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瓶邪only】迷藏(命定第三弹,《盗亦有道》续集,必须HE)

一楼再拜吧~!
食用说明:
1. 本文为瓶邪长篇《命定》的第三部,前两部为《共婵娟》和《盗亦有道》【吧里有,有兴趣的亲可翻出来看看】。预计仍为长篇。
2. 有原创人物,也有雷得外焦里嫩的设定,皆为剧情需要,接受不了的亲可直接退出,请勿人身攻击。
3. 文中涉及一切人、事、物皆为虚构,请勿与现实挂钩。
4. 更新时间:每周一、三、五。如有临时变化,会提前通知。
楔子
夜色,赛墨。
大雨,倾盆。
灯火,如豆。

一个男人正在帐内焦急地踱步。

“报!诃额仑兀真产下一子!”一个士兵模样的人掀开帐帘走进来,单膝跪地大声报道。

这个消息成功地让男人停下脚步,二话没说就风风火火奔出帐外来到隔壁帐篷。

白虎皮铺就的床榻上,一个美妇人脸色腊黄、大汗淋漓,似已昏睡。她怀抱中的婴儿闭着双眼,哭声嘹亮。见男人进来,仆妇忙把婴儿抱起来小心翼翼地放到男人的臂弯,谦恭地说:“请我主赐名。”

男人沉吟了片刻,刚要开口,又一个士兵掀帐而入。

“报!我们抓到了塔塔尔部的兀格!”

“太好了!今天可是双喜临门!”男人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既然如此,这孩子就以兀格之名为名吧!”说完,他双手将婴儿高高举过头顶,喜悦之色溢于言表。突然,他发现婴儿的右手似乎攥着什么东西,一直紧握着不曾张开。男人轻轻掰开那只柔弱的小手,只见稚嫩的掌心中竟有一抹菱形图案的鲜红胎血!

面对敌人千军万马也不曾变一丝颜色的男人见状倒抽了一口冷气:“这、这竟是……苏鲁锭!此子手握战神标志而生,将来必掌生杀大权,造就万千杀戮,成就一代伟业!”

男人言中了。

从懂事那一天起,这个婴儿就没有离开过杀伐纷争。

22年后,这个婴儿成为部族的首领,两头尖尖的菱形图案成为他的标志。

44年后,这个婴儿统一了部落,成为 “拥有四海之王”。

66年后,这个婴儿病逝在出征途中,葬于他的族人视之为大禁地的神秘山谷,而他留下的是一片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辽阔疆土。

几个世纪以后,他的子民仍然没有忘记他们的帝王,他的名字已成为传奇的历史,历史的的传奇。
第一章
201×年,六月,香港。

灯火通明的大厅人头攒动,炽热的现场气氛让用来降温的中央空调形同虚设。

“960万第一次!”
“960万第二次!”
“960万第三次!”
“砰!成交!恭喜009号先生!这件和阗青白玉螭龙纹九龙杯归你了!下面竞拍第三件藏品——九龙宝剑,估计是1500万!”
“1600万!”
“1800万!”
“2200万!”
……
……
……

这是国际著名拍卖公司嘉得利在每年春拍结束后都会举行的一个非公开性质的拍卖会,每次只邀请20来个人参加,呈献的拍品都是珍罕绝伦的稀世瑰宝甚至孤品。拍卖方只预先提供拍品的名称和估价,其年代和真伪由竞拍者自行判断,拍卖方不对此负责。说白了捡了漏算你祖坟埋得好,打了眼也只能自认倒霉,活脱脱就是一场豪龘赌。因此,参加竞拍的人士不是世界一流的收藏家就是超级富豪委托的行里人。

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拍卖方还强制规定竞拍者禁止透露拍卖会的任何信息。不过,我在行内待的时间也不短了,稍微仔细一辨认,来的是哪些人基本上也能看出个七七八八。比如,刚刚拍下那个九龙杯的就是本埠一个姓刘的大富豪。

参加这样高端的拍卖会,要放在几年前,估计我想都不敢想,不过这两年不一样了,说起来还真要托闷油瓶的福。

从荷兰回来以后,闷油瓶就算正式入赘吴家了。二叔年纪大了,开始把吴家的生意全盘交给我。那段时间我忙着熟悉业务,就把小古董店的生意交给了闷油瓶。不得不说,闷油瓶的学习能力是一流的,在短短几天之内就适应了掌柜的身份。虽然表情呆板了点,待客冷淡了点,但凭他丰富的专业知识和时下特别吃香的“高富帅”长相,还是招揽了不少“白富美”。

事情到这儿还不算完。后来,杭州电视台来西冷印社拍一期旅游专题片,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将闷油瓶拍了下来。片子在卫视上一播,嘿,闷大帅哥一下就火了!据说那阵子电视台的观众热线都被打爆了,天天都有几十个人去咨询片子里那个冷漠忧郁的美型男是西冷印社哪个铺子的。

不久之后的一天,当我抽空回铺子转转才发现,古董店的顾客群竟然从艺术品收藏者、中老年富婆扩展到少妇、少女群体,而且多数出没的都是年轻的小姑娘。而后我才从王盟口中知晓,他家姑爷已经把小古董店的营龘业额翻了两番,同时还大胆进军鉴龘定界,短期内就跃升为国内一流的文龘物鉴定师。

从此,我更乐得当个甩手掌柜,把店里的大小事务都交给了闷油瓶和王盟,直至上个月。那天,我突然接到小花的电龘话,说是山西一个喜欢倒腾古玩的煤老板托他找一位熟悉的鉴定师去香港参加一个秘密拍卖会,帮他掌掌眼。我寻思着我和闷油瓶因为各忙各的事,有些日子没一起出门,再加上劳务费又非常可观,便答应了下来。来到之后才知道,这个拍卖会的规格是如此之高。

拍卖继续热烈地进行,而第六件拍品就是我们此行的目标——明代宣德年制的青花暗花“海水云龙”图高足碗。闷油瓶在看了之前的预展之后肯定地告诉我,那是明代官窑的珍品,现存于世的不超过50件。

果然,尽管起拍价已是5000万的天价,竞拍者却仍然趋之若鹜。

5500万、5800万、6300万、7000万……经过十余轮的竞拍,竞拍价已经飙升到8200万,简直比当年在新月饭店点天灯还刺激。我握了握拳头,忍不住咽了口口水,扭头看了一眼身旁的闷油瓶,他一直没有举牌,脸上还是那副淡淡的表情。

