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心里给自己鼓劲说,来都来了,也别愧疚了,现在抓紧时间把案件的关键问题问了,如果能翻案,帮助张瑶洗脱嫌疑,不就好了么。
“案发前的几天,你是不是与吴君霞吵过架?”问完后,我紧张地看着她。
“哼,你什么意思,是想确定我的犯罪动机么?”张瑶听了,轻蔑地说道。
“你误会我了,我只是想确认另外一件事情。你相信我,我今天来是真心想要帮你的。”我连忙解释说。
“现在都这样了,告诉你也无妨,我和她的确吵过,还吵得很厉害,吵到互相不理的程度。”张瑶说这话时,嘴角始终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我看不懂她是什么意思。
“那,案发当晚,你到底是什么时候离开吴君霞的?”
“当然是在你和刘鹏走了过后,我就走了,我那时和她还在冷战期,我可不想和她单独相处,尴尬死了。”张瑶还是淡淡地说。
“那你为什么要撒谎,说你是呆了半个小时后才走的?”
“当天晚上,我还不知道她出了事,并不想让你们知道我和她有矛盾,所以才说陪了她半小时。而后来,知道她出了事,为了不让警cha对我起疑,我更不能把我俩吵架的事说出来了。谁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还是被人捅了出来。”
“你也是,警cha来了,就实话实说嘛。”我觉得当初刑警那么肯定张瑶是凶手,多半也与她作假口供有关。
“你今天来,就是来数落我的吗?”说着,张瑶又轻蔑地哼了一声。
时隔多日,没想到她脾性也变了。我的本能反应是生气,觉得我明明是来帮她的,她凭什么对我这种态度。不过,我也明白,无缘无故被怀疑成杀人凶手,还被刑警来回地审问,再关这么久,换作任何人,都会变化很大的。
我努力平息着自己的心情,平静地对她说:“不是,我是想来向你确认一些细节问题。”
“那又怎样,还有用吗?”说这话时,张瑶的眼睛看着我,我从里面看到了一丝求生的欲望。
我斟酌着用词,告诉她:“虽然你现在已经被GA局定了性,但只要找到真正的凶手,你翻案就是很轻松的事。而我最近,发现了一点真正凶手的影子。”
“真的?”听完这话,张瑶终于是一下子站了起来,眼睛里也燃起了一团火,燃起了求生的欲火。
“嗯,所以,不到最后一刻,你一定不要放弃。”我看着她,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
她笑了起来,扔掉了手中的电话,复而想起这样就听不见我说什么了,便又将其拿了起来,放在嘴边,激动地说:“你果然能帮我!”
果然?我心里琢磨着这个词,听她语气,对我很是信任啊。我看着她说:“我问你什么,要详细地告诉我。”
“嗯,你问吧。”她爽快地说,与刚才的态度差之十万八千里。
“在我们走后,你跟着也离开了。那你回寝室后,都做了些什么?有没有与吴君霞联系?”
“恩,其实我也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看着你们上楼后,我才走的。回到寝室后,我就洗澡看电视,因为我和她还在闹矛盾嘛,就没有与她联系。我是到睡觉的时候,见她还没有回来,然后才去窗户边看湖边她坐的地方,看见没有人,这才有点担心起来。”
张瑶顿了一下,接着说:“虽说刚吵了架,也好几天没说过话了,但涉及到她的安全,我还是不敢马虎,就忙着给她打电话,但电话提示是关机,我这才急了起来,然后就跑过去找你们。”
“你们的窗户是可以直接看到当天晚上吴君霞坐的那个位置,在这期间,你一直没过去看过吗?”我问这个问题,其实是希望张瑶中途去窗户边看过,最好能看见刘鹏复又回到湖边的情景。
“没有,我是到睡觉的时候,见她还没回来,刚开始还是不想给她打电话嘛,就想着去窗户边看一下,如果她还在那里,我就可以安心睡觉。结果她没在,我才打电话的。”张瑶如实说道。
“等等,我记得当天晚上你过来找我们时,说的是你洗完澡看到吴君霞还没回来,当即就给她打了个电话,却提示关机,然后你去窗户边看了一眼,她还在那里,你就回去放心看电视。等到你睡觉的时候,你第二次去窗户,才看见她不见了啊。”我疑惑地问张瑶。
昨天晚上,在胖强家里,我就做足了功课,把当天晚上发生的细节全部梳理了一遍,包括我们几个人的动作,包括我们每个人说的话。所以,张瑶一说她是直到睡觉才去窗户边看了一眼,我马上就提出了疑问。
“这个,还是我撒谎的。刚才说了嘛,我不想让你们知道我和她吵过架。其实还有一个小心思,就是怕她万一出了事,你们会责怪我把她一个人丢下,中途还一直不联系她,所以才那样说的。”张瑶解释这个问题时,低下了头,想必她还是觉得自己这样有点不对吧。
这样看来,我和刘鹏离开后,张瑶紧接着回到了寝室。在那以后,吴君霞就一个人呆在湖边,再也没有其他人见过她,直到张瑶睡觉前发现她不见了。
那么,很有可能,吴君霞在张瑶离开后不久就已经遇害了,这与刘鹏在回寝室后不久就跑去厕所拉肚子的时间是吻合的。
“你觉得,吴君霞有没有可能是在你离开后不久就被害了?”我把这个问题抛给了张瑶。
她抬头,盯着天花板,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说:“应该不会吧,你还记得我们刚到现场时,刘鹏用手电照着椅子上面,有一边是干干的,有一边已经有了一层细小的露水层吗?当时你还说有露水的那边与我已经离开了一个多小时是相符的,还说干的那边证明吴君霞离开没有多久啊。”
我怎么忽略了这个细节,这个推理是没有问题的。可是,这样的话,吴君霞是在我们去找她之前没多久才遇害的,那刘鹏就没有作案时间了啊。如此一来,我之前对他的所有猜测,都不成立了,真伤脑筋啊。
“对了,你是怎么跑出来的,又怎么知道去公用厕所一定会等到我啊?”眼看着十分钟的时间快到了,我来不及细想刚才那个问题,接着问了这一个。
“说来也怪,头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个女的,让我第二天中午去到宿舍楼的公用厕所,还说第一个进来的人就可以帮到我。”
听到张瑶说起做梦,梦里还有个女的,我心里一惊,我在基地培训时,也做梦梦见一个长发女的,就是后来被陈叔所说的“住”在我腿上的那个女的,也不知道张瑶所梦见的与我梦见的是不是同一个人。
“那女的长什么样子啊?”我忙打断她问。
听我说完,张瑶闭上眼睛想了一会,想了十多秒,她睁开眼睛,无奈地摇头说:“我就梦见过那么一次,过了这么久,实在记不清模样了,反正就是一个长头发的女的。”
虽然长头发的女人太多了,但张瑶一说这个特征,我就基本断定是我腿上的这只女鬼了,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肯定,或许是直觉吧,或许,是她呆在我腿上,我对她有了某种感知。
如果是她投梦让张瑶去公用厕所等我,那我就想得通了。那天,我风风火火地走到寝室门口,掏出钥匙就要开门,脑子里突然闪现了一个念头,在这个念头的驱使下,我把钥匙扔给后面的刘鹏,就往另一边的公用厕所跑去。现在看来,我脑海里的那个念头,一定也是她给我塞进去的。
我苦笑了一下,示意张瑶继续说下去。
“本来我还不信,心想这么多警cha看着我,我哪能跑得掉。谁知,那天中午,到了吃饭时间,大部分刑警都去食堂吃饭了。只留下两个人守我,过了一会,其中一个说肚子不舒服,要去上厕所,那人走了没几分钟,剩下的这人肚子不停地“咕咕”叫,我看他脸色很痛苦,不出一分钟,他就忍不住跑厕所去了,走之前,他让我老实呆着,出去时,我还听见他拿钥匙在外把门反锁了。”
“门反锁了你怎么跑?”我奇怪地问。
“对啊,我当时只是想试一下,没想到直接就打开了,或许真是天意吧。我也想过逃跑,但我马上就打消了那个念头,因为我上午听见刑警说带了两只警犬过来,我是跑不掉的。打开门,我想起那个梦,就直接去宿舍楼的公用厕所等可以帮我的人去了,真没想到第一个进来的会是你。”
我再次苦笑,如果真是我腿上的女鬼给张瑶投梦的话,作为一只成年的鬼,她弄点小动作让两个普通人拉肚子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如此说来,我腿上这“美女”还有点能耐嘛,陈叔也说了,我之前好多次摔跤也是拜她所赐,好在自从陈叔给我手机里弄了张符后,她就再也没法让我摔跤了。不过,她也并没对我做其他过分的事,再一个,她知道张瑶不是凶手,还特意把张瑶放出来,让她来找我,心地还不错。
我笑了笑,心想也不是所有的鬼都可怕嘛,像咱腿上这长发美女鬼就比较可爱。想着,我对她的好奇心也越来越重,真想有机会在梦里与她促膝长谈一番。
这个时候,监管人员进来了,说时间到了,要带张瑶离开探视室,好在主要的问题我已经问完了。张瑶走的时候,回头看了我一眼,我看懂了她眼中的期待,重重地点了点头。
上次在厕所,我迫不得已,答应了张瑶。而这一次,我的点头,更多的是发自内心的意愿。
走出探视室,胖强没有急着问我。一直等到我们办完手续,离开看守所,再上到胖强的车上后,他才问我有没有什么线索。我把和张瑶的对话内容告诉了胖强,他说看来和我推断的差不多。
我把自己的疑惑告诉他,说如果吴君霞是在我们去找她前不久才遇害的,那刘鹏似乎就没有作案时间了,如此,我们的其他猜测都不成立。胖强沉吟了一会说道,既然是刘鹏发现的椅子上面的露水问题,那很有可能是他故布疑阵。
“怎么个说法?”我一时没懂胖强的意思。
“你想啊,你们一过去,好几个人,为什么刚好就是他发现了长椅上面这个问题,别告诉我他是刑警,那个时候,你们都是刚从学校出来,他同你们一样,并没有破案经验。”
“不过,他的观察能力一直比较强,这是我不得不承认的事实。”我补充说。
“好吧,就算他观察力强,一眼就看到了这点。那我们是不是也可以反过来猜测,他正是想要制造出一个自己完全不在场的证据,所以刻意让你们都注意到这一点。这样的话,即便现在我们怀疑他在假意去公用厕所拉肚子的时间里做了什么,到最后,却证明吴君霞并不是在那个时间段被害的,那他就成功洗脱了自己的嫌疑。”胖强如是说道。
“等等,我们再来把我们所有的猜测连起来看看。刘鹏早就计划好了杀吴君霞,只是一直在寻找机会,而聚餐当晚,偏偏吴君霞想留在湖边看景色,刘鹏瞅准了这个机会,回寝室后密切留意湖边,等到张瑶一走,他也设计出一个拉肚子的假象,回到湖边,杀害了吴君霞,再窜回寝室。”
我咽了口唾沫,接着说道:“其实吴君霞在这个时候已经被害了,可刘鹏为了让人永远都无法怀疑他,就刻意制造出了一个吴君霞是在我们去找她前不久才离开长椅的。你是这个意思吗?”我看着胖强问。
“恩,我是有这个想法。不过,新的问题又出现了,如果吴君霞真是刘鹏在假意上厕所期间杀的,那长椅上的痕迹又如何解释。一边有露水,一边是干干的,干的那边,明显是因为有人一直坐在上面,离开不久,才没浸上露水。这个人又是谁?”胖强在分析时,摇了摇头,显然也有点拿不准。
一时,车里沉默了下来,我俩都在纠结着这个问题的答案。
突然,胖强猛踩了一下刹车,继而转头看着我说:“除非,刘鹏还有同伙!椅子上干的那边,是他的同伙刻意去坐的!不对,坐在上面太显眼了,很可能他是藏在附近,在你们来找吴君霞前,再用什么东西把吴君霞坐那边的露水擦拭了干净。”
“有同伙的话,刘鹏还用得着费尽心思跑出宿舍楼杀吴君霞么,直接让他同伙动手不就完了。”我有点不赞同这个说法。
“如果让同伙动手,一个吴君霞完全不认识的人,恐怕不是那么容易伪造出一副自杀的假象吧。”
我想了一下,这个解释倒是比较合理,只有比较熟悉的人,才可能让被害者全身放松,处于一种没有防备的状态。如果是陌生人,吴君霞再怎么也会有点警惕心理的,全身上下也不可能没有半点打斗的痕迹。
这样一来,事情就显得更简单了,也有力地解释了刘鹏在那么短的时间内从宿舍楼到湖边跑了一个来回,还完成了杀人一事,再把吴君霞弄进湖里,再清理了现场。因为刘鹏只管跑回湖边,在吴君霞毫无防备时,把她弄晕什么的,剩下的事,就交给同伙办就行了。
“还有,吴君霞的手机一定也是被他们关了的。”胖强说。
手机,手机……提到手机,我脑海里浮现了一个细节,那晚上寻找吴君霞时,刘鹏主动说他负责找长椅周围,看有没有吴君霞遗留的什么东西,而我和张瑶负责搜寻湖面。
在张瑶第一次叫喊时,我转身想让刘鹏把他的手电筒拿来,刚好看到他正趴在长椅边的地上,当时我问他有没有发现什么,他站起身,走过来说什么也没有。说不定,那个时候,他就是趴在地上捡起了吴君霞的手机。
后来,手机诡异地出现在了我们寝室里。我记得那晚我上厕所时,只是在厕所内听到外面有人开门,出来后却一个人影都没看到。当时我以为是外面有人开了我们寝室门,把手机放到厕所门外。
当时我就有个问题一直想不明白,外面的人是怎么知道我刚好会在那个时候去上厕所,就等着那个时间把手机放进来,还消失得那么快,连半点走路的声音都没有。现在看来,其实放手机的人就是刘鹏,而他之前的呼噜声,也只是他的掩饰罢了。
你想啊,他连从宿舍楼到湖边跑个来回外加杀人都可以面不改色,趁我上厕所时,悄悄放部手机在厕所门边,再回到床上去装成睡得很熟的死猪,那还不是分分钟搞定。至于手机上面的那条“我不是自杀的!”日历提醒,肯定也是他事先设定好的。
“你说他费尽心思,把手机交到你手上是什么意思?”听完我的分析,胖强不解地问。
“或许是想把手机交到专案组那去吧,他又不可能直接去找专案组,所以就弄了这么一出,借我之手。”
“那他把手机交给专案组干啥啊,里面的资料都被删完了,除了留下那么一句话,难道他就是要提醒刑警,吴君霞不是自杀的么?”胖强继续提出问题。
我顺着胖强这个问题想了下去,刘鹏杀了吴君霞,开始的意图是想弄出自杀的假象,而最初的刑警也的确中了他们的套,判定为一起自杀案件。可后来,张瑶做了假口供,杜欣又透露出了张瑶与吴君霞二人不和的事,如此,张瑶稀里糊涂地成了嫌疑犯,而案件也由自杀慢慢转变成了他杀。
是不是就是在这个时候,刘鹏就改了主意,想着既然不能以自杀结案,那也保不准刑警会不会发现当天晚上他的那些不对劲。为了不让刑警查到自己头上,刘鹏干脆就兵行显着,把吴君霞的手机交了出来。
“可是,光是把手机交出来,那手机里什么也没有,连通话记录都是删除完了的,对破案又能有什么帮助呢,我不相信这样一部手机,还能莫须有地把所有的嫌疑都引到了根本没有犯过案的张瑶身上。”胖强帮我分析说。
胖强说的有道理,我想得头都大了,看来,这些问题的答案,只有等刘鹏落网后才能真相大白了。当然,前提是,我们对他是凶手的猜测是正确的。
“我们也别灰色,不管怎么说,今天这一趟的收获还是蛮大的,至少让我们确认了一些事情,离事情的真相也更近了一步。”胖强看我愁眉苦脸,安慰我说。
“恩,也对。”
“现在刘鹏的嫌疑是越来越大了,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大学刚刚毕业就考上了公务员,前途一片光明,为什么要做这种杀人的事。”胖强摇了摇头,颇为惋惜地说。
“是啊,先是杀了吴君霞,接着又用小鬼上身的办法杀了梁辉,现在又与吴君侠的马子有了关联……”
“吴君侠?!”胖强再次踩了个急刹车,满脸惊恐地喊出了这个名字。
“强哥,你开稳点行不。”我没有绑安全带,被胖强这一下弄得差点碰到车子的挡风玻璃上面。
“不是,我突然想起一件事。”胖强严肃地说。
“什么事啊?”我坐直了身子问。
“昨晚我们就分析了,这几个人之间的纽带,那就是市wei秘书长吴明。你看,先是吴明的女儿吴君霞死了,接着与吴明有某种特殊关系的梁辉死了,而这两起案子,刘鹏都有很大的嫌疑。现在,吴明的儿子吴君侠,他的生活中也出现了刘鹏的影子。”说到这里,胖强停了下来。
此刻,我已然明白了胖强的意思,恍然大悟地说:“吴君侠有危险?!”
