侥幸当上警察,却陷入一场巨大阴谋

  “不急,强娃儿说他只是做噩梦,平日里倒没什么异常,我估计是一般的游魂而已。因为新生是小孩,命格中阳气又不旺,所以之前才会被小鬼上身,以前我随时在他身边,野鬼近不了身来,现在我一走,那些野鬼又找到了机会。”
  “新生不是也跟着你学习了这么长时间的术法了么,按理说,他身上也有着正气啊,怎么如此容易被游魂缠上?”我还是有些不解。
  “修道,不仅与天赋、勤奋有关,还与时间有关。修习术法,吸引天地间的精华与阳气,是需要一个过程的,新生不过也才修习了几个月而已,稍微厉害一点的游魂,要进入他的梦境还是不难的。”陈叔解释着说。
  “这样说来,我们还真得早点回去才行啊,新生长期被游魂野鬼侵扰,也不是什么好事。”我凝重地说。新生本就经历了不少的苦难,加之他平时也很懂事,我还是不想他受到梦魇的折磨。
  陈叔轻声嗯了一句,我看他这样子,似乎并不是很着急,或许是新生的问题真的不大吧。
  我去敲妍妹的门,让她与我们一道下楼去吃早饭,敲了好几声,里面都没有回音,我还以为她起得早已经出去了,便给她打了个电话,响了好一会,她才接起来,结果她还在房间里睡觉,说是昨晚聊得太晚了,还要再睡会。
  听了她的话,我也没催她,与陈叔去吃了饭,又给她带了一份牛奶鸡蛋回来,让她醒了后便过来吃。
  十点过的时候,徐妍打开我们的房门走了进来,我一边用开水给她热着牛奶鸡蛋,一边笑着问她究竟与那张姐聊什么,可以聊着觉都不睡。
  “你们说,生个孩子若不是自己亲生的,那还有什么意思啊?”妍妹问了一句,而她这句话,让我是大跌眼镜,她一个学生娃娃,怎么就突然讲起了生孩子的事情,还一来就不是亲生的。
  “你没发烧吧?”我伸出手来,作势要去摸她的额头。
  “哥你别闹,我好着呢。”她白了我一眼说。
  “你好着怎么会突然问出刚才那话来啊?”我看着她问。
  “你刚才不问我昨晚在说什么事情么,我不在回答你么,我与张姐讨论的就是这事。”她回答说。
  “妍丫头,怎么回事?”陈叔似乎来了兴趣。
  “张姐和吴哥他们不是一直没有孩子么,对了,先给你们介绍下,他们两口子,女的叫张煦阳,男的叫吴吉。之前我不是告诉过你,他们家里有钱么,所以,结婚后一直没有孩子,也不在乎钱,就到处求医。”
  “没有生育,肯定是身体有问题,他们有没有检查是谁的身体有问题啊?”我打断了妍妹的话,从科学的角度提出了疑问。
  “检查了,都有问题,为了这个,他们中药西药吃了不少,这次去那村里找老太太,也是最后一个办法了,如果这次再没有效果,他们就准备去领养一个娃娃了。”
  “都有问题?那端木冬寒就敢断言是他们精神紧张才一直没有怀上?我倒是要看看,他们在这镇子上住个几天,是如何能怀上娃娃的。妍妹,这任务就交给你了,你这几天与那张姐聊天时,都留意一下这事,他们既然在乎这个,肯定会每天都用早孕试纸去测试的。”听了徐妍的话,我便如此说道。
  “不应该啊……”这个时候,一旁的陈叔微微摇着头说。
  第262章 回来了
  “陈叔,什么不应该?”我马上问道。
  “如果两人身体都有问题,并且医生都没有解决好的事,端木冬寒如何能轻易就解决了?可是,端木冬寒虽然修习的是邪法,却仍然在乎天地间的承诺二字,她既是收了吴吉夫妻的二十万钱,并承诺二人住在镇子上休养一段时间便可怀上,那这事应该不会有假,这就奇怪了。”陈叔很是疑惑。
  “你们先别管这事啊,好歹先回答我的问题,他们准备领养娃娃唉!”徐妍有些不满意我俩把重点放在了端木如何让张煦阳怀上娃娃,而没有关注那领养娃娃的问题。
  “如果实在生不出来,领养就领养嘛,如果领养的时候,娃娃比较小,是在三岁之前,那对这些是没有记忆的,对他来说,养父母就是亲生父母。那些娃娃本就是被父母遗弃的,能找到一对养父母疼爱自己,而养父母自己生不出来,领养一个孩子找个精神寄托,这算是两全齐美的事啊。”既然徐妍再次问了,我便说出了自己的观点。
  “切,陈叔,那你呢?”徐妍似乎有些不赞同我的观点,继而问着陈叔。
  “差不多吧,虽然我师父领养我时,我已经不止三岁,对这些事情都有印象,可在我心中,他既是师父,也是父亲,这种感情不比亲生的差。对于那些更小的记不住被领养事实的娃娃来说,就更是如此了。”陈叔的观点与我的一样。
  “怎么你们都不在乎血缘关系的吗,如果是我生不出小孩来,我宁愿一辈子不要小孩,也不想要一个与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小孩。”徐妍说着。
  “你太偏执了,血缘关系没有你想象中那么重要,感情才是最重要的。”我说这话时,心里想的是,两个相爱的人之间,总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吧,却可以做到生死相许。
  “哼,道不同,不相为谋!”徐妍撇着嘴说。
  快到十二点的时候,我们三人商量起了午饭吃什么,这个时候,房门又响了起来,我看了一眼徐妍,说准是她张姐又来找她了,让她去开门。
  她白了我一眼,却还是笑着往门边走去。我以为那个张姐又是无聊了,上来找徐妍玩,也就没在意,甚至没看向门边。
  “依然姐,你回来啦。”打开门后,徐妍的一句话却是让我不得不马上转过了头去,同时站了起来,吃惊地看向了房门方向。
  “妍妹妹。”在一个熟悉的声音之后,房门打开了,我看到了依然,还有若麟。
  我忙着几步走了过去,帮着她扶着若麟,同时好奇地问:“你们怎么回来了?”
  “进去再说吧。”依然轻声说着,她的语气比较轻松,这更让我奇怪了,难不成,若麟的病情真的有所好转?
  回到房间后,我暗自观察了一下若麟,脸色是没有昨天走的时候那么白了,人也有精神了一点。
  正当我在暗自看他时,他突然转过头,两只眼睛直直地看着我,就像知道我在偷看他一样。他这一转头,还真是吓了我一跳,我忙着移开了目光。
  若麟刚才那一瞬间的眼神,是我之前从来没有见过的,很是有力,有种直达我内心的感觉,这更让我奇怪了,很是好奇在这一天之内,他们都去了些什么地方,对若麟的病情这么有疗效。
  “依然,你妈呢?”我心里虽是好奇,却还是先问着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也是给依然一点缓冲的时间。
  “我们一起回来的,她回家去了,我直接带着若麟回到了这里。”依然看着我,面带微笑的说。看得出来,她心情真的不错。
  “那你舅舅舅妈呢?”我又问。
  “在他们自己家里呢,没有过来,你的假不是后天就到期了么,我见着若麟情况好些了,便又带着他回来了,这样既可以陪他,又可以陪你,呵呵。”
  按常理来说,若麟的父母没有再跟过来,几乎是可以断定若麟的病情没有大碍了,他的父母很放心了,可若麟的父母有过放弃若麟的“前科”,这次没有跟来,很有可能也是不想看着若麟死在他们面前,所以,我还是没能确定。
  “小林,你们这一天都去了些什么地方啊,好像对若麟的病情很有帮助。”这个时候,陈叔帮我问出了我最想知道的问题。
  “依然姐走的时候不就说了么,是回若麟自己的家去了啊,肯定是若麟回去后,看着以前生活过的地方,心里觉得亲切,心情一好,病情一下就好转了呢。”依然还没回答呢,徐妍倒是抢答了。
  我白了她一眼,不该她回答的,她插什么嘴啊。如果真如她所说,那依然就更不应该回来了,而是让若麟继续呆在那个熟悉的环境中,这样可以恢复得更快。
  “也不是啦,昨天回到舅舅家后,若麟的情况一直都不错,只不过,他听着你这周日的假期就到了,让我回来陪你,可我又不放心他,他便说跟着我一起过来,对吧,若麟?”依然看着若麟说着。
  “对啊,天童哥,我身体没问题的,你们这次过来,我与依然姐作为主人,还没带好好陪你们玩呢。”依然说完,若麟便抬起头,盯着我说。
  他能说出这话来,还真是让我吃了一惊,这么些天来,他还是第一次叫我天童哥,之前几乎没和我说过话。并且,他竟然还能想到让依然回来陪我,这着实出乎我的意料。
  “这样啊,只要若麟身体好,我们大家都高兴,值得庆祝。”我忙不跌地回应着。
  “若麟,可否让我摸摸你的脉息?”陈叔却走到了若麟的身边,关心地问。
  “陈叔,怎么了?”依然看着陈叔,神色有些不自然。
  依然的这个表情,让我心里更是迷雾重重,依然究竟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呢。
  “没事,若麟病情好转自然是好事,但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啊,我虽然不懂医,但号个脉还是没问题的,我给若麟把把脉,看看他心脉平稳不,如果心脉平稳了,那就铁定是好转无疑了,是值得庆贺的事。”陈叔微笑着说。
  陈叔的理由,让人找不到反驳的话,并且,只是号个脉而已,又不是开刀做手术,依然便默许了,若麟倒是大方地伸出了手来。
  陈叔把手摸了上去,我紧张地看着他的神情。陈叔刚才说的话,我是半信半疑的,他关心若麟病情不假,这中间,却也还有一部分是因为好奇,他应该与我一样,对于一天之内,明明已经被医生判了死刑的人却突然有了好转迹象一事有些疑惑。
  我见着,陈叔摸着若麟的脉搏,先是轻轻点了点头,这应该表明,若麟的脉息是不错的、稳定的,过了一会,陈叔却又倒吸了口冷气,这看得我心里一紧,不明白他是发现了什么。
  “恩,果然恢复得不错,可喜可贺啊!”半分钟后,陈叔拿下了给若麟号脉的手,站起来说道。
  在陈叔说了这句话后,我看到依然脸上露出了轻松的神色。
  “耶!中午我们去吃大餐庆祝吧。”徐妍这丫头高兴得喊了出来。
  “你们去吧,我想回房间休息休息。”若麟淡淡地说。他这话一出来,妍妹的笑容尴尬地凝固在了脸上。
  “若麟毕竟还是病人,就让他好好休息,争取早日康复吧,妍妹妹,我带你去吃个好东西,我小时候最喜欢吃了,城市里是吃不到这种味道的。”依然见着徐妍被若麟弄得有些尴尬,忙着圆着场说道。
  “好啊好啊,我对美食向来没抵抗力。”听了依然的话,妍妹又笑了起来。性格开朗的人,心胸也比较宽广,不会生些小家子气。
  之后,依然就扶着若麟往外走去,回到他的房间去休息,我却发现,陈叔看着他们的背影,皱起了眉头……
  第263章 反锁房门
  “陈叔,若麟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等依然与若麟走出了房门,我忙着小声地问道。
  “能有什么不对啊,你俩也真是的,别人病情有了好转,不是应该为他高兴才对吗,你们怎么像是完全不相信这个事实啊。”刚刚还在若麟那里触了霉头的徐妍,转眼又替他说起了话来。
  我很想告诉他,不是我们不相信,而是这件事本来就有些不可思议,就好比癌症晚期的人,已经是等死的状态,却又突然之间好了起来一样。即便精神可以强撑,可身体内的器官如果已经开始衰竭,那是不可逆的啊。
  可是,看着妍妹那纯真的脸,我想,她始终还是善良的,见着若麟状态好了,很是高兴,也就不会去想这中间的过程。
  “没什么不对的,他的脉息不错,快与我们常人一样了。只是……”
  恰在这时,依然又进了房间,陈叔及时地收住了嘴,我们四个人便一起出门去吃东西。
  依然带徐妍吃的,竟然是春卷,这是一种很普通的食物,所以,到了那地方时,我与徐妍脸上都露出了略微的失望神色。春卷好吃是好吃,可城里到处都有啊,又不是没有吃过。
  “你俩别急啊,先吃了再说。”依然见着我们的样子,笑呵呵地招呼我们坐下。
  听了依然的话,我们对这春卷的味道便有了不少期待。不一会,老板端上了三盘春卷,我拿起筷子就夹了一个就放进嘴里,徐妍也迫不及待地塞了一个到嘴里,陈叔还在吸着烟,没有忙着动筷子。
  依然说得没错,这里的春卷味道的确与别处不同,我与徐妍吃了第一个,就停不下来,一边招呼着陈叔赶紧尝尝,一边一个接一个地塞进自己嘴里。
  那天我们四个人吃了八盘,这才作罢。吃完后,徐妍还怪依然前两天没有带她过来吃,依然笑着说前两天是担心若麟的病情嘛,还说现在若麟好了,她这两天都会好好陪我们的。
  我与陈叔对视了一眼,依然这样子,感觉对若麟的病情康复很有信心啊,凭我直觉,依然这一天中的经历,绝不仅仅是她说出来的那么简单。
  我很想好好问一下依然,可一直以来,依然都很尊重我,很多事情,即便她好奇,可我只要不说,她也不会逼着问我,更何况,刚才我与陈叔已经间接地问了出来,她还是没有要说的意思,看来暂时是不打算告诉我实话了,我也就不好追问下去,不管怎样,只要依然高兴就好。
  春卷当然是不能当饭吃的,之后依然又带我们去了另一家饭馆吃午饭。回到旅馆时,依然给若麟带了些吃的回来,她轻敲了两下房门,里面没有人应,我便说若麟可能睡着了,就去拉门把手,想看一看。
  这一拉,却是没有拉动,门是从里面反锁了的。这让我有些奇怪,之前那晚若麟住在里面时,都没有反锁过门,我都是这样轻轻打开门进去看看他的状况,现在大白天的,他竟然把门反锁了起来。
  既然门是从里面锁上的,就说明若麟不想让我们打扰他,那多半是在睡觉了,我便让依然把东西先放到我们房间去,等若麟醒了再拿给他吃。
  就在我们准备进房间时,若麟这边的门打开了,若麟出现在了门后,问我们有什么事。依然扬了扬手中的饭菜,说是给他带了点吃的,若麟笑着接了过去,说了声“谢谢姐姐”,便又准备关上房门。
  “若麟,你没有睡觉啊?那要不过来与我们一起吧,你一个人多无聊啊。”依然关心地说着。
  “不用了,我还是感觉有些没力气,想多休息一下。”若麟回答着。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啊?”听着若麟说身体没力气,依然马上有些紧张地问着。
  “没有,就是没力气而已,应该是这段时间吃不进东西造成的,没啥大问题。”
  “这样啊,那你现在好些了,就多吃点啊,早点恢复过来。”依然松了口气地说。
  “嗯,你们过去吧,我没事的。”
  若麟拿着饭回了房间,然后关上了门,在我去开我们自己房门的时候,我听到若麟的房门上传来了“咔”的一声,这是反锁房门的声音,定是若麟再次把房门锁上了,让我们从外面打不开。
  在我们房间坐了一会后,依然与徐妍两人便以要午休为由,回了她们的房间。
  “陈叔,你刚才给若麟把脉时,为何会倒吸一口冷气啊?”房间里就剩下我与陈叔,正好方便我们讲话。
  “今天杨若麟回来时,那气色哪像是将死之人啊,我给他把脉,是借故想探个究竟。他的脉搏没有虚弱之感,证明心脏跳动有力,可他之前明明已经开始出现了心脏衰竭的迹象,现在却尤如枯木逢春一般,实在是难以置信啊。我倒吸一口气,是因为我觉得诧异,而诧异的原因,便是我察觉出了一件事。”
  “什么事啊?”我赶紧问他。
  “在他那平稳有力的脉搏之下,竟似还有一个虚弱的脉搏。”陈叔缓缓说道。
  “啥?你是说他同时有两种脉搏?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我被陈叔的话惊到了。脉搏是由心脏跳动产生了,一个人同时有两种脉搏,我的第一反应便是他的体内有两个心脏,这个想法让我震惊不已。
  “正是因为我从来没见到过这种情况,这才诧异啊。我以为是我的错觉,为了证实,我刻意施用了静心诀,结果,我更加清晰地感受到了那虚弱的脉搏跳动,我可以肯定,杨若麟的体内有两个心脏,或者说,有两个类似心脏的东西在工作。”陈叔给出了结论。
  陈叔的想法与我是一样的,可是,一个人的体内怎么会有两个心脏呢。陈叔后面一句话倒是提出了一种可能,“类似心脏的东西”,我就想着,会不会是若麟接受了某种手术,给他体内安装了一个心脏起搏器这样有心脏功能的仪器呢。
  当我说出自己的猜测后,陈叔摇了摇头,他说如果是正常的手术,若麟怎么也要在病床上躺三五天才有办法下床,可今天的若麟,状态很好,哪像是刚刚开过刀的人啊。并且,如果真是做手术就可以解决的话,若麟父母也不会等到现在才给他做的。还有一个理由,做手术又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依然没必要瞒着我们。
  陈叔分析得有道理,手术的可能性的确很低,可是,排除了这种可能,我们二人实在想不出其他的可能性了。
  “若麟会不会是被那鬼上身了啊?”按常理去想想不明白,我便换了一个角度。
  “不会,我在摸他脉息时,特别留意过,他体内并没有灵体的气息,并且,他今天的表现大体也还算是正常,完全没有鬼上身的症状啊。”陈叔再次否认了我的猜测。
  这一下,我又凌乱了,莫非是神仙出手,直接给若麟装了一个完好的心脏,却又一时疏忽,忘记把之前的心脏取走?
  我自己都觉得这个想法太过荒诞,为了不让陈叔嘲笑我的天马行空,我没有把这最后一种想法讲出来。
  昨天晚上睡得不错,下午我没有睡意,要么看电视要么玩手机。中途,我觉得无聊,下楼去买了一包瓜籽,回来的时候,我轻轻地转动了若麟房间的门把手,仍然是反锁的。
  进门时,我刻意留了一个缝,这样就可以轻易地听到若麟开房门的声音,结果,整个下午,他都没有出来过。
  第264章 先不订票
  在房间里一直呆到五点过,陈叔说要下楼去走走,问我去不去,我反正没事,就应了下来。
  当我与陈叔出门时,若麟与依然他们的两个房间仍然关着,他们还真能睡。
  下得楼来,我发现吴吉的奔驰车没见了,有些疑惑,这两人不是说要在镇上住几天么,怎么才两天就走了。不过,于我而言,他们只是过客而已,走了就走了吧,我也没怎么在意。
  我与陈叔逛了差不多半小时吧,我接到了依然的电话,她问我们在哪去了,我告诉她我与陈叔就在旅馆不远处,她就说她们过来找我们,然后一起吃饭。
  “若麟起来了没?”我问依然。
  “起来了,他与我们一起下来,对了,还有张姐。”依然回答我说。
  “张姐?她没走吗?”我有些惊奇地问。
  “他们家一个工地上出了安全事故,她老公赶着回去处理了,过两天就回来,妍妹见她只有一个人,便叫上她一起吃饭。”
  我就说嘛,怎么会车子不在,人却还在,原来是吴吉一个人把车开走了。
  这二人还真是相信端木,即便家里出了事,也要把张熙阳留在镇上,继续“放松”,继续备孕。
  过了一会,他们一行四人便下来了,远远的,我看着若麟走路已经不似前几天那么无力了,走近后,我发现他精神状态更好了,比起中午的时候还要好,看来他休息了一下午,效果很好啊。
  吃饭的时候,张熙阳主动说她请客,还说我们不让她付钱就是瞧不起她,这话直接把我们堵了回去,我就想,有钱人还真大方,不过这个镇上的饭馆,也花不了多少钱,既然她那么说了,我们也没勉强。
  说定后,张熙阳热情地招呼我们点菜,又点了酒水,俨然一副主人的样子。
  席间,我发现若麟的话多了起来,任是我们几人说了点什么事情,他都会插上几句嘴,很有活力,哪像是前几日那个身患重病的小男孩啊。
  若麟的状态好了起来,依然也很高兴,不时看着她这个弟弟,眼睛里都是笑意。
  “妍妹儿,你们这个弟弟长得俊,又活波开朗,真讨人喜欢。”张熙阳见着若麟的样子,笑着对徐妍说,这里她与徐妍最熟。
  “张姐,若麟是依然姐的表弟,前几日本来生了病的,现在刚刚好了起来。”徐妍介绍着说。
  “我没病!”听了徐妍的话,刚才还笑着的若麟,一下就马起脸说着。
  他的反应让妍妹的脸瞬间就红了,上午妍妹说大家一起吃午饭的时候,他就让妍妹尴尬了一下,现在又这样,我实在有些看不过去,便说:“若麟,你之前生病了,现在康复了就好,我们大家都为你高兴。”
  我语气虽是很正常,话的内容实则是在帮着妍妹说话,因为我这话的潜台词就是:你生了病就生了病,这事没什么大不了的,干嘛不让人说呢!
  “呵呵,很高兴认识你们这一群年轻的朋友,来,我敬你们一杯。”张熙阳毕竟是生意场上的人,很会察言观色,看到气氛有些不对,马上就打岔转移了大家的注意力。
  “镇上的条件差,等你们要走的那天,我和我老公再请你们去县里面最好的酒店,给你们践行。”放下酒杯时,张熙阳又说了一句。
  之后,张熙阳这个“主人”又挨着敬酒,轮到若麟那时,若麟笑着喊了一句“张姐”,喊得张熙阳很是高兴,非说要与若麟多喝几杯,我看在眼里,很是无语,心想这张熙阳莫不是个喜欢小白脸的富婆?
  半个小时后,喝下去的白酒已经开始有反应了,我与陈叔还好,气定神闲,依然与妍妹都喝的饮料,那张熙阳与若麟二人,脸色都红红的,说话声音都大了起来,均是一副亢奋的样子,尤其是若麟,此刻的他,已经完全颠覆了我之前对他的印象。
  “若麟,你少喝点。”依然看着若麟的样子,有些担心的说。
  “姐,我没事,身体好着呢!”若麟回应着依然,说完,他还笑了起来,我看到,他笑的时候,额头上的青筋一条一条的。
  吃完饭时,已经八点过了,我们慢慢往回走着。走了一段路,我发现徐妍一个人走在人群的最后,情绪不高,我走到她身边,问她怎么了,她抬起头来,对我说没事。
  可是,我分明看到她眼睛红红的,却还尽力在做着笑脸。我心里明白,是若麟刚才在饭桌上的举动让她伤心了,这么多天,妍妹对若麟的病情也是很关心的,今天若麟回来,我与陈叔疑惑他的病为何好得如此之快,妍妹还在数落我们,说只要若麟病好了,我们何必去管怎么好的,结果呢,妍妹的关心,却换来若麟一次又一次的冷眼,任是再大度的人,也会难过的吧。
  “还说没事,这不是你‘搞怪小公主’的真实模样啊,别想那么多,若麟这么多年都在生病,心里比较脆弱比较敏感吧,所以他身体好了后,就不喜欢被人再说他生病一事了。反正过几天我们就走了,你再也不会见他了,以后也不会与他接触,这几天你记着别与他说话就是,我一直站在你这边的!”我看着她说。
  “那如果我与依然姐吵架,你会站在哪边呢?”妍妹却突然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什么?你说啥呢,你俩怎么会吵架呢,你们那么谈得来的。”我哭笑不得地说。
  “万一呢?”徐妍看着我,很认真地问。
  “万一啊,真要有那么一天,那得看谁对谁错了。”
  “那如果这件事没有对错之分呢?”徐妍不依不饶,非要我做个选择。
  我看着她那认真的样子,想起小时候她跟着我屁股后面玩耍的情形,以及她这次过来,先是为了帮我毫不犹豫地同意让端木吸血,今天又两次在若麟那里受了委屈,想让她高兴一下。
  于是,我笑着说:“当然是站在你这边了,你是我妹妹啊,也就是依然的妹妹,我们俩人都会呵护你这个小花朵的。”说着,我像小时候一样,勾着右手食指,轻轻刮了一下徐妍的鼻子。
  我想出这个回答的时候,自己都佩服自己,这样回答,即便是被依然知道了,她也不会生气的吧。
  “你……好吧,看在你站在我这边的份上,算你过关了。”徐妍听了我的话,终是笑了起来,我也松了一口气。
  这个时候,依然他们已经走远了,我与妍妹忙着跟了上去。
  回到我们房间的时候,只有陈叔一个人在,我问他其他人呢,他说都在张熙阳的房间。
  我一听就有些奇怪,怎么去那里了,陈叔说,张熙阳让我们都去她房间,说是他们之前买了好多零食,让我们去吃,若麟听了说要吃,张熙阳便带他与依然进去了,陈叔没兴趣,就回来了。
  我问徐妍去不去,她摇了摇头,说要回自己房间,估计是不想面对若麟。我有些担心若麟的状态,便给陈叔说下楼去看看。
  下到二楼,我就隐约听到了张熙阳的声音。走到门前,我转动把手,门没有锁,一下就打开了。刚进屋,我就闻着一股酒味。
  房间里,摆着各种零食,张熙阳与若麟手中一人拿着一罐啤酒,这二人今天还真是想不醉不归么,依然一脸担心地坐在一旁。
  见着我来了,张熙阳只是招呼了一下,便又继续与若麟喝酒,喝了酒二人又扯着个嗓子天南地北地聊着。
  我不由得想,这个张熙阳,别看着三四十岁了,还真有一颗年轻的心,先是与二十岁的徐妍很聊得来,现在又与十八岁的若麟聊得来。
  依然站起身来,把我拉到了洗漱间,说是若麟身体刚好一些,不能让他喝这么多酒,问我怎么办。
  “他连你的话都不听的话,是不可能会听我的话的,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他们两人中的一个先喝醉了,另一个自然也就消停了。”我无可奈何地说。
  依然虽是觉得我的办法有些饮鸩止渴的味道,却也想不出其他办法。
  最后,这个任务就落在了我的身上。我加入了他们的喝酒行列,仗着我的闭目回神法的解酒功效,我不停地敬他们酒,中间不带停的,不给他们缓冲以及吃东西的机会。
  半个小时后,张熙阳终于败下了阵去,说是头有些晕,要躺一会,结果一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若麟此时也差不多迷糊了,加上张熙阳已经先倒下去了,我与依然扶着他往外走,他也没有反对。
  待把若麟扶回房间后,我回到自己房间时,已经快十点了。这个时候,我才猛然想起没有订机票,便准备给胖强打电话,让他赶紧在网上帮我们查询一下还有没有星期天的航班。
  “先别打。”陈叔听说我的意图后,阻止了我。
  “为什么啊?今天再不订,明天就订不到周日的票了。”我不解地问陈叔。
  “过了今晚再说吧,晚回去一两天也不碍事。”陈叔仍然没松口。
  “总得有个原因吧,你是不是想再见见山爷爷?我们明天再去一趟就好了,不影响后天回去啊。”
  “不是,我也不知道怎么和你说,先睡觉,过了今晚就知道了!”陈叔说完,便躺了下去,翻了个身子,这动作是不想与我继续说下去的意思。
  我虽是疑惑,却是凭着我对陈叔的信任,放下了手机,也躺了下去。
  第265章 依然大哭
  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我就感觉到陈叔起了床,接着,他出了门去,我觉得被窝里暖和,没有急着起来,眼睛一闭,又睡了过去。
  等着我再次醒来时,已经是早上八点钟了,我抬起头看了一下,陈叔还是不在房间里,估计是出去晨练了吧。
  我慢条斯理地起了床,然后洗漱,收拾妥当后,我去敲了依然的门,叫她们起来一起去吃早饭。等着她们答应了,我又去敲若麟的门,没有回应,我转动门把手,仍旧是从里面反锁着的,我又敲了敲门,还是没反应,我便回了自己房间,想着还是等依然来叫他吧。
  我在房间里坐了一会,陈叔就回来了,我问他去哪里了,他说就在旅馆附近转了转。
  依然起来后,我让她去叫若麟,依然去喊了一会,房门也是没开,依然担心若麟出什么状况,给他打了个电话,我就听着依然说给他带点早餐之类的话,看来没什么事,只是睡懒觉而已。
  下了楼,徐妍又去敲张熙阳的房门,她也说还想再睡一会。我明白了过来,我们这么多人中间,就他们俩人昨晚喝酒喝得多,现在一定是头昏脑胀起不来。
  吃完了早饭,我们回到旅馆,依然带着豆浆油条去敲若麟的房门,这次总算是敲开了,若麟睡眼朦胧地站在门口,笑着说了声谢谢,然后说他吃了东西还想再睡会,接着就把门关上了,关上后,房门上同样是传来了反锁的声音。
  回到房间,陈叔便让我找胖强订机票,我有些疑惑,陈叔非要让着过了昨天晚上再订机票,到底是什么原因呢。我问起此事,陈叔说,昨天晚上,他担心若麟的病情只是暂时性的好转,想再观察一晚,刚才看到若麟的情形很正常,他觉得不会有什么事了,我们便可以走了。
  他的这话,表面上来看,勉强解释得通,可细细一想,这样的话,他昨晚上完全可以直接告诉我啊,为何昨晚却说是“不知道怎么和我说”呢,我想再问他两句,他却是一边点着烟一边催着我快找胖强订票。
  没辙,我只有先办正事,给胖强打了个电话,让胖强帮我们订三张回M市的机票。胖强让我转告陈叔,陈新生昨天晚上同样是做了那个噩梦,我始终觉得此事有些奇怪,可陈叔说了没什么大碍,我也不好多说什么,好在我们后天就可以回去了,到时候陈新生也就不用受这噩梦的折磨了。
  过了半个小时,胖强回过电话来,说是机票已经订好了,后天上午的,我去隔壁告诉了依然这个消息,依然也说若麟的病好了,我们早些回去上班是应该的。
  刚才吃早饭回来的路上,依然与我走在一起,说觉得对不起我,我还安慰她说,只要我俩感情好,早点结婚晚点结婚都是一样的,等着过年的时候,我们再回来与她爸妈说我们事就好了。
  可从依然房间出来,我想着这次的东北之行马上就要结束了,我们的正事却是一件也没有办成,何玉玲的事情没有着落,我与依然也没有机会向她爸提起我们的婚事,我的内心还是蛮失落的,同时也有些隐隐的担忧,希望回到M市,一切都能有好的开始吧。
  直到吃中午饭的时候,若麟才起床出了房间门,我们仍然是叫上了张熙阳,她也很乐意与我们一起。
  在饭桌上,我见着若麟终于正常些了,没有昨天那么亢奋,神色也与常人无异,看来他的状况是真的越来越好了,我不由得想,这还真是一个医学奇迹啊。其实我上午给依然提过,要不要带着若麟再去县医院做个详细的检查,看看他的心脏现在到底是一个什么情况,可依然却说医院都放弃若麟了,若麟却可以好起来,她不相信医院。
  依然说的是事实,也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现在若麟的父母不在这里,依然作为他唯一的亲属,依然都说不去医院了,我也不好再提这事。
  “张姐,中午还喝酒吗?”妍妹调笑地看着张熙阳问道。
  “不喝了不喝了,我现在头都还是晕的呢,昨晚喝多了一定很失态吧。”张熙阳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是啊是啊,你喝多了在我们面前表演唱歌跳舞呢。“徐妍逗起了张熙阳。
  “什么?唉呀,太丢人了。”张熙阳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脸,她的这个动作,看得我心里一阵恶寒,这动作不是少女才会做的吗,她一个半老徐娘做出来,实在是有点煞风景。
  这次吃饭,不知若麟是不是也还没有完全从酒劲中缓过来,话没了昨晚吃饭的时候多,安静了不少。
  “天童,我们回我家里一趟吧。”吃完饭,依然对我说,表情有些沉重。
  我以为她是知道我们要走了,想多陪陪她妈。我当然理解她的心情,二话不说便同意了,拉着她就往她家走。
  镇子很小,从饭馆到依然家里的距离也不远,可依然一直走得很慢,并且始终低着头。这让我有些想不明白,问她怎么了。
  “天童,我有些没脸见我妈。”依然支支吾吾着说。
  “发生什么事了吗?”我见着依然的异样,停了下来,看着她问。
  “我,我让我妈受了好大的苦啊……”说出这句话时,依然的声音竟是有些哽咽。
  我见着依然的样子,很是心疼,用双手摸着她的脸,把她的头抬了起来。我看见,依然眼泪花花的,我不知道什么事情,更是心急,又问她怎么了,让她有什么事都可以告诉我,我与她一起分担。
  依然听了我的话,一下就埋进了我的怀里,抽泣了起来,我什么都没说,轻抚着她的长发,告诉她,我会一直在她身边。
  依然哭了好几分钟,才收住了情绪。她从包里拿出纸巾,擦拭了一下,然后拉着我继续往她家走,没再说刚才那事。我不想让她再难过,也就没问她这事,想着等回到M市去了,抽个机会再问她吧。
  走到门口,刚好遇着她爸从里面出来,身上一股大大的酒味,熏得我皱起了眉头。看见我们,他只是哼了一声,便走了。相比于前面两次过来,他今天对我这样的反应,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依然看着她爸离去的背影,有些发呆,我怕她再哭出来,赶紧拉着她开门进了屋。
  我们进屋时,依然妈正在织着一件粉红色的毛衣,已经快织好了,只剩下最后一个衣袖了。看这颜色,我也知道她是为依然织的。
  “妈,我都这么大了,可以自己挣钱买衣服了,你别再给我织了,你现在年纪大了,眼睛又不好使,织一件毛衣,要花好多的心血啊,我不想让你这么辛苦。”依然见着这副场景,语气中当即就带着了一丝哽咽。
  “不碍事的,趁着妈身子骨还硬朗,眼睛还看得见,多给你织两件,再等几年,想织也没这个本事了。”依然妈淡淡地说着。
  听着她的话,我眼睛涩涩的,想起了她为了依然而“借”给端木冬寒的寿命,想起她头发花白、老眼昏花还为依然织毛衣,心中说不出的酸楚,也是说不出的感动。
  “妈……”依然听了她妈的话,失控地喊了出来。喊完,便蹲了下来,把自己的头放在了她妈的膝盖上。
  “依然啊,你怎么了?”依然妈见着依然如此动容,还以为依然是有什么伤心事,忙着放下了手中的活计,轻轻摸着依然的头问。
  “妈,女儿对不起你啊。”依然一边抽泣,一边说着。
  “傻丫头,你哪有对不起我啊,快起来,好好的。”说着,依然妈便想拉依然起来。
  “妈,女儿对不起你……”重复了这句话后,依然已经大声哭了起来。
  “依然,到底怎么了?你快给妈说说啊,别哭了,哭了伤身体啊。”依然妈见着依然的样子,自己的情绪也受到了感染,声音也有些颤抖。
  依然的样子,让我也很不好受,我走过去,想把她扶起来。
  “妈,我已经知道你当年借给那老婆婆的是什么了……”依然断断续续地说出了这句话来。
  听了这话,我与依然妈同时呆住了。
  第266章 脸红的人
  “依然,你说什么?”愣了几秒钟后,依然妈问着依然。
  这一次,依然没再说话,就是不停地哭。我却是确定了,依然已经知道当年她妈为了让她不再做噩梦而借命于端木冬寒一事,在来她家的路上,她说起没有脸见她妈,刚才又说对不起她妈,还哭那么厉害,我就有些猜到了,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我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徐妍这丫头说漏了嘴,我心中叹了口气,并没有责怪徐妍的意思,即便是她说出来的,她也一定是无心之失,依然注定会知道当年的秘密。
  我走了过去,从背后去扶依然,并轻声说着:“依然,起来吧。”
  “是啊,快起来,你这样只会让妈妈心里更难受的。”依然妈也跟着说。
  之后,我俩一起把依然扶了起来,依然的脸上全是泪痕。
  “傻孩子,你想多了,你忘了吗,当年我们一进那房子,我便把事先准备的钱放在了她的面前,她收钱自然会办事,我什么也没有借给她。”依然妈还是不愿意承认。
  “妈,你别瞒我了,我全都知道,你是把自己的寿命借给她了,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啊,我宁愿做一辈子的噩梦,也不愿让你付出这样的代价啊。”依然泪眼婆娑地看着她妈说道。
  “你……你别信,这世上怎么可能有借命这种事情,孩子,你一定是看妈最近头发白得多吧,这都是被你爸气的,与当年的事没有关系。”依然妈宁愿把原因归咎于依然爸身上,也不愿意让依然内疚,这话听得我是一阵动容。
  听了这话,依然也没再继续说下去,只是不停地抽泣,我去餐桌上扯了几张纸巾,帮她擦着泪水。
  过了好一会儿,依然才平静了一些,便说:“妈,这次我们回M市,你与我一起去住一段时间吧,爸现在这样,你每天只会受气,你就当出去散散心。”
  “对啊,阿姨,您养育依然这么多年,很是辛苦,现在应该是享福的时候了,您跟着我们去了M市,我和依然可以陪您,我们上班时,我妈也可以陪您。”我也劝着她说。依然想多尽孝心,我肯定是举双手赞成。
  “不了,我一辈子都在这个镇上,哪也不想去,再说了,你爸虽然脾气坏了点,可这么多年了,都是我照顾他,我要走了,谁管他的一日三顿饭啊。”
  听了这话,我更是为依然妈觉得不值,如此对待自己的老公,换来的却是不尊重与痛骂,同时,我也更是好奇,依然爸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究竟是一件什么样的事情造成的!
  最后,我与依然都没有劝动她妈,她不愿意离开这个镇子,不愿意离开她的男人,哪怕是那男人现在对她并不好。
  离开家里时,依然情绪很不好,我一路都搂着她,用力地搂着她,让她感觉到有支撑点,让她感觉有依靠。
  回到旅馆,依然说要回房间去休息一下,我让她别太难过,她妈妈付出这么多,无非就是想让她过得幸福,而不是想让她内疚、让她记着这份恩情。
  依然点了点头,便进了房间。妍妹给依然开的门,见着依然的样子,她一脸的疑惑,不过,她并没有当着依然的面问,而是扶着依然进去,然后关上了门。
  我回到房间,陈叔在把玩着他的那些法器,我对这些东西已经没有最初见着时的那般好奇,只瞥了一眼,便躺到了床上,打开电视看了起来。
  “天童,等着回了M市,这些法器你帮我保管如何?”陈叔手里拿着通魂令,突然转过头对我说。
  他的这话,让我吃惊不小,这些东西可都是他师父传给他的宝贝,他拿给我做什么,就算是要传下去,他也应该传给徒弟陈新生啊。
  我拿着这些东西根本发挥不了它们的作用,万一弄丢了,那罪过可就大了。想着责任重大,我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似的,立马拒绝了陈叔。
  “怎么,你看不上这些法器?”他看着我问,没有一丝开玩笑的意思。
  “您说啥话呢,这十几件东西,样样都是珍宝,不说它们的法力,就是当成古董,也可以卖不少的钱。正是因为这样,我才不能要啊,我一不会玄术,二不会功夫,如何有本事保护好这些宝贝,弄丢了我可赔不起。”我忙着解释说。
  陈叔听了,沉默了起来。
  “陈叔,你想出去旅游吗?那把这些东西给陈新生保管啊,或者是给强哥,他们都是你的徒弟,帮你保管也算是师出有名啊。”见着陈叔有些黯然的表情,我出起了主意。
  “唉,到时候再说吧。”陈叔却是没有接我的话,让我好生郁闷。
  吃晚饭的时候,陈叔说顿顿吃炒菜有些腻了,问依然镇上有没有好吃的面馆,依然听了,便带着我们去了一家面馆。
  这一次出来,我见着若麟的脸色有些红,我担心他是发烧,因为我知道好些病都会引起全身发烧,便说让依然摸摸他额头。他听了,马上闪了一下头说他没有发烧,不让依然摸额头,只说是他下午呆在屋子里时,把窗户关着在睡觉,估计是闷着了,一会就好。
  他这样坚持,其他人也没办法,况且他的精神还是很好的,不像是发烧那样迷糊,我们也便没有再说什么。
  到了面馆,我们几人刚围着坐了下来,若麟突然就站了起来,我们好奇地仰头望着他。他左右看了一下,觉得有些不自在,便又坐了下来,眼睛也看向了别处。
  等着面上来的时候,大家都开始吃了,若麟却迟迟没有动筷子。
  “若麟,你不喜欢吃面吗?”依然发现了若麟的情况,轻声问着。
  “啊,不,不是。”他回答后,便拿起了筷子,做样子里夹着面往嘴里送去。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觉得他有些怪怪的,却又说不上哪里怪。我低下头,继续吃自己的面,刚吃两口,就听着若麟大声喊:“老板,来两瓶二锅头。”
  听了这话,我就惊讶了,这小伙子是怎么了,吃面竟然也要喝酒。自打在J市的汽车站里遇见若麟,一直到昨天之前,我都没见过若麟喝酒,昨天他喝,还可以解释为他的病情好转,心里高兴,可今天吃一碗素面而已,其他人也没谁提起喝酒一事,他怎么突然就来了酒瘾呢。
  惊奇的不只是我,其他人听了他叫酒的话,也都齐刷刷地盯着他。
  “我觉得今天的天气好冷啊,喝点酒取暖,你们要吗?”若麟见着大家都看着他,有些不自在地解释了一句。
  深秋的天气的确是不暖和,可也没到必须要以酒取暖的地步吧,再说了,此刻若麟的脸明明很红,看他这样子,体温应该不低才是,怎么就会觉得冷呢。
  大家都没有吭声,包括张熙阳,她毕竟年龄在那里去了,又是女人,昨晚喝那么多,要想缓过神来,至少得两三天吧。
  陈叔似乎也没有用面条下酒的习惯,我自然也是如此,要不然我也不会觉得若麟吃面喝酒奇怪了。
  老板拿来了两瓶红星二锅头,若麟接过一瓶就扭开了瓶盖,那动作感觉有些迫不及待。这还不止,打开了盖子,他一口就喝了一半进去,这一口可就是一两啊,看得我有些傻眼,我酒量虽好,却也没有喝过这么急的酒。
  “若麟,你喝慢点。”依然劝着他说。
  “姐,没事的,喝了酒我觉得暖和多了,哈哈。”说完,若麟放下酒瓶,又大口吃了几夹的面条。
  依然见着他胃口不错,也就没再说什么了。
  我又低下头去,继续吃自己的。一边吃,我就听着若麟那边传来咕噜咕噜的声音,等我再抬起头来时,他已经在开第二瓶酒了。
  “天童,你要不陪若麟一起喝吧,一个人这样喝急酒,很容易醉的。”依然用手靠了靠我,轻声说道。
  “真舒服啊,哈哈,酒可真是个好东西!”若麟打开第二瓶酒,喝了一大口后,笑着说道。他这说话的神情,以及他的音量,让我觉得,他已经有些酒意了。
  既然依然已经开了口,我也只好照做,便让老板再拿一瓶二锅头来,同时,我还要了一盘花生米下酒,我实在是没法吃一口面条,喝一口酒。
  “老板,不是一瓶,再拿两瓶!”若麟听了我的话,大声向老板喊着。
  “若麟,喝两瓶就差不多了,你别再要了。”依然有些担心地说。
  “姐,没事,你看我现在很好啊,清醒着呢。”说着,若麟站起了身子,还在桌子旁边走了两步,向我们证明他的大脑还没有喝晕。
  可是,他的这个动作,已经与昨晚喝多了的时候有些相似了,大家盯着他,神色都有些不自然,连张熙阳都看了出来,若麟此时已经处于被酒精麻醉的亢奋状态了。
  陈叔看着若麟的样子,皱起了眉头,继而对我说:“天童,咱们陪他喝!”陈叔平时不是这种意气用事的人,我估计他是想像我昨晚一样,把若麟灌晕了事。
  酒上来了,我们三人也不用杯子,一人手里拿着一个瓶子喝了起来,一瓶下肚,我小腹一股暖流升起,只相当于热了个身。
  若麟喝完第三瓶,脸更红了,直接大声唱起了歌来,引得店里所有吃饭的人都把目光看向了我们这边,他却旁若无人一般,继续唱着自己的。
  他的这个样子,虽是让我们这些同行的人脸上都觉得没光,可也没什么奇怪之处,无非就是喝多了发酒疯。
  我与陈叔对视了一眼,我又悄悄征求了依然的意见后,让老板再上了三瓶二锅头,这一瓶再下去,若麟就喝了足足一斤白酒了,我就想着,他一个十八岁的小男孩,以前也没怎么喝过白酒,酒量应该不会超过一斤吧,这一瓶下去,他肯定会喝晕的。
  酒上来后,又过了十来分钟,若麟的声音终于小了下去,而他第四瓶酒还只喝了一半,我喊了他两声,假意让他接着喝,他却真的举起酒瓶,应了一句“干”,就把瓶中剩下的酒全喝了下去。
  在这之后两分钟,若麟终于趴在了桌子上面。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我与陈叔一人站一边架着若麟往回走去,依然与妍妹和张熙阳跟在后面。
  “天童,你感受一下,他这身子是不是烫得有些不正常?”走了十来米远,陈叔突然对我说道。
  第267章 小镇上的刑案
  因为天冷,大家都穿着外套,所以我并不能直接感受到若麟的体温,刚才扶着他时,我无意间碰着了他的手,觉得是有些烫,不过我也没多想,以为是喝了酒的缘故。
  现在陈叔特意说起这事,我便看着若麟,此刻他闭着眼睛,脸色通红,我伸出收来,在他额头摸了一下,还真是有些烫。
  “依然,你来摸一下,若麟可别发烧了。”我的手本来有些冷,我担心在这种情况下去摸额头,感觉不是那么准,便让依然来摸一摸。
  “好像是有一点,怎么办,送他去卫生院吗?”依然有些担心地说。
  “我不去医院,不去医院!”听了依然的话,刚才还闭眼睡着的若麟,一下就睁开眼喊了起来,眼睛红红的。
  “若麟从小呆在医院的时间,都快超过呆在家里的时间了,肯定是不想去,你们先把他扶回房间吧,我去给他买点退烧药。”依然说着,就去找药店了,徐妍忙说陪她一起去,张熙阳也跟了去,我与陈叔便扶着若麟继续往回走。
  “天童,你有没有觉得,杨若麟这次回来后,变化很大?”等着剩下我们两人,陈叔沉吟着问我。
  “我也有这种感觉,病情突然好转不说,性情似乎也变了,比以前话多了,也喜欢喝酒了。”我说出了自己看见的若麟发生变化的地方。
  “唉,不知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陈叔叹了口气。
  我琢磨着他的话,若麟的这几个变化,虽然有些突然,可是,不管怎么说,他的病情好转了,可以继续活下去,就是好事一件啊,性格开朗了起来,也算一件好事,只有喝酒这个,现在看来,他不仅是喝酒,甚至有点嗜酒的味道了,勉强可以算件坏事吧,可只要控制一下,也不算什么大问题,陈叔为何要叹气呢。
  回到房间,我们把若麟放到床上,他的脸色还是潮红,呼吸有些重。
  “怎么,你看不上这些法器?”他看着我问,没有一丝开玩笑的意思。
  “您说啥话呢,这十几件东西,样样都是珍宝,不说它们的法力,就是当成古董,也可以卖不少的钱。正是因为这样,我才不能要啊,我一不会玄术,二不会功夫,如何有本事保护好这些宝贝,弄丢了我可赔不起。”我忙着解释说。
  陈叔听了,沉默了起来。
  “陈叔,你想出去旅游吗?那把这些东西给陈新生保管啊,或者是给强哥,他们都是你的徒弟,帮你保管也算是师出有名啊。”见着陈叔有些黯然的表情,我出起了主意。
  “唉,到时候再说吧。”陈叔却是没有接我的话,让我好生郁闷。
  吃晚饭的时候,陈叔说顿顿吃炒菜有些腻了,问依然镇上有没有好吃的面馆,依然听了,便带着我们去了一家面馆。
  这一次出来,我见着若麟的脸色有些红,我担心他是发烧,因为我知道好些病都会引起全身发烧,便说让依然摸摸他额头。他听了,马上闪了一下头说他没有发烧,不让依然摸额头,只说是他下午呆在屋子里时,把窗户关着在睡觉,估计是闷着了,一会就好。
  他这样坚持,其他人也没办法,况且他的精神还是很好的,不像是发烧那样迷糊,我们也便没有再说什么。
  到了面馆,我们几人刚围着坐了下来,若麟突然就站了起来,我们好奇地仰头望着他。他左右看了一下,觉得有些不自在,便又坐了下来,眼睛也看向了别处。
  等着面上来的时候,大家都开始吃了,若麟却迟迟没有动筷子。
  “若麟,你不喜欢吃面吗?”依然发现了若麟的情况,轻声问着。
  “啊,不,不是。”他回答后,便拿起了筷子,做样子里夹着面往嘴里送去。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觉得他有些怪怪的,却又说不上哪里怪。我低下头,继续吃自己的面,刚吃两口,就听着若麟大声喊:“老板,来两瓶二锅头。”
  听了这话,我就惊讶了,这小伙子是怎么了,吃面竟然也要喝酒。自打在J市的汽车站里遇见若麟,一直到昨天之前,我都没见过若麟喝酒,昨天他喝,还可以解释为他的病情好转,心里高兴,可今天吃一碗素面而已,其他人也没谁提起喝酒一事,他怎么突然就来了酒瘾呢。
  惊奇的不只是我,其他人听了他叫酒的话,也都齐刷刷地盯着他。
  “我觉得今天的天气好冷啊,喝点酒取暖,你们要吗?”若麟见着大家都看着他,有些不自在地解释了一句。
  深秋的天气的确是不暖和,可也没到必须要以酒取暖的地步吧,再说了,此刻若麟的脸明明很红,看他这样子,体温应该不低才是,怎么就会觉得冷呢。
  大家都没有吭声,包括张熙阳,她毕竟年龄在那里去了,又是女人,昨晚喝那么多,要想缓过神来,至少得两三天吧。
  陈叔似乎也没有用面条下酒的习惯,我自然也是如此,要不然我也不会觉得若麟吃面喝酒奇怪了。
  老板拿来了两瓶红星二锅头,若麟接过一瓶就扭开了瓶盖,那动作感觉有些迫不及待。这还不止,打开了盖子,他一口就喝了一半进去,这一口可就是一两啊,看得我有些傻眼,我酒量虽好,却也没有喝过这么急的酒。
  “若麟,你喝慢点。”依然劝着他说。
  “姐,没事的,喝了酒我觉得暖和多了,哈哈。”说完,若麟放下酒瓶,又大口吃了几夹的面条。
  依然见着他胃口不错,也就没再说什么了。
  我又低下头去,继续吃自己的。一边吃,我就听着若麟那边传来咕噜咕噜的声音,等我再抬起头来时,他已经在开第二瓶酒了。
  “天童,你要不陪若麟一起喝吧,一个人这样喝急酒,很容易醉的。”依然用手靠了靠我,轻声说道。
  “真舒服啊,哈哈,酒可真是个好东西!”若麟打开第二瓶酒,喝了一大口后,笑着说道。他这说话的神情,以及他的音量,让我觉得,他已经有些酒意了。
  既然依然已经开了口,我也只好照做,便让老板再拿一瓶二锅头来,同时,我还要了一盘花生米下酒,我实在是没法吃一口面条,喝一口酒。
  “老板,不是一瓶,再拿两瓶!”若麟听了我的话,大声向老板喊着。
  “若麟,喝两瓶就差不多了,你别再要了。”依然有些担心地说。
  “姐,没事,你看我现在很好啊,清醒着呢。”说着,若麟站起了身子,还在桌子旁边走了两步,向我们证明他的大脑还没有喝晕。
  可是,他的这个动作,已经与昨晚喝多了的时候有些相似了,大家盯着他,神色都有些不自然,连张熙阳都看了出来,若麟此时已经处于被酒精麻醉的亢奋状态了。
  陈叔看着若麟的样子,皱起了眉头,继而对我说:“天童,咱们陪他喝!”陈叔平时不是这种意气用事的人,我估计他是想像我昨晚一样,把若麟灌晕了事。
  酒上来了,我们三人也不用杯子,一人手里拿着一个瓶子喝了起来,一瓶下肚,我小腹一股暖流升起,只相当于热了个身。
  若麟喝完第三瓶,脸更红了,直接大声唱起了歌来,引得店里所有吃饭的人都把目光看向了我们这边,他却旁若无人一般,继续唱着自己的。
  他的这个样子,虽是让我们这些同行的人脸上都觉得没光,可也没什么奇怪之处,无非就是喝多了发酒疯。
  我与陈叔对视了一眼,我又悄悄征求了依然的意见后,让老板再上了三瓶二锅头,这一瓶再下去,若麟就喝了足足一斤白酒了,我就想着,他一个十八岁的小男孩,以前也没怎么喝过白酒,酒量应该不会超过一斤吧,这一瓶下去,他肯定会喝晕的。
  酒上来后,又过了十来分钟,若麟的声音终于小了下去,而他第四瓶酒还只喝了一半,我喊了他两声,假意让他接着喝,他却真的举起酒瓶,应了一句“干”,就把瓶中剩下的酒全喝了下去。
  在这之后两分钟,若麟终于趴在了桌子上面。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我与陈叔一人站一边架着若麟往回走去,依然与妍妹和张熙阳跟在后面。
  “天童,你感受一下,他这身子是不是烫得有些不正常?”走了十来米远,陈叔突然对我说道。
  第267章 小镇上的刑案
  因为天冷,大家都穿着外套,所以我并不能直接感受到若麟的体温,刚才扶着他时,我无意间碰着了他的手,觉得是有些烫,不过我也没多想,以为是喝了酒的缘故。
  现在陈叔特意说起这事,我便看着若麟,此刻他闭着眼睛,脸色通红,我伸出收来,在他额头摸了一下,还真是有些烫。
  “依然,你来摸一下,若麟可别发烧了。”我的手本来有些冷,我担心在这种情况下去摸额头,感觉不是那么准,便让依然来摸一摸。
  “好像是有一点,怎么办,送他去卫生院吗?”依然有些担心地说。
  “我不去医院,不去医院!”听了依然的话,刚才还闭眼睡着的若麟,一下就睁开眼喊了起来,眼睛红红的。
  “若麟从小呆在医院的时间,都快超过呆在家里的时间了,肯定是不想去,你们先把他扶回房间吧,我去给他买点退烧药。”依然说着,就去找药店了,徐妍忙说陪她一起去,张熙阳也跟了去,我与陈叔便扶着若麟继续往回走。
  “天童,你有没有觉得,杨若麟这次回来后,变化很大?”等着剩下我们两人,陈叔沉吟着问我。
  “我也有这种感觉,病情突然好转不说,性情似乎也变了,比以前话多了,也喜欢喝酒了。”我说出了自己看见的若麟发生变化的地方。
  “唉,不知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陈叔叹了口气。
  我琢磨着他的话,若麟的这几个变化,虽然有些突然,可是,不管怎么说,他的病情好转了,可以继续活下去,就是好事一件啊,性格开朗了起来,也算一件好事,只有喝酒这个,现在看来,他不仅是喝酒,甚至有点嗜酒的味道了,勉强可以算件坏事吧,可只要控制一下,也不算什么大问题,陈叔为何要叹气呢。
  回到房间,我们把若麟放到床上,他的脸色还是潮红,呼吸有些重。
  第268章 救兵
  “唉,这么多年来,镇上从来没出过这种事情,但愿是虚惊一场,江英是我看着长大的,希望那姑娘没有被糟蹋。”前面一直没有吭声的一个老者叹息着说了一句。
  后来,那群人没再说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吃完早饭,出了饭馆,陈叔问依然,镇上的派出所在哪里,依然问陈叔是不是想去问问江英的事,陈叔点了点头说:“警察当久了,对案子比较感兴趣,刚才听了一半,心里记挂着哩。”
  依然给陈叔说了一个路线,我听了觉得还是比较好找。依然说完后,我正想说我与陈叔一起去,陈叔就说:“天童,你是刑警,和我一起去看看吧,也可以学习一下异地警察是如何办案的。”
  到了派出所,我们直接到了值班室询问江英的案子,值班民警打量着我们,问我们与受害人是什么关系,我递上早就准备好的警cha证,告诉他我们只是碰巧住在镇上,听说了这个案子,便过来瞧瞧。
  那警察接过我们的证件,看了一会,当把证件还给我们时,态度好了不少,果然是天下警察一家亲啊。
  “我们乡镇派出所平时很少发生刑事案子,老实说处理这种案子没什么经验,既然二位是刑警出身,你们稍等,我去请示一下所长,他要同意了,我便把案件情况给你们说说,也请二位帮着分析一下。”说完,他拿了两个纸杯子,给我和陈叔一人接了一杯热水,就出了值班室。
  “陈叔,对这案子,你是什么想法啊?”待那民警走后,我问着陈叔。
  “现在我们连详细案情都不知道,能有什么看法,等听了这边警察的介绍,最好再与江英本人交谈一下,才能做出判断。”陈叔喝了一口水说到。
  陈叔的话,让我与他探讨案子的想法夭折了。好在没过几分钟,刚才那值班的年轻警察就回来了,随着他一起回来的,还有另一个老警察。
  进了门,年轻警察便给我们介绍说:“二位久等了,这是我们的王所长,他听着二位是M市局的同僚,说要亲自过来欢迎你们。“
  他介绍完后,王所长便与我和陈叔一一握手,还说中午要请我俩去外面的饭馆“搓一顿”,很是热情。
  一阵寒暄后,我们都坐了下来,王所长的脸色也严肃了起来,我知道,他这是要说正事了。
  “陈老哥,徐老弟,我们县是一个人口大县,相对于人口基数来说,警力实在是太少了。刚好县上这段时间发生了不少的刑案,局里的刑警大队已是忙得焦头烂额了,刚才我给局领导汇报了今早的案子,领导说刑警队抽不出人来,一个强奸案而已,让我们所里自己侦查。”说到这里,王所长停顿了下来,有些犹豫,像是在斟酌着接下来的话应当如何去说。
  “实不相瞒,我们所的民警,包括我在内,近几年都没有办过刑案,乍一接到这种案子,没有局里职业刑警的指导,还真有些猫抓瞎,我这心里也是没底啊,谁成想,天老爷马上就给我派了两个救兵过来,咱们相遇,实在是缘份哪。”
  听到这里,我差不多已经明白了王所长的意思,他是想让我与陈叔免费为他效力啊。我这念头还没想完呢,就听到他接着说道:“所以啊,我有个不情之请,这次的案子,还望二位做一做我们的顾问,你们是大市里的刑警,对你们来说,这乡镇上的小案子,肯定是小菜一碟么,哈哈哈~~~”
  果然不出我所料,我就说刚才一进门王所长就说要请我们吃饭,看来是有所图谋啊。
  “哈哈,王所长客气了,能帮上忙的我们一定帮,先给我们说说案子的具体情况吧。”陈叔对他说着。
  “思瀚,你来给二位讲一讲吧,对了,这是我们派出所的治安民警焦思瀚,你们叫他小焦就好了。”王所长对着那个年轻警察说。
  “好的,王所。”小焦应了一声,便坐了过来。
  “刚才受害人江英过来时,我们已经简要问了个经过,现在还在对她作详细的询问笔录。事情的大概情况是,昨天晚上,江英在自己卧室玩电脑玩到接近十二点,实在是很困了才去睡觉。半夜,他感觉到有个人上了床来,刚开始她还以为是她妈,因为以前她妈与她爸吵了架,便会到她房间与她一起睡。”
  小焦继续说:“可是过了一会,她发现有些不对劲,因为被窝里的人伸出手来,在她身上乱摸一气,她推了几次都没有推开。她当时就有些慌了,想要大声喊出来,恰在这时,那人一下翻身趴到了她身上,用嘴堵住了她的嘴,并且开始脱她的睡衣。江英更是害怕了,手脚并用,想要摆脱他,眼见着快让那人的嘴脱离她的嘴了,她的头上却受到了猛烈的撞击,之后,她就失去了知觉,一直到早上她妈在门外叫她,她才慢慢醒了过来。”
  说到这里,小焦叹了口气说:“醒来后,她就感觉到下体有些火辣辣的胀痛感,掀开被子一看,下体和床单上都有血,虽然她没有经历过男女之事,可现在这个年代的高中生,平时在网络或是电视上也接触过这种事情,中学生理课上也有提到,所以,她马上就明白了过来自己是被强暴了。”
  说完后,小焦停了下来,再次摇了摇头,为江英的经历表示惋惜。
  “经过就是这样吗?”陈叔向他确认道。
  “对,大致经过就是如此。”
  “这里面有几个细节问题必须要弄明白,第一,那人是如何进入房间的;第二,房间的门到底是江英自己睡觉前从里面反锁的,还是那人进入房间后,怕中途有人进来而锁上的;第三,江英有没有记住那人的一些特征。”陈叔听了,马上就提出了在询问江英时需要注意的事项。
  “老弟果然是经验丰富,提出的三点都是关键啊,思瀚,你等会记得给询问江英的两个民警讲讲这些。”王所长对小焦说着。
  “对了,王所长,你们这里有没有女民警?给江英的下体检查没有?江英的体内有没有残留的精液,有的话,是需要提取并送到专业机构做DNA检测的。”我也提出一点想法,虽然我到刑警队后还没有办过强奸案,可在玉器案之前,我天天在办公室还是学习了不少的案卷。
  “对对对,你快打电话把内勤中队的小李叫过来,咱们所里就她一个女民警。”王所长又对小焦安排着。
  听着他们竟然连这些最基本的工作都没有做到,我不由得怀疑起了他们的办案水平与办案意识。
  “王所,我建议你还是给你们局领导再讲一讲,好歹派两个技术刑警过来,把物证给取了,嫌疑人掉落的毛发、江英体内的精液,这些都是必须用专业设备才能保存与鉴定的。”既然他找到了我与陈叔,我还是尽力在帮他出主意。
  “这样啊,可是,局长刚才已经回绝我了,我再去要人……”听了我的话,王所长似乎有些犹豫,多半是怕局长说他能力不行。看他那样子,我都替他着急,这可是刑案,出了问题,局领导只是负次要责任,负主责的还是他这个办案单位的一把手。
  “王所长,天童说的事你得马上办,取物证必须尽早尽快,时间拖得越久越不利于破案。”陈叔也劝着他。
  “啊……好,那我试试。”王所说完便出去了。
  “小焦,我们可不可以见受害人?”待王所长出去后,陈叔对着小焦说。
  第269章 推迟归期
  “这个,行吧,既然王所都请你们二位当我们的顾问了,你们见见她应该也没事,到时候我就对她说你们是县局过来的刑警就好了。不过麻烦你们先等一下,我这边通知内勤上的女民警先过来,待她给江英检查了,你们再去询问室吧。”说着,小焦便出去打电话了。
  从他们刚才的话来判断,女民警小李今天没有上班,等着她过来的话,还得要一段时间。我与陈叔便走出了值班室,在派出所里随便转着。
  走到警务公示栏那里,我看到,王所长的真名叫王一枫,四十多岁。看了他的名字,我不由得在心里笑着,王一枫,王一疯,还真是有些“疯”,既然能当到所长这个位置,再怎么也应该有些功底的啊,结果呢,遇到一个刑案,脑子都迷糊了,完全没有头绪,关键工作全让他给忘了。
  过了十来分钟,我们看到一个年轻女子风尘仆仆地冲进了派出所院子,直接就往询问室那边去了,这人多半就是这里的女民警小李了。
  又过了十多分钟,小焦从里面出来,见着我们在院子里,直接走了过来,告诉我们说,小李对江英的身体检查过了,下体处的确是受到了侵犯,检查的时候,里面还有像精液一样的东西流出来。
  “像精液?”小焦没有直接说是精液,而是说像精液,这个说法,让我觉得有些奇怪。不过随即我就释然了,给江英检查的小李,看那年龄,也就二十多,估计与我一样,是最近才考上警察的,她未婚也说不定,如果未婚的话,不认识精液也就不奇怪了。
  “是啊,小李说,从江英下体流出来的液体,就表面来看,的确与精液无异,可这液体里面有着一丝丝的黑线,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所以小李便不确定了起来,只说是像精液。”小焦听出了我话里的意思,对我解释说。
  “黑色的丝状物体?”一旁的陈叔听了,大声地质问了一句。
  “陈叔,你知道这东西?”我忙着问他。
  “不知道,只是我活了大半辈子,当警察也几十年了,还从来没听说过有人的精液里面带有肉眼即能看见的丝状物。”陈叔皱着眉头说道。
  “是啊,我也从来没有听说过。”小焦附和着说。
  虽然我没有见过其他男人的精液,可上大学时,每次看了岛国动作片,难免不会去厕所解决一番,流出来的精华,要么是纯白的,要么是泛着微黄的,就算片子里那些男优,弄出来的也都是白色的啊。
  我想着精液里面流动着一些黑色的丝状物体,心里就感到一阵战栗。这从科学的角度也是解释不通的啊,即便是那人身患有什么病,精液也不至于病变成这个样子吧。
  “你们王所长通知了技术科的刑警过来取样了吗?务必要好好鉴定一下这黑色丝状物是什么啊,说不定这是辨别嫌疑人与其他男性的关键因素!”陈叔提醒着小焦说。
  “刚才我见着他打电话了,应该是通知了吧,希望他们能早点赶过来。”小焦也有些着急。
  这个时候,我看到小李出来了,陈叔让小焦把她叫过来,说要当面问她几个问题,小焦便向着小李跑了过去。
  等着小李过来时,很礼貌地与我们打了招呼,想必是小焦已经告诉了她我与陈叔的身份。
  “小李,江英身上的其他地方,可有伤痕?”陈叔问道。
  “下体受到侵害,左侧头部有一个鼓起的包,现在摸着都还很疼,嫌犯应该就是击打的这个部位,让江英晕了过去。除此外,其他地方没有明显伤痕,江英也没说其他地方有痛感。”小李回答得很详细,一听这回答,我就猜她是理科生,很有条理。
  “下体流出来的液体,可是黏稠的?里面的黑色丝状物到底是什么样子的,能否形容一下?”陈叔问出了第二个问题。
  “是黏稠的,应该是嫌犯的精液,那丝状物混合在液体里面,看不是很清,有点像是一团浆糊中间加了一滴墨水,稍加搅拌后的样子。”小李为我们形容着,她这一讲,那液体的样子一下就形象生动了起来。
  “恩,知道了,江英现在的情绪如何?”陈叔继续问。
  “还是有些不稳定,我们两个同事已经停止了对她的询问,我让她躺在询问室里的软长凳上面,一是让她平复一下心情,二是保存她体内残留的液体,等着县局刑警队的人过来取证。”
  小李的这一番话,再次让我对她刮目相看,很有头脑的一个女子,刚刚入警,干的还是户籍内勤工作,却能想到让被侵犯的女受害人平躺,保存着最重要的物证,等着技术人员过来取证。
  “不错,不错。那么,让我见见对她询问的两个民警吧。”陈叔的两个不错是对小李说的,看来他对小李刚才做的一切也是很赞同的。后面一句话则是对着小焦说的,小焦听后,便向询问室走去,准备叫他们出来与陈叔交谈。
  过了两分钟,小焦与另一个警察向我们这边走来。
  陈叔详细地问了他一些问题,最主要是问了之前在值班室时,他当着王所长面提出来的三个关键问题,而我们也得到了答案。
  第一个问题,老江家里门窗的锁都完好,没有被撬动的痕迹,江英的房间在二楼,有一扇窗户,这说明,嫌疑人进入房间的方式只可能有两种,一是技术开锁进入老江家中,可以着重排查一下镇上的开锁匠人;二是从江英房间的窗户上翻进去的,二楼并不高,攀爬起来难度也不是很大。
  第二个问题,江英睡前并没有将门反锁,这说明,是嫌犯进入房间后把门给锁上的,这样做的目的,自然是为了防止过程中有人进入到房间里来。
  分析到这里,前面一个问题似乎也有了答案。如果是嫌犯锁的门,那么,一旦江英的父母真的有所发现,在门外叫喊,嫌犯不是自己把退路给堵死了么,只有一种可能,便是嫌犯早就做好了从江英房间的窗户逃离的准备,即便中途有人过来,门是反锁着的,他也有充足的时间逃离现场。既然走的时候可以跳窗,那进来时,多半也就是翻的窗户了。这样,窗户外的地面应该马上派人去收集证据,比如脚印什么的。
  第三个问题,当时房间里没有开灯,黑漆漆的,刚开始江英以为是她妈上了她的床,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睁一下;到后面,她开始反抗时才睁开了眼睛,却也因为光线不足,没有看清嫌犯的面部特征;再后来,她就被嫌犯打晕了,直到早上醒来。
  除了对江英的询问,他们对老江夫妇也作了个简单的询问。了解到,整个晚上,夫妻二人都没有听到有异常的响动,早上起床后,在家里也没有发现有不对劲的地方。
  老江一家人都是老实本份之人,在镇上也没有得罪什么人,江英在县里念高中,每个周末才回来住两天。
  已知的这一切说明,嫌犯对江英家的地理位置及房间构造很是熟悉,对江英每周末回家的事实也是清楚的,极有可能是熟人作案,就算不是熟人,至少也是镇上的居民。
  在我与陈叔对案情进行分析的时候,一旁的小焦拿出了纸笔,飞快地记录着。等我俩分析完,在场的三个派出所警察,都表示很佩服我们。我被他们夸奖,心里还是蛮开心的,获得别人称赞,真的是很美妙的事。
  之后,他们便按着刚才我与陈叔的分析,分头去办事了。小焦走之前,还让我们一定等着他回来,说王所长刚才又给他说了一次,中午要请我们吃饭。
  “你放心,我们暂时不会走,等江英的情绪好一些了,我们还要去问她几个问题。”陈叔回答着他。
  等他们都走了,陈叔突然对我说:“天童,让强娃先把机票退了吧。”
  “为什么啊?难道你还真准备帮派出所把这强奸案破了再走?我们趁着今天多给他们分析一下就好了,没必要一直守着办完吧?”虽然我对这起强奸案很有兴趣,也想趁机会锻炼一下自己,可我觉得我与陈叔毕竟是外地的警察,过多参与进来,着实有些不好。
  再一个,我和依然都已经和单位说好了,明天回去,后天上班,这突然又说回不去了,单位领导那里不好交差啊。
  “我有预感,这案子不会那么简单,你看看派出所这几个警察,有谁看起来像是有能力破这案子的人?如果我们走了,极有可能还会有更多的受害人,而嫌犯说不定还会逍遥法外!”