“8500万第一次!”
“8500万第二次!”
“8500万第三……”
就在拍卖师即将落槌的时候,闷油瓶终于举起了手中的018号牌。

“一亿。”


一亿,正是委托方给出的最高限价。出价8500万那位先生显然没料到半路会杀出个程咬金,而且一开口就加注了1500万,顿时就犹豫了。这一犹豫就让他错失了加注的机会。于是那个明青花被后发制人的闷油瓶成功拿下。

花一个亿买个碗,这样豪爽的烧钱法,真他娘的痛快!不过多亏了这些有钱的主,接下来的半年可以躺在铺子里不愁吃喝了。

之后的几件拍品因为估价偏高,都流拍了,现场一度有些冷场。我翻了翻图册,只剩下最后一页,可页面上只打了个大大的问号,并没有公布拍品的照片和信息。这样的情况在拍卖行业中是极其少见的,我的好奇心不仅被提了起来。

“下面是第10号拍品——成吉思汗的贴身金牌。”
成吉思汗?!我大吃了一惊。

众所周知,成吉思汗是一代天骄孛儿只斤•铁木真的尊称,此人可说是霸者中的霸者,帝王中的帝王,前两年还被《华尔街日报》评为千年来最富有的五十人之一。成吉思汗缔造的蒙古帝国,疆域空前庞大,包括现在的中国、伊朗、伊拉克、缅甸、越南和大部分的朝鲜、俄罗斯。不过,由于蒙古人的游牧特性决定了他们很难在一个地方长期居住,所以成吉思汗及其之后登上帝位的黄金家族的子孙们死后都捉迷藏似的实行了密葬,所以蒙古皇室流传下来的东西一直是闻所未闻。

正这么想着,场内突然黑了下来,紧接着射灯打向主席台正中,那里缓缓升起一个正方形的玻璃罩,并且同步出现在了主席台左侧的高清液晶屏上,用一个超大的特写清楚地揭晓了玻璃罩内的物品。那是一块黄铜色的长方形金属牌子,上面零乱地刻着一些毫无章法的线条,其间穿插着一些文字,看起来像蒙文。

“底价是2亿,请意者出价!”拍卖师报出了一个天文数字,现场有人开始窃窃私语,但是没有人出价。

我暗自腹诽,就算是西王母用过的尿壶也不值这个价吧,反正是买不起,便专心致志地看屏幕上的图像。越看越觉得那牌子上的蒙文非常眼熟,好像不久前才看到过……突然间我灵光一闪,对了!是在江西那个唐朝将军墓里!

“小哥,那个是我们龙虎山看到的那种蒙文吧?”我猛地转过头看向闷油瓶。

闷油瓶望着前方点点头,好像有点心不在焉。借着不甚明亮的灯光,我发现他的表情比起之前多了一丝高深莫测的味道。

最后,这个所谓压轴的宝贝当然没有找到婆家。拍卖会结束后,我和闷油瓶走出大厅。等我和委托方通完电话转身一看,闷油瓶竟然不见了!

- TBC -
第二章
我以为他去洗手间,站在原地等了快十分钟也没见他回来。正要打电话给他,就见他从走廊尽头的拍卖大厅走了出来。

“干什么去了?”我问。

“找手机。”他扬了扬手里的4S,“落座位上了。”

这听起来是个非常合理的理由,可出自闷油瓶之口却让人难以置信。正打算问问他,他却皱了皱眉:“吴邪,我饿了。”

我一想这里确实不是说话的地方,而且也早就过了吃饭的点了,便把那丝疑虑暂时抛诸脑后,大手一挥,豪气干云地说:“走,今儿挣钱了,爷好好犒劳犒劳你!”

要说香港这亚洲美食之都的美誉还真不是浪得虚名,且不论世界各地的美味佳肴在这小小的弹丸之地都有迹可寻,就是香港本土的特色餐饮就足以让人津津乐道。整整一下午,云吞面、鱼蛋粉、煎酿三宝……这些耳熟能详的小吃几乎被我们尝了个遍。直到华灯初上闷油瓶才拉着意犹未尽想去兰桂坊见识一下香港夜生活的我回到半岛酒店。

在舒适的浴缸里洗去一身尘埃,我套上浴袍站在落地窗前,遥望灯火璀璨的维多利亚港,突然泛起一种无酒也微醺的感觉。

作为香港历史最为悠久的酒店,半岛酒店从诞生的第一天起就成为香港的一种象征,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它完全可以代表香港那段特殊的历史。只是,它的历史有我们这些后人来见证,若干年以后,闷油瓶和我的名字又有几个人能记住呢?我刚叹了口气,就被一双有力的臂膀从背后搂住。

自从和闷油瓶“登记”后,他显得越来越有人情味。我沉默时,他会主动跟我交流,我们独处时,他也会不自觉地对我做出一些亲昵的小动作。比如现在,他就用鼻尖蹭蹭我的脖子,意思是问我在想什么。

我想起中午的事,便自然而然地问他:“小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才回我说:“有人找我下斗。”

“谁?”这个消息让我心里一惊,立刻转过身去追问详情。

闷油瓶摇摇头,平静地说:“没事,我已经拒绝了。”

我直觉感到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就过去。道上好手那么多,有什么斗非得闷油瓶下不可?而且很多人都知道,这个昔日的斗界一哥早就从良了,不会这么不识相再来碰一鼻子灰。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些人搞不好是另有所图。想到这里,我挣开他的怀抱,走到沙发边拿起手机就要打给小花,让他去查查是怎么回事。

谁知刚按了两个数字,闷油瓶就一把夺过我的手机,跟着一张嘴就凑了上来。“唔…张…起灵!我找小花说正事,你他娘的……唔……手……手……”

“不是说要犒劳我?”
“我靠!你…你轻…轻点…啊!浴袍扯烂了…”
“别管,有我…”

最后一丝清明丧失之前,我告诉自己一定要搞清楚这些人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香港林林总总的食肆中,最有特色的莫过于琳琅满目的茶餐厅。传说,香港人的早晨,自一壶靓茶开始,配上两笼精巧甜咸的粤式点心,一顿早餐吃得如此惬意,一日的舒心也就开了个好彩头。我一直想见识这种特有的早茶文化,一大早就硬撑着被折腾到半夜的身体,强打起精神和闷油瓶来到中环的乐香园。

这时,店里已经坐了七八成客人,我和闷油瓶捡了靠窗的位子落座。店内客人平均五六十岁以上的年龄,让匆匆的香港脚步顿时舒缓了下来。

我点了奶茶和店内有名的菠萝包、鸡批,刚吃了两口,一只无名指上戴着一枚紫水晶戒指的手在我就坐的餐桌桌面上敲了敲,然后就听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候生仔,可唔可以搭枱吖?