“对啊,他很可能成为第三个受害者!你来开车,我打几个电话。”胖强吩咐我说。
“可是我没驾照啊。”我有点迟疑。
“少装了,上夜班时,你拿警车练得还少啊,驾照是没有,你的技术还是有的,现在赶时间,你慢慢往城里开着,我要打电话。”说完,胖强就坐驾驶室下来了,没办法,我只有硬着头皮上了。
胖强先是给三大队敬哥打了电话,我听见他是在问敬哥要吴君侠的电话。那天吴君侠二人被拉到巡警三大队作了笔录,按理说,敬哥那是会留有他们的电话的。
听胖强打电话的内容,敬哥还在问他要吴君侠电话做什么,我估计敬哥是在想我们还在为那天的事咽不下气,这是要找吴君侠讨个说法。胖强也没法给他解释太多,就说人命关天,让他赶紧说,敬哥听了这话,才让胖强等一下,胖强忙着让我拿出自己的手机,两分钟后,敬哥说了号码,胖强一边听一边在我手机上拔了一下。
挂了电话,胖强就用他电话给吴君侠打。我笑着说:“你也不嫌麻烦,都在我手机上拔了号码,直接打就是了,还用得着又用你自己的手机再输一遍。”
“老子这是保护你,万一那狗日的官二代不领情,以为我们在耍他,通过号码找到你本人,要欺负你咋办?”胖强没好气地说。
“切,那你就不怕他找你?”我嘴上这么说,心里却还是又被胖强感动了一次。
“别出声。”
我知道他在给吴君侠打电话,也就专心地开车。
“龟儿子,关机了!”胖强骂道。
“那怎么办?”听到是这个结果,我不安地问。虽然吴君侠是个让人讨厌的官二代,但人命关天,我还是抛开了个人感情。
“要不,你给刘鹏打个电话?”沉默了几秒钟,胖强说道。
“给他打?说什么啊?”我心想总不能直接问他是不是准备杀吴君侠吧。
“呃,你就随便和他聊聊,问他在哪里,现在在做什么,最主要的,你告诉他,昨晚我在街上看见他和一个美女在一起,你注意听下他语气有不有变化。”
胖强还真是有办法,昨晚明明就是我在街上看到刘鹏的,但如果是我的话,看到他而不和他打招呼,是不合常理的,势必引起刘鹏的怀疑,而说是胖强就不存在这个问题,因为他俩本来就不是很熟,加上当时他还和一个女的在一起,胖强不去打招呼也说得通。
说干就干,我停下车,又和胖强换回了位子。
电话响了三声后,刘鹏接了起来。我问他在哪里,他笑着说上班时间当然是在办公室,我呵呵说只是随口问问。刘鹏又问我是不是有什么事,还说我很少给他打电话的。我就开玩笑问他什么时候耍了女朋友,也不请我和顾远洋吃饭认识认识。
刘鹏听了,莫名其妙地问我听谁说的,他没有谈恋爱啊。我压抑住紧张,尽量用正常的语气说,别不承认了,昨晚强哥在街上都看见他和一个美女一起了,那女的长得还很标致。
说完,我就屏住呼吸,紧紧把听筒贴在耳朵上,生怕错过刘鹏语气中的变化。电话那头沉默了三秒钟,刘鹏这才说道:“噢,你说昨晚啊,那是我一个同学呢,强哥也是,看见我也不和我打招呼,真不够意思。还有,我与那女的只是同学关系啊,哪是什么男女朋友,不信你问强哥,他肯定也只是看到我们说了几句话,然后就分开了。”
刘鹏说的没错,我看见他与那个骚女人只是说了几句话,然后就分开了,他们应该是分头在找吴君侠。
这时,我感觉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我转过头,是胖强,他张嘴在说什么,不过没有发声,只是做口型。我没看清,就用手捂住话筒,轻声问胖强在说什么,胖强忙说:“你就说我看上了那女人,如果他没兴趣的话,介绍给我认识。”
听筒里传来刘鹏的声音,问我还在听没,我忙拿起手机,说我这边刚才信号不好,现在可以了。然后我就给他转述了胖强的话,刘鹏先是说个“晕”字,接着说他与那同学很久没联系了,昨晚也只是偶然撞见,他忘了要联系方式。
“切,你没有联系方式,可以找你其他同学要啊,我看是你喜欢别个,不愿意让给强哥吧,哈哈。”我故意激他说。
刘鹏沉默着,我猜他在找搪塞之词,接着说道:“强哥说那女人很是漂亮,我很好奇啊。这样吧,不管是你有意思,还是介绍给强哥,你都把她带出来让我看看呗,我倒是想看看,是什么样的一个美女,能让强哥这样一个有妇之夫都动了心思。”
“啊,就是嘛,强哥都结婚了,还是算了,你不怕嫂子,我还怕她知道了骂我嘞。”没想到我一下说漏了,竟让刘鹏钻了空子,我心里那个懊恼啊。
最后,尽管我用让他把美女介绍给我的借口来弥补,他却用“听说那女同学私生活很不检点,他不愿意把这种女人介绍给我来du害我”为由,彻底拒绝了我把那骚女人约出来的提议。
挂了电话,我给胖强说了通话内容后,胖强就骂我没脑子,无缘无故提他结婚干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不过,胖强也说了,我那句话只是为刘鹏找了个正当的理由而已,因为不管我说什么,他都不会把骚女人约出来的。
我和胖强分析,刘鹏和骚女人的关系肯定不简单,如果真是同学,找联系方式还是顺手拈来的事,他硬扛着不带她出来,铁定是怕我们发现什么,如此说来,吴君侠的危险更大了。
胖强加快了车速,我问他去哪里,他说先回大队,向大队长汇报这个情况。我迟疑地问,大队长会相信我俩的话么,再一个,我们毕竟只是巡警,不是刑警,目前为止,我和胖强都是猜测居多,并没有实质的证据。
胖强的意思是,现在我们联系不上吴君侠,只有想办法通知他老爹了,而我们两个基层小警cha,是接触不到市wei秘书长这种级别的官员的,只有汇报组织,由单位出面告知吴明,这样一来,他也更容易相信。
一路上,胖强凭着其娴熟的车技,穿梭于车流中,平时要四十分钟的路,不到半小时就赶到了。
大队长听完胖强的汇报,惊得合不拢嘴,忙问我们是从哪个线人那里得到的消息,我和胖强对视了一眼,胖强迟疑地告诉他,没有线人,全是我们自己的猜测和推理。
大队长一听,刚刚鼓得老大的眼睛恢复了常态,继而坐回到椅子上,点燃了一支烟,慢悠悠地抽了一口,这才说道:“只是猜测的话,这事恐怕有些不妥啊,你想,我们只是巡警,从来不参与办理命案,之前与那个吴君侠也没有来往,突然跑去向他爸说他儿子有生命危险,难保吴明不会瞎想。如果他深究起来,问我们有何依据,你们要我们局长去告诉他,这一切只是猜测吗?”
大队长的担心不无道理,也是我和胖强之前担心的,不过,胖强也说了,反正我们把我们该做的做好、做到位,至于领导能否听进去,吴君侠能否保住这条命,那就不是我们所能决定的了。
胖强还说了一个观点,他说,你别看吴君霞和梁辉死的不明不白,其实这个世上,所有看似偶然的东西,都有一定必然性。他们之所以会死,要么是上辈子欠了凶手的,要么是这辈子惹到了某人,也有可能,是他们的父母亲人做了坏事,报应在了他们身上。
所以,我们只管做好我们的,只求问心无愧。如果侥幸救得了他,那是他命不该绝,如果最后还是阻止不了吴君侠被杀,那只能说明,他的却命数已尽,只能活这么多天。
胖强的话包含的是佛家的因果学说,所谓种什么因,得什么果,还说了一种道家的万事顺其自然,强求不得,也强求不了。不用说,他的这些思想,一定是来自于他那收鬼时用道家法器佛家术的师父,也就是我的陈叔那里,他们师徒俩,果然是不讲什么派别,什么东西好用,全都拿过来就是了。
不过,还真别说,胖强的话对我的影响还是蛮大,至少解决了一直困扰我的一些问题。比如说,我刚好就遇上了厕所的怪老头,让我当上了警cha,怪老头不知用什么办法,在我腿上“种了”一个美女,然后,我身边接二连三地发生一些奇怪的案子,我刚好都经历其中,现在,又是我慢慢发现了这些案子中的一些疑点,要去寻找它们的真相。
把这些事情分开来看,觉得每一件事都是那么巧合,有很大的偶然因素。初一看,我会想,如果我没去医院,或者我换个时间去医院,是不是就不会遇上那个怪老头了。事实却并不是如此,不管我什么时候去,不管我去不去医院,我都会遇上他,我都会顺利当上警cha,再经历这一系列的案件。这些看似偶然的事情,其实都有着本身的必然性,正如本文的第一句话讲的那样——人生没有偶然,所有的巧合都是命中注定!
那个时候,我还没有想到,在后面,还有很多的“巧合”,等着我去遇见它们,还有一个很大的真相,等着我去掀开它神秘的面纱。
五分钟后,我们走出了大队长办公室。直到我们离开,大队长都没有告诉我们,他究竟会不会把此事向上面汇报。胖强分析说,看他刚才那样子,多半是不会说的。
我叹息地摇了摇头,心想,吴君侠,如果你真不幸遇害了,只能说明你这辈子做的坏事太多了,遭了报应。如有来生,希望你出生在一个平民家中,老实本分地过一辈子吧。
回到胖强车上,我突然提议,要不要去找刘鹏,找个借口把他拖住,那他就没机会害吴君侠了。胖强白了我一眼说,刘鹏好好地在单位上班,我们去守个屁啊,并且,我们守住他,难道他就不会有同伙么,比如说那个骚女人。
胖强说的有道理,这一次,如果真要动手,那个女人是个不错的选择。二人是情侣关系,吴君侠对她的防备肯定最弱,加上俩人有很多时间单独相处,要找个杀他的机会,简直就是轻而易举。
“还有,现在吴君侠的手机已经打不通了,他究竟还在不在这个世上,谁又说得清楚?”胖强补充说道。
听了胖强这话,我不由得打了一个机灵,昨天下午才见过的一个活生生的人,说不定现在已经成了一具死尸,这感觉真不好受。不过话说回来,我也不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吴君霞和梁辉,不也是这样么。
胖强发动了车子,我问他现在去哪里,他想了一下,突然笑着说:“日,我们怎么把师父忘了,走,去听听他的意见!”
胖强给陈叔打了个电话,确认了他在家里,就直接开了过去。到了靖安街,我们照例把车停在老地方。自从上次陈叔给我们讲了这里的故事,我就喜欢叫它本来的名字——靖安街,比起周围人叫的“老巷子”,这个名字要高大上许多。
时值中午,路过菜市场时,我俩买了许多熟食,胖强还刻意打了一斤白酒,我问他怎么不买瓶装的,胖强说他师父只喝这种散装酒,说这种酒的味道,才与古人喝的酒味道相近。我心想,莫非陈叔还喝过古人酿的酒?怎么可能!
买完东西,我问胖强,我们现在不是要去和陈叔说吴君侠有危险一事么,怎么还买些卤肉和烧酒,弄得像是有什么高兴的事,要聚餐一样。胖强嘿嘿一笑,说再急也不能饿肚子不是,再说了,干着急也没用啊,急也不能把吴君侠给急出来。
这还是我第一次大白天来到这里,阳光照耀下,我心里没有上两次过来时的忐忑,正好可以好好看看这条曾经的贵人们居住的小巷。巷子两边的青砖,有些已经开始脱落外皮了,经历百年的风吹雨淋,任是当时用再好的砖瓦,也终是显露出了斑驳的样子。两边的院子里,不时伸出繁茂的枝叶,遮住晒下来的阳光,让这条古巷平添了几分幽静。
前两次,来的是夜晚,加之对地形不熟,并没留意到两边有多少户人家,不过,在我的印象中,两次都没有碰到过一个人。陈叔说这里要拆迁了,莫非其他人家都已经搬走了?一路向前走,我刻意看着两边,发现有些院子的门已经很破烂了,上面的锁都生锈了,看来的确是很久没有人住。
一直走到陈叔的院门前,我只看见两扇门还比较清洁,像是有人住的样子。看样子,加上陈叔这家,整条巷子就只剩下三户人了。陈叔说他这院子是他师父留给他的,也不知那两家人的院子,是不是祖上留下来的。
在我愣神的功夫,胖强已经敲开了陈叔的门。陈叔开了门转身就走了,说他锅里还在做菜,胖强看了我一眼,说我真有口福,陈叔做饭的手艺很不错的。我心想,他常年一个人住,又没人给他做饭,只有自己做,做多了,手艺自然也练出来了。
进了堂屋,让我和胖强吃惊的是,见到了一个小孩。这个小孩不是别人,正是梁辉的儿子,被杨小勇的鬼魂上过身的小梁。我们进去时,小梁正在往餐桌上面摆着碗筷,陈叔在厨房里,小梁看见我们,愣了一下,继而放下手中的活计,往厨房走去。
看来,他是不认识我和胖强的。这也很好解释,我和胖强几次见他的时候,他都是被杨小勇鬼魂上身了的,他自己当然对我们没有多少印象。
相比于小梁见到我们时的反应,我和胖强见到他的反应就大多了。我俩对视了一眼,都不明白,小梁怎么还会在这个地方。我记得上次陈叔说过,把他交给刑警,免不了被送到少管所去。
当时我以为他会把这小孩改个姓名,送去福利院之类的求助机构,看现在这情形,难不成这老头还准备把小梁长期收养起来?如果真是这样,他们一老一小两个孤独的人,倒是可以做个伴。
这时,陈叔已经带着小梁出来了,小梁手中端着一盘热气腾腾的回锅肉,香气四溢。陈叔招呼着我们坐下,除了小梁,胖强把我们三个人的酒杯都倒满了。等着我们坐定,陈叔顿了一下,说道:“这小孩受到的打击太大,暂时就在我这里住着,我帮着他调节一下,等他差不多走出这个阴影,再考虑把他送到其他地方去。”
“正式给你们介绍一下,从今以后,他就叫陈新生,户口我都给他办好了。你们俩个也算是他的兄长,以后要照顾着他一些。”陈叔自顾自地抿了一口酒说道。
我心里默念道:陈新生,开始新的生活,开启新的生命。可以看出,这个名字寄予着陈叔对小梁的殷切期望,这个老头,还真是个热心的善良的人。
胖强端起酒杯,叫上我,一起敬了陈叔一杯,算是答应了他刚才的话,并表示一定会尽力让陈新生以后的生活好过一些。陈叔见我们表了态,露出了一个放心的神色。
“强娃,你刚才电话里只提了那么几句,你说马上又要发生命案,究竟是怎么回事?”讲完陈新生的事,陈叔这才问起胖强吴君侠的事情。似乎在他眼中,向我和胖强交待陈新生以后的事比命案还要重要。
“还是让天童讲吧,好多事情都是基于他的猜测,师父你不是一直说他的灵觉强么,在他的猜测下面,再加上我俩对前后一些事情的逻辑分析,这就得出了一个惊人的结论。”胖强在说话之前,还不忘先夹了一块回锅肉放进嘴里,这才边嚼边说,讲得满嘴流油。
胖强都这么说了,陈叔自然把目光投向了我,我稍微整理了下思路,就从新警培训时开始,把吴君霞被害前后的一些事情,以及梁辉被害前后的一些奇怪事情,再有就是现在吴君侠的马子与刘鹏的关系,按时间顺序,挨着挨着给陈叔梳理了一遍。
听完我的表述,陈叔的脸又黑了下来,准确地说,是在我讲的过程中,他的脸色就慢慢发生了变化,变成了我在基地初识他时,他最喜欢摆出的副关公脸。
“师父,你怎么看这件事?”我讲完后,陈叔端起酒杯,却迟迟没喝,胖强忍不住问了一句。
“你说得没错,天童的灵觉很强大,而灵觉强大的好处,就是对未知事情的猜测比较准确,这就是人们常说的第六感。所以,在外人看来,天童刚才说的话,绝大部分都是建立在猜测的基础上,而在我看来,他的这些猜测说不定就是事实的真相,至少是百分之七八十的真相。”陈叔一口干了杯中酒,这才说道。
他的这话,算是彻底定下了刘鹏的嫌疑,同时也是再次说明,吴君侠就是下一个被害的目标。那么,陈叔究竟会如何处理此事呢?我紧张地看着他,等着他说出办法来。上次的事情以后,我就对他的能力有很强的信心,总觉得只要他出手,就一定能解决问题。
“强娃,你帮我把吴君侠的生日信息要过来。”陈叔看向胖强说。
胖强马上给敬哥打了个电话,要了当日吴君侠留下的身份信息。不过,我知道一般的算命,都是要生辰八字,需要具体到时辰。而这身份信息里面,只有吴君侠的出生年月日,以及他的籍贯——也就是出生地,并没有他出生当天的具体时间,也不知能不能算得准。
拿到身份信息后,陈叔只瞟了一眼,就闭上了眼睛。我特意注意了一下他的手,看他有没有做掐指状,因为我在电视上看那些人算命,都要不停地掐指。结果呢,陈叔双手都没有动,就只是闭眼而已,这让我更觉得陈叔了不得,已经不需要用那些形式上的东西了。
陈新生似乎对这事一点兴趣都没有,沉默地吃着饭,看都没看陈叔。胖强则是边吃边等,只有我是一直盯着陈叔,等着他睁眼说结果。半分钟后,陈叔睁开了眼睛,我忙问他怎么样。
“还没死。”
“能算到他人在哪里不?”我又问道。
陈叔白了我一眼说:“我又不是神仙,哪能算那么准。再说了,没有具体的出生时辰,好多东西只能算个大概。”
被他杵了两句,我也不恼,就嘿嘿地笑着说:“这已经很厉害了。没死就好,没死就好。”
“现在没死,不代表不会死。”胖强接着我的话说道,说完后,挑了一大片卤肉塞进嘴里。
“不错,强娃儿,你终于说出了一句有点道法的话了。”陈叔夸奖胖强说。
“嘿嘿,师父,我总是会成长的嘛。”胖强堆起一副憨厚的笑容说道。我看着他一个三十好几人的扮可爱,就恨不得用两手捏住他的两块肥脸,狠狠地揪上几下。
“陈叔,那你的意思是,我们也管不了他的死活啊。难道就这样等着他被杀吗?”我有点不解。
“天童,你是不是梓亭县的人?”陈叔突然莫名其妙地问了我这么个问题。
“啊,是啊,怎么了?”我不解地问他。
“你这两天回趟家吧,或许会有收获。”说这话时,陈叔微微抬头,斜着看向上方。
“是不是你算到我家里面有什么事啊?”我紧张地问。
“那倒不是,我只是算到吴君侠就在梓亭县的方位,而发生的这一系列事情,好像都与你有着某种关系,每一次,你都会碰巧地牵扯其中。要知道,这世界上,其实没有偶然,我有种感觉,你是解开这一系列谜题的关键,或者换一种说法,只有你,才能解开这些谜题!”
