侥幸当上警察,却陷入一场巨大阴谋

  当我把我的想法说出来后,胖强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何局那么大岁数的人,虽说当时不是冬天,但夜晚的湖水想必还是有些凉意的,何局竟然能长时间呆在里面,就为了完成杀人计划。陈叔却开口说:“仇恨,可以让一个人疯狂。”
  的确,爱女横死街头,凶手却逍遥法外,任何人遇到这种事情,也会被愤怒点燃满腔的怒火吧。陈叔说完,车内再次安静了下来。
  没人说话,我正好有时间仔细思考后面推我的人究竟是谁。现在,我基本可以断定,那个人也是与何局一样,是一直躲在水里的。两人能想到一块去,用同样一种隐藏方法,我想这并不是巧合。
  很容易地,我就想到了一个人,刘鹏。何局与刘鹏本就是一伙的,当时的情况是,张瑶被刑警带走,我非要去刑警队闹,想要把张瑶救出来,一定是我的这个举动触动了刘鹏,他怕我会破坏他们的计划,所以不惜代价地要置我于死地。
  有了对象,我就开始思考他的作案时间与手段。我记得后面我醒过来时,顾远洋告诉我,我刚出寝室门,他就去洗澡了,这个时候,寝室就只留下刘鹏一个人。我出来时,先是在培训基地的空地上等车,而这个时候,天色已晚,如果刘鹏不想让人看见,故意沿着树荫下面走,是很容易躲过我的视线的。
  刘鹏一边往湖边走,一边与我发着短信,到了水沟边,他就趴在地上,这个时候,他很有可能已经把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装进一个塑料口袋,用泥土掩埋起来。等远远地看见我过来了,他就跳入水沟中,隐藏了起来,只把鼻子露出水面呼吸,甚至,为了保险,整个人都没入在水中,嘴里衔着一根吸管。
  之后,在我放松警惕时,他先露出身子,扔了一块石头进湖里,吸引我注意力,而这个时候,他就悄悄爬了起来,从后面接近我。为了保证短时间内置我于死地,他不是把我推进湖里了事,而是紧紧抱住我,把我往水里按,待他确认我停止了呼吸后,赶紧回到岸上,穿好衣裤,再回寝室,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这种事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做了,肯定很熟练,就像杀吴君霞那晚,很短的时间内,他都可以往返于湖边与寝室一次,还连带着弄晕了吴君霞。
  后来,顾远洋叫的司机发现我后,通知了他们,刘鹏听见我还没有死,心里一定很惊奇。他跑得最快,到后了,用手放在我鼻子前试探我还有没有呼吸,其实那个时候,是他不相信我还活着,想要再确认一下。我想,如果那个时候只有他一个人的话,他肯定会对我进行二次谋杀的。
  尽管对于那晚的事,我一直都对刘鹏有所怀疑,但心里也报着一丝侥幸,想着他再怎么也不忍心对我下手吧,要知道,当时,我俩的关系是最好的,我把他当好朋友,他对我也差不多。
  现在,我已经相通了整件事情,心里一时很塞。果然,仇恨,是可以让人疯狂的。在复仇的路上,何局与刘鹏是下了狠心的,无论是谁阻挠,都会被他们毫不留情地纳入谋杀范围。
  不知不觉,我们已经回到了靖安街。停好车后,我们一行四人往院子里走去。月明星稀,四处一片静谧。回到院子,几间屋子都是漆黑的,这时,我才猛然惊觉,今天晚上,我竟然把依然一个人留在了这个院子里,真是该死,幸好没出什么事。
  我轻轻走到依然的房门前,确认门是从里面关好了的,这才回到堂屋,而此时,陈叔与胖强已经坐下了,陈新生在烧水,准备泡茶,看样子,他们是不准备马上睡的。我正好也睡不着,也坐到了一张椅子上面。
  “师父,说说你们刚才把耳朵贴在门上,听见了什么吧,我看天童娃儿听得很是认真,可我啥声响也没听见啊。”我刚坐下,胖强就好奇地问起了这个问题。他的话倒是也勾起了我的兴趣,我等着陈叔给我解释呢。
  “天童啊,你是不是有两种截然不同的感受?”胖强说完,陈叔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抬头盯着我问。
  “对啊,先是很安静很安静,我都可以听见你们的呼吸和心跳声,接着,却有一股力量让我很烦躁,甚至用静心诀都不能让我再次平复下来。”我把当时感受到的一些情况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你还记得我对那个神秘人的描述么?”陈叔又问我。
  我想了一下,回答道:“亦正亦邪,绝非凡人。是这几个字吗?”刚说完,我想着亦正亦邪这四个字,对我之前的奇妙感受似乎有了答案,接着说:“难道,我之前感受到的宁静,就是受他身上的正气影响,而后再感觉到暴躁,就是他身上的邪气在骚扰?”
  “对,今天你之所以能听见呼吸声,听见空气的流动声,就是他身上超强的正气给予了你加强,让你的心能静到一种之前从未有过的程度;后面,你的心躁动,也是因为他的邪气给你影响,甚至连静心诀都控制不住。”陈叔顿了一下,“现在,你对他的本事,也该有所体会了吧。”
  我沉默了,胖强听完我们的话,虽然他不能体会我当时的感觉,却也从我的描述中,能够想象出一些,他也没有吱声。
  那天晚上的对话,就在这样压抑的沉默中结束了,陈新生的水还没有烧好,我们三人就各自怀着心事回了房间。躺在床上,我还在想着这事,心想以我们三个凡人之力,肯定是斗不过这东西的,一直在说所有的事情都是命中注定,也不知这老天爷是怎么安排的。
  怀着这样的郁闷之情,我睡了过去。第二天是依然敲开了我的房门,催着我起床上班了。我一看时间,竟然都八点半了。自从会了闭目回神法,我很少睡过头,想必昨晚的确是想事情想得太晚了。
  陈叔呆会要去局里找泽正老大,暂时没有其他的安排,我便与依然去上班。到了刑警队,已经迟到了十分钟,不过大熊也没说我什么,让我歇息一下,等会陪他去玉器店,我这才想起我们手上接了一个案子。
  说起来,这案子也算蛮奇特的,玉器店的门锁完好,监控里没发现任何异常,可店里的八十件玉器硬是不冀而飞了,这很容易让人联想到鬼怪做乱。虽说我现在知道这世上有鬼怪,可鬼怪偷了这玉器去做什么啊,又不能在阴间用。
  我坐下喝了两口水,就说可以了,然后就与大熊开着车去了玉器店。车上,大熊告诉我,店老板已经回来了,他约好的上午十点钟见面,大熊要问他一些问题。我当时就在心里想象着老板的模样,开玉器店的,那么有钱,多半是个中年男子。他应当是年轻的时候做其他事情攒了点钱,然后有了原始资金,再转行做玉器。
  到了店里,我只看见小薇一个人在打扫卫生,大熊走上去,开玩笑地说:“小薇,以后你开了门,还是先清点货,清点完了再打扫卫生吧。这样也能早发现问题,早报案,也让我们早点到现场发现线索。”
  听了大熊的话,小薇抬起头,脸色有些不悦地说:“警官,你这么说什么意思,不带你这么埋汰人的。”说完,就埋下头继续扫地。大熊也不觉得尴尬,自顾自地坐在了一张椅子上面,又问:“你们老板呢,不是说好了十点过来么。”
  “应该快了吧。”小薇头也不抬地说。
  昨天的时间主要用来看监控了,我也没顾上好好看看这里的玉器,现在反正没事,我就在店里转了起来,一一打量着柜台里的玉器。
  我其实也不懂玉,无非就是瞎看,我最喜欢看的就是玉器的价格,看到贵一点的,我就会多看两眼,再将其与旁边那些便宜点的比较一下,找找区别。一路看下来,我觉得卖几百的与卖几千的似乎也没什么太大的区别,至少我用肉眼是看不出来的,至于材质,估计要用摸才能感受。
  直到我转到了另一个柜台前,这里面的玉相对都是贵的了,基本都在万元以上,我就把小薇叫了过来,她问我什么事。我问她这个柜台里的玉为什么这么贵,她就指着一块标价五万元的玉镯子说:“你看见这玉镯中间的那丝红色了吗?”
  顺着她的手看去,我又弯下了腰,把眼睛放在柜台的玻璃上去,果然看见了一丝红色。这是一条红线,顺着玉镯周围围了一圈。我问她,“这红色有什么讲究?”
  “有红色的就是血玉,血玉的价格普遍就要贵一些。血玉又分级别,像这玉镯子,里面的红色是规整的一圈,不是杂乱的,算是比较好的血玉了,价格自然就贵。”小薇简单地给我解释说。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血玉啊。”我盯着那条红线说道:“都说血玉是尸体上的血浸入玉里形成的,这东西戴着会不吉利的吧?”
