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通魂令放进裤包里,跟着陈叔往店门口走去,这次,陈叔不再刻意迈着轻步子,按正常的脚步在走,我便也昂首挺胸,大步地走着。
停在门口后,陈叔敲了敲门,里面马上传出来一个女声,“谁啊?”我听了出来,是幽暖暖的。
她一说完,陈叔就让到了一边,然后示意我回话,我咽了口唾沫,上前回着:“幽姐,是我,天童啊,我见你店里灯还亮着,能不能开开门啊?”
“天童?噢,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她初听见我名字,声音里还有些疑惑,兴许是一时没想起我是谁,之后却马上反应了过来。
“是这样的,上次我与大熊在你这里买了一块玉观音,我俩都觉得很好,价格也合适,刚好我有一个长辈想要买玉,所以我就带他过来了。”我按事先商量好的,回答着她。
“太晚了啊,要不你明天白天再来吧。”幽暖暖有些不想开门。
我看了陈叔一眼,他让我继续,一定要把门打开。
我想了一下,便说:“幽姐,你不知道,我这叔叔他是明天早上七点钟的飞机离开M市,我也是在他睡觉前,听他说想买块玉,我这不就赶紧把他带了过来碰碰运气,刚好你们店里还亮着灯,你就开开门,让他来选一块吧。”
我的这个理由,可谓是合情合理,幽暖暖越是不开门,就越是证明她们正在店里搞着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店里沉默了一会,她就回答我说:“好吧,那你等等,我穿衣服啊,刚刚准备睡觉了。”听她如此说,我在心里说了两个字——放屁!明明没有睡,还说没穿衣服。
陈叔见我们谈好了,就把我拉到了一旁,然后他又站回到门口。我俩直立而站,四只眼睛都紧紧地盯着那扇门,等着它的打开。
估摸着过了三分钟吧,门后终于有了动静,我立马就紧张了起来。“吱呀”一声,门开了,在屋内昏暗灯光的映照下,幽暖暖披头散发出现在了我们面前,看她这样子,倒真像是刚从被窝里爬起来,还挺会装的。
“老板,我看看你的玉。”门开后,不等幽暖暖反应,陈叔就推开门往里走去。
“幽姐,这是我叔叔。”我一边介绍着,一边紧跟着陈叔的步子走了进去。
进了房,我就马上四处寻找小薇的影子,可是,我把目光能及的地方看了个遍,也没有发现小薇与幽暖暖那瘸子老公的人影。虽说这房间里的灯光着实不敢恭维,估计也就十来瓦的亮度,但两个大活人我自认还是能找出来的。
“幽姐,就你一个人吗?”我故做随意地问道,同时眼角的余光继续在房间内游走,我想起了上次过来时,有一双眼睛在帘子后面观察着我们,心里有了主意,小薇一定是藏在帘子后面。
“对啊,晚上就我一个人守店。”她回答说。
“你一个女人,守店多不安全啊。”
“没事,习惯了就好,这一带治安还是蛮好的,我相信你们人民警察,呵呵。”说完,幽暖暖又笑了起来,这让我回想起上次过来时,她那若有若无诡异的笑,在这昏暗的屋子里,立马让我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你怎么知道我是警察?”我好奇地问,上次过来时,我与大熊并没有透露这方面的信息啊。
“我弟弟大熊告诉我的啊,呵呵,这有什么不能说的,当警察又不是做贼,是吧,天童弟弟?”说到这里,幽暖暖竟然对着我耸了耸眼睛,做了一个抛媚眼的动作。然而,她的这个动作,看在我眼里,任是再妩媚,也没了那种感觉,只有怪异。
看来,一定是上周末大熊与小熊过来问幽暖暖要玉观音的红绳时,无意间与她说出了自己的身份。我就想着,这大熊平时多稳重的一个人,怎么会犯这种小错误呢。我们到她这店里来,明明就是带着调查小薇的目的来的,他现在表露了身份,也不知是不是已经引起了她们的警觉。
“老板,你店里的这些娃娃,好像比古玩有趣多了啊,能不能卖我几个?”这时,陈叔指着立架那边的一排陶瓷娃娃,问着幽暖暖说。
听了陈叔的话,我转头望了过去,只是这一眼,我心里又产生了一丝惊恐的感觉。上一次进得店来,尚且是白天,我都被这一排的怪异的娃娃吓了个不行,在现在这种氛围下,看到那些娃娃一张张表情各异却没有一张是带着笑意的脸,还有那一双双的血红色眼睛,我只觉不仅是鸡皮疙瘩,连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幽暖暖听到陈叔的话,几步了走了过去,护在了立架面前,说道:“不行,这些都是我的孩子,我不卖!”
幽暖暖的话,再次让我震惊了,尼玛,如果这是些普通的可爱的陶瓷娃娃还好,可这些全都是些让人惊恐的陶瓷娃娃啊,完全可以拿去作为拍恐怖片的道具用了。就是这样的恐怖怪异的娃娃,幽暖暖竟然说是她的孩子,我看她是间歇性神经病又犯了。
还有一点让我觉得奇怪的是,上次我与大熊过来,走的时候,幽暖暖两只手,一只手拿着一个怪娃娃,说要送给我们俩,那天那么大方,怎么到了陈叔这里,陈叔说给钱买,她却又不愿意卖了。
“老板,这些娃娃都很有特色,无论如何也要卖我几个。”陈叔继续说,这个时候,他还是用正常的语气在与幽暖暖谈话,装成一个买东西的顾客。
“说了不卖就不卖,你要不买古玩的话,就走吧。”幽暖暖下了逐客令。
我望着陈叔,我们进来前,对里面的情形设计并没有商定,所以,出现这种情况,我也不知道他下一步会怎么办。不过,就陈叔的表现来看,那些婴灵一定就是藏在这些丑娃娃身上了,正因此,陈叔才会非要把这些娃娃带出去。
两人僵持不下,房间内一时安静了下来,刚才说着话还好,这突然安静下来,反倒让我心里不安了起来。
“这个娃娃最好看,我只要这一个,其他的都不要了。”当我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陈叔已经快速地伸出了一只手,从同暖暖背后拿了一个陶瓷娃娃出来。因为陶瓷娃娃是横着放了一排的,幽暖暖的身子并不能完全挡住它们,所以,陈叔突然发力,很容易就得手了。
陈叔把那个娃娃拿在手里,我看见,它正是上次幽暖暖抱着的那一个,身子很小,脸很小,像是腹中的胎儿,却长得二十多厘米长的头发,相比而言,显得比其他的陶瓷娃娃还要怪异一些,也不知陈叔怎么就选中了它。
让我没有料想到的是,刚开始还能冷静地与陈叔对峙的幽暖暖,当看到陈叔抢了一个陶瓷娃娃后,像发了疯似的,就扑向了陈叔,陈叔的身手,哪能让她得逞,灵活地一闪身,就让到了一旁,幽暖暖这一下扑到了摆放着古玩的一个立架上面,扑落了两个青花瓷的瓶子。
两个瓶子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后,摔成了碎片。这店里的都是古董啊,这两个瓶子少说也得好几千吧,幽暖暖却丝毫没有在意这洒落一地的钱,转过身,又朝陈叔扑了过来,并喊着:“把孩子还给我!”
陈叔再次闪了过去,然后,我就看到两人在狭小的店里玩着捉迷藏,幽暖暖一直碰不到陈叔的手,到后来,她的声音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急,甚至带着些哭腔。大半夜的,听到一个女人的这种声音,让我很是不舒服。
我很想上去帮陈叔,可又不知道怎么帮,我总不能扑过去把幽暖暖抱住吧,那样的话,只怕她的声音会更大,也不知会不会引来其他人。
“停!”最后,陈叔也觉得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大声喝了一声,然后就站定了。
幽暖暖当然不会这么听话,陈叔停下来后,她继续向陈叔扑过去,眼睛中只有那个长着头发的怪娃娃。
“你再往前一步,我就把它摔了!”陈叔没撤,威胁起了幽暖暖。果然,这一招很是凑效,幽暖暖听了这话,脚上的步子马上就停了,睁大着眼睛,恨恨地盯着陈叔,此时,她的头发更乱了,还有几缕长发飘到了脸前面,把她的脸分成了几块,这副样子,看着俨然就是一个长发女鬼。
“你到底是谁?”幽暖暖问着,语气里尽是愤怒之意。
“我就是一个糟老头子,来你店里买东西的,既然摆在货架上,哪有不卖的道理?”陈叔仍然打着哑谜,装疯卖傻。
“我不管你是谁,把我的孩子还给我,其他的东西,随便你选,我送给你都可以!”
这可是好大的口气啊,要知道,这店里面的古玩玉器,最贵的应该在几万至十几万之间,幽暖暖竟然让陈叔随便选,真是舍得。我没想到幽暖暖竟然会对这个娃娃如此看重,也不知这个独特的女陶瓷娃娃,与她到底有着什么样的渊源。
“是吗,可我也不差钱啊,我只要自己喜欢的东西,你看,这小女娃娃多有特色,在其他地方可是买不到的。”说着,陈叔还把手放在陶瓷娃娃的脸上,轻轻地摸着。他的这个动作,看得我心里一寒:这个陈叔,也不嫌那双红眼睛渗人。
“你别动它!”这个声音,是个女人发出来的,却不是幽暖暖的声音,我与陈叔都看向声音发出来的地方。
墙上的帘子被掀开了,随之走出来的,不是小薇还是谁。她径直走向了陈叔,在离着陈叔有三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幽暖暖也走上前,与她站在了一起。
看到她们这阵势,我也赶紧走到了陈叔身边,好歹数量上不能输给她们啊。
“做生意也讲个自由买卖,哪有强买的道理?”小薇盯着陈叔,不满地说道。
“小薇,你怎么会在这里?”我故做吃惊地问。
“幽姐是我远房亲戚,我过来找她,不可以么?”她看着我,冷冷地说道,这表情,与她在朱贵店里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有意思,小姑娘,你脖子上那块玉就是在这家店里买的吧,这店里果然是出好玉啊。”陈叔答非所问,竟然在这个时候提起了小薇脖子上那块玉。
“这个你不管,请你把娃娃还给幽姐,不要仗着自己是警察,就可以为所欲为!”说前面一句话时,他是看着陈叔的,而说后面一句话时,她则是看着我,很有针对性。如果她知道陈叔也是警察,想必说后面一句话时,就不会刻意转向我了。
陈叔还没有把话挑明,我便继续演戏说:“小薇,是这样的,这是我叔叔,明天一早就要坐飞机走了,今天特意来幽姐这里选块玉,没想到他看上了这个娃娃,要不,你帮我给幽姐说说,把这娃娃卖给我叔叔,大不了她再做一个一模一样的就好了啊,反正这些娃娃都是她做的。”
我说这些话,一半是想让陈叔能顺利把这娃娃带走,一半也算是提出了心中的一个疑问,上次来时,幽暖暖就说这些娃娃都是她做的,既然如此,就算我们把这些娃娃全部带走,那她再重新做一批就是了,何必这么执着。
只有一种可能,这些娃娃里面都装有婴灵,带走了娃娃,连带着里面的婴灵也被带走了。可幽暖暖也说过,灵归来,就是让婴灵归来,这大千世界,胎死腹中的婴儿远远不只这几个吧,她大可以再做几个一样的娃娃,然后再重新招一些婴灵来也行啊。
“不行就是不行,他是你叔叔,又不是幽姐的叔叔,幽姐凭什么要把自己喜欢的娃娃让给他。你们都说是过来买玉的,那就好好选块玉不就得了,刚才幽姐也说了,除了这娃娃,店里的其他东西,随便你们选,这还不够么?”在说这话的时候,小薇的一只手拉起了幽暖暖的一只手,似在安抚着她。
我再次看向陈叔,不知他将作何决定,同时,我也留意着帘子那边,因为上次与大熊一起过来时,我是听见有男人的声音的,我担心那个瘸子男人会在帘子后面,我要防着他突然冲出来,对付一个瘸子,我自认还是有把握的。
“你们这店里,弄了这么多婴灵,我不管你们想做什么,我却是必须要把这些婴灵带走的,不能让它们被你们所用,拿去干坏事。”陈叔终于不再演戏,直接把话挑明了。
“哼!你凭什么说我在干坏事,他们都是被父母抛弃了的,死不瞑目,我收留了他们,现在他们都是我的孩子。”而幽暖暖也没有否认,抬起头,盯着陈叔说。
“死了就要去他应该去的地方,而不是继续留在这不属于他们的人间。”陈叔毫不退让,从这句话中,我也猜到,他把这些婴灵带回去,一定会像对当初上梁辉儿子身的杨小勇一样,施法超度了他们。
“天童,我们走。”刚说完前面的话,陈叔突然就叫我走了,我差点没反应过来。
说完,陈叔便带头往门口走去,为了防着小薇与幽暖暖,我只有倒退着往门口移动。幽暖暖见陈叔要走,一下又激动了起来,就往我们这边扑来,我忙着做好推开她的准备。
“徐天童!”这是小薇的声音,她大声吼叫着,也往我这边扑了过来。
来一个女人还好对付,这同时扑过来两个女人,我心里还真有些拿不准,是否可以把二人同时推开。
正在这时,我只觉一阵风吹过,陈叔已经从我身后飞快地移动到了我的跟前,小薇与幽暖暖也到了我们跟前,然后我就见着陈叔一只手拿着那娃娃,另一只手快速地挥动了两下,那两女人就都往后退了回去。
陈叔的动作幅度很小,看得出来,他只是想推开两个女人而已,并不想伤到她们。小薇与幽暖暖退回去时,步子都不稳,差点摔倒。趁着这个机会,我与陈叔转身快步向门外走去。
“你们敢走,我就死给你们看!”
再出去时,换作了我在前面,陈叔在我身后。当我的后脚刚刚跨出门槛时,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幽暖暖的声音,这话的内容让我心里迟疑了一下。
我走出门外,随即转过身来,想看看陈叔的反应。陈叔此时也已经出了门口,没有再急着迈步子,皱起了眉头。
“你们快回来,要死人了!”这是小薇的声音,她的声音里,尽是焦急之意。
“唉~”陈叔叹了口气,终是又转身往店里去了,我一跺脚,也跟了进去。
再次回到店里, 我看到的是,幽暖暖站在一面墙边,一只手举着刀子,刀锋已经划进了另一只手的手腕中,鲜红的血液流了出来,顺着手腕,正在往下滴落。
“把我的孩子还给我,不然,我就划下去了!”看见我们回来了,幽暖暖瞪着我们吼着,那模样已经接近歇斯底里了。对于她的话,我毫不怀疑,她一定做得到的。
我当即就在心里盘算开了,我与陈叔都是警察,如果幽暖暖真因为我们拿走了店里的陶瓷娃娃,就自杀身亡,并且还是当着我们面自杀的,这事传出去了,影响自然是相当不好的。如果被别有用心的人炒作一番,说不定我们还要落下一个抢劫与见死不救的罪名,不仅要脱衣服丢工作,负刑事责任也不是没有可能。
陈叔显然也是知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的,忙着喊道:“你别动!”
