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长,咱两没有仇怨,但这件事毕竟关乎令兄声誉,你忍心见他泉下蒙羞吗?”我道。
“你别吓唬我,我哥哥天大本事的牛人,就是死了也是魂魄俱在,关我个屁事。”他冷笑着道。
寅成说这番话时用手挠了挠头,油光泽亮的头发里一片头屑飞舞,这是典型的干燥发质。
无论是油性发质或是干性发质这属于个人体质,正常而言无法作为判断人运势或是身体健康与否的标准,但有一种情况下却可作为判断运势的标准。那就是这人做过头发护理后依旧头皮屑严重。
寅成是很注重仪表神态的,因为世上最在乎外表的并不是美女,而是骗子,如果不打扮的人五人六,骗子是无法行骗成功的,人类社会永远是以貌取人的,所以寅成在不带道观时总是要做头部养护。
从他发质那极不自然的光泽度看来,肯定是染了发,上了油,既然如此他的头部皮肤应该有短暂的湿润,这段时间是不应该产生头皮屑的。
所以寅成这种状况就叫“悸”,看明白这点我微微一笑道:“道长,您钱没少挣,问天观虽然被毁了,但您没有任何损失,尤其是令兄和您的关系并不融洽,所以他的去世对于您而言应该不是啥了不起的事情。”说到这儿我故意顿了顿才道:“那么您心里到底再怕什么?”
这句话说出口我就死死盯着寅成的面部,果不其然,他左面颊不由自主的抽搐一下,手里的雪茄烟也晃了晃。
“悸”指的是心情,说明人的内心十分焦虑,而在心情极度焦虑的状况下,人就会出现头皮干燥的状况,无论上何种护理品,头皮都会以最快的时间干枯,并分裂出头皮屑。
所以很多人觉得最容易出卖人内心的是他无意识做出来的小动作,其实只有头发才是最靠谱的谎言测试机。
寅成看似没心没肺,但他内心却极度惶恐,他到底在怕什么?想到这儿我道:“我知道你很害怕,为什么不把自己解脱出来?”
“我怕个屁啊,我要钱有钱,要人有人,你说我怕啥?”说到这儿他故意装模作样的干笑了几声。
“道长,今天我来这里找你,也算是一次机会,我们的能耐你是亲眼得见,连太岁都可以降服,还有什么人、什么妖是我们搞不定的,如果你不想一辈子守着巨大的财富而做别人的傀儡,那就老老实实把内情透露给我,这件事了结了,你手上的钱才真正是你个人的,这笔账怎么算划得来,你肯定比我清楚。”说罢我不说话了,满眼自信的望着他。
寅成一口接着一口抽雪茄,直到烟雾将他脑袋完全包裹,他用力掐灭了抽一半的雪茄烟道:“这句话我只能告诉你一个人,但你必须答应我,如果不办成事情绝对不可以透露出去。”
“好,我答应你。”我毫不犹豫道。
这次他没犹豫,贴在我耳朵上小声说了句话,我浑身一阵抽紧,连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望向寅成,看见他暗中舒了口气,头发油亮的光泽却稍显黯淡了些。
这也不奇怪,困扰了他十几年的问题,自然不会完全相信我有解决难题的能力,对我有质疑也很正常,所以从内心而言他还是非常焦虑的,这种心情会直接反应在头发的光泽上。
这才是人最真实的感受,我完全可以断定他说的是真话。
起身出了包厢,洛奇跟上来问道:“他和你说了什么,一句话就把你支走了?”
“不是把我支走,而是必须走了,咱们得去抓一个人,但这个人没落网之前我不能透露他是谁。”说罢我两风尘仆仆赶回医院,再见到申重,他精神好了许多。
“能调几个人来吗?得抓个人。”
“谁,干什么的?”
“咱先不说这事儿,你只安排人就好了。”
“成,我这就调人过来。”申重说罢就打电话安排人员。随后问我道:“你说接下来咱们怎么办?”
“到时候 我在正面吸引他的注意力,你们从后面突击抓捕,这次行动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你记住了?”
对于我的“发号施令”申重有些愕然,但随即便反应过来道:“你放心,我会叮嘱他们行动过程一定要小心,那咱们现在去哪儿?”
“公安局,我们要抓的人就在公安局。”他两听我这么说都愣住了。
123、潘神的教徒(下)
但随即两人几乎同时反应过来,申重道:“你没搞错吧?”
“有没有搞错只有亲口问他才知道。”
申重手叉腰在医院走廊来回走了一圈道:“你最好是别听错消息。”
进地下停车场时洛奇小声问我道:“既然咱们现在都能确定谁是犯罪嫌疑人了,你能告诉我寅成对你说的话了?”
“他就说了一句,小二子不是那个人的哥哥。”
“那个小女孩?”洛奇吃了一惊。
“你得注意寅成的措辞,他说的是那个人,而非那个女孩,所以幸存的人可能并不是一个小道士。”
“她说小二子是用尸体内脏掩盖她身上的人味,难道这根本就是瞎话?”洛奇道。
“肯定是。”
“你就这么确定寅成说的不是假话?”
“我百分百确定他说的是真话。”我肯定的道。
“好吧,我不和你抬杠,可要抓的人与被蛊惑的人,与人彘会有什么联系?”