  陈叔的语气很强烈,而他这话的内容,也是再一次告诉我,他不会走的。这让我想起,在发生玉器案时,我催着他带我来东北找端木冬寒,他就数落过我一次,说我只想着解决自己的问题,却不管玉器案的那些受害人。
  我看着他那坚定的样子,记起了另外一件事,周五的晚上,我说找胖强帮着订票,陈叔说再等一晚上,当时那意思便是,如果过了今天晚上,没有发生什么事,那我们便离开。
  结果呢,周五晚上风平浪静,周六陈叔便让我订票。
  谁成想,周六订了票,周六晚上就出了这起案子,现在陈叔因为这起案子,又决定先不回M市。
  把这前后联系起来,我不由得猜测,莫非,陈叔早就知道在这镇上会发生一件事情,而他也一直在等着它的发生?
  第270章 男同学
  “要不然,你与小林先回去,我等着这案子办完了再回来。”我正在想那事情时,陈叔转过头来对我说道。
  陈叔一定是见着我迟迟没有给胖强打电话,以为我不想留下来,才说出了这话。既然陈叔已经决定留下来,我又怎么可能先走呢,我不走,依然肯定也不会走,再呆几天陪陪她妈、陪陪若麟,她多半不会有意见。
  想着,我便掏出了电话,给胖强拔了过去。
  当胖强得知了我们这边的情况后,在表示理解的同时,也在电话里奚落镇上的警察无能。胖强还说,虽然陈叔没有当过刑警,但他经验丰富,对案件的分析能力也强,让我多跟着陈叔学学,对我以后的刑警生涯也很有帮助。
  等说完了这件事,胖强让我转告陈叔,新生昨天晚上同样做了噩梦,这一次有加剧的迹象,不再是迷糊地说着梦话,而是大声地喊了出来,把睡在另一间卧室的强嫂都吓醒了。
  “他喊的什么?”我问。
  “好像喊的是‘走开’吧,这几天我一直在问新生究竟是梦到了什么,他之前都说梦里混沌一片,什么都看不清,今天他醒来,却是说感觉到有一个东西在后面追他,梦里的他并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可就是很害怕很恐惧,他不停地往前跑,那东西便在后面追,在快追上的时候,他就喊了出来,是‘走开’二字。”胖强回来我说。
  挂完电话,我把与胖强通话的内容与陈叔详细说了,他听后,沉吟着没有说话,过了一会,他叹息道:“怎么几件事都堆积到一起了,真是命数啊……”
  “陈叔,什么意思?”我疑惑地问,几件事,难道他说的是强奸案与新生做噩梦?这两件事之间八竿子打不着,能有什么关系啊。
  “没事,新生那个暂且没有大碍,我们还是先把案子的事解决了吧。”陈叔并没有与我细说。
  通过这么长时间的接触,我知道,有些时候,陈叔的一些话听起来很有玄机,可当我问他时,他却没有给我说出个名堂来,甚至像周五晚上一样,直接对我说“我也不知道如何与你说”。
  这不是他不愿意与我讲,而是他也只是感知了个大概,只是一种直觉,就比如这起强奸案,很有可能,陈叔那天晚上的确是感知到镇上会出件大事,只不过,他并不知道会出什么事,也不知道什么时间出,更不知道这事会出在谁的身上,当然不知如何与我解释了。
  所以,我并不觉得他是在隐瞒我。
  这个时候,焦思瀚走了过来,说是江英的情绪好了一些了,我们可以去询问室问她话了。我与陈叔听后,便向着询问室走了过去。
  在向那边走时,我问小焦,县里的刑警还有多久才过来,因为我与陈叔一直站在院里,并没有见着外面有人进来,所以知道县上的刑警还没来。小焦告诉我已经在路上了,估计一个小时后到,我这才稍微安了点心。按陈叔的意思,我们会全力协助镇上的派出所破案,那我从现在起,就要留意每一个重要的线索,争取早日锁定嫌疑人。
  进了询问室,我看到,江英躺在一个软的长凳上面,脸上还留着一些惊慌,毕竟只有十多岁,这种事情对她心理上的冲击不可能短时间内消退。旁边坐着一对中年男女,他们眉头紧锁地看着江英,应该就是老江夫妻了。
  “老江,这是县局过来的刑警,问你们几个问题,你们如实回答就好了。”小焦按我们事先的约定,向老江介绍着我与陈叔。
  老江是老实人,听着是县上来的警察,忙着站了起来,他女人也跟着站了起来。老江走上来,双手握住陈叔的手,请求我们早点抓到那个人,陈叔自然是让他放心,说我们一定会全力以赴的。
  “老江啊,听说江英是你的大女儿,江英下面,还有一个儿子还是女儿?”陈叔没有马上向江英发问,而是与老江闲聊了两句,这是在进一步转移几人的注意力,缓解江英的紧张情绪。
  “还有一个儿子,在镇上念初中,昨天到他同学家玩去了,估计今天下午也该回家了。”老江回答着陈叔。
  “你们家在镇上是以什么为生?”陈叔又问。
  “虽说我们住在镇上,但村里的地也没丢,我媳妇主要就是照看着那些地,也够我们全家人一年的粮食了,我便是在附近的一些砖厂打散工,辛苦是辛苦了点,每个月倒也能挣个三四千,日子还过得去。”
  听了老江的话,我心里琢磨着,在这样一个小镇上,吃饭有自家粮食,一个月能有四千元的收入,还真算是不错了,也难怪老江能舍得给江英买电脑。
  而陈叔问刚才这个问题也不是随便问的,我估计是在了解老江一家的社会背景,看有没有可能得罪人。砖厂那些地方,大家都是靠力气挣钱,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老江给我的印象也的确如之前那个民警所说,很是老实本份,不像是会得罪人的样子。
  “呵,收入很高嘛,比我的工资还高了。”陈叔轻松地说着,继续缓和气氛。他说的也没错,我刚入警,工资两千多,陈叔现在应该是三千多,老江的收入的确比我们高了。
  “你可说笑了,我们这些卖力气的哪能与你们这吃皇粮的比啊。”老江忙着说道。
  陈叔笑了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走到了江英的身边。
  “江英,上高几了?”陈叔看着她问。
  “高二了。”江英回答着,此时,我看到她脸上的神色比之我们刚进来时,已经缓和一些了,看来陈叔的办法还是取得了一些效果的。
  “小姑娘长得挺好的,学校里有没有喜欢你的男生啊?”
  听了陈叔的这个问题,江英沉默了,看了看一旁的老江。我见她这样子,心里明白了几分,定是有的。陈叔问这个问题,莫非是怀疑嫌犯是江英的同学?
  “你只管说出来,不用怕你爸妈,有人喜欢你,又不是你的错,再说了,中学时代正是情窦初开的年龄,喜欢个人很正常。”陈叔用这样一种方式,问着与案件有关的问题。
  “英啊,警察问你什么就说吧。”江英的妈对着她说。
  “其他的我不知道,有,有两个人给我递过信。”江英小声地说。她说得还是很含蓄,应该是有两个喜欢她的男生给她递过情书。
  “那这两个男生有没有到你们镇上来玩过呢?”陈叔循序渐进地问。
  “有一个来过。”江英的声音更小了。
  “啥时候来的啊,怎么我不知道?”老江听了,一下站了起来,大着声音问江英。
  “老江,别吓着你闺女。”陈叔忙着转头说,老江这才又坐了下去。
  “他那天坐车到镇上来找我,我就陪她在外面吃了顿饭,然后又在镇上转了转,给他指了指我家的房子,但没让他进我家,下午他就回去了。”江英怯怯地说,定是被刚才老江的样子给吓着了。
  “老江,你们夫妻先出去一下。”这个时候,陈叔转身对老江说。一旁的小焦听了,便帮着做起了老江二人的工作,他们本是老实人,警察都开口了,没怎么墨迹便出去了。
  “江英,你喜欢这个男生吗,有没有答应做他的女朋友?”待老江夫妻出去后,陈叔继续问道。
  “没什么感觉,我对他说我暂时不想谈恋爱。”
  “这同学叫什么名字?家是哪里的?”陈叔又问。
  刚才我们就分析出,嫌犯对老江家的地形熟悉,陈叔是怀疑起了江英的这个来过镇上的男同学。并且,他喜欢江英,江英却没有答应做他的女朋友,青春期的孩子都有些冲动,从作案动机上讲,这人也是很可疑的。
  “杨健健,与我同班,是县城里人。”
  听到这句话,小焦迅速地作着记录。
  “我现在问你一些昨天晚上的事情,你可以吗?”陈叔还是有些担心刺激到江英。
  “叔叔你问吧。”陈叔提起这事时,江英的脸色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缓了一会,陈叔便问:“昨天晚上,房间里黑漆漆的看不见,但你的嗅觉和触觉是没有受到影响的,那人压在你身上时,你有没有什么特别的记忆?”
  第271章 回旅馆
  陈叔问完,江英便做出了一副冥思苦想的模样,看她的样子,我知道,对于她来说,回忆昨晚的情形,是一件很痛苦的事。
  过了近一分钟,江英有些不确定地说:“那人身上,好像,好像是有一股酒味。”
  这个回答,让我与陈叔都有些吃惊,嫌犯竟然喝了酒。不过,细想一下,其实也很好解释,很多罪犯,都是在喝了酒之后,一时酒意上涌,才做出了违法乱纪之事,事后自己也是后悔莫及。
  “这件事,你能肯定吗?”陈叔向她确认着。
  江英听了,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刚才听案情介绍时,我记得中途江英想大声呼喊,结果嘴被那人的嘴堵上了,既然这样,如果嫌犯真的喝了酒,江英还是很容易能闻到的,所以她才能点头肯定。
  “那人是用什么把你打晕的?”陈叔继续问。
  “应该是用手吧,我的感觉是这样。”
  陈叔走上前去,检查着江英左侧头部受到击打的位置,对小焦说道:“能一下便用手将人打晕,可见手上的力道也是极大的,这也算是一个线索。只不过,江英是左侧头部被击打,嫌犯便是使用的右手,多数人的右手都是强手,排查的范围比较广。”
  陈叔问江英的这些问题,以及从江英的回答作出的分析,都是有的放矢,很有见解的,胖强说得没错,跟着陈叔办案,我的确可以学到很多的东西。
  问了这个问题后,陈叔就带着我与小焦出来了,让老江二人进去陪着江英。这个时候,王所长朝着这边走了过来,见着我与陈叔,马上就堆起了笑脸。
  小焦把刚才的询问记录与他作了一个汇报,他听的时候连连点头,听完后,再次对我与陈叔表示着感谢,说他刚才已经出去联系好了饭馆,等县上的刑警提取了物证,我们便一起去吃午饭。
  我与陈叔负责对整个案件进行深度剖析,具体的细节工作便是由小焦记录下来,再分派给派出所的民警。所以,从询问事出来后,我与陈叔一时也没有了其他事,便回到值班室休息,也顺便喝一点水。
  刚坐下,依然的电话就打了过来,问我们怎么去了这么久,我简单地告诉了她这边的情况,也说了我们暂时不回去,可能要等着这个案子结了才能走。依然听了,说她没什么问题,问我M市那边的假请好没有,我说陈叔会帮我给领导讲的,依然便放心了。
  快挂电话时,依然说张熙阳的老公吴吉回来了,他们二人说中午请我们吃饭。我告诉她我们已经答应了派出所的王所长,中午在这边吃,张熙阳那边,让她带着徐妍和若麟去就好了,反正我与吴吉也没什么话说,正好少了尴尬。
  过了一会,依然打来电话,说张熙阳把时间改到了晚上,我只好应了下来。
  刑警队的人过来后,在江英那提取了带黑丝状物体的液体,陈叔问他们是否见过这种液体,他们说从气味与外形来看,基本可以断定是男子的精液,但是他们也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带黑丝物的精液。
  王所长留他们吃午饭,他们说局里的事情一大堆等着回去做,再一个,刚刚提取到的液体,需要马上送回去保存并作化学鉴定。说完,便带着工具箱准备离开。陈叔问他们什么时候能拿到检测报告,他们说至少两天。
  证物提取完后,派出所便让老江一家人先回去了,说是有需要还会找他们了解情况。之后,王所长便带着我与陈叔往饭馆走去,说是先前派出去的几个人已经在那边等着了,有些结果还得向我们汇报。
  吃饭,即是吃饭,也是分析案情。
  在饭桌上,派出所的办案民警告知我们,江英窗户外的地面已经检测过了,那里是一片菜地,上面有踩踏痕迹,其中,有两个像是脚印的坑,陷下去了足足有十厘米之深,像是从高处跳入地上所致。之所以说像是脚印,是因为那两个坑已经被人为破坏,看不出鞋码大小。
  “嫌犯从窗户跳入菜地,不可能遁地而走,除了那两个深坑,离开时,还应该有其他的鞋印啊,那里是泥地,很容易留下脚印的。”这个分析是我提出来的。
  “的确是有脚印,却没有鞋印。从那两个深坑往一旁的路上,有一排脚印,但每一个脚印上都是平整的、没有图案的,按我的分析,嫌犯的鞋子上面应该是套了一层东西,把整个鞋子包了起来。”那警察说。
  他的这个分析是很合理的,如果真是这样,就说明嫌犯有着很强的反侦查意识,可这样的话,他为何又会把最直接的证据——精液留在了受害人的体内,要知道,DNA这东西,每个人都不一样,不管他伪装得再成功,一旦最后检测出精液来自于他身上,那他所有的伪装都功亏一篑了。
  他还告诉我们,经过细致检查,地面有两排脚印,这样的话,就可以分析出,嫌犯进入江英房间时,也是从菜地攀爬到窗户上面,再翻入房间的。
  “杨健健那边也调查了,他昨天晚上与同学在县城里的旱冰场滑旱冰,直到晚上十一点才回家,早上七点过,他爸就叫他起床一起去跑步,他因为回家后玩游戏玩到凌晨四点,没有起来。滑旱冰有证人,他妈是等着他回了家才去睡的,早上七点他爸去叫他他已经在房间里,也就是说,从时间上来讲,只有晚上十一点到早上七点这中间的八个小时,他有可能作案。”小焦对我们说着。
  小焦只是从理论上提出了可能性,听他说完,我分析着,县城到镇上需要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回去同样如此,晚上十一点肯定已经没有班车回镇上了。当然,从理论上来说,杨健健家里要有轿车,时间也是够的,可他如此匆忙地往返于两地之间,去强奸一个自己喜欢的女生,不是很合情理。
  “我们已经请求县局网监大队帮着查询凌晨四点左右,杨健健家里的宽带是否有数据交换,同时也会联系游戏公司,查询杨健健游戏号最后的下线时间,下午就会有结果。”小焦继续说着。
  他的这番话,让我眼前一亮,在这件事上面,小焦考虑得还是很周到很细致的,如果能证实杨健健的确是凌晨四点才下线,那么,就可以完全排除他的嫌疑了。
  可是,这样的话,我们的侦破工作也就会陷入发案后的第一个瓶颈期——没有可疑对象。接下来的工作一定就是重点排查镇上的男子,着重以年轻人为主,发案过程中的好几个特征,都指明嫌疑人是一个力气大、弹跳力与攀爬能力强的年轻人。
  这项工作的任务量就比较大了,好在我与陈叔不用参与,会由派出所的民警去逐户排查。陈叔提醒他们,在排查时,要留意住户家里的垃圾袋,看有没有沾着泥土的布袋子或是塑料袋之类的东西,也就是嫌犯鞋子上面套的那东西。
  吃完饭,派出所民警分头行动,我与陈叔则先回了旅馆,稍作休息,同时也是等着派出所民警那边的结果出来。
  我们刚打开房门,旁边的门就开了,妍妹先是冒了个头出来,见着我们,便走了出来,问我们江英怎么样了。她的脸上满是关切之意,她比江英大不了多少,又都是学生,一定很同情她的遭遇。
  “已经回家休息了,情绪还是有些低落。”我如实地回答他。
  “哥,听依然姐说,你们要留下来办理这起案子,你们一定要把凶手抓出来啊!江英太可怜了!”妍妹动容地说。
  “我们会尽力的。这几天我与陈叔要去派出所帮忙办案,没时间陪你,要不你还是回学校去吧,等你放寒假回来,我和你依然姐好好陪你玩。”我开口让徐妍先离开镇子,一是觉得无法陪她,二是有种隐隐的担忧。
  “我不,反正这段时间没什么课,你办你的案,依然姐和张姐都可以陪我呢,不用你管啊。我还想看你们把凶手抓住呢!”妍妹一听我让她走,马上就回绝了我。
  “你姐呢?”见着徐妍的样子,我知道再劝也没有用,便不再提让她走的事,而是问起了依然。
  “我们刚吃完饭回来,她给若麟打包了一些饭菜,送进了他的房间。”徐妍指着旁边若麟的房间说。
  我看了一眼,房门好像开着一个缝,便准备走进去看看,走到门前,我刚伸出手来想要推开门,门便打开了,依然与若麟二人一起走了出来。
  第272章 脉息正常
  “你们回来啦?”依然笑着说。
  “恩,暂时没什么事了。”我在回依然话的同时,瞥了一眼她旁边的若麟,此刻他手中拿着一个饭盒,里面是一些没吃完的饭菜,他的气色看起来还不错,也没有像发烧般的红色。
  “姐,我下去买瓶水。”若麟对依然说完,便向楼下走去,走到楼道转角时,把手中的饭盒扔进了垃圾桶里。
  若麟走后,我们四人都进了我与陈叔的房间。妍妹打开了电视,放了一个综艺节目,我们边看边随意聊着。
  十分钟不到,若麟推开了我们的房门,面带微笑地走了进来,手中提着一个大的塑料袋,进了屋,他打开塑料袋,我看到里面是几瓶饮料,接着,他拿出饮料,挨着分发给我们。
  若麟的这个举动,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包括他的姐姐依然。前几天回来后,他就只来过一次我们屋子,后面几乎都是呆在他自己房里不出来,还把门反锁了,今天竟然主动进到了我们房间。
  这还不算,几天时间里,若麟有几次说话都很不中听,今天却是有礼貌地给我们每人买了一瓶水来。
  大家在诧异中接过了他递来的水。我留意到,依然脸上出了吃惊,还有着一些笑意,她一定感到欣慰,觉得若麟是突然长大了、懂事了。
  发完了饮料,若麟没有要走的意思,坐了下来,时不时地搭一下我们的话。
  陈叔先是用探究的目光看了他一会,接着又对他说:“若麟,把手伸过来,我再给你把把脉,你现在的样子与好人无异,看来你真的已经康复了。”
  陈叔这话半真半假,另一层意思只有我知道,他是想再看看若麟体内还有没有两种脉息。昨天晚上他就想去摸来着,被若麟给甩开了。
  陈叔说完,我就看着若麟,不知他会不会同意。让我意外的是,若麟竟然大方地把手伸了过去,甚至没有犹豫一下。他的爽快是陈叔也没有想到的,我就看到陈叔先是错愕了一下,这才给他号起了脉。
  陈叔手搭上若麟手后,我就把视线转移到了陈叔的脸上,我想从陈叔的表情看出他把脉的结果。
  陈叔给若麟把脉用了一分钟时间,期间,他的表情并没有太大变化,我看不出什么。
  “陈叔,若麟怎么样啊?”陈叔收回手时,依然迫不及待地问了一句。
  “可喜可贺,若麟的脉搏已经完全正常了,这说明他的心脏跳动很有力,实在是奇迹啊!”陈叔笑着对依然说。
  依然听了这话,高兴得一下跳了起来。若麟患的是心脏病,既然脉搏正常,就说明心脏正常,意思就是说,困扰若麟一家近二十年的病魔,已经彻底离开了,依然当然为若麟高兴。
  我心里虽然奇怪,甚至有些震惊,可见到依然好久没这么开心过了,也露出了笑容。
  “真好!”妍妹说了一句,看得出来,她心情也是不错的,哪怕是若麟几次弄得她很难堪。
  若麟没有像依然那样欣喜若狂,虽然也笑着,他的笑却是淡定的从容的,似乎他早就知道这个结果一样。当然,病人对自己的身体状况肯定是有最直观的最直接的了解的,他把自己这几天的状况与之前的状况一对比,便知道自己已经慢慢康复了。
  之后,若麟一直与我们呆在一起,也会参与到我们的一些话题中来。直到一点半的时候,徐妍说要过去睡午觉,依然也说有点困,她们二人便准备离开我们房间,若麟听了,也就说和和她们一起出去,回他自己的房间。
  待他们走后,我问陈叔,若麟的脉搏到底是什么情况。陈叔先是点燃了一支烟,这才说道:“他的脉搏的确与常人无异了,只是,我再也找不到之前的那个微弱的脉搏了。”
  “这不正好吗,就是说明若麟现在与我们其他人已经完全一样了啊。”我对他说。
  “我可以肯定,上一次我摸他脉息,感受到了两个不同的脉搏,一强一弱,而弱的那个,才符合他心衰竭的病情。现在那个弱的不见了,他本人也康复了,真是搞不懂。”陈叔摇着头说。
  “搞不懂就算了,看若麟今天的表现,病好了,人也懂事了,是件好事。”我劝着陈叔说。我之所以这么看得开,是因为,我在梓亭念高中时,就听我妈讲过,爷爷村里一个人,得了癌症,医院都让家属接回去等死了,结果病人回去后,竟然一天比一天好,过了一年也没有死,再去医院复查,体内连癌细胞都没有了,世界这么大,总是有奇迹的。
  这事说完,我也有些困意,便躺床上睡了起来。
  这一觉睡得很香,等我听着陈叔接电话的声音醒过来时,已经接近五点了。
  陈叔挂了电话,对我说到:“小焦刚才说,县里面网监大队和游戏公司那边都回复了,杨健健昨晚的确是玩游戏到四点才下线。”
  “他的嫌疑一排除,短时间内,嫌疑人还真不好锁定啊。”听了他的话,我有些担忧。
  “是这样,只有等对镇上住户的走访结果出来再看了。”陈叔皱着眉头说。
  我们看了一会电视,依然就过来叫我,说是吴吉在让准备出去吃晚饭了。
  再看到吴吉,他的络腮胡子似乎更浓密了,看起来也更严肃了。之前张熙阳说他们工地上出了点事,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事比较闹心,导致吴吉没心思助理胡子。
  虽是之前有过过节,可既然别人都请客了,也就是主动放下了架子,我与陈叔也不会板着脸。
  加上张熙阳很会处事,很是热情,一起往饭馆走时,大家也没有太多不自在。
  围着餐桌坐下后,吴吉从车上提了一瓶白酒下来,拆开后,给我、陈叔和若麟倒上了。
  “吴哥,你不喝点吗?”我主动问着他。
  “徐兄弟还望见谅,我与熙阳近日准备要孩子,为了保证质量,我俩都好些日子没沾酒了。”吴吉说了一个让我没办法再劝的理由。可听了这话的同时,我不由得想到,张熙阳前日晚上还与若麟喝了个天昏地暗呢,这事要让吴吉知道了,还不知如何收场。
  主人不喝,我们三人喝起就比较随意了,一瓶酒一斤,平摊下来,一人不过三两多。
  一个小时后,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我们的酒也刚好喝完。张熙阳热情地让我们再喝一瓶,我与陈叔连忙摆手拒绝了,若麟也是说着不喝了。
  我看着若麟,今天他的脸色很正常,差不多也就是三两酒的颜色。想起前面两个晚上,他喝了那么多酒,喝少了还不乐意,要着酒喝,喝多了又耍酒疯,大声唱歌什么的,今天晚上,他的这个表现还真是可圈可点。
  吃完饭,大家一起走回到旅馆,然后就各自回了房间。
  看了一会电视,派出所那边就传来了消息,通过一下午的走访,确定镇上从十五岁到三十五岁的年轻男子一共有一百五十人,其中有一百二十个是镇上的居民,对江英家的构造及所处地形应该都是了解的;另外三十个,是住在镇上旅馆里的,这些人如果事先去江英家里踩点,也可以很快熟悉地形。除此外,并没有发现带泥土的袋子。
  一听到这个结果我头都大了,一百多个人,表面看来都有嫌疑,再没有进一步的筛选条件时,需要挨个做笔录,去询问案发当晚他们在哪里,有哪些证人,之后再找证人核实,这个工作量实在太大了,并且还不一定会有结果。
  陈叔告诉我,他已经让派出所的民警开始做这项工作了,在没有找到其他线索的情况下,也只有这样先进行着。
  之后,陈叔教导我,当刑警就不要怕这些繁琐的工作,很多案件刚开始的时候,嫌疑人的特征都不会明显,是在这样大规模的排查中慢慢显现出来的,同时,这种排查工作造成的声势,也会让嫌疑人的心理发生变化,从而露出马脚。
  呆了一会,我觉得口有些干,现在烧水泡茶的话,水又太烫了,我便想下楼去买点饮料喝。
  反正晚上看不见,我穿着拖鞋就出门了,走到楼道转角时,我碰见若麟正从下面往上走,我问他做什么去了,他说买了点零食晚上吃,在与他擦身而过时,我看见他背上背着一个背包,包的下半部分往下坠着,看样子里面东西不少,若麟走动时,里面还传来了玻璃瓶的声音。
  这个包我很熟悉,是这次回来时,依然背的那一个。我就想,若麟竟一次买了一大包的零食,他能吃完么……
  买水时,我多买了几瓶,想着等会给依然他们拿去。经过依然门口,我听见里面有声音,知道她们没睡,便敲了敲门,过了两分钟,依然打开了房门。
  我问她徐妍呢,她说已经睡了,我把两瓶水拿给她就准备走,这时我临时起意,问了一句:“若麟刚才找你拿背包了吧?”
  “对啊,他说去买点吃的,拿着背包,就不用买袋子了,可以省点钱。”
  “他一下子买那么多啊,是不是给你们也带了些?”我又问到。
  “没有,他说他晚上看电视看得晚,买了些方便面和火腿肠,我对这些东西没兴趣,怎么,你想吃啊?”依然笑着看着我问。
  “我也不想吃垃圾食品。”说完,我笑了笑又说:“我过去了啊。”
  “恩,晚安。”依然轻声说着。
  回到房间,我喝了几口饮料,心里舒服多了。与陈叔随便聊了一会,我们就准备睡了,在我关灯的时候,陈叔说了一句:“希望今晚不会出什么事!”
  第273章 回到案发现场
  陈叔的话,让我有些不安,莫非他又有了什么不好的预感么。我心里祈祷着,可别再有人受到伤害了。
  前半夜,我都睡得不踏实,脑子里一会是端木冬寒,一会是秃鹫怪鸟,一会又是强奸案子,各种事情交错在脑海,感觉是在梦境。
  直到我进入到了右边通道,开始了闭目回神之法,我的脑子才终于清净了下来,进入了深层次睡眠。
  第二天早上我醒过来时,陈叔已经不在房间里了,我想起昨晚睡觉前他说的那句话,猜测他是去街上探听情况了。
  我洗漱完毕,给他打了个电话,问他在哪里,他说在街上逛,我问他有没有什么发现,他说一切正常,我长舒了一口气:还好没有新的受害人。
  吃早饭的时候,我们也特别留意着周围人的聊天内容,主要还是在说昨天江英家发生的事,没什么新的内容,我更是放心了,看来嫌犯没有继续作案。
  而从这一点上,可以分析出两种可能,第一种,嫌犯是特意找到江英的,在完成对江英的侵犯后,他达到了目的,以后也不会再作案了;第二种,嫌犯找江英并没有很强的目的性,只是想找一个女人发泄欲望,事发后,为了不暴露,暂时藏匿了起来。
  如果是第一种可能,杨健健倒是符合条件,可是我们已经排除了杨健健的嫌疑,反推回去,这一种可能性便很小了,如此,第二种可能性就大了起来,这样的话,嫌犯就有再犯案的可能,可是,两起案件的间隔期是多久,就不好猜了。
  吃早饭的只有我陈叔以及依然和徐妍,若麟要睡懒觉,吴吉回来了,别人两口子在一起,徐妍也没好再去叫张熙阳。
  从饭馆出来,陈叔给小焦打了个电话,再一次确认了昨晚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如果有的话,派出所一定会接到报警的。
  案子暂时没有进展,我与陈叔也不用去派出所,我们四人便一起往回走。走到旅馆门口时,恰好碰见吴吉夫妻二人从里面出来,估计也是去吃早饭。
  碰面时,我见着二人脸上都有喜色,张熙阳一见着我们,马上就笑着迎了上来,拉住了徐妍的手,激动地说:“妹子,我怀上了,我怀上了!”
  “张姐,你是说你怀上小宝宝了?”徐妍惊得合不拢嘴。
  “恩,小宝宝!”说着,张熙阳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在得到张熙阳确认后,我们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愣了十来秒后,才忙着恭喜他们。
  “谢谢,谢谢,真是上天保佑啊,那人简直就是活菩萨在世。”张熙阳满脸都是兴奋,我看见一旁的吴吉也是难得一见地笑着。
  张熙阳说的“那个人”,自然就是说的端木冬寒了,提起端木,我不由得想到,端木既没有给张熙阳吃什么药,又没有对他们施什么巫术,仅仅是让他们过来住两天,就怀上了孩子,简直太神奇了。
  端木仅仅消除了依然的噩梦,就夺走了依然妈妈近二十年的寿命,从这一点上来看,她就是个万恶不赦的巫婆。可是,她又只要了对于吴吉夫妻来说并不重要也不难弄到的二十万元,就帮着他们怀上了孩子,让一个家庭有了希望,从这一点上来看,她还真是一个活菩萨。这个人,还真是让人看不透啊。
  “张姐,刚刚怀上就可以知道了吗?”徐妍对于这方面的事不是很懂,在祝贺完之后,有些好奇地问道。
  “妹子,药店有卖早孕试纸啊,头天晚上房事后,第二天就可以检测出来的。”张熙阳为这个未曾经历过男女之事的小姑娘普及起了这方面的知识,妍妹听了她的话,当即就有些脸红。
  在往楼上走时,我就想着,难怪昨晚吃了饭后,妍妹邀请张熙阳夫妻二人到我们楼上玩,他们说要早点休息,原来是忙着造人去了。这吴吉刚一回来就成功了,还真是百发百中啊。
  上午,王所长打了个电话过来,说是案子没什么线索,请我与陈叔过去帮着参谋下,陈叔直接就回绝了他,不过是用了委婉的方式,陈叔说已知的线索能分析出来的东西我们全都分析出来了,如果没有新的线索出现,我们去了派出所也白搭,让他们继续把那一百五十人先排查着。
  中途,我听着隔壁的门开了一下,接着又关上了,是若麟房门传来的声音。我看了一下时间,刚刚十点,这小子今天还算是起来得早的了。
  快吃午饭的时候,我听见依然在敲若麟的房门,敲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反应,我走了出去,告诉依然,若麟好像是出门了。
  依然听了,便给他打了个电话,结果电话铃声在我们前方响了起来,几秒钟后,若麟出现在了楼道口。
  “若麟,你去哪里了?”依然问着他。
  “屋子里呆着有些闷,我出去透透气。”若麟说着,走了过来,这个时候,我发现他的脸色有些红。
  “你眼睛里怎么有血丝啊?”依然开口问。
  听了依然的话,我才注意到若麟的眼睛,里面果然有些血丝。
  “哦,可能是昨晚没睡好吧。”说着,他刻意把头放低了,让我们不容易看到他的眼睛。
  “我们准备去吃午饭了,你要去么?不去的话我等会给你带回来。”依然对这个表弟的关怀还真是无微不至,她是在用行动履行着她对若麟的承诺,上次在她家里她就说过,她会把若麟当亲弟弟的。
  “你给我带回来吧,我先回房间了。”若麟说完,就打开房门走了进去,之后又转身关上房门。
  去吃午饭的路上,我特意看了一下时间,已经十二点过了,刚才若麟回来时,差不多就是十二点的样子,他出门时是十点,他竟然在镇上逛了两个小时,真是能逛。
  吃了饭回来,我与依然现在若麟房间门口,敲了敲门,没有反应,依然喊了一声:“若麟,我给你带了饭回来。”
  过了一会,里面传来了声响,接着,房门响了起来,听那声音,我知道,若麟又是把房门反锁了的,这大白天的,他一个大男人还反锁门,胆子也太小了吧。
  门开了一个缝,露出了若麟的头,我惊奇地发现,他的眼睛里血丝更多了,脸色也似乎更红了。
  若麟与我对视了一眼,马上就低下了头去。然后伸出手说:“给我吧。”
  依然把手中的袋子交到他手上,然后担心地问了一句:“若麟,你没事吧?”
  “没事,就是昨晚没睡好而已,下午我再睡一觉,你们别来打扰我啊。”若麟始终低着头,说完后,便关上了门,门后传来反锁的声音。
  下午的时候,陈叔叫上我,去了一趟江英的家里。我们没有惊动老江一家人,而是悄悄绕到了房子后面,也就是江英房间窗户外,这里是一片菜地,地面上还有着派出所民警说的那种脚印,一眼就能看出是人走出来的,印子上却又没有花纹。
  接着,我们看了一下这里的攀爬难易程度,窗户边有一根直径约为十厘米的白色塑料管子,那是江英家里的下水管道,管子的底端埋入了地下。
  我走过去,拍了拍这个管子,很是结实,我想,嫌犯就是顺着这根管子爬上去的。这并不难做到,让我爬的话,我也行,无非就是动作慢一些而已。
  至于离开现场,嫌犯选择了一种更直接更快速的方式——从窗户往下跳。我目测着二楼到地面的高度,应该是在六米到八米之间,对于我来说,直接跳的话,还是有些高的,不过,下面是泥土地,如果遇到紧急情况,我想我也有勇气跳下来。
  让我想不明白的是,案发当晚,江英已经被打晕了,按理说嫌犯用不着慌张啊,可以顺着下水道管子往下滑,比起从窗户跳落而言,这样造成的动静更小,不用担心惊醒老江夫妻。
  真不知这嫌犯怎么想的,或许,对他来说,犯罪后,尽快逃离现场才是最重要的。
  第274章 张熙阳住院
  在江英家里没有找到有价值的线索,这也在我们的意料之中,毕竟派出所民警已经来勘察过一次了。
  之后,陈叔说去派出所看看,我奇怪地问他,不是说我们去了也没用么,他叹了口气说到:“话虽如此说,可我总有种不好的感觉,第二起案子很快就要发生了,我想去看看那一百五十个人,希望能有所发现,早点揪出他来。”
  陈叔说他有这种预感,让我心里再次不安了起来,前面好几次的事实证明,陈叔的预感是很准的,因为他的预感里面,带有一些玄学方面的推算演绎。
  到了派出所,院子里站着三四十个人,都是一些年轻人。小焦在看着他们,见着我与陈叔来了,小焦马上走了过来,打了招呼后,他对我们说:“上午已经问了一批人了,基本排除了嫌疑,下午又叫了五十个过来,正在挨着问。”
  “外地的那三十个排查了吗?”陈叔问着。
  “恩,因为担心他们离开镇上,所以最先问的住旅馆那二十多人的材料,都没有什么问题。”小焦回答说。
  “二十多?不是说三十个吗?”我有些疑惑。
  “住旅馆的年轻人总数是三十个,不过,徐老弟算一个,与你们一起的还有另一个小伙子,你们俩人当然不在排查的范围了。”
  小焦说完,我恍然大悟,这才想起自己也属于住在镇上的外地年轻人那一类,若麟也算。
  陈叔仔细打量着院子里的每一个人,看他们的样貌,看他们的表情,看他们的穿着……我也跟着他一起穿梭于人群之中,不过我是真没看出来谁最可疑,陈叔一边看着,一边摇着头,显然,他也没什么重要发现。
  派出所之行,仍然没有收获,我与陈叔像是两个打了败仗的士兵,垂头丧气、灰头土脸地回到了旅馆。
  星期一就这样过去了,昨天让胖强取消机票后,陈叔便出面,帮着我又请了一个五天的假期,算上周末两天,就是七天。
  我决定,如果这七天内,案子还没有结果,我是无论如何也要回去上班的了,不然实在说不过去。
  我俩躺在各自的床上,都没有心思说话,不知不觉我竟然睡着了。
  迷糊中,我听见了依然叫我的声音,睁开眼来,依然就在我们房间里,而陈叔已经从躺着变成了坐着,电视也放开了。
  “天童,五点半了,准备吃晚饭了,张姐都请我们吃了两顿饭了,说起来我还是主人,所以今天的晚饭我想请他们夫妻吃一顿。”依然见我睁开了眼睛,便对我说着。
  我这人向来也不喜欢欠别人的人情,依然不提这事,我在走之前也会提出来的,所以,听了依然的话,我当即就答应了下来。
  我也没什么准备的,去厕所洗了把脸,一下就精神了。我们一起出了房门,依然去叫若麟,他却连门都没开,就隔着门说他不想吃,晚点吃方便面就行了。依然说晚上要请吴吉二人吃饭,让他去做个陪,他还是坚持不去,依然拿他没办法,我们只有走了。
  下到二楼,依然和徐妍去张熙阳房间请他们,我就看着,依然敲了三次,门才打开了,出来的是吴吉,他对依然徐妍说了几句什么,她们二人就进了屋。
  过了一会,依然徐妍出来了,走了过来,对我们说吴吉夫妻去不了。
  “为什么啊?”我好奇地问。
  “半个小时前,张姐的肚子开始疼了起来,她现在已经躺床上了,不想出去,吴哥要陪着她。”徐妍说到。
  “肚子疼?是吃坏了肚子吗?”我又问。
  “有可能,不过也不用太担心,我刚才进去问了,也不是很痛,估计休息一两个小时就好了。只有等明天再请他们了,我们先去吃饭吧。”依然说。
  吃完饭回来,徐妍说想再去看看张熙阳,我本来想一起去的,大家好歹相识一场,她生病了我理应看望一下,可徐妍刚才说张熙阳已经躺到床上去了,这样的话,我与陈叔进去不太方便。
  最后,我们决定还是由依然徐妍进屋去,我与陈叔在楼道口等着。
  她们走到门前,敲了五六次都没有人开门,我有些纳闷,就算张熙阳不舒服早早地睡了,吴吉这么早不可能睡得着吧。
  “你们别敲了,那房间里的人出去了。”一楼的服务员听着声音,走上二楼来对我们说着。
  “去哪里了?”我连忙问了一句。
  “好像是那女的肚子疼,去卫生院了吧。”服务员回答说。
  一听是去了卫生院,我们都吃了一惊,看来有些严重啊。我们四人马上下了楼,快步往卫生院走去。
  镇上的卫生院,晚上基本上没什么病人,所以,我们到急诊科一问,便找到了张熙阳,此时她正在B超室里做着检查,吴吉也在里面,我们就在外面等着。
  过了几分钟,吴吉扶着她出来了,看到我们,吴吉的眼中闪过一丝感激。张熙阳脸色苍白,背躬着,徐妍忙上去帮着扶住了她。
  “怎么样了?”依然关切地问到。
  “医生说肚子里其他地方没什么异样,只是子宫里有一团东西,可以流动,好像是血块。”吴吉回答说。
  “血块?张姐是痛经吗?”依然又问。我听了吴吉的话,第一反应也是这个。
  “不是的,她从来不痛经,并且,她的经期也不是现在啊。”吴吉一边说着,一边扶着张熙阳往病房走去,我们也跟着一起进了病房。
  吴吉说完,我心里还想到了一个理由证明张熙阳不是痛经,他们既然已经用试纸测出张熙阳怀孕了,那就说明张熙阳这几天正处于排卵期,而不是月经期。
  张熙阳躺到了病床上面,过了一会,护士拿了几瓶子液体挂上,给她输起了液。
  “刚才医生给你检查过了,没有什么大问题,先观察着,等会如果疼痛加剧,可以考虑注射镇痛剂,等明天妇产科的医生上班了,再给你仔细检查子宫里的阴影。”护士说完这句话就走了。
  我们全都站在病房里,一时也不知道做什么,徐妍想与张熙阳交谈,以转移她的注意力,让她不再感受到痛楚,可张熙阳根本没有气力与她讲话。
  我们呆了近半个小时,张熙阳的一瓶液已经输完了,这个时候已经夜里十点了,吴吉有些不好意思,便对我们说:“谢谢几位的关心,时间不早了,你们回去休息吧,我在这里守着就好了。”
  他说完后,我们没有人动,张熙阳看见了,勉强抬起了右手,做了一个让我们走的动作。吴吉又说了一次,我们一行人才出了医院。路上,我就想着,既然医生检查出各项指标都正常,那张熙阳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的。
  回到旅馆,我与陈叔刚进房间,就听到隔壁传来一声玻璃瓶打碎的声音,隔壁住着若麟,我赶紧出了门,敲响了若麟的房门,依然听着我敲门,也从她们房间出来了。
  “怎么了?”依然问我。
  “我刚才好像听见里面有玻璃瓶碎裂的声音。”我对依然说。
  依然听了,忙着用力拍打着房门,同时喊着若麟的名字,让他开门。过了好一会,里面才传来了若麟的声音:“没事,打坏了一个玻璃瓶,我已经收拾好了。”
  话是传出来了,门却没有开。我听着,若麟说话的声音有些古怪,像是努力在克制着什么情绪。依然还是有些不放心,让他开门,他仍然说没有什么事,还说他已经脱了衣服上床了。
  即是这样,我们也不便再继续敲门,不然的话,楼下的服务员该上来说我们了。
  我劝着依然早点休息,说一个瓶子打坏了而已,没什么的。只是,在说这话时,我有些纳闷,房间里哪里来的玻璃瓶子呢。
  陈叔一直在我们房间门口,看见也听见了刚才的事。进屋后,我心中有疑惑,便对他说:“这个若麟,自打病好以后,好像有些怪怪的,性情也变得快,一会正常,一会亢奋。陈叔,是不是生过一场大病的人,性情方面都会有些变化啊?”
  “是有这样一种说法,不过,像杨若麟这样变化如此大的,还真是不多。”陈叔回答我。
  准备睡觉时,陈叔又对我说道:“天童,晚上惊醒着点,留意着隔壁的动静。”
  我以为陈叔是担心若麟在房间里出什么事情,便应了下来。
  整个晚上,我心里装着陈叔的话,睡眠程度都不是很深。结果呢,隔壁房间并没有再传来大的声响,看来若麟的确只是不小心碰倒了一个玻璃瓶而已。
  早上起床时,陈叔同样不在房间里,我也没多想,慢悠悠地起床洗漱。我正在刷牙的时候,放在床上的电话响了起来,我几下刷完,快步走到床边,发现是陈叔打来的。
  “天童,快到街上来,第二个受害人出现了!”我刚接起来,就听见了陈叔急切的声音。
  第275章 胎儿
  我一听这话,哪还慢得了,换上鞋子就朝楼下飞奔而去。跑的时候,我心里也在琢磨着,这嫌犯胆子也太大了吧,竟然只隔了一天,就再次作案,还真以为警察都是吃素的啊。
  陈叔没有告诉我去街上哪里找他,我想着先上了街再说,等我出了旅馆门时,发现陈叔的确是不用给我说具体地址,因为,出了旅馆门,前方三四十米处围了很多的人,一定就是那里了。
  我快步走了过去,在人群外,我看到中间有两个穿制服的警察,是小焦和另一个派出所民警,陈叔也在里面,我便挤了进去。
  “先把受害人带回派出所再详细问吧,这里太嘈杂了。”小焦对着旁边的房门说着。
  过了一会,一个老太太就扶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出来了,那姑娘的头发散乱着,头埋得很深,我心中叹了口气,她应该就是这第二个受害人了,老太太是她的奶奶或是外婆吧。
  小焦带着这祖孙二人上了警车,我与陈叔也一并坐了上去,之后,车子便向着镇派出去驶去。
  这一次,派出所的效率就比上次高多了。前天案发后,王所长就下令停止了一切休假,所有人员都在派出所吃住,所以,我们刚到,小李就把那姑娘带走了,去作初步检查,而王所长告诉我们,他已通知了县上的技术刑警过来取证。
  陈叔对他点了点头,然后了解起了受害人家里的详细情况。
  刚才那姑娘名叫蒋洁,十六岁,今年七月份初中毕业后就没上学了。她的父母都在外地打工,家里只有她与奶奶二人,平时的花费都是父母每月按时打回来。因为她年纪还小,父母暂时没让她出去找工作,让她先在家里照顾着奶奶,等到成年了再出去。
  蒋洁的家庭情况比江英的家里差了不少,年龄也比江英小,这次事情对她的伤害,一定更大。想到这里,我对那个嫌犯恨得咬牙切齿,只希望这次他能留下一些线索,让我们举将他抓获。
  王所长给我们讲完蒋洁的家庭情况后,小焦便给我们介绍起了简要案情,比江英案更加直接粗暴。因为蒋洁奶奶有高血压,时而会有头晕现象,为了照顾奶奶,她们二人每天是睡一间屋子一张床的,昨天晚上,嫌犯进了房间后,将二人都打晕了,然后对蒋洁实施了强暴,之后离开。早上蒋洁醒过来后,叫醒了奶奶,她奶奶发现床上一片血迹,才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这个简要案情,是小焦他们接警后赶到现场第一时间了解到的,具体细节还得等小李对蒋洁检查完后,对她作询问笔录时才能问到。
  十多分钟后,小李走了出来,蒋洁却没有与她一起出来。小李走到我们这边,告诉我们,检查了,下体受到侵犯,体内流出带黑丝的类似精液的物质。现在,小李让蒋洁斜躺着,等待县上技术刑警过来取证。
  再次出现的这种带有黑色丝状物体的精液,有力地证明了两起案子的嫌犯是同一个人。连作案手法也相同,先打晕受害人,后实施强暴。
  听了小李的检查结果,我对这个嫌犯的身份更加地好奇起来了,究竟是怎样的人,精液里才会有这种黑色丝状的物质呢。这两天我也用手机上网查询过,这方面没有任何的解释。
  在等县上技术刑警来的间隙,我与陈叔还有小焦走进了询问室。蒋洁躺上软凳上面,她奶奶在一旁,不停地抹着眼泪。看着这一幕,我心里也很难受。
  对蒋洁的询问,同样由陈叔来进行,他先是与祖孙二人拉了些家常,然后才慢慢问出了与案件相关的问题。
  在陈叔的询问中,整个案件的细节也慢慢呈现在了我们眼前。嫌犯扑上蒋洁身体后,一下就用嘴堵住了蒋洁的嘴,疯狂地亲了起来,蒋洁反应过来后,用力地推他,却怎么也推不动,后来,蒋洁想用牙齿去咬那人的嘴,被他发觉了,他恼羞成怒,一下便打晕了蒋洁。后来,蒋洁奶奶被动静弄醒了,等来的也是嫌犯对她头上猛烈的一击。
  陈叔问蒋洁的最后一个问题,是对那嫌犯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印象。蒋洁沉默了一会,缓缓说着,那人的嘴有股好大的酒味。
  嫌犯的这个特征,也与江英案中嫌犯的特征相吻合。听了蒋洁的回答,我就琢磨着,嫌犯两次都是酒后作案,到底是借酒壮胆呢,还是嗜酒如命?

  陈叔听了蒋洁的回答,先是皱了皱眉,过了一会,像是想到了什么,对小焦说:“马上走访镇上的副食店、超市,找出近段时间买酒频繁或者一次性买酒多的人!”
  我乍一听陈叔这话,觉得有些牵强,即便找到买酒多的人,也不能说明什么啊,并且,嫌犯喝的酒,不一定是近期才买的,有可能是之前买好放在家里的。
  通过几天的接触,我感觉得到,小焦对我与陈叔还是很尊重的,何况第一天中午吃饭的时候,王所长就给派出所的所有人说了,这个案子,请我们当顾问,我们分析出来的线索,派出所民警要马上去摸排清查。
  所以,在听了陈叔的话后,小焦马上就出去安排了。这项工作的任务量就比走访镇上所有住户小多了,午饭前应该就会有结果出来。
  这时,依然打电话问我们在哪里,说起床后叫我们吃早饭,房间里没有人。我告诉她我与陈叔在派出所,让他们在饭馆等我们,我们直接过去。
  县上的技术刑警还没有到,暂时没什么事,挂了电话,我便叫陈叔先去吃早饭,陈叔同意了。
  到饭馆时,只有依然与徐妍两个人,不用问,若麟又在睡懒觉。
  当依然与徐妍知道了蒋洁的事情后,脸上都流露出了忧伤的神情,问我们有没有找到嫌犯的线索,陈叔没有做声,我无奈地告诉她们,还在等着派出所的调查结果。
  吃完饭,我们准备去卫生院看看张熙阳,去的路上,我们买了一些水果和牛奶。
  刚走进卫生院,我们就听到两个护士在窃窃私语。其中一个说“好神奇啊,我在医院这么多年了,还是第一次见着肚子大这么快的。”
  接着,另一个声音说到:“岂止是在医院这么多年,我活了几十岁,就连听也没听说过肚子胀大得这么快的事啊,昨晚肚子还是正常的,今早就像是怀了三四个月小孩那么大了。”
  这两人的对话听在我们耳里,我们几人也是很惊奇,这种事情,闻所未闻啊。
  只是,在那个时候,我们谁都没有想到,她们说的主角,竟然就是张熙阳。
  当我们走进张熙阳病房的时候,没见着他们夫妻,连张熙阳昨晚躺的那张床也不见了。我们出来拉住一个护士问了一下,被告知妇产科医生正在给张熙阳做B超检查,让我们在病房等着,我们便把手中的东西放下,等着他们回来。
  我当时就想,昨晚不是才打了B超么,怎么又要打,这乡镇的卫生院,不是那么正规,多半是以此为名目,想多收点钱。
  半个小时后,吴吉与护士一起推着张熙阳进了病房,我看到,此时张熙阳的脸色已经没有昨晚上那么苍白了,估计是没那么痛了吧。
  而吴吉的脸上,除了担心,还有一丝不自然的笑意,这让我好生看不懂。
  “张姐,好些了吗?”徐妍走上前去,双手握住张熙阳的右手问到。
  “谢谢妹子,好多了。”张熙阳已经可以说话了,看来的确比昨晚我们走的时候要好些了。
  “现在检查出病因了吗?”依然也关心地问。
  “医生说,我的子宫里面,有一个‘胎儿’。”张熙阳说这话时,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比起吴吉那不是很自然的笑,她的笑容就正常多了。
  “胎儿?”听了张熙阳的话,依然与徐妍都惊得合不拢嘴,我心里也是很震惊,这前两天才测试出来怀孕了,现在就成胎儿了?正常情况下,应该是受精卵才对啊。
  “是啊,都有两个拳头那么大了。”张熙阳说着,竟用左手隔着上面的被子,慢慢摸着自己的腹部。
  看到她这个样子,我回过了神来,刚才那两个护士说的就是她了吧。三四个月大的胎儿,差不多也就是两个拳头那么大。
  “怎么会长这么快?医生没给个说法吗?”徐妍是学生物的,自然也知道这很不正常。
  “镇上没有彩超,早上发现我肚子胀大后,医生只得又给我做了一次B超检查,检查就说子宫里有胎儿活动的迹象,若要进一步查看胎儿的情况,需要去县医院做四维彩超。”张熙阳回答着徐妍,听她得口气,倒是觉得这事没什么不正常的。
  “那就去县医院做个详细检查啊,张姐,这种事开不得玩笑的,可别不是胎儿,而是子宫胀气或是形成了血块啊!”徐妍有些担心地说。
  “对啊,熙阳,我们还是抓紧时间去县里检查吧。”一直没说话的吴吉马上附和着说。
  我也理解了刚才他那不自然的笑的含义,一直没有生育的他们,突然被告知有了一个孩子,要说心里一点都不高兴是不可能的,可是,这个孩子又来得太奇怪了一些,男人比女人理性,吴吉觉得有些蹊跷,笑容当中便有了一些不自然。
  “我不去!我现在肚子已经没那么痛了,没事的。再说了,老太太说我们在镇上才会有孩子,现在不就应验了么,如果这个时候离开镇子,孩子没了怎么办?”张熙阳听了吴吉的话,情绪有些激动了起来。
  她本来就是病人,吴吉见着她这个样子,担心她的身体,便没有再说走的事情。
  “你可有感觉到哪里不适?”这时,陈叔走到张熙阳面前,问了她一句。
  “没有,昨晚还痛得不行,兴许是这小家伙在我肚子里成长弄的吧,现在好多了,我看我下午就能出院了。”张熙阳俨然已经流露出了母性的光辉。
  一阵电话铃声响了起来,是陈叔的,他看了一眼便出去接了。
  “张姐,就算不去县医院,你还是在卫生院多观察几天再走吧。”徐妍劝着张熙阳。
  “妹子,没事的,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再说了,旅馆与卫生院也近,随时过来都很方便。”
  见着张熙阳出院的心意已定,我们也没有再劝。
  过了两分钟,陈叔把我叫出了病房。
  “天童,派出所走访副食店和超市已经有结果了。”
  “效率这么快?”我有些惊奇。
  “恩,因为镇上只有不到十家,走访起来很快的。只是,结果有些不妙啊。”陈叔皱着眉头说到。
  第276章 嫌疑
  “怎么不妙?”听了陈叔的话,我有些不安。
  “经过小焦他们的走访,近几日,大量买酒的,只有三个人,其中两个是本地居民,还有一个是住在旅馆的。”陈叔说着。
  “嗯,然后呢?”
  “两个本地居民,一个是捡破烂的独居老头,身上脏兮兮的,随时有一股馊味,他每天都会买两瓶二锅头。他的嫌疑可以排除,因为,据两个受害人回忆,嫌犯的身上除了酒味,并没有其他的异臭味,事后对床上的物件进行检查时,也没有发现上面有泥污。”
  “这第二个本地居民……是小林的爸爸。”陈叔缓缓说着。
  “依然的爸爸?”我反问了一句。
  “对,他前几日一次性买了十斤散酒,不过,他的嫌疑应该也可以排除,因为他近一两个月都是如此,一次大量购买,喝完后,又买第二次,这个行为已经持续了好长一段时间了,不是近期发生的。”听了陈叔的分析,我松了口气,如果依然爸真的成了嫌疑人,依然肯定会受不了的。
  再一个,我们之前就分析了,嫌犯的年龄极有可能是在十五岁到三十五岁之间,捡破烂的老头与依然爸明显也不符合这个条件。
  刚才陈叔说走访的结果有些不妙,三个人陈叔已经说了两个,而这两个都被陈叔排除了。如此来说,剩下一个问题就大了,我不禁催着陈叔告诉我第三个人是谁。
  “小焦他们走访时,一个老板反映,前天晚上,有一个生面孔到店里买了二十瓶二锅头,装进一个包里后拿走了。老板一直在镇上开店,镇上的人他都认识,既然是生面孔,那肯定就是住在旅馆里的外地人,小焦便把之前叫去派出所问话的二十多个外地人的照片拿给老板看,全都不是。”陈叔回答我说。
  “意思是买酒的人有很大嫌疑,只是现在我们还没找到他,是吗?”我又问。
  “已经找到了,是杨若麟!”
  “若麟?”听到这个名字,我心里一紧,有些吃惊,却没有到震惊的地步,若麟这些天以来的行为,的确有些让人捉摸不透。
  “是,镇上的外地人,只有我们几人没有被叫去派出所问话,所以派出所那里也没有我们的照片。小焦想到了这一层,便用从我们住的旅馆那得到的身份证号,调出了我们的户籍信息,上面有照片,他拿着这几张照片让老板辨认,老板认出若麟正是前晚买酒的人。”陈叔告诉了我详情。
  这个小焦,再次让我刮目相看,当发现已知的照片里没有那个人时,会将目光放到我们几人身上来,这相当于怀疑起了我们,也不怕我们知道后生气。从这一点上来看,他算是一个公正不徇私的警察。
  既然老板已经指认了,那么,若麟是不是嫌犯我不知道,至少证明,他的确是买过酒的。我想起了一件事,前天晚上,我下楼买水,碰到若麟背着依然的包上楼,他走动时,我还听到包里传来玻璃瓶相碰的声音。现在看来,那些瓶子就是二锅头了,亏他还骗依然说是方便面和火腿肠。
  这就奇怪了,他酒瘾竟然大到如此地步,要买酒到房间里去一个人喝?