“师父,这么玄乎啊,我也想跟着去。”胖强插话说。
“行啊,你给你们大队长请好假,一起去就是了。我估摸着,事情发生与否,也就是三天的时间吧。”陈叔点了点头。
“你不去吗?”说句老实话,如果陈叔不去的话,我心里还真有点没底。
“我还有点其他的事情,你们先去,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放心,你俩都不会有事。”陈叔知道我在担心什么,直接说了这话。而我在听了他这话后,的确放下了心,因为他会算啊,既然他算着我和胖强没有危险,那我们自然会安然归来。
“事不宜迟,我们下午就出发吧。”胖强满脸兴奋地说,面对这些奇怪的事,他再次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
既然这样,人命关天,我也只有硬着头皮上了。
那顿饭吃了一个多小时,酒足饭饱后,我问是不是马上就动身,胖强听了,站起来就要走,陈叔却骂他不想活了,喝了酒还想开这么远的车,让我们就在他这睡个午觉,等酒劲过了,再给大队长请假,然后慢慢往梓亭县走。
陈叔这么一说,胖强知道是走不了了,趴在桌上就呼呼睡了起来。陈叔也不管他,问我要不要去床上睡,我其实没多困,再一个也不好意思在他家睡觉,便说不用了,喝点水休息一下就好。
陈叔闻言,自己回了卧室。客厅就只剩下我和陈新生了,他坐在那里,呆呆的。看着他的样子,我心里忍不住一阵叹息,这么小的年纪,变得如此沉默寡言,真是造孽。
他本可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有爱他的父母,只因一个小鬼的闯入,毁了这一切,也改变了他的一生。想到这里,我就对操纵杨小勇鬼魂的刘鹏一伙有了更大的恨意。不管他与梁辉,亦或是吴明,有多大的过节,这小孩总是无辜的吧,唉。
不对,转念我又想起,在梁辉二人遇害之前,我和胖强去过他家两次,两次都是因为他们俩口子吵架。如此来看,即便梁辉夫妻不死,在这种家庭环境中长大的陈新生,估计也幸福不到哪里去。
想到这里,我仔细回忆了一下我们前两次过去的情形。第一去时,女人说梁辉疯了,在打她时,嘴里还不停地说什么“我让你吓我我让你吓我”之类的话。
而从梁辉平时的状态来看,他并没有精神病。那么,只有两种解释,要么是女人也被鬼上身了,梁辉恰好能看见,这种情况,梁辉是真正地被吓着了;另一种解释是,梁辉长期办案,见的死人多,心理压力大,平时上班事情多,不容易走神,回到家,一放松下来,就会胡思乱想,把妻子想象成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从我对女人的直觉来看,她并没有鬼上身的样子。并且与他们被鬼上身的儿子相比较,她从说话到动作,都是比较正常的。只是,在第二次,她被梁辉打得很惨,在被医生抬走时,她对我笑了一下,还让我们别抓梁辉。当时我觉得那笑怪怪的,现在想来,应该只是一种释怀吧,或者是对我的感谢,我感受得到,她还是爱梁辉的。
排除了鬼上身,那梁辉的反应,多半就是源于自己的心理作用了。我接着回想第二次去的情形,我们在门外时,先是听到他说“你别找我,不是我不是我”,接着又听见他说要弄死他女人,等我们进去了,他还说什么“她不是人”。当时我只以为他是发泄压力时,随口说出的话,现在细细琢磨,似乎另有深意啊。
把这几句话连接起来,我脑海中有了个想法,会不会是,梁辉在办案过程中,做了什么不公正的事,或者,说直接点,他是不是办了什么冤案,导致无辜的人惨死。在这种假设下,梁辉一定是知道那个人是冤死的,否则,作为一个刑警,如果是秉公执法,让犯罪分子得到应有的惩罚,是不会产生这种心魔的,正是他知道了自己冤死了一个人,所以长期被愧疚折磨,甚至会让自己产生幻觉,在妻子身上“看到”那人的影子。
一阵水流声打断了我的思路,我回过神来,看见陈新生在往我的茶杯里加水,我忙说了句谢谢。之后,我听到了一句很轻微的“不用谢”,然后他就走回了自己的座位。
胖强的呼噜声响了起来,我干脆起身走出了屋子,来到院子里面。院子里有一颗大柳树,我用手比了一下,估计我两手环抱那么粗。我看着它斑驳的树干,以及垂下的长长的叶子,心想,这叶子倒是只有一年寿命,这树干,却是上百岁了吧,见证了这里的兴衰交替,也见证了院子主人的变换。我突然有个奇特的想法,要是这柳树能开口说话就好了,我一定要让他给我讲讲曾经的那些人和事。
想着,我就走上前,伸出手,轻轻在树干上摸着。摸着摸着,我心中竟然生出了一股亲切之感,仿佛,这里是我家的院子,而这颗柳树,与我已相识多年,甚至,它是看着我长大的。我无语地笑着摇了摇头,心想自己也真是的,怎么会突然有这种感觉,难不成我上辈子是这里的主人?
我放开手,转过身,却看到陈叔正站在堂屋门口,看着我。这老头,怎么才睡了一会儿就起来了,起来不说,还神神叨叨地在背后盯着我。
虽说心里觉得陈叔神叨,嘴上我还是恭敬地问他怎么不多睡会,好歹已经四目相对,他可以不开口,我作为晚辈,礼貌还是要的。
“我午觉向来睡不了多久,眯个十来分钟就好了。”说着,陈叔跨步走到了院子里,站在与我相距两三步的地方。
“怎么样,喜欢这里么?”我俩都面对着老柳树,他开口问我。
“嗯,这个院子真不错,很清净,处于喧闹的城市中,独得一份宁静。”我想了一下,认真地回答道。
“那——要不要过来住几天?这里就要拆了,以后你想来也没机会了。”陈叔的“那”字拖了很长,似乎他在考虑后面的话应当怎样说。
我愣了一下,转头不敢相信地看着他的侧面。的确,我没想到他会邀我来小院子住,就算他觉得寂寞孤独了,首先想到的也应该是徒弟胖强吧,怎么会是我。
“你是说我和强哥一起搬过来住吗?”我试探着问他。
“我是在问你,如果强娃儿想跟来,我也不阻拦。不过,他应该受不了这里的冷清。”说这话时,陈叔抬起头,向柳树的树梢看去,然后说道,“房子拆了,这个老伙计估计也会被砍了吧。”
听了他这话,受到他话里惋惜与落寞情绪的影响,我心中突然很难受,很压抑,刚才那种感觉又来了——这柳树是我的一个老朋友,现在他就要被砍伐掉,我心里空空的,像是被抽离了什么。
“等从家里回来,我就搬过来。”我回答了陈叔的话,其实不仅是对他的回答,也是遵从了我内心的选择。
“好,好,好。”陈叔一连说了三个好字,搞得我心里奇怪,我不过是来他这里住几天而已,他至于这么高兴么。不过,我说的他高兴,他也只是微笑而已,并没有欣喜若狂。陈叔说完,就转身回了屋里。
胖强还在睡,我不想进去听他的呼噜声,就继续在院子里瞎逛。这院子,除了正面的屋子,两边还各有两件屋,应该就是古时所说的厢房了,也就是客人住的,我和胖强搬过来,就是住这几间吧。
我走近,想要看看房里的摆设,却发现窗户上都贴着纸,纸已经发黄了,看上去有些年月,不知是不是从来没换过,如果没换,那这纸的质量还真好,可以用上几十上百年。
“房里空了好多年了,什么都没有。”陈叔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吓了我一跳。这老头,怎么又跑出来了。
我再次转过身,看见他手中拿着什么东西。他向我走过来,摊开手,我定睛一看,是两张银色的纸。
“你把这个拿上。”
“陈叔,这是啥啊?”我拿起那两张纸,对着太阳看。
“这是保你二人平安的符纸。”他言简意赅地回答。
“这么厉害?”
“这是银符啊,我师父留下的。上次刘鹏都用上了小鬼,这一次,我感觉也不会简单,万一有鬼物,这两张符完全可以保你们的命!”
当时我就想,陈叔都这么厉害了,他师父一定更牛,这次陈叔又不陪我们去,遇到鬼我和胖强还不知咋办呢,这东西既然可以保命,我赶紧小心翼翼地揣进了裤兜。
“不过,你不是说,算到我和强哥不会有危险吗?那符纸给我们,会不会浪费了。”我想起吃饭时陈叔说的话,反问他说。其实我也只是随便一问而已,我是不打算再把符纸还他了。
“话虽那么说,但我怕出现意外,世间万象,都是瞬息变化的,现在算到你们没事,万一出现什么情况改变了磁场,结果就说不准了,我不能冒这个险,不然没法交待。”说完这话,陈叔闭上了眼睛。
我本想问他没法给谁交待,见他闭上了眼睛,就知趣地闭上了嘴。
稍许,陈叔睁眼说:“我又算了一次,还是不会有性命之忧,希望是我多虑了!”
原来他闭眼是又在测算我和胖强的安危,我心里滋生出一股暖意。不过他这一叉话,我又忘了问他,他说的无法交待,是指的对谁。还有,我心想,既然你这么担心我俩此行,那和我们一起去就好了啊,我知道这段时间基地没有什么培训任务,他工作并不忙。在我愣神的功夫,陈叔已经回到了屋子。
胖强睡了两个小时,才醒了过来。他趴桌上,鼾口水流了一大滩,我还用手机照了下来。我把照片给他看,他非让我删了,我笑着说:“强哥,删还是不删,取决于你的表现,以后,恐怕还是要多给我放几天假,不然,我哪天一个不小心手抖了,照片就传到网上去了。”
“日,你想威胁老子,老子现在结了婚了,也不担心找不到女人,你要传就传,哼。”胖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我算是败给他了。
从陈叔那里出来,胖强给大队长打电话,把我俩的假都请好了。然后,我们回了一趟他家里,随便收拾了几样日常用品,我打电话给我妈,告诉她我要回家住几天,让她准备好我和胖强的晚饭,就驱车往梓亭县出发了。
回到家时,妈妈已经做好了满满的一桌菜,老爸从店里拿了一瓶五粮春。在电话里,我已经简单给我妈说了胖强的情况,爸妈就热情地招呼他。胖强也是个自来熟,一口一个“叔叔阿姨”地叫着。
我并没有告诉爸妈我们回来具体是做什么的,只是说我们刚好放假,胖强一个人在家里没事,就提议到我家乡玩几天。席间,我爸妈对胖强很是热情,我知道,有很大部分原因是,他们知道胖强是我领导,想让胖强平时多关照我。
其实,我和胖强现在的关系,已经完全没有了上下级之别。在单位时,不用他吩咐,我自会把该做的事情一丝不苟地做好,不需要他操心,工作之外,我俩更是像同龄的好朋友一样,什么话都说,丝毫没有代沟。
吃完饭已经十点过了。家里只有两间卧室,爸妈一间,我一间。现在胖强来了,我那间自然让给了他,我就只有睡沙发了。胖强还做出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说:“真不好意思啊,让你睡沙发。”
我马上就接话说:“那为了让你心里好受点,我睡床上,你来睡沙发吧。”
胖强明显愣了一下,随即说道:“你这主人怎么当得这么没水准啊?”
“哈哈,和你不用客气。”我笑着说。
我当然是开玩笑,胖强也知道,所以,洗完澡后,胖强很自觉地进了我的卧室,舒服地往上面一躺。坐了接近两个小时的车,我也累了,就倒在沙发上准备睡了。
没多大一会,卧室里就传来了胖强的打呼声。我抬头一看,胖强连门都没关,卧室里的灯也没关,为了让自己睡得更好,我只有爬起来,去帮他把灯和门都关上。胖强嘴巴张了一半,四肢在床上摆了一个“大”字形。看着他这糗样,我忍不住撇了撇嘴,真不知强嫂是怎么看上他的。
重新回到沙发上,我却没了刚才的睡意,干脆就想起事情来。这次出来,真是说走就走。直到现在,我才觉得,这事听起来有点荒唐。
如果说前两次发案,我刚好在现场的理由还说得过去,吴君霞是因为我和她是同一批考上的警cha,在一起培训。梁辉是因为他刚好住在我们警区内,而他与老婆吵架,报警时,刚好是我在上班,我去处理的。那吴君侠在梓亭县有什么事情,我会是以一种什么身份出现在现场呢?
还有,我完全不知道吴君侠在哪里,胖强那有的他的唯一联系方式+——手机,却一直处于关机状态。陈叔也只是让我回到梓亭县,其他的事情只字未提,我要如何去找这个有可能丧命于此的官二代呢?