  “那不一样,血玉有三种,一种是自然形成的,里面的红色是土壤中的铁元素渗入后形成;一种就是你说的那种,陪葬品中的玉器吸收尸血而成;还有第三种,是活人气血养出来的,俗称‘养玉’。”小薇继续给我这个小白普及着玉的知识。
  “那你们店里卖的这些血玉,是哪一种?”我听见还有因尸血而形成的血玉,心里就渗得慌,心想这种东西肯定不会有人买吧。
  “玉器店里卖的,多数是第一种,古董店里卖的,多数是第二种,而第三种,一般都不会有卖,主人养出来的玉,是舍不得卖掉的。”
  “意思就是,你们这柜里面的血玉,都是土壤里的铁元素形成的了哦。”我问道。
  “差不多吧。”
  “尸血弄出来的血玉,有人买吗?”我好奇地问。
  “有啊,我这一块就是。”听了小薇这话,我心里一跳,转眼看她,只见她从脖子上拉出了一条红线,上面系着一个玉佛,我凑近一看,里面果然有着一团红色,恍眼一看,这红色还像是一个字。
  我正想细看是什么字时,传来了一个低沉的男声:“不好意思,让两位久等了。”
  我转过头,看到了一个中年男子,年纪也就四十来岁,有些微胖,脸色黝黑,头发很稀松,已经开始秃顶了。他走进店的同时,满脸堆着笑,手上也在拆着一包软中华烟,准备给我与大熊发烟。这应该就是玉器店的老板了。
  大熊接下了他的烟,我没有接,他又让小薇给我和大熊倒两杯水。然后,我们三人就坐了下来。大熊今天过来的主要目的,是问老板店里的钥匙还有谁那里有,再一个就是问老板有没有什么怀疑的对象,因为从目前的情况来看,熟人作案的可能性比较大,尽管还不清楚他们具体的作案经过。
  老板的回答与小薇说的一样,钥匙只有他们二人有,在听到这个回答时,我与大熊对视了一眼,有点奇怪,因为按老板的年龄,不应当没有结婚,而如果结了婚,他老婆那里不可能没钥匙啊,那只有一种可能,他现在没有老婆,至于是离婚还是丧偶,只有等会问他了。
  在确认了钥匙只有两把后,大熊让老板继续回答第二个问题,老板想了一下说,他这人做生意向来以和为贵,在同行中的名声都还不错,不存在争抢生意的问题,再一个,对于顾客,他也是做到最大让利,购买玉器后的后续服务也做得很到位,在老顾客中是有口皆碑。
  听到老板的话,我心里很是鄙视,进价三十多万的东西,可以卖成一百零六万,这还叫最大让利啊,这心不知是有多黑。我想小薇一定把昨天我们问了丢失玉器进价一事给他说了,他明知我们知晓这一,还说得振振有词,这脸皮还真是厚。
  对于老板的回答,我与大熊不置可否。两个问题都没有问出有用的线索,大熊开始问起了一些其他事情。
  “老板,你家还有些什么人啊,妻子或是儿子那里有钥匙吗?会不会是他们把钥匙弄丢了?”
  “没有没有,我老婆已经去世了,我儿子在美国读书呢,再说,我也从来没有给他配过店里的钥匙,平时就我和小薇两人守着这店。”老板马上解释说。
  “嗯……算了,今天就这样吧。对了,昨天你不在,你是老板,需要填一张表格。恰好我今天没带过来,这样吧,你现在和我们一起去趟队上。”大熊说着。
  “现在吗?”老板有些犹豫。
  “对,就现在,没事,填一张表而已,用不了多久的,你填了就能回来做生意。”大熊劝说着他,这时大熊已经站了起来,准备往店外走了。
  我也跟着站了起来,老板给小薇交待了几句,便与我们一同走出了店面,上了警车。其实哪里有什么表格,我猜是大熊想问老板一些关于小薇的事情,却又不能当着小薇的面问,这才扯了这样一个谎言。
  果然,车刚开动了一会,大熊就看似不经意地问他:“这个小薇,是你家的亲戚?”
  “不是亲戚,是老乡,我老家人介绍过来的。”老板笑着说。
  “你这么大个玉器店,你去进货了,就放心把它完全交到小薇身上?”大熊这个问题很是关键,如果只是老乡关系的话,老板凭什么对小薇这么放心,要知道,这玉器店的货物加起来,只算进价,估计也得上百万吧。
  “啊,这个,当然放心了。这又不是第一次,店里只有我们两人,没办法,我去进货,就只有留她守店啊。”老板刚开始回答时,神色有一丝不自然,不过马上就恢复了正常,也是因为我灵觉比较强大,才能于分秒间觉察到他的这种变化。
  “是吗?”大熊笑了一声又说:“你这个老板,还真是不错,能对店员做到如此坦诚,就是不知道,你这店员能不能像你这样坦诚了。”
  大熊说这话时,语气里明显带刺,我知道他一直在怀疑小薇,门锁未坏,在正常的逻辑思维下,首先就会想到是熟人作案。现在,这老板表现出了对小薇不同寻常的信任,这倒是让我与大熊都有点不可思议,在这之前,我们还以为小薇是老板的侄女什么的。
  “哈哈,我们生意人嘛,自然是对谁都讲个和字,对同行如此,对顾客如此,对自己的店员也要如此才行,不然的话,要对店员太苛刻,她心里就会想,你对外人都那么好,我帮你做事,你反而待我刻薄,那才是埋下了一个隐患。”老板给我们背起了生意经,我就看到大熊摇了摇头,嘴角露出了一丝讽笑,我估计他肯定在想:真是个白痴,店员偷了你的玉,你还在讲对店员要信任。
  “你是什么时候离开店里去进货的?你走之前,对店里的玉器确认过吗?”大熊没有理会老板的胡吹,马上进入到下一个问题。
  “我是前天下午五点钟的飞机票,我四点过一点离开店里去机场坐飞机,第二天上午就听说出事了,唉,运气真是背,呸呸呸。”老板作势往窗外吐了几下,他们做生意的人都讲究这些,我猜他是想把倒霉气都“呸”走吧,他接着说:“我走的时候,店里的货确认没有问题。”
  老板说完,大熊就沉默了。等回到刑警队,大熊把老板带到办公室,随便拿了一张人口信息登记表让老板填,老板看了一眼头子,有些疑惑地问:“就是填这张表?我的人口信息,你们警察不是都可以在网上查到的嘛,怎么还要专门填张这个表哦。”
  “我们查的,和现在你手写的,这能一样吗?还有,网上的信息不是随时更新的,你现在亲自写,就可以写最新的信息。你这案子数额巨大,是刑事案子,当然要手写了。”大熊忽悠着他说。
  或许是“数额巨大”几个字,提醒了老板,他想起现在是我俩在负责侦破此案,不能惹我们不高兴,马上堆起笑脸说:“行行,我马上填啊,两位警官,我的事就麻烦二位了,还是尽量帮我追回被盗的玉器啊,我们做点小生意的,也不容易。”
  说到后面,老板脸上的笑已经悄悄收了起来,换了一副历经沧桑创业不易的表情,我不得不感叹,生意人不仅是脸皮厚,脸皮还很灵活,眨眼的功夫,说换副表情就换副表情。
  老板很快就把表填完了,问大熊他是不是可以走了,大熊说可以后,他再次给我俩行了礼,还说他留了电话,如果破案需要问他什么事情,随时可以给他打电话。说完,他就往外走去。
  刚走到门口,大熊叫住了他,似是临时想到了什么问题要问他,然后就走了过去。我也跟了过去,就听见大熊问:“小薇在M市还有没有什么亲戚,她住在哪里的?”
  “没有,他是我老家Y市的,绵阳没有亲戚,我是看着她长大的,她爸妈都是老实的农民,她还有个哥哥,在广东那边打工。”老板几乎把小薇的家底全抖了出来。
  “那她一个女娃娃,一个人在M市,住在哪里的?别人专门从Y市这么远跑来帮你,你是不是应该给她包吃包住,工资另开呢?”大熊又问,听了他这个问题,我就想,大熊这算问的啥问题呢,还关心起小薇的工资收入来了,难不成他还打算让这老板给她涨点工资。
  “警官,这事我早想到了,她现在是一个人租的房子,房租是我在付,平时生活上有什么难处,我都会帮她解决的。”老板回答。
  “这样啊,那行,有什么事,我会再给你打电话。”大熊说完,老板就离开了。
  等老板走了,我就问大熊,刚才那几个问题,都有些什么深意。大熊就给我传授起了问话的技巧,他是想确认小薇有没有作案动机,再一个就是确认她有没有同伙。我问他还是在怀疑小薇么,连老板自己都不怀疑,大熊就说,现在没有具体的线索,只有先根据已有的案情,推测一个最有可能的嫌疑人,接着,深挖线索,随着侦破工作的开展,要么确认那人就是嫌疑人,要么就会解除对她的怀疑。而现在,大熊显然就是把小薇作为了最大可能的嫌疑人。
  “等会吃了饭,我们再去一趟玉器店。”大熊又说。
  “这不刚回来么,又去做什么?”我奇怪地问。
  “我们之前犯了一个大错,我要再查一下监控。”
  “啥?什么大错。”我不解地问,店里店外的监控,我与大熊都是仔细核对了的,没有什么问题啊,那怎么会说犯了一个大错。
  “我们看的监控时间都是什么时间段的?”大熊问我。
  “自然都是晚上十点到第二天上午十点这期间的,也就是小薇关了店门离开后,到第二天她又重新回到店里。”我回答着。
  “可老板说他是下午四点过就走了。晚上十点小薇离开店面时,没有带包,那从四点过到十点过这段时间呢,她有没有带过包出去,或是有没有人进到店里,装走了那些东西?”
  听完大熊的话,我才恍然大悟,这的确是一个很严重的失误啊。当时我们就怀疑过小薇,却只是看了她离开店时有没有带包,她如果真要做贼,自然不会做得这么明显,很有可能就是提前已经把玉运走了。
  那么,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再查看一下老板走后到小薇离店之前这五个多小时内,店内店外的监控。如果店内的监控能照到失窃的三个柜面那里更好,直接看十点钟的画面就好了,如果十点钟时,三个柜里的玉器还在,那就没问题,如果没在,那小薇就必定是此案的嫌疑人了。
  想通了这一点,我似乎看到了此案的突破口,一时竟有些兴奋。这可是我来刑警队后参与办理的第一起案件,自然很是在乎的,我可不想第一起案子就破不了。
  我与大熊正准备去食堂吃饭,我却接到了陈叔的电话,陈叔说他已经找过正局了,让我下午和他一起再跑趟看守所,我问去做什么,陈叔说一时半会说不清楚,让我请好假,他还要去办手续,办完了过来接我。
  我正想说能不能换个时间,因为大熊才说了等会要去看监控,可陈叔根本不给我机会,说完就匆忙挂了电话。不过,我对陈叔在正局那里问到的事情还是很感兴趣的,特别是那个年轻警察是谁一事,再有,他在说办手续,办什么手续,去看守所无非就是找张瑶或是刘鹏,办手续,难道是他们中有人要放出来了么?