“徐天童,你可是警察,你不能这样。”连小薇都知道用这一点来要挟我,让我就范。此时她就站在幽暖暖身边,我就想了,尼玛,这不是你远房亲戚么,你亲戚都要自杀了,你竟然不去夺她的刀。
“你别动,我把娃娃还给你还不成么。”陈叔发话了,我本来是与他并排而站的,在说话的同时,我感觉到他的位置已经超过了我,在向幽暖暖方向移动着。
“你别过来!”幽暖暖激动地喊着,她这一激动,手上加了些力道,我就看着,本来是一滴一滴流着的血,现在已经成了一条血线,我不由得倒吸了口冷气,而陈叔见着这样子,也不得不停了下来。
陈叔的意图我是领会了的,他是想要慢慢接近幽暖暖,然后伺机夺下她手中的刀,待刀夺下后,这娃娃肯定还是要带走的,没想到幽暖暖识破了他的计谋。
“把我孩子放下,你们走!”见陈叔停了下来,幽暖暖把双手举了起来,生怕我们看不见她在自杀似的,随着她把手举高,她拿刀那只手不好控制力度,这血流得更快了,只怕她的手动脉已经破了一个小口子了,再划下去,就会大出血了。
“幽姐,你……”一旁的小薇看到这情况,满脸担心地喊了一句,却是没把后面的话说出来。
陈叔的脸色很难看,这个问题的确很伤神。其实对我来说,这个问题倒是很简单,因为我不知道婴灵的危害究竟有多大,而人命关天却是摆在眼前的事情,我自然会毫不犹豫地放下陶瓷娃娃,然后离开。
我们就这样看着幽暖暖的血流了十多秒钟,终于,陈叔放弃了,慢慢蹲了下来,把手中的陶瓷女娃娃放在了地上,然后说:“你冷静点,我不要这娃娃就是了。”
幽暖暖见着陈叔真的放下了那个娃娃,抬起的手这才放了下来,而我心里也终于松了一口气。我想的是来日方长,婴灵可以再想办法弄出来,而幽暖暖要真死了,可就是回天无力了。
“你们走!”等陈叔站起来后,幽暖暖又补充了一句。
我看了陈叔一眼,他轻轻摇了摇头,就带着我往门外走去,在临出门前,陈叔突然转过了头,向一旁有帘子的那堵墙看了一下,我也顺着看过去,帘子一动不动,并没有什么异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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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陈叔就出了门,一直往车子方向走去,我紧紧跟着他。一路上,陈叔都没有说话,我能感受到他心中的沉闷,应该是有一种挫败感吧,眼看婴灵都到手了,却被逼着放了回去。没办法,谁让我们是警察呢,如果我们是社会上的混混,直接就走了,哪会管幽暖暖的死活。可话说回来,如果我们是混混,也就不会因为担心幽暖暖一伙拿婴灵来做坏事而硬要把婴灵带走了。
为了打破这份沉闷,上了车后,我故意找话题问:“陈叔,你刚才怎么要用手去摸那娃娃啊,它那脸我想着都觉得可怕,哪敢用手去碰啊。”
“我哪是在摸它,我是在施术压制里面的婴灵,这所有的娃娃中,那一个娃娃上面带的怨气是最重的,所以在带不走全部的情况下,我才想先把它带走。把它拿在手上,因为它里面的婴灵阴气重,有些影响我的心绪,我这才施术去压制它。”陈叔回答我说:“可我刚开始,就被小薇打断了。”
“这是碰巧的吧。”我说。
“不是碰巧,他们是看出来了我在压制婴灵!”陈叔缓缓说道。
“他们能看出来?我都没看出来啊,我真以为你在抚摸那个娃娃。”我吃惊地说。
“小薇和那个女老板自然是看不出来,我看过,她们二人都不会这方面的术法。”陈叔回答我。
“那是谁看出来的?”在问出这个问题的同时,其实我心里已经有了一个答案。
“答案就在帘子后面,小薇在那个时候冲出来阻止我,一定就是听从了他的指令!”陈叔说着。我就想,难怪在出门前,他还向帘子那边望了一下。
本来我就猜测瘸子男人在帘子后面,现在看来,果真是如此了。让我想不明白的是,我们在前面都闹得这么厉害了,他老婆都要自杀了,他竟然还能镇定地躲在帘子后面,冷眼看着幽暖暖的鲜血往下滴着。
“陈叔,那现在怎么办,难道就不管那些婴灵了吗?”
“怎么不管,明天白天我们再来,我就不相信了,还能由着他们胡来。虽然他们目前看来还没有做什么坏事,但这种阴气重的东西,留存在这世上本就是不合适的,超度后重新投胎才是正道啊。”陈叔愤愤地说着。
明天?我想着,如果我们明天过来时,幽暖暖还是这种反应,那又当如何,总不可能真不管她的死活吧。况且,白天的时候,这古玩街上人来人往的,到时候事情弄大了,更不好办,也不知陈叔是不是已经有了比较好的办法。
我没有吱声,过了一会,陈叔问我:“怎么样,刚才你在屋里没什么不适的感觉吧?”
“嗯,一点都没有。你们这通魂令还真管用的!”我回答着。
“废话,五百年的桃木,加上高人的术法,你以为是开玩笑的么。”说到这句话时,陈叔语气里有了丝得意,也是一种骄傲与自豪。
回到院子里时, 堂屋的灯光还亮着,这让我与陈叔都有些疑惑。待我们进了堂屋后,发现胖强背靠在木椅上面,已经睡着了,旁边坐着的陈新生,反而是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我们,见我们回来了,还起身与我们打招呼。
“你们怎么还没睡?”陈叔问陈新生说。
“强哥说要等你们回来,我反正没事,就陪他一起坐一坐,后来他实在熬不住,就睡着了。”陈新生说这话时,底气还是很足的,没有丝毫困意。这就是闭目回神之法的效果,哪怕一天只睡三四个小时,也不会感觉到困乏。
陈叔看着胖强,无奈地笑了笑,然后招呼着我一起把他往房间抬去。一直到我们把胖强抬进屋,再放到床上躺着,他都没有醒过来,睡得可真够沉的,他这样子,被扔进河里估计都不会醒来吧。
第二天起床时,胖强非要拉着我,问我昨晚的详细过程,他对这类事情一向比较好奇。我急着去上班,便大致给他说了下,他很是气愤,说下次他一定要与我们一起过去,到时候他负责看住店里的人,我与陈叔则负责拿陶瓷娃娃,还说只要有他在,幽暖暖绝对死不了。
在去刑警队的路上,我就接到了大熊的电话,问我走到哪里了。这还是我第一次在上班的途中接到他的电话,我心里一惊,心想自己莫非是迟到了,可以明明记得时间没错啊。我赶紧抬起左手,又看了一下手表,确定还没到九点,这才回答他快到单位了,他就说行,让我尽快去办公室。
挂了电话,我心里就琢磨开了,大清早的,大熊会催我做什么呢。进了大队院子,我就朝中队办公室走去,心里有事,脚上的步子自然也就快了大了。
在离着办公室还有一段距离时,我听到里面传来了一阵争吵声,其中一个声音是大熊的,另一个声音比较陌生,在这陌生之中却也有几分熟悉。带着这份好奇,我更是以小跑的方式冲进了办公室。
进去后,中队的几个民警差不多都在,他们围住了一个人,我走上前去一看,这人原来是曹文军,也就是第二件玉器失窃案受害者姚欢的老公。
“老曹,我已经给你解释了,此案我们正在进一步办理,线索也是需要慢慢侦查发现的,你急着找我们闹,起不到任何作用!”大熊给他说着。
“我不管,我家玉器丢了,老婆也死了,你们现在却告诉我凶手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这不就是说抓不到凶手么?朱贵家的案子过去好几天了,你们没有丝毫进展,现在那伙人偷到我家了,还杀了我老婆,你们还是说不出个名堂!你们这些警察,成天拿着我们纳税人的钱,却不为老百姓干点实事,白养你们了!”大熊刚说完,曹文军就马上大声反驳着,唾沫星子都溅了出来。
“你说啥呢?”旁边站着的一个民警马上就上前了两步,瞪着他吼着。
“谁让你养了?”另一个民警听了他的话也很不爽。
别说他们当了这么多年的警察了,自身的警察归属感很强,容不得有人侮辱警察,就连我这样一个新警,听着曹文军这样说警察,心里都很不是滋味。
以前在巡警队时,不仅是处理打架斗殴抓小偷这种治安事件,还要帮群众开门窗、通水管道、送迷失老人孩子回家,可以这样说,生活中遇到任何困难,都可以打110找巡警,而巡警还必须要去。
再一个,街面凡是有人抢劫或是砍杀百姓,第一时间到现场的也是巡警,危险性极高。在巡警队呆的几个月时间里,我学到了很多东西,也到过很多案发现场,同时却也经历了好多危险,我们图个啥,还不就是图个社会稳定,人民安家乐业么,如果兢兢业业的付出,换来的反而是群众一句“我养了你们,你们却啥实事没做”,换成是谁,心里都不会好受的。
大能拦住了那个激动的民警,继续劝着曹文军:“你有事好好说,你家里出了事,我们能理解,但请你也不要把气发泄警察身上,朱贵家失窃后,我们就一直在查找线索,下班后还自己主动加班,就是为了给你们受害者一个交待,可是,这伙犯罪分子的确是太狡猾了,具备很强的反侦查意识,几乎是没有留下任何有用的线索。”
大熊给曹文军说这话,算是交了底了。一般来说,办案民警即便是没找到破案的主要线索,也是不会给受害人交待的,这样容易引起受害人的不满以及对警察的不信任。现在这种情况,曹文军一直在怪我们不作为,能力不行,大熊实在是没办法,才说了实情,如果曹文军明事理,应该不会揪着不放的,何况当时他自己也在现场,有没有线索,他心里其实很清楚。
“你少来了,你们就会推卸责任,自己查不到线索,只会怪这个怪那个,那天在店里,我看你还想怀疑我来着,哼!”曹文军却并没有买大熊的账,反而是说出了那天的事。那天,大熊问曹文军为何刚好与姚欢换了一下守店,姚欢就死了,这问题弄得曹文军很是不爽,要不是派出所的陈林哲在现场,估计曹文军当场就翻脸了。
“曹哥,你放心,我们一定会竭尽全力地去侦破此案的,第一是为了给你们一个交待,再一个,上次朱贵案后,我在走访步行街里的玉器店时,与姚姐也有过接触,她是一个很健谈的很随和的大姐姐,她出了这种事,我心里对犯罪分子也是恨得咬牙,我定要把他揪出来,还姚姐一个公道!”大熊说完,我也两步走上前去,神色严肃之中又带着一丝悲伤,我试图从情感方面去劝说曹文军。
其实他的心情我能够理解,一夜之间,店里损失了几十万的玉器,自己的老婆又死于非命,而警方对凶手的信息却一无所知,换作是我,我心里也会很憋屈的。
“这个小兄弟说话还中听,比你这个当官的强多了,哼!”听了我的话后,曹文军这样说了一句,说到最后的“哼”字时,还瞪了大熊一眼,满脸的不屑。
他的这话,却把我整得很难受。他看似在表扬我,其实把我推到了一个尴尬的境地。大熊怎么说也是我的中队长,我与他的私人关系又远远没到与胖强那个程度,并且现在又是当着中队其他民警的面。
果然,我偷偷瞟了一眼大熊,就见着他的脸已经有些红了,显然是觉得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威信也受到了影响。我连忙说:“曹哥,我们领导那天也只是例行询问,目的也是为了尽可能多地搜集一些信息,以便帮助破案,是你多心了。”
“我心中自有一杆秤,他是什么意思,我能听出来,你不用为他辩解。”曹文军始终是对大熊有成见,听不进去我的话。
“那你今天到底要做什么?”说这句话时,我听得出来,大熊已经有些生气了,语气很冲。
“我要做什么,我要你把我的玉找回来,再把杀人凶手交出来!要不然,我就告到你们领导那里去!”曹文军却是不吃这一套,也大声吼着回应着大熊。
“随便你!”大熊说完这话,往椅子上一坐,这阵势,不打算再理曹文军了。
“你有种,我现在就去找你们局长!让他给我换个办案警察,你就是这样为人民服务的?狗屎!”说完,曹文军就往门外走去。
中队其他民警听着曹文军骂人了,就冲过去,揪住了他人衣领。
“警察打人了,警察打人了!”曹文军哪是好惹的啊,马上就大声叫了起来,他这一叫唤,弄得大队其他科室和中队的民警都跑了过来看热闹。
大熊正在气头上,也不理睬,那两个民警见围观的人多了,也没动手,却也不松开,就对着曹文军吼,让他别乱喊了。
“你们在做什么?!”恰在这时,一声浑厚的声音传了过来,坐在椅子上的大熊一听就弹了起来,像是安了弹簧一样。
这声音我认得,随着声音结束,发声的人也站在了办公室门口——教导员谢俊。梁辉死了后,大队就一直是谢俊在主持工作,局里暂时也没有要派新大队长过来的迹象,倒是有传闻说谢俊会直接转正,所以这人平时在大队还是颇有威望的,特别是在大熊这种追求上进的中层干部面前。
他这一声吼,外面看热闹的就散了不少的人,大熊赶紧上前,把他迎了进来,然后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你是这的领导吧,我要投诉这个熊,熊什么,熊警察!”曹文军一看大熊对谢俊的样子,就猜到谢俊是个领导,马上就向谢俊告起了状。
“熊警察?我们这里没有熊警察,就算是xiong,那也是英雄的雄!”谢俊马上就一句话把曹文军抵了回去,那样子是不怒而威,气场十足。
作为一个大队的教导员,谢俊自然不会不知道大熊的名字。他这样,只是想给曹文军一个下马威,让他先心虚三分,这样,再说后面的事,就容易多了。虽然他还没搞清楚是什么状况,不过,我估计家属找办案刑警要说法这种事在刑警队发生次数也不少,他应该猜到了几分。
谢俊坐下来后,大熊简要向他说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谢俊听完,直接就对曹文军说:“这起案件我知道,我给你指派的都是我们队上最有能力的办案民警,如果他们二人都找不到线索破案,你就是告到市长那里去,也没人能帮你把这案破了!”
当时听了他这话,我心里就暗笑了,说大熊是有能力的人就罢了,我一个入警不到半年、又是中途转行当刑警的人,哪有什么破案能力啊,这不是瞎吹么。不过,这话从谢俊嘴里说出来,却是让人不得不信了几分,这就是领导的气场。
“领导,你要理解我们家属的心情啊,我,我老婆,她死得,死得冤哪……”曹文军在见了谢俊后,之前脸上的那种气愤与不满情绪已经收了起来,在听完谢俊的话后,更是彻底软了,这句话说到后面,已经有了些哽咽的味道。
“好了,老……”谢俊是想叫称呼曹文军,却不知道他的名字,大熊马上小声给他说了。
“老曹啊,你的心情我理解,但人死不能复生,你想开些。这里我给你表个态,我一定会督促这两位警官,把你们家的案子办好,一直办到你满意为止。”谢俊深谙谈判之道,先用霸气镇住了曹文军,有了效果后,又说软话宽慰之。
果然,在谢俊说出这话后,曹文军抬起头,感激地看着谢俊,就差给他鞠躬致谢了。
“不过,你也要有心理准备,毕竟警察也不是神仙,我们只能尽一百二十分的努力去侦破,但最后究竟是否能成功抓出嫌疑犯,我这里就不能向你保证了。”谢俊继续和颜悦色地说道。
最后,在谢俊软硬兼施的攻略下,曹文军脸上挂着泪痕离开刑警队的。在他走了后,谢俊见着大熊情绪低落,便又给大熊做起了思想工作,让他别想太多,好好办案就好了,尽人事,听天命。
等谢俊走了,我去倒了一杯水,给大熊端了过去。
“大熊,喝杯水吧。”我恭敬地说着。
让我尴尬的是,大熊没有说话,却也没有接我的水,站了起来,直接走出了办公室。中队的其他民警都盯着我,我只觉脸上滚烫,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
我自然是知道大熊这样做的原因的,肯定还是刚才曹文军那几句话诱导所致。当时我就反应了过来,他的话会让大熊难堪。让我没想到的是,大熊竟然会如此小气,甚至把这气撒到我身上。嘴长在别人身上,我如何能管得住,又不是我冲撞了他,损坏了他的领导形象,真是的!
这样想着,我心里也有气,一口把纸杯中的水喝了,然后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
大熊出去了半个小时才回来,回来后就坐在办公桌前,打开电脑,看着内网的网页。我瞟了他一眼,他的脸色还是不对,我知道他一定还没气过,便也没有厚着脸再去找他。整个上午,办公室里都没有人说一句话,气氛压抑得难受。
好不容易熬到了中午吃饭时间,我快步地走了出去。刚出办公室,我就接到了陈叔的电话。我记了起来,昨天晚上,他说今天白天还要去灵归来店里拿陶瓷娃娃。本来昨晚他说的时候,我还有些疑惑,这时,我却巴不得不在办公室呆着,正好不用再面对大熊了,就是不知道我向他请假他会不会故意装怪不批。
接起了电话,我走到一个没人的角落,高兴地问:“陈叔,是不是要去灵归来?”
“不去了。”没想到陈叔回答我的却是这样一句话,语气里还有些不满的意味。
“为什么啊?”我一时真想不出陈叔突然改变主意的理由来。
“泽正兄都打招呼了,我能不听么。”陈叔叹了口气说着。
“泽正局长?他怎么又掺合进来了?”我着实不解。
“哼,自然是有人捣鬼。我刚才接到正局的电话,说是大清早的,就有人打电话到指挥中心去,投诉你半夜强闯古玩店,还想实施抢劫!指挥中心听说你是刑警,马上就给分管刑侦的何局汇报了,何局又找到了正局,正局一听到你的名字,知道你时常与我在一起,就打电话问我这件事情。”陈叔回答我说。
听他说了这些,我就明白了,昨晚的事只有小薇与幽暖暖知道,就算我们在里面的声音被外面的人听见了,他们也不知道我是警察啊。那么,能投诉我们就必定就是小薇或幽暖暖了,昨晚我与陈叔一起去的,她们不认识陈叔,只知道我是警察,于是投诉的时候,就只报出了我的名字。
我心里想着,这两疯女人,还挺懂法的,昨晚陈叔执意要带走陶瓷娃娃那行为,倒还真算得上是抢劫。你想啊,当警察的半夜跑到别人店里去抢劫,指挥中心听到这信息,自然马上会向局长汇报的。
也就是正局还记得我的名字,知道我与陈叔平时走得近,这才找陈叔问了一下事情经过。如果换作其他民警,估计正局已经把当事民警与其直接领导叫到办公室去训话了。
让我不解的是,这事先是汇报到了何局那里,按我与何局之前的过节,他应该会巴不得借此事而处理我才对啊。凭他的本事,查到陈叔与正局的关系不是难事,自然知道正局会关照着我,这事到了正局那里,他再想处分我就难了,又怎么会第一时间就给正局说了呢?