今晚的月亮似乎很圆,客厅的窗外,明晃晃的。我想看一下几点了,拿出手机,已经到了十一点四十多了。看手机时,我盯着手机桌面上那个闪闪的警徽,一时有点失神。我记得听过一句话——每个男孩心中都有一个警cha梦。
是啊,上小学时,老师问我们长大了想当什么。班上的男生,十个有七八个都说想当警cha。老师问为什么,稚嫩的童声回答说,当警cha可以抓坏人,可以保护爸爸妈妈。
话虽这么说,但那都是小孩子对警cha的一种崇拜而已,随着年龄的增长,高中后,我从来没想过当警cha一事。没想到,大学毕业后,我本想找个企业打拼一下,爸妈却想让我回到家乡,陪在他们身边。父母在,不远游,刚好M市又在招警cha,顺便报了个名,却考了个笔试第一。
爸妈当然是高兴坏了,没办法,我只有硬着头皮走下去。其实那个时候也没想太多,觉得当个警cha也不错,图个稳定,还可以重拾儿时的梦想。再然后,就是遇见了怪老头,我顺利成了一名警cha。
如果说之前只是觉得公务员的铁饭碗不错,那穿上警服宣誓的那一刻,我心里的庄重与使命感却是真切的。特别是看到警徽,心里那种自豪感油然而生,所以,我把警徽设成了我的手机桌面。
那个时候,刚刚从警,想法很简单。现在,随着入警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我心里产生了一种不安的感觉。我知道,这种不安,与警cha本身的职业特征有关,因为我们要求二十四小时手机开机,因为我有好几次在凌晨两三点接到通知要求马上赶到队上处理突发事件。时间久了,自然就有点神经衰弱。
但我知道,心里的那种不安,更多是来自于吴君霞案子和梁辉案子给我带来的压抑感。正如陈叔所说,两起案子,偏偏我都亲身参与其中。并且,中间好些诡异的细节问题,只有我发现了。
冥冥中,似乎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操纵着这一切。而我就是一颗任人摆布的棋子,想把我放在哪里就放在哪里,想让我看见什么就让我看见什么。大学毕业之前,我是一个坚定的无神论者,而现在,我的世界观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所以,现在,再次看到这警徽,我不由得问自己:我真的应该当这个警cha吗?这是我第一次如此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眼前浮现出父母知道我成绩时兴奋的表情,还有他们向亲戚朋友们说他们儿子是警cha是公务员时脸上的自豪神情,我摇了摇头,心想,总不能让父母难过吧。
“我喜欢你,是我独家的记忆……”
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我来不及看是谁打来的,本能地挂掉了。夜深人静的,胖强倒是不存在,他睡得死,我怕吵到爸妈。挂了后,我坐了起来,翻开通话记录,竟然是依然打过来的。依然这么晚怎么会给我打电话呢,难道是有什么事?想到这,我立马起身走到阳台,回拔了过去,紧张地等着她接通。
“你睡了吗?”电话通后,传来了依然的声音。不过,她的声音与平时有点不太一样,虽然她尽量在保持着平静的语调,我还是听出了中间夹杂的一丝紧张。
“发生什么事了?”我焦急地问她。
“那,那个老头,又,又来了。”依然终于是流露出了紧张的心情,还带着些哭腔。
一听依然这个声音,我更急了。我当然知道依然说的老头是谁,这么晚了,依然打电话告诉我这事,难不成那老头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我不敢想下去,深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然后让依然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依然才说道,今天晚上,她和公司的同事一起吃饭,吃完饭后去KTV唱歌,刚刚才唱完。她一个人打车回jiu店,下车后,就看见jiu店门口站着一个人。本来她没在意,径直往里走,余光却瞟见那人在向她那边移动,她就转眼看了一下,这一看就吓了一跳,那人正是前几天在jiu店大厅沙发上的“怪老头”。
老头向她走去,依然“啊”地叫了一声,就往jiu店里面跑。跑进大厅,里面只有一个女服务员。依然问有没有保安,服务员说保安去停车场巡夜去了,依然怕老头追进来,忙着坐电梯上了楼,进了屋后,马上给我打了电话。
听完依然的话,我也很担心。那老头这么晚过来,是想干什么啊,前几天,他也只是在依然上下班的时间坐在大厅里,在依然路过时看上几眼,今天晚上,想必不只是想看几眼这么简单。
我现在赶回市里并不现实,最好的办法还是让依然报警。要报警的话,就要先挂掉电话,依然一听我让她挂电话,就说有点怕。我想了一下,让依然不用挂电话,然后走回到我的卧室里,从床头柜上拿起胖强的手机,再走到阳台,用胖强的手机打了个110,说了依然的地址。
巴登jiu店与黑蚂蚁小酒馆一样,也在巡警三大队的警区内。打了110后,我不放心,又从胖强的手机上翻出了敬哥的电话。在拔号前,我还是犹豫了一下,毕竟已经这么晚了,万一敬哥不是上夜班,那一定会吵醒他。考虑再三,我还是按下了拔号键,因为巡警三大队,我只认识他一个人。
幸运的是,敬哥刚好在上夜班,电话通时,他还以为是胖强,笑着骂了几句。我自报家门后,他忙说对不起,他平时喜欢和胖强开玩笑,我当然不会那么小气。我问他是不是接到了一个报警电话,说在巴登jiu店有一个女子求助,敬哥问我怎么知道的,我大概把情况给他说了一下,然后让他帮忙把那老头捉住。
敬哥问我报警的女人是不是我女朋友,我忙说正在努力让她成为女朋友中,敬哥说既然是弟妹,那肯定要处理好,当即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可我在说完那句话后,马上就意识到不对劲了。我与敬哥打电话时,左手拿的是胖强手机放在左耳边,右手拿着自己的手机放在右耳边,为的是让依然听到我的说话,不那么害怕,同时我也可以随时听到依然那边的动静。可如此一来,刚才我说的话,依然完全听见了,我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别提有多尴尬了。
“打完了吗?”正在我纠结的时候,依然开口打破了沉默。
我找着个台阶,连忙说:“恩,你别担心,警cha马上就过去了,就是上次来黑蚂蚁酒馆那人,是强哥的好朋友,你叫敬哥就行,你有什么事只管给他说。”
“恩,又给你添麻烦了。”此时依然的语气已经差不多恢复正常了,估计是想着警cha马上来了,心里有了着落吧。
“说什么话,你在M市就我一个朋友,你不找我找谁啊。”我笑着说。
我又陪着依然随便扯了一些话题,就听见电话那边响起了敲门声,依然一下又紧张了起来,我忙提醒她说,多半是敬哥来了,让她通过门上的猫眼看一下。
话刚说完,我就听到那边传来敬哥的声音:“你好,我们是110,请把门打开。”这是敬哥在门外表明身份,这句话,是巡警敲门时经常说的。
我听出是敬哥的声音,就告诉依然没事了,让她开门。不一会,就听到依然喊了一句:“敬哥。”敬哥的回话又让我紧张了起来,他说的是:“林依然是吧,上次我们见过的,徐天童这小子,真有福气。”
依然没有吭声,我也不敢出声,紧张得不行。好在敬哥只是提了一下,没继续这个话题,接着说道:“我们上来时,已经在jiu店外面看了,没发现什么可疑人员,也问了大厅的服务员,她说你上来后,就没有人进过大厅,那人应该是走了。”
“嗯,不好意思,麻烦你们了。”依然客气地说道。
“没事,我和胖强是好兄弟,天童是他朋友,也就是我朋友,再说了,即便没这层关系,你打110报警,我们也是应该来的。”
敬哥接着说:“目前来看,没什么事了,你早点休息,我们就先走了。”
“好,谢谢敬哥。”
依然说完,我就听到了脚步声,应该是敬哥他们在往房间外走,我们上班都穿制服皮鞋,踩在地板上,声音比较大。
“对了,你记个我的号码,万一有事,不用打110,直接打我电话就好,这样我可以来得快一点。”脚步声停了,敬哥又说道。我听着敬哥说了两遍自己的号码,然后,脚步声又响了起来。
“他们走了。”一声关门声后,我手机里传来了依然的声音。
“嗯,我都听见了,那老头走了就好。真是的,我今天刚走,他就又来了!不然我今晚一定去逮住他!”我愤愤地说。
“你在哪啊?我以为你在强哥家里。”
“我下午和强哥一起回我家了,梓亭县。”我忙向依然解释说,同时,我也暗自庆幸,要不是我说了那么一句,依然肯定认为我宁愿在胖强家里睡觉,也不过去看看她,而是让她打110。
“你们回去多久啊?你回家,强哥去做什么?”依然好奇地问。
“那个,我是回家拿点东西的,强哥说这几天天气不错,适合游玩,不适合上班,就跟着我一起回来了,准备去梓亭县的几个旅游景点逛逛。”依然突然问我,弄了我何措手不及,只有临时想了这么个借口。
“啊,我最喜欢旅游了,怎么不叫上我,你们真不够意思。”
“我们是下午三点过才走的,我本来打算明早就回来,是强哥突然起了主意,然后我俩才请了几天的假。”我继续解释。
“反正我这几天也闲,你告诉我在哪里坐车,我明上午就过来,你要带我把你们县上好吃的好玩的通通过一遍。”
我完全没料到依然会有这个想法,如果是正常情况,我肯定心花怒放,女神主动要到我家乡,这是什么节奏啊,简直就是希望大大的。
可我并没有被喜悦冲昏头脑,我和胖强此行的目的不是游玩,而是找人,甚至,在这个过程中,很有可能会有危险。陈叔那天只是算了我和胖强不会有性命之忧,并没有算依然的,我不能让她来冒险。
除非,每天就我和胖强出去,让依然就呆在我家里,或者,让她一个人去玩,反正就是不能和我俩一起。可这样的话,我又如何给她解释呢。
“喂,徐天童,怎么不说话,你不会这么小家子气吧!”依然一直没等到我回复,催我说。
“不是不是,你说得太突然了,我没有准备啊。要不这样,下个月我再请几天假,专门陪你把M市的一些旅游景点全部玩遍,我全程陪吃陪喝陪玩,你看行不行?”我是真不能让依然过来。
“不行,反正你和强哥也是玩,多带我一个怎么了,除非是强哥带着强嫂,你也带着你女朋友,我不方便过来。”说这话时,依然有点赌气的口吻。
我一听这话,那还得了,可不能让依然往这方向去想啊,要让她误会了,那简直就是断了我的念想。我忙说怎么可能,就我和强哥两个人。
我还想再找点什么理由阻止依然过来,却听见她喃喃地说了一句:“其实,我是怕那个老头这几天还会来。”
这话传进我耳里,我只觉心里一疼,我怎么就没考虑到这点呢。她一个女孩子,独自一人来到M市,刚来不久,就遇到这么一个变态的老头。前几天还好,他只是白天到jiu店一楼的大厅里偷看,现在可好,这么晚的时间,还守在jiu店大门口。
上大学时,我就有耳闻,依然家里条件也是很不错的,从小哪遇到过这种事情。在学校里也一样,周围随时都有好几个护花使者,而到了M市,她就只有我一个朋友,这才有什么事都第一时间告诉我。
想到这里,在怜惜依然的同时,我心里也暖暖的,依然这是把我当成了她的依靠啊,尽管这种心理依靠很可能是被现实环境所迫,因为除了我,她找不到可以依靠的人了。不过,这一点我的大脑进行了选择性遗忘。
现在,我和胖强都走了,依然一定是觉得很没有安全感,所以才提出要到梓亭县来找我们。我就说她怎么突然这么大方了,直接提出要到我家里。
想明白了这些,我再也无法拒绝依然的要求了。只有告诉自己,等依然来了,尽量让她不和我们一起出去就行了,实在不行,我把陈叔给我的那张保平安的银符交给依然算了,反正他都说我没事。
“好吧,等你来了,只有委屈睡我的卧室了,我和强哥睡沙发。”
“不委屈不委屈,我不讲究这些。”依然听我答应了,语气好多了。
和依然说定后,我再看时间,已经快一点了。我刚准备去厕所撒个尿,胖强的手机响了一声,是短信声音。我拿起来看了一下,是敬哥发的,只有一句话:睡了没有?
刚才是我用胖强手机给敬哥打过去的,他现在发过来,应该是找我的。想着,我就给他回了一条,还没呢敬哥,有什么事吗?
发完,我就往厕所走去。刚进门,胖强电话就响了起来,我赶紧按了接听键,又快步走回到阳台上,这才喊了一句“敬哥”。
“天童,有点新情况。”敬哥第一句话就是说的这个。
我一听,难不成是老头又回去找依然了,紧张地问道:“敬哥,老头又出现了?”
“那倒是没有,不过,我回到大队后,反正没事,就把视频监控调出来,想找一找巴登jiu店外面街上的几个天网探头有没有拍到那个老头的模样,还真让我找到点线索。”
“拍到脸了?”我急切地问。
我们大队也安有视频监控,我知道,看监控是一件很繁琐的事情,特别是要看好几个监控,因为监控探头的分辨率一般不高,再加上刚才老头出现是在晚上,街上只有一些路灯,要看起来就更费神了。
一般来说,有人来报案,想要看监控,我们都不愿意帮着看,直接让报案的人去派出所看。我心里明白,敬哥对依然的事这么上心,很大程度上是看在胖强的面子上,他嘴里说“反正没事”才看的,我却不能不记着他的人情。
“我把周围路口的几个探头都找了,正面倒是看不清,只拍到一个侧面。”
“那找起来不是很困难?”我有些失望地说。
“难说,如果是完全的陌生人,找起来难,如果是熟人,那就好办多了。”
敬哥刚说完,我马上就反应了过来,忙问:“你的意思是说,你认识那个老头?”
“我现在还不敢肯定,不过我看他的背影和侧面,总觉得有点熟悉。主要是晚上,拍到的画面不很清晰,所以我一时也想不起来,但我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我以前见过这人。”
一听有戏,我连忙向敬哥说谢谢,同时让他多费心,一定帮我把这老头揪出来,我倒要看看,这狗日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究竟是啥时候盯上依然的。
敬哥问我有没有老头的其他信息,我说我也没见过,jiu店的监控也没有录下他,目前见过他的就依然和jiu店一楼的服务员。敬哥就说不去打扰依然了,等会他把监控拷下来,带到jiu店去问问服务员,先确定画面里的人是不是老头。然后敬哥让我先睡了,他明天早上下班的时候给我回话。
我在电话里答应了敬哥,可是我又怎么睡得着。躺在沙发上,辗转反侧,如果那个老头敬哥见过,那么会是谁呢。
我分析起来,一定不是敬哥的亲戚,如果是的话,就老头年龄来看,是敬哥的长辈,敬哥对自己的长辈应该能认得出来。出现这种情况,多数是见过面,但见得不多。我一下想到一个可能,那老头会不会是以前被敬哥遇到过的违法人员。
这个念头吓了我一跳,却也让我觉得一定是这样。我们巡警主要职责是街面巡逻及处置110警情,很少办案。在这个过程中,我们接触到在街上游荡的一些违法人员,如果事实不清,我们就带回值班室,训一顿后放了,如果事实清楚,我们就直接交给派出所办理。
所以说,这些违法人员,与我们只有一面之缘,如果其经常在街面晃荡,那么也会多见几次。但我们常年在街上巡逻,每天都要见成千上万副面孔,哪记得住那么多违法人的样子,只有等到再见他时,才会有那么点印象。
而敬哥见到的老头,很可能就在此类之中。想着老头多半是个有前科的违法人员,我更是睡不着了,越发担心起依然来,恨不得让她马上坐车到我家来。
我一下坐了起来,想给依然发条短信,转念一想,万一她已经睡着了呢,还有,这事还是暂时不要告诉她为好,不然只会让她更加地害怕。
我又想给敬哥打个电话,问一下事情进展,可一想也不合适。敬哥本来就热心地在帮我,并且他也说了等明天早上给我回话,我现在又打电话,感觉在催他似的。
心里有事,又找不到人说,我心里毛焦火辣的,坐也不是,睡也不是,干脆站了起来,走到了阳台。此时已经到了秋天,深夜里,凉风习习,吹在身上,还有点冷,我又回了屋子。
还是睡不着,我轻轻打开卧室门,从胖强的裤包里摸出了烟盒,拿了一只,再拿到打火机,退了出来。我点燃了烟,抽了一口,就盯着烟头的火星子看。
卧室里传来响声,接着门开了,胖强看到了燃着的烟头,试探着叫了一句:“天童?”
“恩,强哥,你被尿涨醒了啊?”我回了他一句。
“不是,晚上喝了白酒,有点口渴,想找点水喝。”说着,胖强就借着阳台洒进来的月光,慢慢走了过来。
我听了,就起身走到饮水机边,用纸杯子给胖强接了一杯纯净水,再回来递给他。胖强接过去,一口喝光了,继而把杯子递给我说:“你怎么还没睡?还抽起了烟。”
我知道胖强的意思是还要一杯,这不是他使唤我,是因为客厅没开灯,他要光凭着点月光,摸着走到饮水机边容易碰着客厅里的其他东西,而我对家里的摆设很熟悉,就不会产生这个问题。
“等会说。”我轻轻回答他后,又回去给他接了一杯水,然后径直往我的卧室走去,并招呼他也进来。等他进来后,我轻轻关上了门。
我俩都坐在床上,我告诉他:“刚刚依然打电话,那个色老头又去了jiu店,我帮她打了报警电话,刚好敬哥在上夜班。”
“恩,抓住那老东西没有?”胖强一听就来了兴趣。
“没有,他只是在jiu店门口等依然,依然跑进去后,他也没跟着,直接就走了。敬哥他们去时,没看见人。不过,敬哥后面回去,在天网监控里发现了老头的影子,他说,他好像见过。”说到后面一句话,我语气里流露出了担忧。
“敬哥见过?我日,什么情况?”胖强从包里摸出一只烟,然后问我:“打火机呢?”
我把打火机递给他,回答道:“还不清楚,监控里只能看到一个侧面,敬哥说只是见过,但一时想不起是谁。他现在正把监控拿着去jiu店,让服务员辨认一下是不是依然口中所说的那个老头。”
“这件事真有意思。如果敬哥见过,说明这老头多半是M市本地人,可按你所说,林依然在M市只有你一个熟人,那这个老头怎么会与她产生交集?”胖强点燃烟,猛吸了一口说。
“是啊,我也觉得奇怪,所以刚刚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想得睡不着。”我还想从烟盒里拿只烟,被胖强阻止了,他向来不让我抽烟,每次都故意说“你又不会抽,别浪费我的烟”,其实我知道他是为我好,不愿意让我染上烟瘾。
我的确没有烟瘾,只是会在心里烦闷时,想来上那么一支,看着烟雾升起,看着烟头燃烧,这是我转移注意力的一种方法。现在既然可以和胖强说话来转移注意力,我也就不强求了。
我收回拿烟盒的手,继续说着,“我倒是想到了一种可能,就是我们平时工作中,会接触到一些可疑人员,甚至有些就是违法人员,与他们有过一面之缘,我在想那老头会不会就是这种人,所以敬哥见过,却没太大印象,一时想不起来。”
“当然有这种可能性,明天让他把视频截图发给我,我看看我见过没有,如果是经常在M市晃荡的违法人员,他见过的,我也应该见过。”
“恩,我也想看看这个狗日的长啥样子,哪怕是侧面也好。”我恨恨地说。
“哟,瞧你那样子,别人又没对你女神怎样,目前为止,也就是多看了两眼。”胖强故意揶揄我。
“看也不行,他明显就是不怀好意啊,老东西。”
“不过话说回来,林依然现在情绪如何了?”
