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童,这右边通道,肯定是存在的!”听了有一分钟之久吧,陈叔退了回来,肯定地对我说。
我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他一定也是通过这气息来判断的。我也把耳朵贴在了泥土上面,闭上眼睛,用心去感受,只觉在这堵泥墙的后面,有一股很强大的正气在流动,而之前我所感受到的那些微弱的正气,全部出自于此。
待我回过身时,陈叔已经拿着电筒,在四处寻找着什么。我猜他是在打机关,打到可以打开面前这堵泥墙的机关。我当初其实也有这个想法,我还用手在泥墙上敲打了几下,听到的声音却是实的,说明后面不是空的啊。
当我把这个想法说出来时,陈叔说,如果泥墙的厚度足够大的话,那我的手敲在上面,自然听不到空响声。我想了一下,他的说法也有道理。我又让胖强过去用力捶了几拳,还是实沉的声音,如果真如陈叔所说,那这泥墙得多厚啊。
陈叔找了一阵,还尝试了好几处看似像机关的地方,都没有成功,再走过来时,我看到他除了拿手电筒的那只手外,空着的手上沾满了泥土。
“陈叔,当天我与依然下来时,这个右边通道是大打开的, 卖票老头也没有跟着我们下来,如果真有机关,会是谁开了机关,把这泥墙给我们打开的呢?第二次,我与强哥来时,这里已经没了右通道,那又是谁关上的?”我问他。
“这很简单啊,那老板都说了,这个地宫很少有人来的,那老头先下来,开了机关,露出右通道,再上去卖票给你们,忽悠你们过来,等你们走后,他又下来,关闭机关,让泥墙堵住右通道,这中间也要不了多少时间,基本上,就你和小林能进去到右边通道。”
“再一个,即便是在他打开机关后,中途有其他游客偶然也进到了右边通道,但对于普通的游客,进右通道与进左边与中间通道,并没有什么区别,也就不会引起他们的特别注意。只有你与小林进去,才会产生特别的反应,而这也正是那个人的目的所在。”
“特别的反应,你是说,依然到右通道后,出现头晕的症状,并不是所谓的缺氧?”我疑惑地问道:“还有,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对,当时你还不能准确地感受,但现在,你已经学会了我们一脉的三种心诀,在感知气息方面,能力也有所突破,你知道,在这泥墙后面的右通道里,涌动着一股极强的正气,而那时,小林手表里有一丝死人头发,并且还是被车撞死之人的,阴气是极重的,这阴气长期缠绕在小林手上,已经有部分进入到了她的身体。”
听到这里,我皱了皱眉,陈叔继续说:“正邪不两立,所以,在小林进来后,右通道里面的正气就会不停地攻击小林身上的阴气,因为这阴气与小林本身的气息已经互相渗透,所在,在这个过程中,小林就会很不舒服,继而发展到后面的晕倒。”
“于你而言,这正气却是极好的精神补药,再一个,这气息是认得你的,自然会让你心旷神怡,精力充沛。”说着,陈叔竟然咧起嘴笑了起来,我不知道这事有什么好高兴的。今天过来后,短短的时间里,陈叔已经笑了两次了,这是很少有的事情。
“认得我?它怎么认得我?”我奇怪地问。虽然我从小在梓亭长大,可我之前从来没有来过这地宫,更没有感受到这气息,它为什么会认得我啊,我想不明白。不过,刚才我就一直觉得这气息很熟悉,现在陈叔又说它认得我,看来,这里面果然是有什么说道。
“我有这么说吗?”陈叔先是愣了一下,继而这么问我,他的这个反应,让我很是无语,明明是自己就在十几秒前才说过的话,转眼就不认账了。
“强哥,刚才陈叔是不是说过这话啊?”我转头,求助于现场唯一的证人。
“啊,好像——”胖强刚张口呢,陈叔就大声说着:“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你爸妈还在等着我们呢。”
陈叔这一打叉,转移了我们的注意力。我问他这就回去了么,还要不要再看一下。他说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既然故意藏着,我们是怎么都找不到的,走吧。”
说这话时,刚刚还在笑的陈叔,语气里一下又有了些许失落。我就想着,他这句话,究竟是在说老头故意把可以打开泥墙的机关藏着让我们找不到进不去,还是在说老头自己故意躲着我们。
回到车上,我回想着刚才陈叔的话,他先说气息认得我,随之又马上否认了,凭我对他的了解,他一定知道什么事,但他一时说漏了嘴,让我听了一半,可他又觉得还不到告诉我的时机,所以才矢口否认,那么,这个问题他是肯定不会告诉我的。
我想的是另一个问题,他说卖票老头故意引我和依然进右通道,是有目的的,我就再次问他,老头的目的是什么。问起这个问题,陈叔倒没有闭口不答,而是再次采取了引导式方法,一步步让我自己找答案。
“他的目的不是小林,而是你,你去到右通道里,都做了些什么?”
“我进去后,就是莫名其妙地盘腿坐了起来,打坐啊。”
“然后呢?”
“然后依然就晕倒了,我就忙着把她背了出去。”
“对,你真正去到通道里面,并没有多长时间,但是,在这之后,你得到了什么?”
“得到了什么?”我重复着这句话,“对了,我学会了闭目回神之法!”
“不仅是这样,他让你回到这里,还是想唤醒你的一些潜意识。”
“什么潜意识?”
我问完这个问题后,陈叔已经看向了车窗外,没有回答我。这与上次在院子里一样,那天从梓亭回来,他就说过一次潜意识的问题,可我问他后,他只是说我慢慢就会明白,就是不告诉我。
随着与陈叔接触的时日增多,很多时候,我感觉到,他明明知道一些事情,甚至偶尔会说漏了嘴,可他就是不告诉我,我想起了一句话——天机不可泄露。我听说,泄露天机,轻则道行毁掉数十年,重则受到天谴,修道之人,似乎都比较在乎这个。想到这里,我也就不逼陈叔,他都说了,我慢慢会知道一切,那我就等吧,反正卷入这个漩涡后,遇到的奇怪事太多了,我也习惯了让时间给我解谜。
“师父,既然天童与我们一脉这么有缘,你看,我虽然是他名义上的师父,却啥也没教过他,他现在还学会了我们门的三个心诀,这让我好生惭愧啊。”胖强见陈叔没回答我的问题,就插话说。
“这只能怪你天生灵觉差,学不会这些玄术,也就只有练一点手脚功夫。你看你小师弟陈新生,这才跟了我多久啊,不也会了好几样玄术了,所以,不是我不教你,这些事情,是要看天赋的。”陈叔以为胖强是在抱怨陈叔没有教他这方面的东西,便开导他说。
“师父,你误会了,我虽然对这些很感兴趣,但还是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的。我是说,反正上次你也不愿当天童的师公,但那个时候你不也还不知道他与我们一脉这么有缘么,现在知道了,干脆,你收他当徒弟吧。”
当胖强说出这些话时,我愣了一下,原来他的目的是这个啊,老实说,随着时间的流逝,我心里对当日陈叔不愿当我师公一事,已经没有多少介怀了,更何况,在长期的接触中,他对我的关心我不是感受不到。
再一个,虽然他没当我师公,可其实我现在会的三个心诀中,有两个都是与他有关。静心诀,是他直接传授给我的,移神诀,是他让陈新生教会我的,也算是他间接教了我的。所以,某种意义上说,他已经算是我的半个师父了,只不过,我们没有师徒的名份而已。
只不过,突然听到胖强把这事提了出来,我心里还是小小地紧张了一下,既有些期待,又有些忐忑。期待的,自然是希望陈叔这次能答应下来,那我以后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向他学习,向他问一些陈家一脉的故事。
不是因为我特别想学习这些玄术,而是我隐隐觉得,我与陈家一脉,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冥冥中似乎有一双手,在牵引着我,让我不断地与陈家的玄术与陈家的人发生着联系。
从我入警后,在基地遇见陈叔,到我在古城墙遇见卖票老头,并偶然间习得陈家的闭目回神法,再到昨晚,陈新生要练半个月的移神法,我只用了三分钟就轻易地学会了,然后就是今天,我在地宫下面,觉得那股正气很是熟悉。陈叔似乎是知道我与陈家到底有什么关系的,但不告诉我,我就想自己去把这些事弄清楚。
同时,我心里也很忐忑,是因为我怕陈叔会再一次拒绝我,并且,这一次的拒绝,会比上一次的拒绝,还要让我难堪。上一次,我与陈叔可以说只有在基地培训时的师生情,而现在,我们之间,已经有了一种亲情存在。
这就好比,父亲拒绝我的一个要求,比起老师拒绝我的一个要求,更让我难过。
胖强说完,我就屏住了呼吸,等着陈叔的回答。
陈叔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天童啊,我真不能做你师父。”
陈叔的话,无疑让我心里尤如压上了一块巨石,我已无力去问他为什么。
“为什么啊,师父?”胖强很是诧异地问。
“不能就是不能!天童,你别多想,你的灵觉很强,我也很喜欢你,但我做不了你的师父。”我注意到,这一次,陈叔的用词,有点变化,开始是说“不能做”,这一次,却是说的“做不了”。
我没吱声,他接着说:“个中原因,我现在真不能说,如果有一天,你再遇见那个卖票的人,你就明白了,到时候,我也会问他几个问题的。”
陈叔的语气中,夹杂着无奈,让我听出,不是他不愿意告诉我,而是他真的有苦衷。比起上次胖强让他当我师公时,他一句冷冰冰的不行来说,这一次,他怕我难受,用柔和的语气刻意给我解释这么多,我接受起来,要好多了。
何况,他现在也给了我一丝希望,说那个卖票老头会告诉我的,不过,那老头神出鬼没的,我要什么时候才能再次“偶遇”他呢?
“我还会见着他么?”我问道。
“会的,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你们相见,是迟早的事,到时候,一定也还有我。”说这话时,陈叔已经转过了头,目光投向车窗外面,向远方发散开去。
从今天晚上陈叔的表现,以及他对那个卖票老头的态度来看,我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于是,我试探着问:“陈叔, 那个卖票的老头,是不是你的师父?”
我这么问是有原因的,不仅仅是因为陈叔今天的反应,还有就是,那个老头一定掌握着打开右通道泥墙的机关,而他也一定知道右通道里面的秘密,同时,他也知道我与陈家一脉的关系。
“啥?师公?”正在开车的胖强,听见我的话,吃惊地说:“师公有那么年轻么?”