“这只有亲口去问他了。”
想了想洛奇又道:“真不知道她和鼠妖会不会有联系。”
我叹了口气道:“我怀疑道观里的道士根本就不是鼠妖杀死的,就是这个人所为。”
“兄弟,我知道你和鼠妖的关系,但是这种推测没有任何意义,没人会相信的,即便能够证明她有罪,也无法让她承担鼠妖的责任。”
我听洛奇的口气,似乎认定了鼠妖就是杀人凶手,心里不免有气,便不说话了。
“小道姑”在警察局被“保护性羁押”,所以警察们将要在公安局执行一场抓捕行动,申重为了避免消息泄露,并没有透露这次行动,只是借口有情况需要询问女孩,将她送到了一处三面有玻璃窗的审讯室,安排她背靠窗户坐下。
我和洛奇装模作样坐在她面前道:“这段时间我们一直在子贡山寻找伤害你们的耗子下落,但却就是找不到,你能提供一点线索吗?”说话时我盯着她头发看,只见这个小道姑的头发又黑又亮,和寅成打过发油呈现出的发质相比,完全不同。
从她头发的颜色能看出体内精神流转充沛,这些天她修炼的十分到位。
身居修炼功法的人当然不可能只是一个小孩,之前我们都被她表现出的假象欺骗了。
这人并没有看出我们的用心道:“当时我看到这些耗子差点没吓死,哪里还敢多看一眼,自然不知道它们去哪儿了。”
“这么说耗子就找不到了?你能再仔细想想嘛?哪怕是一点线索也好。”我故意勾她,这么做的目的有二。
一是分散她的注意力,给警方的抓捕行动制造机会。二是从中寻找破绽,看杀死道士的究竟是鼠妖还是她。
这人并不疑有诈,凝神思索,早已移动到她身后的两名干警猛地起身顶开并未关严实的窗户,锁住那人的喉咙,洛奇双手一伸,眨眼四个手铐分别将对方两只手铐在椅子上。
这人对于自己被捕并不惊讶,但也不再刻意掩饰,而是露出一副与五官毫不相符老奸巨猾的笑容,他异常平静的道:“你们抓我为什么?”
“为什么你心里清楚。”申重抱着文件夹走进了屋子,我则掏出布兜里的五帝钱,三个一摞,绕着她坐的地方摆了一圈,这叫“收法奇局”,只要对方法身不是特别强,五帝钱布的阵足可以破她功法。
“我真不知道,难道你们发现我别的罪证了?”她笑的越发得意。
“严肃点成吗?”申重严厉的道。
“别吓我成吗?我可不是被人吓大的。”她依旧是满脸嘲讽的笑容。
“别以为你胜券在握了,警察没你想的那么草包。”
“那就请你们告诉我,我到底犯了什么事儿?”她越发镇定。
“那些道士到底是谁杀死的?”
“是我吗?你们在谁的尸体上发现了我的指纹,或是别的和我相关的线索?”
“我们在你身上发现了一个道士的体内脏器。”洛奇道。
“是,没错,我哥为了保护我……”
“死去的这个小道士是孤儿,根本没有亲人,何来你这个妹妹?”洛奇道。
“是啊,我也是孤儿,是季成子收养我,将我抚养长大的,从这点上来说他就是我亲哥。”季成子就是“小二子”的出家法号,她有来有往,说的都是我们无法反驳的话,而她说话的神情丝毫不掩饰,就差当面告诉我们:我就是忽悠你们,你们又能如何?
我暗中极其恼火,但却没有丝毫办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被我们亲手抓捕的罪犯把我们当猴耍,不过脾气比我们急躁的申重似乎并不愤怒,而是稳稳的道:“嗯,你似乎说的很有道理。”
“谢谢,我这个人一项有事说事,心里搁不住话,有什么都会告诉你们的,何必伤感情呢。”她靠在椅子上,稳稳端起二郎腿。
“先别这么自信,我给你介绍个朋友吧。”说罢申重起身出了屋子,片刻之后再回来身后跟着一个手铐当啷的人,我一看也不是生人,正是施展“五花神术”奸淫妇女的黑胖子,他现在满脸晦气,原本就短成板寸的脑袋给剃的提溜光圆,看起来十足是个阶下囚的模样。
这世上最龌龊的不是猥亵幼女的老师,而是靠伟哥嫖大姑娘的阳痿症患者,而这个黑胖子做的事基本就和这种靠边,所以对他我是发自内心的不齿,不知道申重将这样一个货带来意欲为何。
进了屋子黑皮胖子做到了她的对面,申重道:“看清了没有?”
“看清了。”黑皮胖子道。
“她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申重道,小道姑模样的人听了这话满脸自信的笑容略微收了收,注意力转向了黑皮胖子身上。
“这、这……”黑皮胖子皱着眉头左右看。
“你他娘的上了那么多女人,现在连男女都分不清了?”申重斥道。
“这是个男人啊。”黑皮胖子一句话说的我目瞪口呆,明明是个女人,而且我身居髡刑术、略懂识人面相,而且可感知人体内状况,凭我都无法断定男女的妖人,一个下三滥的瘪三居然说的如此肯定,难道他是个“低调的高人”?
“那为啥她是个女的?我看他连喉结都没有?”申重板着脸道,态度稍好。
“哥,你就信我吧,我这种人啥屁本事没有,但男女一眼就能看出来,就算你找个十足媚态的人妖,混在女人堆里,我都能一眼找出来。”黑皮胖子满脸贱贱的笑容,看得我牙根阵阵发痒。
“吹这个牛逼有意思吗?你觉得我能信。”申重掏出一包中华,点了根用力吸两口,故意装出很享受的模样。
黑皮胖子直咽口水道:“哥,给支烟抽呗,憋了这些天我都快难受死了。”
“这可得靠你自己争取了,整不好我给你弄一条中华烟。”申重又重重吸了两口烟喷在空气里。
“我说,我们这种人对女人不是靠看,是靠闻的,女人、尤其是年轻漂亮的娘们,身上都有一股子香气,而老爷们即便是长的在娘,他身上也有股子臊味,只要经过我的鼻子,没一个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