“恩,敬哥告诉她今晚应该没事了,还把电话留给了她,我又安慰了她一会,应该是没事了。她说明天一早就到梓亭来找我们。”
“啥?她也要跟过来,我们又不是来游山玩水的!”胖强惊奇地问我。
“没办法,我刚开始就是说我们来旅游的,她就非要来。不过,其实她主要是害怕我们不在这几天,老头又去找她,我没办法拒绝。并且,我也担心老头真的会去找她,索性同意她来了。”
“既然这样,你就好好把握机会,顺便让她提前见见家长,嘿嘿。”虽然在黑暗中,我看不见胖强的表情,却也想象得到他的一张大脸笑起来的样子。
反正我们都睡不着了,我就想与胖强再探讨一下案子的事。下午在陈叔家时,我对梁辉案有了新的猜测,那时胖强在睡觉,之后我们就马不停蹄地赶回梓亭,吃完饭他就又睡了,我一直没找到机会和他说。
胖强听我讲完,沉吟了一会说道:“你的猜测有一定道理啊,这事很好办,如果梁辉真是因为办了什么错案,导致有人冤死,那我们就查一查他是什么时候开始有这种表现的,找到这个时间点后,再查一下这个时间前后他都办了些什么案子,哪些案子的嫌疑人被判的死刑。”
“对啊,这事可以让顾远洋帮着问一下。”我插话说道。
“恩,还有,既然梁辉是在他妻子身上‘看到’那人的影子,说明那人一定是个女人。梁辉又没精神病,只是纯粹的心魔,不可能神奇地把一个女人当成一个男人吧。所以你让顾远洋去问时,要特别留意女性嫌疑人的情况。”胖强补充说。
“还有,我倒是想到另一种可能,刑警不是经常动用私刑拷问嫌疑人么,那人会不会是直接被梁辉用刑弄死了的。不对不对,如果是这种情况,算是大的事故了,就算梁辉有吴明这层关系,也不可能还保得住职位。”胖强边说边摇头,否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
商议的结果是,等我们回到M市,我俩再去一趟金星小区,主要是询问一下保安和梁辉家的邻居,问他们梁辉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经常与他老婆争吵打架的。确定了时间段,我再给顾远洋打电话,让他查这段时间内梁辉的办案情况。
胖强提起梁辉说了句“不是我,不是我”,这句话隐藏的意思又是什么呢,难道说梁辉当初办的案子,还有另外一个更重要的人参与,而其实这个人才是导致嫌疑人死亡的主要人员?
看来,一切都只有等问了顾远洋后,才能有结果。而正是我们的这个决定,让我们与事实的真相近了一大步,这是后话。
“梁辉也真是的,自控力也太弱了,有了点心魔,硬是连自己老婆都不认识了,那么害怕不说,还叫嚷着要杀死她。”我是觉得,这种心理素质的人,还真不适合当刑警。
“嘿,那有什么奇怪的,你忘啦?梁辉好歹还只是把他老婆想象成了被他害了的人,还有一个人,连纯粹的陌生人都怕个不行。”胖强掐灭手中的烟头说道。
“怕陌生人,你是说依然啊?”因为我们刚刚才说到今晚老头找依然的事,所以我第一反应就是这件事。
“不是不是,林依然怕老头,是因为老头本身的行为就不正常,让人觉得他图谋不诡,作为一个小女生,林依然怕他是正常的。而梁辉,他老婆并没有做什么让他觉得害怕的事情,是他主动对他老婆表现出的害怕。”胖强回答我说。
“那你指的是谁?”我不解地问。
“我们这次来梓亭,要找的是谁?”胖强没有直接回答我,而是这样问了我一句。
我们要找谁,我们当然是来找吴君侠的。那胖强的意思是吴君侠怕一个陌生人?我想了一下,猛地想起,吴君侠两次见到依然,都表现出了害怕的神情。
第一次在黑蚂蚁小酒馆,我看到他是在色眯眯地看依然,而胖强看到他是用害怕的眼神看依然,如果说这一次是胖强看走眼了的话。那么,第二次在街上,我是亲眼见到吴君侠在看到依然后,吓得落荒而逃。
“你是想说,梁辉怕他老婆,与吴君侠怕依然,两者有什么联系吗?”我语气很不自然地问出了这句话,我实在不想依然卷入到这一系列的诡异案件中来。
“那倒不是,只是你刚刚提到梁辉怕他老婆,我突然就想到了这么一茁,你别担心。”胖强安慰我说。
“恩。”我点了点头。
“不过呢,二者倒是有一点相似。我记得你说过,第二次在街上,吴君侠在看到林依然后,大声喊了一句‘鬼啊’。这说明,他所怕的那个人,与梁辉怕的一样,应该也死了。我估计吧,多半是林依然的长相,与官二代怕的那个人有点相似。”胖强分析道。
这种说法我还可以接受,全中国十三亿人,长得像的多了去了,那些综艺节目里面,模仿明星脸的,有些人甚至可以以假乱真。我的依然,只是恰好长得像某个人而已。
那天晚上,我和胖强一直聊到凌晨三点钟,才各自睡觉。我一直睡得不踏实,脑子里各种画面交错,快天亮时,我接到了敬哥的电话,他告诉我,已经知道那老头是谁了,我兴奋地跳了起来。
跳起来后,我才发现自己其实并没有跳起来,只是从沙发上坐了起来,胖强和我的手机,都好好地放在茶几上面,厨房里传来一阵脚步声,是我妈在做早饭了。
看来,敬哥的电话,只是一个美梦罢了。我拿起手机一看,时间才七点半,我放下手机,又躺下去继续睡。
迷糊中,我又听到电话在响,我以为还在做梦,就没理睬,直到我妈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天童,你电话响了。”
我睁开眼睛,瞥了一眼胖强的手机,屏幕正在欢快地闪着,我赶紧一把抓了过来,按了接听键。
“敬哥,怎么样?”我急切地问道。
“天童啊,我问了服务员,她说看侧面是有点像,但是,老头昨晚没有进过大厅,所以服务员不知道他穿的什么衣服,不能肯定就是他。要不,你问问你朋友起床没有,她昨晚见过老头,让她来指认,就可以确认了。”敬哥的声音中透着一丝疲惫,想必昨晚为这事没少操心,弄得我很是过意不去。
“好,我马上打电话,敬哥你在哪里?”
“我在车上巡逻,就在巴登jiu店附近,你让她直接到一楼服务台,我也马上过去。”
挂了电话,我看时间才八点,也不知依然起床了没有。不过,总不能让敬哥等太久吧,别人也是好心帮忙,想着,我还是给依然拨了过去。
电话只响了一声,依然就接了起来,听声音,不像还在睡觉,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依然说她醒了好一会了,已经在收拾东西了,等会就去赶车,我没想到她动作这么快。这时,恰巧老妈端饭出来,我心想,还没想好怎么给爸妈介绍依然呢,来了见机行事吧。
我给依然简单说了监控的事,就是说敬哥在街面的监控里发现了一个可疑的老头,让她去辨认一下。我还是没提敬哥认识老头的事,怕依然胡思乱想。
依然忙问视频在哪里,我让她马上去一楼大厅,敬哥在那等她。依然听了,说她知道了,就急忙挂了我电话。
我赶紧又给敬哥打了个电话过去,说依然马上就下楼,让他等会只叫依然辨别是不是老头就好,别说他认识老头。敬哥和胖强一批的,也是老警cha了,自然明白我什么意思,笑着说我想得还真周到,我被他识破,不好意思地笑了两声。
不出敬哥所料,画面中的人正是骚扰依然的老头,这是依然在jiu店一楼大厅看了视频后告诉我的。确认老头后,依然也没多问其他的事,因为她知道,敬哥和我是一样的警cha,敬哥能帮忙的,我也可以做到,相比而言,她当然更宁愿麻烦我一些。所以,谢过敬哥后,她就提着包去车站赶车了。
确定依然已经离开了jiu店,我又给敬哥打了个电话,再次谢谢了他。最主要的,我是问他想起画面中的人是谁没有,他说熬夜熬了一晚上,脑子都不清醒了,还是没想起来。我只好让他帮忙把视频截图发到胖强手机上,他说没问题。
放下电话,我去厕所洗漱完毕后,跑到厨房,我妈还在炒菜,我让她别忙活了,早饭而已,随便吃点就好。我妈白了我一眼说,家里有客人,可不能随便。我笑着说胖强和我关系好,不用客气。
我妈一听,关掉抽油烟机,拉着我小声数落道:“你这娃儿,别人再怎么说也是你领导,你可不能没有分寸啊。”
我想着再怎么解释她也无法理解我和胖强的关系,干脆顺着她的话说,“知道了,以后会注意的。”
说完,我就站在那,想着怎么和她说依然的事。我妈见我不走,就问我是不是有啥事。
当我扭捏着告诉我妈中午有个女同学要过来时,我妈不仅没有惊讶,反而高兴地问我是不是我女朋友。我忙说不是,只是大学一个关系好的女生,她在M市上班,说要来梓亭旅游。
我妈满脸笑意,说不是女朋友可以发展成女朋友嘛。我家家教向来很严,大学前,有个女同学打电话到家里座机,我爸妈都要说我半天,让我以学业为重。
正当我纳闷时,我妈又说,现在我工作也稳定了,可以考虑成家的事了,她这几天正和我爸商量着让周围的叔叔阿姨帮我留意身边的姑娘,准备有了合适的就让我回来相亲呢。
我很是无语,这老两口,怎么前后差别这么大,先是极左地不准我与女同学接触,现在又极右地张罗着给我介绍女朋友。我就想着,老天爷啊,一定要帮我,让我和依然走到一起,我可不想被逼着走上相亲的道路。
等我和我妈说好这事回到客厅时,胖强已经起来了。按理说这不是他的水平,他至少应该睡到十点过,肯定是觉得我爸妈在家,不好意思睡那么久。
吃完早饭,我爸妈就去店里忙生意了。胖强这才问我敬哥有没有回电话,我就把早上的事给他说了,他问我照片呢,我说敬哥答应了发到他手机上的。
胖强拿起手机说,“没有啊。”我当然知道没有,因为我一直留意着他的手机。我估计是敬哥下了夜班,瞌睡虫上头,忘了这事。
胖强说要给敬哥打电话,我忙阻止了他,敬哥为了依然的事,累了一晚上,说不定现在刚回到家睡着,我实在不忍心吵醒他。再说了,就算胖强现在认出了视频中的老头,我们也不可能马上回市里去找他,当前找吴君侠才是第一要务。我就想着,等下午五点过,估摸着敬哥睡醒了,再给他打电话要截图。
十一点过,我和胖强开着他的捷达车,去车站接依然,这让我想起了依然刚到M市那天的场景。那天也是这样,我和胖强一起去接她。不同的是,上一次,我和依然的关系还停留在大学时的普通朋友层面上,而这一次,我感觉到,我们俩的关系,似乎更亲密了些,想到这点,我不由自主地笑了笑。
胖强察觉到我的表情,取笑我说:“有的人,心里总是乐开花了嘛。”
在他面前,我也不用掩饰,当即得意地说:“那是当然,你不知道,昨晚我和敬哥打电话,他问我依然是不是我女朋友,我说正在努力让她成为我女朋友,这话被依然听见了。”
“她同意了?”胖强有点不相信地问。
“同意啥啊,我是在和敬哥打电话,不小心说漏嘴了,又不是问依然愿不愿意当我女朋友。”我没好气地说。
“切,我看你这表情,还以为你俩的事都成了嘞。”胖强故意不屑地说。
“问题是她没吭声啊,我就理解为默认了。”当时觉得蛮尴尬的,现在回想起来,我倒也不后悔,至少间接地让依然明白了我的心意。
“但愿如此,我巴不得你们成了,我好早点喝喜酒。”
不知不觉就到了车站,依然说的下车给我打电话,想必是还没有到。我和胖强就坐在车里瞎掰起来。
我问胖强,我们究竟要如何去找吴君侠,要不要给陈叔打个电话。胖强马上就摆了摆手,意思是不用打。他接着说,凭他对陈叔的了解,能告诉我们的,陈叔一定会在出发前就告诉我们,如果没说,那表示他也不知道。
陈叔指望不上,我就问胖强他有什么好的意见没有,毕竟这所有的事情,他都知晓并参与其中,他的建议也还是有很大参考性。
“我的意见啊,就是顺其自然,你不是给林依然说的我们回来游玩么,那我们就在梓亭县吃喝玩乐几天,你也好对她有个交待,要不然,她还以为你骗她呢。”
听完胖强所谓的“意见”,我表示瀑布汗,这哪里是给建议,这完全是出馊主意嘛。
这时,我手机响了起来,胖强就推我下车,边推边说:“你女神来了,快去献献殷勤。”
电话果然是依然打的,告诉我她刚下车,我说我在出站口等她。挂了电话,我就匆匆赶到出站口,翘首企盼心中那个靓丽的身影出现。
比起上次大大的行李箱,这次依然算是轻装上阵,只带了一个背包和一个手提包。我顺手接过她的背包,问她请了几天假,她让我不用管,我和胖强什么时候回去,她就什么时候回去。
走到车前,胖强满脸笑容地说:“林美女,欢迎你来到美丽的梓亭县。”
我无语地说:“等等,这位胖哥哥,好像我才是梓亭人吧。”
“一样一样,我代表你欢迎就是了。”胖强厚着脸皮说,依然则笑着说强哥真逗。
上次是胖强推着我坐后排,这一次,不用他提醒,我自觉地到后面和依然坐到了一排,胖强从后视镜里看到我,会心一笑。
上了车,依然说,既然是出来玩,应该多叫些人,问我还有没有关系好的朋友,到时候可以一起玩,人多热闹些。
她说完,我在脑海里过了一遍,看还有哪些可以叫的人。和我关系好的几个同学都在外地,梓亭县一个都没有,至于M市,我没在那里读过书,第一反应就是胖强、顾远洋、刘鹏三个人。
胖强已经在这里了,顾远洋在政治部,事情多,不是周末的话,很难请到假。而刘鹏,其实现在已经不算是我好朋友了,我想起他的名字,纯粹是条件反射,因为以前他曾在我心中占据着一个好朋友的位子。
说到刘鹏,我突然惊恐地发现我们竟然把他疏忽了。在我们的推测下,他很可能就是几起案子的凶手,至少也是主要参与者。对这次的吴君侠来说,他也是一个潜在的危险人物,我们怎么就把他忘记了呢,真是该死!