“你怎么给他说的?”我忙着问陈叔。
“我还能怎么说,我自然说是我俩一起去的,我们也不是抢劫,而是手里的一个案子,需要取走一件证物,那家店老板不让我们取。正局听见我也参与了,也没再说什么,说此事就算了,只不过,他提了一个要求,让我们在换届选举前,别再招惹何局了。”陈叔说。
“别再招惹何局?这句话怎么讲?我们昨晚去灵归来,与他又有何干系?”我以为这事只不过是因为何局分管刑侦,我现在刚好人在刑警队,所以指挥中心才向他汇报,可听陈叔转述的正局那句话,好像另有深意啊。
“这事不是那么简单的,你想啊,何志杰巴不得处理你,为什么会故意把这事给正局说,从而放你一马,这是讲条件的。我估计,何志杰就是想通过正局,给我们打招呼,让我们别再去灵归来调查了。如果我们不去了,他的目的也就达成了;如果我们不听招呼,继续过去,一来是得罪了正局,二来,何志杰也有了更充分的理由处理我们,在处理了我们之后,更没有人会去调查灵归来了。”陈叔给我分析道。
听了陈叔的话,我才恍然大悟,这事,何局还真算计得出来。之前比这更大的阴谋他们一伙都设计得出来,这么点小打算自然是信手拈来,我与陈叔去与不去灵归来,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可谓是一石二鸟。
“按你这么说,这灵归来古玩店,与何局也有关系?”我抓住了陈叔话里表达出来的另一个关键信息点。
“你认为呢?小薇只是一个外市的小丫头,一看也没有多少的文化,那个幽暖暖,眼里只有那些怪异的娃娃,纯粹一个疯女人,她们二人能想出这个投诉的点子么,肯定是有人指点,再从何志杰的反应来看,他必定是知晓此件事的原委的!”说到后面,陈叔的话里已经有些愤恨了。
我又何尝不愤怒,本以为前面的系列凶杀案就此了结,加上正局说了放何局一马,我们也没去调查了。可现在他若真的又与这玉器失窃案联系在一起,那事情就复杂多了,也不知他们还有什么大阴谋,又是不是还会像上起案子一样杀害那么多的人。
“那怎么办,难道真的要停止调查吗?”我不甘心地问。
“唉,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只能等换届选举结束了再说。”陈叔无奈地说着。
“不对陈叔,应该是人在警局,服从命令。”我调侃似地纠正着陈叔。
“你小子,还挺会改。”陈叔苦笑了一下。
我想,陈叔最终还是向权力低头了,听从了正局的要求,不敢按自己的意愿强行去带走陶瓷娃娃。当然,这只是我当时的想法而已,后来,我知道了陈叔与正局经历的一些事情,才明白,他们之间,更多的是一种尊重。
“哼,不过,明着不能去,暗着我还是要再过去两次,至少得确认他们没用这婴灵干什么坏事。他们刻意把婴灵的气息封闭在灵归来的店子里面,而没有让这怨气扑散开来,还算是有些良知,没有波及到附近过路的行人。”陈叔又加了一句。
陈叔的意思,应该是他还会再悄悄地去到灵归来外面,感应一下婴灵的气息有没有外泄。现在看来,也只有这个办法了。既不得罪正局,又能不中何志杰的圈套。
不过,这件事,倒是让我心里有了些不安,我现在在刑警队,何志杰直接分管市局的刑侦工作,他要想抓点我的什么把柄收拾我,是太简单不过的事了。看来,以后得注意着点,办案什么的可别犯什么低级错误。
挂了电话,我朝食堂走去,快到门口时,有人叫住了我:“天童。”
我听见这熟悉的声音,马上就站住了,然后转身,谢俊教导员正朝我走过来。
“教导员好。”我恭敬地喊了一声。
“怎么样,在大队还习惯啊,你看,前段时间我也着实有些忙,你过来这么久了,我也没找你谈谈心,这是我的失误啊。”谢俊走到我面前,笑呵呵地说。
“恩,谢谢教导员关心,我还是蛮习惯的,大队安排我跟着熊哥,我学到了很多东西。”我很官方地回答着。谢俊说得没错,这还是我到大队这么久以来,他第一次与我交谈,以前顶多是上班见面时打个招呼罢了,打招呼也是我称呼他,他点个头了事,我甚至一度以为他不知道我的名字。
“何局向我推荐时,就说你是个人才,我也观察你一段时间了,小伙子真不错,踏实、认真、有上进心,好好干,现在队里正缺年轻干部!你前途无量!”说着,谢俊拍了拍我的肩膀,以示鼓励。
听了他的话,我脸上浮起了笑容,并说:“教导员过誉了,我会继续努力的。”实则,我心里想的是:何局推荐我,你可知道,他推荐我是有阴谋的,是带着目的性的!同时呢,我也觉得他有些假,作为大队领导,怎么说对上次的事件的来龙去脉也有所耳闻,却在我面前装疯卖傻。
谢俊听我说完,就往食堂里走去了。在我准备转身时,恰好与大熊的目光相对,此刻,他正站在离我六七米远的地方,看样子,像是站在那里没有动。他见我正看着他,便把脸转向别处,向着我身后的食堂走去,路过我身边时,甚至没有看我一眼。
想必,刚才我与谢俊的谈话被他听见了,按他刚才听了曹文军那几句话都会生我气的表现来说,谢俊对我的赞同铁定又伤到了他的自尊。
刚到刑警队时,因为顾远洋的关系,我觉得他这人还可以,最初的一段时间里,他对我倒也是很热心的,甚至还帮着我们查梁辉的案底,也才挖出了何玉玲的车祸案。
可老话说得好,日长见人心,随着接触时间的增加,我也慢慢感觉到这个大熊在很多时候,太过于在乎这份工作,太过于在乎自己的前途了。任何事情,但凡触犯到他这方面的利益,那他就毫不犹豫地会把人情放在一旁。
这个分界岭,就是上次何志杰陷害我后,大熊查验我们配枪的时候。虽然事后在远洋的调和下,我们表面上已经算是过了这道坎,可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不可能当它从来没有发生过,我与大熊的关系,也始终没能再进一步。
今天,一天之内,先是在办公室里,曹文军让他在中队民警面前丢了面子、失了威风,我倒水给他,直接无视;接着,他又听到谢俊夸我能干、前途无量,他平常本就特别在意谢俊对他的看法,谢俊还没这样夸过他呢,如此,他心里就更恨我了,连看也不愿看我一眼。
本来呢,我心里对他还只是有一丝隔断,觉得他暂时不适宜交心。今天这两件事,算是让我彻底看明白了,也断了我与他再进一步交往的念头,就停留在同事关系上面吧,顶多算个普通朋友,只是,枉废了远洋的一片苦心了。
想着这些的时候,我已经走进了食堂,打了一份饭,找了个位子坐了下来。
电话响了起来,我拿起来一看,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是远洋的电话。
“顾——”接起电话,我故意把这个顾字拖得老长。
“我说,现在午饭时间,你是不是吃饭噎着了?”顾远洋笑着问我。
“不是,我在想是应该叫你顾大秘书呢,还是叫你顾老板。”我调笑他说。
“滚滚滚,少给我来这套。明天中午,我店就开张了,到时候,把你们院子里的人都给我带来,中午我请客。”远洋说着,听得出来,他还是很开心的。这也正常,毕竟是自己的店,何况是他辛辛苦苦装修出来的。
“没问题,记得给依然和强嫂打折啊,你上次说要办两张贵宾卡的。”
“办什么卡啊,她们的脸就是卡,直接来刷脸卡就好了。”
与远洋这小子开了会玩笑,我心情好多了。我就想着,如果我能与远洋在一个单位上班,或者何志杰没有把我借调到这刑警队来,我每天与胖强一起开着车在街上巡逻打望美女,心情应该会比现在好得多吧。
可是,生活就是这样,不可能尽如人意,我们也不可能永远与家人朋友生活在一起。哪怕现在我、胖强、陈叔三家人同住在院子里,也只是暂时的,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我们要做的,就是珍惜住在一起的日子。
吃完饭,回到办公室,本来已经好些了的心情,立马就压抑了起来。我在心里叹了口气,真不想呆在这个地方。
“走,出去。”我正说不想呆办公室呢,就感觉到有个人走到了我办公桌旁,然后说了这么一句话。
让人遗憾的是,这话是大熊说出来的,语气还很淡漠。
他说完,就往门外走去了。我站了起来,在中队其他同志探究的目光中,跟了过去。
大熊径直走到停车点,启动了警车,我打开车门坐了上去。以前出去办案时,我都坐的副驾驶,这一次,我特意坐到了后排,反正他也不想和我说话,坐后面正好避免尴尬。
路上,他不说去哪,我也不问。不过,我猜应该是去办与玉器失窃案有关的事,毕竟上午曹文军才来催过,如果下次他再过来,总不可能又让谢俊出来帮着摆平吧,所以还是尽早寻找破案线索要紧。
果然,随着车子的行进,我看了出来,车子是往步行街商业圈去的。在快到的时候,大熊终于发话了:“等会还是按上次的分工,我们一人走访十家店,让每一家的店老板与营业员,说出两次案发时,他们分别在哪里,都在做些什么,有没有证人。”
听了大熊这话,我明白了过来,他这是在怀疑嫌犯是这二十家玉器店里的人啊。第一次去朱贵店里时,他就有些怀疑小薇,第二起案子,他又有些怀疑曹文军,两人都是店里的员工或是老板。
我想了一下,他如此判断的依据,应该还是门窗完好,没有撬开的痕迹,这才判断是内部人员所为。那些老板不是搞了个什么玉石协会么,大家经常搞活动聚在一起,如果有人趁大家喝醉了,偷偷取下钥匙去复制一把,也不是没有可能。
既然现在没有其他的线索,按这条路查下去倒也算可行。再一个,陈叔也说了,这个朱贵很有可疑,让我查一查他两次案发时的行迹。如果让我单独去查朱贵的话,说不定还会打草惊蛇,现在大熊让把所有玉器店的老板加营业员都问一遍,倒不是那么容易引起他的怀疑。
下车后,我们按照上次的划分,就分开了。这样也好,一下午时间不用面对他那冷漠的脸,等着今天过了,他心里的芥蒂也会淡些了吧。
前面几家,我只是象征性地问了几句,主要是观察被询问人的神色以及说话的语气,如果心里有鬼,应该会有所反应的。对于那几个问题,有些人能很快地记起并回答出来,而有几个老板,因为年纪大了,记性不好,翻出日历回想了好一会儿才记起,不过这也是情理之中。
曹文军家里我没有去,因为他上午才来闹过,如果我再去刺激他,天知道他会做出什么反应。
等把其他玉器店都走访完了,我做了个深呼吸,向着朱贵的店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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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之所以做了个深呼吸,不仅是因为要对朱贵作个简短的询问,还因为我要面对小薇,昨天晚上小薇的表现,给了我很深的印象,与她之前给我的印象有很大区别。
当我走进店里的时候,朱贵与小薇都在,让我恶心的是,朱贵又在调戏小薇,大概是因为这个点刚好是午饭后,进店的客人少,他才会如此肆无忌惮。小薇仍然是在躲着他,我就不明白了,这个小薇,就为了能让哥哥找个好工作,真能如此忍受朱贵。
我故意咳了两声,小薇便有了充足的理由,一下用力推开了他,朱贵本来还有点意犹未尽的,转头看见是我,马上就停了下来,笑着脸走过来说:“哟,徐警官来了。”
当我向朱贵问起两起失窃案案发当晚他都在哪里做什么时,我细心观察了一下,他明显愣了一下,不过,仅仅过了几秒钟,他就反应了过来,脸色也恢复了正常,一一回答了我的问题。
单就他的回答来说,并没有什么破绽,他说第一次是去云南进货去了,第二次是在外面的一个洗浴中心玩,玩到一点过回家睡觉的。为了进一步确认,我问了他坐的飞机班次,以及洗浴中心的名字。
“怎么,徐警官这是怀疑我么?”朱贵见我刨根问底,语气中有了几分不悦。
“不是不是,朱老板别误会。因为现在案子没有任何进展,我们只是再做个外围的详细调查,你看,我已经走访了好几家玉器店了,这些是其他老板和营业员的回答。”之前走访时,我特意拿了一张纸,把前面老板的回答都记了下来,现在正好拿给朱贵看,消除他的疑虑。
朱贵还真把纸接了过去,拿在手上看了起来,我用余光瞟着他,看见他的神色缓和了一些,心中一喜,看来目的是达到了。之后,朱贵便把飞机航班与那晚的洗浴中心名字给我说了,我一一记在了纸上。
然后,轮到小薇了,不知怎的,面对她时,我比面对朱贵还要忐忑一些。后来,我分析了一下,朱贵即便有嫌疑,那他也只是做的偷东西与杀人的事情,这也算是普通人能做得出来的,比较正常;而小薇呢,她却与神秘的灵归来有着莫大的联系,灵归来里面装有那么多婴灵,它们还曾扰乱了我的心智,我总觉得,这个小薇,也与那些鬼神之物有着关联,所以,面对她时,我多了一份警惕与不安。
小薇的回答就简单多了,无非就是十点下班后,就回了租房子处睡觉。
“你不是每天晚上都要去……”我想问的是,她明明每晚都要去灵归来,为什么不老实交待出来。
可当我说到一半的时候,小薇就猛地抬起头,双眼瞪着我,硬是把我后半句话给吓了回去。这个时候,朱贵听见我的话,也跑过来,好奇地问我在说什么,见我没有回答,他又问小薇每晚下班要去哪里。
我反应过来,我跟踪小薇一事,朱贵并不知道,从小薇的表现来看,她也不想让朱贵知道这事。我心中权衡了一下,还是决定不说出来,如果朱贵知道我们一早就在跟踪小薇了,还不知会怎么想呢。
更何况,即便我把这事挑明了,也只能说明小薇下班后去了灵归来,幽暖暖反倒可以替她作不在场证明,有利于洗脱小薇在玉器失窃案中的嫌疑。
“噢,刚才有个店里的营业员,也叫什么薇,她说她每天下班后都要去酒吧一条街那边泡吧,我一时弄混了。”心里打定了主意,我便敷衍着朱贵说。
当我说完时,看见朱贵似乎有些不相信,不过他也没再问,毕竟我的身份摆在那里,他心中有质疑,却也没法表现出来。而小薇,则是松了一口气,这一点倒是让我记在了心里,她为何如此在意朱贵知道她去灵归来一事呢?
后来,为了彻底打消朱贵的疑惑,我还刻意多留了一会,与他闲聊了几句,然后才离开了他的店面。
与大熊在车上会合时,我把手中的纸交给了他,当然,在这之前,我已经把朱贵提供的信息记了下来。我想着现在与大熊有了点隔阂,也不知他会不会与我敞开心扉交流案子的事,如果他排除了朱贵的嫌疑,我准备私下去查一查他。
大熊拿过单子看了一会,然后把单子还给了我说:“时间紧张,我俩还是分头行动,去确认一下这些人回答的真实性,调查完了就不用回大队了,直接下班。”
我下车时,问他:“明天顾远洋玉器店开张,你去不?”
“我明中午有事,就不去了。”
之后,我直接去了机场,查询了第一起玉器案发生前那天下午朱贵乘坐的航班,机场的内部系统上,的确记载有朱贵的名字,我又核对了他的身份证号,仍然没问题。
为了保险起见,我又把当天晚上从云南飞回M市的所有航班名单都核对了一次,都没有朱贵的名字。
如此说来,那天朱贵是真的去了云南,并且当天晚上没有回来,那他第一起案子的嫌疑基本上就可以排除了。
我并没有很失落,既然朱贵能大胆地把航班号报给我,那就证明这本身就没多大的问题。我打了个车,去到了第二起案件发生时,他所在的那个洗浴中心。
这个洗浴中心名字叫做“月飞”,一看这名字,就让人浮想联翩。我首先想到了一个词——双飞,接着又想到一个词——爽得飞了起来,果然是很容易就让人想到了性方面去,取这名字的人,还真有些水平。达到目的的同时,却又不落俗套。
我走过去,门却是关着的,门上挂着一个牌子——晚上八点至凌晨三点营业,这营业时间,更是暴露了它的本质。
时间还早,我只有先去依然公司楼下,准备晚上吃完饭再过来找老板问。同时,我给胖强打了个电话,他恰好在上早班,我便让他在内网上帮我下载了一张朱贵的照片,我准备晚上带着这照片再到月飞洗浴中心来。
那天晚上,我们都回了院子里吃饭,我顺带着把顾远洋第二天开张的事提了一下,他们都表示有时间,我便给远洋回了个电话,他很高兴,说开张就图个热闹,去的人越多越好。胖强把电话抢了过去说:“顾老板,明天要请我们吃点好的哟。”
七点半的时候,我拿着胖强给我带回来的朱贵照片,就准备往城里去,胖强知道我要去做什么,找了个机会,偷偷给我说:“天童,老实说,你以前去过这种地方没有?”