胖强的问题,我不是没有想过,当日看到的卖票老头,看起来不过就是六十多岁,而陈叔已经五十来岁了,之前听陈叔说,他跟了他师父很多年,从这上面来打断,他师父至少也应该是八九十岁才对啊。
可是,正宗的修道之人,好像是可以延年益寿的吧,或许他本来是有八九十岁,只不过看起来很年轻而已。并且,陈叔只是说他师父走了,没说他师父死了啊。
这次来地宫,也是因为陈叔觉得对付不了神秘人,我记得他说过,如果弄清了右通道的事,我们就不用那么担心了。陈叔的师父是很厉害的人物,如果卖票老头真的是他,那自然就不用担心吸血的神秘人了。
正是在这几个原因之下,我才问出了这个问题。问完后,我就很期待地看着陈叔,甚至于,这种期待,比刚才等他回答愿不愿意当我师父时,还要强烈得多。
“既然你问了出来,这个问题我可以回答你。”陈叔慢慢地说着,似乎说的每一句话,都要经过细细的考究之后才说出来,我则耐心地竖着耳朵听。
“从你对他外貌特征的描述来看,卖给你们票的那老头,的确很像我那失踪的师父的。但我并不能确定,直到去到右通道外面,我感受到那熟悉的与师父身上散发出来的一样的正气,我才确信,那人就是师父。”
尽管我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尽管这个问题是我问出来的,可是在得到陈叔的亲口承认后,我还是觉得难以置信。而胖强,也惊得猛地踩了一脚刹车。
“师父,那老头真是师公?我还和他说过话啊!”胖强有些激动地说。这事我倒是记得,我与依然从古城墙上下来后,到胖强那里,记起少买了一张票,便叫住了老头,准备给胖强也买一张,当时胖强还问老头下面黑不黑呢。
“十之八九吧。”陈叔没有把话说得太满,不过,在说起这事时,他的嘴角再次微微往上扬了扬,看得出来,他有一种师徒重逢的喜悦,只不过,他的激动,被他刻意控制着。
“陈叔,如果那人真是你的师父,那我们是不是就不用那么担心神秘的吸血人了?”我问出了心里的疑惑,我希望陈叔能回答一个“是”,这样,在以后的日子里,我会活得自在得多。
“如果师父在,我们自然不用怕那吸血的怪物,但现在,我也不知道师父在什么地方啊,他又到底知不知道我们现在的处境呢?”说起我们现在的境况,陈叔还是有些忧虑。这也不奇怪,陈叔师父再厉害,也只是一个人,顶多算是一个玄学造诣高的人。既然是人,就有局限性。现在,他行踪不定,不知到身在何处,而神秘人却就在M市,在我们的身边,所谓远水救不了近火,我们还是有危险的。
“不对啊,师父,师公怎么就知道天童与林美女会到这古城墙来呢,刚好这个古城墙下面有一个神秘的右边通道,这是不是太巧合了一点?”胖强一时转不过弯,问了这么一句。
当胖强问出这话时,我就知道他要挨陈叔的训了,果然,陈叔就说:“我给你说过多少遍,老天爷一直在天上盯着我们,冥冥中自有主宰,这世上没有什么巧合,发生的所有事情,总是一环扣一环,有因果关系的,天童能在这里撞上你师公,自然也是有讲究的。”
“陈叔,如果那人真是你的师父,那我与他又是什么关系?他为什么会在古城墙那里等我,把我引到右边通道里面去,之后又消失无踪影?”我迫切地问。
“这个问题,我不能回答你,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它的答案,与我为什么不能当你师父的答案,是一样的。”陈叔再次守口如瓶。
这样,车内又沉默了下来。陈叔一直望着窗外,目光深邃,我猜他是在回忆与他师父的点点滴滴,毕竟他们在一起生活了好些年。
胖强一边开着车,一边摇着头,时而懊恼地叹息一声,我猜他是在后悔没有认出他的师公,也没有抓住机会与他师公好好交流一番。
而我,则是陷入了一阵纠结之中。陈叔的师父,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联结我与他之间的纽带又是什么?那天,去古城墙,是依然的意思,而陈叔师父就在那里等我,右边通道也刚好就在那里。
这让我想起了吴君侠最后的日子,他最后一段时间,都是与张晓在一起,而无论是去黑蚂蚁小酒馆偶遇依然,还是后面到梓亭,还是最后去鹤林山,他都是听从了张晓的意见,也正是因为这样,他一步步地,走向了地狱。
难道?依然?
这个想法,刚刚进入我的大脑,就被我心中对依然强烈的爱意,狠狠地挤了出去。我坚信,依然当时只是随口一提,依然绝不会事先知道此事,而故意把我往那里引。退一万步说,即便依然真是陈叔师父的使者,那也与张晓不一样,张晓指挥着吴君侠的去向,是把他带到了地狱,而我到古城墙遇见陈叔师父,再进入右通道,却是习得了闭目回神之法。我与吴君侠的结局,一个是好,一个是坏;一个是得,一个是失。
更何况,依然进到地下通道时,自己很难受,甚至晕倒了。所以,我还是相信,她是完全不知情的。这一切,都是老天的杰作,冥冥中自有主宰,无非就是如此吧。
想到这里,我在心中,把神秘老头与陈叔师父的实力作了一个对比,神秘老头,先是在厕所让我离奇长高,接着就是喝血吸魂,还能从十多层的高楼上跳下去而平安无事,更能一拳打得胖强昏迷,最重要的是,他的掐算能力很强,能够仅凭张晓这一颗棋子,就让吴君侠“意外”地死于依然之手。
至于陈叔师父,我只接触过这么一次,其他本事没见过,掐算的本领应该不会比神秘老头弱,因为他竟然也能让依然提出到古城墙,然后我跟着一起过来,再“偶然”地遇见他。在这一点上,我甚至觉得陈叔师父应该更胜一筹,因为,神秘老头是安排了张晓在吴君侠身边,张晓是在他的授意下,才提出了一系列建议,左右着吴君侠的动向;而我到古城墙这边,完全只是来自依然的一个无心的提议。
总结起来,神秘老头的“偶然”是人为制造,刻意为之;而陈叔师父的“偶然”,就更有顺理成章之意,大有“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的味道。
还有,陈叔师父亲自制作的银符,可以挡下神秘老头手上绝大部分的煞气,也是很厉害的。银符都如此了,金符那还了得?所以, 我对陈叔师父的实力还是很有信心的,正如陈叔所说,只要他在身边,不愁对付不了吸血怪老头!
车子快到小区时,我妈打来了电话,问我们还有多久才能回去,说他们还在等我们,还说她和我爸倒没什么,别饿着依然和那孩子了,然后我就听见我爸在一旁数落我妈,让她别耽误我工作。我告诉我妈我们已经在回去的路上了,我妈就高兴地说她马上去把菜再热一热。
那天从梓亭回来后,陈叔比之前爱笑多了,偶尔还能听见他哼哼小曲,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捡了个什么宝贝呢。我与胖强却是知道,他是因为确定了自己师父尚在人世,并且,极有再相见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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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比天涯这边多看100章!!!
我们一行三人回到家时,餐桌上的饭菜仍然在冒着烟气,一定是我妈刚刚热过的。这让的热气腾腾,让我感受到了家的温馨。我爸招呼着我们围着餐桌坐了下来,晚饭就开始了。
男士喝白酒,我妈自己酿了一些葡萄酒,自己倒了一杯,又非要让依然尝尝,说是红酒养颜,陈新生是小孩子,就只有喝点果汁了。
中国人的饭桌上,只要有了酒,那就是很热闹的,虽然我们人不多,但说起来,都算得上是家人,所以大家也不拘束,几杯酒下肚,杂七杂八,什么话题都在聊。
那个时候,我爸与陈叔正在聊着一些他们年轻时候那个时代的事情,我与胖强一时没话,在抓紧机会填饱肚子,我妈突然叫我的名字——天童啊。
“嗯,怎么了,妈?”听我妈的口吻,是有什么事要说。
“你表弟走了……”
“哪个表弟?”我想了一下,我可是有好几个表弟的。
“周波啊。”说出这名字时,我妈又自己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神色有些不对劲。
周波是我妈妹妹,也就是我小姨的儿子,今年刚刚上大二,他从小成绩就好,人也聪明懂事,是我小姨家的宝贝,在我们整个大家庭里,也是很受喜爱的。我比他大个三四岁,小时候,他跟着我一起玩,“天童”哥叫得很是顺溜,直到我上了大学,离开了梓亭,我们在一起的时间才少了起来。
我妈突然提起这个表弟,还说他走了,再看我妈的表情,我心里“咯噔”一下,就想着,莫不是我表弟与某个富家女私奔了,还是说因为受不了学业的重压,偷偷跑了?不过,我马上就否定了自己的这两个想法,首先,如果表弟真恋爱了,他已经是大学生,家里应该不会特别干涉的,至于第二个就更不可能了,他本来聪明,学习对他来说并不是困难的事,再一个,大学期间的学习,比起高中三年,那是轻松多了。
“妈,表弟去哪里了?”自己想不通,我就赶紧问我妈,我对这个表弟还是比较上心的。
“他,他,死了。”说完这句话,我妈眼里已经隐约有点控制不住的泪花,依然见着,就轻轻用手拍了拍我妈的背,劝她别伤心。
我爸本来在与了陈叔交谈的,由于我妈反应太大,吸引了我爸的注意力,就听着他说:“老太婆,今儿大家都高兴,你提这事做什么?!真是的,一点都不分场合。”
“我,我,波儿可是我妹妹家里的独苗啊,我也是看着他长大的,这说没就没了,还能不让人难过一下么。”我妈在酒精的刺激下,加上对周波英年早逝的悲痛,说着,说着,情绪就有点失控。我忙给依然使了个眼色,让她好好劝劝我妈。
我心里很想问到底是怎么回事,要知道,周波才20岁啊,之前从来没听说他有什么病啊,莫非是死于飞来横祸?从我妈的话里,可以推断出,周波已经死了有一段时间了,我爸妈怎么从来没给我提过这事呢,要不是我今天回来,要不是我妈喝了酒,估计我还不知道呢。
我妈的情绪仍然有些激动,一时半会平息不下来,依然就说她扶着我妈先回卧室去,然后她们二人就离席了。有了这样一档子事,喝酒的气氛一下也冷了不少,我爸又说了一句:“这个老太婆,真不懂规矩,陈老弟,你别介意啊,来,我们继续喝。”
“徐老哥,你们这个侄子到底是怎么回事,既然是天童的表弟,那自然比他还小,怎么就死了呢?”没想到,陈叔对此事却是很感兴趣,也不忌讳什么,直接就问了我爸,也算是帮我把心里的好奇问了出来。
“这个,既然老弟你问了,我就简单说一说吧。”我爸顿了一下,似在组织着自己的语言,“我这个侄儿,是天童他小姨的独儿子,这家伙,从小就聪明伶俐,嘴巴也甜,见人就喊,上学后,成绩也从来没让他爸妈操过心,从初中到高中,全是上的我们县上最好的学校,高考时考了六百多分,直接考到了北京去,可把他爸妈给高兴坏了,全家上下更是把他当成一块宝。”
这就算是叙述完了我表弟的基本情况,我爸喝了一口酒,继续说道:“今天九月,波娃刚好上大二,就半个月前吧,天童小姨突然接到波娃的电话,就听波娃说他觉得好冷,晚上睡觉像是睡在冰上一样。老弟,你说现在这天气,明明还是秋天,咋可能会这么冷呢,就算是冬天,也不至于说像睡在冰上一样吧。”
我爸说完这话时,“啧啧”了两下,表达出了一种不相信的口吻,而陈叔却没有对此作出回应,像是在思考着什么。我爸见陈叔没吱声,继续说:“我妹一听, 这还了得,她以为北京属于北方,比我们家冷得早一点,就赶紧就给波娃打了两千元钱过去,让他去买两床高档的羊绒被,不行的话,再买一床电热毯。”
“然后呢?”胖强好奇地问了一句。
“然后啊,波娃也听了他妈的话,去买了这些东西,可结果是仍然不管用,之后的几天,波娃每天给他妈打电话,都说他全身冷,说他想回家来,还是咱们四川这边好。我妹心疼儿子,就想着让他回来呆几天也好,也可以顺便看看他到底是怎么回事,竟然连电热毯都不管用。”
“波娃就坐飞机回来了,我妹不放心,亲自去省城的机场接的他,一看见波娃的样子,我妹就忍不住哭了。”说到这里,我爸也叹了口气。
“爸,什么样子?”我心里一紧,周波到底会是什么样子,才会让人见着忍不住难过呢。
“他回来那天,我们一大家人在一起吃了顿饭,我也是看到了他的样子的。就是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比起九月份离开梓亭去上学那会,瘦了不少,眼窝都陷下去了,看着是挺让人不好受的。关键是,他回来时,他妈去拉他手,这一拉,可是吓了一跳,他的手很冰,像是刚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
“徐叔,那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去医院检查了吗?一个年轻小伙子,怎么可能没有体温啊?!”胖强迫不及待地问。
“当然检查了,他刚回来那几天,他爸妈把他带着,跑遍了全县的所有医院,可最后的检查结果都是,一切正常,根本就查不出来是哪里的毛病。”
“在去医院检查过后,他爸妈急得不行,他自己却反而淡定了下来,就在他走之前的几天,有天晚上,睡觉前,他竟然给他爸妈说‘爸妈,我要回天上了,以后你们要保重身体,照顾好自己’,说这话时,他很平静,似乎在诉说着一件很普通的事情。他妈听了这话,当即就嚎啕大哭起来,他爸不知如何是好,忙着打电话,把我们几家人都通知了过去。”
“人齐了后,天童的外婆就说,这是中了邪了,让他们赶紧把波娃带到附近的寺庙去,让法师看看,给驱驱邪。本来我们家里是不信这些东西的,可既然所有医院都没有办法,波娃又莫名其妙地说那种话,大家也就将信将疑,准备死马当活马医,于是,第二天,他爸妈就带着他去了我们这最有名的佛爷寺。”