  我权衡了一下,大熊这边,主要是看监控,现场可以看,实在不行,也可以把那期间的监控拷贝回来慢慢看,而陈叔那边,事关张瑶与刘鹏,这两人,任何一个人放出来,我都很在意,张瑶放出来,我自然是高兴,并且我应当亲自去迎接她出来,而刘鹏出来,我则会不安,甚至恐慌,不是我盼着他死,而是在已经有张晓的信的指证,以及他自己的陈述的情况下,他还可以无罪释放,足以证明他们后面的力量是有多么地强大,而现在我们对第五起“木”魂一事还没有太多头绪,现在把刘鹏放出来,无疑是增大了潜在的危险。
  如此一对比,我心中已然有了选择。我直接给大熊说,上次我被误抓进看守所一事,还有些后续事情要我去处理,看守所让我去一趟。大熊一听是这事,很是爽快地让我只管去,看监控的事他一人办就好了。我估计是因为我提起这事,他心里觉得还是有点愧对于我。
  刚吃完饭,我就接到了陈叔的电话,说他马上就到刑警队了,让我在门口去等他。放下电话,我就去了门口。陈叔是开着胖强的车过来的,让我吃惊的是胖强也在上面,陈叔电话里可没有告诉我。
  一上车,我就笑着问胖强怎么没上班,陈叔说他去巡警队找胖强拿车,胖强一听是要上看守所,非要跟着来。这个胖子,哪里有热闹都少不了他。
  接着,我就问陈叔刚才在办什么手续,相比于昨晚那个年轻警察,此刻我对究竟是张瑶要出来还是刘鹏要出来更加关心,所以就先问了这个问题。胖强一听,就笑着说:“你看我和师父的表情,像是刘鹏要出来的样子吗?”
  我注意到,胖强与陈叔的神色很舒展,不像是有什么不高兴的事,我心中一喜:莫非真是张瑶要出来了?这时,陈叔已经把所谓的手续拿到了我面前,说道:“自己拿去看吧。”
  我从陈叔手中接过那几张打印纸,拿过来一看,上面赫然写着“呈请释放报告书”,我忙着往下看去,只看到人员姓名一栏那里,我就高兴得大声念了出来——张瑶。
  没错,这正是呈请对张瑶作无罪释放的报告书,有了这样一张纸,我们就可以从看守所把张瑶提出来了。当我往下看时,却发现了一个问题,疑惑地问:“怎么领导没有签字?”
  当我说到这个问题时,陈叔的脸色僵硬了一下,胖强好像并不知道这事,忙问:“师父,怎么回事啊?”
  “强娃,专心开你的车,我们现在去刑警支队找何局,他今天在那里视察工作。”陈叔继续说:“这事虽然泽正局长已经首肯了,但因为是何局分管刑侦,所以,这张报告书还是得由何局来签比较好,如果让正局签,说不定会闹出什么事端,特别是经历了昨晚那件事情后,领导间的关系也很微妙。”
  “何局,他会愿意给我们签字?”我恨恨地说,“他巴不得张瑶死吧,不然的话,刘鹏如何能出得来。”本来我很高兴张瑶能出来了,可一听要何局签字后才行,我心里一下就不安了起来。
  “没事,我出来前,正局已经给何志杰打了个电话,大致说了这事。昨晚的事,虽然最终没成,但何局肯定明白我们是为什么事去抓他,正局既然表示不再追究他的事了,他自然会卖正局这个面子,放张瑶一马。”陈叔安慰我说。听陈叔这么一说,我又稍微要心安一点了,希望何局不要临时给我们出难题才是。
  “师父,上午你和正局到底说了些什么啊,怎么突然就要放张瑶出来了?”胖强很是好奇地问。
  “说什么,主要是说昨晚的事情。在陈新生把录像带交出去前,是没有问题的,我就再次向正局确认了一下录像带交到他手中后,又经过了哪些人之手,最后又是谁播放的录像带。”
  “正局怎么说?”我迫不及待地问。
  “正局说录像带是交给他的秘书贾洋放的,他还说贾洋跟了他好几年了,肯定不会有问题的。”陈叔回答说。
  贾洋?听见这个名字,我只觉很有点耳熟,回想了一下,我这才想了起来,我刚到巡警队时,我、胖强、顾远洋三人一起吃饭,顾远洋给我提过此人。
  当时是因为提到了我档案袋上面一个绿色的圈的事情,我想让远洋帮我打听,他就说当时开会时,除了几个领导,就只有正局的专职秘书贾洋在场,而要想从贾洋口中打听到什么消息,那是比登天还难的。所以,贾洋给我的第一印象就是,忠诚、守口如瓶。
  在这种印象下,我也觉得不应该会是贾洋对录像带做了手脚。正局也说了,贾洋跟了他好几年了,能当警察局局长的人,在用人选人方面,自是有过人之处,不会连自己的秘书都看走眼吧。
  再一个,现阶段,局里正在传何局要顶替正局成为下一届的警察局局长,如果传言真的成为了现实,正局失势,作为专职秘书的贾洋的下场也好不到哪去,他怎么会帮何局呢。当然,不排除贾洋看清了目前的形势,觉得何局上位是肯定的事,提前为自己以后铺路。
  当我提出这个可能时,胖强分析说:“这样的话,一旦何局真的成了局长,要么,何局继续让贾洋当局长秘书,要么,何局给贾洋安排一个好点的领导岗位。但两种情况下,外界都会知道,身为泽正局长秘书的贾洋,与何局也有着非同一般的关系。如此,只会让他自己陷入很被动的境地,得上一个‘墙头草’的名号。”
  我正想胖强分析得也有道理时,胖强又加了一句:“不过嘛,对于有些人来说,相比于权力的得失,个人的名声就显得微不足道了,就是不知道贾洋是不是这样的人。”
  提起贾洋,我又想起了档案袋上的颜色圈圈一事。我记得,顾远洋当日说的是,吴君霞上面是黑色的圈,张瑶是红色的,而我是绿色的。之前我怎么都想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现在我似乎能猜出来了,局领导里面,能给我们三个档案袋上面画圈的,必定就是何局了。
  三种颜色,应该是三种标记,因为他不比那个神秘人,他是一个正常的五十多岁的老头,在这之前,对我们这三十来个新警全都不认识,所以在设计这样一个复杂的阴谋时,必须要标记一下,才不至于把人弄混。
  而颜色嘛,还是当日我们想的那样,黑色代表死亡,吴君霞要死,红色带表危险或是嫌疑,他们正好就是把张瑶设计成了杀吴君霞的嫌疑人,圈上我,陈叔说过,我很可能与神秘人所需要的“纯阳之气”有关,何局想必是知道这事的,也就给我做了标记,至于为什么要用绿色,我猜这只是何局随意选了一个,主要是为了与之前的黑色与红色区分开来。事实上,何局用这绿色,也是有原因的。
  “正局对贾洋是绝对信任的,他听见我有些怀疑贾洋动了手脚,特意交待让我别去调查他,还说此事到此为止,他昨晚在市领导那里碰了一鼻子灰,不想再因为这事为下半年的换届带来不好的影响。”陈叔打断了我的思绪。
  听正局这意思,就是不会再追究何局杀吴明一事了,作为领导,他的决定无可厚非,现在主要证据消失,他得不到市领导的支持,自己是没法撼动何局的。
  陈叔接着说:“泽正兄说不再追究何局的事,我就想,他们三个同伙,一个不是凡人,法律拿他没办法,一个已经逃脱报制裁,剩下的刘鹏也招了罪行,那被冤枉的张瑶是不是可以放了。正兄考虑了两分钟后,同意了我的提议,便给何局打电话说了这事。”
  听到这个结果,我想,刘鹏一定会很满意的。上次我们过去时,他就是在把所有的罪责都往自己一个人头上揽,完全不提及神秘人与何局,现在,事情真的在向着他希望的方向发展。
  我心里很是不爽,TMD,杀人的时候,是按他们的计划在进行,制造依然吓死吴君霞以及陷害我杀吴明,也是按他们的节奏在走,现在倒好,眼看我们挖出了事实的真相,到最后还是按他们的意愿在办。看似我们赢了,实际上,我们一直没逃脱过他们的掌心,真是悲剧。
  “嘀~~~~~~”一阵刺耳的车鸣声响了起来,吓了我一跳,我抬起头,只见胖强一脸怒火地按着方向盘上面的喇叭键没有松开,我看向车前,路上一切正常,并没有人或是车挡住我们啊。
  “真憋屈!”胖强大声说着:“明知道凶手是谁,却无法将之绳之以法,太难受了!!!”原来,胖强与我一样,也是一时想不通啊。
  说话间,我们已经来到了刑警支队大门口。我借调到刑警队后,一直在大队上班,还是第一次来到支队来。
  进了支队,陈叔又给正局打了个电话,告诉他我们到了,正局说让我们直接去刑警支队的大会议室,何局刚开完会,正在那里等我们。
  我们三人,怀着忐忑的心情走进了会议室,仍然是担心何局会发难。会议室里有四五个人,除了何局,其他的人我们都不认识,估计是秘书和司机之类的,还有刑警队这边的接待人员。
  让我们没想到的是,看见我们,何局春风满面,招呼着我们过去,还笑呵呵地说:“我正在等你们呢。”他的这态度,让我心里好生疑惑,有种不真实的感觉,要知道,昨天晚上,我与胖强还把他狠狠地压在地上呢。
  我们三个人,还是陈叔要老练一点,笑着说:“不好意思,让何局久等了。”说完,陈叔就将那张呈请释放报告书递了过去。何局拿起来,装作很认真地看了一会,中间皱了皱眉头,他这眉头一皱,我心里就紧一下,好在,他看完后,把报告书放在桌子上,就掏出了笔,刷刷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陈叔拿回报告书看了一下,确认没问题后,向何局告辞,我们三人就下了楼。直到上了车,我仍然还有种不真实的感觉,这也太容易了吧,何局竟然没有丝毫为难我们。然后,我们又拿着报告书回到市局,到办公室去盖上了警察局的鲜章,接着,我们就出发往看守所去了。
  路上,我拿着这报告书看了又看,还问陈叔,是不是只要这张纸就可以把张瑶放出来了,陈叔笑着说当然可以。多日以来,我都记挂着几次对张瑶的承诺,现在,我终于可以救她出来了,我算是兑现了我的承诺,心中的愧疚感终于少了许多。