我抬起头一看,是一位身材挺拔、目光炯炯的唐装老人,看长相竟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年轻人,可以拼个桌吗?”这次,老人说的是标准的普通话。

“当然可以。”我赶紧站起来,到对面闷油瓶旁边的位子坐下。

老人冲我微微一笑,落座后唤来侍应点了餐。我还在记忆中搜寻老人的影子,他却忽然间开了口:“吴先生,荷兰一别经年,可无恙?”

荷兰?我再次将面前的老人上下打量了一番。“您是……卫先生!”我终于想起他就是我和闷油瓶在荷兰时碰到的那个香港人。

卫先生含笑点头,我们便寒暄起来。原来,老人以前住在中环,是乐香园的常客,现在虽然搬到别处,仍然保留了每周三天来这里喝早茶的习惯。

“人老了,总是放不下这些旧东西。”卫先生叹道。

吃完早茶,我们一起走出乐香园。在送卫先生去巴士站的时候,他突然提出要我和闷油瓶晚上到他家做客,说是感谢我们上次的出手相助。我正要拒绝,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当时,卫先生与我并排而站,他在左,我在右,闷油瓶在我右后方,和我相距大约两米的距离。这时,一辆巴士到站,下来一大群人推推嚷嚷地从我和闷油瓶中间穿过,把我们隔了开来。我知道闷油瓶不喜欢拥挤嘈杂的场所,便转身示意他去旁边人少的地方等着。

突然,我身后一个头戴鸭舌帽,帽檐压得极低的男人飞快抽出一把尖刀朝我腹部刺过来,我正要闪避,却发觉自己右边身子不知被谁一撞,莫名其妙就动弹不了了。

尖刀离我越来越近,眼看就要刺中我,我又急又慌,下意识地喊了声“小哥”,心里却明白闷油瓶此时是远水救不了近火。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站在我旁边的卫先生高声喝道:“你做咩?”对方竟莫名其妙地捂住右手大叫了一声,刀也顺势掉在了地上。

我还没来得及消化眼前这一切,卫先生在我身上一推,跟着就抓住我的手在人群中从容地东避西闪,不一会儿就和匆匆赶过来的闷油瓶会合了。在确认我没有受伤之后,闷油瓶直接拉着我的手就要离开。

“二位,请等一等。”卫先生叫住我们,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很快就有一辆黑色奔驰轿车开了过来。“吴先生,此地不宜久留,请先到寒舍一叙。”

一看这副架势,我马上就明白了卫先生所谓的“茶餐厅巧遇”搞不好是事先安排好的,他背后的水恐怕也比我想象中要深得多。

“去不去?”我冲闷油瓶挑了挑眉,发出了这个暗号。他快速眨了两下眼睛,给了我一个肯定的答复。于是,我们一前一后钻进了车门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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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汽车一路向南,渐渐驶出繁华的商业中心,进入住宅区域。先是高楼大厦,然后是独栋别墅,最后拐进一个岔道,道路的尽头是一座外观有些老旧却很气派的两层洋房。车在路边停了下来,司机先替卫先生打开车门,接着又打开后车门。

“寒舍到了,两位请。”卫先生先一步下车,做了个“请”的动作。

我看了闷油瓶一眼,他用唇语说了句“没事,我在”。我顿时感觉里面就算是龙潭虎穴也不必担心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大不了就是一条命,有闷油瓶在,怕个鸟!

卫先生的家布置得很典雅,给人一种非常舒服的感觉,就像他那位气质高贵却不咄咄逼人的夫人。他把我们直接领上二楼的书房。这是一间中西设计的书房,既有古风十足的中式博古架,也有陈列各式洋酒的西式酒架。

卫先生从酒架上拿了一瓶红酒、三个杯子,在我们对面的沙发坐下。此人目的不明,一定不能草率行事,于是我暗暗打定主意一定不能轻易喝这酒,并且偷偷向闷油瓶使了个眼色。

卫先生看了看我和闷油瓶,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将酒和杯子往茶几上一放,指了指几上的开瓶器,便自顾自地点燃烟斗抽起来。我有些意外,如此轻率的待客之道用在只见过两次面的泛泛之交身上未免有些失礼,像卫先生这样的体面人不应该犯这样的低级错误。

或许是看出了我的疑虑,他深吸了一口烟叶,再长长地吐出一个烟圈,“要是我来倒,二位怕是未必敢喝呀!”语义间竟带有几分挑衅的意味。

我暗自心惊,想不到这个看似普普通通的老人竟有如此犀利的洞察力,但若就此默不作声或是慌忙解释,气势显然就被压下去了,况且对方是敌是友尚不明确,倘若并无恶意岂不有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嫌疑?

因而我哈哈一笑,不动声色启开瓶塞倒了三杯酒,端起其中一杯,对卫先生说道:“先生多虑了。既来之,则安之,先生若是想害我,机会太多了,不差这一时。先干为敬!”说完,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这话既不失大体,又巧妙地给了对方一个警告——想动手的话爷也不是善茬。

果然,一听这话卫先生就放声大笑起来,然后盯着我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不愧是长沙老九门吴家的后人,有胆识!”

我愣了一秒钟,随即想到他既然能在拥有700万人口的香港与我和闷油瓶“不期而遇”,想必早已将我们的底细摸个一清二楚,难道找闷油瓶下斗的幕后人就是他?

我脑子里飞快地转了几个弯,决定以不变应万变,见机行事,于是我镇定地答道:“卫先生既然知道老九门,想必也是道上的老前辈了,斗胆请教您的名讳,晚辈也好知道该怎么称呼先生。”

卫先生笑得很狡黠,“我知道你在猜测我的身份,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你猜错了。我只是一个进出口公司的老板。”

“你受过严格的中国武术训练,绝不是一个普通的商人。你到底是谁?”一直没有出声的闷油瓶突然冷冷地开口。

“小哥,你怎么知道?”我有些讶异地望向语出惊人的闷油瓶。

“人的手掌边缘有三处穴道,不论弹中了哪一个,都可以使被弹中的人,手臂一直发麻,发不出力来。”说到这里,闷油瓶坐直了身子盯着卫先生,眼神变得锐利无比,“刚刚在巴士站,你就是用左手小指朝那个持刀男人的右手手掌边缘弹了一下,他的刀才掉在了地上。” 敢情刚刚是卫先生救了我,而不是那个凶手突发羊癫疯?难怪闷油瓶这么淡定就上了车,原来他早就知道卫先生可能并无恶意。