“那天,天童他妈有些不放心,就让我也跟着一起去了。我们到了佛爷寺里,找到了住持大师,让他给波娃瞅瞅。住持先是问了波娃的生辰八字,然后摸了摸波娃的脉博,又看了他的面相,在这个过程中,波娃始终都很平静,任住持怎么摆弄他都很配合。”
“真的中邪了吗?”我好奇地问。在当警察之前,我从来不信鬼神,所以,也从来没有去过梓亭的佛爷寺,没见过这住持究竟有多大本事。但我想,堂堂一个寺庙的住持,要看出一个人有没有被鬼上身,这个本领应该还是有的吧。
“住持在检查完波娃的全身后,盘腿坐了下来,然后闭上眼睛,左手呈掌状放在胸前,右手一颗颗地拔弄着捻珠,我估计是在用波娃的生辰八字算着什么,我们也不敢吱声,就在旁边看着,过了有一分多钟吧,住持突然就睁开了眼睛,然后站了起来。只见他走到波娃面前,双手合十,给波娃鞠了个躬,然后就告诉我们,波娃没有中邪。我们问他既不是生病,又不是中邪,那波娃出现这些症状是怎么回事,可他只是摇了摇头,就把我们送出了禅房。”说到这里,我爸又摇了摇头,显得很是不理解。
“后来呢?”刚才我爸的这段话里,明显有些奇怪之处,但我现在没心思去弄清这些,就想知道周波到底是怎么死了的。
“从佛爷寺回来后,波娃的症状仍然没有好转,全身都冰凉,脸色也不好,但比起他刚出现这种症状时他对自己身体的担心与害怕,此时的他,显得很是淡然,似乎不再在乎这一切了。我估计啊,是他心里上已经放弃治疗了。”我爸猜测着说。
“从佛爷寺回来的第三天,那天早上,波娃一直没有出卧室,他妈叫了两次都没有反应,忙着打开门,这一进去,就看到波娃穿戴整齐,安静地躺在床上,随后进来的他爸,走上前去,感觉到一丝不对劲,伸手一摸鼻孔,已经停止了呼吸,唉,真是可怜的娃!”说完后,我爸独自举杯,把杯里剩的酒一饮而尽。
听完我爸的叙述,我心里哽得慌,表弟的音容笑貌浮现在我的眼前,我想起了好多小时候与他一起玩耍的场景,可现在,好好的一个人,说没就没了。关键是,到现在为止,都还没人知道周波到底是死于什么。
在这个过程中,尽是我与胖强在问我爸问题,陈叔一言不发,默默地听着,时而皱着眉头,时而做出一副沉思的模样,直到我爸说完了,他又是一副释然的样子。
“陈叔,对我表弟的死,你是怎么看的啊?”我对陈叔的反应好生不解,便直接问了出来。
“老哥,能不能把那孩子的生辰八字给我说一下。”陈叔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
“周波出生那天,我与天童妈都在产房外面等着,所以对他的生辰八字印象还是很深的,加上之前去佛爷寺,他妈给住持说时,我也在旁边,与我记的时间一样。”说完,我爸便把周波的生辰八字说了出来。
我爸说完,陈叔就闭眼沉思,过了一会,他复睁开眼睛,对我们说道:“天童,你表弟这是喜丧,让你妈别太伤心。”
“喜丧?不是说八九十岁的老年人去世才叫喜丧吗,他们那是寿终正寝,可周波这算什么啊,二十来岁,就不明不白地死了,何喜之有?”我奇怪地问。
“在他死之前,住持不说,是担心泄露他的身份,既然他已经走了,这里又都是自家人,我见你妈那么伤心,才告诉你们。”陈叔顿了一下,接着说:“你表弟,是童子命。”
“天上的童子下凡?”胖强紧接着问了一句。
“可以这么说。天上的童子们,有时也会顽皮做错事情,仙家就会罚他们到人间经历一些磨难,也有可能,是因为一些童子常年居于天上,羡慕人间孩童的欢乐,仙家也会开恩,让他们来体验一下。”
“老弟?有这么神?”我爸显然被陈叔的这段话震惊到了,我与胖强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第一次觉得天上的神仙与我们如此之近。
陈叔没有回答我爸的话,继续说:“童子下界之后,一般会表现得天赋秉异,高于常人,聪明伶俐,同时长得也眉清目秀,但他们的本格是童子,所以,在人间的寿命不会太长,不会活到老太龙钟的程度。一般来说,在三十岁之前,都会因各种原因死去,重回天庭。”
听到这里,我已经明白了过来,接过陈叔的话头说道:“所以说,周波这病,既不是普通的生病,也不是鬼上身,而是命数到了,必须要走吗?”
“你说得很对,这就是命数。”陈叔回答我。
“那么,他在走之前,是不是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所以,才会对我小姨说他要回天上去了,让小姨保重?”我继续问着。
“是的,有些童子,随着回天庭的时间越来越近,他的前世记忆就会慢慢苏醒,记起一些事情,如果之前在天庭时,他是法力高强仙人的弟子,那这种记忆就会更加地强烈与清晰,你的表弟,应该就是这一种。”
听了陈叔的解释,我也想明白了,佛爷寺的住持,在拿到周波的生辰八字进行了掐算后,再次起来,会恭敬地给周波鞠上一躬,想必,他已经算到了周波是天上的童子,况且,那个时候,周波的前世记忆已经苏醒了一些,算是半个仙人了。对于凡间的修行者来说,有生之年,能见到天上的童子,那自然是会恭敬无比的。
“陈老弟,你也会算命?”我爸被陈叔的话说得一愣一愣的,便问着:“你没有剃度,应该不是和尚,那你是道士了?”
“老哥,你误会了,我不算命,只是以前跟着师父学了一些这方面的知识,略懂一二。我已经好些年没用这些东西了,也就是今晚看到天童妈那么伤心,对这事好奇,才掐算了一下。”陈叔赶紧解释说,我估计他怕我爸认为他是一个神棍,因为开始我爸就说了,他是不怎么信这些的。
“师父,还真有童子命这一说啊,难道上次我说天童是天上派下来的童子,你让我别张口乱说。原来天上派下来的童子也没什么好的,三十岁之前就要回天上去继续过清贫日子,不能享受这世间繁华了。”胖强若有所思地说。
“对啊,爸,你怎么会给我取这么一个名字,我可不是什么童子命,也不想当童子,你把我名字取这么大,万一让老天爷盯上了怎么办。”我一半开玩笑一半抱怨地说,开玩笑是怕我爸不高兴。
抱怨则是因为我对刚才陈叔说的话深信不疑,世间是阴阳平衡的,既然有鬼有妖,那就必定有神有仙,所以,我也相信表弟周波是天上的童子,现在是回到了天庭。但我对当神仙没多大兴趣,我能想象得到,修行的枯燥、天庭的寂寞,我丢不下这世间属于我的亲情、友情与爱情。
所以,我就对“天童”这两个字有了一些担忧。这也让我想起了一件事情,在我上小学时,我们隔壁班有个同学,他姓杨,名字叫杨世民。那段时间,每天晚上的黄金档,正在放一部电视剧,写的就是唐太宗李世民的事情,所以, 每天在学校里,小朋友们都觉得好玩,故意把杨世民喊成“李世民”。
结果呢,一个月后,有一天下午放学时,杨世民在学校门口被一辆刹车坏了的轿车当场撞死了。他的家人还找学校闹过,弄得整个学校的人都知道了,当时,就有一种说法,说是他爸妈名字没有给他取对,世民是帝王之名,他一个小孩子,命格又不硬,取这么大的名字,承受不住,出事是必然的。
小时候,觉得这说法挺神的,我还在家里给我爸妈讲过,我爸就骂我,让我别去信那些迷信的东西。随着我的长大,慢慢开阔了眼界,我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可现在,有了周波一事,再回想起对杨世民被撞死一事的说法,我觉得或许还真是这么回事。
“你别怪我,这事,要怪只能怪你妈。”我爸夹了一口菜吃进嘴里,说道:“你出生那年,我们还没有进城,都在乡下你爷爷家里。那天吧,你刚生出来没多久,我正抱着你,在房前晒太阳,也不知从哪里跑来一个老头子。他一看见你,就说你今后必定大有出息,但是必须要取个好名字,与你的命格相配,才能够显现。”
听到我爸的话,我就愣了一下,老头子,又是老头子,怎么我的生命中就这么多的老头子呢,为啥不多来几个年轻貌美的姑娘哩。
“我看他的样子,以为是走江湖骗钱的,换作平时,我一定撵他走了,可那天我刚当爹,心里高兴,就给他拿了五十元钱,让他快走。哪知这人不要钱,非要给你取个名字,我当时就火了,我自己的儿子,凭啥让他取名啊,我早就想好了几个名字。”说到这,我爸又有些当年气愤的模样,愤愤不平的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我就与他争执了起来,让他赶紧走。这个时候,你爷爷婆婆听见外面的话,就走了出来,问我是怎么回事,我就说有个假道士来骗钱,你爷爷婆婆是老年人,比较相信这些,听完了那老头的话,都来指责我,说我不应该与大师发火,这个时候,你妈听见在说孩子的事,也出来了,最后,在你爷爷婆婆的鼓动下,在得到你妈的许可下,那老头便给你取了徐天童这个名字。”
“老哥,你还能记得那老头的模样吗?记得的话,能不能给我说说看。”听到这里,陈叔问我爸说。我与我爸的看法差不多,认为那无非就是一个骗钱的假道士,不过,我却从陈叔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急迫。陈叔向来是一个稳重的人,难道是,他觉得那老头有什么问题?想到这,我心里也顿时紧张了起来。
“这个啊,我得好好想想,毕竟事情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了。”我爸沉吟着,同时也在回想着。我爸说得没错,这是我出生时的事情,我现在已经大学毕业参加工作了,转眼就是二十多年过去。
我爸在回想时,其他人都没有说话,特别是我与陈叔,都紧张地盯着他,等着他说出那老头的特征来。
“我实在是记不清了,我就记得,那老头是六十多岁吧,穿得很一般。后来,因为一家人都听信他的话,我很生气,就走到了一边去。天童,要不把你妈叫出来问问,她与那老头接触的时间长一些,或许她还记得。”我爸想了好一会,就想了一个六十多岁的特征。然而,就是这个特征,让我心里跳了一下,因为,今天晚上,在古城墙那边,我们才弄清了一个六十多岁老头的身份,那就是,看起来六十多岁的卖票老头,竟然是陈叔的师父。
难道,这两个老头,是同一个人?
怀着这样的疑问,我走进卧室,把我妈和依然叫了出来。我妈的情绪已经好多了,出来后,听见我们是要她回忆当初给我取名字那老头的样子,她就细细给我们描述了起来。
越是听我妈的描述,我的心情就越是紧张,因为,随着她一件件说出了老头的特征,这老头在我心中的形象也慢慢清晰了起来,而这个形象,与之前的卖票老头,很是相似。我看向陈叔, 发现他的脸上也是同样的表情,不过,他比我还多了一丝喜悦。
直到我妈说完,我差不多已经确定,给我取名的老头,与卖票老头就是同一个人,也就是陈叔的师父。我心想,他还真是寿比南山不老翁啊,我刚出生时是六十多岁,现在我二十多岁了,他还六十多岁,难道是神仙在世不成。
“嫂子,请问,事隔二十多年了,你为什么还能记得这么清楚?”陈叔似乎是要再次确认一下。
“老弟啊,你没生过孩子,你不会懂。每一个女人,都会清楚地记得她生孩子那天发生的所有事情,在这中间,更会记得与她孩子相关的事,而这老大爷,不仅是在天童出生那天出现在了我们眼前,还给天童赐了名字,天童的爷爷奶奶到现在都还会说,我们那天是遇着神仙了,我自然会记得他。”我妈回答着陈叔。
“师父,这老头,该不会又是师公吧?”胖强也是见过卖票老头的,现在听我妈说了取名老头的特征,两相对比,自然也有了些惊讶。
“师公?陈老弟,你是那老神仙的徒弟?”我妈一听胖强的话,就眼睛放光地盯着陈叔看。
“应该是他吧。”陈叔点了点头。
“唉哟,那我可要再敬你三杯,你看,天童现在考上了警察,可不就是有了出息么, 我们陈家,往上数好多代,也没出过一个吃皇粮的啊。这么多年了,我一直想感谢老神仙,可他再也没出现过,既然你是他徒弟,我就先敬你了。”见陈叔点了头,我妈马上就拿起酒瓶倒酒,非要给陈叔敬三杯。
我爸本来是对那老头有成见的,现在听见陈叔竟然是他徒弟,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不再提这事,大家继续吃菜喝酒。
期间,我问我妈,为什么表弟出了事,也不通知我回来看看他。我妈就用幽怨的眼神看着我爸说:“还不是你爸,说你刚参加工作,三天两头给单位请假,影响不好,让我别告诉你。这下可好,你连波儿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我爸听了这话,也不反驳,装作没听见,闷头吃菜。我小时候与表弟感情很好,正常情况下,听我妈这么说,我一定会数落我爸几句的。不过,想来,他也有他的道理,在他心中,自然是儿子的前程重要,我也不好驳了他的这份心意。再一个,陈叔刚才就说了,这是喜丧,我想着周波是回天上当神仙去了,倒也不是那么难受。
那天晚上,我们四个人,喝了三瓶白酒,我爸与胖强,都喝得迷迷糊糊了,而我与陈叔,因为长期练习闭目回神法,对酒精的承受能力强了许多,没有他俩的反应大。
时间已经太晚了,加上大家都喝了酒,我们就决定,今晚在家里住一晚,第二天一早再出发,赶着九点钟上班就行了。
家里两个卧室,依然自然是与我妈睡一间,胖强与我爸都喝多了,我与陈叔就把他俩搬到了另一间卧室的床上。剩下我们三人,就只有睡客厅了,我蛮不好意思的,第一次来,就让陈叔睡客厅,他却说他不讲究这些。
陈新生早早就躺沙发上睡了,我与陈叔一时睡不着,两人便到阳台上去闲聊。我回味起今天晚上的事情,只有一种感觉,那就是神奇,太神奇了。
“陈叔, 你能不能算出来,我表弟是天上的哪一个童子啊?”坐在阳台上,我仰头望着浩瀚的星空,突发奇想,此时此刻,周波会不会也在天上看着我呢,他是否还记得我这个表哥?