  “现在怎么办?”虽然我一直觉得若麟怪怪的,可因为依然的关系,我还真没怀疑过他会是个强奸犯,现在仅有的一个线索把矛头指向了他,我一时不知如何处理。
  “先别声张,我给派出所那边也打了招呼,我们现在马上回旅馆去,看看杨若麟是什么情况,县局那边DNA检测结果应该快出来了,到时候将杨若麟的DNA拿去送检,如果一致的话,就好办了。证据不足,我们还不能动他,要不然,你和小林的关系会出现问题的。”陈叔考虑得很周到。
  我们回到病房,对他们说派出所那边有事,我们先过去一趟,让依然与徐妍在这边陪着张熙阳。出了医院,我与陈叔二人直奔旅馆而去。途中,陈叔给小焦打了个电话,讲了我们的想法,并让小焦去旅馆外面等我们,一起看旅馆的监控,并特意叮嘱小焦不要穿警服。
  陈叔这样做,一是因为我俩并不是本地警察,旅馆不见得会同意让我们看监控,小焦过来就不一样了;二是为了消除派出所的疑虑,毕竟之前派出所信任我们,这才没有询问我们几人,结果现在是若麟有了问题,也不知他们会不会瞎想。
  不过,我觉得,这件事其实很好想明白,是陈叔让派出所走访副食店与超市的,如果我们心里有鬼,怎么可能提出这个主意来,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到了旅馆时,小焦已经等在那里了。我们先问前台的服务员,问她若麟有没有出去,她说还没有。小焦说要调出案发两天晚上,旅馆楼道上的监控,时间段是晚上十点到第二天早上七点。好在存放监控的电脑不在前台处,我们不用担心若麟突然从房间里下楼来看到我们在查监控而起疑。
  虽然视频可以快进,可我们三人守在监控室里还是看了近两个小时,才把两天晚上的监控看完,结果却让我松了一口气,因为若麟并没有出过房门。看来,他只是比较嗜酒而已。
  看完后,已经到中午了,小焦说要先回派出所去,给王所长汇报这边的情况。待他走后,我也准备给依然打电话,叫她们一起吃饭。这个时候,陈叔叫住了我,让我先别打。我问他怎么了,他便带着我往旅馆后面走去。
  我俩绕到了旅馆的背后,陈叔抬头往上看去。
  顺着陈叔的视线,我看到了三楼我们住的房间,三个房间挨在一起,我们在中间,左边是若麟,右边是依然与徐妍。
  这时,我已经明白了陈叔的意思,江英案中,嫌犯是从下水道管子爬入二楼的,逃离现场时,是直接从二楼往下跳。刚才我们在监控里没有见着若麟出房间,陈叔是怀疑若麟从窗户上爬下来的,甚至,直接跳下来的。
  想到这,我迅速寻找起了可以类似老江家外面下水管道那种可以攀爬的东西,一眼望过去,却是没有发现。这样的话,若麟要想从三楼的窗户下到一楼下,便只有跳了。
  我目测了一下三楼的高度,有十一二米,上一次,站在江英房间外面,我觉得二楼那七八米的高度,下面又是泥地,如果情况紧急,我可以考虑跳下来。可是,今天这高度,只有一种情况我敢跳,那就是下面是一个水池,并且还不能太浅。
  “陈叔,若麟应该不会直接从窗户跳下来吧,即便他有那个胆,可这么高,跳下来还不得把腿摔折啊。”我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先看看吧。”说着,陈叔往前走去,我跟在他身后。
  三楼的窗户对下来的,是一片平地,虽然不是水泥地,却因为是干硬的黄土,人走在上面,并不会留下印子。
  我试着跳了两下,落地后,地面也不会陷进去,这硬度还真够强的。就是不知道从三楼跳下来的冲力,会不会留下痕迹。我在地面仔细找了起来,并没有发现像是在江英窗户外的菜地里看到的那种坑。
  “走吧。”陈叔见着这里找不到什么线索,也放弃了。
  “陈叔,天童哥,你们在这下面做什么?”我俩正准备走时,头顶上传来了若麟的声音。
  第277章 肚子快速变大
  听这声音,我与陈叔同时抬头望去,就见着若麟从窗户上伸出了一个脑袋,正从上往下看着我们俩人。
  “若麟,你现在才起床啊?昨天我与陈叔晾在窗户上的袜子被风吹下来了,我们到后面来找一下。”我随机应变,想了一个应付他的理由。
  “找到了吗?”若麟又问。
  “噢,找到了找到了,揣进裤包里了。你赶紧下来吧,我们去找你姐一起吃午饭了。”我转移着他的注意力说。
  “好,我马上就下来。”说完,若麟缩回了头,我与陈叔也往旅馆门口走去。
  若麟下来时,脸色正常,神情正常,见着我与陈叔,还笑了笑。看着他这样子,我怎么都不能将他与强奸犯联系起来。
  吃饭的时候,陈叔主动提出喝酒一事,我知道,他是在试探若麟。结果呢,若麟摆了摆手,说他前两天喝得有些怕了,不想喝,让我与陈叔自己喝。我就想,既然你都喝怕了,干嘛还要自己偷偷买酒到房间里去喝。
  席间,若麟的表现都很不错,徐妍问了我第二起强奸案的进展如何,我在回答她的同时,眼角的余光也留意着若麟的表情,没有什么异样。他一个十八岁的娃儿,不至于犯了强奸案后,听着别人提起这事,还能如此淡定吧。
  所以,我心里再次降低了对他的怀疑,也不知陈叔是不是与我一个想法。
  吃完饭,大家各自回房间。徐妍说张熙阳坚持下午出院,她还是去卫生院那边,等着张熙阳出院时,可以帮着扶一下她,依然也跟着她一起去了。
  我们三人一起回到旅馆三楼,我与若麟分别拿出钥匙来开房间门,陈叔突然对他说:“若麟,我们房间的烧水壶坏了,把你房间里那个拿过来我们用用。”
  说着,陈叔就要推开若麟打开的房门走进去,若麟根本没料到陈叔会突然使出这一招,等他反应过来时,陈叔已经走了进去。若麟忙着往里走去,我也跟了进去。
  进到屋里,眼前的景象让我吃了一惊,床上很乱,床头柜上摆着几瓶二锅头,地上到处甩着喝完了的二锅头瓶子,除此外,在我正对面的一个角落,还有一堆的玻璃渣子。
  “若麟,你一个人在房间喝酒?”陈叔故意问了一句。
  “啊,这几天不是冷么,我就想买些酒来取暖,可我又怕我姐说我,便只好偷偷地买到房间里来喝,陈叔,你们千万别告诉我依然姐啊。”若麟听了,摆出了一副央求的神色。我看着他的样子,试图看透他的表情是真是假,结果毫无收获。
  “这样啊,行,不过你也别喝太多了。”陈叔回答着他。说完,陈叔拿着烧水壶就出去了,我看了看若麟,也出了房间。
  回到我们房间,我关上了门,并反锁了。陈叔把烧水壶放在桌子上,并没有烧水,而是坐在床上,点燃了一支烟。
  “陈叔,你还是怀疑若麟吗?”我问他。
  “目前来说,他还是有嫌疑的,你可以先不给小林说,但咱们不能掉以轻心。”陈叔抽了一口烟说道。
  “如果真是若麟作案,楼道监控没有他的身影,他只有从窗户下去,可是,从三楼直接跳下去,很不现实啊。”我说着自己最大的疑惑。
  “他本来已是濒死之人,却在一天的时间内,极速反转,两天后就完全康复了,这种起死回生的事都可以发生在他身上,那么,跳个几层楼而毫发无伤,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陈叔说的理由也无法让我反驳。
  确实是这样,如果若麟身上没有发生这种起死回生的事,那么,无论如何我也不会相信他能从三楼跳下去而不摔伤摔死的。现在,先是有了他奇迹康复,再出来一个从三楼跳下而没事,我就更容易接受了。
  陈叔既是如此说,我便应了下来。反正现在仍然没有其他线索,万一若麟真是嫌犯,我们盯着他,可以让他不再作案,也就不会再继续有受害人;如果他不是嫌犯,那我们只是偷偷地盯着他,他自己不知道,其他人也不知道,不会有什么影响的。
  当天下午,张熙阳并没有出院。因为,下午的时候,她的肚子又变大了,医生检查后,说她现在的肚子大小,已经相当于正常孕妇怀孕五个月时的程度。她的肚子短时间内如此迅速的增长,医生建议他们马上转院至县上去,免得发生一些不可预知的事。
  徐妍在电话里告诉我,张熙阳还是不同意离开镇子去县医院,而理由仍然是离开后很可能会失去肚里的胎儿。吴吉没办法,只得让医生随时给她作好检查,只要身体其他特征都正常,就先不转院。
  等我与陈叔走进病房时,张熙阳正在摸那明显凸起的肚子,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我看着她那样子,觉得她已经是有些疯魔了。是个正常人都知道,哪有发育得这么快的胎儿,肯定是有问题,可张熙阳却是坚持着不离开这个镇子,这不是疯魔是什么。
  陈叔也觉得此事大有问题,与我过来,就是特意来劝她的。
  “你们还是尽快去县上,用彩超检查一下肚子里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吧。”面对吴吉夫妻,陈叔也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地说着。
  “不去,我肚子里的当然是我的孩子了!”吴吉还没说话,张熙阳马上就说道。
  “哼,生个怪物出来,你就哭吧!”陈叔马着脸说道。我刚一听他这话,还有些吃惊,陈叔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来呢。不过,看着一旁的徐妍与依然,我明白了过来。之前,她们两人与卫生院的医生一起劝着张熙阳,张熙阳都没有听进去。陈叔应该是想的,软的不行来硬的,用激将法激一下张熙阳。
  “你乱讲,我与我老公一起生的,怎么可能怪物!这可是我去找活菩萨求来的儿子,你这个老爷子,自己不也去找过那活菩萨么,你去找她,自然就是信她的,现在我出现这样的情况,便是活菩萨答应我的事应验了,这你都不明白?”张熙阳毫不客气地对陈叔大声说着。
  我记得,我们去找端木冬寒那天,张熙阳还说过,端木冬寒会要求助人的一些宝贵东西,当时她见着徐妍没有出来,以为徐妍要用自己的寿命什么的与端木作交换,还很担心徐妍。现在,她竟然称呼端木冬寒为“活菩萨”,这样一个异常鼓起的肚子,还真让她改变了很多。
  “既然这样,你也别出院了,一直住在这里吧,万一有什么情况,医生才能及时对你进行手术。”陈叔凝重地看着张熙阳说。
  “谢谢大哥关心。”这句话,是吴吉对陈叔说的。
  吴吉的脸上全是担忧的表情,之前那若有若无的不自然的笑也没有了。看来,现在的他,对张熙阳肚子里这个东西,已经完全没有期待了,有的只是面对未知事物的担心,甚至还有些恐惧。
  陈叔说得没错,这样一个急速成长的东西,肯定不是正常的人类,吴吉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除了张熙阳本人,任谁想着从她的肚子里生出一个怪物来,也不会有半点喜悦的吧。就连乐天派的徐妍也是如此,眉头紧锁,担忧地看着张熙阳。
  劝不动张熙阳,我们几人又呆了一会,便离开了。
  吃完晚饭回到房间里,陈叔告诉了我一个决定,晚上九点以后,他会绕到旅馆背后,找一个墙角藏起来。
  “你是担心若麟今晚还会作案?”我看着他问。
  第278章 手术室里的尖叫
  “我也不能确定,先守着吧。”陈叔回答我说。
  “那我呢?”我问陈叔对我有没有什么安排。
  “你留在房间里,时刻听着若麟那边的动静,如果有紧急情况,你在窗户边喊一声,我便知道了。”
  “晚上外面好冷啊,要不我去守吧,我年轻,火气旺一些。”我怕陈叔受不了寒。
  “你是比我年轻,不过火气可不一定比我旺,要不然,我这么多年岂不是白炼了。就这样说定了,等我下去后,你从窗户给我扔一床毛毯下来就行了。”陈叔将此事定了下来。
  到了时间,陈叔便出了房间门。过了五分钟,我站在窗户边,看着下面有手机的光亮,这是陈叔与我约定好的,我拿起一床毛毯朝着光亮处扔了下去,之后,我就看到手机光熄灭了。
  那天晚上,我一是担心陈叔在下面冻着,二是留意着隔壁房间里的动静,一直守到了凌晨两点,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我实在有些困了,这才靠在床上睡了过去。
  心里记挂着事情,我只睡了两个小时便醒了,醒过来,我一看时间,已经是凌晨四点过,陈叔还没有回来,整个旅馆里也很安静,我实在是困,又睡了过去。
  等我再次醒过来时,陈叔已经在床上躺着了,我悄悄起了床来,洗漱完毕。出门吃早饭时,为了让陈叔好好休息,我没有叫他。就在我正准备出门时,陈叔睁开了眼睛,说要与我一起去吃早饭。
  我看他的脸色还算正常,并没有熬夜后的憔悴,稍微安心了一点。陈叔告诉我,他一整晚都在若麟房间对应着下面的墙角蹲着,一直到六点过天际微微有些发白,已经过了作案的最佳时机后,他才回到了房间里。也就是说,从昨晚九点,到今天早上六点,陈叔都没有合过眼。
  “今晚还要守吗?”吃完早饭回来,徐妍与依然去卫生院,我与陈叔回旅馆时,我问他。
  “继续吧。”
  “可是,昨天守了一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啊,若麟既没有从房门走出,也没有跳下窗户,他的嫌疑是不是可以排除了?”我犹豫着说道。我想的是,如果一直这么守下去,这事迟早会被若麟或是依然他们知道的,到时候还真不好给依然交待。
  “他昨晚是没有出过房间,可昨晚不也没有发生第三起案子么,这两点正好吻合。”陈叔的话,我无法反驳。
  回到旅馆,我刚打开房门,就接到了依然的电话,电话里,依然焦急地说,张熙阳要生了,让我们赶紧过去。
  我一听,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挂了电话,我把此事告诉了陈叔,我们二人便转身往楼下走去,刚走两步,陈叔又返回去,打开房门,拿出了背包,那里面装着他这次带过来的法器。看来,他是做好了捉妖的准备。
  见着陈叔这个架势,我心里也有些紧张了起来,不知道等会张熙阳生出来的到底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东西。
  当我们赶到卫生院时,只看到了依然徐妍与吴吉三人,张熙阳已经推进了手术室。我问依然到底是怎么回事,旁边的吴吉回答了我,说是昨天夜里,张熙阳的肚子继续增大,到今天早上时,肚子已经有怀胎十月那般大小了。
  等到医生上班的时候,正说再给她做个检查,张熙阳的肚子就开始痛了起来,医生摸了摸她的产道,说是要临盆了,这才忙着把她推进手术室去接生。
  手术室大门紧闭,吴吉说完,我们几人也只有盯着大门,焦急地在外面等着。
  时间一分一分地过去了,半个小时后,手术室里传来了女人的喊叫声,是张熙阳的,喊叫声持续了近二十分钟,手术室的门突然打开了,却没有传来婴儿的哭声,这让所有人的心都为之一紧。
  “产妇家属过来签字!”大门开后,出来的是一个护士,她手中拿着一张纸。
  吴吉一听,忙着走了过去,护士就告诉他,本来是要顺产的,但胎儿卡在了产道上面,需要转为剖腹产,让吴吉马上签字。
  “你们事先不是说可以顺产吗?怎么会卡住了?”吴吉一听,大声地质问着。
  “医生说,那胎儿好像一直在长,之前是可以顺产,可在手术的过程中,胎儿长大了,便卡在了产道里面。唉,没时间给你解释了,快签字吧,现在情况紧急,剖腹晚了的话,大人小孩都会有危险的。”护士催着吴吉说。
  吴吉听了这话,不敢再耽搁,也没细看上面的内容,便刷刷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护士拿着那张纸又进了手术室,手术室的大门被重新关上。
  待护士走了,紧张的气氛一过,我想起刚才她说的话,才感到一阵惊恐。张熙阳肚子里那东西竟然一直在长,并且速度很快,这么一会时间里,竟然都无法正常生产了。
  不过话说回来,像张熙阳这样的高龄产妇,不是应该直接剖腹产么,怎么还要顺产啊。当我问出这个问题时,吴吉告诉我,这也是张熙阳坚持的,因为她听说顺产的小孩,经过产道的挤压,生下来后,适应环境的能力更强,智力也更高。
  听了这话,我在叹息张熙阳愚昧的同时,却也不得不佩服她作为一个母亲,对其子女的一片厚爱,甚至不惜冒着巨大的风险选择顺产。只是,不知她这肚子里的子女,能否有正常人类的情感,能否感受到她的母爱。
  剖腹产的话,就比较快了,麻醉、开刀、取出胎儿。
  护士进去后几分钟,手术室里的喊叫声便停了下来,应该是麻醉药开始起了反应,张熙阳已经感受不到疼痛。
  十分钟后,手术室里传来了一个女人的惊声尖叫,这声音却不是张熙阳的。不用说,一定是某个医生或是护士发出来的。
  随着这声喊叫,所有人的身子都震了一下,因为,产房内没有传出婴儿的哭闹声,也没有传来产妇的呻吟声,却是一个医务人员惊恐的声音,这只能说明,手术室里出现了异常情况。
  正常情况下,生产手术出现的意外,要么是产妇大出血有生命危险,要么是胎儿窒息或是有其他生理缺陷。而今天这个手术,我觉得,还有第三种意外,就是这个胎儿的真正面目,很可能会吓着做手术的医生。
  我们几人都走向了手术室,吴吉伸出手来,拍打在门上,大声问着里面出了什么事。他的妻子正在里面接受手术,现在里面似乎发生了什么变故,他肯定是很紧张的。
  手术室的门开了,开门的是刚才出来让吴吉签字的那个护士,此时,她一脸惊恐。
  “怎么了?”吴吉大声问着。
  “生……生了……”护士结巴着说不出来。
  吴吉心里着急,一把推开护士冲了进去,我们其他人也都往里走。
  “只……只能女士和产妇的丈夫进去……”那护士在这样惊恐的状态下,竟然还不忘拦住了我与陈叔。没辙,我只得让依然与徐妍先进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他们刚进去了一分钟不到,我就再次听到了尖叫声,而这一次,声音很熟悉,是来自依然与徐妍的。二人的声音里,全是惊恐之意。
  听到她们的声音,我心里一紧,再也顾不得男女有别,与吴吉一样,推开门口那个护士就冲了进去,我倒是要看看,这手术室里有什么怪物!
  第279章 吴吉
  当我与陈叔一起冲进手术室时,我第一眼看到的,是正前方的手术台旁,满脸痛苦的吴吉。手术台上的张熙阳,只有头露在外面,眼睛闭着,脸色苍白。在他的身边,站着给张熙阳开刀的医生和两个护士,这三人都是女的,脸色也不怎么好。
  我快速寻找着依然与徐妍的身影,她俩站在手术室的一个角落里,身子都有些微微发抖,像是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在这个房间里,她们二人才是我最关心的人,我顾不得许多,向她们走了过去。
  “怎么了?”走近时,我问她们。
  “张姐生的那……那胎儿,好,好可怕啊。”依然毕竟比徐妍要年长几岁,相对而言,胆子要大一点,当我问了话后,是她回答了我。
  听着她们只是被张熙阳肚子里的怪物吓着了,我心里松了一口气,不管怎样,只要她们二人没事便好。然后,我便转过了身,想去看一看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转身后,我看见陈叔站在一个婴儿床跟前,正低头看着床上,眉头皱得很深。见着陈叔这个样子,我赶紧走了过去。
  走到婴儿床前,我只看了一眼,便倒吸了一口冷气。在婴儿床上面,放着一个用小毛巾遮住一少半的东西,这东西蜷缩成一团,差不多有一个足球那么大,浑身黑色,表面全是黏黏的液体,中间夹杂着一些血水,看起来很是恶心。这东西,哪有半点人样啊。
  “陈叔,这是啥啊?”我忍住心里的发麻,问着陈叔。
  “我也不知道,它蜷缩在一团,样子也看不清。不过,这东西散发出了一股好强的邪气。”陈叔一边说着,一边从肩上取下背包。
  听他说完,我忙着退后了一步,戒备起来,有邪气的东西,还是尽量离着远一些好。
  我刚退后两步,眼角余光就瞟着一个人影冲了过来,在我还没反应过来时,吴吉已经到了我面前,然后双手捧起了那个东西,怒气冲冲地吼道:“都是你这个怪物,害死了熙阳,我要把你扔出去!!”
  吴吉的话让我震惊了,张熙阳竟然死了?我刚才进来时,注意力全放在依然与妍妹身上,虽然看着张熙阳双目紧闭,脸色苍白,我却以为她只不过是先经历了顺产后又转为剖腹产,已经虚脱了,没想到她已经撒手人寰了。
  站在墙角的依然与徐妍二人,听着这话,也是不敢相信地大声喊道:“张姐死了?”说完,二人顾不得刚才的惊恐,也顾不得现在张熙阳已经是一个死人,一起走到了手术台旁。
  “快放下他!”是陈叔的声音。
  听着他的声音,我转过了头来,陈叔已经从包里拿出了一把桃木剑,刚才那句话,他是对着吴吉吼的。此时,陈叔面对着吴吉,表情很严肃,如临大敌。
  “我要把这怪物弄死,他害死了熙阳!他害死了熙阳!”吴吉的话里,并没有对这怪物的恐惧,而是满满的愤怒。
  其实在生产的时候,大的死了小的却活了下来的情况并不少见,可是,别人生下来的孩子,都是正常的人类,是一家人的希望,好歹还有个念想。而张熙阳生下来这怪物,没有半点人样,更让人心里生不出对待婴儿的那种爱怜之心,有的只是恐惧与厌恶。
  现在张熙阳又因为生这怪物而死在了手术台上,吴吉对它恨之入骨也是理所应当的。
  “快放下,有危险!”陈叔又吼了一声,喊完,就准备冲向吴吉,夺下他手中包着怪物的毛巾。
  陈叔喊完这话,吴吉的眼中露出了疑惑的表情,而我心里却是“咯噔”一下,刚才陈叔就说这东西有邪气,现在又声色俱厉地说它有危险,让吴吉放下。陈叔有这么大的反应,那就说明,这东西有攻击性。
  眼看着陈叔已经冲到了吴吉面前,让所有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被吴吉托在手中的怪物,一秒钟之前还是蜷缩成一团的,眨眼之间,伸展了开来,紧接上,射向了吴吉的脖子处……
  我就看到,一个血淋淋的东西,张开了血喷大口,咬到了吴吉的脖子上,之后,迅速地离开了吴吉的脖子,掉落到了一旁的地上,当我再看向吴吉时,他的脖子处已经是血肉模糊,而他被咬破的颈动脉,正恣意地喷洒着他体内的鲜血。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整个过程也就三四秒钟时间,所有人都愣了,直到那东西掉落到地上,咀嚼着从吴吉脖子上撕咬下来的肉时,病房里的女人们,才几乎在同一时间,尖叫了起来。接着,她们争先恐后地冲向了手术室的大门。
  刚才那个让吴吉签字的试图阻止我与陈叔进入手术室的护士,此时已经不在门口了,她有地理优势,是第一个逃离的。
  在一片尖叫声中,一个医生加两个护士全都跑了出去,依然与徐妍也跑了出去。
  我哪见过这么血腥的场面,惊恐中带着一丝恶心,简直就是毛骨悚然。我也想跑的,可是,陈叔没有动,他一直与那怪物对峙着,他不动,我便也没有动,我要与他同在。好在依然与徐妍已经出了手术室,我稍微安心了一些,也少了一些顾虑。
  吴吉的血还在继续往外飙,手术室里仅有的医生已经逃离了出去,我与陈叔束手无策。其实我明白,颈动脉大出血,相当于是被人割破了喉咙,即便这事发生在市里的大医院,有着技术高明的医生,有着充足的血库,在短时间内,也不可能挽救回吴吉的生命,更何况,现在是在这样一个小镇的卫生院里面。迎接吴吉的,只有死亡。
  趁着陈叔与怪物在对峙,我移动了几步,走到吴吉身边,扶住了他那即将倒下去的身体,把他扶到了放着张熙阳尸身的手术台旁,让他坐了下去。在这个过程中,我听着他的喉咙处发来一声声的嘶哑的声音,我知道他是想说话,却是再也发不出一个完整的词来。
  嘶哑的声音不断,吴吉很努力地尝试着说话,我看着血液不停地从他喉咙的伤口处涌出来,一咬牙,伸出右手,捂在了吴吉的伤口上面……
  吴吉的血顺着我的手流到了我的身上,浸湿了我的衣服,这是我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人体血液的温度,在这深秋的天气里,这血液是温暖的,只是,吴吉的身体却在慢慢变凉。
  与此同时,一阵让人发麻的咀嚼东西的声音继续从那怪物方向传来。我想,它这一口定是咬下了吴吉的一块颈椎吧,要不然,怎么会嚼这么久。
  在吴吉血液的感染下,我心中燃烧起了强烈的愤怒,再看着那怪物时,恐惧感也减弱了一些。此刻,我也才算看清了它真正的模样。
  这东西有着一张巨大的嘴,在它咀嚼的时候,我看到嘴里还长着锋利的牙齿,它每张一次嘴,上下嘴中间都带着血丝。它全身黑乎乎的,身上似乎有着永远也流不完的黏稠液体,不停地往下滴着,它附近的地面已经湿了好大一片。
  在它那张大嘴下面,是一个像尾巴一样的东西,正是这尾巴立在地面,支撑着它的大嘴。它的这个立在地面的动作,倒是与眼镜蛇立着身子准备攻击猎物时的动作极为相似。
  这个时候,我看着陈叔的嘴快速地动了起来,我却听不见他在说什么,我就想,陈叔是在念着法咒吧。
  然后,陈叔比着桃木剑,一小步一小步地向那怪物移动了过去……
  第280章 对峙
  “陈叔,天童,你们快出来啊!”这个时候,依然的声音从门口传过来,我转头看去,她的半个身子探进了手术室。
  “哥,你们出来啊!”还有徐妍的声音,她应该就在依然背后。
  她俩一定是跑出去后发现我与陈叔没有跟出去,担心我们,这才又跑了回来。她们二人的出现,让我的心悬到了嗓子眼,张熙阳生出来的这个怪物,那可是分秒间就能咬死人的,而怪物听着她们的声音,那丑陋的大嘴也向着她们那边侧了过去。
  “走啊!”我大声对依然喊着。
  这个时候,陈叔抓紧怪物分神的时机,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桃木剑直直刺向怪物。
  我暗自捏了一把汗,祈祷着陈叔能一击即中。眼看着陈叔的剑要挨着怪物了,它却突然回过头,张开大嘴向着陈叔弹了过去,就像刚才咬吴吉一样。我看得很清楚,它是用尾部发力的。
  “啊!”依然被怪物突然的发力吓得大叫了一声,不过,还没有完全叫出来她便及时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我此时也是心急如焚,担心着陈叔的安全。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见着陈叔本来快速冲向怪物的身体,微微侧了一下,继而他手中的桃木剑也偏离了原来的方向,收了回来。
  陈叔的动作很小,作用却是很明显的。怪物本来是弹向他的脖子,陈叔这一侧身,刚好错过了怪物这致命的一口,同时,桃木剑收回来,直接挑到了怪物的尾部。
  怪物到了空中后,没有着力点,就没办法改变方向,陈叔的这一剑直接在它的尾部划开了一条长口。
  我看到了神奇的一幕,当陈叔的桃木剑接触到怪物的身体时,接触的地方,升起了一股青烟。
  怪物的速度很快,一眨眼的功夫,它已经越过了陈叔身子,落到了陈叔身后的地面上,陈叔马上转过了身来。
  怪物落地后,尾部还在冒着一丝的青烟。之后,我看到它的伤口处,流出了一股黑色的液体,这东西流出来后,手术室里马上就充斥着一种腐臭味,让人闻起来很是难受。
  与之同时,怪物还发出了“咕~咕~”的声音,看来,它还是知觉的,受了伤后会感觉到痛。
  “丫头,快走,给派出所打电话,让他们带枪过来!”陈叔对着门口的依然喊到。
  刚才我就让依然离开,陈叔趁着怪物看向依然那边时,发动了攻击,而怪物察觉到后,同时张嘴咬向了陈叔。依然担心陈叔,一直没有走,站在门口看完了整个过程,现在听了陈叔的话,这才离开了门口,去打电话。
  依然刚走,徐妍的脑袋又出现在了门口,我大喊到:“徐妍,把门关上!”
  我喊这话时,眼睛瞪得很大,加之我的脸上有不少吴吉的血,我可以想象得出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有些可怕,所以,徐妍在听了我的喊话后,咬着下嘴唇,关上了手术室的门,只不过,在关之前,她拉开了门后的帘子。
  门关上后,我再次松了口气,那怪物的发力点只有尾巴和嘴,是没有能力打开房门的,这样,只要依然与徐妍不进来,就不会有危险。
  徐妍拉开了门后的帘子,门上的透明玻璃就露了出来,我看到,她一直站在门前,通过玻璃观察着手术室里面,脸上挂着担忧的神色。
  陈叔刚才叫依然打电话叫派出所带枪过来,这倒是一个好办法,枪是远距离射杀武器,不用离怪物太近,可以有效保护我们自身的安全。只是,在枪拿过来之前,我得保证怪物不咬破我的喉咙才行。
  吴吉已经停止了抽搐,因为体内血液流尽,脸色也变得苍白。我见过尸体,却是没有见过一个活生生的人就在我面前慢慢死去。
  我松开捂在他脖子上的鲜血淋淋的手,用另一只干净的手,顺着他的脸颊,从上到下抹了下来,让他圆睁着的双眼闭上了。
  然后,我轻轻放到了他的身子,让他与张熙阳躺在了一起。
  做完这些,我站了起来,寻找着手术室里可以拿得上手的东西。
  这个过程中,我并没有放松警惕,我时刻留意着怪物的动静。它受伤后,就一直虎视眈眈地盯着陈叔,却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陈叔应该也是第一次对付这种怪物,没有冒然进攻。
  我就想着,这样一直对峙下去正好,也算是个缓兵之计,等到枪来了,对着它开个五六枪,还不把它打得稀巴烂啊。
  这东西虽然邪性,刚才陈叔施过术法的桃木剑一挨着它就冒青烟也证明了这一点。但它再怎么邪,也是有实体的,不像魂灵那样,普通人看不见也摸不着。只要有实体,枪对它就一定有用!
  我把手术室里看了个遍,只找到了一个扫把,聊胜于无吧,我走过去将它拿在手中,也算是一个临时的防身装备了。
  “天童,小心!”当我听到陈叔的这个声音时,出于当警察的本能,我一下蹲了下去,之后,我听到了一个撞击声,接着,一团黑黑的东西从我眼前掉落,我忙着后退了几步,一双手在我身后扶起了我。
  原来,趁着我刚才拿扫把时一秒钟的分神,怪物竟向着我这边弹了过来,目标是我的后颈处,好在陈叔及时发声提醒了我,要不然,我的后颈处已经被怪物撕咬出了一个大口子。
  而在我蹲下去后,怪物扑了个空,整个身子直接撞到了墙上,然后落了下来。
  它的速度本来就快,这样直直地撞到墙上,对它自己的伤害一定很大。所以,它从墙上掉下来后,再次发出了“咕~咕~”的声音,陈叔趁着它还没有缓过神来,立马冲上前去,举起手中的桃木剑就刺向了它的大嘴,这一下直接刺穿了怪物的下颚。
  我就看到,随着桃木剑的刺下,比刚才更大更浓的青烟升了起来。更强烈的腐臭味也飘进了我的鼻腔,中间还夹杂着一股烧焦的气息。
  桃木剑刺穿了怪物的嘴,让它没办法再动弹。青烟不断,我悬着的一颗心也总算落了下来。
  这个时候,门打开了,陈叔注意力都放在怪物身上,不敢掉以轻心,没有转头。我侧目过去,看到是依然与徐妍走了进来。
  她们一定是从玻璃上看到陈叔已经制服了怪物,觉得没有危险了,同时又关心我与陈叔,这便走了进来。
  “派出所的警察马上就到了!”依然对我们说着,我看到,她左手还拿着手机,想来是一直在催着派出所。
  其实现在怪物被陈叔用桃木剑定在那里,应该也用不上枪了,只不过,这里死了两个人,派出所民警过来也是必须的。
  说完后,她们二人已经走到了我的身边。依然好奇,想上前去看看那东西,我忙着拉住了她,告诉她那怪物还没有死,让她们就站在我这里。
  青烟越来越少,两分钟后,青烟已经没有了。陈叔告诉我,怪物一动不动,应该是死了。
  听了这话,我让依然与徐妍就在原地别动,我向着陈叔走了过去。
  走到怪物跟前,我看到,陈叔手中的桃木剑还没有收回,怪物身上的黏液已经干了,黑乎乎的身子干瘪了下去,地上流了好大一滩的黑色腐臭液体。
  “哥,死了吗?”徐妍在我身后问着。
  “恩,应该是死了。”我回答着。
  听了我的回答,她们二人也想走过来看。我想着这里臭味恶心,便让她们别走近了,站在三四米之外看就行了,之后,我往旁边站了两步,让她们可以看到怪物的全貌。
  这个时候,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已经干瘪不动的怪物,突然猛一发力,直接向着依然的方向弹了过去。
  陈叔的桃木剑本来是刺穿了它的下颚的,它这一发力,整个下颚都被划开了。即便如此,却也没有影响它飞向依然的方位。
  怪物动作实在太快,并且之前毫无征兆,根本没法阻止。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我瞬间窒息了。
  那可是我最爱的依然啊,如果她被怪物咬上……我不敢再想下去……
  第281章 燃烧吧小宇宙!
  万幸的是,怪物身上有重伤,这一次并没有弹得太高,它那张开的口只到了依然腹部的高度。
  “闪开!”怪物离地的那一刻,陈叔就喊出了这句话来。
  在这危急时刻,依然身旁的徐妍一把推开了依然,同时自己也向另一边侧跳过去。依然被徐妍猛地一推,之前一直捏在手里的手机脱落了下来。
  看着依然与徐妍都闪开了,我这才恢复了呼吸,觉得自己重新活了过来。
  而在依然闪开后,怪物的大口正好把那脱落的手机咬进了嘴里,然后重重地落到了地上。
  我赶紧冲到了依然身边,依然已是吓得花容失色。陈叔也几步跨了过来,挡在了徐妍与怪物的中间。
  当我再看向怪物时,它竟然在地上翻滚了起来,似乎很是痛苦。这倒让我有些奇怪,之前陈叔用桃木剑刺在它的下颚上面,它身上的液体都流干了,它都没有这么痛苦,这个时候怎么会是这副样子?
  我把依然护在身后,死死盯着翻滚的怪物,生怕它突然又“飞”了过来。
  此时,它就在地上痛苦地来回翻着,没有功夫再注意我们,陈叔慢慢向它移动了过去,准备伺机再给它插上一剑。
  恰在陈叔离着它只有一步之遥时,再次出现了让我们惊奇的一幕,一股火焰竟然从怪物的体内燃烧了出来。
  火焰是蓝色的,刚开始还只是很小的火苗,我还不确定那是火焰,只几秒钟的时间,火焰就窜了起来,差不多有半米高,怪物的整个身子都被火焰吞噬了。
  火焰中,怪物的身子翻滚得更厉害了,却也只是几秒钟的时间,之后,怪物再也没有动弹,任由着火焰烧着它的躯体。
  “咚、咚、咚、咚”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是皮鞋踏在地板上的声音,很是有力。不一会,王所长带着小焦与另一个民警冲了进来,王所长手上拿着一把手枪,我一眼就认了出来,是警用六四式手枪。
  在这三个警察的身后,是几个卫生院的医生护士,不过,他们没有跟着一起进来,而是留在了门口。
  王所长他们进来时,怪物身上的火焰烧得正旺,一下就吸引了他们的目光。
  他们一边盯着那火焰,一边走到了我们这边来。当他们刚走到我们身边时,火焰已经小了下去。
  “陈老哥,这就是那个怪物?”王所长看着火焰里的那一团黑色,问着陈叔。
  “是。”陈叔淡淡地回应着他。
  “这家伙自燃了?”王所长有些惊奇地问。
  “可以这么说,它已经没有攻击性了,手术台那里有两个死人,你们去处理一下吧。”陈叔头也不转地说着,虽然他说怪物没有攻击性,可有了刚才的教训,他还是没敢彻底放松警惕,一直盯着它。
  听了陈叔的话,王所长便安排小焦他们两个民警去处理张熙阳与吴吉的尸体。他们二人过去检查一遍后,便招呼着门口的护士进来处理一下现场。
  怪物身上的火焰已经完全熄灭了,地上一团黑色。陈叔走了过去,王所长也跟在他旁边,走到跟前,陈叔用桃木剑挑了一下那怪物,这一挑,本来还是凸起的黑团,一下便塌了下去,完全没有了形状。
  见着这个样子,我知道怪物是彻底死了,心里好奇,便拉着依然走了过去,发现刚才还凶神恶煞一般的怪物,已经成了一堆黑灰。刚才那火,不仅把它活生生地烧死了,还直接把它火化了。
  陈叔用桃木剑继续拨弄开地上的黑灰,拨出了一个金属的东西,他蹲下身子看了一会,伸手捡了起来。
  “这是我的手机框啊……”依然看着陈叔手中的金属说到。
  我当然记得怪物被火烧之前吞下了依然的手机,可怪物明明是有牙齿的,那火连牙齿都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烧没了,怎么独独留下了这个金属框架。
  “陈老哥,到底是怎么回事?”王所长又问了一句。
  “手术室有监控吧,咱们去监控室,边看我边给你说。”陈叔许是觉得光是嘴上说,王所长不见得会相信这一切,再一个,这里出了两条人命,警察看监控也是必然的。
  我抬头环视了手术室,还真看到了两个探头,有了它们,刚才发生过的一切都可以重现了。
  陈叔没有马上走,而是又蹲了下去,用手拈了少许怪物的灰烬,放到鼻子边闻了一下,然后又看了看依然的手机框,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
  再站起来后,陈叔让我带着依然徐妍先回旅馆,他跟着王所长留在这里处理后续事宜。
  “我想知道张姐是怎么死的……”徐妍喃喃地说着。
  虽然她们二人只认识了不到十天,可从最初认识起,张熙阳就对她很热情,还请我们吃了两顿饭,在徐妍的心中,对这个大姐还是有一份感情的。
  “最初,我们按病人的要求,对她进行顺产接生,经过我们之前的B超检查,也是满足顺产的条件的,谁知在接生的过程中,胎儿突然长大了,卡在了产道上,为了保证产妇及胎儿的安全,我们马上做出‘顺转剖’的决定,产妇的丈夫也是签了手术同意书的,开刀后,取出胎儿的过程也还算顺利,可是,在胎儿离体后,产妇的情况就急剧恶化,各项生命特征均开始降低,我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在这个过程中,我们能做的抢救措施都做了,却仍然没能留住产妇的性命。”听了徐妍的话,一旁的一个医生开口讲了刚才的经过。
  我留意到,她说的是,张熙阳之前的状态一直很好,是在那怪物离体后,各项生命指征才开始降低的,这两者之间,莫非是有什么联系?
  听了医生的解释,徐妍消除了疑惑,脸上多了一份悲伤之情。我走上前去,轻轻拍了拍她,让她想开些。
  劝着妍妹的同时,我心里也想,他们求子心切,谁成想却求来了这么一个怪物,夫妻二人又均因这怪物而死,真是宿命啊。
  这时,陈叔与王所长出门往医院的监控室而去,我则带着依然徐妍回旅馆。
  当我们回到旅馆时,已经是上午十一点过了,若麟的房门还是关着的,经历了刚才一事,依然却没有心思像往常一样去叫她这个弟弟起床了。
  她们二人说要回房间休息一会,我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躺在床上,我的脑子里全是刚才的画面,那个全身黑乎乎流着黏液的怪物到底是什么东西,张熙阳与吴吉明明是两个正常的人类,为何又会生出来这么一个怪物?
  想到这里,我突然反应了过来,是端木冬寒让他们二人找个镇子住下的,也是端木冬寒向他们保证,住在镇子上就会如愿怀上孩子。
  现在,虽然事情的结果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但是,他们求子的愿望的确算是实现了,端木冬寒答应他们的事也就算做到了,只不过,这个“儿子”有些特别罢了。
  我不禁猜测,这件事莫非与端木冬寒有关,一切都是她搞的鬼?可是,我实在想不通,端木冬寒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总不可能仅仅是为了得到张熙阳的二十万酬金吧。
  我百思不得其解,干脆从头梳理了一下张熙阳夫妻这一次行程的经过,我们初识他们,是在端木冬寒门外,他们求子,我是想弄出何玉玲来,结果他们成功了,端木巫婆没有解决我的事,却是以妍妹的血换取了她的一个心愿。
  想到这里的时候,我便想不下去了,因为我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依然妈仅仅为了不让依然做噩梦,就失去了二十年的寿命这么惨重的代价,可张熙阳夫妻求子这么大的事,端木却只要了他们二十万元钱,对于他们来说,这二十万实在是太容易了,根本算不得什么代价,我一早就奇怪端木为何会这么便宜张熙阳与吴吉,结果呢,夫妻二人均死在了这个心愿上。
  那么,妍妹实现心愿付出的代价更小,甚至连二十万都比不上,只是几滴血而已,根据张熙阳二人的结果来推测,妍妹的这个心愿,实现后,一定也会有不好的结果。
  所以,想到这里我惊得一下便从床上坐了起来,准备到依然她们房间去,问一问徐妍,她究竟求了端木冬寒帮她做什么事情!提前知道,好歹能有个防范!
  第282章 蛊
  我急匆匆地出了房间,敲打着依然的房门。
  门是依然给我开的,她问我什么事敲得这么急,我问她徐妍呢,她说在床上躺着的。我一听,心想大白天的,妍妹应该不会脱衣服,给依然说有事问她,便走进了她们房间。
  我进去时,看到徐妍斜躺在床上,脸色不是很好,应该还是在想着张熙阳死的事情。
  我要问的事比较紧急,所以,我也顾不得徐妍心情不好,直接了当地问:“妍妹,你让端木帮你做的事是什么?”
  听了我的话,徐妍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她一定不会明白,我怎么突然又问起了这件事。当时在端木家中,我就问过徐妍这个问题,她回答我说“说出来就不灵了”,我想着反正她只损失了几滴血,没有吃亏,便没有再问。现在不一样了,我担心她会因这个心愿而出什么事!
  “不是给你讲了,说出来就不灵了么?”看着我不像开玩笑,徐妍又用上次的话来搪塞我。
  “不行,今天你必须得说出来!”因为担心妍妹的安全,我没有让步。
  “徐天童,我的心愿可是我的隐私,为什么要讲给你听?”徐妍本来心情就不好,被我刚才那句话的口吻给弄得更不高兴了,当着依然的面就叫起了我的名字。
  “张熙阳的心愿倒是达到了,可你看看,她现在是什么结果?端木那个老巫婆,不是什么好人!”我这个时候没时间与妍妹置气,直接给她讲出了利害关系。
  听了我的话,妍妹脸色一顿,沉默了。
  “明白了吗?说出来吧,说出来我才知道你会不会因此而有危险。”看着妍妹犹豫了,我缓和了语气说到。
  妍妹听了,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依然,接着说:“不会的,我的心愿很简单的,不会有什么危险。”
  我本以为她已经想通了,愿意说出来了,没想到她竟是说出了这几句话。我想着她刚才看了看依然,估计是不想让依然听见她的心愿,可我总不能开口让依然先出去吧。
  我正想再劝劝她,传来了一阵敲门声。依然走过去打开门,是陈叔。他是过来找我的,见着我在里面,便把我叫了出去。
  我与陈叔一起回到我们的房间,他拿出依然手机的那个金属框架,问我:“天童,上次你与强娃回梓亭,我给了你们一人一张银符,后来强娃被老怪物抓着,身上那张符也用掉了,那个时候,我知道你把你的银符给了小林,你是不是把银符放到她手机里面的?”
  “啊,是的。”听了陈叔的问题,我在回答他后,又问道:“难道说,今天烧死那怪物的火焰,与这银符有关?”
  “我师父亲自做的银符,灵力强大,正气十足,对付任何邪物都有效果,正是因为如此,它才能过滤掉老怪物的阴毒,保了强娃一命。今天,手机掉入怪物之口,怪物的阴邪之气激活了银符上的正阳之气,进而引出了银符的幽冥之火,将这怪物的肉体连同魂灵,一起烧尽,让它重新归于它那幽冥之地!”陈叔简单地给我解释了一下。
  听了陈叔的话,我心中再次升起了对他师父的膜拜之情,仅仅是他画的一张符,就可以过滤掉老怪物的阴邪之气,还可以无中生有,硬是招来一片天火,将那怪物烧成了一堆灰烬。
  我也明白了,为何那怪物在吃了依然的手机后,便开始在地上打起了滚来,比之前陈叔用桃木剑伤了它还难受。那是因为,那个时候,银符已经在它体内燃烧了起来,并最终烧穿了它的身体,全部窜了起来。
  “陈叔,你说,张熙阳与吴吉二人都是正常的人类,为什么会生出那样的怪物来?”我把之前想不明白的问题抛给了陈叔。
  “既然端木冬寒那么肯定他们会怀上孩子,此事就必定与她有关,我怀疑,那怪物并不是他们正常结合产生的,而是端木冬寒给张熙阳肚子里下的一种蛊。”陈叔皱着眉头说到。
  “传说中的苗疆蛊术?”我吃惊地问。
  “对!所谓的‘蛊’,便是各种虫子,今天那怪物,看起来就像是一条超级大的虫子。我只知端木冬寒在修习邪术,却是不知道她竟然学会了苗疆那边向来不外传的下蛊之术。”陈叔回答我说。
  听了他的话,我回想起今天那怪物来,还真像是一条丑陋的大虫子,如果真是端木冬寒给张熙阳下了蛊,那我刚才的问题便解释得通了。
  只是,很多时候,解释得通的答案,不一定就是真相,至少这一次,我们是猜错了。
  说完这个问题,我便又给陈叔提起徐妍的心愿一事,也说出了我的担忧。
  “你的分析有些道理,端木冬寒绝对不会是‘活菩萨’,她不会做亏本生意,只是,妍丫头若是硬不告诉你她的心愿,你又当如何?”这么多天的接触,陈叔也是知道徐妍的脾气的,所以才会有这个问题。
  “我刚才过去她们房间就是问这件事,让你说准了,她还真是坚持着不告诉我。”
  “没办法,只有我们多留意着她的安全了。”陈叔说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对了,今天的事,派出所那边怎么说?”我问道。
  “王所长看了视频也很惊讶,同时,他们查到了吴吉在县里也还有些名望,说会把此事上报县局,最后对外怎么宣称,由县局定夺。”陈叔回答我说。
  手术台上死一个产妇不算什么,顶多是一个医疗事故。可一个产妇生出了一个黑乎乎的全身滴着黏液的怪物,而且这个怪物刚从产妇肚子里出来,就咬死了自己名义上的爸爸,这个真相若是传了出去,多半会引起社会的恐慌甚至骚乱,政府是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
  “说起来,还真是有些巧啊,就像上次吃早饭时,我们在饭馆里面听着那人说的一样,这个镇子,多年来都风平浪静,没想到短短几天之内,先是发生了连环强奸案,接着又出了张熙阳他们这件事,也算是祸不单行了。”我想起最近的两件事,随意说着。
  “冥冥中自有主宰,天童,你说,这两件事之间,会不会是有什么联系?”陈叔听了我的话,突然问了我一句。
  “表面上看,倒是有一个联系。”我顺着陈叔的意思说着。
  “什么联系?”陈叔很有兴趣地问我。
  “张熙阳生出来的怪物浑身黑色,那强奸犯留在受害人体内的精液里面也有黑色的东西。”
  听了我的话,陈叔表情顿了一下,似乎有些无语。其实我自己说出两起事件的这个相同点来,都觉得有些牵强附会,按陈叔的说法,怪物是端木冬寒种下的蛊,可那强奸犯肯定不可能是端木冬寒,两个受害人也没有去村子里找过端木冬寒,那么,精液里的黑丝,应该是与端木冬寒无关的。
  之后,我与陈叔又聊了一会,直到我的肚子有了一些饥饿感,我看了一下时间,已经快到下午一点了。
  平时刚到十二点,依然就会过来催我们去吃午饭,今天到一点却还没有动静。
  原因我是知道的,张熙阳出了事,她俩都没心思吃饭。不是我与张熙阳交情浅,而是我深谙“人是铁饭是钢”的道理,心情再悲伤,哪怕吃着美食时味同嚼蜡,也要把它吃下去,以此保证自己的身体所需,才有体力做其他的事情。
  想着,我便出了门来,敲响了依然的房门,叫她们去吃饭。
  这一次,门没有开,依然在房里回我说她们都没胃口,不想去吃。我劝了三分钟,最后以“不吃饭可以,但必须出去走一走散散心”为由,让她们走了出来。
  之后,我又去叫若麟,敲了好一会,他才打开了门,我看着他,发现他今天的脸色又有些不正常的红。
  第283章 作案规律
  “大清早的,你又喝酒了?”他上次说过,不想让依然知道他在房间里喝酒的事,趁着依然还没有出来,我小声问着他。
  “啊,对啊,有点冷嘛……”若麟被我一问,慌忙回答说。
  他虽承认喝了酒,可他说话时,我与他站那么近,却又没有闻到酒味。当时我还以为他并没喝太多,只是容易上脸而已。
  之后,我们一行人下楼去,到了街上,依然徐妍都说实在吃不下,只是想走一走。因为我之前就是用这个理由把她俩“骗”出来的,所以也只有依着她们。我们三个男人便随便找了一家饭馆吃饭。
  坐下来点了菜后,我知道若麟喜欢喝酒,便问他要不要来点,他马上就同意了。若麟的爽快,虽然符合他爱酒的习性,可是也让我有些疑惑。昨天吃饭,陈叔让他喝酒,他说不想喝,今天却又答应得这么爽快。
  我看了陈叔一眼,发现他听了若麟的回答后,也有些奇怪。
  这一顿饭,若麟又喝了接近一斤酒,这才作罢。喝到中途的时候,他又出现了大喊大叫甚至哼两句歌的情形,这让我与陈叔都有些皱眉。
  最后,我俩一左一右地扶着他往旅馆走去。出门前,我给依然打了个电话,结果她说她们早就回旅馆了。
  “陈叔,你有没有觉得,时光倒流了?”走了一段时间,我想起前几天晚上,我与陈叔也是这样把满脸通红的若麟扶回了旅馆,不禁问了陈叔一句。
  “嗯?”陈叔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我便给他解释了一下。
  “时光倒流……重复……”
  听我解释完,陈叔一边走着,一边喃喃地重复着这两个词。我有些疑惑,不知他是想到了什么。
  回到旅馆,我们把若麟扶到他的床上,便关上门出来,进了我们自己的房间。
  刚一进去,陈叔就找出了纸笔,在纸上写着一些什么,我好奇地凑过头去,想看看他在做什么。
  我看到,陈叔依次在纸上写出了“周六、周日、周一、周二、周三”十来个字。
  “陈叔,你写这个做什么?”等着他写完了,我便问道。
  “你刚才的话让我想到了一个可能,你看看,江英是上周六晚上出事的,蒋洁是这周一晚上出事的。”说着,陈叔把“周六”和“周一”两个词上面画了一个圈。
  五个日子排在一条直线上面,第一个“周六”和第三个“周一”都被陈叔画了个圈,这样一眼看过去,我马上就觉得,如果第五个词“周三”上面再画个圈,看起来会更好看一些,也更对称一些。
  想着,我从陈叔手中拿过笔来,在“周三”的外面画了个圈,这样看着舒服多了。
  刚画完,我就猛然想起,这个圈的含义是发生了强奸案,今天正好就是周三,陈叔的意思是,今天晚上会有第三起强奸案发生?
  “今晚会再发案?”我瞪大了眼睛问着陈叔。
  “会不会发案我不确定,因为前面只发生了两起,还无从得到嫌犯作案的准确规律。但是,杨若麟这几天的行为,我却是找到了规律!”陈叔说到后面,眼睛里闪出了精光。
  说完后,陈叔就给我解释了起来,在他解释的过程中,我也不时做着补充。
  周六那天,杨若麟脸色发红,晚上吃面时,他叫嚷着喝酒,喝了差不多一斤,中途很是亢奋,我俩扶着他回来时,他浑身都是烫的。
  到了周日,他神色恢复正常,晚上吴吉请吃饭,他喝酒也是浅尝辄止,没有亢奋的举动,也没有狠劲地要酒喝。
  周一的时候,他的脸色又有了些不对,并且一整天都没出门,晚上的时候,他的房间传来了玻璃碎裂的声音,我们去问他时,他的声音有些古怪,像是在克制着情绪。当时我们还不知道那是什么瓶子,后来,派出所调查到若麟买了很多二锅头回房间,现在想起来,那摔碎的玻璃必定就是二锅头瓶子了,同时也想象得出来,房间里的若麟应该也是满脸通红、性子暴躁。
  之后就是周二,也就是昨天,若麟的神色又正常了,吃饭时,陈叔问他要不要喝酒,他也说不喝。
  到了今天,若麟的脸上又有了红色,又对酒表现出了热情。
  当我与陈叔分析完后,我在看着纸上的那五个日子,若麟的表现,正好与它们对应了起来。
  周六、周一和周三,若麟比较亢奋,对酒有喜好;中间的周日和周二两天,若麟表现正常,脸色也与普通人无异。
  “虽然案子只发生了两起,我们还没办法统计出它的规律,但发案的时间与杨若麟表现异常的时间如此吻合,并且,两起案子的受害人都闻到了酒味,对应着那两天的杨若麟,晚上也都是喝了酒的,我不得不起疑?”陈叔说出了他的想法。
  我努力想着陈叔的话,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合理的地方。这一想,还真让我想到了一件事。
  我在“周六”的前面,加了一个“周五”,写好后,我也在它外面画了一个圈,然后对陈叔说:“我们说漏了一天,周五依然带着若麟回来的那天晚上,若麟与张熙阳二人先在饭馆喝了不少酒,回来后,若麟又跑到张熙阳房间里去,二人继续喝了不少,期间,若麟的脸色很红,精神很亢奋,与周六周一及周三都差不多。”
  我吸了口气,接着说:“如果只是看,周六、周一、周三,规律很明显,就是中间隔一天,可是,把周五加进来,这个规律就不合理了,因为周五与周六是挨着的,中间并没有隔上一天。”
  听了我的分析,陈叔皱起了眉头,也是有些想不明白。同时,这样的话,若麟状态的变化,与发生强奸案时间的重合度也降低了,即便我们可以先假设今天晚上会发生强奸案,可是,周五晚上明明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啊!
  这突然冒出来的“周五”,让我们先前的推测的可信度降低了很多,也让若麟是强奸犯的可能性降低了很多,我心里其实是有些释然的,因为,我根本就不希望若麟是嫌犯。我宁可嫌犯是其他人,现在已经逃得远远的,让我们永远也抓不到,也不希望嫌犯是若麟,被我们抓住后送进牢房。
  尽管如此,到了晚上,陈叔还是坚持要去旅馆背后的楼下守着,他说了,若麟不是嫌犯更好,如果是的话,因为我们一时的懈怠,而让他再伤害了第三个无辜的少女,他一辈子都会不安的。
  虽然我不愿相信若麟就是嫌犯,可对于陈叔的说法,我还是很赞同的,并且,这种偷偷的“监控”,并不会有什么影响。若麟不会知道,依然也不会知道。
  不过,看到陈叔脸上的皱纹,我对他说:“陈叔,今晚就换我去下面守着吧,我好歹也学过闭目回神法,等会你再扔一床被子下来,熬一个晚上没问题的。”
  “不行,如果杨若麟真有本事直接从三楼跳下去,那你绝对不是他的对手,你守着会有危险的。”陈叔听了我的话,马上就拒绝了我。
  “那这样,我们俩人一起守,就像以前我俩一起去灵归来外面守夜一样,漫漫长夜,一个人熬着,实在是太无趣了。”我仍然想与陈叔并肩作战。
  “也不行,就按昨晚上的分工,我在下面守着,你在上面房间里呆着,随时听着杨若麟房门的动静,虽然前两次发案的晚上,从监控里都没有看到他走出房门,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陈叔给我安排了任务。
  到了九点,陈叔便准备出门了,临走前,他叮嘱我说:“今晚很关键,虽然后面冒出来了一个‘周五’,让那规律显得不是很可信,我们还是不能放松!”
  我点了点头,陈叔就出去了。
  第284章 夜半男人声
  这天晚上,我与上次一样,躺在床上,听着隔壁的动静。为了不放过任何声音,我没有开电话,这也导致我没有可以消遣的事情,比较容易犯困。
  一直到了凌晨一点,仍然没有动静,我也放松了警惕。因为,我想着,江英案与蒋洁案中,三楼楼道的监控里面都没有发现若麟的身影,这只有两种可能性,要么,若麟的确不是嫌犯,要么,若麟是嫌犯,但他是从窗户出去,不会从房门走出来。
  第一种情况,自然不用再考虑;第二种情况,既然前两次他为了不留下证据,都没有从房门出来,而是选择从窗户出去,那么,今天晚上,他一定也不会从房门出来的。
  想着,我下了床,走到窗户边,往下面望去,今晚的天空,有着一弯新月,楼下并不是漆黑一片,我看向陈叔隐藏的那个角落,那里刚好处于一片阴影之中,根本看不见,我便又回到了床上。
  虽然我放松了警惕,可陈叔还在下面受着冻,我也不好意思就这样睡了,继续强打着精神,竖起耳朵听着若麟房间的声响。
  不知过了多久,我的上下眼皮已经开始打架了,突然,我听着楼下传来了一声响动。宁静我夜晚,这声音直接刺激着我的神经,我一下就清醒了过来,几乎是跳下床,冲到了窗户边,往下看去。
  我看到,一个人影从角落里走了出来,正在四处张望,那人影就是陈叔了。我心里一惊,以为是若麟已经跳了下去,可又不能从窗户上直接对着下面喊,大半夜的,等会把依然与徐妍吵醒,还不好与她们解释。
  我打开房门,便往楼下冲去。因为担心有事情发生,所以我在房间里等着时,并没有脱衣服与鞋子。虽是如此,可镇上没有路灯,我只能完全凭着一丝月色照明,大概五分钟后,我才绕到了旅馆的背后。
  让我奇怪的是,当我跑到后面时,什么情况都没有,甚至连刚才从角落里走出来的陈叔也不见了。我心中纳闷,沿着墙角慢慢往前搜寻着,走了十来步,一个低沉的声音传了过来:“天童?”
  是陈叔的声音,从之前他藏身的那个角落里传过来的。我转眼望过去,因为离得近了,我这才看见,那个角落里鼓起了一团,我再走近一些,就发现陈叔坐在那个角落,地上铺着一张被子。
  “陈叔,若麟没有下来么?”见着他还淡定地坐在这里,我疑惑地问。
  “没有,你怎么下来了?”陈叔反问了我一句。
  “我刚才听着下面响了一个沉闷的声音,然后我到窗户边去,就看到你从角落里走了出来,我以为是若麟跳了下来,赶紧追了过来帮你忙。”我回答他说。
  “他没有跳。刚才是他扔了一个酒瓶子下来,这小子估计又在房间里喝酒呢。”陈叔说着,指了指地上,我看见那里有一个小瓶子,拿起来一看,是一个喝空了的二锅头酒瓶。
  “呼~~”我松了口气,看来是虚惊一场。悬着的心放下后,我也坐到了被子上。
  “这里呆着很闷吧,反正我都下来了,就陪你说会话吧。”坐下后,我对陈叔说。
  “说话容易被楼上听见,再一个,这里太冷了,你赶紧回去,可别让杨若麟从楼道跑了。”陈叔并不赞成我在这里陪着他。
  “不会的,我们用气流声说话,三楼上听不见的。刚刚我就想了,如果若麟真是嫌犯,前两次他都没有走楼道,这一次,他肯定也不会走楼道的,要不然的话,不是就留下证据了么。”我把刚才的分析讲出来给陈叔听。
  “话虽这样说,小心一些总是没错的。前面两次,那家伙知道用东西包住鞋子,不留下鞋印,足见其反侦查意识很强,智商也不低,咱们可不能小瞧了他。”陈叔说着,抬头看了看上面若麟的房间。
  陈叔刚抬起头来两秒,突然说了一句:“糟了!”
  我还没来得及问他怎么了,他便一下站了起来,大步向前走去。陈叔的这个举动,让我心里一惊,难道是他发现了什么?同时,我也很疑惑,陈叔一直坚持在旅馆这后面守着,就是担心若麟会从上面跳下来,现在他却离开了这里。
  想到第二点,我更是确信,陈叔发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也顾不得守在这里,忙着跟上了陈叔的步子。
  绕出来后,陈叔步子丝毫没有减小,径直走到了旅馆的前台处,他先是看了一眼守夜的保安,刚才我下来时,就见着他睡在沙发上,睡得很沉,现在同样如此。
  陈叔叹了口气,径直往楼上走去。
  “陈叔,怎么了?”我终于逮着时间问他。
  听着我的话,陈叔终是停住了脚步,对我说:“前两起案子的嫌犯很是聪明,如果杨若麟便是那个嫌犯,前天他在窗户上见着了我们在旅馆后面查探,肯定会起疑的,也会猜到我们会在后面对他进行蹲守,这种情况下,他就不会再选择跳窗。”
  “恩,然后呢?”我又问。
  “既然不会跳窗,那就会打开房门离开。我们两个房间,窗户挨着那么近,很有可能,昨天晚上你给我扔被子时,他就知道了我们分了工,一个人后面,一个在房间里,所以,刚才,他故意弄出了那个动静,目的就是把你也给吸引下去,待你走后,他趁机打开房门离开。”陈叔说出了他产生刚才那行为的主要原因。
  听了陈叔的话,我也明白了,他刚才进门时,先看了一眼守夜的保安,是想问一下他有没有见着若麟出了旅馆去。见着保安熟睡的样子,他知道问了也是白问,便叹了一口气。
  而按陈叔的推测,若麟现在很可能已经出了旅馆,寻找第三个受害人去了。想到这里,我不禁冒出了一身的冷汗。如果明天早上真的发生了第三起强奸案,而若麟又是嫌犯的话,那我简直就是罪魁祸首!
  想到这里,我的脸色都变得,虽然这里没有镜子,我也知道,我的脸色一定是很白的。
  “你也先别自责,我们去看看杨若麟还在不在房间里!”说着,陈叔继续往楼上走着。
  我们快叔往楼上走着,走到三楼楼道转角时,我隐约听到了一个男人的说话声,乍一听去,这声音还像是若麟的。听到若麟的声音,我心里松了口气,如果若麟还在房间里,那即便今晚发生了第三起强奸案,我也不用自责了。另一方面,我与陈叔也都可以当若麟的证人,证明他一晚上都没有出过旅馆,也算是洗脱了他之前的嫌疑。
  这样想着,再往前走时,我的心情就没那么沉重了。
  又走了三四步,我的眉头皱了起来,那声音是若麟的没错,可听起来,很是愤恨,有些凶神恶煞的感觉。不过,因为离着房门还有一段距离,听不清楚他说的什么,我还以为他是在做噩梦而已。
  继续走了几步,我猛然发现了一个不对劲的地方,我们三个房间挨在一起,从楼道这边走过去,最先是经过依然徐妍的房间,接着是我与陈叔的房间,最后才是若麟的房间。
  可是,若麟的声音,似乎是从第一个房间传过来的。有了这个想法后,我再也顾不得脚上的鞋子会发出声响,直接跑到了依然她们的房门前,把耳朵贴在了门上听着。
  我刚把耳朵贴上去,陈叔也跟了上来,站在了依然房门口。
  第285章 自责
  耳朵刚一贴上去,就听清楚了一句话:“我让你取笑我!让你取笑我!”
  与之同时传来的,还有一个女人轻哼的声音,像是被人捂住了嘴,想叫却叫不出来。
  只听了一两秒时间,我的大脑一下就冲血了,我感到自己的整张脸瞬间都烫了起来。
  我的耳朵离开了房门,我退后了一步,准备要踢开房门,我刚退了回去,陈叔已经冲了上来,一脚踹开了房门。
  我心里担心、惊恐、愤怒,直直地向着房间里冲了进去,房里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清。我一脚绊在了一个凳子上面,向前倒了过去。黑暗中,我只来得及伸出双手,想要撑在地面上,落地时,手倒是撑住了,鼻子却是撞在了床角上,一阵刺痛立马从鼻梁处传了过来,与之同时,鼻腔里流出了一股暖流,那是鼻血。
  我没心思顾及自己,双手一撑,从地上站了起来。这个时候,后面的陈叔打开了房间里的灯光。
  旅馆里面,相同的房间,构造都是一样的,所以即便是在黑暗中,陈叔也能准确地找到开关的位置。
  灯亮的那一刹那,我的眼睛很不舒服,条件反射地闭了一下,等我再睁开眼里,就看到一个背影已经下了床去,朝着窗户边跑去。我来不及多想,脚上发力就追了过去,而陈叔如一阵风一般,已经越过了我的身子,射向了那个背影。
  虽然陈叔的动作已经足够快了,可毕竟与那背影隔了有三四米之远,而窗户与那背影仅有两米的距离,所以,在我冲向窗户的时候,我就看到,陈叔伸出手来,刚要碰到那背影时,他便纵身一跃,直接跳出了窗户。
  等我赶到窗户边往下看时,就见着一个人影飞快地往前跑去。陈叔“唉”地叹了一声,马上转身往房间外跑去,试图下楼去追那个影子。
  我担心着房间里的依然与妍妹,没有跟着他去追,而是转过身来,带着无比自责与痛苦的心情,看着房间里的一切。
  刚才在门上听到那两个声音时,我心里就知道不对劲,甚至想到了一种极坏的可能,所以才会热血上涌。现在,眼前的一切,让我心如刀绞。
  我看到的是,依然安静地睡在她的床上,身上还盖着被子。而徐妍的情况就不乐观了,她满脸泪痕,人是清醒的,脸上却尽是惊恐的表情,浑身都在发着抖。她穿着睡衣,只是,多处已经被撕烂了。
  我几步走到床前,用被子盖住她的身体,伸出手来,帮她擦着脸上的泪水。难过地说:“妍妹,别怕,我在这里。”
  说出这话时,我却是恨不得煽自己两耳光,我在这里?我在哪里呢?
  毫无疑问,刚才若麟吼的那句话,是对着徐妍吼的,而轻声哼着的女声,也是徐妍的嘴被若麟捂着时发出来的。我不知道杨若麟究竟对徐妍做了什么,我甚至没有胆量去问她,我怕,我怕事实的真相会让我恨不得杀了自己,我也怕事实的真相会让徐妍生出自杀的念头。
  徐妍没有说话,仍然在不停地发抖,眼泪也没有停,我一边继续用手给她擦着泪水,一边不停地说:“妍妹,别怕,妍妹,别怕……”
  我知道我这个时候说什么都已经没用了,可我还是想说点什么,让自己的脑子不去乱想,让自己的精神不至于崩溃。
  就这样一直过了十来分钟,徐妍的泪水终于停了下来,但她仍然没有说话,眼神很是木然,旁边的依然很安静,没有醒来。
  陈叔回来了,我期待地看着他,他却是对着我摇了摇头。
  他看了一眼房中的情形,走到依然的床边,用手摸了摸依然的额头,继而又是摸了摸依然的脉搏。他的这一系列动作,让我本就濒临崩溃的心悬得了更高,难道是依然也出了什么事吗。
  我还一直以为杨若麟是记挂着姐弟情,所以没有对依然怎么样,依然是在睡觉呢。可是,我却忘了,刚才杨若麟对着徐妍吼那么大声,我们在楼道口都听见了,同一房间的依然怎么会听不见呢。
  想到这里,我紧张地看着陈叔。陈叔摸完依然的脉搏后,把头探到了依然的头那边,然后拔弄开了依然左边头部的头发。陈叔看完后,便伸出了两只手的拇指与食指,将左右手的食指分别按于依然的左右耳根处,再把两手的拇指一起按于依然的人中位置,然后一边揉着,一边喊着依然的名字。
  在陈叔喊了五六声后,依然终于睁开了眼睛,茫然地看着房间里的一切。当她看到我时,两手撑着,从床上坐了起来。
  坐起来后,依然没有急着说话,而是伸出左手来,摸了摸自己的左侧头部。
  “你头部上受到了重击,刚才是昏迷了过去。”陈叔对她说着。
  听了陈叔的话,我如遭雷击!左侧头部受到重击,这是前面两起强奸案中,嫌犯的惯用手法,他正是用这种方式,打晕了江英,也打晕了蒋洁和她的姐姐。
  现在,依然也被人用这种方式打晕,而刚才从窗户上跳下去的人,我可以肯定是杨若麟无疑,如此说来,依然便是被他打晕的,他也十之八九是那强奸案的嫌犯了,想到这里,我看着仍旧躺在床上双眼无神的徐妍,伸出手来,猛地煽了自己一耳光。
  “天童!”