@谢伦静宏子 不会吧,重新申请一下,群号输正确啊亲。
我想马上与强哥探讨一下这个严重的问题,可依然在场,又不方便说,只有先忍着了。
早上我妈就和我说好了,昨天胖强过来,在家里将就了一顿,今天我又有个女同学过来,怎么都要去外面请他们俩人吃一顿,不然会显得我不够热情。我觉得她说的也有道理,就同意了。
我爸刚才已经把饭馆订好了,让我们十二点直接过去就行。我一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就告诉依然,要不直接去吃饭,吃完饭再回家放东西,依然笑着说客随主便。
这一顿饭吃得很是和谐,昨天晚上在家里吃,胖强是主角,一直都能听见他的声音。可今天,依然来了,取代了他的位子。一方面是我爸妈看见依然,眼睛都直了,不仅是脸上,我看他们眼睛里都是笑意;另一方面,则是依然也很懂事很会说话,让我妈恨不得拉着她说个不停。胖强也乐得清闲,只顾着与我爸喝酒吃菜,时不时插上一两句话就行了。
其实整张桌子上,最高兴的就是我了,看见爸妈和依然相处得这么好,心里那个美啊,感觉就是带着女朋友回家见父母一样。中途,胖强要去上厕所,我想起刚才在车上就问他的事,忙说我也要去,就和胖强一起出了包间。
刚走出来,胖强就笑着说,“天童娃,我大中国上下五千年,这婆媳关系始终是一个难题,就连你嫂子和我妈那碰到一起都少不了火药味,我看你妈和你家林女神,简直是共同绘制了一幅婆媳融洽的美图啊。”
“嘿嘿,强哥,你说笑了,依然连我女朋友都还不是,哪存在婆婆和媳妇的关系啊。”话虽这么说,我心里还是高兴的。
“我看啊,干脆你就趁着这机会,早点向她表白算了,我看她的样子,对你也有点那啥感觉,你也就走个形式,就可以抱得美人归了。”
“嘿嘿,不急,不急。”我还是想再缓一缓,等着水到渠成。
“不急,再不急被人抢走了,你就哭去吧。”
说话间,我们已经到了厕所里面。我看了一下,确定没有其他人后,这才给胖强提起刘鹏的事,胖强被我一提醒,也一拍脑门说:“对啊,这么重要的线索,我们怎么都忘了,不行,我得马上给师父打个电话说说这情况。”
如果我和胖强都呆在梓亭县的话,我还真想不出在M市还有谁可以帮我们监视着刘鹏。顾远洋虽然可信,但他并不知道这其中的原委,加上他和刘鹏也是同事关系,我不知道怎么向他解释。
所以,我心里也比较赞同胖强给陈叔打个电话,问问他的意见。毕竟,我俩仓促离开M市,也是他掐指一算促成的,现在有了疏忽,他总要给个解决办法吧。
我俩都已小解完毕,便一起走到了过道上。我看着胖强给陈叔打电话,结果打第一次时,陈叔没有接。胖强又打了一次,还是没有接。胖强就对我说,让我先回包间去,他再等一会,看陈叔会不会打回来。
我想尽管依然和我爸妈相处得很好,可她毕竟是第一次来梓亭,第一次与我爸妈见面,把她一个人留在包间里时间久了的确有点不妥,想着,我就带着一丝不安先回了包间。我不安的是刘鹏会不会已经有了什么动作了,也对陈叔一直不接电话有点不安。
“天童啊,依然是第一次来,你怎么出去这么久,真没礼貌。”我刚进包间,我妈就故意扳着脸说我。
“没事的,阿姨,我和您聊得来,他在不在有什么关系。”我还没回话呢,依然就笑意盈盈地看着我妈说道。
我笑了笑,坐了下来。
“小林啊,我们家天童,性格内向,话少,你别介意啊。”这话是我爸说的,我真是躺着也中枪。
“爸,我和依然是老同学了,她知道我是什么人的,不用你强调吧。”
“臭小子,我这不是怕小林嫌弃你嘛。”我爸瞪着我说。
我一听,这哪跟哪啊,我爸妈这什么情况,两个人说的话,那语气简直就是把依然当成我女朋友了啊,尽管这是我梦寐以求的事,可我这不还没正式向依然告白么。他们就当着依然的面这么说,让我尴尬至极。
“叔叔阿姨,你们别说他了,要不然等会他该怪我了,我这一来,你们就数落他的不是。”依然为我解围,我抬头看了她一眼,刚好她也笑着看向了我,我脸刷的一下就红了,真没出息。
“天童,刚好这两天你放假,就带着依然和你强哥,好好在县上玩几天吧,你要尽到地主之宜哦。”我妈叮嘱我说,我忙不迭地说没有问题。
这时,胖强进来了,我爸就拉着他喝酒,说他出去这么久,都少喝了几杯了。我和胖强对视了一下,想知道事情的结果,胖强对我微微点了点头,我这才放下了心,想着等会找个机会再问他。
吃完午饭,我爸妈就回店上去了。我们三个人先是回家把依然的行李都放好,然后又开着胖强的车出来晃悠。
我心里一直记挂着刘鹏的事,虽然胖强给我点了头,意思是没问题,我还是想早点弄明白是到底什么情况,他为什么会说没问题。可是,依然始终和我们在一起,我没找到机会问胖强。
刚放好东西,依然就兴致勃勃地问我下午带她去哪里玩。我之前就想好了,为了不让依然有危险,尽量不让她出门,于是告诉她,她刚刚坐车过来,要不下午先在家里休息一下,等晚上我再带她出去吃点好吃的。
“不用不用,我又不晕车,精神好着呢,完全不用休息。这几天,下午也不热,出去玩正合适。”依然马上就拒绝了我的建议。
胖强自然知道我是什么意思,也不搭话,就带着一丝笑意站在一旁,敢情是想看我如何说服依然。我绞尽脑汁,实在想不出什么正当的理由不带依然出门,胖强见我憋得难受,这才开口说:“没事,大白天的,不会有什么问题。”
“强哥,你这话啥意思啊?那晚上出去玩就有问题吗。”依然不解地问胖强。
“哈哈,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的状态看起来的确不错,就算出去玩一下午也没有问题。”胖强勉强地解释说。
我知道胖强这话是说给我听的,虽然由于依然在场,他说得不是很明了,我也是懂了他的意思。应该与刚才他给陈叔打电话有关,他这么说,就是告诉我,今天下午出去不会有危险。
我之所以这么想,是因为他的话让我想起了我刚到巡警队时,本来我说要出去租房子住,胖强硬是不让,后面还告诉我,有人让他盯着我,让我一个月内,晚上不要独自出门,会有危险。
后来我才知道叮嘱他的人是陈叔,而经历了一些事情后,现在的我对陈叔的话是深信不疑。所以,胖强说了这话,我也不纠结了,同意下午带他们出去玩。不过我还是不想走远了,就说只有半天时间,就先在城里逛逛吧。
出门前,依然说要先上个厕所。我忙抓紧时间,把胖强推到阳台,问他陈叔怎么说的。胖强告诉我,我刚走两分钟,陈叔就给他回了电话。胖强把我俩的担心说了后,陈叔就在电话里数落我们,说我们反应太慢了,如果刘鹏真有问题,等我们想起的时候,人都被杀死了。
我就撇了撇嘴说,我们当天去找他说这事,是他神叨叨地说吴君侠在梓亭县,让我们马上过来,要说反应慢,他比我们还慢,好歹我是自己想起的,他是等着我们告诉他的。胖强听了,就说我错了,师父已经安排好了。
我问胖强啥意思,他说具体的他也不知道,反正陈叔在数落了我们后,就说让我们别管刘鹏那边,他自有安排,让我们只管好生寻找吴君侠。我一听这话,忙问胖强有没有问他怎么找吴君侠,胖强说问了,陈叔说他也不知道,我瞬间就想吐血。
“强哥,是陈叔说的我们白天出门没有问题么?”我再次确认一下。
“没有啊,师父只是说了让我们不用管刘鹏的事。”胖强一脸无辜地说。
“我日,那你刚才那么肯定?!”我真是恨不得把胖强脸上的肥肉撕两块下来,要不是他刚才那句话,我也不会答应依然这么干脆。
“那只是代表我个人的意见,青天白日的,我们两个大男人在,能出什么事。再说了,师父不也说了,我们此行没有什么大的危险么。”胖强满不在乎地说。
没办法,现在已经答应了依然了,我总不可能又反悔吧。到时候把依然惹火了,可不好收拾。我只有硬着头皮带着他俩出门了,出门前我就想好了,先看看情况,如果一有不对,马上把自己的那张符交给依然,想着,我暗自摸了摸包里的银符。
出了小区,看着晴朗的天空,我就觉得会不会是自己多虑了,陈叔特意把符纸交给我,而符纸是对付鬼魂一类的东西,这大白天的,那些东西总不会跑出来吧。
而至于其他危险,除开了灵体骚扰,无非就是身体搏斗,我看着身躯硕大的胖强,也平添了一份信心,他的身手我还是见识过的。
我想着县城里面也的确没什么好玩的地方,无外乎就是有两个公园可以逛。可M市里的公园比梓亭这两个大多了,依然和胖强铁定不会对梓亭的小公园感兴趣。
既然没有好玩的,那就先找好吃的吧。我让胖强直接把车开到了梓亭县最有名的美食街。一下车,胖强看着琳琅满目的吃的,就流起了口水,准备沿着街往里走,边走边吃。依然却不乐意了,她说刚吃完午饭,胃里哪有位置装吃的啊,这不是只能看着美味干着急么。
我也只是想找个地方敷衍一下依然,既满足了她出来玩耍的意愿,又保证了她的安全。可依然说得也对,中午饭才吃不久,现在没什么胃口继续吃,当然,除了胖强这种人,胃太大了,消化能力也强。
我就说那怎么办啊,县城里面真没有什么景点,好玩的景点都离县城有几十公里,半天时间肯定不够来回的。依然想了一下,眼睛一亮,问我县城边上是不是有一段古城墙,她昨天半夜睡不着,用手机查了一下梓亭的游玩地点,据说这个城墙还是三国时期保留下来的,她很有兴趣。
依然说的古城墙我倒是有点印象,我的高中学校就在县城边上,而出了校门左转,走个两三百米,就有一段古城墙,城墙下面还有一扇古城门。刚上高中那会,我对这古城墙也挺感兴趣的,经常在放学后跑过去看。
可时间长了,就觉得不过如此,也没有什么特色,还有,听说这城墙并不是原汗原味的,是县上为了刻意打造一个景点,花了不少钱修葺过的,我对被后人重新“装修”过的古迹向来没什么好感,也就不再去那里了。
这么多年过去,我早就忘了那么段城墙,所以刚开始也没想着带他俩过去。没想到依然来之前还特意做过功课,查了查梓亭县的旅游景点,只不过,也不知县上是什么时候鉴定出那古城墙是三国时期留下来的,还放到网上宣传。反正,我在梓亭县这么多年了,从来没听人说过那是三国时期的。
既然依然提出来了,我想了下,城墙虽然在城边上,好歹也还算没有离城,那周围人也挺多的,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我就问胖强什么意见,胖强撇着嘴说,等会看完了,还是要回美食街来吃晚饭才行,我笑着说他是不是猪变的,就知道吃,依然也呵呵直笑。
从美食街到古城墙,只有十五分钟的车程,很快就到了。路过我的高中时,我特意让胖强停了一会,我就站在校门口,往里看了两眼。依然知道这是我的母校,问我要不要进去转转,我想了一下说:“还是算了,这里虽然有我的青春,可如今,物是人非,我们再也回不去曾经的那段挑灯夜战的岁月,进去了难免难受一番。”
我这话说完后,发现他俩都沉默了,连胖强这个乐观的人,脸上都流露出了一丝伤感。的确如此,毫不夸张地说,每个人高中那三年,都是他这一辈子中最充实最有激情的三年,如果能把准备高考的热情与激情,用到其他事情上,我相信,很多人都会比自己当前的样子,好上近十倍。
可是,我们真的回不去了。
最后,还是我推着他俩上车,故意笑着说,这明明是我的母校,怎么弄得你俩比我还伤感。依然就说:“还不是怪你,好好的,说那些话,让我也回忆起了自己的中学时代,时光一去不复返,往事只能回味。”
“就是,天童娃,都怪你,你才多大啊,就回忆起了青春,让我这中年大叔如何自处。“胖强边开车边说。
校门离古城墙只有几百米,这次只开了两分钟就到了城墙底下。下车后,我举目看去,还是蛮惊讶的,好些年不来,城墙比当年“宏伟“了不少。看来,我毕业后的这几年,县上又花了不少钱投到这里,可这样的话,真正的“古”城墙,就更少了。
依然看着眼前的城墙,掩饰不住的兴奋,叫嚷着让我们一起拍个照留念,还说要发到网上去,照片名就叫做“回到三国”,我心里觉得好笑,真是小女生的心思。
见依然这么感兴趣,我也不想扫她兴,便没有告诉她其实她现在看到的绝大部分城墙,都不是真正的古城墙,而是梓亭县上重新修过的。胖强对城墙也没啥兴趣,我要陪依然爬上城墙时,他都不想去,说在下面等我们就好了。其实我知道,他不仅是没兴趣,他是觉得爬城墙太累了,因为他满身肥肉,负担太重了。
城墙上面也没什么好看的,有两个大大的缺口,依然问我,这缺口是不是就是以前架设炮台用的,我其实也不懂,就想着看三国演义时,里面好像见到这种缺口,就点头说是。
依然站在城墙顶上,一阵风吹来,她衣襟飞舞,颇有点飘然的味道,我看在眼里,一时失了神。直到依然笑着转过身,说可以下去了,我才回过神来。
刚走下来,迎面就上来一个老头,看起来已经有六十多岁了,穿着很是朴素。他满脸笑容,殷切地问我们要不要去三国时的地下迷宫看一看。我看了他一眼,问他什么迷宫,我以前在就在这里读书,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小哥,看你的年纪,在这里读书都是好几年前的事了吧,以前这里只发现了地上的古城墙,地下迷宫是一年前才发现的,开发了没多久,你不知道也正常。”说这话时,老头脸上始终挂着笑容。
“真是三国时期的吗?”依然一下来了兴趣。
“恩,如假包换啊。”老头拍着胸脯说。
我心想,就算是假的,你拿什么换啊,真是的。不过,话说回来,前面就提到过,其实我本身对古迹还是蛮感兴趣的,特别是原汗原味的地方。如果真如老头所说,这个地下迷宫是一年前才发现的,县上还没时间大规模开发,顶多就是在里面清除了积水,加了些照明设施,那就一定比这古城墙看着有意思。
“多少钱一张票?”动了要去的念头,我就关心起价格,我明白,老头不会无缘无故跑来向我们推荐迷宫,他肯定是有好处的,而这好处,多半就是从票价里面抽成。
“不贵不贵,二十元一个人,你们来两张吧。”边说,老头就边从包里掏出了两张票。
见着他拿了票出来,依然就准备给钱了。本来我还想再问一下迷宫里面都有些什么看点,票钱虽然不贵,但也不能花得太冤枉吧。可现在依然要付钱,我只有赶紧掏钱出来抢着把票买了。
下了城墙,胖强已经等得不耐烦了,问我们上面有什么好看的啊,怎么去这么久。我这才想起刚才少买了一张票,就告诉他这附近有个去年才发现的三国迷宫,问他要不要去看。
刚好老头也下来了,我就先叫住了他。胖强问老头,下面黑不黑啊,老头说不算黑,只是有点昏暗。胖强又问吓不吓人,老头说迷宫主要是以前堆放粮食和兵器的,又不是墓室,没啥吓人的。胖强就说那没啥意思,他不去了。
我说我和依然票都买好了啊,他一听,笑着说:“那正好啊,我都站累了,你俩去吧,我去车里坐着等你们。”说完,还不忘向我眨了眨眼睛。
定好后,我和依然就肩并着肩走下了迷宫。刚到入口,一阵冷风就扑面而来,时值秋天,外面已经很凉爽了,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从地面下来,是一级一级的石头阶梯,每级石梯都是一米来宽,刚好够两个人并肩走。石梯一共有二十来级,并且它们没有在一条直线上面,走着走着,视线就黯淡了起来,到石梯走完,我转过身,已经看不到入口了。
我和依然站的地方是个两米见方的平地,左、前、右三个方向,都是一个通道,通道里面有昏黄的灯光。
“走哪一条?”我问依然。
“都差不多,要不先从左边的开始吧,按左中右的顺序挨着看。”依然提议说。
“好,就听你的。”
说完,我俩就先进了左边的通道,这个通道里,就没有石头阶梯了,我们直接踩在泥土上面,好在泥土并不潮湿,不用担心滑倒。我就想,古人还真是聪明,知道挑选地下水少的地方修建迷宫,要不然,储存的粮食不全坏掉了。
向前走了二十来米,就走到了底,这就是一条通道而已,我们并没有看到所谓的存放东西的场所。折返回来,我们继续往中间的通道走去,这条通道就比左边的那条宽多了,并且很短,只走了十来米,通道就结束了,进到了一个很大的洞里面。
想必这个洞就是存放粮食的地方吧,通道这么短,也正是为了方便运输。只不过,洞里面什么也没有,空空的,也不知里面的东西是当年就被搬光了,还是去年被发现时才搬走的。
“真没什么意思。”依然说道,说完,我们就转身走了出来。
本来依然说右边那个肯定也没趣,干脆不看了出去算了,我就劝她说好歹花钱买了票,还是看完吧,也不白花那二十元钱。
谁曾想到,正是我这一句话,弄得依然很是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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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然被我那么一说,就同意再进右边看看。在我们的想象中,右边应该也是通道,通道的尽头顶多有一个地洞,事实却不是如此。
刚进到右边时,确实是一段通道,与左边和中间通道不同的是,前面两条通道都是直线,这条通道却是有一个九十度的转弯,是向左边转的,这样一转,在方位上,就向中间通道的那个洞去了。
转过弯,走了有五六步,我就看到前面走不通了。这里没有洞,却又与刚才左边的那个通道不一样。左边的通道尽头,还有挖掘过的痕迹,一看就是通道挖到此处就停了,而现在这里,四处都是光滑的,应该是修整了一番。
尽管如此,这里仍旧没什么好看的。然而,不知怎么回事,心里突然涌出一个念头——过去看看吧。在这个念头的驱使下,我就走了过去。
这边虽然没有像中间通道尽头那样的大的山洞,却弄了个小洞出来。准确地说,都算不上是一个洞,因为只是把尽头两边的泥土弄走了一些,让这个地方显得宽了一点。
如果说之前在洞口吹来的一阵凉风,让我感到凉意的话,站在这里,我心里却升起了一股暖意,只觉得浑身都很舒畅。我忍不住用手摸了摸面前的泥墙,很是光滑,地面也很是平整,不会像刚才有几处通道里有小石头,让人脚踩上去很不舒服。
“你在看什么啊?”依然站在我五步开外的地方问我。
“噢,我是在想这个地方既不能放东西,却又像是刻意打造的,究竟是用来做什么的。”我回头看着依然说。
说完这话,我突然感到有些疲乏,也不知当时怎么想的,一下就坐到了地上,还是很自然地盘腿坐着。我这样坐下来后,大脑觉得莫名其秒的,我怎么会想着坐在这里呢,我左右看了看,也没发现什么奇特之处。
“你怎么还坐上了,我们出去了吧。”依然催着我说。
我自己的意愿中本来就没想着坐在这里,依然一说,我就双手撑地,准备站起来。说也奇怪,这再站起来,只觉浑身都有劲,完全没有刚才的疲乏感觉。我脑子里立马冒出了一句话——满状态原地复活。尼玛这难道是回血宝地。
想着,我就让依然过来,心想也让她来感受一下。依然听我叫她,疑惑地问我做什么,我也不知道怎么和她解释,就让她先过来再说。依然听我这么说,也没怎么迟疑,走了几步,和我站到了一起。
“感觉怎么样?”我问她。
“什么怎么样?”依然不明所以地问我。
“有没有浑身舒服的感觉?”我引导着她问。
“还好吧,和刚才差不多啊。”依然还是不明白我到底在说什么。
我想起我刚才是先坐下去,再起来时,才有那种浑身都充满力量的感觉,就想让依然坐下去试试。不过话还没说完,我就又说算了,因为依然穿的是裙子,不方便坐,再一个,这里怎么说也是地下,有湿气,我怕依然坐了后裙子上沾些泥灰。
我正准备让依然一起走出去,依然却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我赶紧伸手扶住了她。
“怎么了?”我关心地问。
“不知道,就是突然觉得有点头晕,刚刚都还好好的。”依然有气无力地回答我。
“能走吗?要不要坐下歇一会儿?”听依然说头晕,我以为是暂时性贫血,就想着让她坐下休息一下,这个时候也管不了衣服弄不弄脏了。同时呢,也正好可以验证一下我刚才的感觉,说不定依然坐下来,精神就好了。
“恩,好吧,让我缓一缓。”依然听从了我的意见,就准备在我的搀扶下坐下来。
哪知,依然刚往下蹲去,就忙喊着“不行,不行,我感到呼吸困难了。”
我一听这话,呼吸都困难了,那还了得,当即不敢拖延,走到依然面前,让她趴我背上,背着她就快速地往外面走去。我心里焦急,也不觉得依然有多重,一路上健步如飞,没要多久就到了地面上。
回到地面,我还是不敢停下来,马不停蹄地往胖强的车子边跑去,胖强老远就看到了我,凭他当了多年警察的判断力,当然明白出事了,赶紧下车打开了我这边方向的后排车门。我跑到车前,把依然放下来,让她坐进车里。
“怎么样了?”我急切地问。
“嗯,比刚才好多了,帮我买瓶水吧。”依然靠在车坐椅上面,勉强露出了一个笑容。
胖强一听,也没问怎么回事,就让我照看着依然,他去买水。我看着依然虚弱的样子,心里满是怜惜,同时也很是纳闷,前一分钟依然明明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先是头晕继而又呼吸困难,真是邪门了。
我想着让依然好好休息,便没继续与她讲话,让她闭上眼睛养神。过了一会,胖强回来了,让我哭笑不得的是,他竟然给依然买了一罐红牛,估摸着他想的是依然这么虚弱,需要喝点能量饮料吧。
我拿过红牛,问依然喝这个行么,依然点了点头,我就拉开拉环,把口子伸到了依然嘴边,依然张开了嘴,我就把罐身倾斜,让依然喝到里面的水。
等着依然喝完,胖强才问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就简单地说了一下。胖强说多半是因为地下空气不流通,依然缺氧了。我想了下,头晕、呼吸困难,还的确像是缺氧的症状。
不过,我们俩人一起下到地下,一起走了三个通道,我怎么一点事都没有。再一个,缺氧也不是一个突发的状况吧,应该是有一个渐进的过程。依然却是突然性的,刚说了头晕,马上又呼吸困难。
听我这么一说,胖强把我拉到一边,神神秘秘地说:“该不会,是遇到那东西了吧?”