“当然没有啊,我怎么可能会去那种地方。”我回答他说。
“那就对了,你没去过,没有经验,我怕你被那些小妹忽悠得犯错误,还是我陪你去吧,多个人也多个照应不是。”胖强笑着说。
“强哥,听这意思,你去洗浴中心玩过?这事,强嫂知道吗?”
“你可别乱说啊,我只是在搞集中清查整治的时候,穿着警服进去过,知道个大概,我那么爱你嫂子,怎么可能做对不起她的事!”说这话时,胖强脸仰望着,很是得意,很是自豪。
我们给陈叔说了一声,便出门去了。依然知道我们出去办事,只是让我们早点回来,然后就钻进了她的屋子,这几天时间,她一有空就回她屋子去,也不知在做些什么事。我想起那天晚上我进她房间时,她好像在书桌那边弄着什么,我要走过去,她非不让我过去,看来有些名堂啊。
我与胖强到达月飞时,正好是八点十分。这个时候,店门已经开了,顾客却还不多,正好可以问事情。
走到门口,马上就有两个打扮娇艳的小妹迎了上来,问我们需要什么服务。
“你们这不是洗浴中心嘛,除了洗澡,还能有什么服务?”胖强一边问着,一边往里走去。
“先生想要什么服务,就有什么服务。”这妹子回答得还蛮灵活的,也没有留下什么把柄,看来是经验丰富啊。
胖强毕竟是警察,也不好问得太过分,只得闭上了嘴。走到吧台时,我俩掏出了警察证,那老板一见我们是警察,脸色一下就变了,估计以为我俩今天这是来查场子的。
“老板,生意不错啊!”胖强皮笑肉不笑地说,我看他那样子就想笑,这是摆明了想给老板来个下马威。如果他今晚没来,我还真不会这一套。
“哪有,两们警官,请这边坐,倒两杯水来。”说着,老板把我们迎到了一旁的沙发区,让我们坐下。
“今天过来,也没有其他的事情,你的生意可以继续做,问你个事,见过这个人不?”说着,胖强拿出了朱贵的照片。
老板一听,从胖强手中拿过照片,仔细看了起来。
其实朱贵还是蛮有特点的,微胖、脸色黝黑、头发稀松,主要是这老板每天招待的客人太多了,事情又过了几天,我怕他见过也搞忘了。
过了一两分钟,老板不确定地回答说:“有些面熟,但一时又想不起来了。”
“我帮你回忆一下,X月X日晚上,他是不是来过你们店里消费?”胖强说的时间正是曹文军家被盗的那天。
“莺莺,你过来看看,那天你值班,有没有见过这人?”老板想了一下,似乎没有结果,便叫了一个美女过来,听他语气,这女的那天正好在接待客人。
这个叫莺莺的女人走过来,从老板那里拿起照片,然后说到:“老板,这人那晚来过,之后还把高高带走了。”
“高高是谁?”胖强马上问道。
“是我们这里的一个技师,那天晚上是她给照片上这男人服务的。”女人回答说。
“带走了?他们是什么时候走的?”胖强进一步问着。
“具体时间我记不得了,不过可以查一下店门口的监控,就能看见他们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了。”
“你先查一下一点到两点之间的。”我插了一句,因为我记得朱贵给我说过,他是一点过走的。
“老板,马上把这事给我查清楚。”胖强对着老板说,语气不容置疑。胖强是有底气的,既然可以把女人带出去,那这店子肯定有色情服务,虽说这不在我与胖强的管辖范围,但我俩的警察身份摆在那,老板心里本来就是虚的。
“两位警官稍等,我亲自去办这事。”说完,他就带着莺莺到了吧台,那里有一台电脑。我抬头望了一眼,在进门的通道处,果然有一个探头。
之后,老板和那女的俩人的头就挨在一起,一边调动着鼠标,一边盯着屏幕看。过了有十多分钟吧,就听见那女的喊了一句:“就是他们!”
我与胖强一听,跟着跑了过去,就看到屏幕上,一个男人搂着一个穿着暴露的女子往门外走去,胖强让把画面倒回来,这一次,看清楚了,男子正是朱贵。
我盯向屏幕右下方,看见时间显示的是凌晨一点二十,这倒是与朱贵回答的一致。
当时我就想,这个时间带着女人离开,必定是出去开房睡觉了。这样的话,朱贵是没有作案时间的,不过,还需要找当事人高高进一步确认,因为朱贵也有可能中途半夜溜出来作案。
“高高在哪里?把她叫过来。”想到这,我便问老板。
“实在不好意思,高高已经辞职了。”老板抬起头来,有些忐忑地说。
“啥?辞职了?什么时候的事?”我立马觉得有些不对劲。
“就在她被带出去后的第二天,我们是晚上八点开始营业,七点半员工就要点名,点名的时候,她就提出来不做了。”旁边的莺莺回答说。
“你刚才怎么没提这事?”胖强置问着老板。
“警官,我那天刚好没在,你也是了解我们这个行业的,这些技师流动性很大,经常是说走就走,我们也习惯了,我只记得那天值班的经理给我打电话,说有个技师要辞职,我连名字都没问,只让他把相关手续办好就可以了。所以,刚才我也没想起辞职的就是高高。”老板唯唯诺诺地说。
“她的真名叫什么?住在哪里?有没有电话?”胖强连续问了几个问题。这个“高高”,一听就不是真名,在这些地方上班的女人,大多有一个艺名,包括旁边这个“莺莺”,肯定也是艺名。
“真名我记不住,不过我们这里留有每个员工的身份证复印件,电话也是有的,马上给你们查。”老板回答说。
之后,老板就走了,他说是员工的身份证复印件在他办公室,要过去翻一下。我与胖强站在吧台处,两人眼神中都充满了疑惑,这事一定不会这么简单的。怎么刚好前一天晚上与朱贵出去后,第二天马上就过来辞职。
“莺莺是吧?刚才你看了照片,没怎么思考,就说这男人来过你们这里,按理说你在吧台做接待,每天晚上会遇到很多的客人,怎么会一下就认出了这男的?”趁着老板去找高高的信息的时候,胖强随口问了站在一旁的莺莺。
“我对他印象深刻,是有原因的。那天晚上,他刚过来时,并不是高高为他服务的,而是我们这里的另一个技师。到十二点过的时候,他要求带技师出去,那个技师因为当天身体不舒服,没法出去。可客人兴致正高,便让我们给他安排一个能出台的技师,还说价钱不是问题,那个时候店里技师只剩下一半了,我问了一下,高高主动报名要去,客人看了一下高高,比较满意,这才带着她走了。”莺莺回答胖强说。
如果有这么一出的话,莺莺能记得朱贵也是符合情理的。至于莺莺说的前一个技师身体不舒服,我也猜到了,多半是到了生理期,没法给朱贵提供进一步的服务。到这里来的女人,无非就是图来钱轻松、来钱快,朱贵的一句“钱不是问题”,自然就吸引了高高投怀送抱。
“警官,这是高高的身份证复印件,上面写有她出租屋的地址和她留给我们的电话。”说话间,老板已经拿着一张A4大小的纸走了回来。
我接过那张纸看过去,身份证上的小姑娘还是很青涩的,真名叫高雪,现年21岁,是外省的人,出租屋地址倒是就在“月飞”洗浴中心不远处。
胖强让莺莺给高高打个电话,就说公司还有一点手续需要她过来签字,让她马上过来一趟。莺莺听完,就拿出电话照办,我与胖强都盯着她,过了十来秒,却看到她始终没有说话,又过了几秒,她放下电话说:“关机了。”
胖强一听,马上拿出自己的电话,照着纸上写的号码拨了过去,我紧张地看着他,他按了一下免提,我就听着话机里传来——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你们有没有人去过她租房子的地方?”胖强把电话揣回裤包后问道。
“没有,高高到店里的时间只有一个多月,和公司的其他员工都还不是很熟。再说了,公司里上班的技师们,都不是很愿意把自己的真实情况说出来。”莺莺回答着胖强。
在莺莺说完这段话后,我就看到老板狠狠瞪了她一眼,她一下就把头低了下去。估计老板是觉得莺莺的话有些损坏他们店的形象吧。其实不用她说我也知道,搞这些行业的女人,大多也是为生活所迫,才走上了这条道路。她们内心深处其实有着很强的羞耻感,不愿意让认识的人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所以多数是离开家乡,到外省去干这一行,然后在上班的时候,也不会把真实信息告诉同事。
我与胖强到一旁去合计了一下,在一点过离开月飞洗浴中心之前,应该是没有问题的,监控也能查到朱贵在这期间一直呆在包房里面。那么,如果朱贵真有嫌疑,一定就是在离开月飞之后去犯的案。
下午我去店里走访时,朱贵只说在洗浴中心玩到一点过就回家了,却没有提他带了一个技师出去的事,这家伙算是留了一手。
他肯定想着,如果我真是随便问问,那他这个回答,也完全能说明他的行动轨迹,没有什么破绽,我嫌麻烦,就不会去细查。这样的话,他就没必要说带高高出去的事。
如果我真要对他认真,去细查他当晚的事情,那到时候他大可以说他觉得这事说出来不光彩,所以没好意思说,我也拿他没办法。而这样一来,他更可以说他一整晚都与高高在一起,高高可以为他作证。
现在高高突然失踪了,没有人能证明高高的失踪与朱贵有关,如果我们警方找不到高高,他反而会说:“你们警察办事真不可靠,明明有人可以为我作证,你们却连个证人都找不到!”
胖强对我的分析深为赞同,等我说完,他不由得骂了一句:“狗日的,好一个狡猾了得!照我看,他是早就想好了后路,那天晚上,他是故意把高高带出去的。”
“强哥,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我有些不安,通过今晚的调查,我们似乎抓到了朱贵的一丝犯案的可能性,可这唯一的证人高高又在这节骨眼上失踪了。
“哼,如果高高的失踪与朱贵有关,我们就可以推断出,那天晚上,朱贵并没有一整晚都与高高在一起,他正是担心我们会查到高高这里,到时候他说不清楚,所以,才用了什么手段,让高高辞职失踪了的。”胖强分析说,我留意到,胖强在说这话时,拿烟的那只手狠狠地把烟头掐灭了,他心中也很愤恨的吧。
“强哥,你这分析也很有可能啊,关键就是,我们现在根本没法证明高高的失踪与他有关,不然的话,就凭这一条,我们也可以把朱贵传唤到队上讯问一番了。”我心里也很憋屈,感觉到被朱贵这个秃子摆了一道。
“这个店里看来是查不出什么了,我们只有碰碰运气,马上去高高的出租屋那边看看,或许能从房东那里得到点有用的信息。”
胖强说完,我俩就离开了月飞洗浴中心,开着车朝高高的出租屋方向而去。在走的时候,我们给老板和莺莺都留下了电话,如果高高回到了月飞洗浴,立即通知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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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地址后,直接从第153章看就好!!!
高雪的出租屋是在M市一个比较旧的小区里面,这小区应该有二十多年历史了,虽然离市中心没有多远,却是唯数不多的几个多层小区。市里早就想把它拆了建电梯公寓,传言这个小区里的住房狮子大张口,不仅要开发商按比例赔房子,拆迁款也是一分钱都不能少,弄得没有哪个开发商愿意来接这个活。
这样一来,这个小区的拆迁工作就一度停了下来,导致出现了周围都是高楼大厦,就这一处是矮旧房子的奇观,像是一个城中村。实则这里住的人都不缺钱,好多都在其他地方买了房子,但又不舍得卖掉这里的,等着拆迁后赔新房子,于是,多数居民便把这里租了出去。
晚上车子少,没过多久,我们就到了小区门口。因为是城里,胖强不敢随便停车,怕被交警罚款,便径直往里面开去。马上就从门卫室冲出来了一个保安,我以为小区不让进车,没想到他是问胖强收钱的,胖强问停一次多少钱,他说十元,胖强笑了一下,把手伸进了包里。
我正想说我这里有零钱呢,就看到胖强拿出来的并不是钱,而是警察证,当他把证件给那保安看了后,保安马上就笑着打开了升降杆。胖强也不占便宜,掏出好烟来给他发了一只,然后才把车开了进去。
我们找了个地方把车子停好,然后就按着纸上写的地址,往高雪住的房子找去。她租的房子在三楼,位置还不错,不高不低的,不一会儿,我俩就到了门口。
刚才站在一楼时,我们就往上面看过,房间里是黑黢黢的,没有灯光,高雪好像不在,但我们还是抱着一丝希望上来了。
“咚、咚、咚”胖强的大手有节奏地敲击着房门。
没有回音。
“高雪,高高……”我喊了两句。
“你笨啊!”胖强马上制止了我,然后小声说:“你一喊高高,她就算在里面也不会出来的,你忘了她是做什么工作了的么,你叫她高高,她肯定就知道你是洗浴中心过来的人,不会开门的。”
我一时情急,竟没想到这点。胖强说的没错,高雪只是把住址留给了洗浴中心老板,对其他同事并没有说这个地方。如果是她平时的朋友,自然是不知道她“高高”这个艺名的,既能知道她叫高高,又能找到这里来的,必定与洗浴中心有关,而她既然辞职了,更不会愿意与洗浴中心沾上边,当然不会出来。
“高雪,高雪,我们是社区民警,请你开下门,配合我们做一个暂停人员调查。”胖强想了一个比较合理的主意,然后他把警察证拿了出来,打开,对着门上的猫眼,继续说:“你可以通过猫眼看一下我的证件。”
胖强就这么举着警察证,我也紧紧地盯着猫眼,希望能看到光线的变化,这样我就可以推断出高雪是在房间里的。
让我失望的是,猫眼后面自始至终都是漆黑一片,没有丝毫变化,胖强举了一分钟,也放弃了,叫上我下了楼。
虽然对此事我早有心理准备,但真正没有找到高雪,我还是有些失落,好不容易找到一条有用的线索,却还没有接触到,就断了。
往小区门外走时,我低垂着脑袋,无精打采的,胖强看见我的样子,也没说什么。我径直往停车的地方走去,走了一会,却发现胖强的方向不对,抬起头一看,他已经往门卫室走去了。
等我走到门卫室的时候,胖强已经与刚才那个保安一人点燃了一只烟在抽着,两人脸上都挂着一丝笑意,看来聊得挺欢。
“你说名字我对不上号,但这照片上的女娃我倒是有印象。”我刚走近,就听到保安说了这么一句话。
听了他的话,我恍然大悟,胖强这是在向保安了解情况啊,也怪我一时情绪低落,脑子都不灵活了,竟然没想到走访小区的物业。在来之前,我还想着,如果没找到高高,就找房东问一下她的情况,可刚才一没见到她,我连这茁都忘了。说起来,我还是不够成熟,心性需要磨练,胖强就比我稳重多了。
所以说,我们通常判断一个人成熟与否,都会首先从年龄上来看。年龄大者,经历的事情多,经验丰富,处事方法老道,自然就成熟。而年轻人,哪怕你学历再高,学识再宽,没有长期的实践经验积累,遇事时,仍然会表露出不成熟的一面。
“你都知道些她的什么事情?”胖强马上问道。
“她经常很晚才回来,我们这里晚上一点就会锁上小区大门,一点后回来的人,就需要敲铁门,我们值班的保安才会起床给她开门,一次收取五元钱的费用。”保安说着。
听了他的话,我心里就想,开个门就收五元,停个车收十元,这里当保安,除了工资外,外水还挺多的。不过嘛,我当然是不会把这话说出口的,我正需要他提供信息呢,可不能把他得罪了。
他继续说着:“这女孩来小区的时间好像也不长,最多两个月吧。我对她有印象,是因为好几次我值班时,夜里起来开门,都碰着了她。她回来的时间也不固定,要么一点过,要么两点过,最晚的三点也有,有时身上还有一股酒气。”
“她是一个人回来还是和其他人一起?”我问了一句。
“都是一个人。”保安回答说,然后又加了一句:“至少我碰见的时候是这样,不知道另一个保安有没有见着她与其他人回来。”
我问这话的目的,主要是想问一下案发那天晚上,高雪有没有与朱贵一起回来。我也就是随口一问,因为这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朱贵不会到高雪的出租屋来干那事,高雪也不会愿意把客人带到自己家里来,虽然是临时的家。
“你们两个保安是怎样上班的?你最近一次见到她是在什么时候?”还是胖强的这两个问题比较专业。
“嗯,因为我们只有两个人,所以就直接把一周时间分成了两半,一个四天,一个三天,一周换一次。举个倒,这周星期一到星期四,是我上班,那我这几天都会在这里,晚上也会在这里住,等到星期五早上他过来接班了,我就连着休息三天,到下周一上午再过来换他。”保安给我们介绍着他们的上班规律。
“明天就是星期五了,你明早就要下班?”我基本上理解了他的话,便问到。
“对的。”
我算了一下,我是周三去上班的时候,接到曹文军家被盗一案的,案发时间是在周二晚上至周三凌晨,按莺莺所说,周三凌晨朱贵把高雪带走后,高雪于周三晚上七点过回到月飞洗yu中心去辞职,然后就再也没出现过。
按这个保安的说法,他这周一至周四都在上班,那么,如果高雪在这段时间内回过小区,他应该是有印象的。想通了这点,我马上说:“好,你回答另一个问题,你最近一次见到她的时间。”
“我想一下,最近一次,最近一次……就在昨天吧,她下午过来了一趟。”保安回答着。
“昨天?你好好回忆一下,快说说当时的具体情况。”胖强接话说。
胖强说完,保安眼睛转了两下,又把烟放进嘴里咂了一大口,胖强见着他的烟已经抽完了,赶紧又掏了一只递给他,又给他点燃了,然后我俩就等着他开口。
“对,她昨天是回来过。也就是下午四五点的时候,她进去时我倒没怎么在意,因为知道她是小区里的住房,也没问她什么。可六点过的时候,我刚吃了晚饭,坐在门口乘凉,就看见她拉了一个旅行箱出来,我当时不知犯了哪根筋,就开口问了一句,问她是不是要去哪里旅行。”
说到这里,保安猛吸了口烟,继续说道:“因为我知道她才搬进来没多久,应该不会是要搬走的,这才想着她是要去旅行。我就想着这段时间总在报纸上看见一些单独出行的女娃娃在外面出事,准备提醒她注意安全来着。”
“那她怎么说的?”我紧张地问。
“她啊,呵呵,她兴许是瞧不起我们这做保安的,没有吭声,直接就走了。呵,呵~”保安的笑中带着一丝苦涩,自己明明是去关心别人的,却被人瞧不起,这种滋味的确不好受吧。
“她昨天走了后,就没有再回来了么?”胖强问道。
“是这样的。”
如此说来,高雪似乎真有离开的迹象啊,先是收拾了一些东西,接着又到月飞洗yu中心去辞了职。
“她昨天回来,有没有什么与平常不一样的地方?”胖强又问了一句。
“你这么一问,我倒是记起一件事。”保安吐出一口烟雾,缓缓说道。
保安的这句话,把我与胖强的神经都调动了起来,两人眼巴巴地望着他。
“那天这姑娘走的时候,因为拖着一个行李箱,走的速度比较慢,加上我问了她那话后,就一直在看着她,等她回答我,所以比平时多看了她几眼。”
“你看到了什么?”