  “天童!”
  依然与陈叔同时喊住了我。
  我脸上火辣辣地疼,这疼痛刺激着我,竟让我有了一丝发泄的畅快,我忍不住又想给自己来一下,扬起的手却被陈叔拉住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依然见着我的这个样子,大声喊了出来。
  “小林,你好好劝劝妍丫头吧,我先带天童出去。我已经给派出所打了电话,他们等会就要来了。”说着,陈叔也不管我愿不愿意,就把我从床上拉了起来,往门外推去。
  走出房门时,陈叔刻意反手将门拉了回来,虽然锁刚才已经被踢坏了,门还是能关上的。然后,陈叔推开了我们的房间,让我进去,我走了几步,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身子向前倾着,两只手的肘关节抵在膝盖上面,两个手掌托住了自己的整张脸。
  陈叔没有关门,走了过来,我感觉到他坐在了我的旁边。
  “天童,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可这事,你再是自责,哪怕你把自己的脸打肿,又有什么用呢?”陈叔的声音传了过来。
  “如果我没有冒失地跑下楼去,他杨若麟就不会得逞!妍妹也不会受到伤害!”徐妍不在旁边,我终是说出了这事。说的时候,我的心都在滴血。杨若麟是个强奸犯,徐妍刚才又是那样一副样子,不用说,她一定是被杨若麟给糟蹋了。
  发生了这样的事,如何能让我不自责呢!徐妍从小与我感情就好,这次过来,本来也是特意找我玩,在端木冬寒家里,提起帮我一事,她也是毫不犹豫,现在,她出了事,让我今后还有什么脸去见她,又有什么脸回家去见她的父母,见爷爷奶奶,见徐家的每一位亲戚?
  “你下楼,也是因为你以为杨若麟跳下了楼,想要帮着我一起抓他,却没有想到,他不仅使了一个小计谋,还把魔爪伸向了妍丫头啊!如果你非要怪,就连我也一起怪吧,我虽说一直怀疑杨若麟有问题,却没有想到他会害身边的人,真是个畜牲!”陈叔说起来,也很是愤慨。
  陈叔说起这事,我就更自责了,几天来,陈叔对杨若麟的怀疑从来就没有消除过,我却因为依然的关系,还一再地帮着杨若麟说话,帮着他消除嫌疑,而说起来也真是怪,每次陈叔对他的怀疑加剧时,我都能找到一个点来说服陈叔。
  比如说,在排查到杨若麟偷偷买酒时,我与陈叔进到他房间,看到一地的酒瓶子,他说他是因为身上冷,想要取暖,我竟然就信了一半;又比如说,就在昨天下午,陈叔已经通过前面两起强奸案的发案时间,与杨若麟表现异常的时间之间的关系,加强对了杨若麟的怀疑,我却硬是又想出了一个“周五”,让陈叔总结的规律显得有些牵强。
  试想,如果我没有想出“周五”这事,我俩按着陈叔的思路想下去,一定会对杨若麟加备防患的,说不定他今晚便没有机会对徐妍动手。
  想到这里,我不禁把头深深地埋了下去,嘴里说着:“唉!都怪我……都怪我……”
  急促的脚步声从走道传了进来,我心里明白,是派出所的人过来了,可这个时候,我对于破案的东西已经没有任何兴趣了,我的心里,装着满满的自责与悔恨。
  陈叔听着脚步声,站起了身子,拍了拍我的肩膀后,他走了出去。
  “陈老哥。”
  “王所长。”
  派出所过来的,又是王所长亲自带队。陈叔在过道里简单地给王所长介绍了一下案情,之后我听到王所长让小李进去给徐妍看看,接着就传来了开门声与关门声,是小李进了依然的房间。
  听到这话,我心里不禁涌出了一种强烈的祈望,我不停地祈祷着,杨若麟刚才刚刚压在了徐妍身上,只是撕破了她的睡衣,还没来得及侵犯她。
  我甚至想,如果现在端木冬寒就在我面前,我一定会祈求她让我这个心愿成真,为了这,哪怕她要我用性命交换,我也会毫不犹豫地答应的!
  我闭着眼睛,心里不停地念着“南无观世间菩萨保佑……南无观世间菩萨保佑……”
  我一直这样念着,直到依然的房间再次响起了开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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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86章 聪明的畜牲
  房门开了后,马上又关上了,我竖起了耳朵,想要听到小李对王所长的汇报。
  预想中的声音没有传来,我倒是听到了一些脚步声,并且离我越来越近。我抬起头来,发现王所长及陈叔都进了我们房间,,后面跟着小李。
  我赶紧起来,勉强与王所长打了个招呼,他点了点头。小李进来后,她转身关上了我们的房门。看这阵势,她是准备在房间里告诉王所长检查结果了。
  “现在听不见了,你说吧小李。”王所长对小李说。他说的“听不见”,自然是指的徐妍听不见。其实看到他们这样小心翼翼,怕刺激着徐妍,我的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与前面两起案件一样,受害人是处女,被嫌犯强奸,体内留下了带黑色丝状物的白色液体,嫌犯身上有浓烈的酒味,房间里另一名女性的左侧头部被嫌犯击中,导致该女性晕了过去,而与前面两起案件不一样的是,整个过程,嫌犯都没有打晕受害人,期间还低声吼着一些话。”小李神色郑重地说出了她的检查结果。
  听到她的话,我的心彻底凉了,所有的侥幸心理都被击破。
  “嫌犯对受害人都吼了些什么话?”王所长皱眉问着。
  “诸如‘让你瞧不起我’、‘让你取笑我’之类的话语,还有一些侮辱性词语。”小李回答说。
  这正是我在房门上听到杨若麟对徐妍说的话,我实在记不起来,徐妍何时对这个有瞧不起过这个畜牲,又是何时取笑过他。在我的记忆里,徐妍很是善良,在他突然康复之前,也很是同情他,见着他发病,也很难过。
  “哦?陈老哥,嫌犯与受害人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过节?”听了小李的话,王所长转头问着陈叔。一般人听着杨若麟对徐妍喊的话后,都会想到这一层意思。
  “直接的冲突倒是没有,不过,之间嫌犯心脏病发作时,受害人当着他的面呕吐过一次,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陈叔想了一下后,回答道。
  听了陈叔的话,我想了起来,在徐妍刚到镇上的那天,杨若麟在房间里发病,全身颤抖,口吐白沫,当时徐妍因受不了这种场面,走出了房间,在她回来后,杨若麟还问她是不是被吓到了;之后,我们从端木冬寒那里回到县医院那天,杨若麟在病房里发病,呕出了大量的血,我担心徐妍受不了,曾主动让她出去,可她一直坚持了下来,结果,却在护士清理地面血迹时,没忍住呕吐了出来。
  如果非要说徐妍有什么地方得罪了杨若麟,无非就是这两次了。虽然徐妍都是无意的,但杨若麟是一个很敏感的人,常年患病还让他有了些自卑情绪,他要因这两件事而心中对徐妍有梗,也不是没有可能。
  “嗯,我看多半就是这个原因,病人的心理都是很敏感的,在我们旁人看来,受害人当时只是正常的生理反应,嫌犯却不见得能想明白。”王所长点着头说道。
  “除此外,房间里的另一名女性林依然说出了案发的经过,嫌疑人是林依然的表弟,案发前,他给林依然发了一条短信,说是肚子饿,想吃泡面,但是房间里的烧水壶坏了,想要把林依然房间城的烧水壶拿过去,林依然回复短信答应了嫌疑人,之后,嫌疑人走到林依然房门前,轻轻敲响了门,林依然便打开了本来是从里面反锁着的房门,在嫌疑人接过林依然递过去的烧水壶的同时,林依然感觉到头上挨了一下,之后便失去了知觉,直到被人叫醒了过来。”说完了徐妍的事后,小李又补充了一些依然交待出来的事情。
  听到这个经过,我再次佩服了杨若麟的智商,他没有直接过去敲门,而是先给依然发了条短信。直接敲门的话,他无法保证只弄醒房间里的一个人,这样的话,在他攻击开门的那人时,房里的另一个人很有可能会大声叫出来,导致他的计划失败。而他先给依然发短信的话,则不会出现这个问题。我不由得在心里骂道:真是个聪明的畜牲!
  同时,依然说她在门口就被杨若麟打晕了,而我与陈叔进屋时,看到她好好地躺在自己的床上。我当然不是怀疑依然说假话,而是觉得,杨若麟这个畜牲,对依然这个姐姐还真是不错的,没有伤害她,也没有直接把她扔在门口,而是把她扶回到了床上,还用被子盖住了她。
  这样看来,虽然杨若麟处于一种亢奋的状态,甚至同样也是喝了酒的,可他并没有完全失去理智,还认得他的姐姐,还知道用短信叫依然开门。
  “王所,杨若麟现在逃跑了,就要麻烦你们警方多费心思抓捕了。”听完了小李的汇报,陈叔拜托王所长帮忙找出杨若麟。
  “这个你放心,既然嫌疑人的身份已经确定了,接下来的搜捕工作我们自然会尽全力的,现在天色已晚,待明天天亮后,我们还会再过来一趟,到后面去勘察一下现场,这人也太厉害了,从三楼跳下去,屁事没有不说,竟然还能跑那么快!简直不可思议!”
  “另外,这事我马上会向局领导汇报,可以在全县甚至全市范围内发布协查通报,三天之内没有消息的话,会进一步把他列为网上追逃对象。”王所长拍着胸脯向陈叔保证着。
  “受害人情绪还有些不稳定,你们要多留意着点。”临走的时候,小李叮嘱我们说。
  听了小李的话,王所长又对我们说:“既然是这样,几位就不用去派出所作询问笔录了,回去后,我们民警整理出今晚的问话记录,明天让你们签个字就好了。”
  我与陈叔听了,连连向他道谢,按理说,我们四个人都是需要现在与他们一道回派出所作笔录的,可这样一来,对徐妍的二次伤害也很大,王所长能考虑得这样周到,我心里很是感激。
  陈叔送走了王所长与小李,我听到王所长在外面招呼着一同过来的其他民警收队回派出所去,之后,陈叔又进了屋来。
  “天童,去看看妍丫头吧。”陈叔对我说。
  “陈叔,我没脸见她。”我的声音有些哽咽。
  “大男子汉,别做出这副样子,事情已经出了,就要勇敢面对,我相信妍丫头也不会把责任归到你身上的。”陈叔劝着我。
  见我还是没有动作,陈叔又说:“在这个镇上,你才是她的亲人,出了事,她心里难受,最需要的还是你,哪怕你不说话,坐在她身边,她心里也会好受一些。”
  听了他的这几句话,我才动摇了。是啊,在这个地方,我是徐妍唯一的亲人,依然与她之间,也还隔了一层关系,任我再是自责与内疚,也得先把她的情绪安抚好才行。
  想通了,我便站起了身来,向隔壁房间走去。
  房门锁是坏的,我轻轻一推门便开了。进屋后,我看到徐妍已经坐了起来,只是眼神还是很呆滞,依然陪她坐在一起,依然的脸上也有泪痕。
  见着我进来了,依然轻声叫了一句:“天童……”
  待我走到床边,依然的泪又流了下来,哽咽着说:“是我害了妍妹妹……”说完这句,依然就失控地抽泣了起来。
  我以为她是因自己打开门把杨若麟放了进来一事而自责,这与我听到楼下的声音而急匆匆跑下楼去,从而给了杨若麟机会是一个性质,所以,我很能理解依然此时的心情,但徐妍就在这里,我也没办法劝依然说“没事,你也不是有意的”,我只有走了过去,伸出手来,无声地擦拭着依然的泪水。
  “天童,你打我吧,你打我吧……”依然却是拿起了我的手,往她自己的脸上用力地打去。
  我的手本来没有用力的,眼见着要打到依然的脸了,我忙着发力停了下来。
  “依然,你别这样,你冷静一点!”我本来心情就不好,依然的这个样子,让我很是压抑,一时没忍住,语气有些硬。
  依然被我说得愣了一下,哭声也停止了,她抬起头来,眼泪花花地看着我。依然的眼神,让我心里一紧,难道是我的语气伤到她了?
  这时,依然开口了:“天童,你不知道,要不是我……”
  “依然姐!”一直没说话的徐妍,突然出声叫住了依然。
  第287章 隐藏的强奸案
  我转眼看着徐妍,不知她为何反应如此强烈。
  “妍妹,我……”依然看着徐妍,很是愧疚。
  “你别说了,不关你的事。”徐妍伸出手来,自己抹了一下脸上的泪水,坚定地对依然说。
  看到徐妍的这个样子,我有些奇怪了,刚才我在她的面前自责,甚至自己煽了自己一耳光,她也没这么大反应啊,现在依然同样也是在她面前自责,她怎么就不许依然说下去呢。
  当然,我不是小肚鸡肠,认为是在徐妍的心中,依然这个嫂子,比我这个哥还重要。我就是单纯地觉得奇怪而已,因为这有些不合常理。
  依然听了徐妍的话,这才没有继续说下去。
  “哥,你过去吧,我没那么脆弱的。”见着依然没说了,徐妍又抬起头来对我说道。
  “我陪会你吧。”我还是有些担心她。
  “真没事,这么晚了,你快回房间去睡觉我和依然姐也要睡了。”说完这话,徐妍就钻进了被子,背对着我。
  徐妍这个样子,我在心里叹了口气,便往外走去,在出门时,我回过头来,问她们要不要关灯,徐妍马上就喊了一句:“别关!”听着徐妍这话,我心里一酸,狼狈地逃回了自己房间。
  陈叔坐在沙发上面抽着烟,脸色凝重。
  “妍丫头怎么样了?”陈叔问我。
  “她让我出来了,说她们要睡觉。”我如实回答。
  “唉,让她静一静也好,坐吧。”陈叔让我坐到他旁边。
  “刚才你过去时,我一个人坐在这里想了一会,在杨若麟是强奸犯的前提下,我想明白了一件事情。”我刚坐下来,陈叔便说道。
  换作平时,他说完这话,我一定会迫不及待地问他一句,是什么事情,可现在我的心情很糟,没有吱声,陈叔也不吊我胃口,继续讲了下去。
  “今天下午你提出了一个‘周五’,让我总结出来的规律有了些变化,现在看来,杨若麟周五的亢奋状态,也是与一起强奸案对应着的。”说到这里,陈叔停了下来,猛地吸了一口烟。
  听了陈叔的这几句话,我的好奇心终是被激发了出来。陈叔的意思很明显,就是周五晚上也发生了一起强奸案,可是,镇上派出所却没有接到报警,在今晚之前,陈叔也从来没有提起过这事啊。
  我看着烟雾从陈叔的口中吐了出来,脑子开始了急速的运转,周五晚上,周五晚上杨若麟与我们一起吃饭,中途喝了很多的酒,之后,回到旅馆,他又与张熙阳到房间里去继续喝了不少,我还陪他俩喝了一会,后来,张熙阳喝醉了,直接倒在了床上,我与依然扶着杨若麟回到他的房间。
  想到这里,我突然有些明白了:张熙阳醉了!张熙阳醉了!难道说,隐藏在周五晚上的那起强奸案,受害人是张熙阳?而之所以没有报案,也没有其他的表征,是因为张熙阳被强奸时,已经喝断片了,整个过程毫不知情!
  “张熙阳?!”我看着陈叔,报出了这个名字。
  陈叔没有马上回答,长出了一口气,一大片烟雾跑了出来。
  “走!咱们去调监控!”陈叔一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准备往房间外走去。
  “明天再去吧,我担心杨若麟还会回来……”我迟疑地说着。杨若麟既然有从三楼直接跳下去的本事,那再攀爬上来也不是什么问题,我要一直守在这里,不能让隔壁房间的两个女人再受到什么伤害。
  “……好吧,反正已经确定嫌犯是他了,也不急这几个小时。”陈叔看了我一眼,明白我的心思,便又退了回来。
  “如果张熙阳真是被杨若麟强奸过,那她生出怪物一事也可以解释得通了,怪物根本就不是她与吴吉结合而产生的,是她与杨若麟结合后产生的。杨若麟精液中有黑色丝状物,而那怪物的通体都是黑色的,这中间必定有很大的联系!”坐下后,陈叔继续着刚才的猜测说着。
  “这样的话,那怪物就不是蛊了?”我问陈叔。
  “即便那怪物不是蛊,也应该是蛊虫的后代。”陈叔回答着我。
  “你刚不说怪物是杨若麟与张熙阳结合后产生的么,那就应该是杨若麟的后代,怎么又成蛊虫的后代了?”
  “杨若麟一个将死之人,凭什么能突然康复,逆天地活了下来,我怀疑是有人给他身上种了一种强劲的蛊,以蛊虫的力量让他继续延续着生命。如果是这样的话,事情就复杂了起来,给他种蛊的那个人到底会是谁呢?”陈叔皱眉说着,眼神中有着疑惑,也有着担忧。
  顺着他的话,我也在想,那个人到底会是谁呢?我把几件事联系了起来,杨若麟强奸了张熙阳,接着,张熙阳怀了怪胎,并生下了一个怪物,这事虽然蹊跷,却是让实现了张熙阳求子的心愿。
  而让她实现这个心愿的,竟然是强奸她的杨若麟。试想,没有杨若麟,张熙阳与吴吉二人应该不会如此轻易就怀上小孩!事实上,在周五晚上杨若麟强奸了张熙阳后,她就已经受孕了,只不过她没有去测试而已,等到吴吉回来后,他俩同了房,第二天用试纸测试,显示阳性,二人高兴地告诉我们怀上了小孩,其实这小孩便是杨若麟的!
  想到这,我似乎有了一点眉目。这里面有着一个因果关系,首先,端木冬寒让张熙阳夫妻找个镇子休养,而离端木冬寒的村子最近的镇便是依然家所在的这个镇,张熙阳与吴吉百分之九十会到这个镇上来。
  接着,这个镇上只有两家旅馆,张熙阳他们又有百分之五十的机率住进我们这一家来,即便他们没住进我们这一家,因为两家旅馆挨得近,碰面的机率也是很大的,然后凭着张熙阳与徐妍之间的关系,我们这两家人便熟悉了起来。
  之后,杨若麟强奸了张熙阳,实现了端木冬寒答应张熙阳的心愿。也就是说,张熙阳要怀孩子,杨若麟必然不能死!
  “对了!一定是这样!”想通后,我一下从沙发上弹了起来。
  “你想到了?”陈叔转过头,坐直了身子看着我问。
  “那个人一定就是端木冬寒,这一切都是她策划的!”我恨恨地说道。
  “说说看。”陈叔听了我的话,又躺回到了沙发上,让我讲出自己的依据。
  我把刚才在脑子里想的因果关系,完整地给陈叔分析了一遍,在分析的过程中,陈叔的眉头是越皱越紧,脸色也很不好看。
  说到后面,我已经很是激动,因为如果我的推测都正确的话,那端木冬寒才是这一系列强奸案的罪魁祸首,而徐妍也是受害于她手中。
  我说完后,陈叔没有发话,静静地抽着烟,一口接着一口。
  “陈叔,你不赞同我的推测?”看着陈叔的样子,刚才自信满满的我,心里有了些没底。
  “那倒不是,这样的话,事情就更复杂了。虽说端木冬寒这样做,其实是在做坏事,但从表面来看,她的确让杨若麟活了下来,那么,她就会以此为条件,要取求助者的一样东西。而杨若麟去找端木冬寒,必定是小林带去的,我担心,小林会为了保住杨若麟的病,而舍弃一样珍贵的东西……”陈叔缓缓说着,语气里流露出了担忧。
  “依然?!”听了陈叔的话,我恍然大悟。是啊,杨若麟离开时,是依然带走的,回来时,也与依然在一起,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依然定是一清二楚。杨若麟本是已死之人,身上没有什么寿命可提供给端木,那端木要报酬,就一定会找依然要。
  想到这点,我心急如焚,就要过去找依然问清楚,陈叔却一把拉住了我。
  第288章 搜查
  “现在这一切都建立在杨若麟强奸张熙阳的前提上,可这个前提也是我们的猜测,还是等着明天看了监控再说吧,别冲动。”陈叔对我说。
  陈叔的话,让我冷静了一些,现在刚刚出了徐妍的事,又是大半夜的,万一徐妍与依然刚平息了下来,我又跑过去问这事,岂不是安心让她俩睡不好觉么。
  我便又坐了下来。此时已是凌晨四点过了,陈叔让我去床上睡一会,我哪里还睡得着,再一个也不愿意睡,我说了,要守着隔壁房间的两个女人,防备着杨若麟再次回来。我让陈叔去睡,不用管我,陈叔听了,也没有动,就坐在我旁边陪着我,一支又一支地抽着烟。
  这一坐又是两三个小时,直到窗外的天已经蒙蒙亮了,我确认杨若麟是不会再回来了,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下来,这才有了些倦意。为了保证自己精力充沛,我花了十来分钟时间,运行了闭目回神之法,让自己的状态好了一些。
  我转头看了一下,陈叔已经不在沙发上了,我以为他去床上睡觉了,便起来直接去洗漱,等我出得厕所来时,陈叔已经买了早饭进来,他说一宿没睡,需要补充点能量,让我赶紧吃了。
  我感激地接过陈叔递过来的早饭,囫囵吞枣地吃了起来,不是我有多饿,而是我想要快点吃完,去楼下调出周五晚上的监控。
  待我吃完后,我俩便一起下了楼,到了旅馆的监控室。因为上次我们与小焦一起来看过监控,所以服务也没怎么为难我与陈叔,直接给我们调出了周五晚的监控录相,我们是从晚上十点开始回放的,那个时候,我刚把杨若麟扶回了他的房间。
  监控只有楼道的画面,我们便把三楼楼道与二楼楼道的监控图像都调了出来,在电脑上同时回放,为了不错过任何有用的线索,我与陈叔分了工,我看三楼这边,他看二楼那边。
  因为楼道只有十多米长,人步行的话,也就是十多秒钟,一晃就过了,所以,我们都没敢快进,就按正常速度播放着。
  一直看到了凌点,杨若麟都没有出房间,而二楼张熙阳的房间门口也没有人去过。不过我并没有掉以轻心,因为从后面几次的强奸案来看,杨若麟作案一般会选择在凌晨一点到三点这个时间段,我继续盯着屏幕,眼睛都不敢多眨几下。
  这个时候,陈叔的电话响了起来,我听着他说话,是王所长打的,估计是派出所的人过来勘察现场,没找到我们的人。我看了一下时间,已经是周四早上的九点过了。
  陈叔在电话里告诉王所长,极有可能还有一起没被发现的强奸案,现在我们正在调取监控,让他们派一个民警过来与我们一起查看,至于现场那边,陈叔也让他们直接勘察就好。
  过了几分钟,监控室里来了一个民警,我连头也没顾得上回,只是听着声音知道来的人正是焦思瀚。小焦进来后,在我们旁边看了两分钟,见着我们没有快进,便说让我们休息一上,他先盯着,可我与陈叔都没有松口,他也没再说,与我们一起盯着屏幕。
  又过了一个小时,到了凌晨一点的时候。陈叔与小焦几乎是一起喊道:“来人了!”
  他们一喊,我连忙盯向了他们那边,就见着一个人影从二楼的楼道走到了张熙阳的房间门口,很轻松地就转开了门把手,推门进去了。
  我们马上把这段画面放大了回放,经过放大,我们一眼就认了出来,这个人正是杨若麟。
  “这个房间的门怎么一下就打开了,没有锁吗?”小焦疑惑地问了一句。
  听了他的话,我回想了起来,那天晚上,他们二人喝晕后,依然给张熙阳盖好被子,我们就扶着杨若麟出了房间,因为张熙阳已经睡了,便没有人可以从房间里面将门反锁,如此,才让杨若麟轻易就进了房间。
  这段画面,已经可以肯定杨若麟在周五晚上,也是周六的凌晨进到了张熙阳的房间里,那个时间进去,张熙阳又是喝醉的昏迷状态,并且有我与陈叔之前的推测,杨若麟一定是在房间里强奸了张熙阳。
  让我奇怪的是,在看三楼楼道的监控时,我一直没有走过神,为什么却没有见着杨若麟从房间里出来呢?我再次看了一下二楼楼道监控画面上的时间,是凌晨一点十二分,我赶紧把三楼楼道的时间退了回去,这次,是我们三个人一起看,可是,从凌晨一点看到凌晨一点十三分,仍然是没有看到杨若麟出房门。
  这个时候,小焦插了一句话说:“你们昨晚就说,那杨若麟逃离现场时,是从三楼直接跳下去的,那么,周五晚上,他很可能也是这样做的啊,监控画面里自然就没有他走出房间的画面了。”
  初一听小焦的话,让我有醍醐灌顶之感,可仅仅是几秒钟后,我就想到了一个破绽,便说道:“既然杨若麟选择从窗户跳下,那么就是不想在监控里留下痕迹,既是如此,他从三楼跳下去后,为何不直接从后面爬到二楼张熙阳的窗户上,翻窗进入,而是大摇大摆地走二楼楼道,让监控捕捉到了这一过程?我相信,他有从三楼跳下去的本事,也就有爬上二楼的本事。在江英的案子中,我们不就推测出,他是顺着下水道管子爬到二楼的窗户的么。”
  我说出这个破绽后,小焦与陈叔都沉默了,一时也是想不通。
  “我们旅馆二楼的房间都按有防盗栏,从窗户是爬不进房间的。”这个时候,带我们来监控室看监控的服务员突然发声,解答了我的疑惑。
  “真的?”我向她确认到。
  “当然是真的了,不信你们可以马上去看,因为我们旅馆以前二楼的房客经常反映放在房间里的东西掉了,还怀疑是搞清洁的服务员偷的,房间里又没有监控,如果房客没抓到现行,服务员又不承认的话,还不好处理,好几次都是老板自己给房客赔了钱,可对旅馆的声誉影响很大。”
  她歇了口气,继续说道:“直到后来,老板制定了一个规矩,但凡客人没退房,不得进入房间里搞清洁,除非是客人特意交待过,但这种情况,也是需要有客人在场,服务员才能进去。可是,仍然不时有二楼的客人反映东西不见了,调出楼道监控,又根本没有人进出过房间。老板这才察觉出可能是有小偷通过二楼的窗户进入房间,偷的东西,便把二楼所有的窗户都安上了防护栏,而从那以后,我们旅馆就再也没出过丢东西的事了。”
  二楼安防护栏一事,很好地解释了我刚才提出的问题。这也说明,杨若麟进入张熙阳房间,在强奸完张熙阳后,必定也只有从房间里出来,而没法从二楼的窗户跳下去。
  这样,我们就继续盯着二楼楼道的监控看着,过了半个小时,张熙阳房间的门果然再次被打开了,杨若麟从里面走了出来,一直走到了二楼楼道的转角。我们看了画面上的时间,赶紧切换到三楼楼道,不一会,就见着杨若麟走了上来,径直走到了自己房门前,打开房门走了进去。
  至此,这起被隐藏起来的强奸案,就可以彻底确立了,张熙阳生出来的怪物,果然是杨若麟的杰作!直到现在,我想起那个怪物的恶心样子,都感到一阵不舒服,同时,想着它一口便了结了吴吉的性命,也觉得有些后怕。
  我就想,在昨晚徐妍出了事后,我心里就一直骂杨若麟是畜牲,现在看来,我还骂对了,他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畜牲,要不然,怎么可能生出一个怪物呢?
  小焦用U盘拷贝下了这几段视频,然后,我们三人便出了监控室,往旅馆后面走去,王所长还带着人在那里勘察现场呢。
  等我们到了后面时,却发现这里没有警察,我们正疑惑,头顶上传来了王所长的声音:“下面我们已经检查过了,没什么问题,你们上来吧,到杨若麟的房间里来。”
  陈叔应了下来,王所长的头便从窗户上缩了回去。
  虽是答应了,我们还是四处看了看,上次我与陈叔过来时,就发现这里的地面有些硬,不容易留下痕迹。我走到依然房间对应着的地方,很仔细地找了找,仍然是没有找到特别明显的脚印。
  当时我就想,这黄土的硬度,快赶上水泥地了,从三楼跳下来,竟然都没有形成一个坑。不过,脚印主要是帮助警察确定嫌犯的身高与体重信息,进而确定嫌犯的身份,现在我们已经知道嫌犯是谁,这些便不重要了。
  我们回到了楼上,依然房间的门还是关着的,我有些担心她们,想着房门的锁已经坏了,便轻轻推开了一个缝。房间里的灯还亮着,依然与徐妍二人都睡在了徐妍的床上,徐妍是蜷缩在依然怀中的,像个受伤的小猫,她的这个样子,看得我心里一阵难过,忙着关上了门。
  刚进杨若麟的房间,一股强烈的酒味就扑鼻而来。我看到,房间里很是杂乱,四处散放着一些酒瓶,就连床上都有好几个,杨若麟真的是已经达到了嗜酒如命的程度,连睡觉都在喝酒。
  我们戴上手套,把杨若麟的房间翻了个遍,除了酒瓶之外,还有一些心脏病的药,再就是一些衣物,却是没有找到对抓捕杨若麟有价值的线索。
  在我们准备退出房间时,小焦说他去撒个尿,顺便再检查一遍厕所,我们其他人便陆续往房间外走去。
  小焦进了厕所后,关上了门,结果,我们刚走到房门,就听到他在厕所里大喊:“你们快来看!”
  第289章 对依然的两种情感
  听到这个声音,所有人都转过了身子,重新往房间里走去。
  我们走到厕所门口时,小焦已经打开了门,他指着厕所里的一面墙说:“这上面有东西。”
  厕所里空间狭小,无法同时容纳太多人,小焦说完后,王所长与陈叔先走了进去,小焦让他们仔细看墙上那东西。
  他们三人站在里面,背对着我们,挡住了小焦指的那个地方,所以外面的人根本看不见那边的情况。
  旅馆厕所的墙面都贴有浅色的瓷砖,我就想着,这瓷砖上能有什么文章呢,这个时候,陈叔说了一句:“这东西还没干,应该是昨晚留下的。”
  听了这话,我又想,没干,那就是一种液体,莫非是杨若麟的血液?可血液的话,是红色的,在浅色的瓷砖上面很是明显,刚才第一次检查时,不应该没看见才对。
  “马上打电话把小李叫过来确认。”王所长说道。
  听了这话,我终于是反应了过来,既是让小李确认,那就说明,小李之前是见过这东西的。它是液体,在浅色瓷砖上不易被发现,不用说,一定就是杨若麟的精液了。
  刚才陈叔说那东西还没干,像是昨晚留下的,难道他还有自慰的习惯?还是说,他被端木冬寒保住命后,性欲大增,需要通过自慰甚至是强奸女人来发泄出心中的欲望?
  这个时候,陈叔与王所长都出来了,让我们其他人也进去看一看。我怀着一丝好奇,走进了厕所,走到了小焦的跟前,看向了墙上。
  还真是精液,已经有些干了,但还没有完全干完。我仔细看过去,那东西里面还真有一丝丝的黑色的物质,我蹲了下去,想再看个明白,就发现那黑色物质一根一根,弯弯曲曲的,倒像是一些线头。
  有了这个线索,我们几人又重新把厕所检查了一遍,发现除了刚才那处还没有完全干的地方之外,还有三四处瓷砖上有这种印痕,只不过已经完全干了,而这再次证明,杨若麟在房间里有自慰的行为。
  十几分钟后,小李赶了过来,直接去到了厕所,过了一会,她便走了出来,告诉我们,厕所里瓷砖上的液体,与三次强奸案中三个受害人下体流出来的液体是一样的。
  因为之前已经取了两次这种液体去县里面检测,所以,这次也不用再取了。说起县上刑警队的检测,我就想,已经过去好几天了,怎么还没有回音呢。
  房间里面响起了一阵陌生的铃声,我知道是有人手机响了。接着,我看到王所长接起了电话,然后就出了房间。他是领导,他没有发话,派出所民警一时也不敢出去,就在房间里等着他打完电话回来下指示,我与陈叔虽是不受王所长领导,出于尊重,也没有离开。
  过了三四分钟,王所长回来了,一进门就骂骂咧咧地说:“妈的,我催了好几次,总说是技术检测需要一定的时候,现在局领导一发火,结果马上就出来了,真是一群趋炎附势的家伙!”
  听了他的这话,我一下就来了兴趣,他说的技术检测,一定就是指县里技术刑警对提取到的嫌犯的精液进行的检测了,忙不跌地问了一句:“王所,结果是什么?”
  “刚才技术科主任给我来电话说了,嫌犯精液里那些黑色物质的化学成分,与鱼类头部外面那些黑色黏液的成份相近。我就奇怪了,这强奸犯的精液里,为何会生出鱼身上的东西。”王所长摇着头说。
  王所长的话,倒是给了我一些启示。现在已经证实,张熙阳生下的怪物与杨若麟有莫大关系,那么,杨若麟精液里这些黑色物质,很有可能就含有决定怪物外貌的特殊基因。
  昨天我与陈叔说那怪物像是一个大虫子,听了王所长的话,我有了新的看法,觉得那怪物浑身黑,只有一个长着大嘴的脑袋,以及一个支撑它的尾巴,又滴着黏液,就外形上来讲,更像是一个巨大的黑色蝌蚪,蝌蚪的浑身不也是黏乎乎的么。唯一与蝌蚪不同的是,这个怪物有一口锋利的牙齿。
  如此说来,端木冬寒给杨若麟种的蛊,应该也是这一类东西吧。不过,种蛊一说,陈叔也是凭着对苗疆蛊虫一些传闻而猜测出来的,他本人并未见过真正的蛊,所以,事实真相究竟是怎样,恐怕只有端木冬寒与杨若麟知道了。
  想到这里,我又想到了依然,昨晚我与陈叔就说到了,是依然带着杨若麟去找了端木冬寒,让她保住了杨若麟的命。这本是好事,可是,正是因为这样,杨若麟心性大变,甚至做出强奸的事情来,就连徐妍也没逃脱他的魔掌。
  我想着徐妍那楚楚可怜的样子,心里对依然的想法也复杂了起来,事情弄成现在的样子,依然可以说也是取到了一个间接的作用。别说杨若麟不知道端木冬寒的存在,即便是知道了,他已经是那个样子了,独自一人根本没法过去。而依然去找端木冬寒时,已经有那么大了,对这件事的印象也很深,也知道端木冬寒很厉害,所以最后关头想起了这个人,便带着杨若麟过去了。
  如果不是依然的执念,杨若麟早就死了,哪里还会有现在的强奸犯。妍妹要是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不知会不会怨恨依然,那样的话,不仅是我,连依然也没脸见她了。昨晚依然那样自责,看来也是因为这事了。
  可是,我又想起了昨晚陈叔说过的一句话——小林会为了保住杨若麟的病,而舍弃一样珍贵的东西。我虽没有进入玄学门派,却也知道,逆天改命是一件后果很严重的事情,即便是一些道法高明的人,也不敢轻易尝试。端木冬寒却是通过某种秘法,让杨若麟活了下来,那么,她到底问依然要了什么东西呢?
  想到这里,我不禁又无比地担心起了依然。两种情感交织在一起,让我好不难受。
  “王所长,关于抓捕杨若麟一事,请问你们现在有没有好的方案?那可是一个极度危险的人物,如果不尽快将其抓住,很可能还会继续有强奸案的发生。”陈叔对王所长说道。
  “陈老哥,你放心,这事出在我的辖区,我身上压力大着呢,我能不尽力么,我已经把所里的力量全派出去了,同时也对临近的几个派出所发出了协查通报,县里的几个车站也派有专人在检查,县刑警队也派了一个专案组过来,局领导已经说了,如果今天没有结果,会在全县范围内对他进行拉网式清查。”王所长一口气说道。
  说完,他还不忘报怨了一句:“之前我就申请过几次,让刑警队来点人,非说人员不够,现在案子闹大了,怕自己也跟着负责任,人就能派出来了。这些领导,真是乱弹琴!”
  他说的话,其实也不完全是报怨,有一定的道理。现在一些领导,不知道基层的具体情况,事情小的时候,总觉得没问题,等事情闹大了,自己要负连带责任了就怕了,之前一直“紧缺”的人力物力也会一下子都蹦哒出来。
  不过,他说完,却没有人接他的话。这里都是本地的警察,所长发发牢骚就算了,下面的人谁敢跟着一起数落局领导啊。我与陈叔是外人,就更不方便发表意见了。
  对于抓捕杨若麟的事,也只有这样办了,主要还是依靠当地的公安机关,我与陈叔人生地不熟,根本就无从找起。
  从杨若麟房间出来,王所长问我们,依然与徐妍起床没有,他手中的针对我们四个人的询问笔录已经完全弄好了,需要我们四人签字按手印。说完,他让小焦把笔录拿给我与陈叔看看,我接了过来,快速地扫了一遍,没什么问题,就是把昨晚小李问到的,以及从我与陈叔这里问去的经过,作了一个整理。
  我与陈叔很快就签好了,之后,我让他们等一下,我再进去看看她俩醒了没有。等我走到门前,正准备轻轻推开一个缝看看时,门被一下打开了,依然站在门口。
  “啊!”依然打开门,猛地看到一个人站在门口,吓了一跳,待看清是我后,这才拍了拍胸口,松了口气。
  “你去哪呢?”我问她。
  “妍妹在洗澡,房间里的沐浴露没有了,我去楼下拿一些。”她一边说着,一边就往楼下走了去。
  王所长他们是看到了这个情况的,我心想让别人一直在这里等着也不好,便说让他们把材料放这里就好了,等依然和徐妍签字后,我直接送到派出所去。王所长应了下来,便带着他的部下们都离开了。
  依然几乎是一路小跑着上楼的,她上来时,我与陈叔还在楼道上,她只看了我们一眼,便进了房间,然后关上了门。
  我与陈叔回到自己房间,我突发其想,问他能不能算出杨若麟的具体方位,我的依据是,之前吴君侠失踪,陈叔便算出了他在梓亭县方向。不过,话一出口,我便已经知道了答案,吴君侠那次,陈叔也只是算了个大概,这一次,就算陈叔可以算,也只能算出杨若麟还在这个县上,退一万步说,他能算到杨若麟还在这个镇上,那又如何呢,只要是无法精确到百米之内,那就是空事。
  “天童,那杨若麟现在已经不是原本的他了,他被体内的另一股力量操控,我单凭他的生辰ba字,是推算不准的。”果然是无法算的,不过陈叔告诉我的却是这样一个理由。
  第290章 未知的惶恐
  说起杨若麟体内的力量,我把刚才在杨若麟房间里想到的“蝌蚪”猜测给陈叔讲了,他听了后,先是一愣,接着便说:“是挺像的。”
  “陈叔,杨若麟体内那力量,似乎对女人很感兴趣啊。”我又说着。
  “杨若麟每次发作时,身上都会发红发烫,情绪也很亢奋,尤其是性欲很强,这是一种邪恶的不可控的‘阳’气,必须通过与女人交合,吸收女人体内的阴气,方可抑制住这种力量,只有交合之后,杨若麟才能恢复正常,直到下一次发作,他再找女人交合,如此循环反复。”陈叔分析道。
  “那他两次发作的间隔时间,怎么不尽相同,前面是一天,后面是两天?”
  “这似乎是与采阴的对象有关,他刚回来那天,也就是周五,第一次发作,他找到张熙阳,结果只管了一天,第二天晚上他便再次发作,他找到了江英,这一次,管了两天,又到了蒋洁,又管了两天,到了妍丫头。”
  听着陈叔这么详细地说了一遍,我有些明白了,前面间隔一天的张熙阳与后面间隔两天的三人,最大的不同便是,张熙阳是已婚妇女,而另三个都是小姑娘,再说直白点,后面三个受害人都是处女。
  当我说出这个可能时,陈叔给予了肯定。他告诉我,女人中间,处女身上的气息是最干净最纯正的,效果自然就好,而已婚的女人,因为与其他男人交合过,体内有着那些男人的阳气,冲抵杨若麟体内躁意的效果会大打折扣。
  “既然已经决定要去犯强奸之事,那他还在房间里自慰做什么?”我有些不明白。
  “有两种可能,第一种,那股力量发作时,杨若麟被操控,但他的意识还是清醒的,他知道自己做过了什么事情,在那力量还不是很强时,他想通过这种方式发泄出来,自己就不用去犯罪了,良心上也才能过得去,结果效果并不明显,随着那力量的加剧,他还是无法控制自己。”
  “第二种,那力量很早就发作了,可天色尚早,还不具备犯案的条件,他只有通过这种方式发泄出一些那力量,让自己的身体好受一些。”
  听了陈叔的分析,我又明白了一些,接着问道:“按我们刚才的推测,今晚应该没有事情,而明天晚上,杨若麟会再次发病?”
  “唉~”陈叔叹了口气说:“是这样的,所以,如果在明晚之前还不能抓住他,我担心还会继续发生强奸案。”
  得到陈叔的确认,我心情也很沉重,可是,短短两天时间,谁也没有信心说一定能抓住杨若麟。
  讲到这里,我俩都没了话语。沉默了一会,陈叔又说:“妍丫头出了事,你先把她送回学校去吧,就先别管杨若麟的事了。”
  其实我今天也有过这想法,妍妹出事,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我一直依着她,没有催她回学校。其实她呆在这镇上,一没好吃的,二没好玩的,还真没什么意思,不知她为何就是不肯走。
  我是想送妍妹回去,可是我又不想错过抓杨若麟的机会,我很想当面给他几个耳光,我甚至想对他开肠破肚,看看他那本已要衰竭的心脏,是靠什么在继续运转,再看看他这颗心是不是黑色的,以致于让他如此的丧心病狂。
  见着我有些犹豫,陈叔似乎猜到了我的心思,继续说:“现在最主要的是让妍丫头离开这个伤心地,回到学校后,天天与同学们呆在一起,更容易忘记在这里发生的一切,更有利于她的心理恢复,孰轻孰重,你应该明白。”
  “行吧,等会我就给她说,争取今天就送她回去。”听了陈叔的话,我也想通了,就算我留在这里,抓住杨若麟后把他打得死去活来又能怎么样,让妍妹早日走出阴影才是大事。
  等着徐妍洗完了澡,我与陈叔去到她们房间,让她们二人签了字后,我便说出了今天送徐妍回学校的意见,她轻声“嗯”了一声,算是同意了。
  在徐妍收拾东西的时候,我把依然叫到了我们房间,她的神情有些忐忑,更让我确定了心中的猜想。
  待依然坐下后,我尽量有平静的语气问她:“你是不是去找过端木冬寒?”
  “啊?谁是端木冬寒?”依然乍一听到这个名字,很是惊奇。
  我这才反应了过来,依然不见得知道那老巫婆的真名,便又问:“你小时候做噩梦,你妈带你去找了一个老太太,你前几日是不是带着若麟去找过她?”
  听了我这两句话,依然的脸色顿住了,过了好一会,她才说道:“你都知道了?”说话时,依然的声音都是颤抖的。
  “你好糊涂啊!”得到她的肯定后,我忍不住叹息着说。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而依然听了我那句话后,以为我是在怪她让若麟活了下来,从而伤害了徐妍。
  我承认,我是有这种心理,可正如我在杨若麟房间里想的那样,我同时还有另一种心理,那便是担心依然,因为我还不知道她究竟答应了端木冬寒什么条件。
  “你一个人带他去的?那老巫婆到底对杨若麟施了什么术法,让他变成了现在的样子?你又答应了老巫婆什么条件?你可别把自己也搭进去了!”我心乱如麻,没顾得依然的泪水已经流了下来,继续问她。我现在必须要搞清楚这件事情。
  “是我带他去的……但是……我并不知道她对若麟做了什么……我……我当时并不在屋子里……事后……她……她也没给我提条件……而是……而是说……”依然一边抽泣一边说着。
  “你先别哭了,她到底是怎么说的?!”我很担心,甚至是怕依然稀里糊涂地就答应了端木什么条件。心里着急,语气自然就有些重了。这已经是我一天之内,第二次这样对依然说话了,我感觉到,依然哭得更凶了。
  看着依然哭得很厉害,本来在房间里的陈叔站了起来,对我说:“我出去抽支烟。”说完,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就出去了。
  陈叔一走,依然的泪水更是止不住地往下流,我心中一软,伸手把她抱了过来,在她耳边说着:“告诉我,她说了什么。我担心你,你一定不要有事!”
  过了好一会,依然才平静了下来,而她告诉我的话,更是惊出了我一身冷汗,因为,依然说——那老太太说了,我不用刻意做什么,顺其自然就好,她想从我身上得到的,我最终会给她的。
  想当初,怪老头帮我顺利长gao,我欠了他一个承诺,本来我觉得没什么的,可认识陈叔以后,又经历了后面的五魂案和玉器案,我知道怪老头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人,对他可能会提出的条件也就有了些担忧。
  现在,虽然端木冬寒没有直接说会要依然付出什么代价,但我坚信,她不会做亏本的生意。那么,顺其自然下去,依然最终会给她什么呢?
  怪老头与端木冬寒,分别抛给了我与依然两个未知的谜题,恰恰是这种未知的东西,才最让人惶恐与不安。
  其实在问依然之前,我就做了最坏的打算,依然很有可能是以命换命,用自己寿命来换得杨若麟靠着邪物多存活几年。我甚至想过,哪怕依然换走了三四十年的寿命,立马变成了一个老太婆,我也不会嫌弃她、丢下她不管的。而那样的话,依然也算是受到了惩罚,不会太过自责,知道真相的徐妍也更容易原谅她吧。
  可是,端木冬寒却是给我们出了这样一道难题,未知的事情,让我如何去避免呢?我就想,此事还得与陈叔商量商量,听听他的意见。
  “天童,妍妹会恨我的对吧?”这个时候,怀中的依然又喃喃地说了一句。她说完这话时,我感觉到怀里有一股温热,那是依然的泪水又溢出了眼眶。
  我正想再安慰她几句,陈叔却快步走了进来,很是焦急地对我说:“天童,你赶紧去问问妍丫头,她上次来月经是什么时候,再问问她的经期是否有规律,赶紧!我去找江英和蒋洁!”
  我一时有些愣神,不知陈叔为何突然关心起了这三个姑娘的经期。不过,看着陈叔那担忧的神色,我还是应了下来。
  “你赶紧啊,我先走了,电话联系!”说完,陈叔就出了门去。
  第291章 有因才有果
  “陈叔是担心妍妹怀孕吧。”陈叔走后,依然说了一句。
  听了这话,我才猛地反应过来,张熙阳正是被杨若麟强奸后,才怀了那个怪胎,那另外三个受害人,很有可能也会怀上那怪物啊,我不敢再想下去,忙着带依然回到她们房间去问徐妍。
  我们进房间时,徐妍的东西也收拾得差不多了。情况紧急,我顾不上会不会让徐妍难为情了,直接就问:“妍妹,那个,你大姨妈一般什么时候来啊?”
  听了我的话,徐妍疑惑地抬起头看着我,然后有些莫名其妙地问:“你问这个做什么?”
  “你先别管这个,赶紧回答我啊。”我很严肃地说。
  “就是这两天,刚才洗澡时,已经有一点了。”徐妍回答了我,脸色也微微变红了些。
  “怎么样?”我问着依然,因为我对女人的这些方面不是很懂,不知道月经期与排卵期中间究竟有多长的时间。
  “月经前后都是安全期,应该是没问题的。”依然回答着。
  听了依然的话,徐妍脸色大变,应该是明白了我为什么突然要问她的月经,她是学生物的,在这方面上,一点就透。之后,徐妍就往门口走去,我忙问她去做什么,她只回了两个字——买药!
  “我陪你去。”依然说完也追了出去。我知道,妍妹是去买紧急避孕药的。
  既然依然说是安全期,我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更何况,她们现在要去买避孕药,算是双重保险了。电视里经常看见毓婷的广告,我还是知道一些的,好像是同房后七十二小时内服下,都可以阻止精子与卵子的结合。
  她俩走后,我便给陈叔打了一个电话,告诉了他这边的情况,他听了后,也说:“还好,还好。”同时,他告诉我,他刚到江英家里问了,江英被杨若麟强奸那天,是排卵期,本来是很危险的,但是派出所民警让她服用了避孕药的。
  听着江英还在排卵期,我还是有些担心。陈叔却说不会有事的,我问他为何如此肯定,
  他说他分析了张熙阳发作的时间。她是周五晚上被杨若麟强奸,周一的晚上开始肚子疼,这中间刚好是隔了三天,以此可以推测出,杨若麟的精液进入受害人体内后,有一个三天的潜伏期,满了三天后,才会开始发作。
  而江英是周六晚上被杨若麟强奸的,加上三天的周期,发作的时候应该是周二。陈叔刚才去江英家里时,了解到,江英这几天并没有什么异常的感觉。这就证明,即便是在危险期里,避孕药对阻止杨若麟的精子与受害人的卵细胞结合,效果也是明显的。

  陈叔正在去蒋洁家的路上,不过,他估计蒋洁应该也没事,派出所民警既然想到了避孕药,肯定会让蒋洁也服用的。我就问,那怎么他们没有提醒我们,让我们给徐妍也服用避孕药呢,陈叔推测,多半是他们知道我俩也是警察,这些事情我们会想到去做的。
  听了陈叔这话,我不禁直呼好险,幸好陈叔想到了这一点,要不然,我今天把妍妹送回学校,等着她发作的时候我们反应过来再赶过去,就有些晚了,到时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
  依然与徐妍买了药回来时,陈叔也反馈了回来,蒋洁被强奸时,是在安全期,并服用了避孕药,绝对是没有事的。
  至此,我们才算彻底地放心了,幸好派出所的工作做得扎实,要不然,再出现一个那种怪物,见人就咬,还真是有些麻烦。
  虚惊一场后,我与徐妍便准备去乘车回她学校了,本来她让我不用送她的,说她自己回去就好,我却是坚持要把她送到学校,她见我态度强硬,也就没有再说了。
  陈叔与依然送我们到的车站,离别的时候,徐妍走到陈叔面前,微笑着说:“陈大叔,您是一个很好的长辈,谢谢您这些天的关照,等我放寒假,欢迎您再到我们梓亭来玩。”
  接着,她又走到依然面前,同样是微笑着说:“依然姐,你不用自责,我没事,希望我过年回家时,能接到你与我哥的请帖。”
  徐妍说这些话时,我看到依然的眼睛里泪光闪动,待她说完后,依然伸出手来,抱住了她,泪水顺着脸颊流到了徐妍的肩上。
  这个时候,客车过来了,我便招呼着徐妍上车,她俩才分开了,上车的时候,我看到妍丫头的眼睛也是红红的。
  我俩上车坐好后,车子发动往县城方向而去。刚开始,我俩都沉默着,过了半个小时吧,徐妍突然开口对我说:“哥,你别怪依然姐,是我让她去找端木冬寒的。”
  听了这句话,我大吃一惊,之前我一直以为是依然不舍得让杨若麟死去,想起了自己小时候去找端木一事,便带着他过去了,没想到是徐妍告诉她的。
  “你还记得我们三人从端木冬寒的村子里回到县医院那天下午么。我们一回来,就看到了杨若麟发病吐血的一幕,之后,你与陈叔都出了病房。杨若麟吐完了血,又昏睡了过去,依然姐站在他旁边,很是伤心,眼睛红红的。”
  这事我倒是记得,那天回来后,陈叔就出了病房,在外面等着何志杰出现,徐妍晕血呕吐完后,我带她去厕所清洗了一下,把她送回病房后,我也出去了。没成想,我们这一出去,还真把何志杰给逮住了,还与他在茶馆里谈了近半个小时,看来,便是在这个时间里,徐妍与依然说了端木的事。
  “我当时看着杨若麟蛮可怜的,加上依然姐那么伤心,我知道依然姐如果伤心的话,你也会难受的,所以,趁着你俩不在,我便把依然姐叫出了病房,悄悄告诉了她,让她去找端木冬寒,说不定那老太太能帮到她。”
  “唉,妍妹啊,你也不想想,如果找端木冬寒办事真的那么简单的话,不用你说,我早就带着杨若麟去了。”我摇着头说。
  “那个时候,我对她也不是很了解啊,我就想着,我只是失去了几滴血而已,她就答应了我一件事,而张姐他们只用了二十万,就可以换来一个儿子,便让依然姐去试一试,说不定用不了多大的代价,便可以治好杨若麟的病。”
  “唉。”听了她的这话,我惟有叹息了一声,在这两件事上,我曾经也被端木冬寒迷惑过,觉得她是不是经过这么多年的修炼,心性变好了,不再像十多年前那般邪恶,张口便要了依然妈妈二十年寿命,事实的真相却是,张熙阳并没有得到什么好结果。
  想到这里,我不禁再次问起了徐妍她的心愿,让我有些无语的是,到这个时候,她还是不愿意告诉我,并让我不用为她担心,她的心愿真的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我只有作罢,过了一会,我想起上次在依然家里,她说她知道了她妈为了让她不再做噩梦而借出寿命一事,我当时以为是妍妹不小心说漏嘴了,现在看来,很有可能是依然去找了端木后,端木告诉她的。依然对当年的事一直有些疑惑,既然再次见到端木,她肯定是想问个明白的。
  “妍妹,你给我说句真心话,你怪依然吗?如果不是她带杨若麟去找端木冬寒,让杨若麟活了下来,你也不会受到这种伤害。”
  “你为什么非要问这种问题呢?”让我没想到的是,我问完那话后,徐妍的情绪一下子有些激动了起来。
  “我……我是怕你会怪她……”我一时竟不知如何解释。
  是啊,我为什么非要问这事呢,别说徐妍了,就连我自己,想起这事,想起徐妍因为依然的执念而受到了伤害,也会忍不住有些埋怨的。可徐妍知道,我是爱依然的,她又怎么可能当着我的面说恨依然呢,我问这问题,本身就很白痴。
  “好,那我告诉你,我很恨她,很讨厌她,那你会因此而与她分手么?”果然,徐妍的情绪更加激动,瞪大着眼睛看着我问,那眼睛直指我心,让我不敢直视。
  听了她的这话,我有些语塞,不知怎样去回答她。过了十来秒,我才硬生生从嘴里挤出了一个“我……”字,可后面的话,我“口吃”了半天,也没有说出来。
  “别纠结了,我逗你的,谁让你非要问那么白痴的问题!我不会怪她的,说起来,这也是我咎由自取,如果不是我多嘴,去告诉她这件事,她也不会带着杨若麟去找端木冬寒,也就不会有后面的事情,我不仅害了我自己,还害了张姐与另两个姑娘。有因才有果,我才是真正的凶手!”徐妍一股脑说了这么多后,便看向了窗外,不再理我。
  我琢磨着徐妍说出的话,如果真的讲究一个因果,那她当初的一时之举,还真是后面这一系列事情的的引子。
  这个世上的事情就是这么奇妙,一个小小的决定,可以造就重大的成功,也可以铸成惨痛的教训,蝴蝶效应的魅力就在于此吧。
  那天,到了县城后,我又与徐妍一起,坐车回到了J市,等到把她送回到学校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过了,午饭我们是在车上吃的,在超市买的牛奶与面包。
  我坚持把她送到了寝室楼下,这才准备离开。在我与她告别时,她终于是又笑了起来,对我说:“这事你与依然姐都不用放在心上,只要你们替我保守秘密就好,我还是原来的那个我。”
  听了她的这话,我有些动容,忍不住走上前去,用手捏了捏她的小脸蛋,笑着说:“希望你永远是徐家那个古灵精怪的开心果。”
  “那当然了,徐天童,你回了M市后,把好吃好喝的准备着,等着你可爱又漂亮的妹妹我回来享用。”说这话时,她撅了撅嘴,她的这个动作,看得我心里一酸。我怕再说下去,自己会掩盖不了心中对徐妍的疼惜,便让她赶紧回寝室去,并说我也要赶回镇上去。
  “好吧,依然姐还在镇上等你,我也不留你了,你们走的时候,如果不赶时间的话,就来我学校逛逛吧。”说完这句话,我与徐妍再次道别,然后就各自转身了,她往寝室走去,我往学校大门走去。
  出了学校,我便按原路返回,路上,我给陈叔打了个电话,问他那边情况如何了,他说风平浪静,让我不用着急。
  一个人的归程,有些无聊,我在车上睡着了过去。一觉醒来时,已经到了县城,我没有停歇,继续转车往镇上赶,途中,依然给我发短信说他们会在下车的地方等着我。
  我终于在晚上18点过一些回到了镇子,而当我下车时,迎接我的除了依然与陈叔,还有一个人。

  第292章 大黑鸟
  这个人是山爷爷,他还是穿着那件土布衣服,头上仍然围着一个头巾,似乎他的这一身装束,永远都不会更改。
  虽是诧异,我反应却不慢,恭敬地与他打了招呼,他对着我呵呵一笑,手中的旱烟一直没有停。
  正是饭点,我们直接找了一家饭馆坐了下来。陈叔告诉我,今天恰好赶集,下午的时候,他在街上碰着了山爷爷,便让他留下来,晚上一起吃个饭。
  吃饭的时候,几乎就是陈叔与山爷爷两师兄弟在说话,我与依然很少插嘴,特别是依然,我发现她的情绪一直不高,脸色也不好。凭我的直觉,她还是在想着徐妍的事情,这事我也不好劝她,我总不能说,是徐妍让你去找端木的,所以,她是自作自受,你不用自责了。
  吃完饭,天色已完全黑了,陈叔留山爷爷住一晚上,反正杨若麟的房间我们还没有退,完全能住下,山爷爷听了,也不客气,爽快地答应了。之后,我们便准备往旅馆走,这个时候,依然却说她想回家里住一晚上。
  “怎么突然想回家里了?”我有些不解,这么多天来,因为她爸的原因,她都是住的旅馆,只是有时候会趁着白天她爸不在家时,回去看看她妈妈。
  “等两天我们就走了,不管怎么说,他也是我爸,我还是想回去看看他。”依然神情黯然地说。
  “要不我送你回去吧。”我担心依然爸又会对她恶言相向。出了徐妍的事,她心里本来就不好受,如果再受她爸一阵脾气,我实在是担心她会承受不住。
  “不用了,你们回去吧,我明天再找你们。”说完,依然就准备要走。
  我还想再劝劝她,山爷爷却说:“让她去吧,百善孝为先,我是看着依然丫头长大的,她小时候,她爸妈对她都很好,现在回来一趟不容易,能多陪一天就多陪一天。”
  山爷爷都这样说了,我也不好继续说什么,目送着依然往她家走去,我们三人也往旅馆方向而去。
  “徐天童,我让你好好珍惜与依然丫头在一起的时间,你可是欺负了她?”待依然走远了,山爷爷突然扳着脸问我。
  “啊?山爷爷,我怎么可能会欺负依然呢。”我连忙说道。
  “那怎么从我今天见着她起,她就没笑过,连话也少了,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师弟,你误会天童了,昨天晚上,发生了一件事情。”陈叔替我辩解道。
  “什么事?依然家里出事了?”山爷爷受他与陈叔师父之托,照看着依然,现在见着依然不开心,便有些担心,一听陈叔说出了事,就更紧张了。
  “那倒不是,这事与端木冬寒那老巫婆有关,小林不开心,是因为她自责与愧疚。”接着,陈叔大致把事情的经过给山爷爷讲了一遍,山爷爷在听的过程中,眉头紧皱,脸上露出了凝重的神色。
  陈叔讲完后,他吸了几口旱烟,这才缓缓说道:“我几日不曾到镇上,没想到镇上出了这么大的事,徐妍那么可爱的一个娃娃,实在是可惜了。话说回来,依然丫头也是想救人而已,她也不知道此事会带来如此严重的后果,又何必太自责呢。”
  “是啊,天童也很自责,认为是自己没有保护好徐妍,才让杨若麟有机会进入到她们的房间去。我想,徐妍也不愿意看到你们二人以后都活在这种自责的心理之中吧。”陈叔似在对山爷爷说,又似在劝着我。
  “师兄,一切都是端木冬寒谋划的,我想咱们应该去找她要个说法!”山爷爷愤恨地说道。
  “我也要去!”听到这话,我一下来了精神,马上回应了一句。山爷爷说得没错,说来说去,这一切的主要刽子手还是端木冬寒,她先是暗示张熙阳与吴吉二人到这镇上来,接着又对杨若麟的身体动了手脚,让他活了下来,却也让他制造了后面的几起强奸案,并最终伤害了徐妍。想起那个老巫婆导致了悲剧的发生,我恨不得活活掐死她。
  “当然要去,不过不是现在,现在当务之急,还是把杨若麟这个危险人物找到,如果让他再强奸了妇女,生产出几个小怪物的话,单凭我们几人的力量,消灭起来是很有难度的。到时候,恐怕就不仅仅是强奸案了,命案也会频发的,”陈叔说着。
  “那我们找到他后,怎么办?”我马上问。
  “师父还没失踪的时候,我听他讲过,要真正消灭蛊虫,需要将它的母体消灭,否则,它就有无限繁殖的能力,所以,我们找到杨若麟后,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杀死他。”山爷爷帮陈叔回答我的问题,在说到杀死杨若麟时,他甚至没有一丝犹豫,与他之前留给我的慈眉善目的印象反差很大。
  不过细想一下也可以理解,他们既是修习正道,所谓正邪不两立,对这些邪恶的危及到普通人安全的东西自然会毫不留情地予以打击。
  讲完了杨若麟的事,他们二人又讨论起了修习方面的事情,我对这些没有太多兴趣,倒也乐得个清闲,安静地在一旁听着。
  回到旅馆,我见他们二人还是意犹未尽,干脆让他们睡一个房间,我不想去杨若麟那边睡,干脆跑到依然与徐妍的房间去了,昨晚被陈叔踢坏的门已经修好了,我进去后,关上了门,便躺到了依然睡的那张床上。
  “睡了吗?”我掏出手机来,给依然发了一条短信。
  发完后,我就一直盯着手机,等着依然给我回过来,可是一直过了十多分钟,依然都没有回复。我有些忐忑,担心她爸在家里发疯,干脆直接给她打了过去,铃声响了四五声,依然才接了起来,听筒里传来她不自然的声音:“怎,怎么了?”
  “依然,发生什么事了吗?”我担心地问。
  “没,没啊,我已经睡了。”她回答我说。
  “这样啊,你爸没为难你吧?”我又问了一句。
  “没有,他吃了晚饭就出去打麻将了,一直没回来,我回来与我妈聊了一会就睡了。”依然的声音有些慵懒,的确像是睡着后被我吵醒的感觉。
  听着她这么说,我才放心了下来,让她继续睡,早上起床后给我打电话,她“嗯”了一声,便挂了电话。
  没有事情做,我也早早地脱了衣服钻进了被窝。躺下后,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徐妍,忍不住又是一阵叹息。虽然昨晚几乎是熬了个通宵,可脑子里与心里装的事情太多,怎么都睡不着。
  隔壁房间一直有谈话的声音传来,这两师兄弟,都是年过半百的人,却是第一次见面,似乎是想要把前面几十年没有说的话都给补回来。
  我一直睡不着,在床上辗转反侧,最后一次看时间,已是凌晨三点。
  一夜无事,因为入睡得晚,我一觉睡到了早上九点钟。当手机铃声把我吵醒时,我以为是依然打电话叫我起床吃早饭了,我眼睛都没睁一下,伸手拿过手机,放到耳边,听筒里传来的却是胖强的声音。
  胖强一听我声音,就知道我还没有起床,直接就大声吼了一句:“老子都上班了,你才安逸勒,还在睡懒觉,快滚起来了!”
  “强哥,我等会给你打过来啊。”我睡意正浓呢,说着就要挂胖强的电话。
  “别急别急,我有正事,要不是师父的手机关机了,我也不会打给你的。”胖强的声音严肃了不少。
  一听他这话,我有些清醒了,便问他是什么事。
  “还是陈新生那梦,刚开始,他的梦境不清晰,后来,他感觉有东西在追他,今早起来,新生告诉我,昨天晚上,他在梦里看见追他的东西了,是一只大黑鸟,你问问师父,这有什么说道?”
  胖强说完,我一下从被窝里坐了起来,大声问了一句:“大黑鸟?”
