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小展的妈妈会不会乱想，但既然都上门了，虽然让我也很意外，但也还是大大方方把长辈请进客厅坐下。然后去厨房备了茶。这位阿姨也挺有意思，当时进门后虽然带点客套的微笑，但锐利的眼神依然不忘将我从头仔细打量到脚。之后她一言不发，只是默默环顾四周，似乎在判断我住进来有多久。她甚至还随时打开落地玻璃窗，去阳台上继续打量那些我新置办的花花草草和茶台。
其实我也没想献什么殷情，本来跟小展也是清清白白的，又非男女朋友，所以心里多少也算有点底气的。这又不是见婆婆。再说我也不知道这一出演的是什么，他家的长辈突然冒出来，不知道后续是不是会因为我给小展添大麻烦，也不知道他家人是否知道他的私宅收留了一位姑娘短期住进来（看他母亲的眼神，应该是家里没人知道）。所以，后来小展妈妈坐在沙发上开始与我聊家常，其实也像在打听家世。我便不亢不卑也不失礼节，她问一句，我便答一句。没茶了，我便添茶。
小展妈妈问我，小展有没有和你们这些朋友聊起他自己，聊家里人？我摇头，说他从来不讲。阿姨的表情好像一下子比较释然。她听我说了近期搬家的原委，公寓的楼上楼下凶案接二连三，临时又没地方可住（和家人正在闹情绪的事情，被我一句带过了，没有细说），她眼神里也开始带着同情。我说，我本来也是要按月给小展房租的，可是看他这样子怎么都不收。小展妈妈笑了，说她儿子就是心眼很实诚，对朋友那是没说的。长辈这一笑，我们的氛围也缓和了不少。至少没有她初进门那么尴尬了。
小展妈妈问起我的现状，得知我快要毕业（在那段时间）后，又问起我家的情况（我含糊其辞也没多说，只答算书香门第吧）还问起我对自己未来的规划。我当时虽然觉得小展妈妈试探的意味很浓，但后来想想也就释然了，可怜天下父母心，我就当是一位邻家来的大妈好了。所以后来就按自己的想法，一五一十描述起来。小展妈妈听得认真，还不时点点头。我后来续茶的时候在想，应该这位阿姨不算很讨厌我吧。
茶水续了一轮又一轮，都有些淡了。可是小展妈妈好像还没有走的意思。她似乎很好奇她儿子在外的表现。我就老老实实说，确实人多的时候，小展很沉默，基本不说话。别人给他对话，他也不抬头，不答话的。不过人少的时候，说到他擅长的领域了，他还是会滔滔不绝的。等他长篇大论的说完，偶尔自己回过劲儿来，又会不好意思。小展妈妈的眼睛亮了，说，小展还会有滔滔不绝的时候？我认真点头，有啊。
等我们聊得差不多，小展妈妈说，她儿子人挺好的，不过也比较“特别”。我当时心里就暗说，可不嘛，能经常看见那些东西，当然“特别”。小展妈妈说，我们应该也知道，小展比较内向，所以身边的朋友没几个。他的一两个发小（京话，指从穿开裆裤就认识，一起长大的小伙伴）现在基本也各忙各的了，很少往来。所以小展很珍惜朋友，他愿意这样帮你，说明也没把你当外人，你们就好好相处吧……
当时我青涩懵懂，也没听出这阿姨话里的意思来。现在回想起来，才会明白当时小展妈妈的意味深长。我当时也就觉得，估计是小展妈妈看我处境尴尬，同情我，觉得我住在这里暂时转圜也可以，算是同意我继续住了。后来小展妈妈就起身回去了，走的时候还挺客气说，以后有时间，跟小展过去家里吃顿便饭。我也客套了几句，然后把她送到电梯口。