“算是算出来了,不过,这种事情,还是不要说出来的好。对我如此,对你也一样。我想,那个住持一定也知道了周波是天上哪位仙人的座下童子。”说着,陈叔也仰头遥望星空,继而说道:“天童啊,有些时候,你的好奇心也不要太强了,所谓天机不可泄露,有些事情,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陈叔似在提醒着我,却又像是表达出了对我的担心。
“恩,记住了。陈叔,那你说,你师父先是跑去给我取了这么个名字,二十多年后,又在古城墙那里等我,让我学会了闭目回神之法,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我也是天上的童子吗?我真不想当童子啊。”当确定了两个老头都是同一个人后,这是我心中最大的疑问。
“你看,我刚说了,你又开始问问题了。师父这么做自然有他的原因,个中缘由,我也只是猜的,但是,猜的结果却不能告诉你,说了,或许会破坏师父的计划。关于这个问题,你以后也不要再问了。”
没想到,陈叔的话,不仅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反而把我弄得更迷糊了,他师父的计划?什么计划?难道为我取名字与前段时间在古城墙与我偶遇都是他这计划的一部分?那我在这个计划中,到底充当着什么样的角色呢?
尽管我知道,陈叔的师父应该不会害我,尽管我知道,他很厉害,尽管我知道,他身上的正气很足,我还会了他门下的几门心诀,这几门心诀很好用,对我帮助很大。但是,我真的很不喜欢这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我真的当够棋子了!
可是,陈叔不愿意说的话,我又有什么办法呢,只有叹了口气,硬生生把其他问题憋回了肚子里去。没了话题,我就说先去睡了。
我定好了闹铃,第二天早上六点四十的,路上就要用掉一个半小时,再加上几个人起床洗漱上厕所什么的,时间也差不多。
结果呢,因为心里有事,第二天闹铃还没响我就醒了,我一看表,才六点半,时间也差不多,我就起来了。坐起来一看,沙发上只有陈新生一个人,没见着陈叔的影子。我忙着下地,发现陈叔站在阳台上,面朝着外面。我走了过去,吃惊地问他:“陈叔,你一晚上没睡吗?”
“谁说的,我刚起来呢,呼吸一下外面的新鲜空气。”他从容地转过身子,对我说道。我看他的脸色,也没有熬夜的迹象,不过,谁知道呢, 我只练习了个把月的闭目回神法,每天睡两三个小时就可以整天活力无限,陈叔练习了几十年了,偶尔来个通夜不睡,应该也没问题的吧。就是不知道,他一晚上不睡,站在这里都想了些什么。当然,我知趣地没有问,问了他也不会说的。
这个时候,我妈也起来了,我问她起来这么早做什么,她说给我们弄点早饭。等着我妈把早饭弄好,大家也都起床了。吃完饭,回到M市的时候,刚好八点四十多,上班刚刚好。
到了办公室,大熊还没有来,我就想这人每天都很早到办公室的,怎么今天这么晚。然后,我就想起他昨天是去跟踪小薇了,难道是晚上跟得太晚了,导致睡得晚,所以早上起不了床么。
终于,在八点五十八分的时候,大熊带着黑眼圈走进了办公室。
“怎么了,昨晚没睡好?”我迎上前去,和他打了个招呼。
“不是,主要是为了跟踪小薇那妮子,睡得晚了,我这人,只要过了睡点,再想睡着就难了,害得我到三点过才睡着。”大熊回答着我。
从他的话里,我推断出,他昨天跟踪小薇,一定弄得很晚,如此说来,小薇回家的时间也很晚,那么,她十点钟下班后,一定是去了其他的地方、做了一些事情,大熊或许已经有了发现。
“她是不是有什么异常的举动?”我满怀期待地问。
“昨天下班后,我就到玉器店附近的一家甜品店里,观察着对面玉器店的动静,一直都是朱贵和小薇在店里。直到晚上十点钟,玉器店关门后,我看朱贵又支小薇动手动脚,看那样子,是想拉着小薇去哪里。结果,小薇态度比较坚决,挣脱了他的手,然后二人就分开走了,我继续跟着小薇。”大熊说。
大熊的话,再次证明,朱贵对小薇有不良企图,而小薇明显也是不愿意就范的,既然小薇明知朱贵对她有非份之想,为什么还要一直留在朱贵的店里帮忙呢?目前看来,只有女老板的话解释得通,就是朱贵承诺帮小薇的哥哥找一份稳定的工作,帮他安家。
“小薇出了店门后,我以为她会回到她的出租屋去睡觉,就想先把她的出租屋地址记住。她上了一辆出租车,我赶紧打车跟了上去,让我意外的是,出租车开了十来分钟,都还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你知道,晚上十点过后,街上根本就不堵了,十多分钟,可以开出接近十公里了。我就想,小薇竟然舍得租在这么远的地方,虽然上次朱贵说小薇的房租都是他给的,可天天晚上这么打的,每个月的出租车费用也得好几百吧,也不知道这朱贵给她的工资开的是多高。”
“或许,她恰好是昨晚有事呢,并不是要回出租屋?”我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你说对了,差不多开了十五分钟,车子停了下来。我也赶紧跟着下了车,你猜猜,小薇把我带到了什么地方?”
“我的哥,你就一口气痛快地说完吧,我还真猜不了,总不会是把你带到了红灯区吧,小薇白天是玉器店营业员,到了晚上,摇身一变,成了按摩女郎?”我随口回答着。
“哈哈,瞧你急得,不逗你了,她竟然把我带去了古玩街!古玩街你知道吧,里面全是卖古董的,当时我就想,她来古玩街做什么呢,难道是要买古董?可那个时候,已经快十一点了,古玩街的店面也不会营业了吧。”
“那她后来到底做了什么?”我焦急地问。
“那时街上人已经不多了,为了不让她发觉,我跟得比较远。我就看到她走进了古玩街,然后我到古玩街口,藏在一个石狮子后面,只把头伸出来,看着她一直向前走。大概走了两分钟,她停了下来,站在了一个店面前,敲了三下,然后门开了,她走了进去。待她走进去后,我赶紧冲上去,确认了她走进的是哪一家店门。”
“我把整条古玩街都看遍了,就只有这一家的店门里透出了一些微光,我把耳朵凑在门上,却是什么都听不见。我担心小薇马上会出来,也没多留,就躲到一个转角,眼睛一直盯着那家古玩店。”
“她什么时候出来的?”我追问着。
“我这一蹲,就是两个小时,我腿都蹲麻了,好几次,我都快放弃了,准备第二天白天再来调查这家店,可店里的灯光一直没有熄灭,我就想着再坚持一下,说不定能有发现。快到凌晨一点半的时候,门终于开了,小薇走了出来,上了出租车,我又跟了上去,这一次,她才是真回了出租屋。”
“那家古玩店叫什么名字?”我问大熊,直觉告诉我,这家古玩店一定有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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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比天涯这边多看100章!!!
“名字叫‘灵归来’,在古玩街中间点的位置。”大熊回答我说。
“灵归来?这名字真有点意思。”
“可不是么,昨天晚上,我蹲在一旁,刚开始,由于路灯昏暗,我还没看清这几个字,后来,我又上前了几步,才把它看清,刚看清时,我就被这三字吓了一跳,大半夜的,四周一个人也没有,看到这名字,不由得让我让我心生凉意啊。”
“大熊,你快别说了,今晚该我去跟踪小薇了,万一她再去那个地方,你这一说,我哪还敢跟过去啊。”我忙打断了他,这三个字,的确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些那方面的事情,人的想象力是丰富的,也是力量巨大的,我不能还没上阵,就被吓退了。
“反正大晚上一个人蹲在那里是够渗人的,要不这样,这几天我俩就辛苦一点,五点钟下班的时候,一个人回去休息,另一个人去玉器店外守小薇,差不多要到十点的时候,回家休息的人,就赶过来,与蹲守的人会合,两人一起跟踪,互相有个照应,你觉得怎样?”大熊提出了一个建议。
“好啊,就这样办吧。”我忙着答应了下来,因为今天晚上就该我跟了,刚才那个大熊说那个店名,已经让我心里有了些惧意,如果他晚上能与我一起,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中午吃完饭,我与大熊商定,决定趁着白天,先去古玩街看一看,算是踩一下点,顺便看看那灵归来店到底有什么名堂,反正老板又不认识咱俩。
这次,我们开上了大队的一辆警车,也就不用自己掏钱打车了,昨天晚上,大熊先是打车到古玩街,然后又打车随着小薇一起回她出租屋,自己贴了三十元的出租车费用。
为了不引起旁人的注意,我们把警车停在了古玩街隔壁的一条街道边,换好了便服后,大熊便带着我往古玩街去了。
我对古董这方面没有丝毫兴趣,所以,这还是我第一次到古玩街。远远地,我就看到,古玩街并不宽,准确地说,应该只是一条巷子,只能步行进去,车子是开不进去的。这是一片比较旧的房子,倒也与“古玩”这个词搭得上边。
站在古玩街的街口,我一眼望去,里面人来人往,除了两边的店面,在店面门口,还摆着一些地摊,每个摊位前都围着一些人,驻足观看地摊上的东西,看看有没有自己喜欢的。
我与大熊走上前去,路过一些摊位时,也会好奇地瞅上几眼,无非就是一些陶瓷器、钱币、玉石一类的东西,我就问大熊,花大价钱把这些东西买回去究竟能有什么用。大熊告诉我,古玩古玩,讲的就是一个“玩”字,不喜欢的人,哪怕是价值上千万的古董,也看不出个所以然,喜欢的人,哪怕是几十元的小东西,买回去,都要细细把玩与欣赏的。
“你还懂这个?”听大熊说得头头是道,我好奇地问。
“哈哈,我只是喜欢看,不喜欢买,主要兴趣还是看中央台的鉴宝节目。有些人花几万上百万买的东西,竟是赝品,当场就在电视上哭开了,有些人无意间低价收藏的东西,却又是价值连城的宝贝,兴奋得手舞足蹈,这节目,看着真刺激!”大熊笑呵呵地说。
一路走来,地摊上的吆喝声与讨价还价声十足,极像是一个菜市场。走了好一会,我问大熊,怎么还没到灵归来店面,不是说昨晚只走了两分钟么。大能就说,昨天晚上,他与小薇走在这里,街上人都没几个,走起来自然快,而现在,此地人流量大,我们又是边走边看,速度自然就慢了下来。
又走了一两分钟,我们才到了灵归来店门口。这个店门口同样有两个摆地摊卖古董的,我与大熊就先在地摊外的人群中站着,算是先摸一下门路。与前面那些地摊不同的是,这里两个地摊,上面主要是摆的各种玉石,瓷器或是木制口只有几样。
“老板,这块玉观音怎么卖?”大熊拿起了一块玉,问着地摊老板。