  “对啊,你怎么反应这么大,莫非你也梦见过那大黑鸟?”胖强疑惑地问我。
  胖强刚才一说到大黑鸟,我立马想到了端木冬寒养的那只秃鹫,它可不就是一只大黑鸟么。我倒是没梦见它,不过,在林子里时,它是进入过我的幻境的,在幻境里,它也在追着我。
  我在林子里被徐妍叫醒时,那感觉也就像是从梦里醒了过来,如此说来,幻境与梦境的本质区别并不大,我就想,这两件事中间会不会有什么关联呢。
  当我把这事大致给胖强说了一下后,他也有些担心,更是催着我赶紧去找陈叔商讨一下。挂了电话,我便匆匆起了床,洗漱完毕后,直接敲响了陈叔他们的房门。
  让我奇怪的是,我敲了好一会,里面都没有动静。我只得给陈叔打电话,却提示已关机,我想起刚才胖强就说过陈叔手机打不通。
  我正着急呢,陈叔与山爷爷笑呵呵地出现在了楼道转角处,我连忙迎了上去。原来他们是去晨练外加吃早饭了,还说敲了我的门我没有反应,知道我在睡觉便没管我。
  当我把胖强的电话内容讲出来时,陈叔刚才还淡然的脸,马上严肃了起来。
  “梦里被大黑鸟追?师兄,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啊!”山爷爷皱着眉头说了一句。
  第293章 家中变故
  “为什么啊?”我不解地问。
  “黑与白,对应着阴与阳,黑色的东西邪性重,虽说都是鸟,你看那得正道的凤凰,浑身金光闪闪,所经之处也是光耀照人,对比起来,这黑色的大鸟自然就不是什么吉祥之物了,我可以断定,新生师侄的梦境必定也是昏暗迷蒙的。”山爷爷回答我说。
  “那怎么办?新生会有危险吗?”我有些担心。
  “我等会给新生打个电话,问问详细情况再说。”陈叔沉吟道。
  这件事说完,我也刚好把陈叔给我带上来的早饭吃完了。依然这个时候还没有给我打电话,我担心她,便给她拨了过去。
  “依然,你还没起床吗?”电话通了后,我问她。
  “啊,起,起来了。”依然回答我。
  这时,我听到电话那头有吵闹的声音,便问依然怎么回事,是不是她爸又在发疯。依然却说不是,是电视里的声音。
  我有些疑惑,那声音听着明明就不像是从电视里放出来的,我便以为是依然不想让我知道她爸的事。依然说她正在洗漱,不方便多说,之后就挂了我的电话。
  陈叔与山爷爷在房间里把玩着陈叔带过来的那些法器,我在一旁无聊地玩着手机。不知怎的,我坐在一旁,心里总是毛焦火辣的,很不自在。
  过了半个小时吧,我还是觉得不对劲,准备再给依然打个电话,刚调出拨号界面,电话就振动了起来,是依然打过来的。
  我马上接了起来,电话里传来了依然焦急的声音:“天童,你们快过来吧!”
  “怎么了?”听着依然的话,我一下站了起来,紧张地问。
  “若麟在我们家里,啊……”依然大声喊了一句后,我听到一个猛烈的撞击声,接着电话就断掉了。
  我心里着急,直接就往门外冲去,陈叔忙叫住我,问我发生什么事了,我脚上没有停,头也没回地喊到:“杨若麟在依然家里!”
  说完,我继续往楼下走,不一会,陈叔就跟了上来,别看他岁数大,身子骨还很硬朗,可以说是老当益壮。
  陈叔一边与我并排而行,一边告诉我,他已经通知了派出所,让我等会注意自身安全,因为此时的杨若麟已经不是那个病怏怏的杨若麟了,他可以从三楼跳下而毫发无损,身手一定也不差,等会说不定要用上枪。
  我本来心里就急,听陈叔这么一说,我更急了。刚才与依然通话,依然的声音就有些惊慌,特别是最后她叫了一声,估计是遇到了什么突发情况,手机也被摔在了地上。我想着有可能是杨若麟在攻击她,心急如焚。
  当我们跑到依然家门口时,隔着门,听见里面很嘈杂,我快速敲着门,并大声呼喊依然的名字。
  过了一分钟,门终于打开了,依然妈给我们开的,她半躬着身子,脸色惨白,左边脸肿了好高起来,花白的头发也很凌乱,我感觉到她的身子在发抖。
  我顾不得多想,喊了一句“阿姨”,便冲进了屋里。
  一进屋,我就看到了让我热血喷张的一幕,杨若麟正从背后环抱着依然,面目狰狞地在依然脖子上疯狂地舔舐着,依然脸上毫无血色,眼神也很惊恐。
  “放开依然!”我对杨若麟大声喊着,冲了过去。
  依然看见了我,终于看到了希望,泪水一下就溢出了眼眶。
  直到我冲到了依然跟前,杨若麟都没有停下他疯狂的动作,我来不及细想,伸手就朝他红红的脸上打去。
  我本以为这下他会闪开了,可我的拳头却直直地打到了他脸上,触手之处,一阵温热传了过来,杨若麟的脸很烫。
  挨了我这一下后,杨若麟总算转过头看向了我,他的眼睛通红,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得了红眼病。
  “当心!”陈叔的声音传了过来,可已经晚了,在我注意着杨若麟的面部时,他抱着依然的手松开了,右手猛地打到了我的小腹,这一下,疼得我立马蹲了下去。
  一个手拉起了我,拉着我往后退了几步,我抬起头来,看到杨若麟已经放开了依然,血红眼睛狠狠地瞪着我,陈叔就在我的旁边。
  依然被他放开,没有马上到我们这边来,而是往后走去,喊了一声“爸”,蹲了下去。这个时候我才看到,有一双手拉在杨若麟的右边小腿上。
  陈叔把我拉着退后了两步后,便向杨若麟扑了过去。我本对陈叔很有信心,可刚才吃了杨若麟一拳,让我现在连呼吸都有些痛,我不禁还是有些担心陈叔。
  陈叔冲到杨若麟跟前时,一个拳头已经送了出去,直指杨若麟面门。陈叔的动作很快很准,可这一次,整个过程中,杨若麟都注视着陈叔,有了防备,脑袋往一旁偏了一下,就躲过了陈叔这一拳。
  陈叔一击没中,另一只手掌打在了杨若麟胸膛上面,打得他的左脚往后退了一步。
  杨若麟发出了一声低吼,就想抬起右腿踢向陈叔,可他的右腿被依然爸抱着,一下没有抬起来,他很是愤怒,猛地往上一收腿,再狠狠踩下来,直接踩到了依然爸的手背上面。
  “啊!”依然爸痛得喊了出来。
  “爸,爸!”依然也哭着喊着她爸。
  想那杨若麟从三楼跳下而毫发无损,腿上的弹跳能力一定很强,腿上的力量也很强,这猛地一脚踩下去,依然爸那只手掌估计会有多处骨折。
  杨若麟摆脱了依然爸的束缚后,身子转向陈叔,脸上全是狂躁之意,我感觉这个时候的他已经完全没有理智了,或者说,他已经没有一点真正的杨若麟的影子了。
  在这之前,他每次发作时,除了脸色红,精神亢奋之外,与我们交流并没有问题,也认得依然是他姐,甚至在最后一次犯案时,他在门口将依然打晕,还知道把依然扶回床上去,并给她盖好被子。
  可是现在,他的脸色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红,眼睛也是如此,就连刚才他发出的一身低吼,听在我耳里,都很陌生,不像是杨若麟本来的声音,我猜测,此时的杨若麟已经完全被那股力量控制了,这从他刚才对依然做出那种动作来也可以说明。
  眨眼间,杨若麟冲向了陈叔,这个时候他的气势很盛,陈叔只有暂时回避着,做出了防守的姿势。
  又是一声低吼,杨若麟的整个身子撞向了陈叔,这是最简单也是最有效的攻击方式,杨若麟速度很快,如果被他撞上,对陈叔的冲击一定很大。
  好在陈叔一门除了术法,腿脚上的功夫也不赖,胖强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杨若麟的动作快,陈叔的动作也快,在杨若麟的身子已经挨着他时,他突然一个侧身,让杨若麟扑了个空。
  陈叔后面一米处就是一堵墙,见着陈叔闪开了,我心里一阵窃喜,以为杨若麟会直接撞到墙上去。前天在医院时,张熙阳生下来的怪物,本来想咬我,在我蹲下躲过后,它就撞到了墙上,受了重伤。
  让我失望的是,杨若麟发现陈叔闪开后,及时地“刹住了车”,停了下来。看来,比起那小怪物,这产生小怪物的“母体”还是要聪明一些的。
  陈叔却趁着杨若麟还没有转身,一脚踢到了他的屁股上,让他撞到了墙上。只是,那个时候,杨若麟与墙面之间的距离很近,并不会受到太大伤害。
  在这之后,杨若麟便转过了身子,准备对陈叔发动第二次攻击。
  这时,我感觉到没那么痛了,趁着陈叔与他周旋,我走到了依然爸的身边,依然与她妈都在这里。
  走近后,我看到依然爸的右手背已经全部乌了,可以明显地看到皮下的瘀血。
  他的左脸贴在地上,嘴角处渗着血液,有些血水已经流到了地面,与地面的泥灰混在一起。
  依然不停地叫着他,他都没有回应,我不知道他之前哪里受了伤,就对依然说先把他扶起来吧。
  依然点头同意了我的提议,我扶着她爸的右手,她与她妈扶着她爸的左手,准备把他搀扶起来。
  就在我们用力的时候,依然爸闷哼了一声,同时脸上露出了难受的表情。
  “爸,你哪里疼啊?”依然见着这样子,不敢再用力,着急地问了一句。
  依然问完,我就听到她爸发出了虚弱的声音,因为太小声听不清,我便低下头去,就听到他说:“背……背……”
  “叔叔背上受了伤吗?”听清楚后,我抬起头来问着依然。
  “恩……被若麟用脚踩了的……”说着,依然就哭了起来。
  一听是这样,我就不敢再移动依然爸了,说不定肋骨被踩骨折了,凭着杨若麟那腿上劲道,甚至是脊椎断了都有可能。
  “给卫生院打电话了吗?”我问。
  依然妈回答我说没顾上打,说是依然刚给我打了电话,杨若麟就冲了过去,他们三人都在拦杨若麟。
  对于整个事发过程,我很是好奇,但现在明显不是问这个的时候,我赶紧掏出手机来拨打了120,我没有小焦的电话,打完120,我又打了110,让警察来快一点。
  “嘭”地一声在我身后响起,我惊得一下站了起来,并迅速地转过了身来。
  这一转身,让我惊出了一身冷汗,杨若麟双手掐在陈叔脖子上面,把陈叔抵到了餐桌旁,而杨若麟的头顶流出了鲜红的血,流得满脸都是……
  第294章 丧尸来袭
  看着一地的玻璃碎片,联想起刚才那响声,我猜测是陈叔被杨若麟推到餐桌旁时,顺手摸到了桌子上的一个玻璃杯,狠狠地敲到了杨若麟的头上。
  陈叔的脸胀得通红,我四处望了一下,想找点顺手的家伙,最后我只看到了一个扫把,时间不允许我想太多,我走过去拿起扫把,几步走到杨若麟身后,趁他的注意力全在陈叔身上,我用扫把棍子那一头,猛地打在了杨若麟的头上,我可以说是用上了吃奶的劲,这一棍子打下去,硬生生把那木头棍打断了,震得我的手都有些发麻。
  在棍子打上杨若麟头部时,我看到他的头被打得偏向了一边,手上的力道也就松了。陈叔顺势从他双手中逃脱了出来,站在一旁不停地咳嗽。
  先是陈叔一个玻璃杯砸下去,接着又是我一木棍打过去,杨若麟的脑子被打得晕晕的,我本以为他会晕倒过去的,哪知他踉跄着走了两步,猛地转过头来看着我,此时,他脸上的血更多了,额头上的血流进了他的眼睛里,让他的眼睛显得更红了,也更吓人了。
  他就那么瞪了我一眼,复又站直了身子,慢慢地向我走了过来。我刚才那一棍是从侧面打过去的,直接是打到了他右侧的太阳穴位置,他现在朝我走过来,我看到,他右侧的太阳血处有一个很明显的红色的印痕,太阳穴也肿得很高。
  因为头部受了重伤,杨若麟走起路来有点重心不稳的感觉,加之这次他的动作也慢,这副场景,让我想起了美国恐怖片里的一种生物——丧尸!
  “举起手来!”我正在考虑下一步用什么东西来对付他时,门口传来了一声吼叫,我转过头去,是王一枫所长,此刻他正用一把手枪指着杨若麟,命令他停止攻击行为。
  陈叔给派出所打电话时,一定也是说了杨若麟在这里的情况,让他们带上枪来。只是,第一个冲进门来的是王所长,这倒让我有些惊奇。一般来说,危急时刻,好多领导都是躲在别人的身后,而这个王所长别看平时有些架子,可关键时刻却是冲到最前面,顿时让我好感倍增。
  紧接着,小焦与另外两个民警也进了屋,他们盯着杨若麟,目光如炬。而在他们都进来后,还进来了一个人,山爷爷。刚才在旅馆时,他也知道依然家出了事,只不过,他因为比本来寿命老了二十多岁,所以比不了陈叔,现在才赶到这。
  “他手里没有攻击性武器,你们三人上前对他实施控制,我作掩护。”王所长当机立断,马上分配了任务。
  小焦三人也不含糊,接了命令后,慢慢向着杨若麟走去,他们分散了开来,成一个弧形包围杨若麟。
  “小心点,他力气大得惊人!”陈叔忙着提醒了他们一句。
  小焦他们全是年轻的精壮小伙,想着自己这方是三个,杨若麟只有一个人,并且不过是个不满二十岁的小娃儿,思想上有些轻敌。所以,即便陈叔提醒了,他们三人却并没有停下来,而杨若麟也不动,就站在那里等着他们。
  走着走着,小焦三人的弧形已经成了一个三角形,杨若麟的前面有两人,小焦绕到了杨若麟的背后,杨若麟仍然就那么看着他们。在他们离着杨若麟只有两米远时,王所长下达了一个“上!”的指令,他们三人便一拥而上,前面两人冲过去,一人抓住了杨若麟的一只手,而小焦从背后上去,抱住了杨若麟的腰。
  抓住杨若麟手的一人,从包里掏出手铐,准备给杨若麟铐上。这个时候,杨若麟才开始发力,我就看到他被抓住的两只手都颤抖了起来,那两个民警赶紧用力地按住他的手,杨若麟的牙咬得紧紧的,脸上的肌肉全都绷了起来。
  “小焦,将他绊倒!”眼看着按住杨若麟手的两个民警脸上露出了吃力的表情,陈叔马上开口让他们把杨若麟摔倒在地上,这样,用身体压住他,有利于对他上手铐。
  陈叔喊完,也向着他们走了过去,想要助他们一臂之力。我则是绕到了依然他们三人的前面,以防杨若麟突然冲了过来,伤到他们。
  小焦在听了陈叔的话后,马上下蹲,抱住了杨若麟的两只腿,就开始往后面拉,想把杨若麟拉得向前扑倒在地上。结果呢,他刚蹲下去,杨若麟的右腿突然猛地往后一蹬,刚好蹬在了小焦的胸上,把他蹬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就捂着自己的胸口,很难受的样子。
  之后,杨若麟再次发飙,低沉的声音吼了一声,双手往两边一用力,直接就把控制他手的两个警察甩开了。等着陈叔冲到他面前时,他的手脚都已经自由了。
  陈叔刚才被他掐着了脖子,还没有完全缓过神来,我很担心他会挨上杨若麟的一脚。我顺手提起身边的一把木椅子,就向杨若麟走了过去,我准备把这木椅子直接砸他头上。
  不出意外,扑到杨若麟面前的陈叔,因为没有想到杨若麟会在短时间内连续挣脱三个年轻警察的控制,生生挨上杨若麟一脚。这一脚,直接踢在了陈叔的左边大腿上面,踢得陈叔往后退了三四步,脸上也皱起了眉头,看来这一下伤得也不轻。
  陈叔的这一下也算是为我争得了宝贵的时间,我在冲过去的过程中,就已经高高地兴起了椅子,在杨若麟踢退了陈叔后,我的椅子也砸到了他的头上。
  “哐啷——”木头椅子砸在硬生生的头骨上,发出了这种声音,听得我心里都有些发麻。
  而杨若麟在受了这样一下后,终于是摔倒在了地上。小焦与陈叔受到了杨若麟的攻击还没有恢复,我便与另两个警察一起上去,按住杨若麟,成功地用手铐铐上了他的两只手。
  我松了一口气,剩下的就是交给派出所了。我走到陈叔身边,问他有没有什么事情,陈叔摇了摇头。
  山爷爷也走到了依然身边,问她有没有受伤,依然哭着说她爸伤得很严重。山爷爷见着依然没什么大碍,心想没有辜负他师父的叮嘱,紧张的神色这才轻松了一些。
  这个时候,门口又响了起来,走进来了两个医生,是卫生院的,我连忙让他们去给依然爸检查一下。
  王所长也放下了枪,低头把枪往枪套里面装。
  所有人都以为大功靠成,所有人都放松了警惕……
  然而,就在两个民警扶着双手被铐的杨若麟起来时,出现了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一幕。那个时候,大家在各自问候自己关心的人,并没有太多的心思放在杨若麟这边。
  当一声惨叫传进我们耳朵时,已经晚了。
  我循着那叫声转过头去,只看到杨若麟正压在一个民警身上,而他的头,埋在民警的脖子处,刚才那叫声,是地上的民警发出来的。
  我与陈叔心中骇然,马上冲了过去,就想把杨若麟从警察身上拽下来,可当我们走到身边时,杨若麟的头已经抬了起来,与此同时,我看到一个血柱射了出来,直接射了有两三米之高,我明白是怎么回事,内心产生了一股恐惧。
  王所长与小焦他们还没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等他们冲过来时,陈叔已经张开了双手,拦住了他们向杨若麟靠近。
  “王所长,枪,快!”陈叔大声吼着。
  “可是,还不到用枪的时候啊!”王所长有点犹豫。警察开枪,是有严格规定的,必须在特定的情形之下,才能开枪。
  “放屁!嫌犯已经危急到民警自身的安全了,完全可以开枪!”陈叔当了这么多年的培训教官,对用枪守则那是了如指掌、信手拈来,马上就纠正了王所长。
  “王所长,他已经咬破了那个警察的喉咙,开枪吧!”因为此时杨若麟是背对着我们的,所以我们并不能清楚地看到那边的情况。我猜测是王所长还不知道杨若麟对那警察做了什么,所以才说没有满足开枪的条件,我便说了出来。
  “啥?”一听这话,王所长马上表示出了震惊,不再犹豫,重新掏出了枪。
  而这个时候,杨若麟也慢慢转过了身来,我们看到,他的嘴正在一下一下地咀嚼着,嘴上还吊着几丝血肉,他一边嚼着,混合着唾沫的血水也从他的嘴角流了出来。
  当他转到与我们正面相对时,他竟然笑了一下,似乎在说,这肉真美味啊。
  杨若麟现在的情形,与在卫生院手术室里,那个小怪物咬断吴吉的脖子,并咀嚼他的血肉,是如此的想像。这也再次证明,那个小怪物,必定与杨若麟有关!
  杨若麟转过来后,地上那个警察的模样就暴露在了我们面前。他两眼睁得很大,浑身抽搐着,脖子里还在不断地淌出血液。这让我想起了吴吉的死状,说起来,他们都是无辜的人。
  杨若麟慢慢站了起来,一步一步地,向我们走了过来。
  第295章 心脏
  “站住!再过来我就开枪了!”王所长掏出了手枪,对准着杨若麟喊道。开枪前警告,这是必须的程序。
  可是,杨若麟没有停,一步,两步……离我们越来越近。屋子里除了我们几个大老爷们,还有依然和她妈以及一个女医生,她们都是没有反抗能力的,如果让杨若麟再咬到了她们,那就麻烦了。
  “开枪!他已不是人类了!”这次,是山爷爷喊出来的。
  这话对王所长就像是一个开枪指令,山爷爷刚说完,我就听到了“嘭”的一声枪响,同时还伴有女人的尖叫声。因为我们都站在王所长身边,枪声震得我有些耳鸣。
  这一枪打在了杨若麟的左胸口上,王所长还是留了点余地,没有打他的要害部位。子弹进入胸膛,杨若麟胸前的衣服很快就浸湿了,他停了下来,低头看去,接着,抬起头来,继续向我们这边移动着步子。
  我心里一惊:莫非这怪物已经不怕子弹了,还是说,他真的成为了一具丧尸,早就没有了生命,现在的他已经死了,只是被某种力量操控着,才没有倒下去?
  在我愣神的功夫,又是一声枪响,我回过了神来。这一枪,王所长打在了杨若麟的左腿上,以期让他停下步子。杨若麟这次却停都没停,只不过,他走路时,像是一个瘸子。
  王所长没有犹豫,开了第三枪,打在了杨若麟的右腿上。
  杨若麟还是没有停,尽管动作已经慢下了很多。我转头看向王所长,发现他的眼里全是不可思议的神色,想必,他当了这么多年的警察,还从来没见过这样挨得住子弹的身体吧,这种情况,只有可能在战争年代发生。
  眼看着杨若麟就要走到我们面前,王所长终于下定了决定,向着他的头部连开了三枪,最后,我听到了一个挂空弹的响声,这说明没有子弹了。
  这三枪都打在了杨若麟的额头,分别在额头的左、中、右,三枪打完,也就是几秒钟的事。
  枪声响毕,房里的人都盯着杨若麟。我想,如果到这个地步,杨若麟还没有倒下去,继续向我们走过来,那大家心里都会升出一股恐惧之意的,甚至是绝望。
  好在,杨若麟停了下来,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他倒下去。一秒、两秒……直到一分钟后,他的整个身子,终于是重重地往后倒了下去。倒在地上后,他的头部刚好倒在了之前那个警察的脖子旁边,警察脖子上还在喷着血液,只不过已经很小了,这血液直接喷到了杨若麟的脸上,把他的整张脸都染红了。
  “死了?”王所长疑惑地问了一句。
  “先等等。”陈叔让他别忙着过去。
  又过了三分钟,杨若麟还是没有反应,我就听着王所长长出了一口气,我悬着的心也算是落了下来,TMD,我还以为这杨若麟还真是一个不死怪物呢!
  陈叔慢慢向杨若麟的尸体走了过去,山爷爷也走了过去。我有些好奇,也想去看一看,可我刚走了两步,就听着陈叔大声喊了一句:“不好!”
  我心里一惊,马上就停下了步子。可是,让我奇怪的是,陈叔明明喊了“不好”,却没有退回来,反而是蹲了下去,检查着杨若麟的身子,山爷爷也一起蹲了下去。
  而杨若麟的身体并没有动,我更加疑惑了,不知道陈叔刚才那句到底是什么意思。他们俩人蹲下后,脸色严肃,解开了杨若麟的上衣。
  我见着杨若麟没有什么动静,就大着胆子往前走了两步。杨若麟的身体始终是没有动,陈叔与山爷爷已经把他的上衣脱了下去,露出了一个光光的胸膛。
  这个时候,我看到了奇怪的一幕,杨若麟心脏的位置,一下一下地,跳动得很高,我甚至有一种听到了心脏跳动的错觉。
  “陈老哥?他还没死?”王所长疑惑地问了一句。
  陈叔没有回答王所长,而是把手伸到了杨若麟的鼻孔前,试探着他的呼吸,他摇了摇头,然后才回道:“呼吸已经没有了,但是,这心脏还在强有力地跳动,比正常人还要跳动得厉害!”
  我以前听到过一种说法,人死的过程,要分为几个步骤,先是呼吸停,再是心脏停,接着才是其他器官逐渐衰竭。所以,我当时的想法是,杨若麟已经死了,只不过,还没有到心脏停止跳动那一步,过一会就好了。
  这样想着,我便觉得没什么危险了,继续往前走了两步。可这刚离得杨若麟近了一点,我心里就升起了一股莫名的躁动之意,让我好不舒服。我心中的这股躁意,随着杨若麟那心脏的跳动,而牵扯着我的全身。
  “陈叔,怎么回事?”我觉得此事有些怪异,便询问着陈叔。
  我并不知道陈叔是不是也有这种感觉,所以正准备向他讲述我的感受,陈叔听着我到了身后,却马上发声让我离远点。
  我犹豫了一下,发现杨若麟心脏处跳动得更厉害了,隐隐有冲破他胸膛的感觉。而这个时候,我心中的躁意更甚,整个人都不好了起来。
  “天童!退后!”陈叔头也不回地再次对我吼了起来。
  我终于是知道了厉害,同时,我也似乎明白了过来,杨若麟的心脏处,有一个东西,它正要穿破杨若麟的胸膛而出来。
  “师弟助我,驱妖法咒!”
  说罢这八个字,陈叔便站了起来,右手一伸,袖子里掉落出一把桃木剑,之后,陈叔闭上了眼睛,嘴里快速地念着一些我听不懂的咒语。山爷爷也站了起来,同样是闭着眼睛,跟着陈叔的节奏,一起念起了那法咒。
  我想了起来,那天在手术室,陈叔也是一边念着这种咒语,一边用桃木剑刺向小怪物。他们师出同门,陈叔一说驱妖法咒,山爷爷马上就明白了过来。这时,二人的声音已经合二为一,房间里很静,即便他们的声音并不大,却也响彻在整个屋子里。
  我紧张地看着他们,也不时地看着杨若麟那继续跳动的心脏,它的跳动幅度已经越来越大了,我很怕它会先于陈叔的桃木剑刺下而出来。
  终于,陈叔与山爷爷的法咒停了下来,之后,陈叔将桃木剑的剑尖置于嘴前。我正疑惑他在做什么时,他张开了嘴,“卟”的一声,吐了一口血水在桃木剑上面。我明白了,他这是用了自己的舌尖血。以前看鬼片时,就听闻道士的舌尖血有很强的驱邪功用,现在看来,这些影视作品也不全是瞎掰,还是有迹可寻的。
  紧接着,陈叔高高举起了桃木剑,然后,突然发力,猛地向杨若麟的心窝处刺去。
  在陈叔刺下去的那一瞬间,我有些担心,因为,这仅仅是一把木头剑啊,能不能刺穿人的血肉,我没有把握,再一个,我也担心陈叔的这个宝贝这样刺下去,会被折断。
  好在,我担心的两个情况都没有出现。陈叔的剑,直直地插进了杨若麟的心脏位置,至少插进去了有十厘米的长度。
  让所有人都吃惊的是,随着陈叔桃木剑的插入,杨若麟心脏处传来了一个奇怪的声音。
  怎么说呢,这声音听起来,像是一种动物在叫。陈叔转动了一下桃木剑,那声音再次响了起来,我听得很清楚,声音不是来自杨若麟的嘴,也不是来自他的喉咙,而是来自于他的心脏处。
  而这一次,我也听得有些明白了,那声音,竟与我曾经在海洋馆里听到的白鲸的叫声相似。
  第296章 红虫子
  听着这声音,我头脑里闪现着白鲸的样子,然后又想起了手术室里那小怪物的样子,以及它身上那黏稠的液体,就琢磨着,这东西还真是一种鱼类啊。
  第二次叫声过后,杨若麟的心脏处再次动了起来,陈叔脸上露出了诧异之色,桃木剑紧紧地按在那里,不敢松手。
  我却是看着,杨若麟心脏处跳动越来越厉害,有种呼之欲出的感觉,我的心再次悬了起来。
  这个时候,山爷爷走到了陈叔的身边,也是右手一伸,之后,手里凭空多了一张黄色的符纸,待我细看过去,却又不是黄色,有点金光闪闪,我心里一惊:这是啥东西?
  我记得上次陈叔给了我与胖强一人一张银符,后来,胖强的银符救了胖一命,我的银符装进了依然的手机,那天在手术室,我也是见识过这银符的威力,直接把小怪物烧成了灰。
  之前我就想过,既然有银符,那肯定就有金符,现在看着山爷爷手里这符纸,我便猜测它十之八九是金符了,应该也是山爷爷师父留给他的。
  我就想着,银符都可以把小怪物烧掉,这金符威力更强,对付杨若麟心脏处那个“东西”应该是不成问题的吧,这样一想,我心里也就踏实多了。
  山爷爷拿出金符后,双手合十,把那金符夹于双手之间,然后便站在那里念起了另一种符咒。陈叔听着山爷爷的声音,抬起头看了一眼,然后,脸上紧张的神色也缓和了一些。
  陈叔只抬起头了几秒钟,马上又低下了头去,注视着杨若麟的心脏处,我的目光也落在了上面。而这一次,我瞪大了眼睛,因为,我看到杨若麟那本已发白的胸膛,心脏的位置处竟然红了起来,与周围的颜色大不一样。
  并且,这种红很特别,不是他的肌肉红,更像是肌肉下面有一个红色的东西。
  “师弟,它要出来了!”陈叔轻声说了一句。他轻声,是不想打断山爷爷的施咒,可这事却又必须要提醒山爷爷,所以,他说了出来。
  山爷爷没有回应,继续念着咒语,只是,我感觉得到,他念咒的速度似乎更快了一些。
  杨若麟倒地后,王所长就安排着医生先把依然爸抬了出去,然后又把依然和她妈叫了出去。现在,房间里只剩下我、陈叔、山爷爷、王所长与小焦五个人了,陈叔与山爷爷在杨若麟身边,我在他们后面,王所长与小焦在靠近门口的位置。
  杨若麟心脏处的红色更加明显了,我有些口干舌燥。
  “天童,你也退到门口去!”陈叔大声对我说着。
  我本想与他们一起战斗,可我对这抓鬼捉妖的事实在不在行,呆在这里,反而容易成为他们的负担,想着,我慢慢往门边倒退了过去,眼睛却一直盯着那团红色。
  当我退了有五六步时,一只手从背后扶住了我,我侧头看了一下,是小焦。之后,我马上又转过了头去,继续盯着那个红色。
  而这个时候,杨若麟的胸膛处已经不再是跳动,而是鼓了起来,顺着桃木剑鼓了起来。随着鼓起的包越来越大,杨若麟胸膛的那一层皮肤也越来越薄,越来越透明,相应的,下面的那红色就越来越明显。
  数十秒后,杨若麟的皮肤已经如气球一般,感觉只需轻轻一刺便会破裂。我刚有这种感觉,下一秒,那皮肤就破裂开了,红色东西的全貌展现在了我们面前。
  这东西与手术室里那小怪物可以说是一模一样,这不禁让我觉得它基因的强大,与张熙阳的卵子结合后,生出来的东西,竟然没有半点人样。只是,它的个子比那小怪物还要小一些,让我怀疑它到底是不是小怪物的母体。
  刚才在杨若麟的皮肤下面,看着它很红,可皮肤破裂后,这红色竟然就慢慢黯淡了下去,成了乌红色。我不合时宜地想起了平时吃苹果,把苹果皮削了后,如果不尽快吃掉的话,苹果的表面会变色,那是被空气中的氧气氧化了,这东西难不成也是被氧化变色了?
  与之同时,升腾起了一股青烟,那是桃木剑的法力作用在它身上产生了,刚才因为它还在杨若麟的身体里面,青烟冒不出来。现在它一离体,烟子也就出来了。
  它从杨若麟体内蹦哒出来后,因为身上还插着陈叔的桃木剑,移动不了,就在上面不停地颤动着。看着它不停地动,我有些担心,因为,在手术室里,陈叔也是用桃木剑刺穿了小怪物的下腭,可它竟然猛地发力,让桃木剑划开了它的下腭,然后,它向着依然咬了过去。
  我担心小怪物的母体——这个乌红的家伙也会想到这个办法。
  可我的这个担心马上就被山爷爷消除了,因为他已经完成了施咒,本来是合十的双手掌,左手斜着向上,右手斜着向下,错开后,拿有金符的右手掌便向着那乌红色的东西上面拍了过去,与此同时,他的腿也蹲了下去。
  随着金符贴到那东西的身上,山爷爷手便松了开来,因为那东西与手术室里的小怪物一样,浑身黏乎乎的,不用担心符纸会掉落下来。
  接着,神奇的一幕出现了,那金色的符纸“轰”地一下燃了起来,一瞬间,这火焰便将那乌红色的东西给包围了。
  在手术室时,银符燃起的火焰是蓝色的,今天这金符燃起的火焰是黄色的、金色的。我就看到,在金色的火焰中,那东西痛苦地挣扎着,发出了几声惨叫。
  陈叔仍然没有收手,桃木剑也没有收回。这让我担心那火焰会不会烧掉桃木剑,事实证明,是我想多了。十秒钟不到,火焰中的怪物就不再动弹,声音也停止了,它本身就不大的身子也向着中间缩了回去。
  又烧了几秒钟,那东西已经缩成了一个拳头大小。这个时候,陈叔才收回了桃木剑,我看到,那剑身完好,甚至没有被熏黑分毫。
  它继续缩小,成了乒乓球大小,火焰也随之变小了。等到火焰熄灭时,那东西已经只有大拇指般大小了。
  这么小一个东西,即便还活着,也作不了多大的怪了吧。想着,我便大起胆子走了过去。走到跟前时,我看到它已经一动不动。这个大小,就像是一个大虫子。
  我本以为这次也会将它烧成一堆灰烬,没想到是越烧越小,到最后,还保存着它本来的样子。我蹲了下来,仔细地观察着他。
  一只手将它捡了起来,是山爷爷。他把这虫子举到眼前,皱眉说道:“这就是那蛊虫的原始大小了吧。”
  “师弟,你刚才用那金符,可是师父留给你的?”陈叔对这蛊虫没啥兴趣,问起了金符一事。
  “对啊,师父只留给了我一张,让我在关键时刻用。这么多年过去,我一直给别人瞧风水、算命,也没遇着什么危险的东西,我还以为用不上了呢。没想到,会在今天用到。师父果然是神机妙算,他让我保护依然丫头,这金符用在这里,也算是保护了依然吧。”山爷爷回答道。
  “陈叔,按理说,金符应该比银符厉害吧,可为什么银符可以把怪物烧成灰,而金符却做不到这样?”我有些好奇。
  “这才是金符的厉害之处,银符将邪物一烧了事,我们却无法探知邪物的本质属性,而金符在杀死邪物的同时,保留了它本来的面目,同时也把它还原为初始的模样,可以说是把它打回了原形,对于我们进一步研究它,是很有用的。”陈叔对我解释说。
  陈叔说完,我伸出手来,从他手中拿过了这个大虫子。刚才陈叔说,这就是它的初始模样了,也就是说,它进入到杨若麟肚子里时,就是这么大。我比划了一下,想象着把它生吞进胃里,不禁感到一阵恶心。
  这个时候,王所长与小焦走了过来,瞪大着眼睛。
  “王所长,今天的事,恐怕你得好好想一想如何向上面解释,有些东西,还是不要提得好。”陈叔复从我手中拿回虫子,放回了包里,然后对王所长说道。
  的确,刚才发生的一切,对于普通人来说,那简直就是不可思议。而事实的真相,也不方便往上汇报,王所长最好的说辞便是:我们发现了强奸犯杨若麟的遗迹,在抓捕他时,一名民警殉职,关键时刻,王所长连开六枪,击毙了嫌犯。
  “我明白,只是,陈老哥,能不能让我看看那东西?”王所长有些迟疑地问道。
  陈叔听了,犹豫了一下,还是从包里将它拿了出来,放在了王所长的手心里。王所长盯着它看了近一分钟,面露难受之色,忙着将它还给了陈叔,而小焦却是压根不想碰这邪物。
  “小焦,通知殡仪馆来收尸。”王所长吩咐道。
  听了这话,我低头看了一眼杨若麟的尸体。此时,他的心脏位置处破了一个洞,里面却是看不到心脏。联想到他身上的一些怪异现象,我推测,他的心脏早就没有了,是那个红虫子占据着心脏的位子,发挥着心脏的作用。
  处理好房间里的事情,我们一行人便往外走去,刚走出门来,我就看到了依然的身影。原来,门外还有三个警察,他们已经拉起了警戒线,将听到枪声赶过来的群众挡在了警戒线之外。
  我看到依然时,她正在与一个警察说着什么,似乎是想进到警戒线里面来。我赶紧走了过去,问她爸怎么样了。
  她告诉我,她爸已经被送去卫生院了,她妈跟着一起的,她担心我,便留了下来,可外面的警察不让她再进去了。
  剩下的事全交给了派出所,我们一行四人往卫生院走去,路上,我问起了依然,杨若麟是什么时候去到她家的,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第297章 因果
  让我们三人意外的是,我一问起这事,依然就哭了起来。
  “怎么了?”我看着她问。
  依然就是一个劲地哭,没有回答。
  “依然,若麟呢?”这个时候,一个声音从前面传了过来。我转过头,看见一男一女走了过来,是杨若麟的爸妈。
  依然听着这个声音,也抬起了头,却没有吱声。不管怎么说,杨若麟都是这两人的儿子,依然还是说不出口杨若麟已经死了的事。
  “他还在依然家里,你们过去吧,警察会把事情经过告诉你们。”我对他们说道,他们听完,迟疑了一下,便走了。我心里纳闷,这杨若麟刚死,他们怎么就来了,是谁通知的他们呢。
  “丫头,别哭了,给我们说说看。”待他们走了,山爷爷见依然还在流泪,也劝了起来。
  “山爷爷,我,我,我昨天晚上回家时,就见着若麟了。”
  “什么?你怎么不早说呢!”一听这话,我声音就大了不少。
  “天童娃儿,你冷静点,听丫头说完。”山爷爷对我说。
  我深呼吸了几下,这才压抑住自己体内的躁火。要知道,在知道杨若麟强奸了徐妍后,我就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我甚至想让陈叔帮我推算一下他的藏身之地,可是依然明明昨晚就见到了他,却到今天早上才告诉我。
  我突然间就明白了,我昨晚给她发短信没有回,打电话也支支吾吾的,原来是心里有鬼。我实在搞不明白,难道到现在为止,在她心中,杨若麟还是她弟弟么?在我送徐妍去的路上,她还在劝我,让我不要怪依然,如今依然这样做,对得起徐妍么?
  我扳着脸看着她,一时间,我竟是觉得,她是如此的陌生,让我捉摸不透。
  “前天晚上,若麟跳下楼后,便逃进了镇子外的一座山上,中间一直没吃东西,昨天下午六点左右,趁着天色开始变黑,他就下了山,避开行人的注意,回到了我家里。他给我妈说我们有事都去了县城,只留了他一个人。”
  “你妈不知道他犯案的事?派出所的工作是咋做的啊。”陈叔皱眉问道。
  陈叔说得没错,去嫌犯亲属家里走访,告知其亲属,嫌犯犯了什么事,有多严重,让他们有了嫌犯的消息后随时向警方报告,这是最基础的工作啊。这个镇上,杨若麟的亲属就依然家,如果派出所没有去做这个工作,那就是重大失职了。
  “上午去过的,我妈也知道他犯了什么事。我妈其实正准备悄悄给我打电话的,我刚好在这个时候回到了家里。”
  “所以,你们就包庇他了?”听到这里,我的火气又上来了,依然说她妈都准备给她打电话了,应该就是想要揭穿杨若麟了,可这时依然回去了,她们并没有向外打电话求助,联系起依然以前对杨若麟的袒护,我想当然地以为,她一定又是心软了,不想把杨若麟交出来。
  “天童,我……我没有……”依然看着我,眼睛红红的。
  “丫头,接着讲。”山爷爷说了一句。
  “我看见他时,很生气,质问他为什么要做那种事情。没想到他一下就跪了下来,说他是生了一种病,发病的时候他都控制不住自己。”
  “他当时的样子很是悔恨,我承认,我的心软了不少,但我还是准备把他交给警察的。我告诉他,每个人犯了错误,都应该受到应有的惩罚。我甚至让他不用害怕,强奸罪一般不会判死刑,我们会等着他出来,以此让他放弃抵触情绪。”
  “他听了我的劝,也表示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愿意接受法律的制裁。但是,他有一个要求,他让我再等一等,我问他等什么,他说他去自首前,想再见一见他爸妈,我们便给舅舅舅妈打了电话,可那时候已经很晚了,没有客车过来,他们说今天一早赶过来。”
  后面的事就明了了,为了满足杨若麟的要求,依然多宽限了他一个晚上,准备等到今天早上杨若麟的父母过来后,再把杨若麟送到派出所去,或者是再打电话告诉我这件事。结果呢,今天早上,杨若麟再次“发病”,并且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严重,已经丧失了理智,依然这才慌忙着给我打了电话。
  依然之后说的话,证实了我的这个猜测。
  “你爸呢?你爸不是不喜欢杨若麟么,他怎么会不报警?”依然爸这次的表现也很让我意外,先是没有举报杨若麟,接着似乎是为了保护依然而受了重伤。
  “上午警察去我家里时,我爸还在睡觉,并不知道若麟犯案的事。下午他打完牌回来后,只是像以往一样冷眼看了他几眼,也没多问什么。”依然回答着。
  “唉,丫头,你真不该一时心软啊。”听完依然的话,山爷爷叹息着说。
  “山爷爷,我,我错了……我先是害了妍妹妹,现在又害了我爸,我,我真是个罪人……”依然再次自责了起来。
  “小林啊,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用了,一切都是命数,你想开些。”陈叔开口劝着她说。
  这个时候,我们已经走到了卫生院。进去后,我们径直到了急诊科,询问她爸的情况。一个值班的护士告诉我们,她爸脊椎断了,正在手术室进行抢救。听到这消息,我们又赶紧去手术室,到了后,依然妈在外面守着。
  “妈,爸怎么样了?”依然哽咽着问。
  “进去好一会了,医生说有可能会瘫痪。”依然妈说着,也用手抹了一下两眼流出的泪水。
  依然听到这个消息,差点没站稳,我及时伸手扶住了她,把她扶到了凳子上面。
  这一等就是近两个小时,十二点过,手术室的大门才打开,医生推着一张床出来了,床上躺着依然爸,我们赶紧围了过去。
  依然爸眼睛是闭着的,医生说是麻药劲还没有过,等会就会醒了。依然着急地问她爸到底怎么样了。
  “肋骨断裂三根,胸部脊椎碎裂,胸部以下全部瘫痪。”医生只说了这短短的三句话,对于依然和她妈来说,却是晴天霹雳。
  听了这话,依然妈直接就晕了过去,医生忙着又给她输氧又是掐人中,过了好一会,她才睁开了眼睛。而一旁的依然,也是两眼发呆,没有神韵,我看在眼里,心里一阵叹息。
  昨天送徐妍时,我还在想“因”与“果”的关系。现在,看到依然这个样子,我不由得再次想起了这两个字来。依然带杨若麟去找了端木冬寒,让端木冬寒种了一个红色的蛊虫在杨若麟的体内,接着,杨若麟强奸了徐妍,现在又导致依然爸瘫痪。
  正如依然刚才所说,她是先害了徐妍,又害了她爸。从因果来看,依然的执念是“因”,而这个“因”,导致了徐妍与依然爸受苦的“果”。
  除了这两个直接的“果”之外,只怕是,从今以后,依然的妈妈会老得更快吧,而依然自己的心里,也会因为这件事而自责内疚不已的。甚至于,因为她本就善良,见不得人受苦,当这种苦的产生与她有关时,她的这种负面情绪会陪伴着她一辈子。
  刚才依然妈昏迷时,我们便都留了下来,在过道里等着医生把她救醒,而另外的医生则推着依然爸去了病房。
  现在,依然妈醒了过来,待她休息了一会后,山爷爷便扶着她,我扶着依然,往她爸的病房而去。
  到了病房,我们让她们二人坐了下来。她们就那么定定地看着病床上始终闭着眼睛的依然爸。
  这么看了好一会,依然缓缓转过头去,看着她妈,问了一句:“妈,刚才在家里时,你对着若麟喊了一句,说我是他亲姐,这是怎么回事?”
  第298章 依然妈的秘密
  听了依然的话,我心头一惊,依然是杨若麟的亲姐?虽然依然以前对杨若麟说过类似的话,但我知道,依然妈在危急时刻突然喊出这句话来,一定不是那个意思。
  她妈愣了一下,之后转头对我们说:“唉,麻烦你们都出去一下,我要给依然讲点事情。”
  我们三人互相望了一眼,默契地走出了病房。不管我有多好奇,这终究是依然的家事,她妈让我们回避,我们没理由留下来继续听。
  我们坐在医院过道里的长凳上,陈叔点燃了一支烟,问山爷爷要不要,山爷爷摆了摆手,掏出自己的旱烟杆抽了起来。
  我双手撑在膝盖上,手掌托住脑袋,想着依然刚才那句话,依然是杨若麟的亲姐,这件事很可能就是依然爸性情大变甚至对依然恶语相向的原因。
  我们都没有说话,他俩手中的烟一直没有停,中途我看了他们两眼,都是眉头紧锁的样子。这几天发生的事,让大家心里都很压抑吧。
  过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吧,病房里隐约传来了依然的哭声,一分钟后,哭声明显大了起来。换作以前,听着依然哭了,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冲进病房,但是,这一次,我没有。
  一来,我知道她没有危险,只是听到了什么事相而伤心;二来,我不得不承认,因为她对杨若麟的执念,从而造成徐妍受到伤害,我心中是有梗的。诚然,的确是徐妍自己告诉她端木冬寒可以救杨若麟的,但是,徐妍也是见着她舍不得杨若麟,怕她伤心,这才说出了那事。归根结底,还是她的执念造成的。更何况,昨天晚上,她再一次对杨若麟表现出来的心软,让我很愤怒,我真心觉得她对不起妍妹。
  所以,任是依然在里面哭得多厉害,我都没有动。不过,我的心却是很难受的,毕竟我也深深地爱着她。这种左右为难的情绪,几乎压得我出不上气来。
  直到山爷爷听不下去了,对我说着:“天童娃,你进去看看丫头,她也不容易。”
  听了这话,我才抬起了头,长出了一口气,站了起来。
  “咚、咚、咚”我敲了三下门。因为是依然妈叫我们出来的,我得确认一下她们母女俩是否已经讲完了。
  “进来吧。”依然还在哭泣,只是声音小了一些,她妈开口让我进去。
  我打开门走了进去,此刻,依然正趴在她爸的病床上,身子还在抽动着。她妈满脸怜惜地用手轻轻拍着她的背。
  我站在门口,一时不知道应该做点什么,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就那么傻傻地站着。
  “依然啊,所以,你也别怪你爸,他真的很爱你,从前是,现在也是。”依然妈轻轻说着。
  “妈——”依然听了这话,一下把头埋在了她妈的腿上,哭个不停。
  这一瞬间,我对她的爱与疼惜扩大了开来,超过了责怪她的情绪,我走到她身边,抚着她的长发,轻声说到:“好了,别哭了,我们都在这里的。”
  陈叔与山爷爷也走了进来,一起劝着她。缓了好几分钟,依然才稍微平静了下来。
  依然妈说她在这里守着就好了,让我们都回去,依然说她也不走。我们本来也没什么事情,便一起陪着他们,等依然爸醒过来。
  快十二点的时候,她爸还是没有醒,她妈非要催我们去吃午饭。没办法,我和陈叔、山爷爷就出去了。吃完饭,我让他们二位先回旅馆去,这么多人都呆在病房也没有用。
  我给依然和她妈带了饭回病房,她们却都说不想吃,我理解她们的心情,也就没有强求。
  又坐了一会,依然妈让我陪着依然出去走一走,陪她说会话,我听了,看了看依然,她也同意了,站了起来。
  出了病房,我们就在卫生院里面随意逛着,而这个时候,依然告诉了我他们家的大秘密。
  依然妈说的没错,依然真是杨若麟的亲姐姐。她、杨若麟还有杨若麒,都是杨川的子女。
  当年,依然爸妈结婚后,一直没有小孩,而依然爸爸家里又很看重传宗接代,依然的爷爷婆婆成天在外面唉声叹气,说自己儿子娶了一个不会下崽的女人。
  依然妈听到这些话,很是难受。那个时候,依然爸还在外地当兵,每年探亲假回来两个月。那一年,依然爸仍然回来了两个月,可直到他离开的时候,依然妈都没有怀孕的迹象。
  依然妈为了证明自己的亲白,便一个人去县里做了检查,结果显示,还真是她的身体有问题,无法正常受孕。
  依然妈不敢把这个结果告诉家里,因为她知道,一旦依然爷爷婆婆知道了这个结果,一定会逼着依然爸与她离婚的。
  她只有把这件事与自己的娘家人说,这其中就包括她的弟弟杨川。
  碰巧的是,杨川的老婆刚好怀了一对双胞胎,而他们家里经济条件又不行,同一时间养两个孩子很困难,他们姐弟一商量,便有了主意,让依然妈假装怀孕,等着杨川媳妇快生了的时候,依然妈以娘家人照顾自己更方便为由,去到杨川家里“待产”。
  结果呢,杨川家生下的双胞胎,两个都是女儿,依然妈便抱走了一个,由依然爸取名为“林依然”,而杨川给另一个女儿取名为杨若麒,因为在那个时候,他就想好了过几年一定要再生一个儿子,取名为杨若麟。
  杨川家的孩子是三个多月大时去县医院打B超确定的是双胞胎,在他们商议出这个
  主意时,他们便想好了,直接告诉依然爸,其实他休探亲假刚回来几天的时候,依然妈就怀上了,只不过他们没有测准而已,这样,等依然出生的时候,就说是早产了一个月。
  那个年代,并没有现在这么先进的测孕试纸,那个年代的人对这些方面也不是很懂。依然妈自与她爸恋爱后,对她爸都很好,也从来没有与其他男人传出有什么不正当关系,结婚后,依然爸在部队,依然妈也一直也依然爷爷奶奶住在一起,即便有那心思,却也没有条件。再加上,依然妈把这个消息告诉给家里后,她就一直很用心地在演戏,从肚子的增大,到怀孕期间的各种不良反应,她都做了出来。
  所以,依然爸对此事深信不疑,依然爷爷奶奶更是如此,想着要抱孙子了,成天乐得合不拢嘴,对依然妈的态度也明显好了不少。
  在这期间,依然爸都在部队,直到依然满月的时候,才再次请了探亲假回来。
  对于依然妈没有生出儿子一事,依然爷爷奶奶还是有些介意的,可依然爸毕竟出去当了几年兵,思想要开放得多,并没有在乎依然的性别,很疼爱她。
  后来,依然爷爷奶奶想让依然爸再给他们生一个胖乎乎的孙子,当依然爸把这事告诉依然妈时,依然妈知道自己再也生不出来,死也不同意这件事。
  为了不引起依然爸的怀疑,她还说出了好几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第一,养俩个孩子,经济压力会很重,有些吃不消;第二,依然爷爷奶奶本就重男轻女,如果真的再生一个儿子出来,依然在家里便会没有地位;第三,每一个人的心思与疼爱只有那么多,现在她和依然爸对依然都是百分之百的爱,可如果有了老二,这份爱便会被分割,她觉得对不起依然。
  依然爸本来就很爱依然,听了她这么一说,也觉得有些道理,便去说服了依然的爷爷奶奶。
  第299章 父女情
  就这样,一家人都没再提这事,因为依然从小就懂事,成绩也很好,倒也深得她爷爷奶奶的喜欢。
  只是,依然爷爷死的时候,依然爸爸把耳朵凑到他嘴边,他说他最大的遗憾就是林家后继无人。
  依然爸听了这话,当时就觉得特对不起林家,但考虑到依然妈的感受,这句话,一直隐藏在依然爸的心底,从来没有说出来。
  依然就这样健康地成长着,他们一家人也过得很幸福。
  至于杨川一家,在生下了杨若麒和依然后,隔了几年,如愿以偿地生下了一个儿子——杨若麟。
  当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依然妈也是松了口气,她觉得这样的话,杨川就不会再惦记着依然,也就永远不会说出依然的身世之谜。
  让人始料不及的是,这个杨若麟竟然患有先天性心脏病,而杨若麒又在十多岁时出车祸死了。
  在这之后,杨川一家人倒是积极地对杨若麟进行治疗,可中途,杨川也找过依然妈,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提过一次这事,依然妈当时就翻脸了。
  那个时候,杨若麟的病情还没有太严重,杨川顾及到姐弟感情,便没再提这事。直到今年,杨若麟的病情已经严重到医生直接说他的寿命不会超过半年,而家里的钱早就用光了,甚至还借有一些外债。
  杨川再次找到了依然妈,提出等着杨若麟死了后,会与依然相认的要求,也让自己的后半生有个念想,依然妈再次拒绝,并说,即便杨若麟死了,杨川是依然的舅舅,等他们老了,依然一样可以照顾他们,就是不同意他们相认。
  那次,他们就闹得不欢而散。后来,杨川夫妻不忍眼睁睁看着杨若麟死在自己面前,狠心抛下了他,回到镇子上时,他们夫妻二人一起,第三次找到了依然妈。
  而就在他们三人谈论此事时,被突然回来的依然爸听了去。依然爸当场就要求他们说清楚,这正如了杨川的意,他不顾依然妈的阻拦,把事情原委全说了出来。
  依然爸听了,很愤怒,当时就打了她妈两耳光。他生气的不是依然妈生不出孩子,而是她骗了自己二十多年,还让自己的父母临死都带着遗憾。也是那个时候,他说出了依然爷爷临死时说的那句话。
  杨川二人没想到依然爸会发那么大的火,加上依然又不在家里,说这事也没用,他们便回家去了。
  自那天后,依然爸就性情大变,对依然妈没有什么好脸色,并且迁怒于依然,也就有了后面对依然的恶言恶语。
  今天早上,杨若麟发病,对依然动手动脚,依然爸妈阻止了几次都被甩开了,依然妈情急之下喊出了那句话来,本想杨若麟听着依然是自己亲姐姐会停下来,却不想他那时已经没有了心智,根本没有理会。
  之后,眼看着依然在杨若麟手中受辱,依然爸心中对依然的疼爱之情全被激发了出来,他奋不顾身地去想要将依然从杨若麟手中救出来,可他哪里是杨若麟的对手,被杨若麟两三下便打趴在了地上,特别是背上,被杨若麟狠狠踩了几脚,即便是这样,他还爬着去抱住了杨若麟的腿。
  听到这里,我的眼睛已有些湿润,依然的爸爸,终究还是爱她的。我恍然又看到了一个中年男子,在依然的房间里,细心地贴着一张张的奖状,把每一个边角都捋得很是平整。
  “这件事,你怎么看呢?”听完依然家的这件纠结事情,我在感慨完后,问了她一句。
  “我爸妈永远都是我的爸妈,比起血缘亲情,二十多年的养育之恩更让我刻骨铭心,至于舅舅舅妈,现在若麟和若麒都不在了,我肯定会也照顾他们的。”依然抬起头,看着前方说到。
  我留意到,她仍然称呼杨川夫妻,也就是她的生父母为“舅舅舅妈”,这就是她最鲜明的答案了吧。我想,依然的这个答案,一定会让他爸爸欣慰的。
  “这件事,如果早点说开就好了,不管你爸会不会原谅你妈,至少,你们的父女情是不会受到丝毫影响的,那样的话,说不定,你爸的状态也不会变得那么糟糕。”我惋惜地说着。
  “事上没有后悔药,我妈当年做了那样的选择,就要承担这种选择有可能带来的后果,我同样如此,会为自己的选择造成的恶果负责。”说出这些话时,依然的脸上是一副坦然的表情,似乎想明白了什么事情,放下了什么包袱一般。
  我正想再问一问,依然便说:“咱们回去吧,我担心我爸。”
  她这么说,我只有与她回到了病房。而当我们回去时,她爸还真的醒了过来,她妈拉着她爸的手,在轻声对他说话。
  依然看到这情形,一下就扑了过去,她不停地叫着“爸爸”,可是她爸除了用眼睛看了看她,并没有吱声。
  我有些疑惑,医生不是说依然爸是从胸以下瘫痪的吗,那应该可以正常说话啊,为什么无论是依然还是依然妈对他说话,他都没有回应。
  依然也发现了这个问题,脸上露出了恐慌的神色,就走到病房外的过道,大声喊着医生。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后,两个医生进了病房,依然焦急地问他们,为什么她爸不能说话。
  医生听了,很是惊奇,忙着走到病床边,用工具掰开依然爸的口腔,并用特殊工具对他的舌头进行刺激,对依然爸做着检查。
  过了十来分钟,一个医生把依然拉出了病房,我也跟了出去。出来后,医生问依然:“病人的大脑没有受伤,口腔肌肉也正常,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他不愿意开口讲话?”
  依然听了,先是愣了一下,随后说了一句“我知道了。”便走进了病房。
  看来,依然爸对依然和她妈还是有心结,以前还有力气对她们吼,现在他受了重伤,身体虚弱,说话费神,就懒得再理她俩了。
  重新进入病房,依然坐了下来,拉着她爸的一只手,先是柔声地叫了一句“爸爸”,接着,她开始细数从她小时候起,发生在他们父女俩之间的事情,说了她爸在不同时间给她买了些什么玩具,也说了有次她犯了错误被她爸狠狠揍了一顿为此她与她爸怄气的事,还有她半夜发烧她爸把她背在肩上一路狂奔到卫生院的事,等等等等。
  她讲的时候,我注意到,她爸的神情也发生着变化,看那样子,似乎在与她一起回想着那些美好的记忆。
  而依然的妈,听到这些话,别过脸去,偷偷地抹着眼泪。
  待依然讲完了之前二十多年里他们一家人的幸福瞬间时,她自己也早已泪流满面。
  在这之后,她拉着她爸的手,动容地说:“爸爸,事情我都知道了,虽然您没有生我,但养育之恩比天高,您永远都是我的好爸爸!”
  说这话时,依然的声音已是哽咽着的。说完,依然就把脸贴在他把的手背上,恣意哭泣了起来。
  这个时候,我看到,依然爸伸出了另一只手来,轻轻地抚着依然的头,依然抬起头来,泪眼婆娑地看着他。
  “依然~”这还是我们这次回来后,我第一次听着依然爸叫她。而我也从这两个字中,听出了一个父亲对女儿的爱意。
  “爸~”依然回应了一句,虽然脸上还带着泪水,嘴角却是微笑了起来。
  我不由得感叹:真好,虽然过程坎坷了一些,可父女之间的隔阂总算是消除了。
  第300章 遗言
  下午四点过的时候,依然舅舅舅妈来到了病房。他们说跟着殡仪馆的车,送杨若麟的遗体去县里火化,是来给依然一家人道别的。
  他们走的时候,看了依然两眼,却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待他们走出了病房,到了过道,依然追了出去,对他们说:“舅舅,舅妈,若麟还在的时候,我就给他说过,我会把他当亲弟弟的,现在,他不在了,我会帮着他尽孝道,以后,我会像女儿一样照顾你们的。”
  依然是用这样一种方式,认了自己的生父母,而他们听了依然的话,眼中泪光闪烁,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依然舅舅舅妈刚走,我就接到了陈叔的电话,他让我马上去派出所。我问他去那里做什么,他说派出所民警从杨若麟的身上搜出了一部手机,在检查手机里面资料的时候,发现了一段录音。
  我一听这话就来了兴趣,派出所让我们去听这录音,那就表明,这录音的内容并不一般,很可能是杨若麟的遗言什么的。想着,我就给依然说派出所那边叫我过去一趟,就离开了病房。我之所以没有实话告诉依然,是想先去听一听录音的内容,如果内容对依然有刺激,就不打算让她知道了。
  出了卫生院,我便快步向派出所走去,走到派出所门口的时候,碰到了从旅馆赶过来的陈叔与山爷爷。
  小焦直接把我们带到了王所长的办公室,进门后,我看到,在办公桌上放着一部手机。这手机应该就是杨若麟的了,我之前好像见他用过。
  王所长招呼我们坐下后,也不说什么废话,直接操作手机,播放起了那段录音——
  姐,我是若麟,当你听到这段录音时,我可能已经不是我自己了,也有可能,我已经死了。
  谢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关心,谢谢你让我多活了这么些时日,你说,你会把我当亲弟弟对待,在我的心中,你也真的如若麒姐一样,是我的亲姐。
  姐,对不起,我做出了禽兽不如的事,这不仅让你脸上没光,更有可能会影响你与徐天童的感情。但是,请你相信我,我真的是无法控制体内的那股力量,尽管每次犯案时,我的意识都是清醒的,但我根本控制不了我的身体。
  正因为我意识清醒,所以,每一次犯了事,我都很内疚,痛不欲生。好几次,我都想一死了知。可每当这个时候,我就想起你用尽千方百计让我活了下来,我如果死了,岂不是对不起你的一番苦心。
  在这样纠结的心态中,我一次次地冷静了下来,可又在体内力量发作时一次次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责,直到昨天晚上,我对徐妍下了手,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会鬼使神差地选择了她,应该是我体内的力量选择了她吧,因为,我发现,与前几次相比,昨天晚上那次,我的意识已经有些不清醒了。
  前几次,还只是我的身体被操控,我的意识却属于我自己,而昨天晚上,我的身体与意识都不再是我。我很恐惧,这样下去,到最后,我的意识完全被吞没,我就完全不是我了,只是一具与我外表相同的怪物而已。
  为此,我只有趁着我意识还属于自己,录下了这段话来,希望你能听到。
  那天晚上,你带着我去找那老婆婆,当你说出你的要求后,她说能帮到我,之后便让你出去了。等你出去后,她问我想不想活下来,我当然说想,她就咧着嘴呵呵地笑,让旁边一个女人拿了一个盒子过来,打开盒子,我看到里面有一只红色的虫子,老婆婆让我把虫子吃下去,还说我吃了这虫子,心脏功能就会复苏,我就能继续活下去。
  虽然那虫子浑身黏乎乎的,看起来很是恶心,可是为了保命,我还是张嘴将它放了进去,它刚进了嘴,一下子就顺着我的喉咙钻了下去。
  它一进肚子,我就感到一阵钻心的疼,老婆婆让我不要怕,说是那虫子在咬破我的胃,进入到心脏里面,还说是过一会就好了。
  她说得没错,过了五分钟的样子,我的疼痛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从来没有过的一种舒服感。她告诉我,那是因为虫子已经到了我心脏位置,取代了我本已衰竭的心脏,强有力地跳动着,所以,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力量感。
  这个时候,她才告诉我,这虫子可以代替我的心脏,但是,它的力量很强大,性情也很暴躁,如果不加压制,就会影响我的心性,让我做出一些疯狂的事情,甚至让我不再是我。
  而压制这虫子的方法,就是采阴,也就是与女人交合,将那股躁气释放出去。她还告诉我,虫子发作的期限是一天,也就是说,我必须每天与女人交合一次,但是,如果对方是处女的话,期限便是两天。
  所以,我们回来的第一天,我选择了醉酒的张姐,因为张姐已婚,只能管一天。后来,那虫子再发作时,我想起了江英,小时候,我到你们镇上来玩时,就见过她好几次,对她们家也比较熟悉。
  再之后,便是蒋洁。
  至于徐妍,我承认,我从小生病,心里很自卑,特别见不得别人看着我发病时而表现出害怕或是觉得不舒服的样子,徐妍却在我面前表现出了两次,我心里对她是有些意见的。
  但是,在这之前,我真没想过去强奸她。刚好那天晚上,我知道窗户外有人在等我,我不能直接跳下去。不知怎么的,我心中对她的不满突然间扩大了很多倍,让我对她有了恨意,然后就鬼使神差有了这个念头,先骗你开门,然后进去强奸她。
  其实我也想过不去犯案,因为老婆婆说过,将那股躁气释放出去便可。我就想,可不可以不找女人,我自己把它释放出去就好,事实证明,根本就没有用,必须找女人才行。
  并且,自从那虫子进入我体内后,每次它一发作,我就特别想喝酒。其实这也挺好的,因为我喝了酒后,再在你们面前亢奋起来,也不会显得太突兀,我完全可以解释为我喝多了,太兴奋了。
  其实不然,不管我喝不喝酒,只要那虫子一发作,我的浑身都会发红发烫,我也会格外地亢奋,这些都是拜那虫子所赐。
  姐,我现在一个人藏在这荒芜的山上,想起昨晚自己的意识都被操控,真的好害怕。虫子发作时,我对内对女人的那种渴望念头很强烈,我担心自己有一天会对你做出不轨的事。
  姐,现在我真有些后悔了,我真不该吃下那红虫子,那样,我早就死了吧,可以去找若麒姐了,也不会像现在一样身心都受着煎熬。不过,你也不用自责,你带我去,是因为你疼爱我,而我吃下那虫子,也是出于自己对生的贪恋,说来说去,还是怪我自己。
  姐,我真的好累,我不知道自己还能支撑多久,可我想再见一见你,我要记得你的样子,下辈子,咱们还做姐弟;我还想再见一见我的父母,虽然他们在最后抛弃了我,但我一直记得他们这么多年,带着我四处求医,不惜花光了积蓄,不管怎么说,是他们生下了我,让我看到了这个多彩的世界,我还是感激他们的。
  姐,如果我死了,一定要把我烧了,把那邪恶的虫子也一起烧死。到时候,让我爸妈也别埋我了,家里的钱早用光了,哪还有钱买墓地。
  把我的骨灰洒在空中吧,随风飞舞,这样,我就可以跟着风儿一起,飞到世上的每一个角落,让我再好好看一看这个美丽的世界……
  第301章 端木的阴谋
  录音到这里就完了,听到后面,我心中对杨若麟的愤恨之意竟然少了一些,他也不过是个可怜的人罢了,包括他做的这些事情,也是被端木冬寒的红虫子操纵,不得已而为之。
  特别是最后那几句话,可以听出,他对这个世界还是很眷恋的,也很想去其他地方看一看,这也难怪,他自打生出来后,就被带着到处求医问药,即便是去到了J市,也根本没机会好好欣赏一下那个城市的美。
  “陈老哥,这个录音,你觉得应该怎么处理?”王所长看着陈叔问。
  “录音里涉及到了杨若麟身体内的秘密,更透露出了一个重要信息,端木冬寒可以用特殊的方法让人延续寿命,一旦传了出去,势必会有人效仿,我个人意见,这录音应当销毁。”陈叔严肃地回答道。
  “我也是这个意见,但最先听到这录音的,是所里另外两个办案民警,他们并不是我的心腹,如果我隐瞒不报,以后让领导知道了,会对我有看法的;再一个,上午在林依然家里,目击者还有卫生院的医生,这也必须由局里出面,约谈他们,让他们签订保密承诺书。所以,我还是决定把事情原委向局长作个汇报。”王所长讲明了利害关系。
  对于他的决定,陈叔当然是表示了理解与支持。既然是警察局的局长,有更高的政治敏锐性,自然是能看透这里面的一些关键东西的,不用担心他会犯傻把这些事公布出去。
  事情说定后,我们就起身告辞,准备离开王所长办公室。这个时候,王所长又问我们要不要把录音拷贝一份,毕竟这也算是杨若麟的遗言了,而他的口吻,明显是对依然说的,王所长的意思要不要让依然听到这个录音。
  陈叔与山爷爷都看向了我,让我作决定。我想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一来,我觉得杨若麟说的那些事情,依然不见得感兴趣,反而会愈发地自责;二来,我不想背这个风险,万一以后这份录音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泄露了出去,我也会有嫌疑。
  不过,我还是决定把杨若麟最后的心愿告诉依然,就是他想让依然把他的骨灰洒在空中,随风飘舞。如果依然问我是怎么知道的,我就告诉她,杨若麟的身上有一封遗书,写着这个内容,不过遗书已经送到县里去作信息鉴定了,无法给她。虽然这个借口有点牵强,但依然并不懂警察办案的事情,应该不会深究。
  出得派出所来,我们一行三人向卫生院走去。山爷爷是去和依然道别的,他准备回去了。
  进了病房,依然爸已经睡了,她妈也趴在病床上,不知是不是也睡着了,只有依然坐在那里,呆呆地看着她爸。
  我轻声把她叫出了病房,山爷爷对她说:“丫头,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看淡一些,自己就好过一些,希望你尽快从这些事情中走出来,积极、勇敢地面对生活。”
  “山爷爷……”依然低声叫了一句。
  “你看看我,儿子孙子都不在身边,自己已经老得不行了,却还成天乐呵呵的,你这么年轻,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哩,别委屈了自己。我走了,希望再见面时,我能看到以前那个蹦蹦跳跳的依然丫头。”山爷爷笑着说。
  “谢谢山爷爷,我会的。”依然也微笑着回答道。
  之后,山爷爷便离开了镇子,回了他自己的家里,陈叔也没有再留他,只说过几天会再去拜访他的,山爷爷说会等陈叔。
  看着山爷爷的背影,我突然就想,他这一次过来,是不是早就算到了依然家会出事,而他那金符,也是专门为红虫子而带的,待红虫子被杀死,他的使命也完成了,于是重新回到他那安宁的小村子中去。
  上一次,在手术室里,是依然手机里的银符最终销毁了小怪物,这一次,如果不是山爷爷碰巧来了镇上,我不知道陈叔是否有能力彻底杀死那比小怪物更厉害的红虫子。可是,没有如果,山爷爷就是在这个时候来到了镇上,而红虫子也是在这个时候从杨若麟的身体里钻了出来,继而被金符收伏。
  一切看似巧合,实则顺理成章,冥冥中早已注定。
  医生说,依然爸还需要在卫生院里住三天,待外部的创伤处理完毕后,才能出院回到家中疗养,而从今以后,她爸都无法再站立起来,甚至连撒尿拉尿都需要由人服侍。
  那天晚上,依然和她妈两人都留在了病房,守着她爸。我本来也要陪她的,她硬是让我回去了。陈叔也劝我,说是不用守那么多人,让我休息好了后,第二天才可以换依然。我一想也有道理,便与陈叔回到了旅馆。
  再次回到旅馆,我的心境已经完全不一样了。走到二楼时,我会想起张熙阳与吴吉这对可怜的夫妻,走到三楼,本来三间挨着的房间,现在却空了两间,心里空落落的,很不是滋味。
  进到房间,我心里压抑,一下倒在了自己的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过了一会,我听到烧开水的声音,之后,陈叔泡了两杯茶,给我递了一杯过来。
  我从床上坐了起来,接过陈叔递来的杯子,喝了一口,滚烫的开水入口,再下到胃里,一股暖流充盈着全身,让我的心也温暖了一些。
  “天童,你山爷爷说得很有道理,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看淡一些,自己便好过一些。”陈叔没有说具体的事情,而是把山爷爷之前对依然说的话搬了出来。
  我不由得想,看淡一些,这话说出来是容易,可是做起来却是无比地难。要不然,我与陈叔之前关于看淡人世间“情”字一事的讨论,也就不会那么纠结了。
  “陈叔,说起容易,做起难啊。”我如实地回答着他我的想法。
  “我本就不是一个洒脱的人,也着实没有资格劝你。倒是师弟,在这方面看得比我开一些,或许,他才更适合传承师父的衣钵吧。”陈叔淡然地笑着说。
  “不见得啊,山爷爷其实也是一个重情之人,如若不然,他也不会冒着减寿的风险,去用你们师父教他的本事赚钱来抚养自己的儿女了,也不会在这个地方守了一辈子,只为兑现当初对你们师父的承诺——守护着依然。”我摇着头说。
  “呵呵,不说这个事了,扯到‘情’上面,永远都没有个结果。说说杨若麟的那段录音吧。”陈叔转换了话题。
  “他的录音怎么了?”我问。
  “这段录音,也算是解答了我之前的几个疑惑。第一,他们回来当天,我给杨若麟摸脉搏,发现有一强一弱两个,现在看来,弱的那个,是杨若麟本来的心跳,而强的那个,便是红虫子的跳动了,到了后面,我再次给他摸时,那个弱的脉搏已经消失了,那个时候,是杨若麟真正的心脏已经‘死’掉了。”
  “第二,杨若麟的内心还是很纠结的,他并不愿意做那伤天害理之事,他房间厕所里的那些秽物,便是他为了发泄出自己体内的躁意而弄出来的,只不过,无济于事罢了。强奸几个姑娘,并不是他的本意,这一点,想起来还是比较让人欣慰的。”
  “第三,如果说前面三个受害人是杨若麟自己选择的话,那最后一个受害人,徐妍丫头,其实是红虫子控制杨若麟的意识选择的,而红虫子是端木冬寒‘种’进杨若麟体内的,红虫子的意识,便是端木冬寒意识的体现。”
  听到这里,我不由得问道:“你是说,是端木冬寒故意要让杨若麟强奸徐妍的?”