一听这话,卫先生一直挂在脸上的笑意渐渐敛去,目光也越发地凌厉,就如同两柄锋利的刀子一般射向闷油瓶。当他和闷油瓶眼神交汇的一刹那,我仿佛看到空气中爆发出的“噼里啪啦”的火星,而原本安静的书房竟愈发透出一种诡异的寂静。

我被现场肃杀的气氛弄得透不过气来,无厘头地生出一种在紫禁之颠看西门吹雪与叶孤城决斗的感觉,只可惜,我少了两条眉毛。

担心这两位绝顶高手一个按捺不住真的动起手来,我咽了口口水硬着头皮正想开口,书房的门被轻轻地推开,接着就响起一个优雅的女声:“有客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卫,你怎么不叫我?”我抬头一看,款款走进来的正是那位高贵的卫夫人。

一听这话,卫先生如梦初醒一般浑身一震,平和的微笑又重新回到他脸上。“素,”他唤了一声,走向卫夫人,“夫人莫怪,实在是与两位客人聊得太投机了,一时间竟忘了。”

我小心地瞅了瞅闷油瓶,没发现什么异状,便放下心来。这时,卫夫人已朝我和闷油瓶走来,我赶紧站起来行了个礼。她温柔地笑了笑:“吴先生不要客气,能请到二位前来,我和卫先生不胜高兴。”我心说,你家先生岂止是高兴,简直兴奋得都快和我媳妇儿打起来了,嘴上却连连客套一番。

我们就这样天南海北地闲聊,眼看一瓶红酒都要喝完了,卫氏夫妇却绝口不提邀我和闷油瓶来的目的。我开始有点坐不住了,准备起身告辞,电话铃响了。卫先生拿起电话,说了两句话便挂断了,然后笑眯眯地说:“吴先生、张先生,你们的行李我已经自作主张给取过来了。”

我憋住气,问他是什么意思,卫先生却不紧不慢地说只是想请我们小住几日。我有点火了,忍不住大声道:“先生盛情,本来不该拒绝,只是您这样含含糊糊,始终不肯表露真实身份,叫晚辈实在很难相信您的诚意。”

“卫,你还没告诉吴先生你是谁?”卫夫人显然有些意外,随即瞪了她先生一眼,然后冲我微微一笑:“吴先生,请不要生气。我先生很久没看到像二位这样的年轻人,所以跟你们开了个玩笑。自我介绍一下,我娘家姓白……”我一听姓白,想起刚才卫先生好像喊了一声“素”,连起来不就是……

我靠!!!不会吧???!!!

我霍地一下站起来,指指卫夫人、又指指卫先生,结结巴巴地说:“你……你们,不……不会就是……那位先生和夫人吧?!”

“你说呢?”卫先生似笑非笑地望着我,拿出叼在嘴里的烟斗,缓缓说出那个我从少年时期就如雷贯耳的名字,便留下目瞪口呆的我起身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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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尽管已有了心里准备,可真正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时我还是狠狠地震惊了一下。不能怪我宅在家里时间太长,少见多怪;实在是这对夫妇的来头太大了。

打个比方来说,现在的九零后、零零后最热衷的就是什么穿越剧、同人文,而对于我们那个年代的人来说,在班主任课上还敢不怕死地大胆抢来看的除了试卷答案,也就是那位先生的冒险故事了。几十年间,他和他的夫人经历的事情之多、遭遇之怪异,简直可以看做一个大部头的冒险百科全书。那位先生也因此启蒙了一大批热爱冒险的青少年,比如说我。我一直觉得我之所以好奇心这么旺盛,除了先天性遗传以外,那位先生的影响可以说相当大的。

不过,那位先生身怀绝技,当初在荷兰时怎么会被一个小蟊贼抢了包?莫非,网从那时就撒下了?不对,我和闷油瓶去荷兰的行程都是随性而定,他不可能提前知道我们的行踪。而且我记得,临别时他好像看了一下闷油瓶才说了那句话,所以荷兰的事应该不是提前安排好的。不过,这一次的话,恐怕他确是特意来茶餐厅找我们的。 于是这里面就有个问题了,这对夫妇武术造诣极深,人脉也非常广,有什么事非得找我和闷油瓶呢?难道又是看中了闷油瓶倒斗的本事?我又把这些事情前前后后想了一遍,感觉答案八九不离十。

这时,卫先生拿了一个长方形的盒子走回来。我定了定神,冷静下来看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不知二位对元朝的历史了解多少?”卫先生把盒子放到茶几上,重新点燃了烟斗。

元朝历史?这两天怎么尽和蒙古鞑龘子干上了。

“惭愧,只知些皮毛而已。”我想了想说:“说起元朝的历史,最重要的一个人当然就是元太祖孛儿只斤·铁木真。终其元一朝,都是他的子孙君临天下,所以后世将这个尊贵无比的家族称为黄金家族。据传……”

我将我所掌握的元朝孛儿只斤氏的历史一一道来,最后我叹了一口气,“只可惜这个空前强大的帝国最终只存在了一百多年就崩溃了,并且由于实行密葬,自成吉思汗以下所有最高统治者的陵墓都没有被人发现,只知道这位伟大帝王和他的儿孙都葬在一个名叫起辇谷的地方。”说到这里,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卫先生,您不是曾经找过成吉思汗墓吗?”

“呵呵,看来你对我的历史很熟悉啊。”卫先生笑了笑,很快和卫夫人对视了一眼接着说:“我的确有一段经历和寻找成吉思汗陵墓有关,不过你也知道最后失败了。”说到这里,他似乎考虑了一下,然后才接着说:“所以,我现在正式地、诚恳地邀请你和张先生加入重新寻找成吉思汗墓的行动。”

平心而论,这样的邀请非常诱惑人,姑且不说它是出自我打小仰慕之人之口,单单这个斗本身的吸引力就差点让我当场点头。 成吉思汗墓啊!这可是与始皇陵并驾齐驱的中国几千年历史长河中最神秘的两座帝王陵墓,哪个土夫子不想有朝一日能亲手打开它。可是,自打我们从江西平安归来,我就没想过再让闷油瓶下斗,他也像是退隐江湖一般,拒绝了包括小花、黑眼镜甚至胖子在内的多次邀请,每天只帮我看看店,偶尔出去帮人掌掌眼、淘淘货,虽说日子过得平淡,却极安定,我想这也就是我带闷油瓶回来所能给予他的最好的生活。