“嗯,她的脖子上面,挂着一块好大的玉,嗯,应该是玉吧,我也不确定,反正就是那种类型的。”保安笑笑说:“也不知这算不算与平常不一样的地方,至少以前我没有见她戴过。”
听了这话,我与胖强互相望了一眼,这一次,我俩眼中不是惊奇,而是惊喜。保安的这段话,有很重要的意义。
以前没有戴过,却在与朱贵出去了一晚上后,马上就戴在了脖子上面,还是一块很大的玉,我敏感地嗅出了问题。朱贵是开玉器店的,他能送出一块玉倒是没什么好奇怪的,怪就怪在,在我们的前期走访中,朱贵是一个很抠门的人,怎么会突然舍得给一个“青楼女子”送一块这么大的玉呢?
“玉是什么样子的?有多大?”我问着。
“是一个圆形的环,有,有这么大吧。”说着,保安用手给我们比划了一下,我粗略估计了一下,是一块直径在七八厘米的玉环。我虽不懂玉的材质,这段时间走访玉器店,除了问材料,也看了一些玉的价格,这样的玉环,最便宜的也要三四千元。我想,高雪的一晚上,是值不了这么多钱的吧。
“你们这能找到高雪房东的电话吧?”胖强又问他。
“恩,这个能找到的,我们这有仅有房东的电话,还有每位租客的电话,这是管我们小区的派出所警察要求的,说是必须要把暂住人口的信息登记好。房东如果把房子租给了其他的人,也会及时到我们这里把信息进行更新的。”保安回答说。
听他这么一说,我觉得这小区的人口管理倒做得蛮正规的,这个派出所的社区民警,倒还算比较负责任。
保安的烟又抽完了,胖强适时地递了一只过去,胖强带的是一包软中华烟,我虽不抽烟,却也是知道这烟的价格不便宜,大概是六十多元一包,一般的保安工资也就一千多两千,平时哪舍得抽这种烟啊,今晚连着抽了几支,我看他抽的时候很是享受。
接了烟,保安就更积极了,马上帮我们翻查着房东的电话,没要到两分钟,他就找了出来。胖强让他给房东打过去,先简要介绍一下情况,然后再由胖强与房东交流。
保安按胖强的意思给房东打了电话,说的是高雪涉及到一起拐卖妇女案,警察过来问情况。之后,保安便把电话给了胖强,我就听见胖强在问高雪有没有退房,然后又问房东什么时候回来的问题,我当时就在想,这个胖强娃,问房东啥时候回来干什么。
挂了电话,我就问他什么情况。胖强说,昨天高雪是要找房东退房来着,但因为房东不在M市,过两天才回来,所以高雪没有退成房间,要等老板回来后才行。
听了胖强的话,我心中一喜,只要高雪还没走,只要她还要来找房东,那就意味着我们有机会找到她。之后,我与胖强便告别了保安,准备往回走。走的时候,胖强把自己电话留给了保安,说是他要回想到了其他的情况,可以随时打电话告诉我们。
在车上,胖强告诉我,房东说了,高雪押了两千元押金在房东那里,她应该不会舍得丢下这两千元吧,到时候肯定会联系房东退房退押金的,只要她一联系房东,房东就会通知我们。
我心中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今天晚上还是有收获的,没有空手而归。
高雪的突然辞职,高雪脖子上的玉环,让我更加肯定了她与朱贵之间非同寻常的关系,也更是确定了朱贵在我心中的嫌疑人地位。
回到院子里的时候,依然房间里的灯已经熄了,陈叔与陈新生还在堂屋里面等我们,看着我们进屋,陈新生麻利地给我俩一人倒了一杯茶水。
待我们把晚上的情况告诉陈叔后,他沉吟了一会才说道:“这个朱贵是有点问题,不过,我现在倒觉得,这高雪的问题比朱贵还要大!”
“陈叔,这话怎么讲啊?”我奇怪地问,这个高雪,明摆着就是被朱贵的金钱诱惑了而已,能有其他的什么问题?
“因为她的信息太少了,我暂时说不出来她有什么大问题,这只是我的一种直觉而已。”陈叔抿了口茶后说道。
我本以为陈叔会说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没想到只是他的直觉。虽然他的直觉向来比较准,可正如他说,现在我们手中高雪的信息还是太少了,在这个前提条件下,直觉也有可能不准吧。
既然现在说不出个什么,我们还是准备等着过几天,房东回M市后,与高雪联系上退房时,趁机拿下高雪,到时候自然就水落石出了。
第二天上午,我去到办公室的时候,大熊没有在,这倒是难得一见的,通常来说,大熊都会提前到办公室,我知道,他这是想要给大队领导和所有民警留下一个工作积极的印象。因为在年度评优时,不仅需要大队领导的意见,还需要大队其他民警进行民主投票,我早就听说,大熊几乎年年都是优秀。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工作狂人,今天竟然到了上班时间还没有出现。当时我就想,难道是昨天的两件事打击到他了,让他一病不起?想到这里,我心里就笑了笑,都是成年人了,还是多年的刑警,大熊不至于这么脆弱吧。
一直到九点半,大熊还没有出现。我实在有点憋不住了,便问了副中队长,结果他告诉我,大熊今天请了一天的假,不知道做什么去了。
我这才想起,昨天我问他去不去顾远洋的店里庆贺开张时,他说他今天有事,看来还真是有事啊,都到了要请一天假的程度了,大熊不比胖强,虽说都是中队长,大熊是很少请假的,而胖强则是能有机会请假就必定会请假。
不管怎么说,昨天才刚与大熊闹了别扭,今天他不过来,我在办公室呆着,也要自在一点,不用像昨天那么压抑。
快到中午的时候,我给副中队长请了两个小时的假,说是有朋友店面开张,我要过去捧个场。副中队长年纪比较大,挺好说话的,当即就同意了。
等我到了远洋的店面时,胖强已经拉着陈叔、陈新生和依然到了。我问他今天上什么班呢,胖强说是早班,但是他请假了。听到这话,我就会心地一笑:我果然是了解胖强的。
远洋见着了我们,忙着出来迎接,连带着的还有杜欣。二人今天穿得是相当隆重,看起来也倍有精神。人逢喜事精神爽,前两次我看远洋,都是一副没精打采,皮黄肉瘦的,今天看起来,虽然比不上在基地培训那会,却也是比前一阵子好了不少,我就希望前几天是自己多心了,但愿他能慢慢恢复过来。
我们到的时候,还不到十一点半,到场的多数是二人的亲戚朋友,还有就是我们这一批考上的警察,我也过去挨着打了个招呼,特别是罗成,当时除了远洋与刘鹏,我与他们寝室几人也算熟悉,只是培训结束后就再也没见了,现在见面,有一种同学重逢的感觉,心里还是蛮高兴的。
那天远洋就说,店里装修得其实还可以,花了不少钱。上次我与依然过来,看着灰扑扑的,是因为还没有收拾出来,今天收拾了一番,果然是焕然一新,有一种富丽堂皇的感觉。
强嫂今天没有来,胖强他们对玉器没啥兴趣,我就带着依然在店里看了起来,你别说,远洋这小子,眼光还蛮独到,他店里的玉器饰品的样式,特色不少,有好些都是我之前在其他店里没有见到过的。
“朱老板,欢迎欢迎……”
我正与依然看得有劲时,就突然听见远洋大声招呼着一个人,竟然是喊的朱老板。之前我就听他说过,会请一些本地玉器店的老板过来参加,所以听见这声“朱老板”,我条件反射般地想到了朱贵,马上将头扭了过去。
转过头,我就看到了朱贵那张讨人厌的脸,不过我也理解远洋,虽然我把朱贵的一些龌龊事讲给他听了,在听的过程中,他也是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
但他作为一个新老板,要融入本地的玉器售卖界,是少不了与这些做了好些年玉器生意的老板学习经验的,也必须要处理好与他们之间的关系,尽早加入“玉石协会”。不然的话,很可能会受到这些老板的排挤,到时候,会陷入一个没有立足之地的尴尬处境,这是我不愿看到的。
这个时候,我见到胖强也转过了身,目光不善地盯着朱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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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强往朱贵走了过去,我也带着依然走了过去。
“朱老板,又见面了啊。”胖强笑呵呵地说。他说完,我也跟了一句,同样是面带微笑,不就是演戏嘛,我也会。
“哟,二位好。”朱贵双手作揖回应说。
“怎么就你一个人来啊?”胖强继续笑着问他。
“我一个人?噢,小薇在守店啊,没办法,店里就我们两个人,不能同时走啊。”朱贵说道。我知道胖强肯定不是在问小薇,他的潜意识是想问:怎么没把你包养的高雪带过来啊?
“朱老板,你这么大个老板,怎么也得带个二奶什么的,才够身份啊。”想着,我也用开玩笑的语气说着,边说我边注意着朱贵的表情,让我失望的是,他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不过我并不会因此而觉得他是无辜的,如果是早有准备,那我当然看不出什么来。
“徐警官,你说笑了,老年人一个人,还包什么二奶啊,哈哈~~~”朱贵笑起来,那张脸看着更是恶心了,我总觉得他的笑很假,虽然我刚才也没对着他真笑,但他的笑,是从来就没有真过。
这里也不是问话的地方,加上今天远洋店里开张,我不想让他下不了台,便拉着胖强走到了一旁去。陈叔走了过来,也让我们沉住气,先别去刺激朱贵。
快到十二点的时候,店面里面的人基本上已经站满了,当然,顾客没有几个人,都是玉器店的老板,以及远洋二人的亲戚朋友。
“各位亲朋好友,玉器店的同行老板,大家好。”不一会,我就听到了远洋的开场白,在他说完这话后,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停止了交流,齐刷刷地把目光投向了他。
只见这小子站在一根凳子上面,高出了众人半个身子,脸上带着笑容,继续说道:“今天是小店开张的日子,在下能邀请到各位的光临,实在是荣幸之至,远洋先给大家鞠上一躬。”说完,远洋就做了一个弯腰九十度的鞠躬。
下面自然是爆发出了一阵热烈的掌声,还有叫好声,远洋直起身后,又说:“今天把大家邀请过来,有三个目的,第一则是将此事告知亲戚朋友,你们有人要买玉的,找我顾远洋,折扣肯定是最低的;第二呢,则是向各位玉器行的前辈们拜个码头,初来乍到,还有很多不懂的地方,希望各位能多关照一下我这个小兄弟;这最后一点嘛,今天小弟备了薄酒一份,请大家吃好喝好,谢谢!”
说完,远洋再次鞠了个躬,态度是相当诚恳的,下面又响起了掌声。胖强在我耳边说道:“你这个兄弟,还真是个做生意的料,说的话很讨人喜欢。”
“那是,不看是谁的兄弟。”我得瑟地说。
“切,你比他差远了好吗?”胖强故意撇嘴说。
远洋说完后,就下了凳子来,然后招呼着大家往饭馆去吃中午饭,我们也跟着人群向外走去。因为出口小,人多,所以流动的速度并不快。
“哟,这两块玉狮子真气派啊!”
我们还没走出门口,就听到前面有人大声说了这么一句。他说的玉狮子我有印象,就是古时很多达官贵人喜欢摆两个石狮子在门口,起一个镇房之用,看起来也气派。我第一次看见那两个狮子时,也以为那是用玉做的,大吃一惊,问远洋花了多少万买它们。
当时远洋就笑着告诉我,那不是玉,是一种特殊的大理石材,看起来与玉差不多,却是便宜了好多倍,两个狮子加起来才一万多元,如果真是纯玉做成的话,少说也要十多二十万,还不一定能做这么大。
所以,我刚听见门口那边有人这么喊的时候,也没在意,觉得不过是一个不懂玉的人发出了惊叹而已。我们继续向外走去。
谁成想,本来都默默走路的人群,在那句话喊出来之后,开始嘈杂了起来。当我们一行人走出门口时,前面出去的人并没有向饭馆走去,而是围在了一处,这让我们很是好奇,便也挤了进去。
“会长,这可是比你们家那对玉狮子还要漂亮还要气派啊。”
人群正中,站着几个人,其中一个我认识,是一家玉器店的老板,一个六十来岁的小老头,看着其貌不扬,没想到他竟然是‘玉石’协会的会长,旁边还站着几个中年男子,也是玉器店的老板,除此外,有一个年轻的小伙子。
这个小伙子我也见过,是一家玉器店的伙计,具体是哪一家以及他叫什么名字,一时之间,我还真对不上号,刚才那句话,就是从他嘴里发出来的。
听到刚才那话的时候,我心里就暗道不好,这不是明摆着在挑起是非么,顾远洋一个新老板,店门口摆的‘玉狮子’竟然比玉石协会会长家里的还要大还要气派,这不是打了会长的脸么,
“哼,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果然,在听了这话后,那会长的语气就很不舒服,脸色也难看。
因为这个老头家的玉器店,在我与大熊的划分中,一直是他在走访,所以我对这老头并不熟悉,也一直不知道他是会长。他脖子上挂着一串佛珠,手上也是,看起来倒像是信佛心善之人,实则他的脸比较瘦,颧骨有些高,就面相来说,是一个不好相处之人。
这个时候,远洋也已经招呼着最后面的客人走了出来,正好看见了这一幕,赶紧钻了进去,就对着那个老头说:“会长,您误会了,这对狮子是我一个朋友送的,祝贺我开张大吉,我最近忙着装修,一直没去您府上拜会,所以不知道您那里也有一对狮子,实在对不起,要不这样,我今天就雇人把这对狮子搬到您那里,再把你那对小的搬回来,您看行不行?”