  第302章 大胆的猜测
  “可以这么说。”陈叔神色凝重地说。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实在有些不明白。
  “或许,这与妍丫头的心愿有关?”陈叔也不敢确定。
  “不可能,徐妍的心愿总不会是把自己的第一次交给杨若麟吧?!”我有些激动了起来,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当然不会是这个,我只是觉得或许有关而已,因为我一时也想不通端木冬寒这样做的目的。”
  听了陈叔这个解释,我也无话可说。
  “陈叔,我想去找那个老巫婆算账!”不管怎么说,这一切都与端木冬寒脱不了干系,我现在很想当面去质问她,这样做到底为了什么。
  “这……时间上不允许,机票是后天,小林这两天的情绪还不稳定,你需要再陪陪她。此事,以后再说吧。”陈叔愣了一下,继而拒绝了我的提议。
  周六起了床,我与陈叔下楼吃了早饭,又给依然一家人买好了早饭,便一起往卫生院走去。我们到的时候,依然是趴在她爸病床上的,她爸并不在房间里面。依然昨晚一定没有睡好,我没忍叫醒她,便与陈叔无声地坐在旁边。
  过了一会,依然妈回来了,手里带着稀饭包子,看来是给依然带的。她见着我与陈叔在房间里,便轻声喊了依然,依然抬起了头。
  依然抬起头后,我看到,她的眼睛里有着不少的血丝,是没睡好的表现。同时,她的脸上还有些泪痕,多半是趴在床上睡觉时,做梦梦见了什么伤心的事情,在梦里流了泪。
  尽管依然说没有胃口,在她妈的坚持下,她还是吃了一些下去。
  这一天,我们几乎都是在医院过的,依然说了几次,让我与陈叔不用呆在这里,可我俩不呆在这里,也实在没有其他地方去啊,旅馆也不想回去。
  依然一直都是心事重重的样子,不知是因为昨晚没睡好,还是的确在想事情。因为我们都在病房,我也没好问她。
  中途,依然爸醒了一两个小时,还与我说了几句话,比起以前,语气好多了,他还让我好好对待依然,我忙不跌地应了下来。他这样子,很明显是已经同意了我与依然的事情,可是,我心里却没有预想的那么高兴,此一时,彼一时,特别是看到依然的那副淡然的神情,让我很是没底。
  这天晚上,我让依然和她妈都回去睡觉,说我在病房里守着就好,本来她妈都快被我说动了,可依然始终不松口,这让我有些生气,心想她和我客气什么呢,她昨天晚上已经守了一晚上了,今天要再这么趴在这里守一晚上,身体也受不了的。
  “天童,你别管我,我就想多陪陪我爸爸,你回去吧。”依然也不与我争,就淡淡地说着。
  她的这个口吻,让我听起来很是难受,她的冷淡,甚至浇灭了我心中的怒意。可是,她的理由又让我无法反驳,看着她的神情,我只有安慰自己,依然一定是想着周日我们就要离开了,想再多陪她爸一会。
  这样一想,我便能理解她了,无奈地与陈叔离开了病房。
  回到旅馆,陈叔开始收拾起了东西,本来他的那些法器全是放在背包里的,可他却一件件地拿了出来,整齐地排列在床上,然后,他拿起一件,看了又看,摸了又摸,这才又装回背包里去,如此反复,直到摆在床上的最后一件法器装进了背包,他拉好了背包的拉链,呆呆地站在那里。
  “陈叔,东西装得好好地,你干嘛要重新拿出来装一次啊?”我有些不解地问。
  “噢,刚才我看了一下,这些法器在背包里面很是杂乱,我把它们全拿出来,再重新装进去,它们便不容易互相碰着,受到损害。”陈叔如是解释说。
  我也开始收拾起我的东西来,其实也没多少东西,就是一些洗漱用品,还有就是几件换洗的衣服,不一会就收拾好了。
  我们复又坐了下来,陈叔对我说:“天童啊,虽然我知道很难,可我还是要再给你说一次,以后无论遇到什么困难,我都希望你能坦然面对。我们爷俩也算是有缘,而你与我们这一门派,也是有缘,你虽不是我师父转世,我也没有收你当徒弟,可在我心中,你早就是我同门中人了。”
  听了陈叔这话,我有些动容,他是一个很硬朗的老爷子,平时哪会说这种话啊,他突然说出这些,还让我一时有些不适应。
  “陈叔,我还年轻,处理很多事情的时候,都没有什么经验,以后的日子还长,我少不了要向你请教呢。虽然你我没有师徒的名份,实际上,你却是教会了我不少的东西,早已有师徒的情谊了。”我看着他说。
  “你别看胖强娃一天吊儿郎当的,可他其实很稳重,遇事也沉着,你也可以多向他学习。至于陈新生,我是老了,照顾不到他什么了,以后还得靠你与强娃两个人拉扯他一把了。”
  听了陈叔开始的话,我还觉得他是在感叹,可听了他后面两句,我就有些不乐意了,当然,我不是不乐意照顾陈新生,而是不乐意陈叔说什么他老了之类的话,这种感觉,就像是我爸在我面前说他老了、不中用了一样,我听了会很难受的。
  “陈叔,你才五十岁而已,哪里在老啊,再说了,你可以加强修炼啊,争取像你师父那样,百龄高寿,却只有六十岁的容颜。”我看着他,很认真地说着。
  听了我的话,陈叔苦笑了一下说道:“我哪能与师父他老人家相提并论呢,人终是有一死,对于得道一事,我也没有太过执着,我惟有一个心愿,就是死之前能再见一见师父,一是想念,二来,有些事情我也想问一问他。”
  “会的,我总觉得,他一直隐藏在暗处,观察着我们。要不然,也不会在梓亭的地宫那里给我卖什么票了。”我劝着陈叔。不过,话虽这样说,我自己心里却是没底,因为,如果陈叔师父真的就是暗处隐藏着,观察着我们,那么,他为什么不出面解救我们于这些磨难之中呢,为何还要让五魂案发生,为何要让玉器案发生,为何要让端木冬寒操控杨若麟的身体犯下系列强奸案?
  别告诉我他这是在考验我们,要知道,他修习的可是正道,如果他的考验是让这么多无辜的人都付出惨重的代价,那还算是什么正道,与邪道又有何异?
  想到这里,我突然有了一个可怕的想法,那怪老头与陈叔的师父,会不会就是同一个人哩?我本想直接问陈叔的,可我知道,他师父在他心中一直是至高无上的,是倍受他尊崇的,他一定不会认同我的这个猜测。
  其实我也不是瞎猜,他们两人的确有很多相似之处。怪老头与他师父均是神出鬼没;他们俩人的术法都很高超;陈叔说过,那怪老头身上的气息是亦正亦邪,正的那部分,会不会就是他师父的气息;怪老头于二十年前就找到幽暖暖,设计了二十年后的玉器案,而陈叔师父也于二十多年前,找到我家里,给我赐了一个名字,然后又在依然家乡安排了山爷爷,让他守护着依然。
  这样想着,我再看陈叔,突然有些心疼起这个老头子来,如果不幸真让我言中了的话,当陈叔知道他师父就是一切的始作俑者,是他师父一直在玩弄着我们,在欺骗着我们时,凭着他对他师父的尊敬与喜爱,他一定会痛彻心扉的!
  第303章 吻别
  依然的好些东西还在她的房间里,我给她电话,问要不要帮她收拾了,她说不用了,没什么好收拾的。我想着有些女生的东西不方便,也没再坚持帮她收拾。
  订的机票是周日下午五点钟,我们必须在四点半之前赶到J市的飞机场。而从镇上到县里,要坐一个多小时的汽车,从县里到J市,又要坐一个多小时的车,算下来,我们十二点过就必须从镇上出发。
  周日早上起来,我与陈叔就去吧台,把我们房间与杨若麟的房间退了,依然的房间,只有等她回来收拾了东西再退。
  之后,我俩就背着各自的东西,往医院而去。路上,我接到了我爸的电话,问我还有多久才能回去,我告诉他晚上就能回到M市,问他是不是有什么事,他告诉我,爷爷重感冒好几天了,吃药一直不见效果,今天他回到乡里,把爷爷接到了县医院住院,让我回去后,抽时间回梓亭一趟,看看爷爷,我当即就答应了下来。
  走进病房的时候,依然爸是醒着的,只有依然一个人在守着他,我以为依然妈又出去买早饭了,过了一会,她妈提着一个保温桶进了病房,让依然吃饭。
  “阿姨,你回去煮的饭啊,早知道我给你们带过来了。”我对她说。
  “依然昨晚让我回家去睡的,早上起来,我就做饭带了过来,家里的总是比馆子里的干净放心,依然小时候就最喜欢吃我做的饭了。”依然妈回答我说。
  依然接过保温桶,打开盖子,自己没有吃,而是用勺子给她爸喂着饭,很是认真仔细。
  待依然给她爸喂了饭,自己也吃了一些后,我叫了她一声。我本想提醒她去收拾东西,中午要去赶车的,可看着她爸妈都在病房里,特别是她爸要今天下午才能出院,我又有些说不出口这话了。
  依然看出了我的欲言又止,站了起来,叫我出去走走。说完,她就先出了病房,我看了看陈叔,他对我点了点头,我便也跟着出去了。
  刚走了出来,我就迫不及待地说出了让她赶紧回旅馆收拾东西的话,她却迟迟没有应声。
  依然沉默着,我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心里上下打鼓。我们走出了卫生院,走到了镇上,清晨的小镇,很是宁静,有些雾气还没有散去,一片迷蒙。
  走了好一阵子,依然终于开口了,而她说出的话,却是让我的心往下一沉。
  “天童,我就不和你回去了。”依然低着头,轻声说着。
  “啊?你是想等着你爸出了院,伤情再稳定一点再回去吗?”我马上反问了一句,不过,问出这种话时,我很紧张,生怕听到她说不是这个原因。
  依然又沉默了。
  我呆呆地看着她,等着她的回答。
  一分钟后,依然深吸了一口气,似乎下定了决心,又似乎鼓足了勇气,抬起头来,盯着我的眼睛,缓缓地说道:“不是,我打算留在家里。”
  尽管我已经有这方面的预感,可等到依然说出来时,我还是有点措手不及。我想了好几个问题,可最后还是先问了一句:“是长期的吗?”
  “嗯,长期的。”说这话时,她仍然盯着我的眼睛,我看到,她的眼中隐隐有泪光闪烁。
  “不回M市了?”我皱起了眉头。
  “不回了。”
  “为什么?”其实问出这个问题时,我心中差不多已经有答案了。
  “我爸辛苦把我养育成人,现在他这样子,需要我的服侍,我没有理由离开他。我妈的身体也不好,她,她已经‘六十’多岁了,我想多陪她一些时日。还有舅舅舅妈,现在,我也是他们的依靠,我如果远在M市,想起四个老人的境遇,我会茶饭不思的。”依然回答我说。
  “这,实在不行,等我们结婚了,把他们都接到身边去啊,我们俩辛苦一点,一家人吃穿还是没有问题的,我有这个信心。”我坚持地说。
  “他们一辈子都生长在这个镇上,不会愿意出去的,那天你也听到我妈的话了,再一个,这是我的家事,我没有理由让你因为我而背上如此重的负担。”依然摇了摇头。
  “怎么没有理由?你是我的爱人啊,有什么苦难,我都应该与你一起承受的,我也没有怨言的。你的爸妈,也就是我的爸妈。”
  “天童,你不用说了,这事我考虑了两天,只怪我们缘份太浅,我没有福气享受你的疼爱。希望你能找到一个比我更好的女子,幸福地过一辈子。”说出这几句话时,依然的泪水已经流出了眼眶。
  我的情绪有些激动,完全没有思想准备,我很想大声质问,问她是不是根本就不是真心喜欢我,才能如此轻易地说放手,我也想问她,是不是我们的爱情真的就如此不堪一击,遇到一点波折,就土崩瓦解。
  可是,看到依然的样子,我明白,她是爱我的,她此刻的心情并不比我好受,她留下来,是为了履行自己的责任,她留下来,是为了报答四位父母,我无权用自己的爱情绑架她的选择。
  “我会等你的,甚至,我可以考虑辞去M市的工作,到这边来陪你做一对平淡的夫妻。”所有的质问,化作了这样一句温情的话。
  依然闭上了眼睛,两行清泪再次流下,稍许,她睁开眼,对我说:“不用了,我不会改变主意的。”
  “你连半点期望都不留给我吗?”我难过地问她。
  “我怎么可能自私得让你丢下你的父母到这边来陪我?还有,继续和你在一起,你让我以后如何去面对妍妹?如果去面对她的父母?你别逼我了……”说到这里,依然蹲了下去,把头埋在自己双腿之间,抽泣了起来。
  原来,她还有这样一个理由。
  因为妍妹的事,我内心里责怪过依然,也不客气地吼了她两次,我甚至想过等妍妹放寒假回来后,我们三人一起出去,让依然当面给妍妹道歉,获得她的原谅。可是,我真没想过就此而与依然分手,你说我自私也好,说我软弱也罢,我就是舍不得依然。
  真心实意地爱一个人,想要与她在一起,这本身并没有什么错吧?
  可是,依然是在意这件事的,我该如何去劝她呢?我总不能说,你不用把这事放在心上,徐妍并不介意这件事,所以你不用自责与内疚,而她父母那边,只要我们都不说,谁也不会知道。
  我想让依然改变主意,但我绝不会说这种违背良心的话。再一个,即便我说了,依然她也是不会信的。
  依然还在哭泣,我走上前,蹲了下来,轻声在她耳边说:“别哭了,我尊重你的选择。”
  说出这十个字,我的心就像被掏空了一般。
  依然听了我的话,哭得更厉害了。
  我扶着她站了起来,之后,张开双手,把她搂进了自己怀里,紧紧地搂着,以此让自己温暖一些、充实一些。依然,我的爱人,如果真要分离,就让我最后再好好抱一抱你吧。
  抱了好一会,我还不满足,我双手收了回来,两个手掌捧住了依然的脸,顾不得这是在街上,顾不得依然的脸上还有泪水,直接吻住了她的嘴。
  我们都明白,这很可能是今生最后一吻,所以,我用力地吻着依然,她也努力地回应着我,我们贪婪地吮吸着对方的气息。
  这一场浓烈的吻别,持续了近十分钟,我俩才依依不舍地分了开来。
  “陪我去收拾东西吧。”依然笑着对我说,然后,主动地拉起了我的手。
  一路上,我俩都没有放开牵着的手,这是属于我们相恋的最后时光。
  对了房间里,依然在收拾着东西,我就静静地看着她,想要牢牢记住这些画面。这次过来,我们本就没准备呆多久,所以带的东西并不多,依然也没用多长时间就收拾好了。
  往外走时,我带着侥幸心理地问她要不要再回M市一趟,因为她那边的工作还没有交接,因为她还有些东西留在公司给她安排的酒店。
  “不用了,公司那边我昨天晚上已经沟通了,近日就会给我办理离职手续,至于酒店的东西,我的同事会过去帮我收拾好后,直接寄回来。”依然的回答,让我最后的一丝希望破灭了。
  拿着东西往卫生院走的时候,依然不再让我牵她手了,说是让我从现在开始习惯没有她的日子,我笑着说,即便她不在身边,我也会天天想念她的。
  听了我的话,依然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看着我,很认真地说:“天童,你应该忘记我。”
  第304章 亲情考验
  “忘记你我做不到,不去天涯海角,你在我身边就好……”我的脑海里浮现出了歌神的这几句歌词,嘴上却无奈地说出了四个字——谈何容易!
  听了我的回答,依然低下了头去,缓了一会,她复又抬起来,淡然地说:“时间是最好的疗伤药,也是最有效的孟婆汤,我们都要加油!”
  中午十一点半的时候,我、陈叔和依然就出了病房,去吃午饭。吃饭的时候,陈叔才知道依然不会回M市的决定,陈叔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就释然了,表示出了理解。
  吃完饭,出了饭馆,依然笑着说:“我还要给我爸妈送饭去病房,就不送你们了,祝你们一路平安。”说完,也不等我们回她话,就提着装好饭菜的保温桶转身走了。
  当她转身的那一刹,我看到她用手在自己脸上抹了一下,我知道,那是她的泪水。
  我看着依然的背影,迟迟不肯迈动步子,直到陈叔招呼着我说:“走吧。”我俩才往乘车的地方走去。
  “我所想要从你身上得到的,你终究会给我……”走着走着,陈叔缓缓说出了这两句话来,我在觉得莫名其妙的同时,又觉得有些耳熟。
  我停下了步子,疑惑地问:“陈叔,这话……”
  “你不记得了吗,是你告诉我的,端木冬寒对小林说的。”陈叔对我说着。
  他一说,我便记了起来,的确是这样的,端木冬寒答应让杨若麟继续活下去,当依然问她有什么要求时,端木冬寒便说了刚才陈叔说的那两句话。
  因为我猜不透端木话里的意思,便把这事说给了陈叔听,可当时陈叔也没有弄明白端木究竟想要从依然身上得到什么。
  而现在,陈叔突然说起这话,很明显不是随口兴起,是有所指的。
  “陈叔,你是想到了什么吗?”我皱眉问着他。
  “我似乎明白了,端木冬寒让杨若麟选择徐妍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小林没有颜面再面对徐妍,面对你,面对你们徐家人,同时,也让你的心中对她产生隔阂。而她的最终目的,便是要了你们二人的爱情。”陈叔神色严肃地告诉我。
  听了这话,我尤如遭了当头一棒,端木冬寒是想要我的爱情?她一个老巫婆,把我与依然的爱情要了去又能如何?更何况,爱情是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她又怎么要得去?
  这种事情闻所未闻,我实在是想不明白。
  当陈叔听了我的疑惑后,先是让我冷静一下,然后问我:“你可还记得玉器案,在玉器案里,你失去了什么?”
  陈叔的这个问题,让我心上一颤,我不由得反问自己,在玉器案中,我失去了什么呢?
  这个问题其实很简单,在整个玉器案中,被卷入的一系列人物中,我最在意也是最揪心的,便是远洋陷入了牢笼。如果说到“失去”二字,我便是暂时失去远洋这个朋友吧。不是说我们二人的友情破裂,而是他会有几年的牢狱之灾,在这期间,我们是没法像正常朋友一样相处的。
  陈叔对整个玉器案的始末都很清楚,自然也是知道我因远洋陷了进去而伤心难过的事。所以,其实他在问我那问题的时候,心中已是有了答案。
  “我‘失去’了一个朋友。”我回答着他,而当我说出这句话后,我恍然大悟,继而马上又补充了一句:“今天,我又失去了一个爱人。”
  “对,所以,端木冬寒其实并不是想要你们的爱情,而只是想让你失去小林,失去爱情。”陈叔总结着说。
  “怪老头让我‘失去’友情,端木冬寒让我失去爱情,难道,他们俩人是一伙的?”我眉头紧锁,问着陈叔。
  “或许吧。”陈叔不确定地回答着我。
  之前,我就猜测怪老头与陈叔师父是同一个人,现在,端木冬寒也搅和了进来,我那种感觉更强烈了。因为,陈叔师父与端木冬寒是两师兄妹,先不说正邪之事,单就同门之情来说,他们二人勾结在一起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可是,他们二人都已上了百岁,为何要针对我一个毛头小孩设计出这么多的事情呢,我因挚友远洋入狱而悲伤,因失去依然而心痛,与他们有何干系,他们又能得到什么好处?我实在想不明白。
  “友情,爱情,如果之间有规律可循的话,下一个,应该就是亲情了。”陈叔沉声地说了一句。
  听到他的这话,我脑子里电光一闪,想起了早上从旅馆出来时,我爸打来的电话。爷爷住院了,难道说,这最后一个“亲情”,要应验在爷爷身上?怪老头与端木冬寒,是想让我失去爷爷吗?想到这里,我内心焦急了起来,归心似箭,快步向着等车处走了过去。
  “车还没来呢,你急什么?”陈叔追上我后,问了我一句。
  “上午我爸打电话,说我爷爷生病住院了,我担心‘亲情’二字,应验在他老人家身上。陈叔,等回去了,请你陪我一起去梓亭看看我爷爷好不好,主要是帮着看一下,四周有没有怪老头或是端木冬寒的气息。”我央求着他说。
  “原来是这样,你放心吧,我记着了。”陈叔一边回答着我,一边从肩上取下了背包。
  “天童,你帮我把背包带回去,如果你保管不方便的话,就交给新生吧。”待取下背包后,陈叔把它递给我,同时嘴里说着这话。
  “啥?带回去?你不回去吧?”我大吃一惊,张大着嘴看着他问。
  “你先回去,我还想去找师弟,在他那里小住几天,再一个,今天我们讲的这事,我想与他再商议一下,师父不在,我一个人是没有能力与端木抗衡的,我需要联合师弟的力量。”陈叔说着。
  见着我还有些疑惑,陈叔继续说:“你放心,短时间内,你爷爷应该是没有事情的,你看,从顾远洋出事,到今天你与小林分开,中间不也隔了半个多月么,即便亲情二字要应验,也不会这么快的,我会尽快回来的。再一个,如果不把这事弄清楚,即便我现在与你回到了梓亭,在面对怪老头时,我也无能为力,帮不到你。”
  陈叔后面的话,彻底说服了我。的确如此,无论是在玉器案中,远洋陷入进去,还是在这次的强奸案中,杨若麟被端木种了蛊虫,虽然过程中陈叔都察觉出了一丝不对劲,可他的功力远远低于怪老头与端木冬寒,所以并不能准确地感应到每一次危险,这也就导致他根本没法控制事情的走向,我们也就只有眼睁睁看着悲剧的发生。
  当然,这不是说陈叔不厉害,而是怪老头与端木冬寒太凶残。
  既然陈叔回到M市后,也无法对付怪老头,那么,他留下来与山爷爷一起商讨一下,说不定还真能有些收获。
  之前,我们对怪老头是一无所知,现在,有了我与陈叔刚才的分析,不管怪老头是否就是陈叔师父,至少,他与端木冬寒应该是有联系的,而端木冬寒与陈叔和山爷爷是师出同门,相比于怪老头,他们对端木冬寒的了解会更多更深入,也就更容易制定出应对之法来。
  其实说起来,这所有的事情,目的性已经很明显了,那就是针对着我而来。说白了,这与陈叔并没有太大的干系,可是,这个时候,我实在说不出让他“别管了”之类慷慨的话来,因为,远洋出事,依然离开我,让我不得不相信也不得不慎重对待即将出现的“亲情”考验,我也实在不想爷爷有什么意外。
  所以,我接过了陈叔的背包,同时,在心里说了一句:陈叔,请原谅我的自私。
  第305章 女朋友
  接过背包,感受到这十来件法器的重量,我这才想了起来,陈叔把法器全都给了我,那他到时候怎么对付端木冬寒呢。
  陈叔听了我的话,哭笑不得地说,端木冬寒是活人,又不是鬼怪,这些法器对她怎么可能有用,他让我把法器带回去,也是不想让这些东西落入端木之手。
  我一听他这么讲,感觉到他可能会有危险,便让他与山爷爷商讨完之后,把结果告诉我。我想的是,如果他们没有什么好的办法,那我也不会让他去冒险的,他们二人要因为化解我的劫难而受到了伤害,我同样无法原谅自己。
  之后,我又问了陈叔,他不回去的话,新生做噩梦一事如何解决,陈叔告诉我,待我回去后,让新生晚上睡觉时,把通魂令压在枕头下面,会有一定的效果,如果还是不行,便给他打电话,他会再教我们其他的办法。
  通魂令的威力我是知道的,差不多也是陈叔这些法器中最珍贵的一件,陈叔说它能对付新生噩梦中的大黑鸟,我完全相信,也为新生松了一口气。
  客车来了,我再次与陈叔道别,让他注意安全,上了车。
  车子开动时,我隔着玻璃,与陈叔挥着手,既是与他道别,也是与这个小镇道别,与这个镇上的一位姑娘道别。依然没来送我,是怕我离开的时候,她会控制不住自己吧,我又何尝不是。
  我坐在窗户边的位置,头靠在玻璃上,车子向前行驶,道路两边的房子往后退去。随着小镇离我越来越远,我的心也被一丝丝抽离。
  说起来,真是可笑,一行人高高兴兴地来,离开的时候,却只有一个孤单的我。本来是与依然一起回家,向她父母提我们结婚一事,现在我们却已是劳燕分飞。
  我闭上眼睛,脑海里全是我们相遇、相识、相知、相恋的那些画面,我并没有刻意去回想这些,可它们就是不由自主地蹦哒了出来,怎么都挥之不去。
  我有些恍惚,我曾经以为可以厮守一生的女孩,我曾经以为会与我白头偕老的姑娘,我曾经以为自己可以用尽一生去疼爱的女人,竟会以这样一种方式,这样不可逃避的现实问题,从我的生命中离开。
  一滴温热的液体从我的眼角流了下来,我没有理会。铁血男儿也有情,在这个周围全是陌生人的客车上,请容许我放纵一次自己的情感。
  我感觉到有人在帮我擦拭着泪水,我心中一阵欣喜,因为我想起了上次从M市过来时,我在飞机上为远洋流了一次泪,是依然帮着我拭干了泪水。我兴奋地睁开了眼睛,哪有依然的影子,旁边的中年男子正莫名其妙地盯着我。他怎么会明白我此时的感受,我把头别了过去,继续靠在了玻璃窗上。

  我仍然没有管脸上的泪水,哪怕它里面的盐渍让我有些难受,我固执地认为,会有一双手,来帮我抹去这悲伤的失落的情感。
  可是,没有。
  直到客车开进了县上的汽车站,直到我脸上的泪痕早已被吹干,那个人都没有出现。我拿着两个背包,木然地下了车,又木然地去买了到J市的汽车票,等车,上车,坐下。
  整个过程,我都保持着呆呆的表情,我想,这个时候的我,看起来应该与最后的杨若麟差不多吧,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罢了。
  直到上飞机前,胖强给我打了个电话,说会去机场接我。机票是他帮我们订的,他自然是知道飞机的到达时间的。
  我随口应付了他几句,他听到我的口气不些不对劲,问我怎么了,我只说“回来再说”,胖强听了,也没再问。
  他还说今晚M市那边气温有点低,等接到了我们,带我们三人去吃火锅暖和一下。原来,他还不知道,这次回去,三个人已经只有我一个人了。
  下了飞机,拿着行李出了机场,老远的,我就看到了憨憨的胖强和伸长着脖子翘首以盼的陈新生,他们也看到了我。
  他们二人快步走上来,胖强把我手中的两个背包都接了过去,之后,他俩还不停地往后面瞧去。
  “别看了,就我一个人。”我淡然地说了一句。
  “啥?师父和林美女呢?”胖强吃惊地问我。
  “他们都还留在那里。”
  “怎么回事?”胖强又问。
  “你不是要请我吃火锅吗,走啊,喝酒的时候我再告诉你。”这一刻,我是多么地想让自己喝醉过去。
  胖强听了我这么说,再见着我的神色与语气,玲珑如他的人,怎么都会猜出一些事情来,不再多问,招呼着我往他那破捷达车上走去。
  再次坐上胖强的捷达车,听着胖强与新生的声音,我的心里才好受了一点,这些熟悉的事物,熟悉的人,总算是可以把我被抽空的心填上一些的。
  胖强带我去了一家“老火锅”,大排档那种,可以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大声说话。
  坐了下来,胖强在点着菜,我直接对服务员说:“先来一壶熬好的啤酒!”
  “天童,你尽管喝,今天保你喝够啊,我知道你现在是喝不醉的,今晚我是准备大出血了。”胖强抬起头来对着我说。
  “我也陪你们喝。”新生也接了一句话。
  “你?小娃儿喝啥酒啊?!”胖强疑惑地问。
  “师兄,我的酒量说不定比你还好,别忘了,我也会闭目回神法,嘿嘿。”新生笑了回了他。
  “我的天,那今天有你们二人在此,我的血汗钱得被你们喝干啊。”胖强故作愁容地说。
  菜还没有好,我们三人先喝起了酒来。
  一边喝着,我才把此行的一些事情,详细讲了出来。当然,讲的过程中,酒一直就没有停过。
  虽说之前在电话里,我与陈叔也给胖强提过一些事,可电话里廖廖数语又如何讲得清楚,我这现场亲自讲出来,胖强与陈新生听得是眼睛都直了。
  “妈呀,一个小虫子竟然会这么厉害,连现实版的生化危机都整出来了!”胖强干了一杯后说道。
  讲完了杨若麟的事,我们三人的脸色都有些红了,虽说我与新生长时间修习闭目回神法,轻易不会醉酒,但精神还是会比平时兴奋一些。
  “天童哥,说说你与依然姐的事吧?”新生望着我说。
  本来我还在很有劲地与胖强抢着锅里的一个鹌鹑蛋,新生问出这句话后,我手中的筷子一滑,鹌鹑蛋便让胖强抢了去,我愣了一下,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我与依然分手了。”我苦笑了一下,说出了这句话,之后,胖强与新生都瞪大着眼睛,用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我。
  我端起杯子,一口气干了,接着说:“你们没有听错,我失去她了。”
  他们二人是懂我的,见着我这个样子,知道我没有开玩笑,胖强什么都没问,直接端起了酒杯,说要与我干上三杯,陈新生一听,也要作陪。
  “干!”
  “干!”
  “干!”
  三次一致的声音,三次干杯。
  最后一次放下酒杯,我长出了一口气,给他们讲述起了这次东北一行,最让我怅然若失最让我始料不及的事。
  “天童哥,爱情是两个人的事情,你和依然姐干嘛把它弄那么复杂啊?”我刚刚讲完,陈新生就扬起他那稚嫩的呆萌的儿童脸问我。
  本来我给他们讲述了一次这事,也就是再心痛了一次,可乍一听着陈新生一个十来岁的小屁孩给我讲爱情的道理,我还是听傻了。
  “爱情?小朋友,十来天不见,你还懂爱情了?”我伸出手来,摸了摸他的头问。
  “哈哈,天童,你是不知道,新生有女朋友了。”胖强咧开嘴,笑着说道。
  第306章 重寻梦境何处求
  “真的?”胖强的话,一下就勾起了我的好奇心,陈新生才十来岁啊,我这么大的时候,还在上小学四五年级,顶多是会对班上的女生们的美丑作个评价,交女朋友的事,是想也没想过的,这小子,半个月不见,还真有一套啊。
  “师兄,你别乱讲啊。”新生看着胖强,连忙否认道。
  “强哥,快给我讲讲是怎么回事。”我也是想用这件好不容易让我有些兴趣的事,来转移一下我的注意力。
  “师兄,不准讲!”新生瞪着胖强说道。新生虽说是瞪着眼扳着脸的,可看着他的样子,我还是有些欣慰,因为,现在的他,已经完全不是当初那个梁辉的儿子了,他从那段人生的阴影当中走了出来,真正开始了新的生活。
  “天童,主人公不让讲,我可就没办法了,还是让你自己去发现吧,其实很容易的,哈哈。”胖强笑了起来,那表情,很是欠揍,明显是故意吊我胃口。
  “不讲可以,你们二人分别喝三杯,我就放过你们。”我也不客气。
  新生听了我这话,毫不犹豫就连喝了三杯,看得胖强有点发呆。待新生喝了后,胖强作为师兄,也不得不喝了。
  那天晚上,我们一直吃到了火锅店打烊,离开的时候,三个人中,就数胖强反应最大,走路已经完全不是直线了,不过还没到醉得人事不醒的程度,坐上出租车后,还能清楚地给司机说出他家的地址。
  我与新生比他好多了,下了车,也是我俩把胖强扶着回到了他家里。今天是周日,下午强嫂就坐车回单位去了。我把胖强弄到床上,给他脱了鞋子,把被子往他身上一搭就算完事了,关了门出来,新生看着我,让我晚上与他一起睡。
  本来我是没有与人睡一张床的习惯的,不过新生还是小孩子,也无所谓了,再一个,我其实对他的那个噩梦也比较好奇,胖强说他这段时间每天都会做,我就想着,我俩睡在一起,我半夜可以留意一下这事。
  躺在床上,新生问我:“天童哥,关于我做噩梦的事,你走的时候,师父有没有什么交待啊?”
  听得出来,他问这话时,心里还是有些忐忑的。虽说他跟着陈叔一起,知晓了一些鬼怪方面的事,也一直在修习功法,可他毕竟还只是一个十来岁的小孩子,比依然当年做红衣女人噩梦的年龄还要小,这件事,在他的心中还是留有阴影的吧。
  “对了,你不问我还差点搞忘了。”说着,我下了床去,从客厅里把装有陈叔法器的那个背包拿了进来,然后从里面翻出了通魂令,让新生放在他的枕头下面。
  “这样就可以了?”陈新生有点不确定。
  “恩,可以了,陈叔说过,这通魂令是你师公留给他的最厉害的法器,上通神灵,下令鬼魅,正气十足,你枕头它睡,多半就不会再做噩梦了。”其实陈叔教给我这个方法时,并没有给我说太多,这些话完全是我自己脑补出来的。
  陈新生听了这话,眨了眨眼睛,露出了释然的神色来。一直以来,陈叔就是他的依靠,现在陈叔说这样可以治他的噩梦,他心里才有了底。
  小孩子的心思就是简单,这件事解决了,新生不再有烦心事,不一会儿便睡着了。我转过头去,看着这个孩子的脸,按年龄来说,我可以当他的哥,甚至,我穿着警服工作的时候,像他这么大的孩子,都是叫我“警察叔叔”的。
  然而,他受到的磨难却比我大。如果说小鬼上身后,自己的意识完全没有了,这还好一些,可是,当小鬼操控着自己的身体,用自己的手杀死亲生父母时,他的意识就在他的灵台处,亲眼目睹着这一切,那是一种怎样的折磨呢?
  想到这里,我突然又觉得,比起陈新生,我所受到了僻如失去友情、失去爱情的磨难,又算得了什么呢?最起码,远洋还好好地活着,依然也会好好地活着,即便我们不在一起,可我们都会互相思念对方的。
  活着,就是希望,就会有念想,哪怕我们一辈子都不会再见了,至少,在我死之前,我都可以告诉自己,终有一天,我们会再重逢的。很多时候,一个人的念想可以产生巨大的力量。
  人死灯灭,双亲同时离世,如果不是陈叔收留了新生,教他修习术法,以此转移注意力,慢慢走出悲痛,我真的不敢想象他现在会是一副什么模样,他甚至有可能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
  新生已经睡熟了,还打起了轻微的鼾声,我看着他淡然的样子,轻轻道了句“晚安,好梦。”便伸手关了卧室里灯。
  夜,宁静。
  月光透过窗户洒了进来。
  我看向窗外,很自然地想起了那首歌——夜色茫茫罩四方,天边新月如钩,回忆往事恍如梦,重寻梦境何处求?
  还记得,我刚分到巡警队后,住到胖强家来没多久,接到了依然的电话,她告知我要来M市,从那天开始,我与依然这两条平行线开始有了交点,到后面互相牵连在一起。可是,现在呢,我又回到了胖强的家里,我与依然又成了两条平行线。
  这一切有些不真实,我似乎只是在胖强的家里做了一个梦,一个美梦,只不过,现在,梦醒了。
  我想要重新进入那个美好的梦里,可是,哪里是入口呢,正如歌里所写,重寻梦境,何处求?
  我也像是走了一个圈,从起点出发,回到终点的时候,其实也是回到了原点,什么都变了,却又什么都没变。
  说起来,只过了几个月时间而已,我却像是过了一个轮回那么长。
  “人隔千里路悠悠,未曾遥问心已愁,请明月代问候,思念的人儿泪常流,思念的人儿,泪常流……”
  我望着窗外的月光,心里反复地吟唱着这几句歌词,直到双眼模糊,直到眼睛实在撑不住,直到我的意识进入了混沌状态……
  “嗯……嗯……”
  隐约之中,我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我以为我在做梦,可持续了好一会,随着我的潜意识开始苏醒,我慢慢反应了过来,这声音就在我耳边,很是真切。
  又过了几秒钟,我睁了开眼睛。房间里灰蒙蒙的,我愣了好一会,才记起我已经回到了M市,现在正睡在胖强家里,而我的旁边,是陈新生。
  刚才那声音再次传来,我转过头去,确认了声音的来源,是陈新生发出来的。
  我明白了过来,他好像是在做梦。
  随即我有些皱眉,通魂令明明就在他的枕头下面,他为何还会做噩梦呢,难道那大黑鸟的实力已经超出了陈叔的预估,这通魂令已经不起作用了?
  这样想着,我轻轻打开了床头灯,这个灯光亮度是可以调节的,我只是稍微旋了一下,让我可以看清陈新生的脸,却又不至于因光线太强让他醒了过来。
  按理说,明知陈新生在做噩梦,我是应该直接把他叫醒的,可我之前就想看看他这噩梦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再一个,如果通魂令都压制不住那黑鸟,那我更应该仔细观察一下陈新生做噩梦时的反应,以便将其向陈叔详细地描述一番,陈叔也才能根据我的描述,“对症下药”。
  让我失望的是,我刚把灯打开,再转过头来看时,陈新生已经停止了发出这种声音,同时,脸上也是一副安然的神色,完全不似在做噩梦。
  我又观察了一会,他还是没有再发作,我这才摇了摇头,关了灯,重新睡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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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07章 父母在不远游
  第二天是星期一,我早早就起了床,准备去上班。
  我起来时,发现房间里没有新生的人影。出来准备洗漱时,我闻到了一股米香,原来他在煮早饭。
  他在陈叔院子里时,就经常做饭,到了胖强这里,延续了这个好习惯,胖强这个懒虫算是有福了。说起来,强嫂长时间不在家里,胖强又没有上行政班,不用赶到九点前起床,便经常睡懒觉,也就经常不吃早饭,现在新生过来了,也可以帮他改善一下生活习惯。
  我走到厨房,笑着对他说:“新生啊,你天天给你强哥做饭,可以当他的小老婆了。”
  “嘿嘿,谁说做饭只是女人的事啊,反正我是比较喜欢做饭的。”新生回过头来对我说。
  他站在那里,用勺子搅动着饭锅,以免稀饭溢出来。他毕竟才十来岁,相比于灶来说,身高还有点不够,手是举着拿着饭勺的,看着他这动作,我都觉得好累,也不由得有些心疼。
  想到这里,我也不客气,直接跑到了胖强的卧室,他还在呼呼大睡,我用手牵着他的耳朵,大声喊道:“强哥,起床了。”
  没有反应。
  我想了一下,换了一句话喊道:“强哥,着火了!”
  “啊,哪里?哪里着火了?”胖强听了这话,猛地一下睁开眼睛,四处张望着。
  看着他这样子,我开心地笑了起来。
  “徐天童,你龟儿子大清早的耍我搞啥子?”胖强的瞌睡被我吵着,很是不满意,一边说着一边又要躺下去。
  “强哥,不是我说你,你一个三十多岁的大男人,天天让一个十岁小孩给你做饭,你好意思不啊?”我一下煽开盖在他身上的被子,撇着嘴说。
  “日,好冷啊!”胖强一下把被子拉了回去,然后又说:“那是他自愿的,又不是我强迫的,我还想让他别煮早饭呢,每次我明明很想睡懒觉,可又觉得师弟早早给我做了早饭,我不起来吃的话,有些对不住他,只有无奈地爬起来,真是纠结。”
  胖强一边说一边摇着头,敢情陈新生给他做饭还挺让他为难的,真是欠揍。
  我要赶时间上班,也没心思与胖强再瞎扯,白了他一眼便出了卧室。
  当我洗漱完毕时,新生已经准备好了饭菜,胖强还是没有起床,不过他在卧室里大声喊了一句,让我们先吃,他随后就来。我也不客气,直接就开吃了。
  趁着吃饭的时候,我问了新生,昨晚他是不是又做了那个梦。新生听了,做出一副努力回想的样子,然后回答我说:“好像做了,又好像没有。”
  “你这段时间不是每天都会做么,前两天还说看见了梦里的大黑鸟,怎么昨晚做没做梦,你这么不确定啊?”我奇怪地问他。
  “昨天晚上,我好像是做了那梦,但与前两天明显不一样。前几天,梦会持续好长一段时间,我醒来后,印象也很深刻,可昨晚上,那梦好像刚一开始,就结束了。”新生看着我说。
  “你说仔细一点,怎么开始的,又是怎么结束的?”我问着他梦的细节。
  “恩,开始就是我进入到了一片灰蒙蒙的空间里,像是一片树林,又像是一片空旷的山野,看不是很清楚。因为我这段时间一直都在做这个梦,所以,一进入这种状态,我的潜意识也知道自己又做梦了,我想发出声来,让自己醒过来,脱离梦境,之后,我真的就发出了声,而那灰蒙的空间就消失了,我的意识再次沉睡,直到天亮我醒了过来。”
  听了新生的话,我将这话与昨晚我看到与听到的情形结合起来,是能对应得上的。他说他想发声并且发了出来,就是我听到的那两声“嗯”了。
  “以前做梦时,你有没有这样尝试过,又成功了没有?”我问道。
  “刚开始做这梦时,我还无法分辨出这是梦境,也就没有尝试。到了最近几天,我的潜意识渐渐对这梦境有了识别能力,我就开始做这种尝试,但效果都不是很好,甚至于,当第一次梦见大黑鸟后,后面我知道还会再梦见它,每次一进入梦境,我都尝试让自己醒过来,不再受到它的追赶,可都没有成功,梦境照常进行着,一直进行到它追逐我、让我跑得筋疲力尽才会罢休。”
  “也就是说,昨天晚上,刚进入梦境,你就尝试走出梦境,一下就成功了,看来,陈叔的通魂令果然是有效果的!”我笑着说。
  “对啊,师公的法器肯定厉害,对付这些游魂绰绰有余,我以后就不用再担心做噩梦了。”说着,陈新生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至于昨天晚上陈新生是先进入梦境,潜意识反应过来后再尝试走出来,我认为是通魂令刚刚作用于他身上,威力还没有完全发挥出来,我想的是,过几天后,陈新生就会完全摆脱这噩梦的困扰。
  说完这事,我也该去上班了。临走的时候,我找胖强要了一包软中华,这次去东北,因为事情不是很顺,我也没心思给中队的同事带特产,便想着呆会与大家打招呼时,发一圈烟算了,等着有机会,再请他们吃一顿。
  拿了烟,我匆匆下了楼,往刑警大队赶去。半个月没上班了,在我走后,大队发生了不小的变化,除了谢俊当上大队长,大熊当上副大队长,人事上应该还有一些其他的变动。
  人事变动永远是中国官场上面让所有人都感兴趣的事,这从上次的换届选举就可以看得出来,选个局长,下面的这些科员们提前一两个月就开始分析几个候选人的优劣势了,选举了当天,更是人人都没心思干活,全关注着选举场上的投票了。
  刚走进刑警队大门,我就听到一个人在叫我的名字,我回过头一看,正是谢俊。我马上习惯性地喊了一句:“谢教导——哦——谢大队早。”
  以前谢俊是教导员,我喊习惯了,乍一见到,我急于打招呼,竟是喊错了。把别人的官职喊小了,这可是一大忌,好在他也知道我已经半个月没上班了,而他又是在我休假的这段时间当上大队长的,应该不会责怪我。
  “早啊,这一趟玩得怎么样?”他笑着问我。
  “啊,玩得还好,带我爸妈到处转了转。”我忙着回答了他。
  “那就好。现在既然回来了,就早点收心,好好干工作,你人年轻,又是高学历人才,机会多,前途好。”说着,他拍了拍我的肩膀。
  他说这些话,让我受宠若惊,我立马表态说会好好工作的,让领导放心。他点了点头,然后就往他的办公室去了。
  说起我爸妈,我想起来,昨晚我回来后,直接就与胖强吃饭喝酒去了,还没顾上给家里打个电话,也不知爷爷的病情如何了。想到这里,我不禁有些鄙视自己,为儿女情长的事抑郁,只想着借酒消愁,却忘了给父母报平安,真是不应该。
  我一看时间,离九点上班时间还有近二十分钟,便给我妈打了个电话。
  我妈听见我已经回来了,很是高兴,说回来就好,回来了就不用为我担心了。我就问她,我出一趟差而已,有什么好担心的。
  她就笑着说,我从小到大都在他们身边,就连读大学,也没有出省,梓亭有直达省城的客车,三个多小时的车程而已,地理位置上的近,让她觉得我是看得见摸得着的,自然就放心、安心。
  可是我这次去东北,隔着这么远,让她心里一下没有抓落,觉得我离他们好远好远,她好几次做梦都在想,万一有天突然打我手机,发现我手机关机或是停机了,她与我爸应该到哪里去找我呢。为此,我爸还数落了她好几回,说她是瞎操心。
  尽管说这些话时,我妈是笑呵呵说的,带有一丝自嘲的口吻,可是,听在我耳里,却是让我鼻尖酸酸的。父母在,不远游,不远游啊!
  这一份对亲情的悸动,也让我暗自发誓,这一次,一定不要让我的家人受到伤害。我想起了住院的爷爷,马上问到他的病情。
  第308章 接手新案子
  “县医院也说你爷爷就是感冒,可任是打针输液,都没有什么好转,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他这几天总是念叨着你和你妹妹,你这个周末要有空,就回来看看他吧。”我妈回答我说。
  听着我妈提起徐妍,我有些心虚,我不敢想象,家里人知道妍妹被人强奸了会是什么反应。我这才想起,自打妍妹回了学校后,我还一直没打电话询问她的情况呢。
  “我会尽快回来的,你让爷爷按时吃药,保重身体。他身子骨那么硬朗,一定会没事的。”我这话,既是对爷爷康复的祈愿,也是我的自我安慰之语。
  “对了,你周末回来时,叫上依然一起吧,你爷爷还没见过这个孙儿媳妇呢。”我妈笑着说。
  “……恩,到时候再说吧。”我应付着我妈,因为我暂时还没想好如何与他们说这件事情。其实就我内心深处来说,暂时不愿意把我与依然分开的事情太扩大化了。
  任是我伤心也好,悲痛也罢,我可以肯定的是,我与依然之间的感情没有问题,我们互相爱着对方,不存在一方背叛一方的事,所以,我其实还有着一丝念想,或者说是幻想吧,幻想着有一天我们能破境重圆。
  “马上九点了,你要上班了吧,那快别说了,下午下班的时候,给你爸也打个电话吧。别看他平时与你话少,他还是很想你的。”我妈叮嘱我说,我自是应了下来。相比于母爱,父爱就要含蓄深沉得多,这一点,在我爸身上体现得也是很明显的。
  挂了电话,我走进了中队的办公室,除了大熊,中队的其他民警都在。他们看见我,都笑着与我打了招呼,我也掏出了从胖强那里拿来的软中华,分别散给他们。
  “天童啊,半个月不见,你还学会抽烟了?”一个老民警一边接过我递过去的烟一边乐呵着说。
  “哪里啊,实不相瞒,这次我本来想给大家带点东北的特产的,可走得实在太急了,没顾上,过几天,抽个大家都有空的时间,我请中队的哥佬倌一起吃个饭,大家一定要赏脸啊。”
  “天童,你太见外了。”另一个民警笑着说。
  “应该的应该的。”我拱手说道。
  大家一阵寒暄后,我坐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前。我虽是半个月没上班,可办公桌上还是很干净的,一定是中队同事经常帮我打扫着,这让我很是欣慰。
  大熊没在办公室,我当然不会傻傻地认为他是迟到了。他现在已经是副大队长了,有自己独立的办公室,是不会再在这里办公的了。还有,虽然我还没有问,但他应该已经不是我们中队的中队长了,我看了下办公室里的几个人,也不知谁会顶上他的位子。
  “天童,你休完假第一天上班,最好还是去找大熊报个道,一来他升了官,和他搞好关系总是没坏处的,二来,他现在还兼任着我们的中队长,从程序上来讲,你应该找他销假。”坐了一会后,一个民警提醒我说。
  他说得很是在理,我与他道谢后,便站了起来,准备去找大熊。在玉器案中,我俩闹了些不愉快,可事后证明是因为他被幽暖暖弄的红绳“套”住了,并且,他去抓远洋,说起来也只是公事公办罢了,当我取了他的红绳后,他后面的表现,还是可圈可点的,现在又过了半个月,我心里对他早就没什么了。
  但是,我也明白,他现在已经是大队领导,我们之间是很明确的上下级关系,我与他是不可能再做朋友的。
  让我没想到的是,我刚走出中队办公室,就差点与迎面走过来的大熊撞上。
  “天童,我正说去找你呢。”见着我,他先笑着打了招呼。
  “熊大,我也想找你销假。”我浅笑着说。
  在刑警队,口头上称呼大队领导时,多数时间都是两个字,比如说,谢俊以前是教导员,我们便叫他“谢教”,现在他升了大队长,便是“谢大”,而对于副职领导,中国官场不成文的规矩便是,除了书面用语要精准外,口头上称呼会刻意去掉那个“副”字,所以,大熊虽然是副大队长,但我们却是称呼“熊大队”,再精练一点,便是“熊大”。
  喊出了这句话,我心中不禁有些感慨。想当初,远洋告诉我,熊滔这个人,喜欢别人叫他“大熊”,这样他会觉得亲切,事实上也的确如此,我曾经叫他“大熊”的那段时间,我们还是朋友,而现在,字还是那两个字,顺序变了,我们之间的感觉也变了。
  “呵呵,那正好,走,去我办公室吧。”说完,大熊也没等我,直接转身走了,我跟了上去。
  进了他办公室,我随手将门关上了。大熊一屁股坐在他那大大的办公椅上,然后指了指桌子前面的凳子,示意我坐下。
  “喝点什么?”我坐下后,他问。
  “不用了。熊大有何指示?”我恭谨地问了一句。
  “是这样,虽然我当了副大队长,但因为中队领导的调整还没有开始,我们几个大队领导商议后,决定还是让我暂时兼着中队长,方便中队工作的开展。最近刚好出了一个案子,谢大队交给了我们中队,你来中队的时间也不短了,平时也都看在眼里,中队其他人的工作激情并不高,我对他们也不抱什么期望,但你不一样,你还年轻,不能和他们学,也不能荒废了青春。”说到这里,大熊停了下来,站起身,拿起桌上的杯子,去饮水机旁给自己接了一杯水。
  回来后,他继续说道:“上次的玉器案,我俩搭档很有默契,所以,我的意思是,这个案子还由咱俩搭档。当然,我现在还有其他的一些事务,办案的时间相对少了很多,所以,我只是挂个名而已,你才是主办民警。我也会给谢大队讲明此事,等这案子破了,我会争取把你推上副中队长的位置,再混上两三年资历,就可以当中队长了。”
  大熊再次停了下来,喝了一口水。
  “谢谢熊大赏识,领导让我办理这起案件,我当然无条件服从,不过,当副中队长一事,我还太年轻了,还是让我再磨练两年再说吧。”我委婉地表达着自己的意思。
  其实对于一个新民警来说,能有这样一个领导赏识自己,想要提拔自己,是一件求之不得的事,我刚入警时,也想过在政治上一展抱负。可是,在玉器案中,大熊所表现出来的对官位的热枕,让我感到了一丝害怕,我觉得他已经被名利所绑架了,我实在不想成为第二个他,再加上,我是中队里最年轻的一个,资历什么的都不够,如果硬当上副中队长,恐怕也不会让其他人心服口服。
  “这个你不用担心,局里年轻的科级领导也有大把人在,只要有能力,就应当提到提拔,我一直都是这个观点。你也别想那么多,也别太有压力,好好把这个案子破了,其他方面不用操心。”大熊点燃了一支烟,不过只抽了一口,便将它架在了烟灰缸上,任由它的烟雾直直往上升去。
  大熊今天所表现出来的一些动作,让我觉得是领导范十足,看来,他对这个角色的转变,适应得很快。
  既然他已经这么说了,我也不好再坚持,正如他说,先把案子破了再说,破了案,当不当副中队长我可以再考虑。如果破不了案,大熊也没脸去谢俊面前帮我说话,我现在说不当副中队长,就是瞎操心。
  想通了这点,我便问他:“熊大,我记住了,那么,请问一下,这是个什么案子呢?”
  大熊听了我的话,拿起烟灰缸上那支烟,吸了一口后说道:“是一起儿童失踪案件。”
  第309章 小男孩
  “儿童失踪?是被拐卖了吗?”我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现在还不能确定,不过按以往的经验来看,应该是这样。这种案子,侦查起来,都有固定的套路,因为多数不涉及人命,所以,即便破不了,影响也不会太大,但作为我个人来说,还是希望你能把它破了的。”大熊看着我说。听了他这话,我心里有那么点不乐意,这种案子,我完全没有经验,让我一个人办,不是为难我么。
  “你不用太担心,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随时可以给我打电话。你先把卷宗拿回去熟悉一下,就可以开始了,我给你一个星期的时间,在这期间,你可以自由掌握上下班时间,因为要去很多地方走访,你也不用每天到大队报到,希望下周一能听到你的好消息。”
  一个星期,这话听得我头都大了,虽然我之前没办过拐卖儿童案件,可在电视上一些法制节目里也看过不少类似的案件,好多孩子失踪后便杳无音讯,大熊是从哪来的信心,认为我一周就能拿下这个案子。
  “……”我刚想给他提一提这时间太紧张了。
  “天童,你要对自己有信心,年轻人,逼一逼自己总是没错的!”大熊一句话便把我堵了回去。
  领导的话总是没错的,没办法,我站起身来,与大熊告辞后,便拿着卷宗往回走。
  路上,我边走边看着卷宗,这案子发案时间是在上周五晚上八点,因人员失踪满二十小小时才能立案,所以,报案时间是在周六晚上。
  失踪的是一名九岁的女童,名叫张世雅,失踪地点是自家小区,失踪方式是被一个小男孩牵着走出了小区,自此再也没有回来过。
  看到这个案情概要,我皱起了眉头,被一个小男孩牵着,这上面并没有注明小男孩的个人信息,难道这是一个未知的人?可既是这样,张世雅为何会跟着一个不认识的人出去呢?
  除了案情概要,卷宗里还有一份对张世雅父母作的询问笔录,主要是询问了张世雅失踪前的具体过程。
  我停下了脚步,仔细看了起来。从这份材料里,我看到,每天吃完晚饭后,张世雅父母都会带着她到小区下的空地上玩耍,因为张世雅已经有九岁了,并且又是在自家小区里面,他的父母很是放心,一般情况就是,下了楼,他们夫妻二人会出小区去散步,而张世雅则留在小区里面,小区里有一个儿童游乐区,那里有一些简易的游玩设施,小区的孩子都喜欢在那里玩。
  等着张世雅父母从外面回来,再去这里叫上张世雅一起回家,这个过程一般是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不等。
  他们家人的这个习惯已经保持有很多年了,有些时候,张世雅也会与她父母一起出去,但多数时候都是留在小区里,与小伙伴们玩耍。然而,周五晚上,当张世雅夫妻二人回到小区时,却没有找到张世雅,他们把小区里外都找遍了,也没发现她的踪迹。
  经过对还在游乐区玩耍的几个小朋友的确认,他们这才知道,张世雅被一个小男孩叫走了。当时还有几个儿童的家长也在这里,只因他们见着是小男孩找张世雅,而不是陌生的成年人,他们也没想太多。
  最后,张世雅父母找到小区物业,调出了小区的监控,从画面里可以看到,张世雅的确是被一个小男孩带走的,因为是晚上,光线不是亮,小男孩的脸看不清楚,但从身高来看,这小男孩应该比张世雅还要小一些,估计在七八岁的样子。
  材料上,值班民警询问张世雅父母,是否认识这个小男孩,他们说因为脸看不清楚,无法确认,但是,在他们的印象中,是没有这个小男孩的。
  这就奇怪了,就年龄来说,他们二人应该不会是同学,现在张世雅父母也说不认识小男孩,既是如此,张世雅为何会乖乖地跟着他出去呢?
  带着这个问题,我回到了办公室。
  见着我回来,手里还拿着一个卷宗,中队的老民警杜建宇问我:“怎么,你一回来就给你派案子了?”
  我苦笑了一下,挥了挥手中的卷宗说:“宇哥,是一起拐卖儿童案,我没啥经验,你可得帮衬着我点啊。”
  “这种案子,可是个打持久战的活,费力还不讨好,你就慢慢熬吧。”听我说完,杜建宇摇了摇头。
  听他这么一说,我心里凉了半截,刚才大熊说,是觉得中队的老民警没什么工作激情,对他们不抱期望,才把这案子交给我。现在看来,多半是因为老民警都知道拐卖儿童案费力不讨好,不愿意接手罢了。
  不过,我这人也不是轻易就服输的,既然自己已经答应了下来,就会尽力去做,即便真的破不了案,我也无愧于头上的警徽,如果有幸破了它,当不当副中队长是其次,也算是为自己争了口气。
  再者,这样也好,刚回来就接手案子,让自己的生活忙碌起来、充实起来,就没有那么多闲功夫去想那些让人难过的事了。
  想着,我把卷宗往办公桌上一摆,就打开电脑,开始查询此案相关的一些信息,主要是从办案系统中调出这个案子,查看是否还有其他的线索。
  这一查询,还真有了些发现。大熊给我的资料都是纸质材料,我在办案系统中找到了一段视频,是张世雅失踪当晚,小区物业处截取出来的画面,应该是张世雅父母报案的时候,带上了这视频,然后由值班民警拷入了系统。
  整个视频有近十五分钟,是由几个探头监测到的画面拼接而成的,我先快进着放了一次。画面显示,周五晚上七点五十五分,张世雅到达儿童游玩区,与其他小朋友一起玩耍。到了晚上八点零六分的时候,画面里出现了一个小男孩。他先是站在一旁看了一会,那个时候,张世雅正在爬滑梯,一分钟后,张世雅从滑梯上下来,向另一个游玩设施走去,在这段路上,只有她一个人,趁此机会,小男孩径直走了过去。
  因为监控是没有声音的,我就看到,小男孩是对张世雅说了什么,之后,他便与张世雅并排着离开了儿童游玩区。下一个探头,便是小区的大门口处,捕捉到了他们二人走出小区门口的画面。
  整个视频到这里就结束了,我又反复看了三遍,中间把画面放大了好几倍。小区物业的探头比不得公安系统安装的天网监控,分辨率极低,放大后,画面更模糊了,完全看不清小男孩的模样。
  没办法,我只能退而求其次,尽量可能地寻找着小男孩的其他明显特征。小男孩比张世雅低了半个头,我迅速翻出卷宗里的笔录,张世雅父母的口供显示,张世雅身高是一米三,那么,小男孩的身高应该在一米二左右。
  张世雅头后面系着两个小辫子,小男孩是平头,小男孩穿的是一身浅蓝色的运动服,大概就是这些了。
  在注意到小男孩的衣服时,我突然发现,小男孩在走路过程中,有一个特别的动作,他会时不时地把左手放到面前看上两眼,之后又甩开。
  另外,他走路的姿势也有点奇怪,大大咧咧地,两只脚左右叉得很开,甩手的动作也大,给人一种大摇大摆的感觉。
  我把他走路的这段视频又反复看了四五遍,确定了自己的这个感觉。之后,我把杜建宇叫到我电脑前,让他帮着我看一下。
  刚开始,他并没有看出什么特别的,只说这监控分辨率低,大晚上光线又不好,没太大价值。我知道他根本就没用心看,便又给他发了一只软中华,然后提示着他说:“宇哥,你帮我看看,这小男孩走路的姿势是不是有点独特?”