小展居然在他母亲回家几小时后，当晚夜里就跑来这座公寓的楼下了。他来电话，约我在楼下的小花园里见面。我也好奇他家人怎么白天会突然摸过来，于是披了衣服下楼。这厮想了想，居然在电话里又补充说，以后只要过了0点，在这栋楼搭乘电梯下楼的时候，如果遇到11层自动开门了没有人，也不用管，继续关电梯门下楼就行。但，最好靠里面站。我当时瞬间秒懂，心里骂了他一万遍，你大爷的，不告诉我不是更好。下楼的时候，确实在11楼电梯门开了，但没人。我只是眼睛定定看着地面，努力不去多想。因为我知道，人的心念也容易勾起一些东西的。
我见到小展，第一个就先问11楼的事情。这比他母亲白天的突然来访更让我好奇。他说，11楼有一户的家人枉死，又不走，来来去去也算同电梯进出吧。电梯报修好几次了，大家都觉得是到11楼开门了再下行是故障，或者系统失误，但没人知道背后的原因。我说，那为什么你让我靠边站，莫非不止一个，是一堆？他说倒不是，只是觉得你和迎面来的“朋友”冲撞了不好，对身体也不好啊。我纳闷，前几天他怎么没告诉我这事。他说，那时候你晚上11点后基本不出门啊。我说，你监视我？他嘿嘿笑，哪有，不是经常电话吗，电话里你每次都在家啊。我说，那也等于是侧面的打听我行踪？他又嘿嘿直笑，不再说。
他想起什么，问我，你是不是经常到各种大厦一层电梯口的时候，还没有按键，一楼电梯就徐徐打开？我一回想，确实，有啊。经常遇到。他说，一般并不是所有的电梯都有感应功能，但身边如果有众生喜欢你，或者愿意协助你一下的话，它会提前帮你按好电梯门。我又一次咬牙切齿，你大爷的，这些我其实不用知道。他依然不停嘴，说，如果你只想自己清静，那些看得见、看不见的“朋友”都不要来打扰的话，你就得身上带东西，或者自己布结界了。许多老师傅都会的，你可以请教他们。那时候我年幼又胆怯，一边听小展这么说，一边再环顾左右幽暗的路灯，更觉得后背发凉。又只得忍住气说，咱们现在……能不能不说这些啊？就说说白天的事，你妈妈怎么会突然过来啊？
其实我也没想献什么殷情，本来跟小展也是清清白白的，又非男女朋友，所以心里多少也算有点底气的。这又不是见婆婆。再说我也不知道这一出演的是什么，他家的长辈突然冒出来，不知道后续是不是会因为我给小展添大麻烦，也不知道他家人是否知道他的私宅收留了一位姑娘短期住进来（看他母亲的眼神，应该是家里没人知道）。所以，后来小展妈妈坐在沙发上开始与我聊家常，其实也像在打听家世。我便不亢不卑也不失礼节，她问一句，我便答一句。没茶了，我便添茶。
小展妈妈问我，小展有没有和你们这些朋友聊起他自己，聊家里人？我摇头，说他从来不讲。阿姨的表情好像一下子比较释然。她听我说了近期搬家的原委，公寓的楼上楼下凶案接二连三，临时又没地方可住（和家人正在闹情绪的事情，被我一句带过了，没有细说），她眼神里也开始带着同情。我说，我本来也是要按月给小展房租的，可是看他这样子怎么都不收。小展妈妈笑了，说她儿子就是心眼很实诚，对朋友那是没说的。长辈这一笑，我们的氛围也缓和了不少。至少没有她初进门那么尴尬了。
小展妈妈问起我的现状，得知我快要毕业（在那段时间）后，又问起我家的情况（我含糊其辞也没多说，只答算书香门第吧）还问起我对自己未来的规划。我当时虽然觉得小展妈妈试探的意味很浓，但后来想想也就释然了，可怜天下父母心，我就当是一位邻家来的大妈好了。所以后来就按自己的想法，一五一十描述起来。小展妈妈听得认真，还不时点点头。我后来续茶的时候在想，应该这位阿姨不算很讨厌我吧。