远洋的话一说完,我就看了胖强一眼,这小子,脑子转得还挺快,明明是自己买的,硬是说成了别人送的。再一个,他也够大方的,用自己的大狮子,去换别人家的小狮子,不过,我还是能想明白的,他这是为了以后在玉器界的发展,可以说是舍小取大,还是划算的,我也不得不再次佩服他的精明与活络。
“哼,会长家的狮子可是从庙里请来的,哪是这种平常狮子能比的。”那个小伙子又说话了。听了他的话,我恨不得上前揍他两拳,妈的,这不是成心挑事么。
“不用了,你的狮子这么大,我可不想占你便宜,老张、老杨,我们几个老家伙还是走吧。”会长听了那男子的话,脸色铁青,招呼着身边的几个老板,作势就要走。
“会长,会长……”远洋一看这阵势,露出了一丝慌乱,忙着上前想要拦住他们。的确,如果真的在开张这天,就把玉石协会的几个元老得罪了,那远洋今后在本地的玉器行业里,可以说是举步维艰了。
看到这情况,我也暗自为他捏了把汗。
“怎么着,还不让人走了啊。”远洋刚拦到会长面前,那狗日的男子又发声了,这次,我再也忍不住,冲了过去。我感觉到,站在我身边的胖强,也随着我一起移动了。
“你是谁啊,关你啥事?”冲到跟前,我就瞪着那男子说道。
“哟,这不是徐警官嘛,怎么,我是犯了什么法了,你这么凶?”男子一眼就认出了我,却没有丝毫怕我的意思,反倒是与我抬起了杠。
“你没犯法,我只是看不过你挑拨离间,我朋友的态度这么诚恳,你为什么非要抓着他不放,居心何在?!”我质问着他。
“大家看看啊,有个当警察的朋友就是不一样,路见不平,马上就拔刀了啊,我随便说了几句话,就把别人得罪了。”男子继续无视我,更是嚣张了起来。
胖强见他这个样子,怒火中烧,一把手就抓住了他的衣领。
“咋的,还要打人?”这次,男子没吱声,倒是会长旁边的一个中年老板上前两步,走到胖强面前,不满地吼道。他们都认识我,知道我是警察,却不知道胖强也是警察,所以对胖强没那么多顾虑。
“强哥,算了。”远洋见着事态升级了,也忙着上来劝着,他今天刚开张,如果真打了起来,即便我们把这男子收拾了一顿,对远洋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情,极有可能影响到他的生意。
“小磊娃,你今天咋跳得这么起,是不是早上饭吃多了?”这个声音很熟悉,我转头一看,是朱贵从人群中走出来,在劝着架。
他一说话,我就记了起来,这男子名叫小磊,是与朱贵家店面挨得比较近的一家玉器店的老板,刚才质问胖强想打人的那个中年老板,就是小磊的雇主。
“朱老板,我说的都是实话,又没有乱讲。”小磊脸扬得老高,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
在这功夫里,远洋与朱贵已经分别拉开了胖强与小磊,胖强还是眼睛鼓得大大的,瞪着小磊,如果不是顾及着远洋的生意,我毫不怀疑胖强的拳头会落在小磊那张年轻的脸上。
虽说胖强一直教我,因为我们身份特殊,在外面不要轻易惹事,要不然闹到单位,影响很不好,这从之前在黑蚂蚁小酒馆时,吴君侠欺负倒水小妹一事就可以看出来,胖强是到了最后一刻才过去的。
所以,他一般不喜欢招惹是非,但如果是朋友的事情,他也绝不含糊,也不会再考虑影响不影响工作了,这一点,与大熊可谓是截然不同,大熊是以前途为重,胖强是以情谊为重。正因为如此,我才能与胖强真心相交,而与大熊,却是渐行渐远。
“好了好了,顾老板是新人,哪懂得那么多规矩,大家还是要包涵着点才是。”朱贵继续当着和事佬,我心想,这个龌龊之人,今天总算是做了一件对的事情。
“老朱,你们慢慢吃,我就不奉陪了。”会长老头发话了,说完,他不再逗留,带着自己的一伙人就挤出了人群,朝自己店面方向走去,留下一脸愕然的顾远洋。
我与胖强都上前去,拍了拍他肩膀,让他别受到影响,来日方长,等着这事过了,他再去上门拜访一下那个会长就好了。
“没事没事,大家快去饭馆啊,再晚的话,菜都凉了。”远洋只愣了十来秒,脸上就恢复了笑容,劝说着大家往饭馆方向走去。他的脸上,再也看不出丝毫不高兴,我却是知道,他是把那份情绪隐藏在了心底。
我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他,然后就与胖强陈叔往饭馆那边走去,只希望这件事情,不会让远洋被玉石协会孤立才好。
“这个小磊,是什么来头?”半路上,陈叔突然问我。
“我也不是很了解,前面我倒是走访了两次他们的店,也没见他有今天这么活跃啊。”我也有些搞不懂地回答着陈叔,同时摇了摇头。
“你最好是留意一下这个人,在今天这个特殊的时间,他搞这么一出戏,目的很明显,就是要顾远洋得罪了会长,这样做的结果,很可能就是顾远洋被玉石协会排挤,生意不好做啊。”陈叔也有些担心今天这事。
“嗯,等今天过了,我会去调查一下他的情况。”我回答说。
“我看他也就是一个卒子,今天这事说不定是有人指使的,指使的人很可能就是会长本人。”胖强接上我的话说了一句.
“这话怎么讲?”我马上问他。
“你都说了,前两次,这个小磊都还是比较老实,今天却一反常态。事情反常,必有异常。那个会长虽然看样子就不是啥面善之人,好歹也是六十来岁了,经历了些风风雨雨,不至于被一个年轻小子牵着鼻子走啊。你看他今天,可以说是那小磊说一句话,他就完全按小磊想要的反应去配合着。”胖强分析着说。
“对,这个会长也有些奇怪。”陈叔附和着说。
“今天那几个人都是玉石协会的元老,会不会是因为,他们本身就对顾远洋开店一事心存不满,因为每一个地方的玉石需求量都是有限的,多一个人加入,相当于就多了一个人分钱,远洋开了店,他们能赚到的钱自然就少了,所以想了这样一个方法出来,在开张这天给远洋演了一出戏,从此后,他们就可以正当地排挤远洋了。”我顺着胖强的话分析下去。
“生意场果然好复杂,幸好我们不用去经历这些勾心斗角。”这个时候,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的依然发表了这样一句感叹。我转头看着她,爱惜地握住了她的手。
吃饭的时候,我们几人与远洋的亲戚凑成了一桌。远洋小两口因为要照顾着其他客人,便没有与我们同坐,只是过来敬了杯酒,敬酒的时候,他还小声告诉我说,今天人多,招呼不周,让我们别介意,等两天忙过了,他还要单独请我们,我笑着让他别客气,我们又不是刚认识几天,让他先把精力放在店面上,等店面走上了正轨,我们几人再聚也不迟。
吃完饭,我还要回大队上班,便让胖强把他们几人送回去。在走的时候,陈叔把我拉到了一旁,我知道他是有事要说。
“这个顾远洋,我上次就告诫他了,怎么就是听不进去?!”刚走到角落处,陈叔说如此说道。
“怎么了,陈叔?”我有些没搞清状况。
“你没见今天他的神色比上周末我们见他时,还要差些么。”陈叔反问了我一句。
“没有吧,我怎么觉得比那次要好一些。”我奇怪地说,这也是我的真实感受。
“你错了,他或许是这几天装修完了,昨晚睡了一个好觉,只是没有黑眼圈而已,脸色也没上次那么疲惫。但你不能只看外表,他身上的阳气明显比上次弱了许多,属于肾气外泄的状态,年轻人,只图享乐,不顾身体啊。”陈叔给我解释着说。
陈叔的意思我明白,是说远洋与杜欣二人,房事没有节制,导致有些肾虚甚至肾亏。我联想起上次与远洋一起上厕所时,他问我的话,便告诉陈叔:“这事不能怪远洋,好像是杜欣需求比较旺盛。”
说出这话时,我还有些不好意思,因为我还没经历过这种事情,却去说一个年轻女子在这方面需要旺盛。不过陈叔并没有在意我的表情,听了我的话后,他皱起了眉头。
“杜欣?是她的问题,这女人看面相也不是那种性欲很强的人啊。”陈叔不解地说。
“陈叔,在这方面,光看面相恐怕是看不准的吧,好多人,不都是当面是教授,背后是禽兽么。”我解释着说。
“恩,反正你还是敲打一下顾远洋,他再不注意一点,迟早把肾给废了,到时候再后悔就来不及了。”这个时候,胖强已经把车开了过来,陈叔摇了摇头,就向车子走去。
我目送着他们离开,不由得也担心起远洋来,如果真如陈叔说的那样,那他现在的情况还真挺糟糕的,看来,找了一个欲女也不是什么好事,会把自己榨干的。
他们走了,我想起反正大熊也不在,我给副中队长请的两个小时假,还有四十来分钟才到点。正好我想了解一下小磊的信息,便四处找着朱贵的身影,准备找他问一问。
我找了好一会,都没有发现朱贵的身影,连玉器店的那些老板们都没有见着几个。这让我好生奇怪,我们一行人吃饭的速度就算快的了,没想到这些老板速度更快,估计是放心不下店里的生意,几下吃了就回店去了。
这个时候,我看到远洋从饭店里走了出来,步子歪歪斜斜的,有些站立不稳的迹象。我赶紧上前去扶住了他,他一身酒气,看样子喝得不少。我问他行不行,他大声地说:“当然行了,男人怎么可以说不行!”
他这话声音太大,引得周围好些人的侧目观看,特别是有两个女的,听了他这话,露出了会心的笑容。我就想着,这家伙,看来是真喝多了,这种话都说得这么理直气壮。不过,同时也可以看出,他在床上对杜欣是不会拒绝的,杜欣需要多少次,他都会尽力满足,殊不知,没有耕坏的地,只有累死的牛啊,这也是导致他肾血不足的直接原因。
看他这样子,是没办法正常交流了,我还想去调查小磊的事,就四处找着杜欣,准备把远洋交给她。
我这一望,却是发现了一个小状况。本来我把饭馆里面都扫视完了,也没有发现杜欣的身影。就在我准备收回目光的时候,看见杜欣从洗手间通道那边走了出来,这倒是没什么好奇怪的,引起我注意的,却是杜欣身旁的一个人。
这个人我有些熟悉,却想不起他叫什么名字。我眯着眼,回想了一下,我好像没见过他,但是在市局的网页上面看到过这个人,他应该是局里某个部门的民警。
想到这里,我拍了拍远洋,把他的身子转了一下,让他面向着饭馆里面,然后问他与杜欣一起的那人是谁。顾远洋抬头看了一下,笑着说:“贾大秘书啊,你连他都不认识么,那可是泽正局长跟前的大红人!”
说完,远洋就又埋下了头,我却是吃了一惊。
这人就是泽正老大的专职秘书贾洋,难怪我看着眼熟。一般的市局工作人员,要想上到内网的新闻上面,还配有图片,是很困难的,而贾洋,因为经常与正局站在一起,很自然地就被相机捕捉到了。
让我想不通的是,远洋曾经说过,这个贾洋,是一个守口如瓶的人,也是一个很有原则性的人,一个不喜好与旁人交际的人。当然,不是说他性格内向,而是由他所处的位置决定的,身为一个大市警察局长的专职秘书,多少还是知道一些涉秘信息,话太多的话,难免不小心说漏了嘴。
远洋也从来没有提过与这贾洋的私交好啊,上次我档案袋上面划圈一事,本来我让他去帮着问下贾洋的,他都说从贾洋那问不出什么信息。
这样想着,我又看向杜欣贾洋二人,此时他们已经走回到了餐厅里面,两人边走边在交流着什么,旁若无人似的,看样子,还比较熟悉。
我就想着,上一次,远洋告诉我,杜欣已经找关系调到了政治部,而贾洋与顾远洋同属文秘室,文秘室也是政治部的下属部门,在一个办公区域,杜欣调过去后,平常与贾洋接触的时间多了,能互相熟悉起来甚至成为朋友,也不是什么好奇怪的,毕竟杜欣是女孩子,异性相吸,相比于远洋来说,杜欣更容易为贾洋所接纳。
如此来说,开张这一天,杜欣邀请贾洋过来,也是说得通的。
我没再多想,扶着远洋往杜欣那边走过去,准备让她照顾着远洋,当我快走到他们跟前时,杜欣发现了我,让我奇怪的是,发现我后,她立即终止了与贾洋的谈话,神色间还有一丝慌乱。
“天童,我还以为你已经走了呢。”杜欣马上恢复了神情,对我说道。
“我是准备走来着,可不放心这家伙啊。”我指了指已经有些晕乎的顾远洋说着,然后故意问:“这位朋友有些面熟啊,是不是我们局里的?”
“噢,对,这是文秘室的贾洋,与远洋一个办公室的。”杜欣对贾洋的介绍仅此两句,着重在突出他是与远洋一个办公室,却没有提她与贾洋的关系。难道她是想让我产生一种错觉,认为是远洋邀请贾洋过来的么?
“传说中的贾秘书?我是说这么面熟,久仰大名啊,经常在内网新闻上面看见你的风采。”说着,我一手扶住远洋,另一只手伸了过去,作握手状。我心里在琢磨着这些,面上动作却是没有滞后。
“你好。”贾洋简练地回答了我,同时伸出了右手,与我握了一下。
“天童,帮我把远洋扶到那边沙发去一下,让他睡一会就好了,扶过去你就去忙你的吧。”我正想再与贾洋说几句,就被杜欣打断了。
没辙,我只有先扶着远洋往沙发那边去,把他平躺着放到了沙发上。杜欣让我守着远洋一会,她说她去车上给远洋拿个薄点的毛毯过来,免得他着凉了。
她这一走,就只剩下我与贾洋,我正想继续与他交谈,他却开口说:“我还要回局里,下午要给正局赶一个材料,就不奉陪了,再见。”
贾洋的一句话,就把我已经到了喉咙的问题给堵了回去,我只得把那问题,换成了几个字——好,拜拜。
看着贾洋离去的背影,我就想着,这典型是个闷骚男啊,对着女人话就多,对着男人却惜字如金。我想与他交谈几句,其实是有两个目的,一来是套套近乎,看有没有机会借机问一问我档案袋上面绿圈的事,二来嘛,上次录像带内容无故被删除一事,事后我们查得当晚正是贾洋在播放录像带,我想试探一下他。
这时,杜欣已经拿着一床毛毯走了回来,盖在了远洋身上,然后她就让我可以走了。表面上看,她是在让我赶紧回去上班,别耽搁了,听在我耳里,却是她在下逐客令,我又盯了她一眼,就起身走了。
在走向饭店门口的时候,我就在琢磨着,这个杜欣,隐藏得也蛮深的,平时接触中,是一个规规矩矩的淑女,床上却是个欲女,现在又与那个传言中不喜交际的贾洋关系匪浅,也不是简单人物啊,彻底颠覆了新警培训时她留给我的印象。
出了饭店,我径直就向朱贵店里去了。
进店的时候,只有朱贵一个人在,我笑着与他打了招呼,他仍然是堆起标志性的笑容迎接了我。
“我在远洋那吃了饭,随意转转,刚好走到朱老板门口,就进来要杯水喝。”我为自己找了一个上得了台面的理由。
朱贵一听,自是忙活着去给我倒水了,同时嘴里也说着:“欢迎徐警察天天都来喝水,有你在,我心里也踏实多了,不用担心小偷再来光顾,哈哈。”
“怎么就你一个人啊,小薇呢?”我没接他的话,随口问着小薇的去向。
“哦,她出去吃饭了,我刚才在顾老板那里随便吃了一点就回来了,我是老年人,吃不了多少,不能让小薇这年轻人饿着肚子啊。”说话间,朱贵已经用纸杯子接了一杯纯净水给我端过来。
“朱老板啊,刚才那个小磊你熟悉么?”正好小薇不在,我也就直接进入正题,问起了小磊的事情。
朱贵愣了一下,轻微地皱了皱眉,继而马上舒展开来,笑着说:“也谈不上熟悉,他就是隔壁玉器店老杨请的伙计,对了,上午你朋友揪住小磊时,上前帮腔的那个就是老杨。因为我们俩家隔着近一些,所以相对其他店的伙计来说,我对这个小磊又要熟悉一点。”
我就想着,原来小磊的老板姓杨。听朱贵的话,他对这个小磊也仅限于知道他是隔壁店的伙计这么简单,那我问他的时候,他发什么愣皱什么眉啊。
“按理说,你们俩家挨这么近,却同是玉器店,应该算是竞争对手啊,你与这个老杨有没有什么矛盾?”想着刚才朱贵的反应,我以为是这方面的原因,便问了一句。
“啊,对,对,我说对这个小磊熟悉,就是因为他对老杨很是忠心,经常帮着老杨在店门外面拉客,为此我还说了小薇几次,这个小薇成天就知道呆在店里,有客人来就招呼,没客人就玩自己的,根本比不了小磊。”朱贵回答我说。
“哈哈,原来是这样,小磊,小薇,难道都姓‘小’么?”听见朱贵把小磊与小薇二人放在一起念,我就开玩笑地说着。
“大家都这么叫他们,习惯了。嘿嘿。来,我再给你倒点水去。”说完,朱贵就接过我手中的杯子,转身向饮水机走去。
朱贵的话,也再次印证了我上午的猜测,小磊一定是得了会长和老杨几个老家伙的授意,故意在远洋的开张庆典上找事,以达到自己小团体的阴险目的。
“我说,朱老板啊,既然这个小磊如此厉害,你干脆把他挖过来得了,到时候他与小薇二人分工合作,他在外面招揽顾客,小薇在里面售卖玉器,你就可以躺着数票子了。俗话说得好,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嘛。”我笑呵呵地说。
“徐警察,现在生意不好做哟,我哪里养得起两个店员,只有自己这把老骨头多动一动了。再说,我要真把小磊挖过来,老杨会找我拼老命的。”朱贵边说边不停地摇着头。
这个时候,小薇从外面走了进来,看见了我,仍然是一言不发。
“小薇,见着徐警官怎么也不打招呼啊,太没礼貌。”朱贵见着这一幕,忙着提点着小薇,然后又回头对我说:“徐警官,不好意思啊,这丫头农村出来的,不懂规矩。”
“没事没事,我们年轻人之间没那么多讲究。”我敷衍着朱贵说。
反正在朱贵这里也问不出小磊的其他情况,我不想再看见他那虚假的脸,便起身说道:“朱老板,我再去隔壁店找小磊问点事情,就先告辞了。”
“再坐一会吧,徐警官。”朱贵客套地说。
我又推辞了一下,这才往外走,在转身的时候,我无意间看了小薇一眼,只见她眉头紧皱,正好也盯着我在看,可当她发现我在看她时,又马上低下了头去。我心中疑惑,却也知道从她那问不出什么来,便继续向门外走去。
我的确是要去隔壁店的,主要还是为了顾远洋。现在基本上可以断定,上午的一出戏,是会长一伙事先安排好的。我过去,就是想把这事给弄明白,同时呢,给这伙人敲打一看,让他们不要做得太过分。
到了老杨的店里,老杨不在,只有小磊一人,正坐在店里的电脑前,不知在玩什么,我进门时他连头也没抬。
“小磊是吧?”我走到电脑面前,瞟了一眼,发现他在玩扫雷。我就说嘛,作为以做生意为主的老板,老杨是不可能在电脑上面安一些好玩的游戏让小磊玩的。
不过,我发现,小磊玩的是高级扫雷,并且速度很快,当我看他时,他差不多已经把雷全部扫完了。
我发出声后,他没有马上抬起头,而是过了两秒钟,把地图上的雷全部扫完,这才抬起头看着我。
“老板不在,要问材料,等会再来。”他是知道我刑警身份的,因为了上在远洋店前的那一出戏,比之上两次我过来,他态度要冷淡多了。
“我不找他,就找你。”我也不客气,他坐着,我站着,我就居高临下地盯着他说道:“中午的时候,在新开张玉器店门口的你,似乎与平时的你不一样啊!”