“小兄弟,你可真识货啊,男戴观音女戴佛,你选的这块玉观音,可是一块经高人开过光的上等品,戴上后,必定保你平安健康,工作顺利。”老板是一个皮肤黝黑的男子,看起来三十多接近四十的样子,他一脸憨厚,倒不像是那种精明的生意人,像是个朴实的农民。
“是吗,我怎么知道他是不是真的被高人开了光的?”大熊装出一副真要买玉的样子,细细询问起来。
“这当然了,实话告诉你吧,它是我刚从盗墓贼手里收到的。这块玉,出自清朝的一个三品大官之墓,你想啊,大官用的玉,肯定要拿去让高僧开光的,古时候的人,都很信这个的。”说这话时,老板东张西望的,生怕被其他人知道他这是盗墓得来的似的。
“什么?墓里面的,那谁还敢戴在身上了,也不怕晦气!”大熊马上做出一副嫌弃的表情。
“小兄弟,你错了,墓里出土的玉才是好玉,经历了百年甚至千年的历练,只要它不是放在死者随身的衣物里面,只是作为陪葬品另外放在一处,那是不会浸入尸气的。你看看,这块玉观音通身晶莹剔透,没有一丝杂质,绝对是墓葬玉里的上品。”
老板见大熊没吱声,以为他动了心了,继续说道:“我这也就是刚刚才收到,如果你等一会再过来,我玉多半就被识货之人买走了。”
“多少钱?”大熊问着。听了他这话,我抬头看了看他,敢情他还真动了心了啊,我一直以为他是在与老板逗着玩呢。
“实话给你说,我收成九千,刚刚才把钱给那盗墓人,你小兄弟也算与这玉有缘,我就赚个手续费得了,给我一万吧。换成其他人,少了一万五我是不会卖的。”老板故作慷慨地说。
一听这东西这么贵,我赶紧上前,对老板说把玉观音给看看,老板犹豫了一下,大熊就告诉老板,我是他朋友,让老板把玉给我看看,老板瞟了我一眼,便照做了。
我拿着玉,在阳光下看了一眼,从外表上看,倒也算得上是晶莹剔透。我其实并不懂玉,只不过,刚才老板说了,这玉是高人开过光的,我就突发其想,心想,既然是高人开光,那玉上应该有正气才对,我或许可以用陈叔教我的方法去感应一下。
想着,我用手轻轻握住玉观音,闭上了眼睛,我在心中默念着静心诀,三遍过后,周围喧嚣嘈杂的世界已经完全被我隔绝开来,我的内心一片平静。
我用心去感知着右手上的光滑,期待着它传递给我内心以正能量,让我的心感到无比安宁,让我可以感知到周围空气的流动。
然而,让我始料不及的是,我刚做好了迎接正气的准备,就感觉到,有一股寒意,顺着我握玉的右手,传到了我的全身,继而进入到我的胸口,让我的内心躁动了起来。我立即又继续念起静心诀,这才压制住了这种躁动。
之后,我又试了一次,仍然是只能感受到阴气流动的躁动,而没有丝毫正气的流动。我心里已经有了答案,这的确是一块来自墓穴的古玉,上面已经浸染了尸气,尽管这尸气不是很严重,我的静心诀还能控制住它,但是,这玉观音上面,却是一丝正气都没有,显然,它并没有被高人开过光并沾染上高人的正阳之气。
我把玉还给老板,对大熊说:“这玉是好玉,但是我们才刚过来呢,还是不要太着急,多看几块,比较之后再做决定吧。”
听我说完话后,老板就撇着嘴巴,两眼瞪着我,那样子,恨不得把我吃了。我却装作没看见,给大熊使了个眼色,就往另外一个地摊走去,大熊看我的样子,知道有些名堂,便也离开了那里,跟了过来。
过来后,大熊问我:“天童,怎么了,我看那玉还是很不错的啊,我最近还真想买这样一块玉观音,去年我给小熊买了一块玉佛戴上,她很喜欢,然后就想给我买一块玉观音,凑成一对。玉观音我也去店里看过了,最便宜的都要上万元,他这个才九千,我想着讲讲价应该还能再降点,何况还是开过光的,很划算的啊。”
“这玉买不得。”我一句话就否定了他。
“为啥买不得?”大熊显然不相信,因为在他的眼中,我对玉石古董这些东西本是一窍不通的,我的话自然没啥可信度。
我不能告诉他实话,便说:“我是不懂玉,但你想啊,这玉是从古墓里偷出来的,这墓里放着死人,是阴气极重的地方,而观音却又是纯阳的菩萨,这根本就是两个极端好么。墓里千百年不见阳光,就算这玉是被开过光的,也被墓里的尸气全消蚀了,没啥用了。你既然想要买玉,那自然或多或少是有些相信这个的,你觉得,买一块死人用过的玉,效果会好么?”
大熊被我这么一说,也迟疑了起来,我继续劝道:“你都说了,店里的玉观音便宜的都是一万多,开过光的更贵,如果刚才那玉真的那么好,那这老板为什么不把它卖进玉器店,而是在这里摆个地摊来骗一些不懂的人?”
“天童啊,今天幸好有你在,不然我说不定真上当了。”听完我的两个理由后,大熊总算是放弃了买刚才那块玉的想法。
“走吧,我们还是先去‘灵归来’里面看上一看!”说服了大熊,我就提醒他去办正事。
刚才在灵归来店门口的地摊上看玉观音时,我眼角的余光就在观察着灵归来店里的情况,里面有两三个人,其中有一个女人,女人在向另外的人介绍着店里的东西,我就想,看来又是一个女老板。
我与大熊装作顾客的样子,大摇大摆地走进去。进得店来,我粗略扫视了一下店内的摆设,发现这个古玩店主要是卖玉器的,其他的古董倒占少数。
我想起刚才一路走来,看到的各个地摊上面,有的是玉器多,有的是瓷器多,有的是青铜器多,而灵归来外面的两个地摊,都是玉器居多,看来,每个店门口的地摊,还是有讲究的,是根据店面里的主营业务来收购古董进行兜售的。
“两位,随便看看。”我们走进去时,那女老板还在招呼着之前的客人,便让我们自己先看着。
与商业中心那边的玉器店不同的是,灵归来里面的玉器,都是摆放在竖立着的开放式架子上,客人可以直接拿过来观看把玩,而玉器店里的玉器,则是锁在柜台里,顾客看上了那一块,再让老板拿出来细看。
所以,这个时候,灵归来里面的所有古玩,我们都是触手可及。我随手拿了一块手掌大小的玉摆件,感觉到沉甸甸的、分量十足。我想起上次小薇给我介绍血玉时,说血玉有三种,一种是因土壤里的铁元素天然形成的,一种是主人养出来的,还有一种,则是玉吸收尸血形成的。
这灵归来既然是古玩店,那么,她这店里的玉,想必多半都不是现时代造的吧,要么是墓穴里的陪葬品,要么是古时一些官商人家一辈一辈流传下来的,后因家道没落,不得不变卖。
想着,我就把手中的摆件拿起来,对着门口,让阳光照在上面,我想探寻一下,这块古玉里面有没有血红色。
直到我眼睛都快瞪痛了,我也没发现一丝红色,我摇了摇头,把这玉放回了立架,大熊又拿着一块玉观音在打量,看来他是铁了心要买一块了。
“招呼不周,还请见谅。”女老板的话吸引着我们二人都转过了头来。刚才那两人已经走了,店里只剩下我们三个人。
“老板,你店里这些古董,很多应该比较值钱吧,你就这样放着,也不怕被人拿走么?”我先找了一个话题切入点,与女老板搭上话。
“呵呵,进得店来,都是我的顾客,是我的上帝,我自然要给我的上帝百分百的信任。”女老板笑呵呵地回答着我。
“恐怕,你的这份信任,反而会助长一些人心里的偷窃欲望,做出违法的事情,那个时候,就是你把你的上帝推进了地狱。”大熊放下手中的玉观音,抬起头说到。
“世间凡事,有因必有果,如果真有人这样做,那接受老天的惩罚也是必然的。不过,至少,二位不是那样的人。”说完,老板娘已经走了过来,站在了我与大熊的面前。
这个时候,我才有机会细细打量这个女老板。我想打量她,不是因为我对她心存不轨,她又不是妙龄少女,而是一个半老徐娘,我只是想观察一下,这个女人,与小薇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
她看起来四十岁左右,这个年龄,当小薇的妈妈都够了,我就去看她的脸,希望能找到与小薇相似的特征,让我失望的是,没有这方面的迹象。
这女老板还蛮高的,只比我矮了一点点,估计在一米六五左右,在这个年纪的女人中,着实算高的了。
她穿着一件黑色的旗袍,纯黑的,没有任何其他颜色,在旗袍的修身作用下,我不得不承认,尽管她年龄不小了,但身材还是很棒的,如果倒退回去二十年,她绝对是个美人。
这个念头让我一下分了神,我赶紧收回心思,发现女老板正面带笑意地看着我,这让我有些无地自容。
“老板,给我介绍一个玉观音吧。”大熊适时说道。
“我这里玉观音很多,看你要哪一种了。”女老板看向大熊,妩媚地笑了笑。我没有说错,她那笑真是有一种妩媚的味道。她的这一系列动作与神态,让我把她与一个很不好的词语联系了起来——站街女。而她的外貌,年轻的时候,也绝对符合站街女的条件。
这样想着,我心里对她就有了些距离感,也就不会担心再因为看她而走神了。
“我也不懂,就是去年我给我老婆买了一块玉佛,她觉得很灵验。我平时工作,会有一定危险,她就想让我也买一块玉观音,不求升官发财,但求一个平安健康,你帮我推荐一块吧。”大熊回答她说。
“这样啊。”女老板说着,就往一个立架旁走去,然后,伸手在上面拿了一个东西,转身走了回来。
“你看看这块吧,这块玉观音是用最纯正的和田玉精制而成,光滑圆润,浑身通透,灵性十足。”女老板把玉观音交到大熊手上,让他先看看。
“你这玉是哪里收来的啊?”大熊被我刚才那么一说,估计心里对墓穴的玉已经有了些抵触情绪,所以特意问清楚。
“既然是古玩店,做的就是古玩,我也不瞒你,这玉是古墓里出来的。”女老板说完,马上接着说:“不过,你可别以为我这玉观音与刚才你在门口看的那块是一样的,门口那些小贩子,见人就说他们的古玩是清朝二品三品大官墓里的陪葬品,实际上只是一些稍微有点钱人家墓里的,那种玉,本身材质就差,在黑暗中呆个上百年,早就被墓中的阴潮之气侵蚀了,邪气重。”
女老板这话说出来,我马上就注意到了话里的重要信息,不是她说的玉的问题,而是她竟然知道我们在门口就看了一块玉。刚才在地摊上,我与大熊明明是站在人群中的,不算显眼,而女老板自己的店里,还有几个顾客在咨询古玩,她却可以一心两用,观察到门外的我们。
我心里产生了一个疑问,这风情万种的女老板,究竟是无意间看到了大熊在地摊上看玉观音,还是说,从我与大熊走到她门口那一刻起,她就留意上了我们?带着这个问题,我对女老板的一举一动都更留意了起来。
她接着说到:“我这块玉,虽然也是出自墓穴,只不过,这个墓穴却是唐朝的。想必你们也知道,唐朝佛教盛行,相比其他朝代,唐朝的高僧是最多的,而我这玉观音,则是真正被高僧开了光的,千百年的黑暗侵蚀,不仅没让它失去光泽,反而是逆境重生,激发出了自身的灵气,让它显得更为光耀。”
“天童?”大熊被女老板对这玉观音的一阵夸赞,弄得没了主意,只得征询我的意见。
“对对对,你还可以让你朋友帮着感受一下玉的气息。”说着,女老板看向我说:“这位兄弟,我可以拍着胸脯说,它的里外都透着正阳之气,你摸着它,内心不会有一丝躁动。”
女老板的话再次让我吃了一惊,刚才在外面地摊上,我拿着玉,的确是用了陈叔家的静心诀,然后细细感受玉的气息,可她怎么知道我会这本事?她还知道,如果玉上带有阴气,会让我的心里躁动。
而我可以肯定,在这之前,我绝对没有见过她,就连刚才大熊问我,我也没有说实话,那她仅仅是从店里往外瞥了我一眼,怎么就知道我在做什么呢?