  在快到看守所时,一辆救护车拉着警报,超过我们的车子,快速地向前驶去。看到救护车那赶时间的样子,我心里发出一丝疑问,这救护车该不会是去看守所的吧,想到这里,我心里顿时有了些不安。
  我看向陈叔,希望能从他那里得到些答案。因为我的感觉来自于我的灵觉,而我与陈叔的灵觉都强,如果我有不好的预感,那陈叔应该也有才对。当我看陈叔的时候,恰好看到他的眉头皱了起来,两眉之间,赫然出现了一个“川”字。
  陈叔的表情,让我由刚才的不安变成了紧张,我却不想去问他究竟感应到了什么,因为我担心会听到让我受不了的消息。我就想着,陈叔的感知毕竟也是感知,还是等进了看守所,眼见为实才好。
  等我们到达看守所时,去到办公室,准备帮张瑶办理手续,却见到办公室只有一个人在值守,其他人都不在。那人听见我们是要办手续释放嫌犯,就说让我们等一下,办公室的人都去后面的放风院子了。
  一听这话,我就奇怪地问:“你们办公室的民警又不负责看守,今天怎么会都跑到后面去了?”在问这话时,我就知道一定是出了什么非比寻常的事情。
  “刚才放风的时候,有个犯人被杀了,院子里骚乱了起来,警力不够,我们这边的才全部赶了过去帮着控制局面。”这人回答我说。
  “什么?!死人了?”他一说完,我与胖强就不约而同地大声喊了出来,而陈叔已经飞快地出了办公室的门,往院子方向跑去了,我与胖强赶紧跟了上去。
  在办公区与监区的隔门处,一个武警拦住了我们,我们三人都掏出了警察证,武警这才放行。我们三人都没说话,只是不停地加快着脚上的步子。当我们赶到现场时,已经没了想象中的骚乱情形,武警与看守所的民警一起,控制好了局面。
  犯人排起了列子,被武警用枪口指着,按顺序地往监舍走去。而在队列的一边,还有两个小的人群,一边是医生护士,正在为地上躺着的一个人作抢救,我的视线被遮住的,我看不清那人是谁,而另一边,是三个民警正把一个穿犯人衣服的人死死压在地上,他的手上也戴上了手铐。
  我怀着不安的心情,快速地把排队的犯人扫视了一遍,没有发现张瑶的身影。陈叔已经向医生那边走过去了,胖强也跟着的,尽管我有些不情愿,却还是挪动着步子向那边走去。越是临近,我步子就越是慢,我很好奇是死的人是谁,但我又害怕看到她是张瑶。
  陈叔与胖强已经走到了医生旁边,两人都蹲了下去,我一咬牙,心一横,大步走了过去。当我走近时,他们几人已经站了起来,帮着医生把那人往担架上抬去。而这时,我终于看清了,既无奈、又悲哀,被抬起来的人,正是张瑶。
  只不过,我看见她好像头动了一下,我心里一喜,莫不是没有死?我冲了过去,问医生她怎么样了,医生说她心脏受了重伤,生命垂危,需要马上回医院进行抢救。我稍微松了口气,想着好歹是还有得救,刚才外面办公室那人说死人了,估计是不清楚情况,瞎传的。
  我仍然很担心,心脏受了重伤,也不知好不好救啊。张瑶已经被抬到了担架上,我也出了一把手,跟着一起把张瑶往救护车上抬去。张瑶已经昏迷了,我心疼地看着她憔黄的脸,命运怎么会如此待这女子。
  张瑶的衣服已经被鲜血打湿了,特别是胸口一块。而这时,我才从听见张瑶出事后的那种难以言状的悲哀中缓过来一点点,怎么会伤到心脏呢?我定睛看过去,这一看就看出了名堂,在张瑶的左胸上,支出了一小截的细长棍子,已经被鲜血浸红。
  这棍子有点像是筷子,却没有筷子那么长,我又看了看,注意到,这棍子的末端很不平整,应该是被折断了的,露出了几丝长须,更像是木筷子被从中间折断后的样子。这个发现,刺激了我的神经,我心里马上冒出了一个念头:这是想要收集五行之魂中的木魂么!
  这时,张瑶已经被抬上了救护车,医生问这人的家属在哪里,一个看守所的警察说:“她是嫌犯,事出突然,来不及通知家属。”
  “那你们先去一个警察吧,这边接着通知一下他的家属。”医生说着,就上了车,守在张瑶的身边,随时观察她的情况。
  “我去!”一个很熟悉的声音响起,我这才发现洋子也在现场,他说完就上了救护车。
  “强娃,你也跟着去,我们这边弄完了,马上过来找你。”陈叔对胖强吩咐着说,胖强点了点头,也上了救护车,之后车子就拉着警报开出了院子。
  张瑶被拉走了,我与陈叔转过身,往另一边走去。看到张瑶心脏上插着一支木头棍子的时候,我就猜到是谁伤的她了。这时,被三个看守所警察按在地上的那人已经被提了起来,他的脸正好与我们三人对上——刘鹏。
  此刻的刘鹏,满脸的泥土,比起上次我们过来,脸消瘦了不少,神情也憔悴了一些。他毕竟是一个警察,以前没在看守所这种地方呆过,几天还好,时间长了,身体哪吃得消。他的嘴角有些血迹,应该是被这几个警察打的。趁放风的时候,袭击一起放风的嫌犯,若他今天真把张瑶杀死了,值班的这几个警察都脱不了干系,自然是把他恨之入骨,暴打一顿在所难免。
  看到我们,刘鹏也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三个警察押着他往外走去,直到转身时,我看见他的带血的嘴似乎往上扬上扬,那动作竟像是在笑。这是胜利者的微笑吗?我们马上就要把张瑶接出去了,他却在我们之前,上演了这么一出大戏,所以,这一局,他又赢了对吗。
  我也终于明白,我们去找何局签字时,为什么会如此顺利。想必他在接了泽正局长的电话后,马上就给刘鹏安排了这么一件差事。想到这里,我再次有了一种很强的挫败感。
  此时此刻,我有一种冲动,想要冲上去暴打刘鹏一顿,为他所犯下的罪行,为他在最后关头还不忘杀了张瑶给那妖怪凑齐五行之魂,为他曾经毫不顾及我们的友谊而想置我于死地,最后,是为了他所谓的挚爱何玉玲,如果何玉玲知道他与何局所做的这一切,真的会高兴吗?
  然而,直到刘鹏被押着消失在了我的视线,我也没能迈动步子上前去,满腔的愤怒被一种深深的悲凉感所压制住了,即使我现在打了他,哪怕把他打死了,又有什么意义?
  现在,张瑶被送去了医院,刘鹏被押走了,我问陈叔,我们还留在这里做什么。陈叔苦笑了一下说:“案子到今天这地步,应该算是有了一个结果了吧,我们再去会会刘鹏,有些之前不明白的问题,他那会找到答案的。”
  “他会说吗?”我想着上次我提起何局是他同伙时,他讳莫如深,只字不提,担心这次仍然问不出什么。
  “上次过来,他不想让我们去调查何局,再一个,他的使命也没完成,所以不回答我们的问题。等会过去,我会告诉他,何局不会受到他的牵连,让他消除顾虑。今天出了这事,他很快就会被起诉宣判的,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想,我们会有收获的。走吧。”陈叔劝我说。
  经过这样一件事,刘鹏已经换了监舍,换到了“特殊”监舍,这监舍我是听说过的,里面有一张“老虎凳”,直接把犯人往上面一坐,手脚都扣上镣铐,就完全无法动弹了,睡觉的时候,床上也有这样四个镣铐,拉屎拉尿的时候再喊人过来。
  一般来说,这种待遇是已经被法院宣判了死刑,等着行刑的犯人用的,还有一种可能,就是犯人在普通的监舍里不老实,不好控制,有可能会出现暴力或自残倾向。而刘鹏,就属于后面一种。
  当我们提出要提刘鹏出来时,看守所办公室负责人露出了为难的神色,这也难怪,刚刚才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们在这个节骨眼上想提人,似乎真有点不妥。我看了看陈叔,心想莫不是要无功而返,陈叔却不死心,直接掏出电话,给正局汇报了看守所这里的情况。
  陈叔给正局打电话时,我就知道,正局一定还不知道看守所出的这事。因为时间太短,并且没有死人,层层上报,估计这个时候,刚刚报到分管看守所的何局那里,而何局,应该会表现出震惊,但心里却在偷笑。
  陈叔打完电话,什么话也没说,就走到了办公室外面去,我不知道他与正局交流得如何了,只有跟着走了出去。出来后,我问陈叔怎么样了,陈叔说看守所所长应该马上会给这里的负责人打电话,到时候我们就可以提刘鹏出来问话了。
  “正局对张瑶被伤一事怎么看啊?”我问道。正局是知道我们今天要来救张瑶出来的,可我们后脚刚到,前脚刘鹏就去谋害她,还差点就让张瑶当场毙命,我想凭正局的聪明才智,不会不起怀疑吧。
  经过这样一件事,刘鹏已经换了监舍,换到了“特殊”监舍,这监舍我是听说过的,里面有一张“老虎凳”,直接把犯人往上面一坐,手脚都扣上镣铐,就完全无法动弹了,睡觉的时候,床上也有这样四个镣铐,拉屎拉尿的时候再喊人过来。
  一般来说,这种待遇是已经被法院宣判了死刑,等着行刑的犯人用的,还有一种可能,就是犯人在普通的监舍里不老实,不好控制,有可能会出现暴力或自残倾向。而刘鹏,就属于后面一种。
  当我们提出要提刘鹏出来时,看守所办公室负责人露出了为难的神色,这也难怪,刚刚才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们在这个节骨眼上想提人,似乎真有点不妥。我看了看陈叔,心想莫不是要无功而返,陈叔却不死心,直接掏出电话,给正局汇报了看守所这里的情况。
  陈叔给正局打电话时,我就知道,正局一定还不知道看守所出的这事。因为时间太短,并且没有死人,层层上报,估计这个时候,刚刚报到分管看守所的何局那里,而何局,应该会表现出震惊,但心里却在偷笑。
  陈叔打完电话,什么话也没说,就走到了办公室外面去,我不知道他与正局交流得如何了,只有跟着走了出去。出来后,我问陈叔怎么样了,陈叔说看守所所长应该马上会给这里的负责人打电话,到时候我们就可以提刘鹏出来问话了。