我直接开门见山。
“我是什么样的,用不着你管,还是那句话,我今天没有犯法吧?!”小磊依然桀骜不驯,却也让我无话可说,因为他们几人今天的表现,的确与违法犯罪沾不上边,在这件事上,我这警察身份,还真不好压住他。
“我今天不是以一个警察身份过来的,我是以顾远洋的朋友身份过来的。”我换了一种方式。
“是么,那我是不是更可以不回答你的问题了。”这小子嘴还挺硬。
“这不是徐警官么?”背后传来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我回过头一看,正是这家店的老板——老杨。
刚才在远洋店门口,胖强一把抓住了小磊,老杨护犊子心切,上前吼了一句,在这个过程中,与我倒是没有什么冲突。
再一个,小磊毕竟只是打工的,流动性比较大,他一定也觉得即便得罪了我也没什么事。老杨就不一样了,知道我是分管此地的刑警,说个不好听的话,他店里要出了什么刑事案子,还要由我来侦破,他自然不敢太过于得罪我,至少表面上不会。
所以,他看见我后,还是很客气地打了招呼。
“杨老板回来啦,你们店里的小磊,个性很强嘛。”我本来想说小磊脾气很大的,却是用了一种委婉的方式,老杨哪能听不懂。
“年轻人不懂事,徐警官莫怪,这娃儿做事情能干,就是年轻人,性格躁了一点。”老杨笑着开解说。
“恩,躁点没事,还是要适当降降温,别燃了起来。”我继续打着哑谜。
一旁的小磊,听见我说这话,不脚气地抬起头瞪着我,我也不服输,瞪了回去,老杨一看,马上站到了我们俩人中间,笑着说:“徐警官,别站着啊,那边沙发上坐。”
说着,他就把我迎了过去。
我又推辞了一下,这才往外走,在转身的时候,我无意间看了小薇一眼,只见她眉头紧皱,正好也盯着我在看,可当她发现我在看她时,又马上低下了头去。我心中疑惑,却也知道从她那问不出什么来,便继续向门外走去。
我的确是要去隔壁店的,主要还是为了顾远洋。现在基本上可以断定,上午的一出戏,是会长一伙事先安排好的。我过去,就是想把这事给弄明白,同时呢,给这伙人敲打一看,让他们不要做得太过分。
到了老杨的店里,老杨不在,只有小磊一人,正坐在店里的电脑前,不知在玩什么,我进门时他连头也没抬。
“小磊是吧?”我走到电脑面前,瞟了一眼,发现他在玩扫雷。我就说嘛,作为以做生意为主的老板,老杨是不可能在电脑上面安一些好玩的游戏让小磊玩的。
不过,我发现,小磊玩的是高级扫雷,并且速度很快,当我看他时,他差不多已经把雷全部扫完了。
我发出声后,他没有马上抬起头,而是过了两秒钟,把地图上的雷全部扫完,这才抬起头看着我。
“老板不在,要问材料,等会再来。”他是知道我刑警身份的,因为了上在远洋店前的那一出戏,比之上两次我过来,他态度要冷淡多了。
“我不找他,就找你。”我也不客气,他坐着,我站着,我就居高临下地盯着他说道:“中午的时候,在新开张玉器店门口的你,似乎与平时的你不一样啊!”
我直接开门见山。
“我是什么样的,用不着你管,还是那句话,我今天没有犯法吧?!”小磊依然桀骜不驯,却也让我无话可说,因为他们几人今天的表现,的确与违法犯罪沾不上边,在这件事上,我这警察身份,还真不好压住他。
“我今天不是以一个警察身份过来的,我是以顾远洋的朋友身份过来的。”我换了一种方式。
“是么,那我是不是更可以不回答你的问题了。”这小子嘴还挺硬。
“这不是徐警官么?”背后传来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我回过头一看,正是这家店的老板——老杨。
刚才在远洋店门口,胖强一把抓住了小磊,老杨护犊子心切,上前吼了一句,在这个过程中,与我倒是没有什么冲突。
再一个,小磊毕竟只是打工的,流动性比较大,他一定也觉得即便得罪了我也没什么事。老杨就不一样了,知道我是分管此地的刑警,说个不好听的话,他店里要出了什么刑事案子,还要由我来侦破,他自然不敢太过于得罪我,至少表面上不会。
所以,他看见我后,还是很客气地打了招呼。
“杨老板回来啦,你们店里的小磊,个性很强嘛。”我本来想说小磊脾气很大的,却是用了一种委婉的方式,老杨哪能听不懂。
“年轻人不懂事,徐警官莫怪,这娃儿做事情能干,就是年轻人,性格躁了一点。”老杨笑着开解说。
“恩,躁点没事,还是要适当降降温,别燃了起来。”我继续打着哑谜。
一旁的小磊,听见我说这话,不脚气地抬起头瞪着我,我也不服输,瞪了回去,老杨一看,马上站到了我们俩人中间,笑着说:“徐警官,别站着啊,那边沙发上坐。”
说着,他就把我迎了过去。
老杨引着我坐到了沙发上,小磊也就没再吭声,继续埋头玩他的扫雷。
我与老杨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我间接地表达了我的意思,告诉他顾远洋是我的好朋友,希望他们能够关照着一些,老杨听了,就打起了哈哈,既不答应,却也不否决,这让我好生气愤,可伸手不打笑面人,他一直笑呵呵的,我又没办法发作。
待这事谈得差不多了,我想起了朱贵与高雪的事情。便随口问道:“杨老板,你与朱贵隔着这么近,定是知道他的一些事情吧?”
“不知道徐警官指的是哪方面的事情?”他满脸疑惑地问我。
“嗯,就是他好女色这事。”我回答着。
恰在这时,店内传来一声清脆的声响,我惊了一下,回头看去,只见着是电脑桌上面摆的一个陶瓷烟灰缸摔到地上,成了碎片。
“小磊,你在干什么?!”老杨看到这情形,语气里有了些不高兴,质问着小磊。
“不好意思老板,我扫雷时拿鼠标的手动作太大,碰到了烟灰缸,这钱你从我工资里扣吧。”被老杨一吼,小磊倒是没什么脾气,反而有些胆怯地说着。我就想,妈的,还是一物降一物啊。
“你又在玩那个,没事出去帮我拉几个客人进来,拉到人了,就不扣你工资了。”说完,老杨又补了一句:“先把地上的碎片给我清扫干净。”
吩咐完后,老杨才回过头来,又问了我一句:“不好意思,徐警官,刚才我们说到哪里了?”
“哦,我在问你朱贵的好女色之事。”我重复了一遍。
“这事啊,协会里的人都知道的,他这人见着女人就挪不开步子,为了这事,气死了老婆,连儿子都不想认他了。”老杨回答说。
“杨老板,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我就是想问你,这朱贵,有没有包养二奶的癖好,不对,现在他老婆死了,应该不叫二奶了。”我纠正着自己的说法。
“这事倒是没有听说过,他一般都是直接去色情场所,换着小姐玩,应该是不会愿意长时间与同一个女人上床的吧,我看他就是图个新鲜。”
听了老杨的话,我沉默了,想着朱贵包养高雪的可能性究竟有多大。
“不过吗,凭他的收入,包养一个情妇也不算什么大事,他既然这么好女色,万一哪个小姐把他伺候舒服了,他一时高兴,真把她包养起来,也不是不可能。”见我沉默了,老杨又补充了一句。
“你有没有见过这个女人?”听了这话,我赶紧掏出高雪的照片,让老杨认一下。我就想着如果高雪真被朱贵包养了,高雪脖子上那块玉,极有可能是朱贵带她到店里来选的,这样一来,老杨碰巧看见也说不定。
我很是期待地看着老杨,希望他能点点头,然后告诉我这两天高雪正好出现过。让我失望的是,老杨轻轻地摇了摇头。
我叹了口气,老杨问我这女人与朱贵有什么关系,我说得很模糊,就说高雪与最近的玉器盗窃案有一些联系,能找到她的话,玉器案的侦破会有一个突破。
“小磊,你别扫了,过来看看这照片。”我说完后,老杨就对着小磊喊道,然后又对我说:“我一般都在店里面,小磊在外面拉客人的时间多,说不定他见过这女的。”
小磊刚把地上的碎片扫完,听见老板叫自己,便把扫把放好,走了过来。
“这个女的,有些面熟。”接过老板手中的照片,小磊看了两眼,自言自语地说。
一听他这话,我就有些激动,忙着追问他:“你好好想想,在哪里见过,什么时候见的?”
小磊听我说完,白了我一眼,心里还对我不满意呢。老杨赶紧说:“你小子,少给我耍性子,作为公民,你要好好配合警察同志破案,明白不?”
“我是见过。”老杨刚说完,小磊就肯定地说见过了高雪,这句话让我心中瞬间沸腾了起来,高雪可是一个关键人物啊。
我也没有催小磊,抑制着内心的激动,耐心地等着他继续往下讲。
“应该是前天下午吧,那天吃了午饭,店里没啥客人,我就去门口拉客。这女人就是那个时候从门口过的,我想把她推荐进来买点玉,他却问我们店里的老板是不是姓朱,我自然知道他说的是隔壁朱老板,可为了自家的生意,我当时点头应了下来,她就跟着我往店里走。”
“哈哈,你娃儿脑子还真灵光,后面呢,这生意做成了没?”这话是老杨帮我问的。
“刚走到店门口,她抬头看了一眼店名,然后就说不是这家,我边说就是边把她往里面拉,可她一下就挣脱了我,还骂我钻钱眼子里去了,之后就往前面走了。”小磊接着说。
我听了,心里就想,高雪还真没有骂错你,别人明明是找朱老板的,你却硬把别人往杨老板店里拖。
“她是不是进了朱贵的店?”我进一步确认道。
“她骂了我,我对着她的背影吐了口唾沫,然后就继续回到门口拉客人,我是看着她进了朱老板店里的,出来的时候,手里提着一个袋子,应该是买了玉的。”小磊说。
“唉,不是我家的生意终究不是我家的啊。”听完,老杨叹了口气说。
而我听到这里,却很是兴奋,按小磊所讲的,前天正好就是星期三。现在可以把事情串起来了,星期二晚上,朱贵去到月飞洗yu中心,让高雪出台,之后,二人不知道去了哪里开房。
当天晚上,曹文军家里被盗,姚欢被杀死。第二天是星期三,中午饭后,高雪去到朱贵店里,出来时,手里提着一个买了玉器后商家提供的袋子。之后,高雪脖子上挂着这块玉,回到出租屋去,准备退房,却由于房东不在M市,她只有先收拾了一些常用的东西,离开了出租屋,并与房东商定,待房东回来后再退房。
小磊与老杨认为高雪是去找朱贵买的玉饰,我并不这么认为,高雪特意问清了朱贵家的店,我猜是去找朱贵拿玉的,是“拿”,而不是“买”,这个应该是高雪答应了朱贵什么事情,朱贵对高雪的一个承诺。
当然,也有一种可能,朱贵那么抠门的一个人,不会舍得送高雪这么贵的玉环,而是高雪与朱贵上床时,得知了朱贵是玉器店老板后,撒娇发嗲,朱贵便答应给高雪一个比较大的折扣,让高雪过去选一件。
但是,这种可能,解释不了为何高雪在买了玉后,马上就搬走了。按理说,既然她选择了做这行,就是比较缺钱的。她刚到M市两个来月,到月飞洗yu中心上班也才一个来月,并没有挣到多少钱,不会舍得自己去买块玉带着玩,也不会这么突然地辞职。
再一个,头一天她还在月飞上班,第二天下午就回出租屋收拾东西。很明显,她之前并没有这个打算,我想她一定也还没有找好下一家出租屋。
综合说明,她的突然离开,必定是有什么事情,而这个原因,早在我与胖强一起去出租屋找高雪的时候,就分析过了,是朱贵为自己留的后手。至于她人现在在哪里,就只有朱贵与她本人才清楚了。
想通了这些,我心里更是兴奋难耐,一直没有重要线索的玉器失窃案,真相似乎已经慢慢浮出了水面。
“那天下午,朱贵在不在店里?”我继续问着小磊。
“不知道,我在外面拉了一个多小时的客,就回了店里,没注意过这件事。”他回答我说。
“徐警官,店里有监控啊,你过去朱贵店里,把监控调出来不就完事了么。”老杨提醒我说。
他的话还真是提醒了我,朱贵店门口和店里都有监控,如果高雪真的在前天下午进过店里,那么,监控里面一定会有影像证据的,甚至能拍下她与朱贵在店里接触时的场景,只需要看她买玉后有没有付款就可以了。
这样想着,我就从老杨店里出来,又往朱贵店里而去。
当我回到朱贵店里时,朱贵不在,只有小薇一个人,我问她朱贵在哪里去了,她说:“不知道,刚刚出去一会。”
“他什么时候回来?”我又问了一句。
“他是老板,他想出去就出去,我怎么知道他去哪里了,又怎么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我也就是随口一问,没想到小薇反应这么强烈,一时间让我哑口无言,我一口怒气正要上来,作了个深呼吸,还是压了下去。
“算了,把你们店里的监控调出来,我再看看。”我走到电脑前,对她说着。
“你要看哪一天的监控?”她不冷不热地说。
“恩,看前天的。”说这话的时候,我就想,也幸好朱贵不在,不然我还不知道怎么给他解释我要看前天的监控呢,对小薇就不一样了,她不会问我原因,照我说的找开监控就是了。
让我始料不及的是,听我说完,小薇说:“前天的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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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可能没有?”我一听就急了,大声地问她。
“这周一的时候,电脑就坏了,一直开不了机,今天上午老板才找人过来修好,中间几天的监控都不能看。”小薇回答我说。
“坏了?为什么一直不修?”我追问她。
“老板说了,上次店里被偷,你们警察过来查监控,却从店里店外的监控里都没有发现什么痕迹,老板就说修了也没啥用,就一直搁着。”
敢情还怪上了我们警察,我压制着怒火,继续问:“那为什么今天上午又要修了?”