  杜建宇接过烟,点燃后抽了一口,这才伸长个脖子,仔细看了起来。
  看完第一遍,杜建宇没有吱声,我正想问他,他让我倒回去再放一遍,我依言而行。
  “这小崽子,走路大摇大摆的,在得意个啥呢?”第二遍看完,杜建宇吐出一口烟雾说道。
  第310章 奥林小区
  “你看出来了?”我问他。
  “是啊,也是这监控里看不清他的脸,要不然,我敢肯定,他脸上露着得意的笑。就是这个男孩被拐跑了?”
  “不是,是旁边的女孩被拐跑了,并且是被这男孩拐的。”我回答他说。
  “啊?这么点大的娃儿,竟然会拐人?天童,看来还有指使者啊,这案子有得你受了。”杜建宇说着,就离开了我们办公桌,生怕我会把他拖着与我一起办似的。
  他说得没错,七岁大的小娃儿,怎么可能懂得拐卖儿童,这案子必定有幕后黑手。说起来,这幕后之人也算是狡猾,让小男孩出面,一来不容易引起旁人的警觉,二来容易获得受害人的信任;三来不会把自己的身影留在监控之中。
  办案系统里,也就这些资料了。看来,也就是张世雅父母来报案的时候,值班民警问了一份笔录,再把视频拷贝了下来,之后便没继续做其他工作了,要不然,至少还应该有一份对小区物业的走访记录才对。
  想到这里,我便准备先去一趟张世雅家所在的奥林小区,对案发现场有一个直观的了解。
  关电脑时,我想起刚才的视频上并没有反映出来张世雅与小男孩出了小区后的动向,便调出了天网监控,寻找着奥林小区门口街道的画面。
  让我遗憾的是,这个探头只能照到街道,而小区门口与街道之间还有一段距离,这就成了空白地带,无论是天网监控,还是小区自己装的监控,都没有监测到这片区域。
  我有些无奈,关掉电脑,起身出了办公室,心里想着,还是先去现场看看吧。
  到了奥林小区门口,我发现这里的门禁系统做得还是很先进的,无论是进出门,都需要由业主刷卡才能打开通道。除此外,门口还站有一个保安,时刻注意着往来的人群。
  我走上前去,向保安出示了一下证件,告知他来意,他让我进一旁的门卫室等一会,他说他要通知物业经理过来。我也不急,便走进了门卫室,这里面还有一个保安,三十来岁,正在抽烟看着电视,我便随便与他闲聊起来。
  从摆谈中,我了解到,小区的保安,早上八点半到晚上七点钟,是上两个人,一个人在外面站着,另一个人在里面休息,两人自己安排换班时间,晚上七点以后,进出小区的人少了,便只留一个人,这个时候,也不用一直在外面站着了,可以在门卫室里休息着,时不时出去看看就好。
  我问他知不知道上周五走失一名女童的事,他说知道,为了这事,经理还专门给他们保安开了会,把上双岗的时间后延了一个半小时,也就是说,现在是从早上八点半到晚上八点半,都有两名保安值守。
  “那天晚上出事时,是谁在值班啊?”我问他。
  “就是我。”他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那正好,我有些问题要问你。”没想到我运气如此的好,一来就找对了人。
  “恩,你问吧,反正我没什么失职的地方。”他马上说着,生怕这事会让自己负责。
  “我刚才在门口看到,进出小区,都需要刷卡,那天带走张世雅的小男孩,你是见过的,应该不是你们小区的人吧?”我问他。
  “不是。那天已经过了七点了,我就没在外面站着,在这里休息,后来,我听见外面的门在报警,出去一看,是个小屁孩想强行搬开那护栏,我问他干啥呢,他说他要进去。我问他是哪家的孩子,以前怎么没见过他,他说他来找同学拿东西的。”
  “他有没有说找哪个同学?”我问。我问这话,是想确定一下,小男孩拐走张世雅,究竟有没有目的性。
  “他开始没说,是我问他的。他想了一下,告诉我是张世瑶,我就回到门卫室里查了一下,小区里并没有这个人,我出来告诉他找错地方了,他这个时候才说他刚才说错了,是张世雅,我又回去找了一下,有这个人。”
  “然后你就放他进去了?”我皱眉问道。
  “那还怎样?他一个七八岁大的娃儿,还能做出什么事不成,我就以为他与张世雅是同学,找她借书什么的,就打开了门让他进去。”保安满不在乎地说。
  我并不赞同他的理由,单从年龄上来讲,小男孩就不可能是张世雅的同学。再者,如果是同学,更不可能会把名字叫错,张世瑶,张世雅,差别还是很大的。
  “这种情况在我们小区也不是没发生过。”几秒钟后,他又补充了一句,以此表现自己并不是违规的头一人。
  “后来呢,他们出来的时候,你在哪里?”我没再纠结这个问题,继续问道。
  “出来的时候我就不知道了,因为张世雅那里有卡,他们应该是刷卡出来的,我在里面看电视,也没留意。”
  “也就是说,他们出了小区后去了哪里,你完全不知道?”我追问了一句。
  “警官,出小区的人多了,我总不可能都把他们盯着吧。”
  我也不恼,又问“那个小男孩你以前见过没有?”
  “从来没有。”
  “目前看来,只有你一个人见过那小男孩,如果我带十个差不多年龄的小男孩在你面前,让你辨认,你能否把他认出来?”这是公安办案常用的辨认手段,具有很强的说服力。
  保安听了我的话,想了一会,点了点头说:“可以的,虽说当时光线不好,但那娃儿还是有特点的。”
  听到他的这话,我顿时来了兴趣,马上问:“有什么特点?”
  “他虽然穿着一身新衣服,脸上却脏兮兮的,鼻子下面还有一些干了的鼻涕,看起来不像是城里的娃。”
  “新衣服?我从视频里看到,他穿的好像是一身运动服,你能不能看出来是哪个品牌?”我进一步问到。
  “这倒是没注意。”
  我把保安讲的这些话提炼了一下,得到了一些新的信息。小男孩知道张世雅的名字,穿着干净的衣服,脸上却很脏。再加上之前我看出来的,他走路特别的姿势,一共是四个要素。我琢磨着它们,一时却是没什么头绪。
  “警官你好。”门口走进来一个人,对着我打了招呼。
  “你好,你就是物业经理?”这个时候进得门来,并且知道我的身份,我也很容易地猜出了他的身份。
  “是我。”
  在与经理的交谈中,我获知,张世雅一家人在奥林小区已经住了两三年了,发生这件事之前,奥林小区从来没出现过小孩走失的情况。
  之后,经理带着我走进了小区,到了儿童游乐区一带,我四处检查了一下,没有什么发现,我又从游乐区走到小区门口,再走了回来,走的时候,我留意着手表上的时间。
  如此反复了两次后,我确定了下来,从门口进来,走到儿童区,之后再走出门口,所需时间是五分钟,加上小男孩在儿童区的停留时间,整个过程用时不会超过十分钟。
  而张世雅父母说过,他们出小区后散步的时间在半小时到一个小时之间。小男孩在他们离开小区后十一分钟时,进入到小区,之后带着张世雅出来,总共加起来也就是二十分钟左右,比起张世雅父母最快回来的时间还要少了十分钟,也就是说,小男孩的作案时间很充足。
  这就说明,幕后黑手对张世雅一家人的作息时间摸得很透,加之他们知道张世雅的名字。我有了一个初步的猜想——熟人作案!
  第311章 坐在游泳池
  带着这个想法,我找到了张世雅的父母,对他们作了第二次询问。
  今天周一,已经是张世雅失踪的第三天了,他们还是没有找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另一方面,也没有人主动联系他们,基本可以排除敲诈勒索的动机。
  他们二人对画面中的小男孩也很陌生,并说自己的朋友亲戚里面,没有这么大的娃儿。我在他们那里要到了张世雅班主任赵春雨赵老师的电话,便与他们告辞了。
  张世雅在M市第二小学上四年级,我给赵老师打了个电话,表明了身份,讲明了来意,确认她在学校里后,便直接打车去了第二小学。
  我赶到学校时,赵老师刚上完了一节课,趁着课间时间,我让她带我去办公室,然后把U盘插入电脑,让她看了一遍张世雅被带走的画面,主要是问她认不认识那个小男孩。
  张世雅失踪一事,赵老师早就知道了,是张世雅父母打电话告知她的。当看完监控后,赵春雨摇了摇头,肯定地告诉我,这小男孩不是他们学校的学生。同时,她还告诉我,张世雅在班上是三好学生那种类型,并没有与其他同学闹过矛盾。
  在我走的时候,赵老师殷切地看着我说:“徐警官,小雅是个好学生,成绩好,人也懂事,请你务必找到她啊。”
  我苦笑了一下说道:“我会尽力的。”
  是啊,我的确只有尽力,而没法给她一个肯定的答复。奥林小区与第二学校的走访,并没有得到什么重大线索,甚至无法缩小嫌疑人的范围,我真不知下一步该从何查起了。
  出得学校,我有点垂头丧气。电话响了起来,我一看,是陈叔打来的,马上振作了精神,接起了电话。
  “天童,昨晚新生还做那噩梦没有?”接通后,陈叔首先关心着新生的事。
  我把昨晚新生的表现给他讲了,他听后,便说只要新生坚持每晚睡觉都把通魂令放在枕头下面,过上一段时间,应该就没事了。
  我问起了他的情况,他说我昨天走了后,他就去了山爷爷家里,两人饮酒畅谈了一宿,让他对修行一事也有了更深入的见解。至于端木冬寒那边,陈叔告诉我,他与山爷爷还是准备一起去找一找她,我一听就有些紧张,问他们会不会有危险。
  陈叔在电话里笑着说:“不会有危险的,看在师父的面子上,她也不会为难我们两个后辈的。再者,我们这次过去,主要是想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问个清楚,不是找她闹事,她完全没有对我们下手的理由。”
  陈叔这么说,我才放心了一些。我心里很想问一问依然家的事,张了张口,却是没有问出来,陈叔刚才也说了,我走后他直接去了山爷爷家里,想来他并不知道依然家的情况。
  挂了电话,我一看时间,已经十一点半了。上午的走访并没有得到有价值的信息,反正大熊也说了,办案期间,我时间由自己掌握,去不去队上都无所谓,我就想偷一下懒,直接赶车往胖强家而去。
  其实,认真说来,也不完全是偷懒,我是想找胖强一起分析一下案情,一直以来,他都是我的首席智囊师。我从依然家回来时,陈叔也叮嘱过我,有事找胖强商量。
  胖强今天是上夜班,白天都在家里,当我敲开房门时,他看见我,先是一愣,继而笑了起来。
  “我又不是女人,你看到我笑那么谄媚干什么?”我白了他一眼。
  “哈哈,天童娃,你回来得正好,上次你煮的面饭味道很不错,我和远洋都夸奖你来着,好久没吃了,今天中午你再展示一下你的厨艺。”
  “我还说赶回来蹭饭,原来你们还没有开火啊。”我一边走进屋里一边说道。
  进屋后,我倒了杯水喝,然后问道:“新生到哪去了?莫不是你长期压榨他,他今天是想通了,不愿意再给你做饭,罢工了?”
  “小师弟在耍朋友啊,哪有心思做饭。”
  “他真有女朋友了?”昨天晚上,胖强说起这事,我只当是玩笑话,一个十岁不到的娃儿,哪懂得情爱二字啊,顶多是有个异性朋友而已。
  现在,看着胖强一脸认真、煞有其事的样子,我疑惑了起来,问道:“他在哪里认识的女朋友?”
  “你刚才上来没见着吗?”胖强反问我。
  “我看见了还会问你啊?!”我没好气地说。
  “走走走,我带你看。”说罢,胖强就推着我往他的卧室走去,我心里疑惑更甚。胖强直接带我走到了他卧室里的窗户边,然后指着下面让我看。
  胖强的卧室是面向小区里面的,我顺着看下去,现在是中午时间,好些人从小区门口进来,往各个单元楼而去,我并没有发现陈新生。胖强又让我看游泳池那边,我定睛看过去,这下就看到了两个身影,其中一个还真像是陈新生。
  另一个是长头发的小女孩,他们两人是坐在游泳池上面的,面朝着泳池,我们看过去,只能看到他们的背影,所以我一时也无法看清那个小女孩的模样。
  “这女孩也是小区里的?”我问着胖强,脑子里却是快速搜寻开了。说起来,我也在胖强这小区住了好长一段时间,他们小区里,这么大的小女孩,也是有几个的。
  “我以前没见过,是最近才搬过来的,要么是买的二手房,要么是租的房子。”胖强回答着我。
  “你怎么知道他们在谈朋友啊?别人说不定只是很纯洁的友谊呢。”我笑着问。
  “天天都在一起,你以前上小学时,有没有和你的某一个女同学天天在一起玩?”
  “那倒是没有。”
  “这不就结了么,新生自打认识了这小姑娘,每天中午这个时候,必定下楼与她玩上个把小时,不到时间是不会回来的。”胖强打了一个响指说道。
  胖强说完,我又奇怪了起来,他刚才是说,新生与这小女孩“约会“的时间竟然是固定的,是每天中午的这个时候。我问了他,他说这事他也觉得有些奇怪,好像这个小女孩只有每天中午十二点到下午一点才能出门,而新生便会在这个时间去陪她。
  “新生是怎么认识她的?”我又问。
  “咳,咳……”胖强脸色有些尴尬。
  “嗯?”看胖强这样子,好像此事也他也有关系,我便皱眉看着他。
  “其实他们的认识也很正常,新生住到我家后,他不是喜欢做饭么,做饭就得买菜。因为我喜欢睡懒觉,不上班的话,一般都是九十点过才起床,这个点吃了早饭,午饭时间也就会顺延。多数时间,新生都是十一点半下楼去超市买菜,回到小区的时候,刚好是十二点过一些,也就是小女孩‘放风’的时间,二人就这么认识了。”胖强憨笑着说。
  听他说完这话,我也明白了他刚才有些尴尬的原因。他是担心我说他压榨陈新生,不仅让他做饭,还让他去买菜。
  所以,在说完后,胖强又补充了一句:“反正新生平时都在练功的,跑跑腿也算是一种练功的方法嘛。”
  我这时没心思打趣他,脑子里想的是新生平时与陌生人见面,并不是话多的人,即便他在小区下面与小女孩迎面而走过,他也不会主动搭讪的吧。在他的心里,更不会有泡妞这个意识的。
  当我说出这个疑惑时,胖强却不以为然地说:“新生在我们几个面前拘谨,是因为我们年长他许多,一来是有代沟,没什么共同话题,二来是我们在他心中也有一定威严,他有些怯意。在他家出事前,他是在上学的,与同龄人的沟通没有问题。自打师父收留他后,他就与之前的同学失去了联系,身边也没有同龄人,现在生活中突然出现这么一个同龄人,还是个女孩子,他心中交流的渴望就被激发了出来,主动搭讪也不是不可能。”
  我承认胖强分析得不无道理,我又向下看去,二人坐在游泳池旁,似乎交谈得很是惬意,我就想,或许新生真的是需要一些自己的朋友吧。
  只不过,小区里面的休闲空地并不小,他们却独独选择坐在游泳池边上,让我心里总觉得有点不自在,因为,那里曾经有一个叫“杨小勇”的小鬼,他还上过陈新生的身……
  第312章 见老朋友
  “这小女孩都不用上学的吗?”我与胖强从卧室走了出来,我问他。新生现在还没有上学,每天都有时间,可小女孩每天都在这个时间出现,似乎有些不正常啊,难道她也因为什么原因,而没有上学么。
  “不知道,我问过新生,他说他也不清楚。”
  “那他俩每天一个小时都聊些什么啊?”我有点好奇。
  “两个小屁孩,还能聊什么,总不能聊国家大事吧。”胖强说完,又催着我赶紧煮面,说早上只喝了一碗稀饭,早就饿了。
  我带着一丝疑惑,进到了厨房。
  知道他要一点钟才会回来,我俩也就没等他,只煮了我们的,反正面随时都可以煮的。煮好后,一边吃着,我一边给胖强讲起了我刚刚接手的张世雅走失案。
  “我在M市当巡警这么多年,平时接到的报警电话中,孩子走失的事情也不少,可多数都是短时间内与大人走散了,最后多数都能找到的。这样的警情里,一百件里,最多只有五起,最后是证实失踪了的。”听了我的简要分析,胖强对我说道。
  “张世雅这起案子,不用说,就属于这百分之五了。”我说。
  “恩,在这百分之五里面,又有几个类别,第一是最常见的,儿童被拐卖至远方,不过,这种情况,多数发生在三岁以下的小孩子身上,因为一旦年龄大了,孩子对自己的父母和家乡的记忆已经很深刻,卖到别人家后,不容易培养起感情;第二种,是绑架,嫌犯一般会于绑架后提出要求,多数情况下,满足要求都会放人的;第三种,是嫌犯有恋童僻好,对于孩子来说,这是最危险的一种,最容易受到伤害。除此外,还有一些特殊的不常见的原因。”
  听了胖强这三种情况,我将其与张世雅的案子对应起来,说道:“张世雅现年已经九岁,第一种情况可以排除;第二种,从周五晚失踪到现在,张世雅父母并没有接到嫌犯方面的电话,这种情况的可能性也不大;这样,就只剩下第三种了。
  以前我就在网上看到过类似的新闻,一名常年独居的中年男子,将女童掳至自己家中,成为性奴,对其进行长期的奸淫。我想着张世雅也可能落入这种心理变态的人手中,顿时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胖强劝我也别太悲观了,不管怎样,只要自己尽了力,无愧于心就好了。
  吃完面条,胖强让我把监控视频放出来给他看看,我们便进到他卧室,我把U盘插在电脑上,放出了小男孩带张世雅出小区的过程。
  “这个娃儿,明明是在做贼,却是一点都不心虚,走路还大摇大摆的。”胖强只看了一遍,就发现了这个问题,让我不得不再次佩服起他卓越的洞察力。
  “就是啊,我觉得他心理素质好强,换成是一些大人,都不见得会像他这样淡定吧。”我附和了一句。
  “也不一定,我看就是因为他年龄小,不知道自己干的事情有多严重,自然也就不担心了,所谓‘无知者无畏’就是这个道理。”
  看完视频,新生也回来了。我们走出卧室,我笑着对他说:“新生,你应该把你的女朋友带上来,介绍给我和你师兄认识认识啊。”
  “天童哥,她不是我女朋友。”说这话时,我看到新生的脸上竟然有了稍许的红,小家伙,还害羞啊。
  “哈哈,不是女朋友怎么聊得那么起劲啊。”
  “师兄,是你给天童哥讲的?”新生听了,抬起头看着胖强问。
  “不关我的事啊,你们天天在小区里面约会,人来人往的,大家都看得见的,哪用得着我说啊。”胖强马上摆手说道。
  新生听了这话,又有了些不好意思。
  “哈哈,新生,没事的,当不当女朋友没关系,你能交些新朋友,我和你师兄都为你高兴,相信你师父也是如此。等你上了学了,还会交到更多的朋友的。”我想刻意拉近与他的距离,便如此说道。
  “恩,我知道了。”让我失望的是,新生对于我的话并没有表现出太高的兴致。
  之后,新生问我们吃了饭没有,胖强告诉他我们煮的面吃。我又主动说我去给他煮一碗,他却说不用,他自己煮就好了。新生表现出来的独立,让我有点心疼,他才只是一个孩子而已。
  下午,我与胖强开着车去了一趟远洋家里。胖强说,在我们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他去看过一次远洋的爸妈,他们家的玉器店已经打出去了,得到的钱除了还一些贷款,还花了一些用于疏通检察院和法院的关系,以期让远洋少判几年。
  是远洋的妈妈给我们开的门,距离我们上次见面,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我却是感觉到远洋妈妈苍老了许多,进了屋,我看到他爸的背也躬了不少,看见他们这副模样,我心里很是难受,同时也决定,远洋不在的时间里,我一定要经常过来看看他们。
  放下水果,我与胖强与二位老人闲聊了十来分钟,走的时候,我俩留下了一个信封,里面是两千块钱,我与胖强一人一千,虽然这点钱帮不了他们家什么忙,也算是我与胖强的一个心意了。
  出来后,我们直接开车去了看守所,那里有我的朋友。
  半个月不见,远洋的气色好了不少,只不过,眉宇间还是有些忧愁的,杜欣与贾洋的事对他的打击真的蛮大的。话说回来,对于杜欣,远洋几乎是有求必应,竭尽所有去满足她,换来的却是她的背叛,这事放在任何男人身上,都会受不了的。
  远洋主动问起了我与依然的事。我们在东北的时候,胖强一个人来看过他两次,他知道我们都去了依然家乡那边,胖强告诉他我是去提亲的。所以,远洋笑着问我有没有被丈母娘赶出来。
  “哈哈,比丈母娘赶我出来还要惨。“我苦笑着说。
  “怎么回事?对了,林依然怎么没过来,你俩出问题了?”远洋听了我的话,担心地问。
  “远洋,天童娃比你还惨,杜欣这样对你,你可以恨她,也让你认清了她的本质,这样,你才能不再对她心存幻想,早日与其他姑娘开始新的感情。可天童与林美女,二人是明明相爱,却不能在一起。这种情况,想开始新的恋情,都不容易。“胖强摇着头说道。
  “肥强,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我故意瞪着胖强凶道,我当然知道,他这个时候揭我的伤疤,不是真要我难过,而是想让远洋知道,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有每个人不幸的地方,说不定,还有比他更惨的人,他实在没必要陷入里面走不出来。
  远洋让我告诉他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便大致讲了一下,当然,远洋与胖强不一样。之前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他鬼怪方面的事,所以,在讲的时候,我刻意忽略了端木冬寒给杨若麟下蛊一事,只说依然是因为父母身体不好,决定留在家乡照顾父母,我俩迫于现实,只得分开。
  远洋听了,唏嘘不已。
  “上大学的时候,我好多同学都是毕业就分手,说起来,与你们这个原因差不多,大多是地域因素,双方无法调和。我一直知道林依然不是本地人,只是我没想到,你们二人最终也会被这千山万水所阻隔。要怪只能怪你们二人都是心孝之人,舍不得离开父母。唉,只有我不孝,让父母为我吃了好多苦。”说着,远洋的神情又黯淡了起来。
  我与胖强听了这话,连忙安慰起了他,并告诉他,我们刚从他家出来,他父母的身体状况很好,都希望他能振作坚强,早日出来一家人团聚。
  走出探视间时,我想起刘鹏也被关在这里,上次胖强还告诉我,他很快会被执行死刑,也不知他还在不在人世。
  胖强听了我的话,帮我问一个他们同一批的在看守所上班的民警,得知刘鹏已经上了“死刑床”,将于三日后行刑。本来念着同事一场,我想再见见他的,但胖强的朋友说这种死刑犯上面盯得紧,不敢私自让我们探视,我只有放弃了这个想法。
  在回去的路上,我接到了大熊的电话,他先是问我在哪里,我愣了两秒钟,马上说在张世雅的学校了解她的一些情况。
  “你那边弄完了就赶紧回大队吧,刚刚值班室接到了一起报案,又有一名女童失踪了!”大熊沉声说道。
  第313章 新的搭档
  这个消息无疑让我心中一惊,短时间内,再次发生女童失踪,一定不是巧合。
  挂了电话,我就让胖强直接开去刑警队,当他得知我刚才的电话内容时,也皱眉说:“凭我的直觉,两起案子可以作并案处理。”
  我赶到刑警队值班室时,大熊还在里面,值班民警把手上的材料移交给我。
  我接过来,扫了一眼,上面是失踪女童的基本信息,这名女童名叫汪琴,让我惊讶的是,在年龄一栏,同样是写的九岁,而看到学校一栏时,我就更吃惊了,竟然也是第二小学的学生。这两个共同点,让我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嫌犯似乎有着很强的针对性。
  我继续往下看,汪琴的失踪时间是星期天下午四点。报案人是汪琴的母亲,从询问笔录上来盾,汪琴每周日下午都会到市少年宫去上英语辅导班,时间是下午两点至四点。因为汪琴是M市本地人,对城里很熟悉,加上她已经九岁了,有自主能力,所以,她每次去上课,都是在家门口坐公交车,下课后,再坐公车车回家。
  正常情况下,汪琴应该在四点半到家,可昨天下午,直到五点,她都没有回家,她的家里人这才着急了起来。她妈妈给辅导班的老师打电话,得知辅导班并没有加课,下午四点就准备下课了,在那之后,汪琴也并没有在教室里逗留。
  我留意到,在笔录里,值班民警询问其有没有去少年宫调监控,汪琴母亲回答的是没有,他们没有想到这一层,就顾着发动全家亲戚到处找人去了。随后,值班民警问她有没有找汪琴的同学或是老师询问,她说问了班主任和汪琴玩得较好的同学,都没有线索。
  大熊待我看完了这份材料,问我是怎么看的。我直接告诉他,汪琴的失踪,很可能与之前张世雅的失踪有关联。大熊点了点头,同时,我还说,两次失踪的都是第二小学的九岁的女性儿童,这似乎也是一个关键的线索。
  大熊听了我的分析,表示了赞同,然后让我加强对第二小学的走访力度,同时加大对上放学期间,校门口一些可疑人员的排查。
  我当时心里就想,大哥,我只有一个人两只手而已,又要查线索,又要排查可疑人员,你当我会分身术啊。
  “熊大,能不能再安排一两个人一起办理这起案子?”我心里本来就没指望靠这案子当什么副中队长,上午去调查张世雅的案子就让我有点丧气,现在又来这么一起,我更是没底了,直接对大熊提出了要求。
  “这个……这样,你先在这里等着,我去请示谢大队,一会给你答复。”说完,大熊就出了值班室。
  “天童,好样的。这种案子,队上的老民警都是避之不及,大熊直接让你一个人办,这分明是为难你啊,也不知这些领导是怎么想的。”大熊刚走,值班民警王小瑞就对我说道。
  王小瑞比我大三岁,三年前从警校毕业后,直接考上的刑警。其实他在警校就是学的刑侦专业,干刑警那是得心应手,只因他时常管不住自己这张嘴,喜欢在背后评论领导,所以,来了三年了,始终得不到重用。
  “瑞哥,你帮我分析一下这起案子呗。”我没有接刚才王小瑞的话题,而是让他帮我分析案情。一来,我不想学他一样搬弄领导是非,二来,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他又是刑侦出生,我想从他那得到一点灵感。
  “上周六晚上,张世雅的父母过来报警,也是我值班,这两份材料都是我问的。说起来,我对两起案件的了解,应该比你还详细。你刚才分析得很有道理,抓住了两起案件的共同点,第二小学,九岁,女童,依我看,如果这是一起连环性案件的话,极有可能再发生第三起甚至第四起类似案件,你现在应该马上去第二小学,把九岁女童的资料都拿过来。”王小瑞对我说。
  我默默记在了心里,又问:“还有呢?”
  “当然还有,汪琴的家人只是一个劲地瞎找,却忽略了一个关键之处,即是监控。据我了解,少年宫的监控系统还是构建得很完善的,教室里、走道里、门口这些重点部位,都安装有探头,你应当马上过去一趟,调出昨天下午四点下课时,汪琴走出少年宫时的监控,看她有没有与什么人接触。”王小瑞继续说道。
  “瑞哥,刚才你说了两件事,都说我应该马上去办,可我只有一个人,到底应该先去哪边呢?先去第二小学吧,我又想早点到少年宫调监控,尽快查找出线索;先去少年宫吧,现在马上放学了,我又担心真如你所说,在第二小学发生第三起女童失踪案。”我有些纠结地说着。
  “对啊,所以我说你好样的,知道自己一个人没法完成这案子,大胆向领导要人。”王小瑞笑着说,说完后,悠闲地从裤包里摸出烟盒来,抽出一支点燃,惬意地吸了一口。他的气定神闲,与我此时内心的焦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天童,我向老大请示了,我就再给你加一个人。”这个时候,大熊重新走回了值班室。 
  “谁啊?”我连忙问道。
  “王小瑞,从今天起,你暂时抽调到我们中队,与天童一起主办这起儿童失踪案,你资历老一些,又是科班出身,要多教教天童,希望你们二人能旗开得胜,到时候我一定请你们喝庆功酒。”在我问完后,大熊就转过身,笑意盈盈地对着王小瑞说道。
  我看到,在大熊说这话的时候,王小瑞脸上的表情瞬间就凝固了,很是不自然。不过,大熊是副大队长,代表着大队领导在给他安排工作,他只有应了下来。
  “我会马上安排一个人过来值班,在案子结案之前,你俩一样,上下班时间自由,都不用到大队报道,安心抓线索,争取早日破案。”说完,大熊就出了值班室。
  大熊走后,王小瑞对着他的背影,竖了一个中指。看着他这个动作,我不由得摇了摇头,他还真是意气用事啊,他这么冲动,也不知一起办案时,我俩会不会有什么冲突。
  “瑞哥,其实这样也好啊,上下班时间我们自己定,比你天天值班好多了。“我劝他说。
  “唉,革命工作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啊。刑警队这么多吃闲饭的人,偏偏把我弄到守值班室,现在有了破案子,老民警都不愿意接,又把我顶上去。这个世道,老实人走到哪都被欺负。”王小瑞愤愤不平地道。
  五分钟不到,杜建宇走进了值班室,一手拿报纸,一手端着一个茶杯。
  “宇哥,你怎么来了?”我问他。
  “不是说小瑞抽调与你一起办案子么,大熊让我过来值班啊。”杜建宇把茶杯往桌子上一放,坐了下来。
  王小瑞给他发了一支烟后,我们二人就出了值班室。
  出来后,他问我是不是刚刚从第二小学回来。我记起在电话里是这么与大熊讲的,大熊一定是在值班室里给我打的电话,被他听了去。
  “是啊,怎么了?”我问。
  “张世雅的班主任你走访了?”
  “恩,走访了。”
  “男的还是女的啊?”
  “女的,看起来蛮年轻的,估计刚刚从师范学校毕业。”我回答说。
  “这样啊,那行,刚才我分析出来的两件事,都耽搁不得,学校那边你已经去过了,这次就由我去吧,看能不能挖掘出点新的线索,你去少年宫查监控,结束后,我们电话联系。”
  王小瑞的心思我哪能不明白,看监控是一个枯燥的活计,相比而言,走访女老师就有趣多了。我也不戳穿他,点头应了下来,就与他分开,打车往少年宫方向而去。
  第314章 新生想学游泳
  来到少年宫,我径直到了值班室,表明身份后,说明了来意。
  值班人员却是告诉我,少年宫的兴趣班只有周末开课,今天是周一,老师都不在。也就是说,我没有办法询问到汪琴昨天失踪前的情况。
  我翻了翻手上的卷宗,看到了汪琴的照片,这是她妈妈报案的时候提供的。我心想,总不能白来一趟吧,便让值班人员带我去监控室,调出昨天下午四点钟放学时的照片,只有根据这照片来对比了。
  监控很快调了出来,好在少年宫下课时,每个班是在老师的带领下,按秩序依次出门,这对于我寻找汪琴的身影来说,是比较有利的。
  很快,我就在监控画面中找到了汪琴的身影,我紧盯着她,并跟随着她身影的移动而切换镜头。
  之后,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画面里面,小男孩!
  没错,正是在张世雅案子中出现的那个小男孩,我之所以这么确定,是因为他那走路的动作,以及身高与发型,唯一不同的是,小男孩换了一身衣服,这次是一身浅蓝色的运动服。
  我看到,汪琴在走出少年宫大门后,刚走了五六步,小男孩就迎上去叫住了她。少年宫门口探头的分辨率,比起奥林小区的探头要高了许多,所以,我在将画面进行放大后,能清楚地看到小男孩的表情。
  小男孩叫住汪琴时,脸上是一副天真的笑容,只不过,因为角度问题,监控里只照到了他的侧面。他对着汪琴说了几句什么,汪琴就点了点头,跟着他一起离开了探头的监控区域。
  我问监控室的操控人员,是不是只能看到这个地方,他肯定地回答了我,说他们的监控探头最多只能看到这么多。
  小男孩的出现,强有力地证明了,两起失踪案的嫌犯是同一伙人,让我懊恼的是,两次的监控视频里,都没有捕捉到幕后黑手的身影。这个发现,也让我有些明白了小男孩存在的意义。
  张世雅不认识小男孩,汪琴应该也不认识小男孩,我想,这些城里的孩子,父母平时一定教过她们,不要随便与陌生人交谈,更不要被他们带走,然而,在孩子的印象中,这个“陌生人”,想当然地特指成年人。谁都不会想到,一个七岁的小娃儿,会“拐走”九岁大的孩子。降低对象的警惕性,获取对方的信任,即是小男孩的第一个用处。
  再一个,两次视频中,都没有留下主谋的身影,也就表明了小男孩的第二个用处,即是不给公安机关留下任何有关主谋的线索。
  把这段视频拷贝下来后,我离开了少年宫。出来后,我给王小瑞打了个电话,问他那边情况如何了,他说他还在询问赵老师,等会再给我打过来。听了他的话,我摇了摇头,心想赵春雨是张世雅的班主任,并且我已经走访过了,他现在应该去找汪琴的班主任才对,看来,这个新搭档,并不能帮我太多。
  刚才胖强把我送回刑警队后,就回家了。我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到五点了,反正不用回大队去报道,我也就准备直接回胖强家。
  路过一家超市时,我买了一些菜和水果,又给新生买了些零食。新生这孩子,平时几乎没怎么问过我们要零食吃,我却是知道,他这个年纪的孩子,怎么可能不喜欢吃零食呢,他的懂事总是让我心疼。
  走进小区,我往胖强的单元楼走去,从游泳池边走过时,我有意识地瞥了一眼,却是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我定睛看过去,不是陈新生还是谁。
  此时,他正一个人坐在游泳池边上。我向他走了过去,直到我走到他身后,他都没有发现我。
  “新生,你在这里干什么?”我看他似乎是想什么事情有些入神。为了不吓到他,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轻柔一些。
  “天童哥。”新生回过头来,看见我后,与我打了个招呼,却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反正我也不急,就把东西放下,坐到了他的旁边,准备陪他聊一聊。其实按我的本意来讲,我是不想坐在这里的,因为这个游泳池总让我想起杨小勇,虽然他只是一个溺死的小鬼,可终究也是鬼么,每每想起来,还是有些瘆人的。特别是晚上,我从这边过时,都是目不斜视。
  新生搬到胖强家里不久,我与陈叔和依然就去了东北,回来后,这已经是我一天内两次见到他坐在游泳池边了。我尽量安慰着自己,新生只是作为一个小孩子,对游泳池比较感兴趣而已。
  新生是面朝着里面坐的,两只脚都向下搭着。我坐下后,这才注意到游泳池里面的情形。我记得,我刚分到巡警队时,到胖强这里来住,游泳池里面是有水的,胖强告诉我,是今年物业打算重新启用游泳池,后来被业主联名举报了,这才停了下来。
  现在,游泳池里的水全都放干了,这也可以理解,既然没办法重新启用,水长时间留在池子里,会变臭变脏的,物业不愿意花钱维护,便把水都放了。让我奇怪的是,池子周围的一圈铁栅栏竟然全被取走了。
  这铁栅栏的目的是防止小区里的小孩子不慎跌落进游泳池,虽然现在泳池时没有水,不用担心孩子跌水溺亡,但这池子最浅的地方也有一米深,铁栅栏一取,万一谁家小孩在池子边玩耍,滚落下去,岂不是会摔伤?
  “天童哥,你会不会游泳啊?”新生的问题打断了我的思路。
  “啊?我只会一点。”
  “你当警察的,不会游泳的话,有人落水你怎么救他啊?”新生又问。
  他这话,问得我蛮不好意思的,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只好说:“我也想过这个问题啊,所以我打算明年夏天去报个游泳班,好好学习一下。”
  “真的吗,我也想学,到时候你带上我吧。”新生说着。
  听了他这话,我不由得想:你还用学啊,想当初,你被水鬼杨小勇上身,还在河里泡了一天啥事都没有,这水性,完全可以去国家游泳队了。
  “行啊,你怎么突然想学游泳了?”我当然不会提起陈新生的伤心事,面不改色地问他。
  “我是觉得,自由地在水里翱翔,那感觉一定很棒吧。”他看着干涸的游泳池,满脸向往地说。
  “是啊,自由翱翔的感觉的确很棒。”我附和了一句。
  “等我学会了,我要去河里游,还要去大海里游。”
  “行,那咱们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走吧,回去做饭吃了。”难得新生有了一个兴趣爱好,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他。说完,我站起了身来,招呼他回胖强家去。
  新生也站了起来,随手拍了拍屁股,然后帮我提了一个口袋,我俩便往胖强家而去。进了屋,胖强正舒服地躺在沙发上看电视。
  “天童,你那案子怎么样了?”胖强见到我,好奇地问,他对这起女童失踪案也是比较上心的。
  “我们的感觉没错,是同一伙人所为。”我一边放下手中的东西,一边回答着他。
  “真的?发现幕后黑手了?”胖强听了我的话,一下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没有,只不过是再次发现了那个小男孩,他把受害人唬弄走的。”
  “视频里看到的?视频你拷下来没有,让我看看。”胖强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
  “恩,我U盘里有。”
  “新生,我和你天童哥看份资料,你先准备着饭菜啊,等我们看完了,你天童哥会来接替你的工作的。”说完后,胖强从我手中接过U盘,就往卧室里走了去。
  “胖强哥,你为啥不说你接替新生的工作啊?”走进卧室,我没好气地说了一句。
  “哈哈,我怕我炒出来的菜你们咽不下去。”
  “……”我很无语。
  “对了,最近这么多儿童失踪,我看我们也要给新生敲敲警钟了,这段时间,还是尽量不要让他出门了。”胖强突然想起了这事,转过身来,严肃地对我说道。
  第315章 徐妍的心愿
  “应该不至于吧,失踪的不都是女童么。”老实说,我还真没想过新生会被那伙人盯上。
  “小心点总是没错的,师父不在,我可不能让师弟出事了。”胖强仍然一脸严肃。
  “嗯,那等会咱们给他说说。”
  在看视频的时候,我问胖强,游泳池旁边的那些铁栅栏怎么全都没有了。胖强告诉我,铁栅栏是最近才拆除了,因为那些铁栅栏好多地方都生锈断掉了,十来天前,有两个小孩子在附近玩耍,不小心撞到了上面,被扎了个口子,当时血流个不停,家长吓坏了,还去医院打破伤风针了的。之后,业主委员会就要求物业对栅栏进行维护,物业就干脆把它们全拆了,说是准备在泳池边上安一圈不锈钢的栅栏。
  “慢点慢点。”胖强看到屏幕上出现小男孩时,忙着叫我放缓播放速度。
  “倒回去!”胖强又喊了一句,我依言往回拉了一段,然后重新播放。在做这些的时候,我心里琢磨着,莫非胖强发现了什么端倪?
  “停!放大放大!”在胖强的指挥下,画面停在了小男孩做了一个抬手动作的地方,之后,我又把画面放大了起来。
  这一放大,我就明白了胖强的意思,经过这一放大,小男孩衣袖上露出了一个标志。
  “阿迪达斯啊,乖乖,这小崽子挺有钱的嘛。”胖强咂舌说道。
  胖强说得没错,如果小男孩穿的是正版阿迪的话,他这一身运动服,至少也值个五六百了。我记得上次去奥林小区走访时,那保安说小男孩的脸上脏兮兮的,还说不像是城里的娃,这个描述,与他穿阿迪牌运动服是极为不相称的啊。
  “是挺有钱的,从监控里看,这次的衣服也像是一件新衣服,上次拐张世雅时,也是穿的一件新衣服,难不成,他每次作案都会穿一套新运动服啊。”我疑惑地说。
  “新衣服?我知道了!”胖强突然大声喊了一句。
  “知道什么?”我茫然地问。
  “上次的视频里,小男孩在走路时就会时不时地把左手拿到面前看,刚才他又是做了一个类似的动作,而阿迪的标志刚好就在在左边的衣袖上。我们可以推测,他做这个动作,其实就是想看看阿迪的标志,他走路时大摇大摆,也是因为他穿上了一件名牌衣服,内心的喜悦溢于言表。”胖强分析着说。
  听了胖强的话,我之前的问题也解决了。不管这小男孩是不是城里的娃,有一点可以确定,他应该是从来没有穿过这么名贵的衣服,但是他的内心对这种衣服是极为渴望的,所以,当有一天他真的穿上了这种衣服时,就会表现出像监控里拍到的那样激动与新奇。
  “天童,你把小男孩的这张侧面截图下来,明天上班时,发到城区的各个派出所,请求协查。据我推测,这个小男孩是被人用名牌衣服收买了,如果我猜得不错,下一次犯案时,他还会换上另一套新衣服。”胖强一边用手敲击着电脑桌,一边对我说道。
  “强哥,你的分析有一定道理。我想,幕后之人一定不是小男孩的监护人,没有人会愿意利用自己的孩子去犯罪。那么,幕后之人与小男孩之间应该就是通过像名牌衣服一样的物质上的东西联结起来的,可小男孩毕竟只有七八岁,正是离不开父母的年纪,物质上的东西,只能收买他一时,恐怕极难保证他长期听话吧?”我皱眉说着。
  “你说得很对,对于你提出的问题,有一种情况能够解释得通,那就是小男孩并没有长期与父母生活在一起,再说绝对一点,他应该是没有什么亲人,并且过着物质上不满足的生活。所以,我猜测,他原本是一个乞讨儿童,被此案的主谋选中后,参与了进来。这也是我让你请求临近派出所进行协查的原因,说不定就有派出所民警见过他。”
  听了胖强这话,我总算是恍然大悟了,同时也有些佩服起了此案的主谋——好深的心机。
  这个时候,王小瑞打来了电话,他了解到,汪琴与张世雅不在同一个班,汪琴的成绩并不好,在班上也属于比较调皮的学生,她的班主任对她的印象很不好。另外,从对两个班主任走访了解到的情况来看,她与张世雅并不认识,二人除了均是第二小学四年级的学生之外,没有其他交集。
  王小瑞走访得到的消息,并没有太大的用处,目前看来,唯一的突破点还是那个小男孩,我准备明天一上班,就向大熊汇报此事,以刑警大队的名义,向城区各个派出所发出协查通报,同时附上小男孩的照片,希望能有所发现吧。
  吃饭的时候,胖强叮嘱新生最近不要出门去,新生问他为什么,胖强便告诉他,这段时间,城里发生了几次儿童失踪案件,初步怀疑是有人蓄意为之,目前正在侦破中。
  “哼,如果那人敢来招惹我,我一定打爆他的头,还可以顺带把其他被拐的小朋友解救出来!”听了胖强的话,陈新生一脸愤恨地说。
  胖强见着他的样子不像是开玩笑,愣了一下,继而伸出手来摸了摸他的头,笑着说:“我都忘了,咱们新生可是会功夫的,不过,你毕竟还是孩子,社会上阴险狡诈的人太多了,你记住师兄的话,小心点总是没错的。”
  新生总算是点头应了下来。
  吃完晚饭,我想起白天与我妈打电话时,提到了徐妍。我走到阳台,拿出手机,翻出了徐妍的电话,犹豫再三,还是按下了拨打键。
  之后,我把手机放到耳朵边,很是紧张地听着里面传来的声音。
  “嘟——嘟——”在响完第三声后,徐妍的声音终于传了过来。
  “喂。”
  “妍妹,是我。”我有些生硬地说着,发生了那件事,再面对徐妍时,我总是无法坦然。
  “废话,我当然知道是你。”徐妍没好气地说。
  “你吃饭了吗?”问出这话时,我在心里把自己鄙视了个够。
  “徐天童,你难得给我打次电话,就是说这些没意义的话吗?”徐妍马上就发飙了。
  “啊?那什么是有意义的话呢。”我一时不知如何接她的话。
  “你是不是已经回M市了?”她问。
  “对啊,昨天晚上到的。”
  “那你有没有去看爷爷啊,听说他老人家都住院了。”提起爷爷,徐妍的声音柔和了一些。
  “还没有,我昨天刚回来,今天去单位报到了,我准备这周末放假回去看他。”我如实说着。
  “恩,你是上班的人,的确不能像我一样自由,我就不怪你了。对了,你回去的时候,帮我给他问个好啊,我很想爷爷。”
  “肯定的啊,上午我妈打电话,说爷爷躺在病床上还在念叨着你的名字呢。”说了一会儿,我感觉与妍妹讲话要自然一些了,也没刚才那么紧张了。
  “恩,我只有放寒假才能回来了,你让他好好把身体保重,我回来可是要检查的。”妍妹又流露出了小女生的淘气语气,她的这种口吻我很是熟悉,听起来也让我觉得很亲切。
  最重要的是,听着她还会生气地叫我“徐天童”,听着她还会用这种口吻与我说话,这让我心里好受了不少。
  “好,我还等着你回来,请你吃大餐呢。”我笑着说。
  “你不是应该说‘我们’吗?难道只有你一个人请我,依然姐不请我?”徐妍故意俏皮地问。
  “她,她没回来。”说起这事,我的语调不自觉地低了下去。
  “怎么回事啊?”徐妍马上问道。
  “等你放假回来我当面再告诉你吧。”
  “不行,徐天童,你必须马上告诉我,你们分手了?”徐妍的声音有些急切。
  我深呼吸了一下,沉声地说道:“是。”
  “为什么?”徐妍在电话那头几乎是冲我吼了起来。
  看徐妍这样子,不知道真相是不会罢休了,我考虑了一下,便将她走后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
  “怎么会这样……难道这就算是实现了我的心愿?”听我说完,徐妍在电话那头喃喃地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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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6章 妍妹要回来
  “你的心愿?妍妹,你的心愿到底是什么?”听了徐妍的话,我当下心里一惊,迟疑着问道。
  “……”电话那头只有徐妍的呼吸声。
  我一直紧张地等着她的回答,等了近两分钟,她却说:“我要去洗澡了,等会澡堂没热水了。”
  说完,没等我回应,电话里就响起了“嘟嘟”的忙音。
  徐妍的反应更是让我疑惑了,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愿,才让她如此说不出口呢?
  “你娃儿又在勾搭哪家的姑娘呢,打个电话讲这么久。”见我已经放下了手机,胖强把头伸到阳台这边,笑着对我说。
  “你以为我像你那么淫荡啊!”我白了他一眼说道。
  胖强晚上是夜班,不在家里睡觉,虽然他的卧室空了出来,但我还是与新生睡在客房。我与胖强倒是比较随意,可还有强嫂呢,那是他们夫妻的床,我怎能随意去睡,再一个,我也想继续观察新生的状况。
  睡之前,我特意检查了一下,看通魂令是不是还在他的枕头下面。在确认了之后,我放下了心,昨天晚上他那梦刚开始就结束了,今天晚上,应该都不会开始的吧。
  让我失望的是,半夜,我还是被新生的两声“嗯“音惊醒了。当然,不是说新生的声音有多大,而是我心里一直记挂着这事,所以睡得也不是特别地沉,他一发声,我马上就有了知觉。
  不过,与昨晚相同的是,他只是哼了两声,就恢复了正常,我也听到了他均匀的呼吸声。我就安慰着自己,陈叔都说了,这事需要坚持一段时间才能彻底消除,现在不过才过了两天而已,是我太心急了。
  看着新生睡熟了过去,我也放松了心神,准备继续睡。刚闭上眼睛,枕头下的手机就响了一下,是短信的声音。深更半夜的,谁会给我发短信呢,我以为是广告,便没有理会。
  第二天早上醒来,我询问新生昨晚的梦境,他说的与前一天晚上差不多,我听着已经比他以前的状态好了不少,也就放心了。
  坐公交车去上班的路上,我没有事做,玩起手机,这才看到上面有一条未读信息,我想了起来,是昨晚上收到的。
  我打开收件箱,看到发件人时,愣了一下,竟然是徐妍发过来的,这立马让我提起了兴趣。我迫不及待地点开那条信息,信息的内容让我纠结不已。
  “我不过是告诉老婆婆,不要让我哥有了依然姐后就忽视了我的存在。我只是想让那个叫徐天童的家伙,可以像小时候一样带着我到处去玩而已。我真的没想到,她会用让你们分手这种方式,来实现我的心愿……”
  看到这段话,我心中有些酸涩,叹息着说:傻丫头,在我的心中,你永远是我的好妹妹,依然是爱情,你是亲情,两者根本不会冲突的啊,我怎么可能忽视你的存在呢。
  我这么想,并不是在责怪徐妍许下了这样的心愿,只是有些心疼她。她在我面前,从来都是大大咧咧的样子,甚至经常生气得叫我的名字,原来却是这么的脆弱,生怕我有一天不理她了。
  我按下了回复键,准备给她回过去。这个时候,我发现手机屏幕顶端还有着未读短信的提示,我心里奇怪,按了返回键,这才看到,还有一条未读信息,也是徐妍发的,时间在上一条的半个小时之后,估计是那时我已经睡熟了,没听见短信声音。
  我打了这条信息——哥,我对不起你和依然姐,我会去找老婆婆,我不想实现那个心愿了,让她收回去。
  看到这一条信息,我当下就紧张了起来,顾不得是在公交车上,直接就给她拨了过去。她要去找端木冬寒,这不是开玩笑么。
  手机通了,响了好几声,一直到最后——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我心里着急,挂断后,马上又拨,如此反复了三次,电话里终于传来了徐妍慵懒的声音,像是还没有起床。然而,我没有半点责备她的意思,反而有些高兴,这说明她是昨晚睡晚了,现在还没有起床,也就还没有出发去找端木。
  “徐妍,你在哪里?”我问道。
  “啊?我在宿舍啊。”她回答我说。
  听到她的回答,我更放心了。
  “你昨晚都在想啥呢,我与你依然姐分手,与你没有半毛钱关系,你别往自己身上揽啊,更别去找那老巫婆,听见没有?”我生怕徐妍听不见,大声地说着。
  结果呢,听我讲出“老巫婆”三个字,我周围的几个人都奇怪地看着我,让我顿觉尴尬。
  “老婆婆很灵验的,张姐求子成功了,杨若麟也可以多活那么久,你与依然姐分手,肯定与我的心愿有关。”徐妍神情低落地说。
  “你别钻牛角尖,她是厉害不假,但这事真与你没关系,我现在也不方便与你细说,这么给你说吧,她就是针对我与依然的,不管这事有没有你参与,她都会千方百计地拆散我与依然,你明白吗?”
  “为什么啊?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徐妍听了我的话,很是好奇地问。
  “我现在不方便讲,这样,你先起床洗漱,十五分钟之后打过来,我再告诉你。”我估计着时间,十五分钟之后,我刚好可以下车,而那时才八点四十左右,我还有时间与她打个电话讲明此事。
  徐妍与我们一起去找过端木,途中也见到了奇特的现象,之后,又经历了张熙阳夫妻求子与杨若麟违背医理活下来这些奇异之事,我就想着,干脆把怪老头与端木一伙准备夺取我的亲情、友情与爱情的事告诉她。
  只有这样,才能让她相信我刚才讲的话,也就是我与依然分手是必定的,与她没有任何关系。要不然,她钻进牛角尖,非要去找端木理论,我现在与她隔着这么远,还真是不放心。
  不过,说起端木冬寒,这老巫婆还真是会算计啊,她竟然使了一个一石三鸟的计谋!给杨若麟种上蛊虫,一是让他成功活了下来,以此为条件换取了依然的一个代价,而这个代价就是依然与我的爱情;二来,杨若麟强奸了张熙阳,完成了张熙阳夫妻求子的心愿,轻松得到二十万,方便她以后用这钱换取贫穷人的寿命;三来,我与依然分开,也算是间接达成了徐妍的心愿,她获取徐妍的处子之血也就理所应当了。
  从这一点上来看,端木冬寒与怪老头也极为相似,都是很会算计、很会设计阴谋的人。
  十五分钟后,我在公交站下了车,往刑警队走去,手机准时地响了起来,是徐妍打来的,这个丫头的好奇心也是很重,估计是守着时间打过来的。
  “现在方便了没?快告诉我!”我刚一接通电话,徐妍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我左右看了看,附近没有人,便大概地讲了那个意思。当然,我没有时间与她详细讲之前是如何遇到怪老头的,又是如何“失去”友情的。
  “什么?你的意思是下一个马上会轮到亲情?”徐妍听了我的话,惊得在电话那头喊了起来。
  “按我与陈叔的推测,是这个样子的,所以,我一听着爷爷生病了,即便陈叔还要继续留在那边,我也是急着赶了回来。”我回答她说。
  “你这个猪脑子,昨天我还理解你,说你刚休了那么长的假,回来应该先工作几天再回去看爷爷。可是,按你刚才的说法,爷爷现在岂不是很危险?既然友情与爱情都兑现了,那你还不回去守着爷爷啊!”徐妍再次教训起了我来。
  虽然徐妍的语气很不好,但她的话却是直击我心。
  她说得没错,既然我们已经推算到了这一步,前面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也印证了我们的推测,那我回来后为何不马上去看看爷爷呢,到底是工作重要,还是亲人重要?想到这里,我不禁在心里狠狠地鄙视了自己。
  想着,我停下了脚步,心里冒出一股冲动,想要马上打个车回梓亭去,看看爷爷。
  “怎么?被我说得哑口无言了?”徐妍见我这边没有了动静,问我道。
  “我……”我刚想告诉她我的决定。
  “你别傻啊,你可是公务员,不是一般私企的员工,我刚才也是一时气话,你要被单位领导处理了,我还得向大爸大妈请罪。这样,我马上订机票回来,由我守着爷爷,你安心工作吧!”
  “你疯了吧?”听了徐妍这话,我不由得吃惊地说道。
  第317章 协查通报
  “你不让我回来我才会疯了呢,如果不知道你身上的那些破事就算了,现在我既然知道了,怎么也要回来陪着爷爷,不让那对你‘亲情’的诅咒成真。等到爷爷病好了出院了,我再回学校参加期末考试就好了。只不过,来回的机票钱你得给我付了。”徐妍根本就没有与我商量的意思,直接就决定了。
  听了她的话,我也没什么好说的,爷爷不仅是我的爷爷,也是她的爷爷,她关心爷爷,想要回来守着爷爷,我有什么资格阻止她回来呢。再一个,我也不是没念过大学,知道上学的模式,就学业来说,耽搁十天半月的基本上没什么影响,所以,见徐妍态度坚决,我也就默认了。
  她说她马上就在网上买票,坐最快的航班回来,我让她定好后给我说一下,我去接她,她却让我好好上班,说她下了飞机直接回梓亭。
  到了办公室,我与王小瑞碰了个头,我故意笑着说:“瑞哥,与赵老师聊得怎么样啊?”
  “哈哈,还行还行,我看赵老师也是条重要的线索,我得一直跟进着。”他讪讪一笑回答我说。
  看着他这样子,我对他更是没有报什么希望了,心想,这人可惜了大学几年的刑侦专业,让办个案子,却总想着泡妞。
  虽然对王小瑞不满意,表面的尊重还是要有的,不管怎么说,他的资历也比我老。我便还是耐心地将我手中所掌握到的线索与他分析了一次,也讲了对小男孩身份的推测。
  “小男孩极有可能是流浪儿童一事,是你想出来的?”听我讲完,王小瑞有些惊奇地问。
  “是我与一个朋友一起分析出来的。”我回答着他,并没有说出胖强的名字来。
  “你这朋友很不一般啊,有点脑子,这一点分析得很到位。”王小瑞的话,让我坚定了从寻找小男孩着手的信心。
  我俩分析完后,我就约他一起去大熊办公室汇报,毕竟这案子名义上是由大熊负责的,虽说他没有直接参与办理,我们还是应当每天给他作个案情进展的汇报,这是规矩。
  两起失踪案的基本情况,大熊都是清楚的,也知道这案子有点麻烦。所以,在听了我们的走访结果和分析后,对我俩的工作还是给予了肯定,并说大队会全力支持我们,让我们顺着已知的线索摸索下去,争取早日破案。
  我心里明白,大熊说的是套话官话,却也只有老实地听着。待他讲完后,我提出想以大队的名义,向城区各派出所发出小男孩的侧面照片,请求进行协查,大熊稍一思索,便同意了,让我回到办公室后马上拟通告,拟好后他帮我发出去。
  往办公室走时,王小瑞问我:“天童,你觉得大熊这个人咋样啊?”
  我听了他这问题,心里就琢磨着,这个王小瑞,三句话不忘评论大队领导,也难怪他经常被安排着守值班室,一直得不到重用,还真是与他的性格有关。
  “很好啊,年轻有为,我到刑警队后跟着他办了一个案子,他办案很是公平、公正,值得我们学习。”身在官场,我虽说不会刻意去阿谀奉承领导,却也得遵守这里面的规则,在同事面前,说话中规中矩。
  “切,在官场里面,你不能被表象迷惑了,反正我是知道,大队有些人之间抱小团体,对不是自己团体的人就一致排斥,真是黑暗啊!”王小瑞感叹道。
  “哈哈,瑞哥,你想多了吧。”我没有接着他的话往下说,而是随便应付着他。
  见我没兴趣听他讲官场之事,王小瑞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刚才在大熊办公室,他也听见了我发协查通报一事,快走到我们中队办公室时,他提醒了我一句,让我在拟定协查通报的时候,注意一下内网上面,看有没有派出所近几日挂出了儿童失踪的警情。他说起正事,我当然是应了下来。
  虽然王小瑞现在被安排着与我一起办理此案,但他毕竟不是我们中队的人,所以,我回中队办公室后,他也回了自己中队去,让我要出去时叫他就好了。
  打开电脑,我从U盘里找出小男孩的侧面截图,然后把两起案件一简要案情说了一下,就准备通过内部邮件传给大熊,让他帮我发出去。这个时候,我想起了王小瑞刚才说的话,便留意着最近市里的重大警情,这一看,还真让我发现了线索。
  在重大警情一栏里,除了几起盗窃和杀人案之外,有一条警情引起了我的注意,因为,这同样也是一起儿童失踪案件。
  我点开它,看到内容的一瞬间,只觉瞳孔都收缩了。警情的内容是,上周六下午四点,一名叫侯佳佳的女童离家后,至今未归,女童今年九岁,就读于第一小学四年级。
  九岁,女童,这两个要素,让我不得不对此起警情上了心,因为这与我手里的两起失踪案完全一样,我有些怀疑,难道这一起案子也是小男孩所为?不过,这一次不再是第二小学,而是第一小学,这两所小学之间,隔着三四条街。
  我点开这条警情进去,想看看还有没有其他信息,结果是没有。不过,在警情录入人那一栏,我却是看到了一个让我熟悉的名字——陈林哲。陈林哲是我在办理玉器失窃案中,认识的一名派出所民警,第一小学正好是在他们派出所的辖区。
  看见是他,我便拿出办公桌里面的内部号码簿来,翻出他的号码,给他拨了过去。陈林哲听明我的来意后,说那晚正好是他值班,他对案情还是比较了解的。
  陈林哲告诉我,侯佳佳是周六下午四点离开家的,她当时告诉父母,她要去新华书店买两本课外书,结果这一去,直到晚上七八点钟都没有回来。当天晚上,她父母就去派出所报案了,值班民警给他作了一个简单的询问笔录,让他们回去后再找一找,如果第二天还没有消息,再来立案。
  周日下午,侯佳佳仍然没有消息,她父母便到派出所立了案。我问到侯佳佳家门口有没有监控什么的,陈林哲很遗憾地告诉我,因为侯佳佳家里条件一般,住的不是小区,而是租住的旧房子,那一带硬件设施没有跟上,没有监控。
  听到这个回答,我有些失望,但我还是问清了侯佳佳的住址,准备过去碰一碰运气,在张世雅与汪琴的案子里,小男孩都毫不避讳地出现在了监控里面,这一次,如果真的也是他所为,我相信他同样不会避讳。
  侯佳佳住的那一带是旧房子,大家的生活水平都不高,如果突然出现一个身着阿迪达斯这样名牌新衣服的小男孩,加之他是一个生面孔,说不定能有人记得他。
  想起小男孩,我记起自己是要发协查通报的,便问陈林哲在不在办公室,刚好他在,我就让他过一会看内网,我会发一份协查通报出来,让他看看认不认识上面的小男孩。他问我是不是又有儿童走丢,我告诉他,的确是有儿童失踪,而通报上那七岁的小男孩就是其中一个嫌犯,陈林哲听了很是好奇,让我赶紧把通报发了,他想看看什么样的小男孩,竟然可以成功地拐走比自己大两三岁的儿童。
  挂了电话,我就赶紧把通报给大熊传了过去,让他过目一下,没问题就帮我发了。事实证明,这份通报还真是发得很有价值!
  第318章 卖搅搅糖的老婆婆
  给大熊打完电话三分钟后,大熊反馈说通报已经发出去了,内网已经可以查看,我赶紧刷新网页,果然看到了,我便马上给陈林哲打电话过去,问他是否认得照片中的小男孩。
  “好像有点面熟啊,似乎见到过,但照片里只有侧面,我不敢确定。”这是陈林哲的回答。
  “哲哥,麻烦你帮我好好想想,这事很重要,就是这个小崽子,已经拐走了两个九岁大的女童了,你们派出所接到报案的那个侯佳佳,很有可能也与他有关。”我听着陈林哲说有点面熟,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激动,催着他帮我想一下。
  现阶段,如果能抓住那个小男孩,事情就好办多了。
  “天童,我知道,你别急啊,这事一急我就容易短路,这样,你先查一下其他的线索,我再好好想想,有了消息会马上通知你。”
  “好,先谢谢你了。”
  挂了电话,我心里又燃起了斗志,同时,心里的紧迫感更甚了,照目前的情况来看,这案子绝对不是一般的拐卖儿童,也不会是恋童癖那么简单,我必须要尽快找出嫌犯,要不然,不仅已经失踪的几名女童有危险,说不定还会有更多的女童卷入进来。
  我叫了王小瑞,给他说了刚才一事,他也皱起了眉头。他与我的感觉一样,张世雅在周五晚上走失,汪琴在周日下午走失,侯佳佳虽然没有视频能证实她是被小男孩带走,但她失踪时间是在周六下午,刚才夹在周五与周日的中间,从时间上来说,与这两起案件并没有冲突,也就是说,小男孩一伙有了作案时间。
  再加上侯佳佳同样也是九岁的女童,这个条件也无法让我们将其与另两起案件分离开来。
  而在这样的情况下,我更是觉得此事有点蹊跷了,此次犯案,嫌犯的针对性极强,似乎只找九岁的女童。
  事不宜迟,在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后,王小瑞也不吊儿郎当的了,脸色严肃了起来。
  “天童,你去问大熊要辆车吧,这起案子,少不了会在很多地方之间来回跑,有辆车要方便得多。”
  王小瑞的这话还算是说到了点子上,我想了一下,这个要求并不过分,就再次回到了大熊的办公室,大熊听了我的要求,也是爽快地答应了。不仅如此,他给我们派的还是一辆民用车辆,不会像制式警车那样显眼,便于侦查。
  很快,我们就赶到了侯佳佳的住址。这里全是些旧的多层砖瓦房子,没有小区,也没有物管,一栋栋的楼挨在一起。
  我根据陈林哲给我的详细地址,来到了侯佳佳家所在的那栋楼,我站在楼前,观察着此处的地形。还好,这里地处一排楼的中间,无论侯佳佳从哪边离开,都会先沿着这排楼房前面的小路走五十米远。
  而恰好在这条小路上面,沿路都是一些修自行车的、修锁的、修鞋的小摊位,还有一些卖小吃的摊位,也就是说,侯佳佳下了自家楼后,不管是自己一个人去新华书店,还是被小男孩“骗”走的,她在这五十米的距离里,都会有可能的目击证人。
  我看着这些摊贩,估计他们都是这附近的一些居民,找的这些活计维生,这对我的调查来说就更有利了,这样的话,他们中间说不定还有人认识侯佳佳,就更容易回想起周六下午的情形了。
  有了这样的分析,我直接与王小瑞兵分两路,以侯佳佳家所在的楼为中点,分成两队,我走访左边的摊贩,他走访右边的摊贩。
  在来之前,我就去大队的文印室里,将小男孩的照片打印了两份,与王小瑞一人一份,这样,在询问摊贩的时候,我们就可以顺便让他们认一认照片中的人。
  我先是问了一个修鞋匠与一个修自行车的人,他们都认识侯佳佳,也知道她失踪的事,但前天下午,侯佳佳下楼的时候,他们恰好手里都在忙着自己的生意,根本没有抬头注意街面,也就没有见到侯佳佳是如何离开的,对于那个小男孩,他们同样是没有印象。
  我继续往前走,来到了一个卖搅搅糖的老婆婆面前,看着她面前盆子里的搅搅糖,我不由得回想起了上小学时,每天放学后,都会与同学在学校门口吃几串搅搅糖的日子。一角钱一串,我们通常会一人买两串,一手拿着一串,边走边吃,吃得津津有味。
  想着,我坐了下来,问她搅搅糖是怎么卖的,她说一角钱一串,我听了,有些不敢相信地说:“老婆婆,十多年前,我上小学时就一角钱一串,现在物价涨这么厉害,你还卖一角钱一串,能赚到钱么?”