“啥东西?”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说啥东西,杨小勇那种东西啊。”胖强白了我一眼说。
原来他是说遇到鬼了,我刚才觉得邪门时,也往这方面想过,不过往深处想又觉得不是,因为陈叔不说我灵觉强么,即便不能看见鬼,也会有一定的感觉。可我刚才一没看见什么鬼影,二来除了刚进洞时有一阵凉风,整个过程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反而在右边通道的尽头感受到了一阵暖意。
我把我的想法告诉胖强,他说那可不一定,我问他为什么,他就说我身上可有他师父给的银符,依然又没有。或许正是因为有银符,下面的小鬼吓得都不敢在我面前现身了,只有去欺负依然。
“你俩在说什么呢?”依然的声音响了起来,我回过头,看到她的神色已经好多了,看来没什么大问题了。
“没什么,我和强哥不想影响你休息,就跑过来随便聊几句。”我不想让依然把她刚才的情况与鬼啊怪的联系起来,便没告诉她实话,免得她害怕。
“你现在看起来好多了啊,刚才多半是缺氧造成的,休息一会就好了。”胖强也安慰依然说。
“是啊,现在好多了,心里也不难受了。说起来还要感谢强哥帮我买的的红牛啊,呵呵。”
我问要不要回去了,依然说还想多站一会,呼吸一下新鲜空气。胖强就趁这个时间,问我们迷宫里面究竟有些什么东西。他一提这事,我就不爽地骂道:“屁都没有,根本不值二十元钱。”
“哈哈,我估计也是,你们下去这么久,我一直在车上看,除了你们,那个口子既没有人上来,也没有人下去。我看啊,你俩是那个‘三国地宫’今天唯一的游客。”
“卖票的那糟老头呢,我要去骂他两句,这不糊弄人么。”我气愤地说。
“算了,就四十元钱而已,你别找人吵架啊。”依然劝我说。
“钱是小事,关键是他这个破地宫,连通风口都没有,差点让你在里面晕倒啊。”我还是不解气。
“我现在不没事么,走吧,别把心情弄差了。”依然还是不想让我去找那人。
“天童娃,那就算了吧,再说,我估计你现在也找不到他,我反正这一会都没见着他,可能是打游击战的,专门糊弄你们这种小朋友,哈哈。”胖强也不想无端惹事。
既然他俩都不赞成,我也不再勉强,等着依然歇息好了,就说回美食街去,让胖强解解馋,也可以让依然吃点东西,补充一些体力。胖强在前排开车,我和依然坐在后面。
这时,我又想起刚才胖强的话,我和依然处于同样的条件下,她身体出现了异样,我却觉得精力充沛,难道真是因为我身上有银符的关系吗。我闭上眼睛,再次感受了一下,只觉神清气爽,再看看依然,虽然脸色比之前好多了,却也还是有些苍白。
如此,我算是接受了胖强的说法,我心一横,决定把自己的银符交给依然。依然此刻正闭目养神,我看了看,她穿的裙子,没有裤包。正当我不知如何在不让她察觉的情况下把银符交给她时,我目光落在了她捏在手里的手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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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起在培训基地时,陈叔把符纸放进了我的手机里面,如果不是他后面告诉我,我是永远也不会知道此事的。我瞥了一眼依然的手机,自认折个外壳还是没问题的,就想着等晚上依然给手机充电时,偷偷把符纸塞进去。
很快就到了美食街,停好车后,我们一行三人便从入口处慢慢往里走,遇着想吃的,就停下来买着吃。一路走下来,我们三人都吃了不少,依然的神色也好多了,我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眼看着天快黑了,我怕发生什么事情,就说吃得差不多了可以回去了。依然说还早,想再去逛会街,我故意扳着脸说:“不行,刚才你身体反应那么大,还是早点回去休息,明天再出来。”
依然撇了撇嘴,不情愿地说:“那好嘛,不过今晚我休息好了,明天我们可要出去好好玩一天。”我想着先把今晚拖过去再说,只得点头应允了下来。
回家过后,我把我卧室床上的被套什么的全给依然换成了新的,让她将就着睡几天,依然还是笑着说她没那么讲究。
没多久,我爸妈就回来了,我问他们怎么回来这么早,我爸笑着说:“你妈想早点回来和小林聊天呢。”
之后,依然就一直在和我妈说话,看得出来,我妈真的很喜欢依然,我当时就想,要是依然拒绝了我的表白,我妈肯定会很遗憾的。
我们三个男人就在客厅斗地主消磨时间,直到晚上九点钟,我妈还拉着依然在说个不停。我就走过去,给我妈说依然下午玩得有点累,要不让她早点休息吧。
“呵呵,小崽子还挺会心疼人。行吧,依然啊,那你早点休息,咱们俩母女明晚接着聊。”我妈笑着说。
“好的,阿姨。这几天住你们家,打麻烦了。”说着,依然站了起来,刚好与我面对着面,我们目光交接在一起,依然面容微红,我一下紧张了起来,马上移开了眼睛。
“说什么话,都是一家人,有时间就多来家里玩。”我妈边说边站了起来。
“妈,你快坐过去看电视。”我妈说话总是这么不羁,我赶紧打断了她的话。毕竟依然还不是我女朋友,我担心我妈再说些什么话出来,把她弄得不好意思。
依然可能是真的累了,洗完澡出来,就告诉我们她先睡了。进屋前,她问我卧室插座在哪里,她手机要充电。我忙说卧室的插座坏了,只有在客厅充。
胖强插嘴说:“你卧室的插座,我昨晚用都没有坏啊。”
“啊,我今天早上发现坏了的,可能就是你昨晚充电把它弄坏了。”我边说边转向胖强,不停地给他眨眼睛,他这才闭了嘴。
依然自然是相信我的,就把手机留在客厅充电自己进屋睡了。依然睡了,我爸妈也进了自己卧室。
“天童,走,出去吃点烧烤。”胖强提议说。
“你下午没吃饱?再说,这么晚了啊。”我不是很想出去。
“你也是,忘记我们此行的任务了么,现在林依然睡了,正好我们俩人出去溜达溜达,说不定就找到吴君侠的线索了,走吧。”说着,胖强已经走向了大门。
胖强这么一说,我觉得也有道理,依然在时,我怕发生什么危险波及到她,尽量不出门,可是,不出门我们就没法寻找吴君侠,现在依然睡了,的确是个不错的机会。
下了楼,我们想着要喝酒,就没有开车,走路到了小区外不远的一个烧烤摊。这里生意还不错,十张桌子只剩下两张空着的了,我和胖强选了一张坐下来。
“强哥,你说,我们这次究竟会不会遇着吴君侠啊?”点完菜后,我喝了一口茶水,看着胖强说。
“肯定会嘛,我还是相信我师父的。”胖强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我也不是不相信陈叔,我是觉得,大千世界,真的有这么奇妙的事么?陈叔什么线索也没告诉我们,只是让我们回梓亭来,梓亭这么大,我们凭什么恰好就能遇上吴君侠。”说到这里,我抬头仰望满天星河,这深邃的夜空,真是让人难以捉摸。
“你放心吧,顺其自然,命运自有安排。”啤酒已经拿了上来,胖强边给我俩杯子里倒上边说出这话。
胖强再次说出这个观点,我笑了笑,我都不记得这是胖强第几次向我阐述这种观点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消极面对生活,不愿意主动去改变。而我经历了一系列所谓“巧合”之后,已经顺利地接受了这个观点。
人生真的没有巧合,所有的偶然,都是命中注定。我们都是一颗颗棋子,在命运的大手下按着原定的路线前进,途中所有的坎坷所有的坦途,都是一早就安排好的。
我相信,陈叔也是在这种观点的指导下,才什么都没有说,也在很担心我们安危的情况下,也没有跟着我们来。他自己有另外的安排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则是他知道,如果我们注定有难,那么他来了也是白来。
想通了这点,我端起杯子,与胖强碰了一下,只说了一个简单的“干”字,就仰头喝了下去,胖强也是如此。
不知不觉,一打啤酒就喝下去一半,我和胖强都有了些酒意,说话也更加地随意起来。胖强问我,下午在地宫里面,有没有什么进展。我看他那一脸淫笑,就知道他什么意思。我说能有什么进展啊,依然都快晕倒了。
“切,又不是一进去就晕了。里面那么昏暗,你小子要是故意弄点吓人的动静,林依然铁定吓得往你身上扑。”
“强哥,你泡妞还真有一套,老实说,当初嫂子是不是就是被你这么骗到手的。要不然,嫂子怎么会看上你。”胖强的鬼点子真是层出不穷,不过,细想一下,今天在地宫里面,由于通道狭窄,有几次,我的手都和依然的手碰到了一起,我好想直接牵起依然的手,可是我不敢。
“你管我骗不骗,反正我是成功了。你看你的女神,刚到M市,就被色狼盯上了,魅力真是不小啊,我劝你小子有时候胆子还是要大点,不能光有色心没有色胆啊,当心哪天女神就飞走了。”胖强给我俩杯子满上后说道。
“色狼,强哥,给敬哥打电话要照片啊!”白天瞎忙活了一天,竟然把这件正事搞忘了,幸好胖强提了一句色狼,让我想起了昨天晚上那个老头。
胖强被我一喊,也一拍大腿说怎么把这事忘了。说着,就掏出电话,给敬哥打了过去。敬哥很快就接了电话,我就听着胖强说怎么可能,然后又让敬哥赶紧把图片传过来,接着就挂了电话。
我问胖强刚才在说什么“怎么可能”,他先是愣了一下,继而说敬哥说的下午睡醒后就给胖强打了个电话,结果没打通。我想了一下说,这也不是不可能,有些时候,信号不强,或是刚好在电梯里面,就会出现这个问题。
我刚说完,胖强手机的短信声音就响了起来。我赶紧凑过去盯着屏幕,敬哥发的是一条彩信,里面就一张照片,是一个穿着黄色T恤的人的侧面。由于探头的分辨率低,看得不是很清楚,只能初步判定是一个五十来岁的男子。
“怎么样强哥,你认识不?”我焦急地问胖强。
“嗯,应该是没有见过。”胖强沉吟着说。
“见过就是见过,没见过就是没见过,你啥时候说话这么含糊了啊。”我不买账胖强的回答。
“这不是看不清嘛。”胖强把手机拿远了又看,咂巴了一下嘴。
“敬哥不是说认识嘛,他睡了一觉起来,想起了是谁没有?”我不死心地问。
“啊,他嘛,他记性差得很,他的话没啥可信度,刚才我问了,他还是没想起来,真是个浆糊脑子。”胖强说这话时,想要去倒酒,却一下不小心把酒瓶弄倒了,我忙伸手把瓶子扶了起来。
“强哥,你喝醉了?装的吧!这哪是你的酒量啊。”我拿起瓶子,给胖强杯子满上后说。
“嘿嘿,就是有点晕,可能是喝急了点。”
“强哥,那有不有办法可以把这人找出来?”我想着如果胖强和敬哥都不能认出这人究竟是谁,那怎么向依然交待啊。
“等回到市里再说吧,先把吴君侠的事弄完。”胖强把手机揣回裤包里说。
“也只有这样了。”我叹了口气。
我们一人又喝了两瓶啤酒,脑子都有点晕乎乎的了,我一看时间,已经十一点过了,我就问胖强吃好了没有,要不要回去了,胖强就说好。
在回去的路上,也不知胖强发什么疯,竟然把衣服脱掉了,打个光膀子,边走边唱歌,我估计他是喝兴奋了。就在快要到小区时,我听见背后一阵轰鸣声,像是跑车的声音,我转头一看,只见一辆红色的跑车向我们这边疾驰而来。
我忙拉住胖强,站到路边,一眨眼的功夫,跑车就驶到了我们面前,刚好从一滩水上面辗过,溅了些脏水到胖强肚子上,胖强一下就毛了,指着跑车的屁股大骂道:“日你妈,有几个臭钱不得了啊!”
胖强果然是吨位重,底气十足,这一声喊出来,我就看着隔了还有几十米远的小区门口的保安都看向了我们这边。正当我推着骂骂咧咧的胖强继续走时,一阵轰鸣又由远及近传了过来,我抬头一看,原来是刚才那辆跑车倒退着开了回来。
我想准是刚才胖强骂人的话被车上的人听见了,心里却是并不害怕,开这种车的人多半都是富二代,没啥真功夫,有胖强在这里,我们一定吃不了亏。
胖强更是兴奋了起来,笑着说:“龟儿子,还敢回来,你要敢嚣张,老子打得你爹都不认识你。”我心想胖强是真的喝多了,他平时还是不愿意在外面多事的,上次在黑蚂蚁小酒馆,吴君侠欺负服务员,胖强是到万不得已才出手的,还有下午我想去找卖地宫票那人理论,胖强也说算了。
跑车很快就退到了我们面前,这是辆敞蓬的跑车,车上坐着两个人,一男一女。
“胖子,你TM骂谁呢?”男子转过头,看着胖强问。
“是你?”
“是你?”
“是你?”