“老板经常不在,我一个人在店里容易打瞌睡,我昨天下午给他提了这事,他今天上午就去找人来修好了,这样,他不在的时候,我可以玩点小游戏打发时间,也不会再打瞌睡了。”小薇解释说。
听了她的话,我心里就想,妈的,这也太巧合了吧,刚好是高雪过来的时间段里面没有监控,这相当于又销毁了朱贵与高雪接触的直接证据。
朱贵啊朱贵,你果然是一个精明的商人,反侦察意识竟然如此之强!
怀着这丝不甘,我向店外走去。因为我心情很低落,走路时是埋着头的,出了店门,刚走两步,我就撞到了一个铁杆子上面,撞得我额头生疼、眼冒金星。
我正愁找不到地方发泄呢,抬起头就要乱骂一气。这一抬头,却是让我惊喜了起来。因为,我撞上的,正是物业安在朱贵店门口用来挂探头的杆子。上次朱贵店里出了事,我与大熊还特意去物业的监控室里面,把这个门口监控拍到的画面挨着看了一遍。
想到这里,我面带喜色,快步地向物业监控室走去。监控室里的值班人员正好是上次那一个,他知道我是警察,我也省去了解释的功夫,直接让他把前天中午十二点过后的监控调出来。
画面调出来后,因为我没有见过高雪本人,所以,我没敢让他快进,担心会错过有高雪的画面。他调出来的,是十二点到两点的时间段,如果不快进的话,意味着我要挨着看两个小时,我看了看手表,我请的两个小时的假马上就到了,我便给副中队长打了个电话,直接说我在步行街调查玉器失窃案,他自然是让我好好办案,下午不用回去了。
挂了电话,我就耐心地盯着屏幕上的画面看。
这一次与上次的心态是不一样的,上一次,我们事先已经得知监控里看不出什么,所以,在看的时候,心里是很压抑的;而这一次,我要查控的监控,与作案并没有关系,我相信嫌犯应该不会对这段时间内的监控动手脚,心情是有些激动的,因为这是一项很重要的证据。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半个小时后,我眼睛已经有些酸涩,我却不敢马虎,牢牢盯住屏幕。
又是半个小时……
时间正在消磨着我的耐心,也在考验着我的眼睛。我实在是有些疲劳,按下了暂停键,站了起来,在监控室里伸了个懒腰,又扭动了几下。
调整了五分钟的样子,我又坐了下来,按了播放键。
我继续盯着屏幕,又过了十多分钟,当我快要再次陷入疲劳状态时,一个有些眼熟的身影终于出现在屏幕上面,我飞快地按下了暂停键,然后拿起高雪的照片,与屏幕上的女人对比起来。
在经过两分钟的细致对比后,我确定了,这人正是高雪,我点了播放按键,就看到,高雪先是走进了朱贵的店里,差不多过了十来分钟,高雪手中提着一个袋子走出了朱贵店门口。
看到这个场景时,我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心中也松了一口气。我拿出U盘,让监控室的值班人员帮我把这一段的监控拷了下来,接着,我拿着这段视频,到了一个文印店,调出高雪出现的两个画面,让文印店的人帮我把这两张视频截图打印了出来。
我把这两个画面打出来,主要是想让小薇辨认一下,毕竟高雪那天的装扮与身份证照片还是有区别的,我也是辩认了几分钟,才最终确定下来。如果直接让小薇看当天高雪的照片,会比较好认一些。
为了不打草惊蛇,走到朱贵店外面时,我没有急着进去,而是从侧面往里看去,确认朱贵还没有回来,我才快步走了进去。
小薇看见我又回来了,眼神中有了些诧异,也不怪她吃惊,这已经是我今天第三次进到店里来了。
我也不管小薇的疑惑,径直走了过去,然后问她,前天下午她在店里上班没有,在她说了“在”字之后,我赶紧把手中的两张高雪的画面摆在柜台上,让小薇辨认,问她在前天见没见过这女人。
小薇拿起那两张纸,放在眼前细细看了看,我则有些紧张地等着她回答。紧张不是怕她说没见过,因为事实摆在眼前,高雪明显进过店里,如果那天小薇恰好在店里上班,那应该是见过的。我紧张,是担心这个时候朱贵会回来,到时候他一惊觉,马上知会高雪离开M市,不要与房东见面退房,那我就攻亏一篑了。
“见过的,她还在店里买了一块玉。”一分钟后,小薇说出了这句话。
“买的?她到底给钱没有?”我追问着。
“这,她好像是认识老板的,进店后,老板让我陪着她选一块玉,最后她选了一个圆环,只不过付款的时候,是老板给她办的,你这么一问,我还真不知道有没有收钱。”小薇回答我说。
“是一个什么样的圆环?店里还有没有?价值多少钱?”我问着小薇。
听我问完,小薇就往一个柜台走去,我也跟着走了过去。小薇打开柜台,从里面拿了一块玉环出来对我说:“和这块是一样的,价值六千元。”
我打量着这块玉环,与之前保安所描述的样子对比起来,还是比较吻合的,价格也与我猜的差不多,并不便宜。
“你刚才说她与你们老板认识,你是听见了她们谈话很随意吗?”我继续问着。
“嗯,除了谈话随意,两人还……还……”说到后面,小薇的声音低了下去。
“还什么?”我着急地问。
“还有些亲热,亲热的动作。”说到这事的时候,我罕见地在小薇的脸上看到了丝不好意思。而听了我话,我也大概猜到高雪与朱贵在店里都做了些什么,无非就是接吻或是朱贵伸手摸了高雪,总不至于光天化日之下,还当着小薇的面做那种事吧。
不过,小薇的这些回答,已经够让我满意了,朱贵与高雪,果然不仅仅是一般的嫖客与小姐的关系。
那么,现在要做的,就是找到高雪了,有了高雪,这一切就有了直接证人。事实的真相,也就可以得到还原了。而我也相信,只要我们找到了高雪,给她讲明事件的严重性,单凭她与朱贵这么点建立在金钱与肉体基础上的情谊,是不会愚蠢到把自己搭进去的。
因为担心朱贵会突然回来,我没再逗留,在特意叮嘱了小薇,让她不要把这事告诉朱贵后,我便离开了店里。
在我叮嘱小薇时,那丫头还有些不屑,撇着嘴说:“我凭什么听你的?”
我又好气又好笑,只得扳着脸说:“我是警察,现在正在侦破案件,我有权力要求你对与案件有关的事情进行保密。”
我拿警察身份去压她,小薇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是没有说出来。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临走时,我故意冷笑着说:“你要敢把这事说出来,我也会告诉朱贵你每天晚上下了班去灵归来的事情。”
虽然我不知道小薇为什么不愿意让朱贵知道她去灵归来的事,但上次在店里,当我准备提这事时,小薇一脸的紧张,很明显,她是很介意朱贵知道的,我正好拿此事要挟她。果然,当我说了这事后,她马上就投降了,对我说:“好吧,我保证不说。”
小薇的表现让我很满意,却又很有挫败感,满意的是不管怎么说,总算是达到目的了,挫败是因为我拿警察的身份去压她,竟然还没有拿她去灵归来的秘密要挟她管用。
今天三次进入朱贵的店门,又三次出来,心情可谓是一波三折啊。
第一次过来,我是想打听小磊的事情,没有什么结果,但因为这事无关紧要,所以我的心绪也没有太大变化;第二次过来,是因为听小磊说高雪在朱贵店里拿了块玉,我怀着兴奋的心情过来求证,店里的监控却坏了,我心情立马由兴奋转为失落;第三次,我拿着高雪的照片,在小薇那里得到了当天事件的确认,我以为找到了案件的重大突破口,出来时,心情可以用“极度兴奋”四个字来形容。
出得店来,为了犒劳自己,我去了朱贵店旁边的甜品店,这家店也是最初几天,我与大熊准备跟踪小薇时,用来藏身的店面。
我买了一个大大的冰淇淋,挑了一个靠窗的位子坐下,心情无比愉悦地吃了起来,这个时刻,可以说是我接到玉器案子以来,心情最为舒畅的一刻。
吃完冰淇淋,我看了看时间,快到五点了,我站了起来,准备回院子里去。
出了甜品店,我就往步行街的路口走去,今儿高兴,我连公交车都不想挤了,准备打个出租车,早点回去可以早点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胖强他们。
我不知道的是,那一刻,在得意忘形的我的身后,有一双眼睛,正带着一丝笑意,冷冷地看着我……
坐在出租车上的时候,我脑子里把今天的发现缕了一下,整个过程差不多都还原了,现在只要把高雪找到,与她的口供一对比,朱贵自然就束手无策了。
我就想着,这事怎么说也是我与大熊在合办,这么重要的线索,我到底要不要给他说呢?照我现在与他的关系,以及他昨天那样子,老实说,我心里还堵着一口气,不想告诉他这事。不过呢,大是大非上面,我还是很理性的,他是我的直接领导,又是此案的主办人,我掌握了重要线索,理应向他汇报。
我准备着,等今天回去先给胖强与陈叔说了,再给大熊打电话,反正高雪的房东还没回来,我们暂时没她的消息,也不差这么一两个小时的时间。
“哈哈,你这算什么,我昨晚拉了一个客那才是吓死人!”我正想着,开车的司机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我听得莫名其妙,心想我没给他说话啊。
我转过头去,发现他正专注地看着前方开车,并没有与我说话的意思。这个时候,我才发现,他的耳朵上面戴着一个无线的蓝牙耳机,我明白了过来,原来他是在打电话。
这倒不是我第一次见着这情况了,出租车司机平时的工作很是枯燥,于是他们便弄了一个会话群,相当于是一个内部电台,大家连线在一起后,一个人说话,其他人都能听见。他们在里面吹牛聊天,也算是多了一份乐趣。
我回想起司机刚才说的话, 顿时也对他昨晚的经历有些好奇,便认真地听了起来。
“老子昨天晚上,也真是点背,先是在步行街这边,拉了一个人,上车就说要去火葬场,他一说完我就被吓着了,那个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过了,外面黑乎乎的,我就回头看了一眼,是一个中年男人,戴一幅眼镜,脸色也正常,不像是阿飘。”
司机说的“阿飘”,自然就是指鬼了。
他继续说着:“那男的见我如此反应,就笑着说他是火葬场里边的老板,今天那边有具尸体的家属在闹事,非不让烧尸体,警察也在现场,通知他过去协助处理一下,让我别怕。话虽这么说,可大晚上的,让我去那种地方,我还是有些忌讳,他也看出来了,便说除了正常打表的费用,他还会额外给我五十元,让我赶紧走。看在钱的分上,老子忍了,油门一踩,就往火葬场开去。”
听他说到这里,我就想着,男子说的话也没什么破绽,如果只是拉了一个火葬场的老板回火葬场的话,还真没什么好吓人的,这司机可真会夸张。
“切,还没完呢,吓人的在后面。”
估计他们那些司机朋友,在会话群里也是与我同样的反应,在议论他这件事并不可怕,所以他才马上说了这么句话,听他一说,我就又怀着好奇心,继续听下去。他刚才说有尸体家属闹事不让烧尸体,该不会是那尸体活了过来吧,如果是这样,倒是有点渗人的。
“大晚上的,车本来就少,加上火葬场又在郊外,那边车就更少了,我开过去倒也没用多久时间,离着大门还有一百多米远时,我就看到门口停着一辆警车,我心里松了口气,看来这老板说的话不假。想着这么会功夫,能多挣五十元钱,我又觉得这趟活接得还是蛮值的。”
“啥,啰嗦,老子这是在给你们铺垫,铺垫你们懂吗?我如果不先说点这些没用的,给你们一点充足的准备时间,呆会说出来的事,保证吓得你们晚上再也不敢出来拉客了!”说到这段话时,司机唾沫星子横飞。
“好了好了,进入主题,你们深呼吸啊,别吓着了。”我侧目看到,司机说这话时,看着是调侃的模样,实则他自己也做了个深呼吸,看这样子,他接下来要讲的,或许还真有点名堂。
“我把车子停在火葬场门口,老板付了钱后,就下去了,我在搬下计时器的时候,看着他走进了火葬场。他走后,车上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那边的路灯本来就不怎么亮,整条路上再也没有其他行驶的车子,突然一阵风吹过来,从我的脖子吹进去,我感觉到浑身都有了些凉意,忙着升起了所有车窗,就准备掉头离开。”
“这个时候,我才记起,这条路中间有隔离带的,而火葬场正门口对着的隔离带刚好没有口子,掉不了头,我往前看了一下,发现在前方五十米远处有一个掉头标志,便搬正方向盘,向那边驶去。”
“十来秒的时间,我就到了那个口子,然后就减速掉头,你猜怎么着,在我调头调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发现车前面有一个女人,这吓得我立马猛踩了一脚刹车,我当时也是气愤,没管那么多,摇下驾驶室这边的车窗,就大声骂了她一句——不要命啦!我并没有撞上那女人,所以她就闪到了一旁,然后说她要打车,刚才叫了我几声我都没有听见,这才跑到车前面来挡车的。”
“她不是鬼,你们听我说完嘛,急个锤子啊!”司机骂了一句。我猜着应该是他的司机朋友们听到这里,就都在发言,猜测那个女人是鬼什么的。其实我也觉得这女人应该不是鬼,就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她这一走近,我就发现,这女人就年龄来看,虽然已经到中年了,可长得还真不错,她穿着一件黑色风衣,下面是牛仔裤,倒也把身材很好地显现了出来。借着车灯,我仔细看了一下,她的脸色是正常的,不是传说中的鬼那样惨白,电视上不说鬼没有影子嘛,然后我又低头看了一眼,地上也有影子,我这才彻底放下了心来。”
说到这里,我又看了一眼司机,他却还是一副神情紧绷的状态,并没有放松,看来,事情到这里还没有完,后面的事才是重点。
“既然不是鬼,又是个美女,老是老了点,好歹也是一桩生意,我便让她上了车。她之前不是跑到驾驶室外面了嘛,要上车,她就从车头前绕了过来,这个时候,我才看见,她手中还提了一个大包,看样子还蛮重的,绕过来后,她打开副驾驶门,坐了上来,把那包放在两腿之上,用手抱着。”
司机刻意提起了女人的包,我就猜着,这包里莫非是有什么问题。
“上车后,我问她要去哪里,她说去古玩街。这个地点听起来,可比火葬场舒服多了,我也没细问,就启动车子,往城里开去。”
“啥,古玩街?”司机说到这里,我不知道他会话群里的其他人是什么反应,“古玩街”这三个字却是让我不淡定了起来,大声问了一句。
之前,我一直在旁边默默地听着,司机讲得也很专注,根本没在意我。所以, 我这突然的一喊,吓得司机本来微弓着的身子,突然一下就挺直了起来,导致他的头撞到了车顶上面。他回过头来,奇怪地看着我问:“兄弟,不带你这样吓人的啊!”
“不好意思,我被你的故事吸引了,你继续讲,我很好奇。”这个时候,我深呼吸了一下,已经控制住了自己的心绪,就想着先听听他后面的事情再看,兴许只是巧合罢了。不过,我越是这么想,其实就表明,我的潜意识已经察觉到了一丝什么。
“没事没事,我现在搭的这个乘客,被我生动的讲述吸引住了,一时没控制住,怎么样,你们都佩服我吧,哈哈,调节一下气氛嘛,最惊心动魄的时刻马上就要来了,你们注意啊,别吓得猛踩刹车!”司机听了我的话,便转过头去,继续开车,同时也继续讲述他昨晚的奇特经历。
“这女人说去古玩街吧,我就边往那边开着,边与她搭讪。大晚上的,车上来个成熟女人,聊会天也不算什么吧。我就问她这么晚去那里做什么,那里应该都关门了。我开始以为她包里装的是些古董,想要去古玩街贩卖,还好心地告诉她,古玩街要在每天的下午时间去才是最繁华的,那个时候过去,她包里的东西才能卖个好价钱。结果呢,她告诉我她不卖东西,她是那个地方一家店铺的老板。”
听到这里,我拼命抑制着的心绪,又躁动了起来。古玩街、中年美女、老板,这几个词放在一起,马上让我想起了一个人——幽暖暖,我伸出右手,紧紧地拉着副驾驶车门上的把手,左手也用力地撑在座椅上面。
我之所以会有这样的反应,是因为我知道幽暖暖以及她的那个灵归来店,都与鬼怪有着某种联系,如果真的是她大晚上出现在火葬场外面,我禁不住会遐想联翩。
“她说她是古玩街的老板,我就猜她包里的东西是在附近村民家里收的古玩,开玩笑地问她,包里都收到了些什么东西,有没有啥值钱的好货,拿出来让我开开眼界。”出租车司机继续说着。
说到这里,出租车司机顿了一下,然后问道:“你们猜猜,她回答了一句什么话?”
凭直觉,我知道,既然这司机特意这么问出来,包里肯定不会是古玩之类的东西,那么,会是什么东西,才会让成天在外面跑着、见多识广的出租车司机都被吓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