所以,我只是淡淡地告诉对面的老人:“非常抱歉卫先生,我们不会再下斗了。”

“为什么?”他似乎有些诧异,但很快便平静下来问道,“此举若是成功,你们便可名垂千古。”

“原因很简单。”我笑着拍了拍闷油瓶的肩膀,一字一句地道:“比起名垂千古,我更想这个人在我跟前好好活着。告辞了,先生。”

说完,我站起来对身后的闷油瓶伸出右手,无名指上那枚指环的光芒闪得我心里一阵暖意,“回家了,小哥。”他应了一声,用戴着同款戒指的右手回握住我,与我一同朝门外走去。
“等等。”出声的是卫夫人。我停住脚步转过身,她拿着那个长方形的盒子走到我面前,“这是一位故友留给我们的,现在把它转送给你们,希望吴先生收下。”

我刚一拒绝,卫先生就走过来将盒子放在我手上,“收下吧,权当一个纪念。”我只好道了声谢,和闷油瓶坐上卫府的车回到了酒店。

昨晚没睡足,白天又折腾了一天,随便吃了点东西,我就上床梦周公去了。等我醒来一看天已经大亮了,闷油瓶没在床上,我下床到浴室一看也没有人。

不会自己出去喝早茶了吧?我翻出手机想看看时间,却发现有一条未读短信,点开一看却是闷油瓶发的:“等我回来,注意安全。”时间是一小时前。我打他手机,听筒里却传来“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虽然弄不清楚这闷油瓶又在搞什么鬼,不过对他那身本事还是很有信心,于是我打了个呵欠准备上床再眯会儿。正在这时,有人敲了敲门。“谁?”我快速走到门边问道。“客房服务。您订的早餐送来了。”是一个年轻甜美的女声。

“我没有订早餐。”我想起之前的遇袭,一下子警觉起来。

“是一位张先生订的。”甜美的女声回答。我松了口气,暗笑自己神经过敏,一把拉开了门。门外果然是一个穿着制服、推着餐车的女服务员。

我侧开身让她把餐车推进来。女服务员把餐盘放在茶几上就离开了。昨晚没怎么吃东西,睡了一夜也确实饿了,我决定不等闷油瓶,自己先拿起一块三明治咬起来。刚吃了几口,睡意又上来了,我揉了揉眼睛,想吃完这半个再睡,可是……好困……

“吴邪,醒醒。”感觉有一只凉凉的手在我脸上轻轻拍了拍。我费力睁开眼一看,一张特写的闷油瓶的脸印入眼帘。“小哥……”我喃喃喊了他一声,脑子还懵懵的。

“怎么睡这里?”闷油瓶手一伸把我拉起来,我晃了晃沉甸甸的脑袋,才发现自己睡在地上。

怎么会这样?我好像记得自己正吃三明治,突然感觉就困得不行了,然后怎么样就想不起来了,仿佛记忆中出现了一个断层。往地上一看,我吃剩的三明治还掉在地毯上,茶几上是没有动过的牛奶和煎蛋。难道我竟困得一边吃一边睡着了?

“吴邪,换衣服。”闷油瓶的话打断了我的沉思,我猛地想起今天要坐十一点半的飞机回杭州,现在已经九点了,于是匆匆洗漱完拦了辆出租车直奔机场。路上,我问闷油瓶早晨去哪了?他指指行李,说了声“礼物”。我才明白过来,原来这小子大清早出门去给我爸妈买特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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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到了机场时间还很充裕,我们换好登机牌、顺利过了安检,两个多小时便回到了杭州。下了飞机,我给委托人打了个电话,对方表示嘉德士已经和他确定好时间,不日就把拍下的碗送去,然后就非常干脆地将佣金打进了我的账户。

交了差事,存折上又多了几个零,按理说我本该一身轻松。可我始终对那个袭击我的人耿耿于怀。虽说“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不管是吴家、还是我或者闷油瓶这么多年下来难免没有一个两个仇家,可是和谁有那么大的深仇大恨还劳动对方特地过埠来追杀我呢?

当晚吃过饭我和闷油瓶讨论这件事情时,他顺手就把今早在香港国际机场买的报纸递给我。第三版登着一条消息,标题是:一精神病男子当街持刀追杀路人被警方擒获,配发的照片上正是那个袭击我的男人。我顿时松了口气,一路哼着“我美了美了美了”自觉自愿把碗拿进厨房洗了。

这起意外事件很快就被我抛诸脑后,和闷油瓶的小日子该怎么过还怎么过。虽说不如“你耕田来我织布”那么诗意田园化,却也还算顺顺当当。有二叔坐镇,家里的生意还不需要**太多心。除了每周末回父母家住一天、不定期上二叔那走一走,我基本上都是宅在铺子里。闷油瓶多数时候都会陪我待在铺子里,只是偶尔出去替人掌掌眼,算是贴补家用,也省得胖子那厮老说我埋没人才。

不过,这一趟回来之后,我发现闷油瓶有一些反常的变化。以往我去店里,只要他没出门一定会跟我一块儿去,就算不和我一块儿,稍后也会来找我。可这几天他基本上都是自己待在家里,等到晚上睡觉时间还关着书房门。另外一个变化就是,晚饭后他外出散步的时间也比原来要长一些。我也曾问他是不是有什么事,他总是摇摇头。除了这些,最最让我奇怪的就是他对晚上睡前运动的兴趣明显降低。以往比谁都积极的闷油瓶不光不再主动,甚至面对我的偶尔主动也显得意兴阑珊,稍稍回应几下就说累了想睡觉。

这些不同寻常的情形让我不由得想起那些蹩脚肥皂剧里有了小三的男主角。思前想后,我趁着王盟出去送货的功夫,躲到铺子后面的储物间偷偷给胖子打了个电话。不得不说胖子真是闷油瓶的娘家人,还没听完就骂我是吃饱了没事干胡思乱想。

“那你说怎么回事?”我其实也清楚这个怀疑不怎么靠谱,便接着问他。

胖子想了想说:“你看小哥是不是病了?虽说小脸怪青春,可岁数到那去了,还不兴有个头疼脑热、阳痿早泄、身体机能退化什么的?有空多买点鹿茸、狗鞭给他补补,过两天就能重振雄风啦!”