男子转头后,我们面面相对,互相看清了彼此的长相。胖强、我、吴君侠三人同时说出了这句话。吴君侠刚开始是看着胖强的,说完话后,马上扭头看向我,继而左右看了一下,像是在找着什么,正当我准备让他下车来时,他一踩油门就跑了。
“吴君侠!”我忙着大声喊道,可他根本就没减速,十来秒时间,就消失在了我和胖强的视野中。
吴君侠走了后,胖强似乎酒醒了不少,问我刚才不会是看走眼了吧,我白了他一眼说,怎么可能,我们俩人不可能同时看走眼吧,再说,吴君侠明明也认出我们来了。
“那他跑啥啊!”胖强不解地说。
“你没看他刚才东张西望的么,我估计他是以为依然就在附近,你知道他怕依然的。”我也只有想出这个理由,吴君侠是不可能怕我和胖强的,上次他找了关系,硬是逃脱了处罚,巴不得有这个机会在我们面前得瑟下。
“刚才车上那女的是不是之前那个骚女人?”我向胖强确认道。我刚才只是眼角余光瞟了两眼,不是很确定。
“刚刚注意力都在吴君侠身上,还真没认真看,不过感觉应该是她。”胖强回答我说。
“一定是了,这个女人,时刻和吴君侠在一起,多半是刘鹏一伙安插的眼线,随时向他们汇报吴君侠的行踪。”我分析道。
“对啊,我估计,吴君侠的手机打不通也与她有关,说不定是被她扔了的。”胖强接过话说。
“现在怎么办?好不容易撞上了他,却没有拦下他来。”
“能怎么办,等呗,既然今晚都能遇见他,那后面肯定还会遇见的,你忘了么,顺其自然。”胖强说完,就往小区门口走去。
胖强是真的把这种命运安排的思想深入骨髓了,我还仅仅是记在心里,没到胖强的地步。我摇了摇头,跟了上去。
回到家里,胖强先去厕所洗澡,我看着客厅里依然正在充电的手机,记起了银符一事。晚上已经遇到吴君侠了,正如胖强所说,既然上天告诉陈叔他在这里,陈叔又让我们过来了,那我们之间,肯定不仅仅是偶然撞见那么简单。
我们此行的主要目的就是找吴君侠,陈叔担心我和胖强有危险,那这危险多半也与吴君侠有关。而现在吴君侠已经出现,并且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撞上他,虽然我、胖强、依然三人的安危是早就注定了的,可我还是想尽自己的努力尽量让依然安全一点。所谓尽人事,听天命,就是如此吧,想着这些的时候,我已经把银符塞进了依然手机的内壳里面。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见我独自回到了下午和依然一起去的“三国迷宫”,我一个人走在里面,竟也不觉得害怕。在三个通道的入口处,我径直走到了右边通道的最里边,转过身,盘腿坐了下来,两手分放在两腿膝盖上,那动作像是在打坐。
梦里面,我闭上了眼睛,然后慢慢感觉到小腹一阵温热,继而这股温热顺着血液,流动到身体的各处,让我全身都觉得很是舒服。我皮肤上的毛孔似乎全都打开了,体内的浊气通过毛孔排了出去。
我之所以知道我是在做梦,是因为这种感觉很是奇特。以往做梦,我都是梦醒来才知道这只是一场梦而已。而这一次,我就像一个旁观者,看着另一个自己做着这一切的事情,这种感觉,与陈叔所说的被鬼上身相似。那晚在河边找到小梁时,陈叔提起过,被鬼上身的人,自己的灵魂挤压在天灵盖处,看着自己身体做的一切事情。
然而,我知道自己并不是被鬼上身,也没有要醒过来的想法,因为盘坐在那里的我,排出体内的污浊,吸收天地的精华,浑身舒畅,我贪婪地想要多享受一会儿。直到我自己逐渐失去了意识。
第二天早上,我六点半就醒了。当我看到时间时,很不可思议,我已经很久没在这个时间点醒过了。胖强的呼噜声响了起来,我猜我一定是被他吵醒的。奇怪的是,醒来后,我竟然一点都不觉得困,甚至觉得神清气爽,精神十足。
我侧头一看,连我妈都还没起床做早饭呢。我闭上眼睛,想要再睡一会,却毫无睡意。我又睁开眼睛,看着头顶的天花板,想起了昨晚做的那个梦。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首先把这个梦的成因归究于白天和依然去迷宫走了一遭。只不过,回想起下午的经历,我心里也有点疑惑,在那个所谓的迷宫里面,三个通道,前面两个,我表现都很正常,为什么到了右边的通道,我会突然坐了下去,坐就坐吧,动作还那么奇特,刚好就是打坐的姿势。
再一个疑惑就是,坐下去又起来后,我的那种浑身是劲的感觉到底是不是我的错觉。我就猜测,那个地方四周的泥土里,会不会埋藏着什么珍贵的药材,让人闻了后可以神清气爽。但问题又来了,依然在前面好好的,反而是在那里感觉到不对劲,这又是怎么回事。
好吧,既然药材一说解释不了,那还是按鬼神说来分析。如果右边的通道里真有什么鬼怪,依然因为没有银符,受到了鬼魂侵袭,我身上有陈叔师父留下的银符,顶多也是让鬼魂远离我身,怎么会让我有一种浑身充满力量的感觉呢?
再者,银符我一直带在身上,之前也从来没有这种感觉啊。想来想去,我最终还是把造成这个现象的原因归结于右边通道有古怪,我决定等吴君侠的事完了,再回去看一看、感受一下。当然,我不会再叫依然了,我可不想让她再出现昨天下午的反应。可我也不想一个人下去,我转头看了看胖强,只有鼓动他陪我了,胖强生命力旺盛,不会轻易出事。
这时,我听到卧室的开门声,我知道是依然出来了,一骨碌坐了起来,我可不想让女神看到我躺沙发上的不雅面。依然站在卧室门口,看着我轻声说:“我开门吵到你了?”
“不是,我醒了一会了。”
“我拿手机。”依然指了指正在充电的手机,我起来取下手机,走过去递给她。
“他们都还没起啊?”依然看了看我爸妈卧室,又瞥了一眼沙发上半张着嘴睡姿猥琐的胖强说。
“嗯,时间还早呢,你怎么起这么早。”我问她。
“我不知道时间,怕起晚了,所以刚醒就出来拿手机。”
“才刚到七点,你再睡会吧。”
“那我先进去了。”
“嗯。”
依然回了卧室,我继续躺在沙发上养神。刚躺下,手机响了起来,我拿起一看,是依然发的短信,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你怎么这么早就醒了?”
“睡眠质量好啊,睡够了,就再也睡不着了。”我快速地回了她。
“呵呵,我也觉得这一觉睡得很香,中途都没有醒,也没有做梦,现在醒了,感觉精神很足呢。”
“那就好,你昨天的样子真让人担心。”想起依然的模样,我是真的心疼。
“嗯,还要谢谢你呢,要不是你及时把我背出来,我多半晕倒在里面了。”
“谢什么啊,应该的。对了,你怎么突然就不对劲了?”我想从依然这里找点线索。
“我也不知道,开始都好好的,就是刚刚走到右边通道尽头时,心里有点不舒服,但也不严重。直到你让我走过去,心里一下难受多了,觉得自己心跳突然加快,大脑像缺血似的头晕,再然后,就呼吸不上来。从正常到呼吸困难,也就是一分钟的事情,真是奇怪。”依然所说的,和我看到的一样,从她的描述来看,除了身体的不适,她并没有察觉到其他异样。
“不用担心,其实我那个时候也有点不舒服,我看啊,多半是我们在地底下呆久了,缺氧所致,只不过我身体好一点,所以没有你的反应大。”为了消除依然心中的担忧,我撒了一个善意的谎言。
只是,我注意到了一个细节,依然刚开始只是有点不舒服,但不严重,是在走过来和我站在一起后,才有了剧烈反应。在那个地方,先是我莫名其妙地“打坐”,后是依然身体异常反应,我更坚定了我的猜测——通道尽头有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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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童,大清早的,你不多睡会,玩什么手机呢?”我妈起来做早饭,看见我躺着玩手机,说了我一句。
“我在和依然发短信呢。”我压低声音告诉她。
“是吗,那你好好聊啊,依然这姑娘,我真的喜欢。”我就知道,只要我说在和依然聊天,我妈的态度会180度转变。
吃了早饭,爸妈就去店里了。依然兴高采烈地问我今天去哪里玩,我问她想怎么玩。她嗯了一下说:“城里面也没什么玩的,要不然我们出城去吧?”
我看她的样子,想起昨天去古城墙也是她提议的,就笑着问她:“你不是在网上查了梓亭的景点么,是不是已经有了主意了?”
“嘿嘿,也不是啦,我就是看到离县城二十公里有一个鹤林山,听名字,蛮有意境的,你去过没有?是不是那里有很多仙鹤啊?”依然说着,流露出一脸的向往之情。
“你说那里啊,我知道,但没去过,老实说吧,梓亭县周边的景点,我多数都没去过。”我如实说道。
“啊,怎么会,离家这么近的景点都没去。”依然惊讶地说。
“小时候对旅游不怎么感兴趣,工作后倒是有点想到处走一走看一看,却没有了时间,真是矛盾。”其实我这话半真半假,小时候,我不是没兴趣,而是父母要忙着赚钱,没空带我出去玩,再一个,旅游就意味着花钱,我家里条件一般,我不想给爸妈增加不必要的开支。
“那今天正好啊,网上对鹤林山的评价很高,说是M市最有灵气的山,我们也去沾染一点仙山的气息吧。”依然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致。
“强哥,你觉得呢?”我看着胖强问,还是要尊重一下他的意见。
“爬山啊,这个,你们不是存心的么。”
我看着胖强粗壮的身体,心说还真是,胖强这两百斤的肉,爬起山来,肯定吃力。
“强哥,你这样子,再不加紧锻炼,小心年纪再大点得‘三高’哦,择日不如撞日,减肥势在必行,就从今天开始吧!”依然说完,还做了一个前段时间很火的一部韩剧里面的“AzaAzaFighting”的造型。
最终,胖强还是妥协了,主要是依然比较坚持,他不好驳了美女的面子。
县城到鹤林山的路是两车道,加上弯道多坡度大,车速一直提不起来,二十多公里的路,我们开了四十多分钟才到。
车停在山脚下的停车场内,我们买了票就进山了。正如依然所说,这鹤林山的名气比古城墙大多了,游客比昨天古城墙那多了好几倍。
进了山门,胖强说要上厕所,爬山的时候可以少点负担,我对他的理由很是无语,不过我是真的有点尿意,就说和他一起去,依然在原地等我们。
厕所里面,我问胖强,我们会不会在这里遇上吴君侠两人啊,胖强等到撒完了尿才说道:“不知道,按理说,遇见的可能性是比较小的,吴君侠那种公子哥,估计也不会喜欢爬山,不过呢,昨晚我俩也不会想到会在你们小区门口遇见他啊,所以,可能性虽小,却是存在的。”
不懂的人,会认为胖强说了也是白说,可我明白他的意思,也知道我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遇到吴君侠,都是有可能的。
出来后,我们就开始往山上爬去,胖强一直说让我们先走别管他,依然说:“那怎么行,我们是不会丢下同伴的,强哥你也不要自暴自弃,加把劲,你可以和我们一样快的!”
胖强听了,就只有乖乖和我们一起爬呀爬。我心里偷笑:依然啊依然,他哪里是自暴自弃,他这是想支开我俩,自己好偷懒呢。如果我和依然真的先走了,我敢保证,等到我们下山时,胖强还在这里原地踏步。
为了照顾胖强,我们的总体速度比较慢,这样的好处是爬起来不会太累,坏处则是太费时间了,爬了接近一个小时,我们才爬到鹤林山的三分之一高度,到达了第一个观景点。
一路上,我都在留意着从我们身边走过的人,寻找着吴君侠和骚女人的身影,我一边期望他们出现,好拦下吴君侠,告诉他一些事情,让他脱离险境,一边又期望他们不要出现,因为我不确定是不是有潜在的危险危及到依然的安全。
在这个过程中,我想起了一个问题,就是即便我拦下了吴君侠,我到底该和他说些什么,我们之前有过过节,他凭什么会听我的?之前我们的注意力都放在找他这件事上面,还真没商量过找到他以后下一步该怎么办。
现在又没法和胖强商量,我只有自己决定,万一真碰上了,无论如何都要先把吴君侠控制起来,别让他跑了。我就不相信,在我们眼皮底下,他还能死了不成。只不过,一路走来,并没有发现那一男一女的踪迹。
到了观景台,胖强就说累惨了,闹着要休息一下。我看了一下,这是一个观景台,也是一个休息点,有小卖部,有厕所,有餐馆,这里停留的人也蛮多的,好多人都在这里补充体力。
依然说要去上厕所,问我们去不去,我俩上山前就排了水,爬山过程中又出了好多汗,自然没有尿意,就说在观景台这边等依然。
观景台离山脚的垂直距离已经有四五十米高了,站在平台上看去,山谷中云雾缭绕,果然有了点“仙气”,旁边一个导游向游客介绍说,再往上爬,第二个和第三个观景台的云雾更多,简直就是人间仙境,运气好还能和仙鹤合影。
这个台子的边上,是用钢绳围起来的,绳间有缝隙,没有完全密封,并且最高的绳子,也就到我的腰际。站在边上,我很没有安全感,加上我本来就恐高,只站那看了两眼,就赶紧退了回来。
“强哥,这里保护措施这么简陋,你说有不有游客从这里掉下去啊?”我有些后怕地问胖强。
“我估计,景区这样设置,是为了人们可以更好地观景,如果这里砌一堵墙,安全倒是安全,恐怕视觉效果就要大打折扣了。来这里的都是成年人,自己注意一点,还是没有多大危险的,应该没死过人。”胖强分析得头头是道。
“嗯,我也觉得,如果真的出过事,县上不可能允许这里还保持原样,一定会把保护措施做足的。”我接着话说,并且我估计也就是我恐高才会有这么大反应,换作其他人,说不定觉得这已经很安全了。
“强哥,喝水。”依然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转过身,依然手里拿了三瓶脉动,我现在一看见脉动,就会想起吴君霞出事那晚,刘鹏为了给自己制造不让人生疑的作案时间,刻意在寝室里拿了一瓶脉动,然后自行脑补刘鹏和同伙杀害吴君霞的画面。所以,我已经很久没喝过脉动了。
“怎么买脉动啊?”想着,我就脱口而出问依然道。
“脉动不是运动饮料么,补充维生素,有什么问题吗?”依然奇怪地看着我。
“天童娃儿,你龟儿子,美女亲自给你买饮料,你还挑三拣四啊,接着。”胖强说着,从依然手中拿过一瓶脉动,给我扔了过来。
被胖强一骂,我回过了神,伸手接住了脉动。我知道胖强听懂了我的话,他是在提醒我别乱讲话,毕竟这也是我的意思,不让依然牵扯到这一系列案子中来。我边扭开瓶盖,边笑着解释说:“依然你别误会啊,我不是挑,我是觉得我们喝矿泉水就好了,景区的脉动肯定贵啊,估计要卖十元钱一瓶吧,让你破费了。”
“没事,出来玩,就别计较钱啊,玩开心最重要。”依然喝了口水接着说:“还有,说什么‘破费’啊,我在你家里住都不客气,你也别我和我客气哈。”说完,依然给了我一个甜美的笑容。
“嘿嘿。”听见依然这么说,我心里很是甜蜜。
“对了,刚才上厕所时,我看见那个女人了?”等我们都坐在观景台旁边的石凳上时,依然说出了这句话。
“哪个女人?”我心里紧了一下,敏感地问道。
“就是上次在黑蚂蚁酒馆见到的那女的啊,后来我俩还在街上遇见过她一次么。”依然平静地说。
“你怎么不早说啊?!”依然一说,我就知道她是碰上和吴君侠一起的骚女人了,我一时情急,对依然说话的声音大了点。
“你激动什么啊?我想早说来着,还不是怪你,我一回来,你就去问脉动的事。”依然不清楚情况,见我无缘无故对她大声讲话,心里有些不高兴,说话的语气也硬硬的。
“林美女,那女人在哪里啊?”胖强见我和依然之间的气氛不对,忙着叉开话题问到。
“反正刚才在厕所那边,现在还在不在我就不知道了。”依然撅着嘴说。
“依然,那你在这等我们啊,我们去去就回来。”见依然有点不高兴,我意识到自己刚才语气重了点,特别注意了下。
“你们去干什么啊?”依然满脸好奇。
“回来再和你解释。”说完,我就和胖强快步向厕所走去。
厕所离观景平台有五十来米远,虽然距离不远,却因为游客多,我们站在观景平台这边不能看清厕所那边的情况。我和胖强边往厕所走,边四处张望,留意着附近的人群,以期能找到骚女人的身影。只要找到了骚女人,吴君侠肯定也就找到了。
遗憾的是,一直到了厕所门口,我们也没有找到骚女人。我和胖强站在门口,这里是景区提供的免费公厕,没有人收费,左边是男厕所,右边是女厕所。胖强让我在门口守着,他进男厕所去找一下,我点了点头,胖强就进去了。
很快胖强就出来了,他摇了摇头。我问他蹲阁里面有没有看,胖强说看了,里面的蹲阁都没有门的,可以完全看清上大号的人。既然这样,吴君侠肯定是不在附近了。那只有一种情况,要么是和我们让依然单独来上厕所一样,骚女人是一个人过来的,让吴君侠在原地等她,要么是两人一起过来的,但骚女人上完厕所后,两人已经离开了,毕竟依然是上厕所时看见她的,现在已经过去十来分钟了。
我问胖强怎么办,胖强说这么久了,他估计那女人也不会还在厕所里面,但为了保险起见,要不要让依然过来一趟,再去女厕所确认一下。刚才我们过来时,想要快点赶过来,怕依然步子跟不上,就让她在观景台等我们,现在我们守在厕所外面,她慢慢走过来也没啥问题。想着,我就拿出手机,准备打电话让依然也过来。
正在这时,我突然听见背后有人在喊“死人了死人了”,继而周围的人群都往我背后跑去。我心里一紧,再次有了种不好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