  “正局对张瑶被伤一事怎么看啊?”我问道。正局是知道我们今天要来救张瑶出来的,可我们后脚刚到,前脚刘鹏就去谋害她,还差点就让张瑶当场毙命,我想凭正局的聪明才智,不会不起怀疑吧。
  陈叔发完飙后,刘鹏仍然没有买账,埋下头,似乎不愿再说话。见他这样子,我就估计还是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他明显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抱着必死的心了。陈叔一时也不知道如何撬开刘鹏的嘴,一只手放在面前的桌子上,有节奏地轻敲着桌面。
  上次由何局那个没有警徽的皮带,我想通了在培训基地时,把我推翻进湖里的人到底是藏在哪里的,我也猜测那人极有可能正是刘鹏。现在刘鹏闭口不言,主要是怕把何局与神秘人扯进来,他想一个人承担所有罪责。而谋划杀我一事,本来就没有何局与神秘人参与,我就想,或许,我问这件事,他会承认的吧。
  “刘鹏,在培训基地时,把我推进湖里的,是不是你?”当我喊出刘鹏的名字时,他就抬起了头,看着我,等着我的问题。他对我的态度,似乎比对陈建国的态度要好那么一些。
  当我说完,我看到刘鹏的神色明显愣了一下,接着,露出了一丝苦笑,五秒钟后,他终于开口说:“你还是猜到了,天童,你果然是聪明的。”
  我心想,尼玛,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夸我聪明,我要聪明的话,当初就不会被你耍得团团转还差点英年早逝了。无论我在心里猜测千次百次,终归是猜测,好多事情在没有得到当事人的亲口承认时,总还是有一丝翻盘的可能性。
  可是,今天,在我自己猜测的基础上,刘鹏亲口承认了杀我的事实,还是再次重伤了我。我记得,在他把我推下湖后,双手死死地抱着我,不让我挣扎,不让我往湖边游去,那是下了决心要弄死我啊。
  我正想问他为何下得了手时,他又说了:“我们俩个都很聪明,又是一起入警的兄弟,后来又调到一个刑警大队工作,如果我俩做搭档,没有什么刑案是我们破不了的,可惜,今生都没这个机会了。”
  说到最后,刘鹏的神色有些黯然,我想起了上次他说过的一句话:“天童,本来我们是可以成为好朋友的。”现在,他又说“本来我们可以成为好搭档”。本来,本来,我知道,在这两个本来的后面,都还跟着一句——可是,我要为玉玲报仇。
  “报仇就这么重要,人死不能复生,你太执着了。”尽管我知道以现在刘鹏所犯下的罪行,必被判死刑无疑,根本没有生还的可能性,但我还是想纠正他的执念,至少在行刑前,能够看开一点。我听说,怀着执念死去的人,投胎都会带着一股郁气,下辈子一辈子都很难开心起来。
  “不仅仅是报仇!”良久,刘鹏才回答我说。
  “那还有什么,你们杀这么多人,不就是为了给何玉玲报仇么?你可知道,她现在……”说到这里,我及时收住了嘴,我本来想说她现在就在我身上的,你要不要问问她,是不是愿意看着你们这样做。
  但话说到一半,我就及时反应了过来,我现在还没办法自如地控制让何玉玲进入我的梦境,更别说让她现身与刘鹏对话了。就连陈叔,我曾经让他帮我与何玉玲交流时,他都说把何玉玲封印在我腿上那人太厉害,他冲不破那封印,无法帮我与何玉玲沟通。
  所以,我就想还是暂时别给刘鹏说这事,凭着他对何玉玲的痴情劲,指不定会干出什么事来呢。虽然他现在在看守所里面,做不了什么,但从今天下午的事情来看,他与何局应该有方式可以联系的,如果让何局知道他死去的女儿就在我身上,我不知何局会不会想着把我杀死,然后释放出何玉玲的魂魄与他父女团聚。
  “她什么?”刘鹏果然对何玉玲的事极为上心,一听我提起何玉玲,马上就追问道。
  有了刚才的想法,我现在是不可能告诉刘鹏这事的,就随口说着:“她或许已经投胎了,即使没投胎,也不会愿意看到你为了她而杀人,不会愿意看到你被判刑啊。”本来我是想说被判死刑的,想了想,还是没把那个“死”字说出来。
  “不仅仅是报仇,那还有什么?”陈叔听出了刘鹏刚才那话里面的端倪,也是我关心的问题。
  “还有……没有什么了!”刘鹏又恢复了一副“我不想说的你休想问出来”的神态。我却是把这话放在心上了,系列凶杀案,明明就是何局与刘鹏两人对何玉玲的复仇案。现在刘鹏却说不仅是报仇,那还有什么目的呢?
  我马上想到,在这几起案子中,另一个受益人——神秘人,何局与刘鹏杀了吴明一家,而神秘人也成功地收集了五行之魂,可用五行之魂炼制的至阴完全灵体,是对修炼才有用的,换句话说,这东西只对神秘人有用,对何局和刘鹏是没有用的,那么,刘鹏所指的除了报仇之外的目的,应该不是说的这个。而这个问题的答案,是我在办理玉器失窃案件中才发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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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己顶一下睡觉
  “培训基地的狗也是你搞的鬼吧?”既然刘鹏不愿意说,我也没有再问那个问题,便换了一个问题问他。
  我这么问他,同样是有道理的。在杀吴君霞时,之前我一直以为刘鹏在寝室里拿的脉动只是为了制造一个喝凉水拉肚子的假象,可这样却无法解释吴君霞死之前没有挣扎的事实。直到前几天抓何局时,有了警徽一事,我才想明白,吴君霞不是刘鹏直接杀死的,刘鹏只是给吴君霞送了一瓶脉动过去而已,送完刘鹏就走了。
  在我们面前,脉动的功效是让刘鹏拉肚子,而在吴君霞面前,脉动就是一瓶加了特殊安眠成份催命水。吴君霞喝了脉动,昏迷后,躲在水里的何局再起来割腕,神秘人喝血,之后再把吴君霞扔进水里。
  有了这个猜测,后面两条狼狗出事也在我心里明了了起来。经过我的仔细回忆,还原了当天晚上的细节。
  那天晚上,睡觉前,刘鹏冲了一大杯果珍在喝,顾远洋看见了,走过去抢过杯子,边喝边骂:“狗日的刘鹏,你把老子勾子打得飞痛飞痛的,还不给老子冲上一杯。”
  接着,刘鹏说了一句,“妈哟,你硬是勾子大些安!还要老子给你冲水!”说完后,他还是拿杯子给顾远洋也冲了一杯果珍。
  顾远洋刚好把之前那杯喝完,接过刘鹏手里这杯继续喝,喝了一半后,他问我喝不喝。下午训练出了很多汗,我也很口渴,所以他这么一问,我也不客气,走过去一口气把剩下的一半喝完了。
  喝完水,我们就关灯上床了。我感觉躺下后没多大一会我就睡着了。这一觉睡得很香,直到起床的闹铃响起,我才伸了个懒腰醒过来。后面在操场上看到两条狗出事时,有人说头天晚上就听见两条狗在不停地叫,我那时还以为是头天我们训练太累,导致睡得太死的原因。现在,我基本已经可以断定,是刘鹏在果珍里面加了东西,才让我与顾远洋睡得那么沉。而刘鹏加的药物,极有可能与之前放入吴君霞脉动里的药物一样。
  果然,在我问出这个问题后,刘鹏再次点了点头,还对我竖起了一个大拇指。我不需要他对我的智商进行肯定,只想知道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杀人就算了,是为何玉玲报仇,杀这两条警犬又是为了哪般。
  “那两条狗白天就总冲我叫,烦死了,玉玲死后,我心中的愤怒正无处发泄呢,怪只能怪这两个狗兄弟运气太差。”说起杀生,刘鹏仍然没有丝毫愧意,这也正常,连杀人他都觉得理所应当,杀两条狗,更算不了什么了。
  他继续说:“你还记得那天晚上睡觉前,你与顾远洋喝的果珍吧,里面都放了东西的。”
  “我记得你也喝了啊,为什么你没事?”我早就把当晚的细节回想好了,所以问出了这个问题。
  “我喝的那杯,当然没有,而我后面给顾远洋倒的那杯,里面就有了。本来我还想给你再倒上一杯的,谁成想,顾远洋喝了一半后,就问你要不要喝,倒省去了我的麻烦,这样,一杯加有药物的果珍,就被你们俩分了,你们自然也就睡得沉了。
  我记得警犬来的那天,的确是对着我们叫了的,当时我们寝室三个人在一起。现在想来,狗都是有灵性的,对鬼怪尤为敏感,一定是狗看见了我腿上有只女鬼,就对着我叫。而对刘鹏,我想是因为他与那个神秘人是一伙的,双方有接触,他沾染到了那神秘人的气息,陈叔不是说了吗,那神秘人不是凡人,身上还有邪恶力量,那警犬自然也是见不得这种气息的,便会对着刘鹏叫。
  问了这两个问题,我心中对刘鹏身上藏着的谜题也了解得差不多了,在整个案件中,他最主要的角色还是执行者,帮着神秘人完成杀人取魂的任务。这两件事,也因为都是刘鹏一个人做的,他才会这么爽快地回答我。
  这两个问题的答案,同时也再次证实了我对吴君霞一案的猜测。之前是猜测,现在,我是百分百地肯定。只不过,因为有何局参与,刘鹏是不会承认的,我也就没有再问。
  我想到了今天下午这件事,刚才陈叔问他,是问谁指使的他,刘鹏自然不会供出何局。我就想,我不提其他人,是不是可以从他这里问出点什么呢。想着,我就问道:“为什么要杀张瑶?”
  “我反正是要判死刑的,拉一个人陪我,黄泉路上才不会孤单啊,哈哈~~~”刘鹏咧着带血的嘴笑了起来,脸上的干枯的血渍也裂了开来,凸显出他的笑很是狰狞。
  我自然不会相信刘鹏的谎言,他之所以这么说,目的还是为发布指令的何局掩护,也是为了不把收集魂魄的神秘人拉进来。我仍然不提这两个人,继续问他:“你是用筷子杀的她?”