我带着这个巨大的疑惑,从大熊手里拿过玉观音,轻轻握住它,然后闭上了眼睛,去细细感受它。这一次,果然如女老板所说,这玉一到手,感觉很是舒适,手感很好,当我静下心来后,玉上隐隐传来的,也是一股股源源不断的温热之气,而不是会让我内心躁动的阴冷之气。
几分钟后,我缓缓睁开了眼睛,看到了大熊一脸期盼的眼神,以及女老板胸有成竹的微笑,她似乎对自己的玉很有信心,也可以说是对我很是了解,知道我去感知玉的结果是什么。
“这玉多少钱?”我直接问了她,虽然我不懂玉,但这个玉观音上面传来的正能量,却是实实在在的,不看玉的材质如何,光凭这一点,这玉就是一块灵玉。如此的话,这玉应该便宜不了,也不知大熊能不能承受得起。
“五千。”女老板仍然是笑意盈盈的,在我问话后,马上就作出了回答。
“什么?”听了她的报价,我大吃一惊。
“怎么了,天童,不值这么多吗?”大熊见我的反应如此之大,以为这又是一块骗人的玉,殊不知,我是被女老板把这样一块灵玉卖到如此低的价格而震惊到了。
“这位小老弟应该是觉得我卖便宜了吧,呵呵呵~~~”说着,女老板从我手中拿过玉观音,转而交到大熊手上,继续笑着说:“我这人,比较感性,没把钱看那么重,做生意也就比较随意,遇到不顺眼的人,出高价来买店里的货物,我也不见得会卖,可遇到看得过眼的人,亏本买卖我都做。小兄弟,我看你面相和善,又是个疼爱老婆的好男人,这块玉观音,市面上少说也得卖个五万,我给你打个一折,五千,就当交个朋友了。”
大熊听了这话,瞪大着眼睛,愣愣地看着我。也不知他是不相信这块玉真的价值五万元呢, 还是不敢相信这女老板真会把价值五万元的东西只卖他五千。
我走上前去,对大熊说:“这的确是块好玉,你自己斟酌。”我这么说,是因为我不相信大熊会这么好运,遇到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并且还是一个大大的馅饼,加上之前女老板好像很了解我的样子,让我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不过,大熊是的确想要一块玉观音,这块玉又是真的好,我总不能因为自己的怀疑,而让他别买吧。
说完,我拍了拍大熊肩膀,然后转身,想随便看看其他的古玩。这一转身,我却意外地发现,有一双眼睛在看着我。
店里的一面墙上,垂下了一个帘子,因为墙壁是暗灰色的,而帘子也是暗灰色的,所以之前我们进来时并没有发现。而我的这一个转身,却是看着那帘子被人拉开了一个小缝,那双眼睛就是通过这个小缝露出来的。
然而,当我发现他时,帘子马上就垂了下去,眼睛也消失了。我看向女老板,她正盯着我,脸上还是带着若有若无的笑,这一刻,我觉得她的笑不再妩媚,而是让我心里生出了一丝凉意。这个‘灵归来’,这个女老板,还有刚刚那双眼睛,都让我感到了一种诡异的气氛。
我很想冲进帘账去,看看后面的那双眼睛到底来自何人身人,很明显,他掀开帘账的一角,偷窥着我们,并不是偶然。可是,我想到女老板那蕴含深意的笑,想到她似乎对我了如指掌,就又有了一丝犹豫,不知道帘账后面等待着我的会是什么东西。
大熊已经走到了柜台边,掏出银行卡准备付款了。我赶紧走了过去,再问了他一次:“想好了,真买这块吗?”这一次,我不敢像刚才在地摊上时,直接让大熊去别处再看看。因为这女老板,明显比刚才那个地摊老板可怕得多。
我只是突然想起,我去医院做牵引手术时,遇到了怪老头,他帮我长高了,没有收我的钱,但是,他却说过不会无偿帮我,总有一天,他会再来找我,让我回报他这份恩情的。陈叔也说过,很有可能,他会对我提出与纯阳之气有关的要求。
所以,看到女老板的神秘,以及帘账后面突然出现的眼睛,我就想着,大熊今天以五千元之价格,买到了价值五万远的东西,那么,是不是也算是欠了女老板一份情。在这之后,女老板让大熊做什么出格的事,都不算是有违天道了?
“恩,我反正是不懂的,既然你都说好,又比刚才的地摊货还要便宜,为什么不买?我们又不是女人家,买个东西,要把整条街都逛完。”大熊回答着我,把银行卡递给了女老板。
我不想让大熊再买这玉观音,却一时又不知道应当用怎样的理由来劝他,就在一旁干着急。在我这愣神的功夫,女老板已经飞快地刷完了卡,大熊也迫不及待地输入了密码,我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完成了这个交易,只得无声地叹了口气。
交易完成,女老板把卡取出,还给大熊。在她抬起头的那一刹,我看到她狡黠地眨了一下眼睛,似乎摆出了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在说:你看,我还是让你朋友把玉买了。
“大姐,今天真是感谢你了。”大熊买到了称心如意的玉观音,心情自是不错,笑着对女老板说。
“从今天起,咱们也算是认识了,我叫幽暖暖,你们都比我小,就叫我幽姐吧。”
“幽姐,我叫大熊,这是我朋友,天童。”大能不仅介绍了自己,连着把我也带了进去。我本来不想开口的,他这一说,我只得装模作样的叫了一声幽姐。幽暖暖?我在心里念着这名字,竟然还会有这个姓,真是长见识了,我估计她是个少数民族,不过就外表来看,又是汉族的模样。
“幽姐啊,你的名字,与你们这店名一样,取得可真让人销魂,有什么说法吗?”大熊一边小心翼翼地把玉观音放进幽暖暖拿给他的一个木盒子里,一边问着幽暖暖。
听了大熊的话,我不禁看了他一眼,这小子,看来还没有忘记正事,还知道打探一下“灵归来”店的一些信息。
“呵呵,大熊,我的名字是父母取的,好奇的话,你只有去问我父母了。我这店,名叫‘灵归来’,这意思是再明显不过了,你们都是文化人,不会是看不懂吧?”幽暖暖盯着大熊说。
“幽姐,这字面意思我们倒是能看明白,‘灵归来’,就是灵魂归来,但你别唬我成吗,难道还真有灵魂归来一说?那你说说看,都是些什么灵魂归到了你们店里来?”我算是看出来了,大熊这人也是真精明,刚才买玉观音时,不问这些问题,作出一副只买玉不问事的样子,现在把玉观音稳当地揣进裤包里了,这才慢慢向幽暖暖发问。
“怎么没有,说出来怕吓着你们,回到我这店里来的,都是一些不得安生的婴儿的魂灵,他们要么还没有来到这个世界上,就胎死腹中,要么已经看到了这个世界的多姿多彩,却因为是女孩或者先天带着些疾病,就被父母遗弃。你们说,这些孩子可不可怜?”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幽暖暖用手指着一处立架的下面。
这一个立架,上面是摆放的一些青铜器样的古玩,下面一排由于光线照射不到,看着黑乎乎的,刚才一直没引起我与大熊的注意。随着幽暖暖的这样一指,我与大熊都看了过去,隐隐约约的,我看到下面好像是放着一些陶瓷的小娃娃。
联想着刚才幽暖暖说的话,我心里一下就有些发毛,与大熊对望了一眼,显然他也有这种感觉。可为了找到破案线索,我在与大熊进行了眼神交流后,两人还是慢慢向那个立架走去。随着我们离立架越来越近,立架最下面一排摆的东西也越来越清晰。
果然,这是一排用陶瓷做成的娃娃,面上用油彩勾勒出了娃娃的五官以及头发,男孩女孩都有。在城里的一些玩具店,我也见过不少的陶瓷娃娃,可人家那些娃娃,都是笑呵呵的表情,胖嘟嘟的脸蛋,看起来很是可爱,让人有忍不住买回家的冲动。
可是,灵归来里面的这一排陶瓷娃娃,个个都是一副痛苦的亦或是狰狞的表情,脸部的线条也不饱满,有种黄皮寡瘦的感觉。最恐怖的是,这些娃娃的眼睛,都被涂成了红色的,并且睁得很大,让我想死了一个词——死不瞑目。
看清了这些娃娃的样貌,我倒吸了一口冷气,同时也吓得倒退了两步。我转过头,看着幽暖暖,她正意味深长地看着我与大熊,也不说话,嘴角仍然带着一丝淡淡的若有若无的笑意,只是,随着与她接触的时间越长,我越觉得,她的笑是那么的冷。
“幽姐,这些娃娃都是你做的?”大熊声音沉闷地问道。大熊与小熊有一个孩子,小小熊,已经三岁多了,因为他俩平时要上班,没时间照顾孩子,就放在乡下,让孩子的奶奶在带着。
虽然我从来没见过小小熊,不过,大熊放了很多小小熊的照片在他手机上,平时事情少时,大熊就经常在办公室里翻看着儿子的照片,有次我无意间瞥见了一张,觉得很是可爱,就让他拿给我看看,他就很是自豪地边给我翻小小熊的照片,边给我讲解着拍摄每一张照片时候的趣事。
我知道,大熊虽是一个铁血男儿,但他的心中,永远有一片最柔软的地方,装着他对小小熊的爱。所以,在看到这些面目狰狞的陶瓷娃娃时,大熊心里一定会很不舒服的。
“是啊,你觉得他们不可爱是吗?”幽暖暖说着,也走了过来,蹲了下去,拿起了一个长头发的女陶瓷娃娃,这个娃娃可以说有点畸形,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她的整个身体很小,脸也很小,看样子像是腹中的胎儿,可是,她的头上却长着二十多厘米长的头发,像是一个三四岁的小姑娘。
幽暖暖把这个娃娃拿到我们面前,指着她说:“你看,她这么小,本来应该在妈妈的肚子里吮吸着羊水,时而翻个身,舞动一下小拳头,她对见到自己的爸爸妈妈一定很期待,对见到这个五彩缤纷的世界一定很期待,可是,她还没来得及睁开眼睛,就被那无情的父母引流了。”
说到这里,幽暖暖已经不再是刚才那种淡然的神情,而是有些激动,她继续说:“你们可知道,每一个胎儿里面的魂灵,都是经过了好多次的磨难,才有幸挣脱地狱的牢笼,重新投胎做人,再次感受人世间的各种温情,可是,眼看他们就要成功了,只因他们那不是人的父母一个念头,就这么没了,就这么没了……”
说到后面,幽暖暖的声音又小了下去,似乎很难受,又似乎很失落。看着她这个样子,我不禁想到,这幽暖暖还蛮有爱心的,很是看不惯这世上那些自己不做好保护措施,导致意外怀孕,却又无情地把自己孩子抛弃的人。
“你们看看,她是不是很可怜啊!”我正想着呢,刚刚沉默下来的幽暖暖,突然把手中的陶瓷娃娃一下举到了我面前,杀了我一个措手不及。
这娃娃被幽暖暖举到了我面前十厘米处,她的血红色的大眼睛,像是突然间有了生命,就那么盯着我,恍惚间,我还看着这眼珠子转了一圈,吓得我猛地退后了两步。
“你疯啦?”我惊魂未定,一时有些气愤,忍不住骂道。
“呵呵,天童弟弟,你别怕啊,你又没有杀害自己的孩子,用不着心虚的,呵呵呵~~~”此时的幽暖暖,身处在立架的阴影之中,整个脸部若隐若现,在这种情况下,她的笑,带给我的,是一种阴森诡异的感觉。
我自然不是心虚,我才刚有了女朋友,怎么可能有自己的孩子。再说了,我很喜欢小孩子,如果我女朋友真怀上了我的孩子,哪怕是计划之外的,我也一定会让她生下来的,因为打胎的话,不仅会伤害女方身体,也是对一个生命的亵渎。
“我才不心虚,请你正常一点啊,你那么突然把这个娃娃举到我面前,正常人都会被你吓着的好么?”这个时候,我已经觉得这个幽暖暖是不是有什么精神方面的问题,看她刚才那么淡定,现在说到这些陶瓷娃娃,却很是容易激动,莫不是有人格分裂症吧。
“那就好那就好,你们两个,还都是年轻人,你们幽姐我可是过来人了,我是希望你们别犯错,要不然啊,活着的时候,他们是你的孩子,等到你杀死了他们,他们还是你的孩子,会回来找你们的,呵呵~~~”说到这里,幽暖暖抬起头,对着空气说:“看,他们都回来了呢。”
她这话,再次把我与大熊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吓了出来。大熊忍不住打断她说:“幽姐,你能不能别吓我们,我们今天才刚认识呢,你就把我们吓破胆的话,我们以后都不敢到你店里来了。”
刚才的时候,我就见大熊想出声制止幽暖暖,不过他好像一直在忍,我估计,他是打算让幽暖暖先表演一阵,看看她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毕竟,我们今天过来,就是为了找线索来的,能多了解一点是一点。
“不会不会,我怎么会吓你们呢,这不是你们在问我店名的由来么,我就回答你们啊。现在记住了吗?灵归来,就是婴灵归来,他们的父母不要他们了,我会收留他们,给他们一个温暖的家的。”说完,幽暖暖一手拿着刚才那个畸形的娃娃,另一只手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脸庞,就像是在抚摸着自己的孩子一样。
她的这个动作,让我觉得,她应该是有孩子的,因为她那种抚摸孩子时的母性关怀,是很自然的,发自内心的。而她的这个年龄,如果没有生过孩子,那才是不正常。
我与大熊呆在这个昏暗的灵归来店里面,看着这诡异的女老板,心里都觉得很压抑。并且看她这样子,我们今天应该也是问不出来什么其他消息了,再一个,我们现在是暗中调查,不能让她察觉到我们与小薇认识,所以,我与大熊一对眼,就准备告辞离开。
“幽姐,今天时间不早了,我们还有事,就先回去了,下次有时间,我们兄弟二人再来店里看你啊。”大熊客套地说着。
“好啊,两位小老弟,你们可慢着走。”幽暖暖抱着手中的女娃娃,笑着对我们说。她是把娃娃横着抱在怀中的,娃娃的脸是向着她的身体那边,我们只能看见娃娃的后脑勺。她的这个抱法,就与人们平常抱小孩的动作一样。
她这样抱,正好我不用看见娃娃那诡异的脸庞,以及那血红色的眼睛。大熊都告辞了,我也随口说道:“幽姐,那我们先走了。”
我刚说完,只见幽暖暖怀中的娃娃,突然就转过了头,一双血红色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我。这一次,我再也无法淡定了,惊得“啊”地一声大叫了起来,心脏也剧烈地跳动着。这实在是太诡异了,这不是陶瓷做的娃娃么,为什么会动?我明明看到,娃娃的下半身一直没有动啊,就只有脸突然转了过来,像是一个活着的婴儿,突然就转过了头来。
“唉哟,你真淘气,看吧,吓着哥哥了。”幽暖暖说着,腾出一只手来,慢慢把娃娃的头转了回去,又把娃娃的后脑勺对着我。我这才看了个明白,原来,这个陶瓷娃娃的头与身体的联结处,是可以旋转的,我就想着:刚才一定是幽暖暖故意拔动了一下娃娃的头,让她转过来的,妈的,真是个疯婆娘!!