“去你娘的瞎扯淡!”我脸一红,赶紧挂断了电话。不过,跟胖子这么一扯,我的不安也褪去了一大半。

想起胖子的话,我偷偷摸摸到网上找了几个食疗菜谱,又到医院抓了几副中药,每天变着方儿哄闷油瓶吃下去。不过,食疗加药疗的效果似乎并不明显,闷油瓶还是有意无意躲着我。我想了想还是决定和他开诚布公地谈谈,不管是什么原因,我必须得弄明白。
第八章

那是一根折叠起来的金属丝,细如蚕丝,却很有韧性。闷油瓶不知道是谁放进鸡蛋里的,却明白自己可以离开这个房间了。

“你连开锁也会?”我有些难以置信。

闷油瓶啜了口香茗,淡定地说:“开锁是破解机关的基本功。”我顿时就无语了,难怪我每次生气把他关在门外,第二天醒来这小子还睡在我床上。

闷油瓶用那根金属丝很快就打开了门锁,走廊上并没有人。等他下到一楼,客厅里只有三个人,闷油瓶很快就搞定了这几个喽罗跑出门去,但是打斗声也惊动了屋里的其他人,不一会儿就有五六个人闻风追来,手里还拿着枪。闷油瓶一边躲子弹一边朝公路上跑,突然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

闷油瓶一看,一辆白色轿车朝他开来,摇下的车窗露出一张陌生的脸。对方见他有些迟疑赶快又补充一句是卫先生要他来的,闷油瓶虽有怀疑,此时追兵已经来了,他只好快速跳进后车厢,那人开车一路狂奔将他送到了卫先生家。

卫先生过了一会儿回来了,他一见闷油瓶就笑了,说钥匙果然送对了。闷油瓶这才知道,那个聋哑老人就是卫先生假扮的,而那条金属丝就是他设法夹在鸡蛋里的。至于为什么要易容去那里,卫先生却没有提,只说很抱歉把我们牵扯进来,然后再次提出请闷油瓶和我加入寻找成吉思汗墓的行动。

闷油瓶当然又拒绝了,提出要跟我联系,谁知打我手机打不通,打回家里,接电话的是一个男人的声音,而且几乎和他一模一样。闷油瓶立刻意识到我那边出事了。当晚,他在卫先生的安排下通过特殊渠道回到杭州,秘密监视在我身边出现的那个“闷油瓶”,直到今天晚上才假扮王盟骗开了门把他制住。

“既然你早就回来了,怎么不把真相告诉我?”我有点生气。

“如果我贸然出现告诉你这些,必定会打草惊蛇。”闷油瓶认真地说:“况且我在暗处也便于调查。”

闷油瓶说这两天他一直守在家附近,每天傍晚那人出去散步时都会到西湖边上跟一个女人接头,但距离太远,听不清他们说的什么。

我问他知不知道这人假冒他接近我的目的是什么,闷油瓶沉思了一会儿道,可能是想找某样东西,具体是什么还不好说。不过既然现在揭穿了他们的阴谋,就没必要再掩饰,最好的办法就是主动出击。

我点点头,又想起闷特工潜伏得好好的,怎么又肯主动暴露了呢?刚一问出这个问题,闷油瓶的脸色明显变得阴郁起来,他反问了我一句:“难道你真想跟他上床?”

一听这话我再迟钝也明白了,敢情这家伙又在乱吃飞醋,我只好耐着性子晓之以理。

“小哥,我不以为那是你嘛。是胖子说你可能那方面有问题,要我给你补补……再说了,就算我肯献身,人家也不一定肯要啊!啊呸!我的意思是,我不是、他没有……反正,总之我不会也不可能对不起……哎呀!我的腰哇!死闷油瓶你干什么?”

“证明给我看。”

“我靠!刚刚不是才……嘶!你属狗的?轻点,咬死人了!”

“你不是说要上我?”

“我擦!我开玩笑的!!啊!疼、疼!你他娘的不知道润滑啊?!突然冲进来疼死我了!”

“疼才长记性。”

于是,我背着这个莫须有的罪名被闷油瓶狠狠惩罚了一整夜。在失去意识前,留在我脑子里的最后一个念头就是——我要被这挨千刀的活活做死了。
不过,闷油瓶应该手下留情了,因为我还是见到了第二天的太阳,虽然它向西偏了些。将三顿没吃的肚子伺候舒服,我斜靠在沙发看闷油瓶“贤惠地”收拾桌子,心里的怨念总算是轻了点。于是,我试探性地问他怎么处理楼上的冒牌货。他却反问我怎么想。

鉴于昨夜的深刻教训,我决定谨慎措辞,“小哥,我的意思是,弄清楚他的目的,要不咱就把他放了。你看你一直干的是纯技术工作,杀人放火这种粗活不适合咱,你说是吧?”

听完这番话,闷油瓶既没点头,也没摇头,直接就往楼上走去。在楼梯口前,他停了下来。

“吴邪。”他转过身看着我,眼神是我从没见过的狠戾。“幸亏他没有碰你,不然我不介意偶尔干点‘粗活’。”

这话让我的背脊顿时划过一丝寒意,可我还是不怕死地问了一句:“假如那人死都不说呢?”

闷油瓶则冷冷地回了一句:“我会让他说的。”说完,便头也不回地上楼去了。

接下来的时间我可以说是坐立难安,既想去见识一下闷大人怎么“审案”又担心自己心理承受能力太差。如此纠结了差不多两小时,才总算看到闷油瓶慢慢踱下楼来。

我连忙倒了一杯茶屁颠屁颠迎上去:“怎么样,小哥?”

“明天带我去见他主子。”闷油瓶接过茶来喝了一口。

“行啊,小哥!”我兴奋地揽过他,在他脸上吧唧就是一口,“走,小的伺候您老就寝。”

我拽着闷油瓶直接就回了卧室,可是直到熄灯盖被他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小哥,怎么了?”我戳了戳他的后背,感觉有些不对劲。

“吴邪。”他翻过身来,把我拉到他怀里,“你,不会离开我吧?”

“你胡思乱想什么呢?”我好笑地打了他一下,“爷是那么朝三暮四的人吗?再说了,那么辛苦才把你弄回来,不压榨你一辈子怎么够本?”