  “对,关在看守所里,要找个杀人的东西还真不容易,我每天吃饭时,都会看看筷子的材质,有些筷子材质太差,一抵在人身上就断了,根本插不进去,好在终于在前两天被我找到了一根材质很好的,我就趁睡觉的时间,把筷子的前端在地上磨得很尖很尖,今天试了一上,效果还不错。”刘鹏说起杀人的过程,像是吃饭一样平常,这真的让我感觉到他很恐怖。
  果然是筷子,在院子里抬张瑶时,因为那半截的筷子上面已经沾满了张瑶的血,所以看不很清楚,我只是根据“木”魂一说来推测的,现在证实了,还真是筷子,这也直接地证明了,陈叔的五行之魂说是完全正确的。
  问完了下午的事,我与陈叔也就没什么好问刘鹏的了。出了看守所,我们就给胖强打电话,问清楚了具体地址,然后就开车赶了过去。胖强告诉我,张瑶去到医院后,一直在进行抢救,现在还没出手术室,我满怀担心,希望她能挺过去。
  “天童,你有没有觉得奇怪?”陈叔问我。
  “陈叔,你是指哪一方面?”陈叔这问题指向不是很明确 ,我一时没理解到他的意思。
  “今天刘鹏来这一下,是为了制造出‘木’魂对吧?”陈叔看着车窗外说道。
  “没错,一定是这样的,要不然,怎么可能想到用筷子杀人这一招。”这是我早就想好了的,所以回答起来比较迅速。
  “问题就在这里,前面几次,他们杀了年轻女性后,都要让神秘人过来喝血吸魂,而这次,刘鹏选在这个时间杀张瑶,院子里好多警察,还有好多的犯人,神秘人会在价目睽睽之下现身么?”陈叔说出了他觉得奇怪的地方。
  之前,我只想着今天一事与‘木’魂有关,却忽略了采集木魂所需要的条件与环境。我回想了一上,前面几次发案,都是在深夜。吴君霞死的时候,案发现场没有人,适合神秘人现身;梁辉夫妻死时,是在他们家里,在场的只有梁辉的儿子,可当时他也是被小鬼上了身的,神秘人现身也没问题;张晓死时,是陈叔亲眼看到神秘人的影子了的;吴明家的保姆死时,也是在吴明家里,神秘人现身没问题。
  那么,问题来了,今天是大白天,现场那么多普通人,神秘人总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现身吧,这得引起多大的轰动,从之前几次的情况来看,也不符合神秘人现身的习惯。
  “陈叔,你的意思是,神秘人根本就没打算要在院子里吸张瑶的血?”我大胆地猜测到。
  “对,刘鹏虽然给了张瑶心脏上重重的一击,但张瑶并没有死不是吗。如果他们真的是想马上让张瑶死的话,在看到张瑶没有死后,刘鹏应该是会焦虑才对,因为这就破坏了他们的计划。可事实呢,刘鹏很淡定,很从容,似乎这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陈叔分析说。
  “如此说来,刘鹏不是真正要杀张瑶,只是,想让张瑶离开这个环境,去到一个隐蔽点的地方,一个人少点的地方,这才方便他的现身?”我接着说。
  “没错,但凡修炼之人,特别是妖物,一般情况下,是不会在普通人太多的地方现身的,特别是让这么多人看着他吸人血的样子。”陈叔解释道。
  经过这么一分析,我心里徒然想到一个可能,随之加大了脚上踩油门的力度,快速向医院驶去。因为,我想到,刘鹏给张瑶沉重一击,却没有让她马上死,目的就是让我们把张瑶带出看守所,去到医院。
  到医院后,问题就简单了,我估计刘鹏的力度上是很讲究的,张瑶多半没得救,会死于那根筷子的穿插,如此,才能构成“木魂”。但是,在这之前,张瑶会先被扔进手术室里急救,或是在病房里休养,或是抢救无效推进太平间,这三个可能中的任何一个,都符合神秘人现身的条件——没有旁观者或是旁观者不多。
  如果真是这样,那现在不仅是张瑶,连着守护张瑶的胖强,都会有危险!
  当我与陈叔风驰电掣般赶到医院时,张瑶还在手术室里面,胖强与洋子则坐在外面等候。
  我问胖强,张瑶进去多久了,胖强说都快两个小时了,我心里就焦急了起来,想着会不会神秘人已经进了手术室了。我在手术门外来回走动,胖强看着我问:“天童啊,你走来走去做什么,看得我头晕。”
  在来的路上,我已经把我分析的三种可能都给陈叔说了,当时他没有吱声。现在胖强刚说了我,陈叔就劝我说:“天童娃,过来坐一会,再等等,应该没事的,现在大白天的。我给你说了,前几次都是晚上,这中间肯定也是有讲究的。”
  这方面,陈叔比我在行,所以,听了他的话后,我便坐了过来,只不过,我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手术室的大门,希望张瑶能平安地被推着出来。
  “你现在知道关心她了,她弄成这样,还不都是你害的!”一直埋着头的洋子,突然抬起头对我说。
  洋子的话,弄得我是莫名其妙,同时也让我有些生气,我绷着脸看着他,问道:“洋子,请你把话说清楚!”
  “就是你上次非要让我帮你安排到与张瑶一起放风,然后你就给她说了她姐姐的事,之后,她的情绪一直非常低落,好几天没吃饭了,身子才会如此的弱,被一根筷子弄得这样惨。还有,正是你告诉了她姐姐的死讯,她也就看淡了生死,今天下午,刘鹏过去想要杀她时,她明明可以大声喊叫的,在整个过程中,她却硬是一声都没有吭,要不是我隔段时间就要瞟几眼她,她可能当场就被刘鹏杀死了。”洋子带着极不满的情绪,向我诉说了这一切。而听他说完后,我本来有些不爽的心情,也变成了深深的自责。果然是这样的吗?不用怀疑,这件事,我是真的错了,我让张瑶失去了求生的欲望。
  洋子说完,就不再理我,又把头埋了下去,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很难过,也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很关心张瑶。我怀着内疚之情,双手合十,罩在鼻子上面,因为听了洋子的话后,我的鼻子酸酸的,眼睛也有些涩。
  我继续盯着手术室门上的红灯,盼着它尽快变成绿灯,然后医生推着张瑶出来,笑着告诉我们:“病人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
  时间在流逝,手术室没有要打开的迹象。缓过了刚才那股劲,我回想起刚才洋子话里提到,我找他换了放风的批次,才能与张瑶一起放风。我想了起来,我在看守所那几天,我、刘鹏、张瑶三人分别是三个批次放风,而通常情况下,每批次放风的人是固定的,我是用了一千元钱,才让洋子帮着我打点了一下,调到了张瑶的批次。
  以此推断,今天下午,刘鹏也是用了某种方式,找到了今天看守所值班的某个警察,帮他换到了张瑶的批次。也有可能,是何局直接给某个警察做了指示,让他把刘鹏安排到与张瑶一起。当时我就想,如果让我知道这个人是谁,我一定让他不好受!
  当手术室门打开的时候,已经是傍晚的七点钟了,为了第一时间知道张瑶的消息,我们几个人都没去吃晚饭。张瑶一出来,我们都冲了过去,特别是洋子,很是激动地问医生情况怎么样了。
  “手术我们已经尽力了,伤者现在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这主要取决于她求生的意志力,以及一丝运气。”主治医生回答着。
  “放屁,一根筷子而已,怎么会这么厉害,你们根本就没有尽力!”洋子大声对医生吼着,被陈叔拉住了。
  “洋子,你冷静点,那筷子是被磨尖了的,刘鹏也是蓄谋已久,这事怪不了谁的。”我们几个人中,就陈叔与洋子关系好一些,洋子说过,陈叔于他有恩。所以,陈叔说了后,洋子便没再说什么,跟着我们一起把张瑶推进了病房。
  “伤者现在需要好好休息,你们不要吵到她,我们有专门的护士对她进行护理,你们不用留这么多的人。”说完,医生就出了病房。之后,几个护士过来,给张瑶身上接上了好几个监测仪器。
  “陈教官,你们都去吃饭吧,我守着她就好了。”洋子坐在床边,目光殷切地看着张瑶,头也没转地对陈叔说道。
  “强娃儿,你带他俩一起去吃饭,我在这里守着,给我带一份回来就好了。”陈叔吩咐着胖强说。
  陈叔说完,胖强与洋子同时看着他,只有我明白他为什么要做这种安排。现在,窗外的天空已经暗了下来,再过一会,夜幕就全部降临了,根据我们的猜测,神秘人也快出现了。洋子显然是对付不了神秘人的,他也丝毫不知道案件的真相,陈叔一定是不想让他作无谓的牺牲。
  尽管我知道,我们这里没有一个人是神秘人的对手,但张瑶在这里,神秘人过来是要喝她的血吸她的魂的。我再怕,却也没有失去良知,再一个,我本身就对张瑶有着歉意与内疚感,我不可能为了自己的安全,而把她扔在这里不管,谁让我欠她呢。
  洋子还想再说什么,陈叔又用不容商量的口吻让他跟我们一起去吃饭,洋子张了张嘴,终是没有吱出声来,跟在我和胖强身后,一起朝医院的食堂走去。我们在食堂随便吃了一些,大家都没有胃口,只不过是把胃填满而已,特别是我,已经做好了晚上熬夜的准备,所以多吃了两个馒头,因为熬夜是很消耗体力的。
  在路上时,洋子在后,我与胖强在前,我就小声给胖强说了我的猜测,胖强一听,也流露出了一丝紧张神色,不过,他随即说道:“人死卵朝天,不死万万年,怕个球!”我已经很久没听到他说这句话了,足见他是抱着一种豁出去的心态。吃饭的时候,看见我吃馒头,胖强也狠劲地吃,在给陈叔带饭时,胖强还不忘多打包了几个馒头,说是等会饿了可以吃。
  很快就吃完了,我们回到病房时,陈叔正站在窗户上,往外看去。见到陈叔这个样子,我心里一紧,放下手中的打包盒就走了过去,我问陈叔是不是感应到他来了,陈叔摇了摇头说:“暂时还没有,我只是观察一下这外面的地形,也不知道他会怎样过来。”
  我从窗户往下望去,张瑶的这间病房在五楼,为了保证张瑶的绝对休息环境,这是一个单间,里面就张瑶一个病人。能够进病房的,就两个口子,大门与窗户。这窗户是对开的玻璃窗,外面没有防护栏,窗外是一排下水道管子,我用手在下水道管子上拉了一下,还是蛮牢固的,如果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人,通过下水道管子爬上来应该没问题。
  神秘人当然不会是通过下水道管子爬上来,那太费力费时间了,也太低端了。在梓亭大jiu店时,陈叔刚听到房间里面的争吵声音就冲了进去,结果到窗边只看到了神秘人留下的一个影子。神秘人显然不会是顺着外面的管道慢慢爬下去的,应该是纵身一跃,来了个自由落体,然后稳稳落地,再快速吸食完张晓的血与魂,方才离去的。我就想,既然可以纵身一跃跳下楼,是不是也可以纵身一跃跳上楼,直接从楼下就跳到了我们现在站这间病房的窗外。
  想着,我就建议陈叔把窗户关上得了,陈叔同意了我的提议,伸出手,把打开的两扇玻璃窗往里拉了回来,插上了插梢。洋子看到陈叔的动作,走过来说:“陈教官,是不是应该把窗子打开,让张瑶吸收一点新鲜空气啊?”