此时的我,呼吸有些不稳,整个人的心绪被幽暖暖搅得躁动不已。我本来想给她冒火的,可想着她毕竟只是一个女人,年纪还比我大,比我妈也小不了几岁了。这样想着,我做了两次深呼吸,强行让自己冷静了下来。
“大熊,我们走吧。”我一刻也不想在这店里再呆下去,想早点出去享受一下阳光的明媚。
刚才我与幽暖暖告别时,大熊已经转过了身准备走了,所以,他并没有见到幽暖暖把那娃娃的头转了过来。是在听到我大声叫了一句后,才又转回来,问我什么事,这个时候,他才看到幽暖暖一边说着话,一边把娃娃的头旋了回去。
大熊没有说什么,复又转过头,与我并排着,往店外走去。
“两位小老弟!”身后,传来了幽暖暖的声音,我与大熊停下了脚步,迟疑着。
“两位弟弟!”在我们迟疑的时候,幽暖暖已经走到了我们身后,她的声音更真切地传了过来。
没办法,我俩只得转过身,准备看看她还有什么把戏。
“我说了,你们二位也算与我有缘,这样吧,这两个娃娃就送你们了。”说着,幽暖暖一手拿着一个陶瓷娃娃,举到了我们面前。
这一次的两个娃娃里面,没有她刚才拿的那个长头发小身体的小女孩,而是两个短头发的小男孩,只不过,这两个男孩,同样是很瘦小的脸,痛苦的表情,圆睁着的血红的双眼。
我与大熊怎么可能会喜欢这种陶瓷娃娃,同时摇了摇头,只说了一句:“不用了,谢谢。”然后我俩就转过头,大步向前走去,再也不敢作停留。
“哎,哎。”身后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听着有点熟,但我俩都没有停下步子,一来是觉得这地方不会有人认识我们,二来是刚才着实被幽暖暖吓得不轻,不敢再回头。
我与大熊又向前走了十来步,然后,我的眼角余光就瞟见本来与我并排而走的大熊,突然不见了。这下,我不得不停了下来,回头望了过去。
大熊正被一个男子拉着,我定睛一看,正是刚才在灵归来外面摆地摊的那个男子,难怪我觉得声音熟悉,他刚才与我们交谈过的。我看见,男子拉着大熊在说着什么,我便走了过去。
怎么样,小兄弟,我这块玉真是上好的玉观音哦,绝对保你平安健康!”走上前,我就听到他给大熊说着这话,原来是还不死心,想把手上的那块墓穴玉卖给大熊。
“不好意思,我已经买好了一块了。”大熊此时想着快点离开此地,便直接说已经买好了,想着这样说,那人应该就不会缠着他了。
“买好了?你是在灵归来店里买的?”男子一听大熊的话,松开了拉着大熊的手,一脸惊讶地问着。
看了这个男子的样子,不仅是大熊,连我也跟着有些奇怪,不就是在别人家的店里买了块玉么,这男子为什么如此惊讶。
“是啊,怎么了?”大熊来了兴趣,便也不急着走了,问了男子这个问题。
“你们是不知道,我常年混迹于古玩街,却是了解的。灵归来的两个老板,都是神经病,你们在他们那里买玉,肯定被敲竹杠了!唉,我这有好玉不买,你们要去自找吃亏,真是!”说着,男子露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两个老板?哪两个啊?”听见男子的话,我想起了帘子后面的那双眼睛,心想莫非这个人就是另外的一个老板。
“对啊,他们是两口子嘛,男的又矮又瘸,长得奇丑无比,女的却是有几分姿色,这两人的组合,本身就有问题。再一个啊,整条街都知道,每天到了半夜两三点钟,总能听见灵归来店里传来一阵女人的哭声。你们说说看,这大半夜不睡觉,在那里装神弄鬼地哭,这不是神经病是什么……嗯,你们要在他们店里买玉啊,说不定不只是被敲竹杠,还会惹上些不干净的东西哩。”最后这句话,是男子隔了几秒钟后才说出来的,也不知是不是他为了不让大熊在幽暖暖那里买玉,而故意说出来吓我们的。
我细细回想着男子的话,又矮又瘸的男人,和一个高挑又有姿色的女人,这两个人,似乎还真是凑不到一块去,可他们竟然就真的是两口子,这世上还真是什么奇怪的事情都有。
如果只是这么一点,我倒还可以理解,在这个世界上,也还是有那么一群人,在选择配偶的时候,不会只由外貌来决定,或许,那个又矮又瘸的男人,心地很好呢,又或者,他对幽暖暖能做到全心全意的呵护,以此感动了幽暖暖呢。
让我感兴趣的,是男子说,每天到了半夜时分,灵归来店里都会传来女人的哭声。按说,到了晚上,这店里没有了顾客,就只有幽暖暖一个女人,她好端端地,哭个啥呢, 就算有什么伤心事,哭个一天两天就行了,天天晚上都如此的话,会是有什么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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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比天涯这边多看120章!!!
“这么玄啊?到底是谁在哭呢?”显然,大熊也注意到了这个问题,故意问着男子。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我只是白天在这里摆摊卖点小东西,这里没有铺子,晚上没在这里睡。不过,听说本来这街上,很多店铺晚上都要留人守店的,自从灵归来店里天天晚上都有女人哭后,好多老板晚上都不敢在店里睡了,每天把店里最值钱的东西带走,回到家里去睡觉,第二天过来开店时,再带过来。”男子很热心地回答着我们的问题,不过,我知道,他的这分热心,是建立在想把他的玉卖掉的基础上的。
“小哥啊,听你口气,你在这古玩街上也混迹了好些年了,那你知不知道,这个灵归来老板是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大熊继续往下问。
“也没来多久吧,具体我也记不清楚了,应该不超过一年。本来大家都一条街上做生意的,各个店家之间也互有来往,只有他们店里的人,几乎从来不与其他店的人接触,加上他们店里半夜的哭声,其他店的人也不愿意与他们走近了,他们二人,在这条古玩街上,也算得上异类了。”
“那你怎么还要到他们门口去摆地摊?”我不解地问。心想,既然其他人对幽暖暖两口子都唯恐避之不及,这男子为啥偏偏要去。
“嘿嘿,这个嘛,我们摆地摊的不比他们那些有店面的,我们租不起门面,都是做小本生意。你以为这些店面凭什么能让我们把摊子摆在他们门口呢,还不是因为我们每个月要给他们交租金,我每个月交的租金,差不多快到我纯利润的一半了,我是在为别人打工啊。”
说到这里, 男子也不急着卖他的玉呢,从包里掏出一个烟盒,我看过去,是很便宜的那种烟,足见这倒卖古董的,也不是人人都能挣着钱。他点燃了一支后,继续说道:“正是因为他们不与街上其他的店接触,所以,他们也不知道自家店门口的地可以收租金,我们把摊摆在他们店门口,每个月租金都可以省下好几千。”
“那你们为了抢他们店门口的免费摊位,还不得争得头破血流啊。”大熊马上说着
“不会,我刚才就说了,古玩街上,做生意的,大家互相都认识。特别是我们摆地摊的,知道赚钱不容易,更不会为了这点事情打架。我们排了个顺序,依次在灵归来门口摆摊,大家轮着来。”说完,男子嘿嘿地笑了笑。
看着他的笑容,以及憨厚的样貌,我还是有那种感觉,他应该就是这附近的村民,因为城市扩建,失去了自己的土地,于是就加入了这古董倒卖的行列。而刚开始,大熊买玉时,我建议大熊再多看几块,他对我表露出来的不满意,也是内心真实想法的表达,纯朴人就是这样,不高兴就是不高兴,不会隐藏自己。也正是因为他的纯朴,才会连摊都不守了,给我们说了这么多有关灵归来的事情。
“大哥,今天实在是不巧,我钱没带够,买不了你那块玉观音,所以在灵归来里面,买了一块便宜点的。既然你长期在这古玩街上做生意,以后还有机会。我这里有一包软中华,是上次去办事的时候买的,我平时也不怎么抽,你拿去吧,咱们也算是有缘份,以后有关古董方面的事,我还想请教你呢。”一边说着,大熊一边把包里掏出来的一包软中华塞进了男子手里。
男子推脱了两下,见大熊执意要给,便憨笑着收了起来。然后说:“没事,买卖不成人情在,只不过,下一次,你们可别再买这灵归来的东西了,一定要来照顾我啊,我这玉观音可以给你留着。”
大熊一听,忙着说:“大哥,你千万别留着,有人买的话,就卖了吧。其实,我买玉观音,也就是图个完成任务,主要是我老婆非让我买呢,我俩都不懂这个,这才随便买了个便宜的回去应付他。你这开过光的灵玉,还是别糟蹋在我手上了。”
说完,大熊不停地摆手。我却是知道,他哪里是应付老婆,他这是在应付面前的男子呢,我暗自笑着,平时没与大熊来过这些地方,今日一来,让我对他有了更深入的认识。在工作中,大熊是一丝不苟,严格服从上级领导的各项命令,这一点,在上次抓我的时候,就得到了充分的体现。
而今天,先是在灵归来里面,本来我们是要去打探有关小薇的一些线索的,大熊为了买到那块好玉,刚开始并不问其他的问题, 却是在不声不息地买下了玉之后,才故作随意地问起了幽暖暖一些问题, 这样,便宜也捡了,与幽暖暖的关系也拉近地,再问起问题来,就不容易让幽暖暖生疑。
然后,就是在面对这个地摊男子时,大熊也是表现出了头脑灵活的一面,虽然他没有买男子的玉,却是用一包几十元钱的烟,换得了男子的好感,同时,也得到了与灵归来店面有关的一些信息。
我们往回走时,已经快到下班时间了。按照之前的约定,今天应当由我先去玉器店外蹲守小薇,我便让大熊开车把我送到玉器店那边,这样也可以省几元钱打车费用。我同样在旁边的甜品店,点了一杯咖啡,就盯着玉器店的门口。其实我也是偶尔看一下,因为小薇是晚上十点下班,我们之所以下午五点就过来,是担心小薇如果要做点什么事情,有可能会提前下班。
我给依然打了个电话,说是晚上要加班办案子,让她别在外面逗留,早点回靖安街去。现在的我,已经养成了习惯,如果单位没有事情,上班会把依然送到公司,下班会过去接她,而这一切,都源于我对她的关心,对她安全的顾虑,毕竟,神秘老头的事情还没有完全结束。虽然五魂中的“木”魂已经应验在了张瑶的身上,但我总觉得此事不会这么简单,就想着小心驶得万年船,也免得出了事后自己后悔莫及。
刚挂了电话,胖强又打了过来,说是嫂子回来了,他晚上买了点小菜,让我早点回去,我们一起喝一杯。我一看手表,原来已经到周末了,我只得告诉他,晚上要加班办案子,没办法回去了,让他与陈叔多喝几杯,还叮嘱着他帮我照看着依然。