茶水续了一轮又一轮，都有些淡了。可是小展妈妈好像还没有走的意思。她似乎很好奇她儿子在外的表现。我就老老实实说，确实人多的时候，小展很沉默，基本不说话。别人给他对话，他也不抬头，不答话的。不过人少的时候，说到他擅长的领域了，他还是会滔滔不绝的。等他长篇大论的说完，偶尔自己回过劲儿来，又会不好意思。小展妈妈的眼睛亮了，说，小展还会有滔滔不绝的时候？我认真点头，有啊。
等我们聊得差不多，小展妈妈说，她儿子人挺好的，不过也比较“特别”。我当时心里就暗说，可不嘛，能经常看见那些东西，当然“特别”。小展妈妈说，我们应该也知道，小展比较内向，所以身边的朋友没几个。他的一两个发小（京话，指从穿开裆裤就认识，一起长大的小伙伴）现在基本也各忙各的了，很少往来。所以小展很珍惜朋友，他愿意这样帮你，说明也没把你当外人，你们就好好相处吧……
当时我青涩懵懂，也没听出这阿姨话里的意思来。现在回想起来，才会明白当时小展妈妈的意味深长。我当时也就觉得，估计是小展妈妈看我处境尴尬，同情我，觉得我住在这里暂时转圜也可以，算是同意我继续住了。后来小展妈妈就起身回去了，走的时候还挺客气说，以后有时间，跟小展过去家里吃顿便饭。我也客套了几句，然后把她送到电梯口。
小展居然在他母亲回家几小时后，当晚夜里就跑来这座公寓的楼下了。他来电话，约我在楼下的小花园里见面。我也好奇他家人怎么白天会突然摸过来，于是披了衣服下楼。这厮想了想，居然在电话里又补充说，以后只要过了0点，在这栋楼搭乘电梯下楼的时候，如果遇到11层自动开门了没有人，也不用管，继续关电梯门下楼就行。但，最好靠里面站。我当时瞬间秒懂，心里骂了他一万遍，你大爷的，不告诉我不是更好。下楼的时候，确实在11楼电梯门开了，但没人。我只是眼睛定定看着地面，努力不去多想。因为我知道，人的心念也容易勾起一些东西的。
我见到小展，第一个就先问11楼的事情。这比他母亲白天的突然来访更让我好奇。他说，11楼有一户的家人枉死，又不走，来来去去也算同电梯进出吧。电梯报修好几次了，大家都觉得是到11楼开门了再下行是故障，或者系统失误，但没人知道背后的原因。我说，那为什么你让我靠边站，莫非不止一个，是一堆？他说倒不是，只是觉得你和迎面来的“朋友”冲撞了不好，对身体也不好啊。我纳闷，前几天他怎么没告诉我这事。他说，那时候你晚上11点后基本不出门啊。我说，你监视我？他嘿嘿笑，哪有，不是经常电话吗，电话里你每次都在家啊。我说，那也等于是侧面的打听我行踪？他又嘿嘿直笑，不再说。
他想起什么，问我，你是不是经常到各种大厦一层电梯口的时候，还没有按键，一楼电梯就徐徐打开？我一回想，确实，有啊。经常遇到。他说，一般并不是所有的电梯都有感应功能，但身边如果有众生喜欢你，或者愿意协助你一下的话，它会提前帮你按好电梯门。我又一次咬牙切齿，你大爷的，这些我其实不用知道。他依然不停嘴，说，如果你只想自己清静，那些看得见、看不见的“朋友”都不要来打扰的话，你就得身上带东西，或者自己布结界了。许多老师傅都会的，你可以请教他们。那时候我年幼又胆怯，一边听小展这么说，一边再环顾左右幽暗的路灯，更觉得后背发凉。又只得忍住气说，咱们现在……能不能不说这些啊？就说说白天的事，你妈妈怎么会突然过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