  “不行,你们去吃饭的时候,护士来过了,让我们把窗户关上,说张瑶现在的身体很虚弱,受不得凉。”陈叔回答着洋子说,我瞥了一眼陈叔,发现他平时蛮正直的一个人,说起谎来竟然也是脸不红语不慌,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
  洋子一听是护士这样要求的,马上就没了声,现在,但凡是对张瑶恢复有利的事情,我想他都会去做的。他又坐到了床边,眼神放到张瑶身上就没再移动过。我看着他的背影,心想还让我看到了一出现实版的警察与女囚犯的恋爱故事。
  让我没想明白的是,洋子到底是喜欢上了张瑶的什么。张瑶进看守所时,就是以涉嫌杀人的罪名关进来的,按理说,洋子之前并不认识张瑶,在先入为主的情况下,他一定会对一个杀人犯没什么好感的,没成想却会喜欢上她。
  我就想吧,上天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或许,是老天特意安排了洋子到张瑶身边,带给她关心与疼爱,让这样一个悲情女子的生命中多了一丝温暖。不过,我马上又想到,如果老天真的开眼,就不会让张瑶经历这么多的磨难了。
  我们四个人守在病房里,谁都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张瑶需要休息的环境,我们在房间里也没法说话,就只有胖强偶尔会出去抽支烟,抽完了再回来。
  中途,依然给我打电话,问我怎么没有回院子里,说院子里只有陈新生一个人在。我这才想起,因为这事,下午没有去接依然,也忘了给她打个电话。现在,依然一定是回到院子里,没见着我,才打了电话过来。我只好说我与陈叔胖强三人在外面查一个案子,让她与陈新生吃了晚饭后早点睡。
  不知过了多久,我感觉到有点困了,抬起左手一看手表,竟然已经十一点了。我看了一眼窗外,已是完全漆黑一片,这让我打了个激灵,立马清醒了过来。
  今天更新完毕,大家晚安。
  我转头看向陈叔,只见他也是一副大战在即的样子,神色很是凝重,此刻,他站了起来,再次走到了窗户边。我忐忑不安地走过去,轻声问道:“来了吗?”
  陈叔长出了口气,不是很确定地摇了摇头,看这样子,他心里也很没底。
  “医生,医生!”房门突然被打开了,洋子跑到过道上,大声地呼喊着。这让我心里一紧,赶紧回头来看床上的张瑶,她与之前一样,仍然一动不动地躺着,我看向旁边的监测心脏跳动的仪器,之前的时候,波动的幅度还比较大,上下顶锋之间估摸着有十五厘米,而这个时候,上下顶锋之间却是降到了七八厘米,这意味着,张瑶的心脏跳动,已经越发缓慢无力了,我暗自捏了一把汗。
  不一会,走道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下午给张瑶做手术的医生带着一个护士快步走进了房间。他走到病床前,先是盯了一眼床边的心电仪器,之后翻了翻张瑶的眼睑,再用小手电照射了张瑶的瞳孔,然后又摸张瑶的脉搏,做完这一系列动作,他把两手放进白大褂两边的口袋里说:“生命特征有减弱的迹象,你们谁是家属,过来拿病危通知书吧。”
  “人还活着呢,下什么病危通知书,赶快抢救啊!”洋子这时也顾不得会不会吵到张瑶,再次对医生吼叫着说。也有可能是,他认为如果他大声说话能把张瑶吵醒过来,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我之前就说了,她伤得太重,我们已经做了最大努力的抢救,现在主要是看运气与她自身的求生意志,但情况并不理想,你们只有做最坏的打算。”医生许是见多了这种情况,也理解伤者亲戚朋友的心情,并不与洋子计较,心平气和地解释着。
  “医生啊,如果转到省城的医院,希望大不大?”陈叔走了过来,咨询着医生。
  “华佗在世,也无回天之力。”医生给张瑶下了最后的结论,而他的这句话,让我心里仅存的一丝希望化为了泡影。张瑶啊张瑶,你怎么能就这样走了,我答应了你要救你出来,你最后却没能听到这个消息,没能看到你的释放报告书。你正是美好年华,却先是含冤入狱,接着挚爱的姐姐又被奸人所杀,现在,眼看着你可以重获新生,却被刘鹏谋害,还要死在这冷冰冰毫无温情的医院,你让我如何能够心安。
  医生说完,不再理会我们,带着护士走出了病房。洋子已经趴在了张瑶的床上,整个身子都在抽动着,隐约还能听见他的啜泣声。陈叔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背,让他看开些。看到洋子这个样子,我只觉鼻子酸酸的,泪珠也在眼眶中打转。
  胖强叹了口气,走出了房间,一定是抽烟去了。过了有两分钟,刚才那个护士又过来了,催着我们去病危通知书上签字。我们下午就通知了张瑶的父母,可他们要明天才能赶得过来,现场又没人是张瑶的亲属,这字该让谁签啊。
  医生问了我们的情况后,就说既然我们都是警察,可以让我们先代签,等明天张瑶父母过来了,再开一张委托书就好了。陈叔问可不可以等她父母来了再签,医生说不行,如果张瑶晚上断气,殡仪馆的过来接尸,是必须要复印一份签好字的病危通知书的。
  没办法,最后陈叔只得叫胖强跟着过去签字,我们三人则留在了病房。陈叔本来是想让洋子过去的,因为我们三人在病房可以保护好张瑶,总不能让她要死了,还被神秘人把血吸走吧。可洋子趴在张瑶床上,头埋在被子中,情绪有些失控,陈叔这才叫胖强去。
  胖强与护士刚走了两分钟,过道里突然传来一声“啊~~”的尖叫,听这声音,像是刚才那护士发出来的。
  听见这叫声,我与陈叔一下都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我与他对视了一眼,脸上都有了紧张的神色,我的拳头捏得紧紧地,心脏跳动也加快了好几倍。
  “陈叔,怎么办,要不要过去看看?”我看向门外,有些犹豫地问陈叔。
  “当心调虎离山。”陈叔说着,看了看床上的张瑶。他的意思是神秘人故意弄出动静引开我们,然后再到病房里来找张瑶。我就想,神秘人不是很厉害么,干嘛要弄这么麻烦,大不了把我们几个全打昏死过去,然后慢慢喝张瑶的血就是了。
  陈叔说着,走过去,关上了房门,自己站在门后,如临大敌。我则走到了窗户边,这样一来,我们也算是守住了进房间的两个入口。只是,我心里有些担心胖强,那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就安慰自己,女人都胆小,有时明明是件小事情,也会惊声尖叫,我就期望刚才的事只是虚惊一场。
  在这样的煎熬中,又过了一两分钟,我却觉得时间很是漫长,像是过了一两个小时,因为我的腿感到有些酥麻,脸上的肌肉也有些不灵活了,这些,应该都是太紧张的缘故。
  “哒、哒、哒、哒、哒……”一阵急促的高跟鞋敲击地板的声音再次回响在过道,在这宁静的夜晚,这种声音让我头皮发麻,直觉告诉我,一定出了什么事情。
  果然,这声音停在了我们所在病房的门口,接着,我从门上的观察玻璃框上看到了一脸惊恐的护士,她看见陈叔在门后,就用手不停拍打着门,陈叔先是看了一下她的背后,这才马上打开了门,把护士让进来后,陈叔又立即把门关上。
  “怎么回事?”我已经从窗户边走到了护士跟前,焦急地问。那边的人,唯一让我担心的就是胖强了,护士都过来了,他却没过来,这让我心里的不安更加大了。
  “你们,和你们一起的,那个,胖,胖警察,被人弄伤了,现在昏迷在楼梯间。”由于刚才是跑着过来的,护士的气有些接不上,说话有些结巴。她在说话时,仍然是一副惊魂未定的表情,联想到刚才她的那声尖叫,我猜她一定是看到了什么,莫非,她看到了神秘人?