  “呵呵呵,我老婆子,卖了一辈子的搅搅糖,也不图赚多少钱,就喜欢看那些娃娃吃我这搅搅糖时脸上露出的天真的笑脸,给娃娃吃的东西,还赚什么钱啊,能管走我一天三顿饭就行了。小伙子,来,尝一串,看看与你小时候的味道一样不?呵呵~”老婆婆说着,已经串好了一串搅搅糖递到我面前。
  我听了老婆婆的话,再看到她伸过来那手上面的沟壑,心里忍不住一酸,现在这世道,做生意能报着她这种心态的,恐怕一百个里面也不见得有一个吧。
  我一边回味着儿时的味道,一边随意地与老婆婆聊了起来。
  “婆婆,这几天,你有没有见过照片中的这个娃娃啊?”我把小男孩的照片放到老婆婆面前,让她看一看。
  其实我并没有报太大的希望,因为,我觉得婆婆岁数大了,眼睛肯定也不好使,即便见过那小男孩,估计也无法把他与照片上的人对应起来。
  让我没想到的是,老婆婆看到照片后,伸手把它拿了起来,对着阳光仔细看了看。在放在照片的时候,她对我说:“这小娃娃,上前天还在我这里来吃过糖哩。”
  老婆婆的话,让我差点一口把搅搅糖上面的牙签给吞进去,我一下就瞪大了眼睛,向她确认道:“婆婆,你可看仔细了,真是照片上的这个娃娃?”
  “呵呵,小伙子,你别看我人老,可是承蒙老天爷照顾,眼睛还是中用的。再说了,这个娃儿我印象很深,他那天跑来吃搅搅糖,却拿了一张五十元的整钱过来。我这里找不开不说,他一个那么点大的娃儿,家长怎么可能给他拿那么大面值的钱呢,多半是偷他爹妈的,所以啊,那天他吃了我十多个搅搅糖,我都没有收他的钱,还让他回去后把钱还给爹妈呢。”
  听了老婆婆的这话,我有些相信她的确是见过小男孩的了。之前我们就分析了出来,如果小男孩真的是流浪儿童的话,那真正的嫌犯就是用名牌衣服等物质上的东西收买了他,而物质上的东西,当然就不只包括衣服,他可以直接给小男孩拿钱,让他可以去买任何自己想吃的东西。
  老婆婆说得没错,一个七岁大的孩子,正常情况下,家长都是不会拿这么大面额的钱给他的。嫌犯与小男孩并没有这种关系,嫌犯恰恰是靠金钱这种物质的东西来捆绑住小男孩,让他为自己做事,他给小男孩拿五十元甚至一百元都是正常的。
  “老婆婆,那你有没有见着他跟着一个九岁大的女娃娃一起离开这里?”我马上问道。
  “这个我就没有注意到了,怎么,这个娃娃掉了吗?唉,现在这些人真是作孽啊,把娃娃绑到远地方去卖钱,良心都被狗吃了。”老婆婆叹息着。
  我见着她这里问不出其他事情来,便与她告辞,站起了身子。走的时候,我除了付了一元钱的费用,还趁她不注意,在她的钱盒子里摇了一张百元的钞票,算是我表达对一位良心生意人的敬意吧。
  虽然老婆婆这里已经得到我想要的信息,但为了不放过任何一条有用的信息,我还是坚持着把这剩下的三十来米走完了,也问了剩下的那些摊贩,却是再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之后,我走过去与王小瑞会合,问他那边有什么有什么信息,他摇了摇头,我告诉了他我的收获。经过我俩一合计,侯佳佳十之八九是被小男孩骗走的,他们离开时,走的应该是卖搅搅糖的老婆婆那边。
  我们准备上楼去找侯佳佳的父母了解一些情况,因为陈林哲把此案当成了一般的儿童走失案,所以在有些细节上没有问太明白,我想再去确认一下。
  刚爬了几步楼梯,我就接到了大熊的电话,他给我带来了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天童,协查通报有反馈了!
  第319章 流浪汉
  “这么快?”我简直觉得有点不敢相信。
  “是啊,你不知道,在内网系统里,我们刑警队的优先级比较高,我们发出去的协查通报,一般都会在顶端显示,所以更容易也更快得到友邻单位的反馈。”大熊的语气里也带着一丝喜悦,作为名义上的负责人,如果这案子破了,他脸上也是有光的。
  “我还真不知道这事,对了,熊大,反馈回来的是什么信息?难道是有人知道小男孩的行踪?”我急切地问道。
  “对,城西派出所刚才打电话到我们值班室,说照片里的小男孩很像是他们辖区里一个流浪儿童,那小孩被他们几次送去救助站,没过几天,却又跑了出来。”
  “那他现在在哪里?”我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
  “我已经请求他们协助着去那小孩以前在他们辖区时住的地方寻找了,你现在最好去一趟城西所,不管能不能找到那小孩,至少可以再挖掘一点其他的线索出来。”大熊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让我赶紧去城西所那边。
  我也急于想确认男孩的身份,所以,挂了电话,我与王小瑞再次兵分两路,他留在此地对侯佳佳父母进行询问,而我驱车前往城西派出所。
  在去城西所的路上,我的心情有些复杂,一方面,我很佩服胖强,从目前的情况他看,他的分析完全正确,小男孩极有可能是一名流浪儿童;另一方面,我内心深处对那小男孩是有些同情的,这么小的年纪,就离开了父母,一个人在外面流浪,饱一顿饿一顿,晚上睡觉也会挨冻,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会被嫌犯的新衣服诱惑,成为嫌犯的帮凶。小男孩的境遇,让我想起了小时候看过的一部电视剧——《三毛流浪记》。
  我心情迫切,车子也就开得快了一些,却也没有横冲直闯。很快,我到了城西所,表明了身份后,所里一名民警坐上了我的车,说所里有两名民警已经去了小男孩之前的落脚之处,他现在带我过去。
  在他的指挥下,过了十来分钟,我的车子停在了一个地下通道旁边。下了车来,这民警与他同事通完话后,径直带着我往前走去。在走的过程中,我打量着四周的环境,这里是市里比较出名的休闲广场,上面是广场,下面是汽车通道,在通道的两边,有两个人行道,而这个人行道高出了汽车道近二十厘米。
  这个通道比较狭窄,只有两个车道,所以我们刚才需要把车停在外面,步行进来,要不然,呆会我们把车子往路上一停,很可能会引起交通拥堵。
  走在这个通道里,让我感觉呼吸很不畅快,因为从入口处进来约五十米后,这通道就成了一个隧道的模样,大白天的都开着灯光,里面很是闭气。
  就这样走了两分钟,我抬起头来,看到前面有两个警察,其中一个正蹲在地上,用手在拍着什么。
  想着那里很可能就是小男孩以前的落脚点,我不由得加快了步伐。又走了五分钟,我终于走到了这两个民警旁边。
  这个时候,我才看到,在蹲着的那个民警跟前,还躺着两个人,他们眼睛闭着,都是蓬头垢面的,身上盖着脏兮兮的棉被。在棉被的旁边,还有两个大大的蛇皮袋子。
  刚刚走近,一股酸臭味就扑鼻而来,让我皱起了眉头。
  “起来起来!”看着我过来了,蹲着的那个民警又用力拍了拍其中一人身上的棉被。
  “别睡了!”与我一同过来的那个派出所警察用脚靠了靠另一人,大声喊道。
  无奈的是,这里是环形的过道,来往的汽车声音很大,他们二人的声音几乎被湮没了。我看向那两人的脸,竟然没有丝毫反应,他们在这样嘈杂的环境里竟然可以睡得这么香,这甚至让我怀疑他们是不是还活着。
  我脸上露出了担忧之色。
  蹲着的那个警察没有了耐心,伸出手来,拉着他面前那人的被子,猛地一下掀了开来,露出了里面那人的身体。之后,他如法刨制,掀开了另一人的被子。
  过了一分钟,两人失去被子的“呵护”,终于被冻得睁开了眼睛。待他们半眯着眼睛,看清了眼前的景象时,吓得一下从地上坐了起来,神色也很慌乱。
  我明白了过来,我们几人现在都穿着制服,想必他们平时被警察清理多了,对警察已经有了一种天然的害怕。
  “你们别怕,穿好衣服,跟我们出来!”蹲着的那个警察对他们喊完这句话后,便站起了身来。
  在这当头,带我过来的警察告诉我,这里就是那个小男孩之前的栖身之所,他们三人可以说是“同是天涯流浪人”,每天晚上都是睡在这个通道里的。
  我看了看,这里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除了那两个男子的铺,也没有发现第三个铺,难道那小男孩一直睡的地上?
  带着这个疑问,我与他们一起便往通道外面走去。走到我们停车的地方,嘈杂声才小了下来。
  “兄弟,这是我们派出所的社区民警杨恒亮,在清理流浪乞讨人员行动中,他负责这一带,今天也是他看到了你们的协查通报,认出了照片上的娃儿。”带我过来的民警帮我介绍着说,他说的杨恒亮,就是刚才一直蹲在地上的那个警察。
  “你好,我是刑警队的徐天童。”我微笑着与他打了招呼。
  互相介绍后,我们开始了对两个流浪汉的询问。
  “照片上的娃儿你们认不认识?”杨恒亮拿着小男孩的照片问那两人。
  自打他们俩人醒来看到了我们,脸上就一直是颤颤巍巍的表情,我真是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怕警察把他们送走。对于流浪人员的处理办法,我也是知道一些的,先是送往救助站,然后根据他们的户籍所在地,由民政出钱,把他们送回老家去。
  但现在民政救助有一个原则,需要被救助人自愿接受,如果他们不愿意回老家,等着清理行动的风头一过,救助站把他们放出来,他们又会回到之前的地方去。
  “认,认识。”一个流浪汉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另一个人一直低着头,连照片都没敢看。
  “看仔细了,是不是敏娃子!”杨恒亮提高音调吼了一声。他这一声,吓得刚才低着头的那个流浪汉也不得不抬起了头来,盯着照片看。
  “是他,是他。”这人看着照片,慌忙点头应着。
  听着他们二人确定了,我松了口气,看来这一趟没有白跑,而我也算是知道了小男孩的名字。
  “他现在在哪里?”杨恒亮继续问着。
  “不知道,我们已经好几天没有见到他了,他是不是出事了?”
  “几天没见了,具体是几天?”我听了他这话,一时没忍住,插了一句嘴。
  我问出这话后,一个流浪汉作出了冥思苦想状,另一个流浪汉则是板着手指头数了起来。我明白了过来,对于他们来说,过一天算一天,得过且过,每天最大的目标就是填饱肚子,想睡的时候就睡,在他们那里,几乎是没有时间的概念。
  第一起案子,张世雅失踪,是在上周五晚上,离着现在已经接近四天了。也就是说,这两个流浪汉至少也应该有四天没有见到敏娃子了。
  那个皱眉想着的流浪汉,我无法揣度他的心思,我便把目光投向了板手指头的流浪汉。我就看着,他先是数到了四,然后有些犹豫,又把最后一根指头也板了下去,这就成了五。我看到五时,心里不由得想到,难道敏娃子在周四的时候就被幕后之人带走了?
  可我刚这么想完,流浪汉又伸起了小指。
  “到底是几天?”杨恒亮不耐烦地问了一句。
  “四,四天。”被杨恒亮一吼,这人把数好的手指头举在面前说道。这倒是与发案时间相吻合。
  “你们最后一次见到他,是在哪里,他与谁在一起?”杨恒亮又问。
  “就在刚才我们睡觉那个地方,来了一个人把他带走了。”
  “带走他的人长什么样子?”想着这个人很可能就是幕后黑手,我又插了句话。
  第320章 招生宣传单
  “看不清,他戴着帽子和眼镜。”这个回答让我很郁闷,同时也表明了幕后之人的聪明与谨慎。
  “他以前出现过没有?”我继续问道。
  “从来没有。”
  “那敏娃子为什么会跟着他走?”
  “他来的时候,带了一套新衣服,告诉敏娃子,只要跟着他去,就可以每天都穿新衣服,每天都有好吃的。”
  “就是他!”听了流浪汉的这个回答,我不禁大声喊了出来。
  没错,这人一定就是主谋了,他果然是用新衣服与好吃的东西为诱饵,哄骗了敏娃子,也就是视频中的小男孩。
  从两个流浪汉那里得到的消息就是这些了,不过这已经很不错了。临走的时候,我再三感谢了杨恒亮,并说等案子破了,一定要请他喝一杯,他笑着说天下公安是一家,希望我能早日把失踪的女童找到。
  与他们分别后,我给王小瑞打了个电话,问他那边情况如何了,他说侯佳佳走的时候,是独自下楼的,她爸妈那里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消息。
  当王小瑞得知我这边确认了小男孩的身份,并且有了幕后主谋的一点线索后,我听得出来,他还是很高兴的。他的这个反应,让我很是欣慰,还好,不管他对领导有多么不满意,至少,他心里还装着“警察”二字。
  我开着车过去把他接上,这个时候已经到了午饭时间,我们随便找了个饭馆,吃饭的同时,也是商讨一下案情。
  “天童,你觉得那人把这些九岁的女童弄过去,是想做什么?”等菜的间隙,他问我说。
  “我哪里知道,他的目的性这么强,莫不是九岁的女童与其他的儿童有什么不同?”我疑惑地说。
  “你有没有听说过巫术啊?”王小瑞神秘兮兮地对我说。
  “什么东西?”我面上故意装作不懂地问。
  不过,听他提起巫术,我心里却是琢磨开了,对啊,我一直都是按常理在想这个案子,只是觉得嫌犯特意寻找九岁的女童有些奇特,却是忘了往这方面去想。现在的我经历了一些这方面的事,知道女性身上的阴气重,童女身上的气息又极为纯正,难道,那人真的是要用这些女娃娃练什么邪功?
  越是这么想,我越是对那些女孩的处境担心了起来,当下脑子急速运转起来,想从已知的线索里得到进一步的发现。
  “算了,这里人多嘴杂,我还是不给你讲这些事情,等有机会了咱们再聊。”待我问了那话后,王小瑞左右看了一下,却是没有继续再讲他那“巫术”的猜测。
  看他的样子,感觉他对这方面还知道个一二,我就想等有机会了好好套套他的话。
  “恩,咱们还是分析一下怎么找到他们吧。”我说着。
  “敏娃子与主谋的关系是靠物质来维持的。”王小瑞一手拿着他的茶杯,一手拿着他的碗,然后取了一根筷子放在上面。
  “这种关系,虽是可以联结,但并不牢靠,也不可信任。”我眼睛盯着他那筷子,接着他的话说。
  “所以,敏娃子应该只是负责把张世雅等人从众目睽睽之下带到主谋那里,至于主谋究竟把他们带到了哪里去,敏娃子并不知道。但是,敏娃子毕竟只有七八岁,为了防止他到处乱跑,主谋应该会给他找一个固定的住所。”王小瑞继续分析道。
  “既然我们推测出他们的关系不牢靠,主谋也不会完全相信他,那么,主谋就不会把敏娃子带着与自己住在一起。极大的可能是,给他开一个房间,甚至于,给他临时租一间房子,犯案前才去找他。”我一拍脑袋说着,对自己的这个分析很是自信。
  “这事还是得依靠派出所,旅馆是他们的直接管辖范围,他们与各个旅馆的老板都熟悉,回去后,你去找大熊,还是以大队的名义,请求派出所帮着寻找敏娃子的踪迹,最好能要点赏金,别人帮你办事才会尽心。”王小瑞教着我。
  我注意到,这次我俩合作,每次要与大熊打交道,他都会让我去。不过我也不介意,只要对破案有利,我多跑点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吃完饭,回到车上,王小瑞一边抽着烟,一边从包里拿出一张纸来看,我瞟了一眼,好像是课外辅导的宣传单。
  “瑞哥,你孩子几岁了?”我随口问着。
  “我婚都没结,哪来的孩子?”他抬起头看着我说。
  “那你看这个辅导班的单子这么认真,我还以为你帮你儿子看的。”我无语地说。
  “你看看,这个老师叫什么名字。”说着,他把单子递了过来。
  他这么说,肯定有问题,我也接过单子,往最下面看去,在老师那一栏,我看到的竟然是赵春雨三个字。
  “赵老师,张世雅的班主任?”我疑惑地问道。
  同时,我快速扫了一下宣传单的内容,是小学生课外作文辅导班,上次我去第二小学走访赵老师时,了解到她的确是教的语文。
  “你还记得啊,不错。”王小瑞吐了一口烟雾说着。
  “这单子是赵老师给你发的,她让你帮她招生?”这是我的第一个反应,因为王小瑞去第二小学时,与赵春雨很聊得来,既然她在办培训班,就会尽可能地发动认识的人帮她招生。
  “不是,我在侯佳佳家里发现的。”王小瑞淡然地说。
  “这个赵老师,办辅导班,宣传单都发到第一小学去了,真是的。”说着,我发动了车子,往大队开去。
  王小瑞沉默地抽着烟,我们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回到大队,我直接去了大熊办公室,向他汇报了我们上午的战果,大熊还是比较满意的,至少我们确认了小男孩的身份,也证实了侯佳佳一案也是他们一伙所为。
  肯定完我们的成绩后,大熊表情一转,皱着眉头对我说:“天童,现在已经发生了三起女童失踪案了,咱们得抓紧啊,再这样继续下去,只怕不好收场。”
  我明白,大熊不是危言耸听,一起两起还无所谓,M市这么大,每年发生点儿童走失案再正常不过,可是如此短时间内,在同一片区域里,发生针对性如此之强的连续性女童走失事件,在M市还是第一次。
  现在这起案子还在大队压着,如果继续发生,恐怕就压不住了,迟早会传到局领导那里去。
  “熊大,我需要派出所协助追查敏娃子的线索!”既然形势紧迫,我不再有所顾忌,直接向大熊说明了我与王小瑞的推测,并要求大队这边给我们提供方便。
  听我分析完后,大熊只考虑了十秒钟,就一拍桌子说到:“没问题!我现在就去向谢大汇报,给你们争取一万的赏金,只要他同意了,马上就向城区各个派出所发文,请求他们协助清查旅馆和出租屋,务必在三天之内找出敏娃子!”
  大熊举止投足之间所表现出来的气势,已是越来越有领导风范,我不由得在心里感叹到:这个官场,还真是适合他。
  大熊出门前,让我就在办公室等他,他估计这事没多大的问题。
  一刻钟后,大熊回来了,脸上带着喜色,我知道,谢俊是同意了他的要求。
  “天童,赏金搞定了,你赶紧去拟文,争取下班前发出来!”大熊还没有坐下,就对我说着。
  我应下后,站起身准备出去。
  在我快走出房间时,大熊叫住了我:“天童,下班后来一趟我办公室。”
  第321章 九岁
  “什么事啊?”我问出这句话后,就后悔了,大熊现在是领导身份,我这样问有些突兀。
  “你先去忙吧,等会再说。”大熊笑着说道。我点了点头,出了办公室。
  出来后,我心里就想,看刚才大熊那样子,应该不是工作上的事,那他还会有什么事找我呢,说句实话,自打上次玉器案后,我与他基本上已经没什么私交了。
  这个问题直到我走进中队办公室也没有想明白。坐到办公桌前,我调整了心情,把这事先放一边,认真地拟起了文件。
  文件发出去后,我松了一口气,闭上眼睛躺在椅子上,双手轻轻揉着自己的太阳穴,让自己放松一下。
  “天童,下班了,你还不想回去啊?”是杜建宇。
  “下班了?”我迷糊着说了一句,忙着看了一下时间,已经五点零五分了,我竟然躺在椅子上睡了半个小时。
  我想起大熊让我下班去一趟,匆匆与杜建宇道别后,我就往大熊办公室而去。我到的时候,大熊刚刚从办公室里出来。
  “来了啊,我还以为你忘了这事呢。快进来。”大熊见着我,笑着说道,然后重新推开办公室的门,把我迎了进去。
  “刚才没注意时间,我是听见宇哥说下班了,才看见已经到时间了。”我解释着说。
  “没事,其实也没什么,我就是想让你帮我把这个转交给远洋爸妈。”大熊说着,从衣服包里拿出了一个信封。
  “这是?”我疑惑地问。
  “我知道远洋家里现在不容易,我俩这么多年的朋友,我还是想帮帮他。可我去找了他爸妈几次,他们都不见我,唉。”大熊提起此事,脸上的神色有些黯然。
  “行吧,我试试。”我接过了大熊手中的信封,我当然知道,里面是钱。信封到了手里,我感觉到它的厚度和重量,钱还不少。
  “天童,你一定让他们收下,拜托了。”大熊殷切地看着我说道。
  我点了点头。
  走出办公室后,我与大熊互相道别,他往停车区域而去,他当了副大队长后,大队给他配了一辆轿车,我看着他的背影,刹那间,觉得他是孤单的。
  回到胖强家里,他昨晚上了夜班,早上下班后就在家里睡觉,我进屋时,他才刚刚起床,而新生已经在做晚饭了。
  “新生啊,啥时候把你小女朋友请上,师兄请你们吃必胜客,你们小孩都喜欢吃那个。”胖强在洗漱间洗完脸后,走出来对着厨房里的新生说着。
  “师兄,她没时间,她每天就中午一个小时。”这一次,新生竟然没有反驳胖强说那女孩不是他女朋友,估计是已经懒得和胖强纠结这个问题了。
  “一个小时也够了,时间短,正好你们可以少吃点,难不成你们还想吃我一整天啊,哈哈。”胖强笑着说。
  “不是,她每天中午是出来晒太阳的,不能去做其他事情。”新生又回答说。
  这个回答倒是让我有些惊奇,小女孩又不是发霉了的咸菜,还需要每天定时晒一个小时的太阳不成。我知道新生是不会撒谎的,既然他这么说,一定是那小女孩如此告诉他的。
  “晒太阳固然是好,少晒一天也没什么影响吧?”胖强也疑惑地说。
  “行,那我明天问问她吧。”新生的声音从厨房里传来。
  听新生的口气,我觉得他其实蛮希望小女孩能与我们一起出去吃饭一起玩的。这倒不是说他俩真的在恋爱,正如我上次的感觉,新生不过是缺少同龄的朋友而已,小女孩的出现,刚好弥补了他友情的空缺。
  “你尽快啊,过几天我工资花完了,就只有让你天童哥请咱们了,嘿嘿。”说着,胖强不怀好意地看向了我。
  “切,请个客还这么没诚意。新生,只要你能约出那女孩,我请就我请。”我大方地说道,胖强听了,撇了撇嘴。
  吃饭的时候,胖强问我案子的进展如何了。我听了,先是对他竖了一个大拇指起来,好好把他夸赞了一番。胖强也不是浮夸的人,让我赶紧打住,先告诉他究竟是什么情况。
  我便把我向派出所发出协查通报之后城西所认出了小男孩一事说了出来。
  “那现在已经确认小男孩的身份了?”胖强听了,脸上一喜。
  “确认了,果然是一名流浪儿童,名叫敏娃子。”我点头说道。
  之后,胖强问我知道他身份后,我们是如何行动的。我又把我与王小瑞分析的结果以及我再次向派出所求助,让派出所帮着清查各个旅馆及出租屋。
  “不错不错,这一步很关键,极有可能找出小男孩的踪迹,天童,你似乎找到刑警的感觉了!”听我讲完,换作是胖强给我竖起了大拇指。
  “嘿嘿,都是向你学的。”我笑着说。
  “你刚才说,你在发协查通报的时候,发现还有第三起女童失踪案?而那起失踪案的女童,也是九岁?”讲完敏娃子,胖强脸色一凝,问起了我侯佳佳的事。
  “对啊,并且我们已经证实,这起案子也是幕后主谋与小男孩的杰作。”我回答他说。
  “都是九岁,都是女童,嗯~”胖强沉吟着,我没有打断他。
  “天童,目前失踪的三个女童,她们的生日都是哪一天?”半分钟后,胖强突然看着我问。
  听了他的这个问题,我敏感地意识到,胖强又发现了什么问题。同时,他的这个问题却是问得我大脑一片空白,我努力搜寻着,却是没有在自己的脑海里找到有关三个女孩生日的信息。
  “这个,我没有留意……”一分钟后,我还是没有想出来,只有老实地回答着胖强。
  “没事,你没留意也正常。九岁大的娃娃,虽然有身份证号,但身份证还没有办理,平时也很少用这个号码,通常情况下,我们警察在问这些娃娃的信息时,也就是问个姓名、性别年龄,再加上学校班级与家庭住址,很少详细询问他们的具体出生日期。”
  “但是,在这起案子中,三个女童都是九岁。这个信息也是由我们的民警询问得来的,那么,这里面就有了一个问题,九岁,到底是周岁还是虚岁,也就是说,我们必须得确认,这个九岁到底是不是她们的共同特征!”胖强分析着说。
  他的这一番话,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的确,我们一直在说九岁,可女童们的生日到底是哪一天呢?打个比方,如果张世雅的父母说她九岁是指九周岁,而汪琴的父母说她九岁是指虚岁,那么,我们就不能把“九岁”这个点抽离出来,作为本案的一个显著特征。
  想到这里,我顾不得碗里的饭还没吃完,就站起了身来,准备回趟办公室,卷宗都还放在那里,我必须马上弄清楚三个女童的具体出生日期。
  胖强把他的车钥匙扔给了我,我接过来后就匆匆下了楼。
  在开往刑警队的路上,我脑子里一直在琢磨着这件事,如果三名女童的生日一样或是相近,那么,下一步的突破点就好找了。可是,如果三人的生日相差很大,甚至相差了一年,那么,这件案子的针对性就没那么强了,我们下一步侦破的方向性也就没那么强了。
  想着,我加大了踩油门的力度。
  停好车,我是一路小跑着进到办公室的。
  拿出卷宗,我翻看着三个女童的资料,果然,这上面都只是模糊地说了一个年龄、发型、身高以及失踪时所穿的衣物,都是一些方便我们民警记忆的特征,却是没有提及她们的准确出生日期。
  我看了一下时间,晚上八点不到,时间尚早。我便用办公室的电话,照着卷宗上留下的三个女童父母的电话打了过去,分别询问他们女儿的生日。
  电话很快就打完了,而当我问出最后一个女童的生日时,内心的震惊让我瞪大了眼睛!
  第322章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
  我是按照发案顺序给他们三人家里打的电话,打之前,我找了一张纸放在面前,用于记下她们的生日。
  第一个是问的周五失踪的张世雅的父亲,他告诉我,张世雅出生于2005年10月11日,我在纸上写了下来。
  我继续给周六失踪的侯佳佳家里打了过去,她妈妈告诉我,侯佳佳出生于2005年九月初九,一听这个说法,我就知道,侯佳佳一家人多半不是M市里的,只有县上才喜欢用阴历的生日,乡镇上尤甚,我问她阳历是多久,她说只记的阴历,阳历的话她得翻一翻,我便说不用翻了,我自己查就好。
  我写下侯佳佳的生日后,继续给周日失踪的汪琴家打了电话,正是这一个电话,让我震惊了。电话是汪琴爸爸接到的,当我问了汪琴的生日后,他直接说道:“小琴的生日是2005年的10月11日。”
  初一听到这个日子,我不由得想道,竟然真与张世雅的生日相同!吃惊的感觉还没过去,汪琴的爸爸又补充了一句:“阴历的话,是九月初九!”
  正是这一句,让我瞪大了眼睛。
  挂了电话,我忙不迭地拿出手机,查找着2005年的日历,当我翻出十月份时,看到11号那天果然对应着九月初九。
  我再次在纸上写了一遍——九月初九。
  我马上把手机回到现在的日子,今天是2014年10月28日,如果按阳历算的话,她们三人都已经满了九周岁,如果按阴历算的话,今天是九月初五,还不到九月初九,可阴历算岁数都是算虚岁的,她们同样是九岁。
  我在九月初九的后面写了一个“九岁”,这样一来,就有了三个九,我不禁疑惑道:这个“九”字,究竟有什么意义?
  看着纸上的三个“九”字,我突然就想起了中午吃饭时王小瑞说的那话,这事会不会与巫术有关。这个念头迅速在我脑海里蔓延开来,提起巫术,我首先就想到了端木冬寒,我眼前呈现了一副画面,端木冬寒正张开着那干瘪的嘴,啃噬着女童的脖子,随着女童脖子里血液的渗出,端木冬寒干瘪的嘴开始充盈了起来,她脸上的皱纹也舒展了,她察觉到了自己的变化,更是贪婪地吮吸着女童们的血液……
  办公室里就我一个人,空荡荡的,很是安静。我刚才进来时比较心急,只打开了一盏灯,房间里并不是很明亮。现在,想象着端木冬寒那满嘴是血的样子,我不由得感到一阵心慌,匆忙收起了卷宗,快步走出了办公室。
  在开车回去的路上,刚才的画面在脑海里始终挥之不去,我甚至感觉到车的后排坐着一个满嘴是血的人,正在阴森森地看着我。
  这种感觉让我很是不舒服,我总想回头去看看,到底有没有这样的“人”存在。
  我拼命抑制着自己的这种感觉,我不停地告诉自己,这只是我的想象而已,一切都是虚妄。可是,越是这样想,我的那种感觉反而是越强。
  到了后来,我已经无法控制住那种回头的欲望了,我一狠心,猛地回头看了一眼,还好,后排空空如也,哪有什么吸血之人。
  我继续往前开着,过了几分钟,那种感觉却又袭上心头,并且比之前更强烈了。我心里一惊:自己今天这是怎么了?
  这个疑问刚刚在心中闪现出来,与之同时出现的,却是一张惨白的脸,这张脸我从来没有见过,是一个小姑娘的脸,她正微笑着看着我,我的第一反应是,这会不会是失踪的三个女童的样貌,因为我这几天天天看她们的照片,这些照片在我的脑细胞里留下了记忆,在我现在这样的状态下就冒了出来。
  这样想着,我就没那么紧张了,甩了甩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这样一甩,脑海里的那张女娃娃的脸就不见了。我长舒了口气,继续开车,我安慰着自己,马上就要到胖强家了,回去了就没事了,一定是自己这几天精神高度集中,太累了所致。
  我稳住心神,努力睁大着眼睛,看着前方的路。这个时候,让我惊恐的一幕出现了,我看到刚才那张娃娃脸竟然就趴在我正前方的挡风玻璃上,像刚才那样看着我,脸还是那么白,而让我猛地踩下刹车的是,她的眼睛睁得很大,并且在往外渗着血。
  她的脸是苍白的,眼睛里的血渗出来后,流到脸颊上,红色与白色,强烈的对比,刺激着我的视觉神经。
  而她的嘴,还是带着那若有若无的笑意。
  我在踩下急刹的同时,一只手不小心碰到了方向盘上的喇叭键,胖强的捷达车发出了一阵长鸣,相伴着的,还有轮胎磨地产生的刺耳的“嗤”声。
  我不停地喘着粗气,手忙脚乱地去开驾驶室的车门。胖强的车子带自动锁车装置,当车速超过六十码时,四个车门会被自动上锁。而此时的我,内心极度紧张,根本忘了这一茁,没有解锁,就不停地掰着车门把手。
  门不见开,我越发地着急了起来。
  “你TM神经病啊,在马路中间踩急刹!”一个大嗓门传入了我的耳朵,我抬起头来,发现车窗外,正停着一辆出租车,副驾驶一旁车门上的玻璃是摇下来的,而驾驶室的男司机正伸长着脖子,一脸怒容地瞪着我。
  他这一骂,反而让我清醒了一些。我茫然地看了看四周,然后用力地晃了晃脑子,这才记起了车门被锁一事,我解了锁,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瓜娃子!”出租车司机见我没有理他,又骂了我一句后,一踩油门,扬长而去。
  我站在马路中间,不停有车辆从我身边开过去,我也不停地收到一阵阵骂声。
  “不要命啦?”
  “神经病!”
  “找死啊!”
  听着他们的骂声,我不仅没有生气,反而是高兴了起来,这个时候,这样的骂声听在耳里是如此的亲切,至少让我觉得很有人气、很有阳气。
  我很想给胖强打个电话,让他下楼来接我,可看着眼前的车水马龙,加上刚才被骂了一阵,再被冷风吹了一会,我感觉好多了。
  为了不被胖强嘲笑,我犹豫了一下,还是重新钻进了车里,只不过,这一次,我把胖强车里前后排的灯都打开了,然后把车里的后视镜也掰了个一百八十度,让它向着车外,要不然,我总想通过这后视镜去看车的后排。
  我深呼吸了一下,就发动车子,慢慢往前开着。
  我的眼角余光瞟见了一个晃动的东西,我侧头看过去,是胖强车里挂着的饰品。
  这是一个檀木材质的弥勒佛,上次我与陈叔开着他的车去跟踪幽暖暖,从医院带着幽暖暖回灵归来时,幽暖暖在路上跳车,我踩了个急刹,让胖强的破车受到了重创,他开着去修理场维护了一下,再回来的时候,车上就挂了这么一个挂件。
  我第一次见着这弥勒佛时,还笑着取笑胖强,说他长得胖,连买个佛爷都要买个胖胖的弥勒佛,他还说胖佛爷才会保佑他们这些胖子。
  弥勒佛还在晃动着,他的脸上挂着笑容,这笑容本是静止的,可随着他的晃动,这笑容也“活”了过来,就像他在对着我笑一样。
  与刚才那小女娃的笑不一样的是,弥勒佛的笑,让我内心一片清明。
  而这个笑容,也让我有了丝顿悟——凡所有相,皆是虚妄!
  我们所看到的,不一定就是真实的,不要执着,更不要惊慌。
  想着,我在车里大声念起了静心诀:
  心意气静,望我独神,心神合一,气宜相随,相间若余,万变不惊。
  万变不惊!
  万变不惊!
  ……
  第323章 弄花名册
  当我回到胖强家里时,是新生给我开的门。
  “新生,你师兄呢?”我问。
  “在打游戏。”
  “强哥,别打了,快出来。”我冲着胖强卧室喊着。
  “等我这把打完。”
  “你车子估计又得进修理场了。”我转身关门的时候,说出了这句话。
  听了我这话,胖强卧室里传来一阵椅子与地面摩擦的声音,是胖强站起了身。数秒钟后,胖强出现在了卧室门口,两手叉腰地瞪着我问:“咋了,你撞车了?”
  “那倒是没有,不过,我又踩了急刹,你最好去检查一下刹车系统有没有损伤,以及轮胎要不要换。”我没有看他的脸,侧着头说。
  “徐天童!”胖强大声地喊着。
  “强哥,你别急啊,你听我说……”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胖强打断我说。
  “这次我出钱,给你全车检查一遍,该修的地方就修,该换的地方就换,咱强哥的车,怎么也要保证安全性啊!”说这话时,我心里有底气,笑着看着胖强说道。
  一听我这话,胖强的脸色也缓和了,嘿嘿一笑说:“算你娃儿有良心。”
  我心里明白,胖强当然不是这么小器的人,上次他也说要让我给钱,但最后他自己悄悄去换了轮胎什么的,根本就没提这事。刚才他做那样子,也是逗我的。
  但我刚才说的话却是真心话,自打认识了胖强,我住进了他家里,光是租房子的费用就省下了不少,后来,我又经常用胖强的车,在这方面,他从来没有皱过一下眉头。我不是白眼狼,他对我的好我都记在心里,所以,趁着这次我又踩了急刹,我就准备帮他好好打整一下他的座驾。
  “上次是遇到幽暖暖跳车,这次你又遇到什么事了?我看你八成是开车时走神,看路边的美女去了。”胖强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打趣着我说。
  “美女倒是没有,我看到了一个女鬼!”说着,我故意做了一个狰狞的动作。
  “少给我来这套,你哥哥我啥时候怕过鬼啊。”胖强面不改色地说。
  其实到现在为止,我也不确定,我刚才在车里见到的那个女娃娃,到底是我的想象,还是真的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这句话再次浮现在我的脑海,无论是想象,还是鬼魂,终究都不是真实的东西,我淡然地笑了笑,决定先不去管这虚无的东西。
  “生日的事查得怎么样了?”见我没有接他的话,胖强也不再继续刚才的话题,问起了正事。
  我把记录三个女童生日的那张纸拿给了胖强,胖强接过去看着,眉头皱了起来。
  “还真是同一天啊。”看了一会,他缓缓地说着。
  “恩,强哥,你又抓住了一条重要的线索。我觉得,你干巡警委屈了,要不找陈叔说说,把你也调到刑警队吧,那样的话,咱们还可以天天一起上班了。”我看着他说道。
  “哈哈,我也只是比你早当几年警察而已,凭你的先天条件,再过几年,不会比我差的。还有,师父都说你灵觉强,到关键时候,你随便一个第六感,就把案子给破了。”胖强抬起头来,笑呵呵地说。
  “强哥,我说认真的,你考虑一下,调到刑警队来,反正我们中队现在没有中队长,你调过来当我中队长吧,我保证为首是瞻!”我很是认真地说着。
  “这事——还是等师父回来再说吧。再说了,我现在没在刑警队,不一样帮着你分析案情么,不影响的,嘿嘿。”胖强还是憨笑着说。
  “好吧,等陈叔回来,我去给他说。”我暗暗把这事记在了心里,以前没往这方面想过,现在想到了,我恨不得胖强马上调去刑警队。有了他在,我每天上班心情都会舒畅许多,办起案子也会有底气得多。
  “到时候看吧,正局现在退了,师父也不见得能说得上话,还是先来看看这个案子吧。”胖强又把我的注意力拉回到了面前的那张纸上来。
  我盯着上面三个女孩的名字,张世雅、侯佳佳、汪琴,这三个名字没有任何的相同之处。可是,在她们后面的那三个日期,却是指向了同一天。
  “如果还有下一个失踪的女童,一定也是这一天的生日吧?”我迟疑着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天童,刚才的话,你应该这样说——如果还有下一个失踪的女童,她的生日一定也是这一天!”胖强抬起头来,看着我的眼睛说。
  他说的话,与我说的话意思差不多,但是,我用的是疑问语气,他用的却是肯定语气。我知道,他是在说我不够自信。
  “我只是不想把话说得太绝对了。”我为自己辩解着。
  “事实就摆在眼前,你这不是胡乱的猜测,而是由已知的条件得到的推测,你完全可以再自信一些。你让刑警队向派出所发文,让他们帮着清查旅馆与出租屋,这一条也做得很好、很到位,你要对自己有信心!”
  胖强的话,让我有些动容。他算是看清了我性格的一个弱点,我从小就是这样,对所有的事情,都抱有三分怀疑的态度,对自己更是如此。所以,很多时候,即便在外人看来,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我在说出来的时候,也会加上一个“应该”、“或许”等等之类的词语,这其实就是极度不自信的表现。
  “谢谢强哥鼓励。”我由衷地说道。
  我的话让胖强一愣,然后捶了我一拳头说:“日,别这么肉麻!”
  “师兄,天童哥,喝水。”这个时候,新生端着两个茶杯走了过来,放在了茶几上面,顿时,一股铁观音的清香飘了过来,让人心旷神怡。
  “师弟,我与你天童哥谈案子,你要觉得无聊,就去玩电脑吧。“胖强招呼着新生说。
  “嗯,我知道,你们不用管我。”新生说着,却是没有要走的意思。
  胖强便不再管他,继续说道:“刚才我们说到,如果还有下一个受害者,那一定会是九月初九这天的生日。所以,当前你们的首要任务是抓紧时间梳理出全市范围内出生日期是2005年阴历9月初9的女孩。当然,这个范围实在是太大了,时间紧迫,你们可以先着重把第一小学和第二小学符合这个条件的女孩找出来,毕竟前三个受害人都是这两个学校的。”
  我看了一下时间,已经晚上九点过了,小学不像初中高中,小学没有晚自习,也没有住校生。每天下午放学后,除了门卫室会留有保安值班,老师与校领导都不在学校的。
  我想了一下,我这里只有赵老师的电话,实在不行,这事只有麻烦她了。毕竟,比起打扰老师来说,学生的安全更加重要。
  想着,我就拿出了手机,给赵老师拨打了过去。让我失望的是,竟然提示对方已关机。
  “怎么样?”胖强见我放下了手机,问我道。
  “关机了。”我纠结地说。
  “再想想,不是还有两个学生吗,她们俩班主任的电话你记没有?”胖强提醒着我。
  他这一说,我记了起来,王小瑞去了一趟第二小学,走访了汪琴的的班主任,而侯佳佳那边,我们那天正在走访她家里时,大熊说发现了视频里小男孩的消息,我就赶去了城西所,之后也就忘了去第一小学,所以,我们这里没有她班主任的电话。
  我赶紧给王小瑞打了电话,说明了今晚我与胖强分析到的事情,并让他给汪琴的班主任打电话,务必想办法帮我们弄一份第二小学所有学生的花名册,最好是电子档的,这样可以通过查找功能,快速地找到符合条件的学生。
  王小瑞听了我分析,也担心了起来,说会马上联系汪琴的班主任。
  挂了电话,我与胖强四目相对,眼睛里都是担忧,我只希望,在这场时间的赛跑里,我们能跑过那未知的幕后之人!
  第324章 夜空中的星
  五分钟后,王小瑞的电话打了回来,我马上接了起来。
  “问了,每个班主任那里只有自己班学生的花名册,要弄到其他班级的花名册,要么分别给其他每个班的班主任打电话要,要么问学校教务处的主任要,教务处那里存有所有学生的花名册。”王小瑞告诉我。
  “第二小学三四五年级一共有多少个班?”我问。为了保险,我准备连着三年级和五年级的学生一起查了,因为这两个年级的学生也有可能是九岁。
  “每个年级十个班,算下来,要给三十个老师打电话,问题是,有些老师的花名册不一定在家里,好多是放在办公室的。”
  听了他的话,我着急了起来,挨着给老师打电话,就太麻烦了,还不一定有效果。看来,只有想办法找到教务处主任了。
  我给王小瑞说了我的想法,他说他会再给汪琴的班主任打电话,让她去帮着向教务处主任要花名册。同时,我还让他确证一下,除了汪琴,这个班上还有没有生日是2005年10月11日农历9月初9的学生,王小瑞说这事他刚才已经确认了,只有汪琴一人。
  听到这个结果,我有些疑惑,既然这花名册只有班主任和教务处那里有,那么,其他人人是如何知道汪琴的生日的呢。汪琴的家里人知道,但他们肯定不可能是嫌犯。王小瑞说会让班主任再好好想想,看曾经有没有把花名册遗落在其他地方。
  胖强是听见我打电话的,见我挂了电话,他也皱眉说着:“这嫌犯是如何精准地知道那些女童的生日的呢?”
  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我们,直到我的手机再次响起。
  王小瑞告诉我,那老师不愿意这么晚给教务处主任打电话,觉得显得不礼貌,担心主任对她有意见。我问王小瑞告诉她这事的严重性没有,王小瑞说提过两句,但那老师说现在学生都在家里,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听了这话,我恨不得要过电话号码来打过去骂她两句。可静下心来想,站在她的角度,她这么想的确无可厚非。首先,她并不知道案件的详情,想象不出这事情的紧迫性;二一个,作为下属,她在这个时候让教务处主任回到学校去翻花名册,是有点不妥;第三,对学校来说,现在学生都在家里,有父母陪着,是相对安全的,退一万步说,即便真出了事,那也与学校无关,她自然不着急。
  想到这些,我知道,即便再给那老师打电话,她也是不会同意的。王小瑞告诉我,他问了,那老师说花名册一直在她那里,没有遗失。
  当我把电话内容告诉胖强时,他有些担心地说:“天童,你要不给你们领导请示一下,看能不能由单位出面,让校方提供一份学生的花名册。”
  我想了一下,如今也只有这个办法了。我拿过电话,给大熊打了过去。
  大熊得知我的思路后,觉得很有道理,说会马上办理此事,让我耐心等着。有了他的这话,我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地了。虽然按杜建宇和王小瑞所说,儿童走失案是一类费力不讨好的案子,但这次大熊把这个案子交给我,从各个方面都还是很支持我的办案的,也给我提供了极大的方便。
  说起大熊,我这才想起了下午他给我的信封。我从衣服内包里拿出那个沉甸甸的信封来,胖强问我是什么东西。
  我说是大熊给远洋父母拿的钱,说着,我打开口子,把里面的钱拿了出来。
  “这小子,升了官,工资也涨了不少啊,出手这么大方!”大熊看着我拿出的一叠钱,不由得说道。
  凭着钱的厚度,我估计了一下,应该是五千元。我仔细地数了一遍,却是六千,“六”这个数字,看来是寓意了大熊对远洋一家“一切顺利”的祈愿。
  “还算他有良心,记得曾经是远洋的朋友。”见我数完钱,胖强说道。语气中颇有点为远洋打报不平的感觉。
  “唉,其实话说回来,他并没有做错什么,只是不像我们把情谊看那么重而已。”
  “师兄,我先睡觉了。”
  是新生,他一直在客厅,看着我打电话,看着我与胖强分析案情,我们也没管他。我转头看见他那有点倦意的脸,想着,他一个小孩子,听着这些案子的事,一定觉得很无聊吧,这才打起了盹。
  “恩,去吧。”胖强应着他。
  新生进了卧室后,轻轻把门关了过来。
  这个时候,大熊的电话打了过来,我充满期待地接起了电话。
  然而,这一次,大熊并没有给我带来好消息。他告诉我,他刚才让大队值班人员,用大队的座机打去了第二小学门卫室,问到了他们值班校领导的电话,是一个副校长。然后,大队值班民警又给这副校长打了过去,讲明了这事,可那副校长竟然以身体不适为由,拒绝马上回学校查找花名册,并说第二天上班的时候会传真到我们大队。
  “天童,这事说大可大,说小可小,学校不买这个面子,我也不好再往上报。看样子,只有等明天上班再说了。”大熊的情绪也不是很高。
  “那只有这样了,还是谢谢熊大。”我回着他。
  “行,那你早点休息,明天还要通知第一小学,等拿到花名册,找出剩下那些符合条件的女童,工作量也不小。”
  我洗漱完躺到床上时,新生往里侧着身子,应该是睡着了吧。
  我关了灯,总结着这一天的工作,确认了视频里小男孩的身份,找出了女童之间生日相同的共同点,这两点都算是不错的收获,只不过,在这之后,找敏娃子的文件发出去五六个小时了,还没有回应,而寻找其他在九月初九出生的女童一事又遇到了阻碍。
  我心里有些不安,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放在枕头下面的手机震动了起来,我将它拿出来,上面闪动着徐妍的名字。
  我起了身,轻轻打开卧室门走到了客厅,这才接起了电话。
  “妍妹。”我小声地招呼着她。
  “你睡这么早啊?”徐妍有些惊奇地说。对于大学生来说,十点钟睡的确是有些早,我上大学时,不到十二点是不会关电脑的。
  “明天还要上班啊,不过刚躺下,还没睡着,怎么了?”这个时候我已经走到了阳台,说话声音也正常了起来。
  “机票我已经订好了,明天下午四点到M市。”
  我想了一下,四点钟,离我五点下班也没多少时间了,再加上我现在比较自由,也不用非等到五点,我便对她说:“行,那我估计着时间,争取去接你啊,晚上一起吃饭。”
  “你忙不忙嘛?”徐妍问我。她昨天倒是说过不用我去接,她直接回梓亭去。可听她这口气,还是希望我去接她的,这是每个人都有的心理吧,下飞机的时候,如果能有一个人在出口处等着自己,感觉会好很多。
  本来我心里对徐妍就有愧,听着她这口气,我更是打定主意要去接她了。
  “没问题的,你明晚回梓亭还是后天早上再回?”我又问。
  “明晚回吧,我想早点回去看爷爷。我们早点吃晚饭,吃完了我就坐车回去。”
  “那行,你爸妈知道你要回来的事不?”
  “还不知道,我明早上再告诉他们,这事你不用操心,我知道怎么和他们说的,你就装作不知道这事就行了。”
  “成吧,妍妹,就按上午说的,这次你来回的机票,都由我出。”
  “必须得你出啊,可不能便宜了你,哼!”徐妍也不给我客气,她的这种态度,反而让我好受一些。
  打完电话,我站在阳台上,一眼就望见了天际边上闪动着的一颗星星,前段时间,无意在街边听到了一首歌曲,歌词的大意是说,夜空中最亮的那颗星,会听见我心中的孤独与叹息,会指引着迷茫的我前行。
  看着这浩瀚深邃的天空,我突发其想,最亮的星星,你可否告诉我,老天爷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都说冥冥中自有主宰,那么,这个主宰又到底是谁呢?
  第325章 秃鹫
  星星还在闪烁,似乎在说:“相对于宇宙星河而言,我也只是渺小的存在,无法回答你这个问题。”
  我自嘲地笑了笑,转身往卧室走去。
  “不要……不要……”走到门口时,我听到新生在喊着这话。
  我心里一惊,怎么回事,新生像是又做那噩梦了,我快步走到床头,刚准备去叫醒他,他却突然大喊了出来:“啊~~~”
  我打开了床头灯,看着新生脸色发白,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汗。
  “新生,醒醒!醒醒!”我用手轻轻拍打着他的脸,想把他弄醒。
  我喊了好几声,新生才睁开了眼睛,我看到,他的神情是有些惊慌的。
  “又做梦了?”我关心地问他。
  新生没有马上回答我,而是皱了皱眉,缓了一会,他才坐了起来,我赶紧去扶着他。
  “天童哥,我又梦见那只怪鸟了,比之前还要厉害。“新生告诉我。
  听了新生这话,我心里一紧,难道那游魂已经冲破通魂令的屏障了吗?今天晚上到底是怎么了,先是我莫名其妙地看到了一个小女鬼,现在新生又再次做了那噩梦。
  “通魂令,通魂令呢?”这时,新生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我看到,他正伸手在枕头下摸索着。
  很明显,他没有摸到通魂令,我吓得直接掀开了床头的两个枕头,让我们吃惊的是,两个枕头下面都没有通魂令。
  屋子里就我们三个人,都是值得信任的,不可能会有人偷走通魂令啊,可它怎么就凭空消失了呢。
  那可是陈叔的宝贝,还是他师父传给他的,如果弄丢了,我也没脸见他了。想着,我打开房间里的大灯,找了起来,新生也从被窝里钻出来,一起找着。
  找了好一会,都没有找到,我看见胖强卧室里还有灯光传来,估计他还在玩游戏,便直接开门进去了,胖强果然还坐在电脑面前,听着开门声,头也没回一下。
  “强哥,你看见新生枕头下面的通魂令了没?”我问。
  “没有啊,我这几天都没进过那间卧室。”胖强回答我说。
  “之前一直放在新生枕头下的,可以让新生不再做那噩梦,刚才新生又做了噩梦,我们才发现枕头下面的通魂令不见了。”我对着他的背影说道。
  “你看看床下面有没有啊,有可能是从枕头后面的缝隙里掉下去了,令牌毕竟很薄,完全有可能从那缝里掉下去。”胖强出着主意。
  胖强这一提醒,我一拍脑袋,刚才我们只想着这通魂令重要,一时慌了神,只顾着在床上和背包里翻了,却是没想到看床底下。
  我也没回胖强,直接走回了卧室。因为床下很黑,我让新生下了床来,然后直接从上面掀起了被子和褥子,这样,顶上的灯光就可以照到床底下去了。
  而当我把头伸过去时,赫然看到一块黑黑的牌子躺在床下的地面上,不是通魂令又什么。它还真是从床头上的缝隙掉了下去。我长舒了口气,伸手捡起了它来。
  新生拿着通魂令,扯了一点纸巾,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上面的灰尘。
  “新生,我估计是你之前放得太往上了,挨着了那个缝隙,这才掉了下去,这次你把它放在枕头下面靠近脖子的地方,就不会掉了。“我对他说着。
  “嗯,我知道了。”说着,新生反复看了看手上的通魂令,确定它已经被擦干净了,这才把我刚才掀起的被子褥子都重新放回去,再把通魂令压在了枕头下面。
  一场风波平息,我们两人关灯躺到了床上。
  “新生,你刚才说,这次的大黑鸟比以前都要厉害,你看清楚了没有,它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呢?”躺在床上,我感觉到新生的呼吸还有些不平稳,是还没有从刚才的噩梦中缓过来,反正都睡不着,我干脆问起了他这个问题。
  “天童哥,看清楚了。那大黑鸟好可怕,好像,好像是一个人啊。”新生迟疑着说道。
  而他的这句话却击中了我,在依然镇上的时候,我听到胖强打电话说新生梦里有只大黑鸟,我当时就想到了端木冬寒养的那只黑色的秃鹫,我还给陈叔提过此事,不过后来被其他人事打断了,再之后我们又一直忙于应付杨若麟的事,也就忽略了这个想法。
  现在,新生说那大黑鸟像一个人,让我再次想起了端木冬寒的秃鹫。在林子里,秃鹫进入我的幻境中时,是我第一次见到它,也是唯一一次清晰地看到它的样子。虽然它的脸上全是毛,但脸上的五官却是成型的,鼻子处高高地耸了起来,脑袋两侧也有耳朵一样的东西。
  那个时候,我就觉得这鸟极像是一个人。
  我忐忑地问新生,他为什么会觉得那鸟像是一个人。我很希望他说的答案与我心里想的不一致,这样的话,我还可以告诉自己,这大黑鸟不过是一般的游魂所化,没有什么危险。
  我已经领略过端木冬寒的厉害,虽然她自己已经形容枯槁,是一个老得不行的老太婆。但是她凭着一只红色的小虫子,就完成了一个一石三鸟的连环计谋,让她不仅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还给我们一行人带来了莫大的伤痛。
  如果新生梦里的大黑鸟真是端木养的那只秃鹫,这事就不简单了。端木看中新生,一定有她的目的,而我知道,她想要做的,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事。新生的命运已经如此坎坷,我不希望他再受到什么伤害。
  “嗯,刚才,它把我扑倒在地,然后落了下来,我抬起头来,就看到它站在那里,冷冷地看着我。虽然它的脸上全是毛,但是,那眼睛真的与人无异。还有,它脸上还有鼻子,头的两侧也有耳朵。”新生一边说着,一边伸手给我比划着。
  随着新生慢慢说出了大黑鸟的具体模样,我的心也凉了下去,新生所说的,几乎与我当初在树林里的幻境中见到的那只秃鹫一模一样。
  端木冬寒真的盯上了新生?这个问题在我心中不停地回荡着。
  更要命的是,端木冬寒似乎与怪老头也有着某种联系,他们二人甚至是一伙的,他们中人的任何一人,都可以让我们很难受,现在两人粘到了一起,无疑就是更可怕的存在。
  并且,他们的目标也从单一的我,延伸到了新生的身上。
  看着眼前对此还一无所知的新生,我心里是忍不住的心疼。我可以感受得到,自己的脸色一定很难看。
  “天童哥,怎么了,这大黑鸟很可怕吗?”新生听着我迟迟没有说话,再看到我的脸色不好,抬起头担忧地问我。
  我勉强地挤了一个笑容出来,安慰他说:“不是的,陈叔说过,无非就是一些游魂野鬼所化,不用太担心。只要有你师父这通魂令在,它兴不起什么风浪了,过一段时间,这通魂令上面的灵力就会把它销蚀了。”
  新生不过是十来岁的小孩子,对我又比较信任,听着我这么说,笑了笑,放心地躺了下去。我也关了灯躺了下来。
  “快睡吧,不会再做噩梦了。”我用尽量平和的语气,再次安慰着他。
  “嗯,天童哥,晚安。”新生轻轻应了一句。
  不一会儿,我听到了新生均匀的呼吸声,可我却怎么也睡不着。
  我一直在想着这件事,从新生做这噩梦的程度来看,是呈一种不断加强的趋势,从最开始的混沌不清,到后来知道有一个东西在追他,再到看见是一只大黑鸟,最后到今晚看清了那鸟的模样。
  我就想,这种程度上的变化,是不是说明距离那端木冬寒实施计划的时间也越来越近了呢,她究竟想让这秃鹫来新生的梦中做什么?
  刚才我只是震惊于新生梦到了秃鹫,现在细想起来,心里的担忧更甚。因为,我们还在依然家里时,新生就开始做这种梦了,而那个时候,秃鹫明明就还在端木那里,也就是说,如果新生梦里的大黑鸟真是端木冬寒的秃鹫的话,那它已经可以突破距离限制,让自己的灵力侵入千里之外的人的梦中了,这种力量实在是太强大了。
  第326章 双胞胎
  秃鹫都这么厉害了,饲养它的端木冬寒更是不用说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再次袭来。
  我只有寄希望于天亮后给陈叔打电话,将此事告知于他,再听他的安排了。
  第二天起床时,我看到新生已经把早饭放到了餐桌上。
  “新生,你每天不用这么早起来的,我自己去外面吃早饭就好了,至于你师兄,你更是不用管他。”我想起自己小时候很喜欢睡懒觉,便对新生说着。
  “没事的,我都习惯了,不做早饭的话,我也要起来修习师父教我的功课的。”新生笑着说到。
  他提起陈叔,提醒了我给陈叔打电话一事,我摸出电话,正要拨打过去,又想起在新生面前不方便,等会他听着了,会担心的,想着,我把手机放回了兜里,准备去了单位再打。
  吃了早饭,我便匆匆下了楼,往刑警队而去,希望早点联系上学校那边,拿到学生的花名册。
  就在我走到刑警队门口时,电话响了,我拿出来一看,是大熊打来的。我习惯性地看了一下时间,才八点五十而已,我并没有迟到,我坦然地接起了电话。
  “天童,你到哪里了?”听筒里传来大熊有些焦急的声音。
  “就在大队门口。”我回答说。
  “那好,直接来我办公室吧。”大熊吩咐着。
  挂了电话,我一边快步往大熊办公室走去,一边琢磨着,上班时间没到,大熊这么急叫我过去,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听他那语气,还不像是好事,我当下心里一紧,加大了脚上的步伐,同时心里祈祷着,一定不要是那件事!
  当我赶到大熊办公室时,他正在屋子里来回地踱着步子,神情很是焦虑。
  “熊大,怎么了?”我刚进去就出声问他。
  “算了,咱们还是马上去第一小学!路上说!你给王小瑞打个电话,看他来了没有?”说着,大熊已经往外走去。
  我心里一沉,还真是学校出事了?我紧跟上大熊的步子,同时给王小瑞打电话。
  我走到院子里,大熊把车钥匙扔给我,我一边打开车门,一边告诉他王小瑞马上就到门口了,大熊想了一下,便说不等他了。
  我发动着车子,心里更是疑惑了,接手案子几天了,这还是大熊第一次亲自出去,并且走得如此之急,几分钟都等不了。我瞟了一眼,大熊眉头紧锁,似在思考事情,我也就没好问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车子刚开到刑警队大门口,我看到了王小瑞,便连忙招呼他上车。
  “熊大,出了什么事啊?”趁着王小瑞上车后给大熊发烟,我问了出来。
  “刚才大队值班室接到巡警队的电话,说是第一小学失踪了两名双胞胎女童。”大熊抽了一口烟,闷声地说到。
  听了这话,我倒吸了口冷气,我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关键的还是,这一次,竟然同时失踪了两名女童。
  “还是九岁?”王小瑞问了一句。
  “我也是刚刚才得到的消息,随后马上就给天童打了电话,具体情况还不清楚。”大熊回答道。
  虽然他说不知道具体情况,但我有种强烈的预感,这是必定与前面几起女童失踪案有关联,失踪的两个双胞胎,十有八九是2005年9月初9出生的。
  大熊一定也有如此感觉,所以他才有些慌乱。已经发生了三起女童失踪案,如果再来两起,这案子就闹大了,他身上的担子也就大了,他刚当上副大队长,自然是小心翼翼的。
  心里担心那两名女童,我开得很快,因为是警车,一路上闯红灯,赶到第一小学只要了十分钟。
  我们到的时候,校门口站着两名巡警,我们三人下车后直接走了过去。
  巡警告诉我们,早上八点半上学时,四年级五班的班主任曹老师发现班上的一对双胞胎姐妹没有按时到校,便给她们家里打电话,询问她们是不是睡懒觉起晚了,谁知她们爸爸回话说她们还是按往常的时间出门的,她们奶奶送她们去的学校,已经回到家里了。
  后来,经过双方的核实,这才知道,从她们家出发到学校,中间需要转一次公交车,这也是她们家里不放心的地方,所以每天都会有大人送她们去学校。
  今天早上,她们奶奶带着她们像往常一样坐车,可是,中途转车的时候,她奶奶下车后,猛然发现自己戴在手上的戒指不见了,怀疑是刚才下车时挤掉的,她就在原地找。
  双胞胎姐妹忙着上学,陪着奶奶找了一会,等着车子来了,就与奶奶告别,先上车去学校了。而奶奶找了一阵子后,没有结果,便回到了家里,又在家里翻箱倒柜地找,这才发现戒指好好地放在床头柜上。
  如此说来,两个双胞胎就是在与奶奶分别后到学校的这个过程中失踪的。从刚才的介绍来看,双胞胎最后是上了开往学校的公交车的,难道说,她们是在中途下了车?那么,在公交车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学校首先打的110报警,巡警过来了解了情况。因为我昨天以大队的名义发了两份协查通报,而刑警队的通报具有高的优先级,所以,基本上全市的公安系统都知道了这么一起系列女童失踪案,巡警在了解了情况后,马上给我们大队值班室通告了这一警情。
  “曹老师在哪里?双胞胎的个人信息有没有?”大熊问着巡警。
  “曹老师已经与两名学校的保安开始在沿途寻找,双胞胎的父母都在上班,接到电话后才往这边赶,估计也快到了。双胞胎的信息,只有他们那里才有。”巡警回答说。
  之后,巡警带我们去了学校的门卫室,并让门卫通知校领导过来。
  五分钟后,第一小学的校长出现在了门卫室,出了这事后,他就把所有校领导和保卫科人员召集到一起,正在开会,因为这已经是发生在第一小学的第二起学生失踪案了,引起了校方的重视。
  “几位警官,虽然学生不是在学校里面失踪的,但是,学校的每一个学生,都像是我自己的孩子一样,出了这种事情,我们校方一定会全力协助警方,争取早日把她们找回来。”一进门,校长就握住了大熊的手,表明了态度。
  他的话让我心里一暖:这个校长还真是不错,知道心疼学生,比昨晚上第二小学那个副校长的素质高多了。
  “校长你好,我们是市公安局刑警队的,前几天你们学校失踪的侯佳佳一案就是我们在负责。现在有几件事需要麻烦你,第一,我要这次失踪的双胞胎的详细资料;第二,我要一份你们学校所有学生的花名册,最好是电子档的,方便快速查找;第三,务必让学校的保安人员时刻留意着校门口的闲杂人等,如果发现可疑人员,立即通知我们!”大熊简明扼要地讲出了几个重点,他的有条不紊让我暗自佩服。
  “几位警官稍等,我马上就去办理。”校长说着,就出了门卫室。
  曹老师还在找着双胞胎,她们的父母暂时还没有过来。我们对失踪的两个女童一无所知,三个人呆在门卫室里面,有种有力无处使的感觉。
  大熊也趁着这个时间,给我们做了一个分工,等着双胞胎的父母来了,由王小瑞跟着他们一起加入寻找双胞胎的队伍比起前面几次,这次发现得早,并且又是白天,说不定还真能找到一些线索。
  大熊安排我与他留下来,等着校长的花名册下来后,立即对第一小学的学生进行梳理,找出那一天出生的学生,进行登记及重点保护。同时,大熊给大队值班室打了电话,让他们催着第二小学赶紧把花名册也交到刑警队。
  十分钟不到,校长回到了门卫室,他告诉我们,这次失踪的两名女童,分别叫梁晶与梁莹,都在四年级五班,今年九岁。
  “她们的生日是时候?”我与大熊几乎同时问了出来。
  我们的声音有些大,校长听了后,眼神中有些疑惑,他一定不理解,我们为什么对两个女孩的生日这么感兴趣。
  不过,校长只是愣了一下,便低下头去看着手中的纸条,然后回答我们说:“报名册上显示,她们都是2005年10月11日出生的。”
  听了这话,我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本文已经完结,等不及的过去看个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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