“好。”说完他躺平了身体,顺手把我拉到他身上,“我让你压。”

当晚,一向习惯掌控一切的张大爷头一次交出主动权,让吴家小三爷从里到外压了个够。

尽管前一天晚上运动量较大,第二天我还是早早就起了床。洗漱完毕到客厅一看,闷油瓶已经准备好早餐,坐在餐桌前等我了。

吃完一个煎蛋我才发现他根本没有动筷子,而是定定地看着我。直到我叫了他一声,他才如梦初醒。叮嘱我一会儿跟紧他就上楼去带那个冒牌货了。

我三口两口把早饭解决掉,打算把碗拿进厨房。谁知刚一站起来,突如其来的眩晕感让我眼前一黑,手上的碗“啪”地一下掉在了地上。这场眩晕持续时间并不长,两三秒钟后我的视力逐渐恢复了正常,这时闷油瓶和那人正好一前一后从楼上下来。

“不舒服?”他扔下那人走过来,把我扶到沙发上坐下。

“没什么,可能是这几天没休息好。”我不以为意地摆摆手,“小哥,你去把碗收拾一下吧。”他点点头,到厨房去拿了扫帚把那些碎片扫到一起。这时,一个阴侧侧的声音响了起来:“开始了吧?”

我抬头一看,那个冒牌货正诡异地望着我笑,笑容中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一道白光破空而出,以极快的速度飞向那人,他惨叫一声就捂着右脸蹲下了,汩汩鲜血从他指缝间流了下来。

“想活命就闭嘴。”闷油瓶的右手还保持着掷出碎片的姿势,眼神更是冰冷得吓人,连我都不禁打了个哆嗦。那人抬头看了闷油瓶一眼又飞快地垂下了头,尽管他掩饰得很好,我却从他几乎被长长刘海完全遮住的眼睛里读出了让我心惊肉跳的怨毒和仇恨。

- TBC -
第九章

我突然有些担心起来,这人看上去也不像个脆弱的人,闷油瓶不知用什么方法让他开了口,估计那个过程不光痛苦,对他来说搞不好还是终身难忘的耻辱。正想着,闷油瓶走了出来,一把将那人推到门口,转身对我说:“吴邪,你在家休息。”

一听这话我连忙站起来,“我又没事,休什么息?赶紧的,中午还要去爸妈那蹭饭呢!”我三下五除二换好鞋,不等闷油瓶开口就跑下楼去开车了。

上车后那人说了个地址,离我家并不远,记忆中倒是有一间商务酒店。谁知,当我把车停好,正要往大厅里走时,那人却径直走到旁边一扇斑驳的绿色大铁门跟前。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个地方之前是一个军事重地。前两年驻扎部队换防之后就废弃了,一直没有重新开发,也没听说有什么机构或者单位迁到里面。

那人先行推开铁门走了进去,等我和闷油瓶也走进去,他再转身把铁门关上。外面的世界一下被隔绝开来。我一下子警觉起来,有意识地把手放到腰间的 匕首上,跟在那人后面慢慢往里走。

走了一会儿我才发现这地方还真不小,相当于一个中型社区的面积。只是因为时间长了没人打理的缘故,显得非常荒凉,院子里堆满了杂草和落叶,踩上去沙沙作响。偌大的庭院内每隔一段路就矗立着一栋旧式小楼,配合着静得只能听见蝉鸣的环境,让我凭空生出一种小时候去鬼屋探险的感觉。

这些人到底是什么身份?怎么会有资格进驻到这样的地方?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我一边走一边想,只觉得头嗡嗡直响,太阳穴跟快要炸了似的。我忍不住用手在脑袋上狠狠拍了一下,刚想拍第二下就被闷油瓶捉住了手腕。接着就用我非常熟悉的手法在我头皮上按摩起来。一开始我还挺美,等不经意瞥见那人难以捉摸的眼神才想起来还有第三者在场,便赶紧把闷油瓶的手扒拉下来。

我们走了将近十分钟,才走进一栋旧式的三层木质小楼。楼道里很黑,却没有一丝灯光透出来,也没有看到一个人,仿佛就是一栋空楼。我紧张得心都快跳出来了,脑子里快速闪过几个念头:这会不会是一个陷阱?楼里是不是已经十面埋伏只待一声令下?我们还有没有命活着出去?想到这些可能性,我感觉手心都出汗了。

也许是看出了我的不安,闷油瓶忽然握住我的手,不轻不重地捏了两下。我明白他的意思是叫我放心,便定了定神,朝他点点头。这时,那人停了下来,在一个房间门上敲了敲。门很快就开了,借着门里的灯光,我能很清楚地看到开门的是一个女人。女人年龄不大,也就和我差不多,却非常漂亮。

漂亮女人这些年我认识的也不少,如果说阿宁的美是聪慧干练,云彩的美是清纯可爱,秀秀的美是古灵精怪,那么眼前这个女人就是浑身透着一种孤傲冷艳的气质。

女人一见我们勾了勾嘴角,向闷油瓶伸出右手:“张先生,我们又见面了。上次是我们招呼不周,还请你见谅。”

闷油瓶连头也没抬,两手插在裤兜里,脸上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我着实好奇这个女人是什么时候、在哪里认识的闷油瓶。因为这些年大部分时间闷油瓶都和我在一起,也没见他有什么机会认识这样有长相气质俱佳的美女。听她刚刚说上次……我突然灵光一闪,想起闷油瓶在讲述时提到抓住他的那伙人首领就是个年轻女人,难道就是她?

如此说来,这阵子整出这么多妖蛾子的应该就是这一伙人了。

女人见闷油瓶不理他,也不生气,一侧身让我们进了门。这是间很普通的办公室,只有一套办公桌椅,一个文件柜,和一排老式的红木沙发。女人让我和闷油瓶在沙发上坐下,她自己坐到办公桌前,那个男人则站到了她身后。

“虽然我和张先生不是初次见面,不过二位对我的身份应该还不太了解。我先自我介绍一下。”女人站起来,两手扶住桌沿道:“我叫凌霄,目前供职于国家异象研究所。”

我暗暗吃了一惊,没想到这个叫凌霄的女人来头这么大。只是这个研究异象的特殊机构跟我和闷油瓶八竿子打不着,这些人怎么会兴师动众把我们引来?莫非是以前的事暴露了?按理说不会,三叔和闷油瓶一直都很小心,应该不会留下什么把柄。

凌霄静静地看了我们一会儿,似乎在审视了我们的反应,然后接着说:“最近,国家文物局收到一家外国科研机构的申请,想联合我国的考古队到境外开展一次考古活动,我希望二位能加入行动。”

这话一说出来,我最后一丝侥幸也破灭了,凌霄和她代表的势力肯定已经把我和闷油瓶的底查得一清二楚,不然不会贸然将这么隐秘的事情告诉两个“良好市民”。

不过这里还有个问题。“为什么是我们?以你们的能力不会找不到比我们更专业的考古人员。”我好奇的是这个。

“考古专家我的确可以找一大堆,可是他们不具备像你们,特别是张先生这样过人的行动力。”凌霄淡淡笑笑,看向闷油瓶。被这样的女人夸奖,这闷瓶子还是一丁点高兴的表情都没有,反而冷冷地望着凌霄,好像在看一只血尸。

可是,我还是非常非常不想再下斗,也更加不愿意和这些人打交道,所以我试着问了一句:“如果我们拒绝呢?”