  “什么,胖强受伤昏迷了!”听完护士的话,我心中的猜测得到了证实,惊讶地喊了一句。
  喊完,我就看向陈叔,等着他的决断。现在,要么是过去看胖强到底怎么了,可这样一来,病房这边就顾不上了,如果真是陈叔说的那样,那等我们回来,张瑶很可能已经被神秘人吸干了血;要么,我们继续留守在病房,可按护士的说法,神秘人应该是出现在了医院值班室那边,并且袭击了胖强,按神秘人的实力,还不知道把胖强伤成了什么样子,我们如果不马上过去看看,心里也是放心不下的。
  我就看到陈叔皱起了眉头,很深的眉头,似乎在心里权衡着利弊。在沉思了十秒过后,陈叔转过头,最后再看了一次病床上的张瑶,然后就对我说:“天童,跟我走!”陈叔终于还是选择了胖强,其实,这也是我的选择。
  对于陈叔来说,对胖强的感情自然是比对张瑶的感情要深,对我来说,我对张瑶是愧疚、是遗憾,而对胖强,我是友情、兄弟情,单就情感上来说,我与陈叔应该都会选择胖强。不过,能让我们在短时间内做出选择的,是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医生已经给张瑶下了最后的断定了,张瑶可以说是必死无疑,而现在胖强的情况还不清楚,或许还有得救,两相比较,自然是活人比较重要。
  尽管如此,在走出病房的那一刻,我还是在心里再次给张瑶说了一句:对不起!我欠张瑶的太多了,现在又放弃了她,这份欠债,只有等她来世投胎做人我再还了。
  护士跟着我们一起,把我们往过道的尽头带去。过道的尽头,是医生的值班室,同时,这边也有一个楼梯口。走过医生值班室时,我瞥了一眼,里面没有人,刚才的那个值班医生不在。
  之后,护士带着我们进入了楼梯间,楼梯间的灯光有些昏暗,是暗黄色的光。护士穿的高跟鞋,一下没看清脚下,加上本来心绪还没平复过来,一个没踩稳,就差点摔下去。好在陈叔眼疾手快,一下扶住了她。护士就直接脱掉了高跟鞋,扔在一旁,光着脚继续带我们往下走去。
  我们之前是在五楼,我们跟着护士一直下了两层楼梯,到三楼的拐角点,终于看到了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胖强,在他的身边,是刚才的值班医生正在按着他的胸口。看他的动作,应该是在帮着胖强做心脏起博。
  陈叔两个大步冲了过去,蹲下来,把手放在胖强鼻孔外,我以为这是在试探胖强的呼吸,后来陈叔才告诉我,他是在试探胖强的阳气。我问他这二者有什么区别,他说看见医生在帮胖强做心脏起博,就知道胖强肯定没死,是有呼吸的,他何必多此一举。但是,胖强是被妖物所伤,有呼吸只能代表他的身体还没死,却不能表明他的阳气、也就是他的魂没有出问题,所以,他第一反应就是看看胖强的魂还在不在。
  “陈叔,怎么样?”待陈叔把手从胖强的鼻孔前拿下来,我赶紧问到。
  “没啥大问题。”陈叔的一句话,顿时让我心安不少。
  “医生,他伤到哪里的?”陈叔转头问向医生。
  我也不知道,我下来找到他时,就看见他倒在地上,脸色发白,呼吸微弱,我这才忙着让护士过来叫你们。我就忙着帮他做心脏起博了,还没来得及检查他的全身,看这正面,也没什么异常的,我怀疑是在身后,他这身子太壮了,我一个人翻不过来。
  在我们三人的努力下,我们把胖强翻了个身,其实我也没怎么使力,感觉很轻松,应该是陈叔用的力气多一些,胖强的功夫都是他教的,那他手脚上的力道肯定很大。翻过身,我们仍然没看到胖强的衣服上有什么血迹。
  “看看胸口吧。”说话的是站在后面的护士。
  陈叔听了,就让我们帮着把胖强扶起来,让他坐在地上,背靠在墙上。然后,陈叔解开了胖强的衬衣,而这一下,我们就看出了端倪。在胖强的心脏位置,有一大块红印子。我把眼睛凑近一看,这红印,中间是一块小圆团,在圆团的四周,分布有五个小圆团。
  看这红印的构成,倒是与人的手掌有点像,不过,细细考究,还是不一样的,人的手掌印我可是见多了,还从没见过这样的。中间的一团大红印,与四周五个小红印没有连接在一起,是分散开的,而人的手掌印,五根指头与手掌心之间应该会相连。
  “啊,变颜色了!”护士也在我们身后面站着看胖强身上的红印,突然就喊了一句。
  现在已经是深夜了,又在安静的楼梯内,她突然的喊叫,惊得我全身抖了一下,我就想,女人还真是麻烦,动不动就大叫,本来没啥事,都会被她吓成神经病。不过,她虽然大惊小怪,话的内容是没错的。
  由于灯光昏暗,加之我刚才在想胖强身上红印是不是手掌印的事,没有留意到,胖强身上的红印慢慢变了颜色。护士一喊,我回过神来,再仔细去看,就见着果然是这样,红色的印子黯淡了下来,成为了乌黑色,这种颜色,让我想到了“中毒”一说。
  我正想问陈叔怎么办时,只见他伸出右手,快速地在那个红印的四周连点了三下,这三下的位置点得很是到位,构成了一个正三角形。医生问陈叔在做什么,陈叔说这是他们家的祖传秘法,可以控制毒素的漫延。我看医生的样子,似乎有些不相信会这么神奇,陈叔也不多做解释,就让我们帮着他把胖强扶回房间去。
  医生说那边有电梯,陈叔看了一眼电梯,又抬头看了一眼头顶昏黄的灯光,随即说道:“不做电梯,我们还是从楼梯上去。”医生再次惊讶地张大了嘴,他一定想不通,放着电梯不做,干嘛要自讨苦吃,扶着一个两百来斤的大胖子爬楼梯啊。
  不过,医生的素质还是不错的,尽管不理解,也没有丢下我们,还是帮着一起把胖强往上面扶去。这次还是陈叔牵头,他把胖强的一只手搭在自己脖子上,让胖强的大部分重量都压在自己身上,我与医生则在另一边扶着胖强,这样的话,我与医生倒也不是很吃力。护士帮不上忙,就跟在我们旁边。
  我们一步一阶楼梯,走了五六分钟,才重新回到五楼的过道。到过道口时,我一眼望过去,整条过道都很安静,没有什么异样。这段时间内,我也没听见洋子的喊叫声,我就想着,或许是陈叔想错了,那神秘人没这么聪明,会想到调虎离山这招,张瑶应该还没有事。
  到了平路,走起来就快多了,没到一分钟,我们就回到了张瑶的病房门口,护士帮着打开了门,走进去,我看到洋子还是保持着把头埋在被子里的姿势,而张瑶也是全身插着管子,一动不动,只不过,脸色似乎更白了。
  我们几人把胖强扶着坐到了一张椅子上面,陈叔长出了一口气,他应该还是蛮累的。
  “啊,心跳停了!”又是护士,又是护士惊呼了一声。这一次,我已经没心思去计较她一惊一乍的了,已经是第三次了,我似乎也习惯了她的这种反应,没像之前两次那样受到惊吓。
  随着护士的话发出,病房里的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床头柜上放着的心电仪器上面,连洋子也一下抬起了头,张大着眼睛看了过去。我就看到,出门前还有七八厘米宽的上下顶峰,现在已经没有间距了,屏幕上只有一条很平整的直线,我明白,这表明,张瑶的心脏已经停止了跳动。
  我叹了口气:你终于还是走了,一路走好,愿你来世不再这般受苦。
  洋子坐在张瑶的右手边,他颤抖地抓起了张瑶的右手,置于自己两手之间,终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哭出了声来。听得出来,洋子也在拼命地压制着自己的声音,可这样一来,本来就凄凉的哭声,夹杂着压抑不得发泄的痛苦,在这宁静的深夜,听起来,就更让人心生悲凉之意了。
  陈叔走到了张瑶的左手边,细细打量着张瑶。看着看着,我听见他“嗤”地吸了一口气,见他这反应,我猜他是发现了什么异样,便走到他身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这时,陈叔拿起了张瑶的左手,张瑶的左手刚开始是手掌向下放在床上了,陈叔拿起来后,把她的手翻了过来,这样一翻,一下就看得我瞪大了眼睛。我看到,张瑶的左手上面,有一条红色的血线,血还没有完全凝固。
  陈叔放下张瑶的手,转头看向窗外,我明白他在想什么,也转头看了过去,让我惊骇的是,本来关着的窗户,不知何时,已经打开了。陈叔冲到窗户边,伸头往下看去,我也跟着过去,窗外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医院不比酒店,上次在梓亭,陈叔之所以能清楚地看到神秘人的黑影,是因为酒店的一楼,灯光比较强一点,方便晚上进来住店的客人,以及方便在外应酬晚归的客人。而医院,现在一楼门诊大厅根本就没人,不会有病人过来看病,所以一楼外面的路灯几乎已经全部关完了。
  看到张瑶手腕上血口的时候,我就知道,陈叔猜对了神秘人的计谋。神秘人果然是把我们都引了出去,然后再进入到房间中来。他进来时,张瑶昏迷不醒,洋子头趴在床上动也不动,正好给了他绝好的机会。
  神秘人割开张瑶的手腕,将其体内的血液吸食干净,待其死后,肯定又将她的灵魂收集走了,整个过程不会发出一丝声响,所以,尽管洋子就在跟前,埋着头的他也不会发现这一切。事情完成后,神秘人再像上次在梓亭大酒店一样,从窗户上纵身一跃,就离开了医院,等着我们扶着胖强回来时,哪还有他的影子。
  想到这里,我再次看向张瑶,难怪我刚才会觉得她的脸色更加白了,血都被人吸光了,能不白么。张瑶的神色是平静的、眼睛是闭着的,想着她是在昏迷中离去的,没有那么多痛苦,我稍微要心安一点。
  不过,我马上又想到,张瑶现在连魂都被吸走了啊,生前要受苦,人死了,还要被人把魂拿来炼化,我不禁又黯然神伤起来。之前,我一直想着张瑶在看守所里面,不会有什么危险,着重是注意着依然的安全,没想到,这五行之魂的木魂,竟然真会应验在张瑶身上。
  现在,神秘人已经把五行之魂收集齐全了,按陈叔的说法,下面他就会找纯阳之气了,而陈叔也说过,这个纯阳之气极有可能与我有关,我心里恨恨地道:来吧!终归是要面对你的!
  医生看见了陈叔的动作,也走了过来,拿起张瑶的左手看了一下。继而奇怪地说:“都昏迷成这样了,还能割腕自杀?”医生这话问得很没水平,他都说了,张瑶昏迷成这个样子,怎么可能是自杀,再有,如果是自杀,怎么不见张瑶的血流出来。
  医生的话,引起了洋子的注意,他用手在眼睛上擦了一下,弄掉了泪水,睁着眼看向张瑶的左手,当他看到那条血口时,激动地说:“不可能!我一直守在这里的,张瑶一直都没动!这条口子是谁割的?”
  “刚才我们都在外面,就你在病房里,你都不知道,我们怎么知道,是吧,警官?”医生这话,前面是对着洋子说的,后面两句,是看向陈叔说的。我这才明白他刚才为什么故意说张瑶是自杀,原来他是在怀疑洋子。这倒也正常,洋子一直在房间里面,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一般人自然会把他与张瑶的死联系起来。
  “你什么意思?!”洋子一下就站了起来,瞪大着眼睛,牙齿咬得“咯咯”响。他本来是喜欢张瑶的,医生却怀疑是他最后杀了张瑶,他心里自然会很气愤。
  “没什么意思,自己想去。我去通知殡仪馆,破案的事,我还是比较放心让警察来办。”说着,医生就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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