胖强一听,就说依然那么大人了,哪还用得着他照看啊,我正想再拜托一下,他又说了:“没事,我让你嫂子陪着她,两个女人在一起,总会热闹一些的。你也别担心,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不在,我与陈叔都会格外留意林美女的安全的。”
听了胖强的话,我心中一暖,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到了晚上七点过,小薇还是没有出得店来,朱贵也没有。我正疑惑他们怎么连晚饭都不吃呢, 就看到一个送快餐的小伙子走了进去,原来是叫了外卖。看着送快餐,我也感觉到有点饿了,便打了一个肯德基的送外卖电话,让他送到甜品店里来。
到了晚上九点钟的时候,街上的人就少了起来,甜品店里也冷清了不少。我问了服务员,他们店什么时候关门,他们说十点钟。我想着小薇他们玉器店也是十点钟啊,如果我等到那个时候才出去,说不定会被他们撞见。
于是,在九点四十的时候,我就走出了甜品店,走到了外面的一个转角处,此时,街面的路灯已经熄灭了一半,我站的地方正好有一处楼房的阴影,可以很好地把我罩进去。
我刚走进阴影里藏好,大熊的电话就打了过来,他说他已经到了商业区了,问我在哪里,我随即给他说了我的具体位置。我蹲在黑暗中,继续注视着玉器店门口,过了三分钟,我的肩膀上被人轻轻一拍,我知道是大熊来了。
我俩一起呆在这个转角处,过了五六分钟的样子,朱贵与小薇都走了出来,店里的灯已经熄灭了,看来他们是要关门离开了。
朱贵站在店门外,小薇拿着锁去锁门。朱贵站在靠近街面的位置,小薇是面向店门,背对着朱贵的,我就看到,朱贵趁小薇在锁门,两手没有空,便走上前去,也不管左右有没有人,伸出右手就在小薇屁股上捏了一把。
被朱贵一捏,小薇惊得一下跳了起来,锁都掉到了地上。小薇转过身,恨恨地瞪着朱贵,朱贵却像啥事没发生样,脸往天上一仰,就转身走了,嘴里还吹着口哨,一副奸计得逞的样子。看着朱贵的神色,我恨不得冲上去狠踹他几脚,我走访的第九家玉器店的女老板没有说错,这人真是禽兽,还是一个脸皮很厚的禽兽。
只不过,这个时候,我们没功夫管他,朱贵走后,我们就看见小薇捡起地上的锁,重新把门锁好,然后就往商业区外面走去。待她走了一段距离后,我与大熊才忙着在各个阴影的遮掩中,小心地跟了上去。
出来后,小薇照样上了一辆出租车,这既让我们意外,却又在我们的设想之中,我与大熊也赶紧拦下了一辆出租车,跟了上去……
随着出租车开动距离的增长,大熊小声告诉我,我们正在往古玩街的方向过去。听了大熊的话,我心里既是紧张又是好奇。紧张自然是因为下午的灵归来之行让我受到了些微惊吓,这大半夜的,我们又要去那里,想着幽暖暖做的那些娃娃,还有她说的婴灵归来一事,我就毛骨悚然;而好奇,则是因为我很想知道,小薇与幽暖暖之间有着什么样的关系,她每天下班都过来做什么。
很快,小薇就在古玩街口下车了。这一次,我们知道她会去灵归来店里,也就不怕跟丢。为了不让她发现,我们让出租车开过了两三百米才停下来,等我俩走回到古玩街口时,小薇已经不见了踪影,我们便径直往灵归来走去,一路走去,我留意了下,果然两边的店面都没有灯光,而走到灵归来外面时,房间里透出了丝丝暗黄的灯光。
小薇应该已经进去了,大熊让我在一旁放风,他准备上去,看能不能听见什么。我拉了他一下,轻声问他,会不会有人突然出来了。大熊说不会,昨晚小薇在里面呆了两个来小时才出来,这期间,店门一直关着。
说完,大熊就上去了,我左右观望了一下,没有人走过来,这么晚了,这街上没有人才是正常的,如果有人半夜跑到古玩街来,多半是有目的的,比如我和大熊。
我的放风任务很好完成,我的注意力便主要还是集中在大熊那边,我看到他把耳朵贴在门上,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看他这样子,我估计他没有听见什么。
大熊听了差不多有十分钟,然后走了回来,我问他怎么样了,他摇了摇头。我便说我去看看,大熊考虑了下,兴许是觉得一时半会不会有人出来,便点了点头,并叮嘱我,听见有人走动,要马上退回来。
我主动请缨去探听,是有原因的,上次在何局家外,我就隔门听了一次,有了些经验,再一个,我可以用静心诀让自己的听觉变得灵敏一些,大熊听不见的东西,或许我能听到。
走到门前,我把耳朵贴了上去,闭上了眼睛,开始默念静心诀。四周没人,又是宁静的夜晚,正常人的听觉都会比较灵敏,我所以,几遍静心诀后,我已经隐隐能感受到周围的空气流动了。
这个发现让我有些惊喜,因为,上一次我能感受到空气流动,是因为神秘老头身上的正气给以了我自身能量的加成,在这之前,我是从来没有感受到。
之后,回到梓亭,在古城墙附近,我第二次有了这种感觉,不过,那也是因为古城墙附近留有陈叔师父的正气能量。
而这次,我第三次感受到空气流动,则完全是靠我自己的感知,没有外界正气的帮助。如此说来,我的静心诀应该算是有了一个突破了。也就是说,从今以后,静心诀不仅能让我内心平静,心绪安宁,还能让我的听觉与触觉达到一个异常灵敏的地步。
想到这些,我有点抑制不住内心的兴奋,可是,这一兴奋,心绪就被打乱了,刚才那种感觉马上就消失了。我有些骇然,忙着凝神静气,再次默念静心诀。
静心诀我已经学会很久了,对那几句口诀可以说是滚瓜烂熟,加上是在心里默念,速度很快。所以,刚才发生这一切,也不过就是十来秒的时间而已。
当我再次进入那个状态后,我便细细去感知着门后的一切。
一阵粗重的呼吸声传了过来,中间还夹杂着一些很轻微的“嘤嘤”之声,是一个女人的声音。这两种声音,让我想到了一个画面,就是一个女人很痛苦、很难受,却拼命忍者,不叫出声来。因为只是呻吟,我一时听不出来,这声音到底是小薇还是幽暖暖发出来的。这女人在做什么,她身上发生着什么样的痛苦事情?
接着,传来了一个叹息声:“唉~”他发音很轻,主要是长长的气流声。这个声音,是一个男人发出来的,我不由得想到下午地摊老板说的幽暖暖那又矮又瘸的男人,他又为什么要叹气?
怀着这些疑问,我继续听了下去,突然,一阵哭声传入了我的耳朵,让我惊骇的是,这哭声,竟然是婴儿在哭。
下午来时,店里只有幽暖暖一个人,在帘子后面顶多还有她男人,现在,屋里的人应该也只有他们二人加小薇,那么,这婴儿的哭声是哪里来的,我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婴灵归来……”
这突如其来的婴儿哭,一下搅乱了我的心绪,吓得我猛地往后退了几步,我一时用力过猛,差点摔倒,好在身后的大熊及时扶住了我。
“怎么了?”大熊看我反应强烈,以为有什么危险,忙着把我拉倒了阴暗的角落里,这才小声问我。
“里面,里面,有婴儿在哭。”我惊魂未定,喃喃地说着。
“啥?”大熊显然也被我这话惊到了。如果下午我俩在灵归来店里时,幽暖暖没给我们说那么多婴灵的事,如果我们在她店里没看到那么些面目狰狞双眼通红的陶瓷娃娃,那么,我俩或许还会想,这个婴儿哭声是幽暖暖二人的孩子发出来的。尽管幽暖暖的年龄已经四十来岁,但这个年龄生小孩的女人也不是没有。
可是,没有如果,我们下午真切地经历了这一切,所以,这半夜突然响起的婴儿哭声,让我俩毛骨悚然。
“你确定是婴儿吗?下午那人不是说是女人的哭声么?”缓过神来后,大熊问我:“怎么我刚才什么都没有听见?”
我心想,你又不会静心诀,你听不见也很正常。不过,我随之想到,静心诀的奇妙之处,就是让我听到人的呼吸、感受到空气的流动。之前的女人喘粗气和男人无声的叹息,大熊或许听不见,但这婴儿真实的哭声,他应该是可以听见的吧。
想着,我复又看了一眼灵归来店门,没有什么异常,我便建议我们二人一起过去听一下,大熊想了一下,同意了我的意见。
我俩面对着面,一起把耳朵贴到了门上,我是左耳,大熊是右耳。贴上去后,大熊坐了一个“嘘”的禁声手势,估计他怕我再听见婴儿哭声后,会吓得不小心弄出动静,惊动屋里的三个人。
这一次,我没有急着闭眼运行静心诀,而是想先直接听一下。我俩就这样把耳朵贴在门上,一分钟后,什么声音都没有,大熊显然也是如此,轻轻给我摇了摇头。
我不相信,闭上了眼睛,默念静心诀。很快,我就进入了冥思状态,再次听到了女人的极其轻微的呻吟声。
我继续等待着,又过了十来秒,婴儿的哭声再次传来,这一次,比上一次还要大声,还要尖锐。不过,因为我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并没有被吓得倒退。婴儿的哭声刺激着我的心房,让我有些烦躁了起来,我努力克制着自己,想要多听一会,以期能听出点什么名堂。
要克制烦躁,就必须不停地默念静心诀,我闭着眼,一边继续留意着那哭声,一边花费了主要精力来与内心的烦躁做斗争。
闭着眼,自然就是一片黑暗。正当我一心两用,全神贯注之时,闭着的眼睛突然就看到了两束红光,刚开始,那红光还只是两个圆点,一眨眼的功夫,它们就扩大了,每一束光都长到了拇指般粗,两束光直直地射到我眼球上,我想躲开,想闭眼,却发现没有作用,我想了起来,我现在本来就闭着眼睛,怎么可能再闭一次。
又过了两秒钟,光束暗了一些,让我可以看清它。而这一看清,我就再也忍不住,吓得一下就睁开了眼睛。要不是我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再加上拼命控制着自己,我肯定会再一次地吓得叫出声来,并且会比下午那一声还要大。
因为,随着光束暗淡下去,我好奇地定睛看过去,终于看清了那发出红光的东西真实模样。没错,是一双睁圆了的红色眼睛,与下午看到的陶瓷娃娃不同的是,下午的时候,这些娃娃终究只是“死”的,没有生命的,就连最后她突然转过头来,用一双鲜红的眼睛瞪着我,我也认为这只是幽暖暖拔弄了她的小脑袋,在装神弄鬼。
可是,我刚才看到的那个娃娃,还是那样一副狰狞的面孔,还是那么消瘦的脸颊,唯一不同的是,这个娃娃,当我看着他时,他回应我的,是炯炯有神的目光,似在打量着我,而他的嘴角,也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诡异的笑。总之,简单地说,就是这个娃娃是有生命的,是“活”着的。
这样一张怪异的脸突然出现在眼前,叫我如何能淡定?
在我睁开眼睛的同时,因为受到惊吓,我的头动了一下。我的头本来是紧贴在门上的,就是这样一动,让我的头碰在了门上,发出了声响。
“谁?”门后传来一个男子的低沉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