凌霄呵呵笑出了声,“吴先生,你觉得可以吗?”说着她起身从文件柜里拿出两个厚厚的档案袋递给我。我接过来一看,一个写着老九门·吴家,一个写着关外·张家。

我打开吴家那本一页页翻下去,越看就越心惊肉跳。

这份资料记录之详细,从乱世时我太公因为闹饥荒要活命开始干土夫子到我和闷油瓶前两年盗龙虎山将军墓,其间涵盖了我爷爷他们倒嘌子岭血尸墓,我三叔参加南海考古,我和闷油瓶辗转鲁王宫、西沙海底墓、长白山云顶天宫、巴乃张家楼等地的全部“光辉历史”,其资料之详细,简直让人身临其境。更让我狂冒冷汗的是,资料的最后几页还设计了一个表格,专门列出了我们祖孙几代倒卖的每一笔文物。

“时间有限,我们只搜集到这些,不过……”凌霄慢慢走到我面前俯下身子,意味深长地说:“我想也足够了。你说是吧,吴邪先生?”

岂止是足够,把这东西往局子里一送,不光我老爹、我二叔和我这辈子都得吃免费皇粮,连冒沙井的老少爷们都脱不了干系!

“你这是威胁!”我按捺不住冲她吼道。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而已。”凌霄摊开手,轻描淡写地说:“并没有强迫你们的意思。”

我心说还用强迫吗,你把这一大摞东西拿出来,傻子都特么知道你什么意思。我正想再跟这女人周旋一下,闷油瓶突然闪电般出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 TBC -
第十章

“小哥!”

“队长!”

我和那个男人同时大喊。

“没用的,张先生。”凌霄被掐得满脸通红,漂亮的脸蛋也变了形,可她的声音仍然没有半点示弱的成份,“你们认为可以逃出这个地方吗?更何况……吴先生……”一听这话,闷油瓶的眼神更加狠戾,手底也愈发使劲。眼看凌霄开始翻白眼就要一命呜呼,我赶紧冲过去使劲掰开闷油瓶的手指,这才救下她。

我把闷油瓶拉到沙发上坐下,他始终低垂着头,默不做声。话说回来,这样不冷静的闷油瓶是我从来没见过的。正想开口,他霍地站起来,像刀一样锋利的眼神冷冷地望向还在大口喘气的凌霄,“人手我来定,不要再耍花样。”我疑惑不解地看着这戏剧性的一幕,还来不及说什么就被他拽走了。

出了大铁门,我正要去取车,闷油瓶却从我口袋里掏出车钥匙自己把车开了过来。一个下午,我都坐在副驾上,看他默不作声地驾车在市内各条公路上一路狂奔。直到车子快没油,他才停下来,脸色还是冷得吓人。加满了油,又在外面随便吃了点东西,我才让闷油瓶把钥匙给我开车回家。

到家天已经黑尽了,闷油瓶的表情除了冷漠,似乎还多了一丝痛楚,但就是不肯说话。在同一屋檐下这么长时间,我对他的脾气性格也算摸了个七七八八。他“闷病”犯的时候,无论你用什么方法都是白搭。所以我没有继续追问他,自己到厨房去烧水泡茶,也顺便让他冷静冷静。

茶叶在开水里一点点舒展开,慢慢沉到杯底,我刚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就被人从背后抱住了。我轻轻叹了口气,心知肚明这闷油瓶子的反常一定是……

“小哥,是不是我出了什么事?”是的,只有涉及我的安危才会让这个冷漠自持的男人神经失常。

背后的男人轻颤了一下,随即就更加用力地抱住我,磁性的嗓音在我耳边低语:“吴邪……吴邪……”伴随着这一声声呢喃,他沿着我的耳垂、脖颈一直吻到背脊,上衣也不知不觉掉落在地上。

“小……小哥…你还没……嗯……回答……我……”我竭力想保持清醒的神智,却在他扳过我的脸,印下一记深吻时,片刻即消散得无影无踪。

“我要你,吴邪。”这个从来不会掩饰自己欲望的男人灼热的目光几乎要把我烧起来。

“好……”我知道自己永远没法拒绝他,转过身子勾住他的脖子,主动送上嘴唇。

许久以后,当肉体的拍打声、粗重的喘息声、暗哑的低吼声全部停止下来,漆黑的室内也终于恢复了安静。

闷油瓶趴在我身上没有动,直到急促的呼吸渐渐变得平稳,我才意识到警觉性一向过人的他,竟然就这样睡着了。我轻轻地把他放平、躺好、盖上薄被,再将空调打开,才轻手轻脚下了床到浴室把自己清理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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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说码到“队长”两个字时,立刻就想到陈佩斯小品里那句经典的“队长, 别开枪”么?
经过一场激烈的运动,我原以为自己会累得洗完澡就睁不开眼,事实上,我的确很累,可脑子却清醒得要命。于是我翻出上个月胖子来蹭饭时抽剩下的半包烟来到阳台上。

现在已是深夜,静谧的环境非常适合思考。我点燃一根烟,开始整理白天发生的事情。

第一,按凌霄所说,这次的任务是发掘某个遗址或者墓葬。而据我所知,考古界约定俗成的规矩是,对于遗址墓葬通常不会进行主动发掘——这也正是我国王侯级墓葬90%以上都叫盗墓贼给先开了苞的重要原因——那么,这一次怎么会破例同意和一支国外考察队合作发掘呢?莫非,这座墓葬里有连凌霄代表的这股势力也无法拒绝的诱惑?

第二,照这个方向推断,凌霄的加入也就自然而然了,但为什么一定要我和闷油瓶也参一脚?虽然她给出了理由,听起来也很充分,不过我总觉得不会那么简单。诚如凌霄所说,闷油瓶的身手和经验是他入选的绝对理由,可我被选中的原因也是这个的话,那未免就太过牵强了。所以说,我应该是个添头。

第三,,从闷油瓶上午的表现来看,显然太不正常了。他这人一向冷静,对人对事极少表现出明显的好恶感,可对那冒牌货、对凌霄,他流露出来的不仅仅是厌恶,更有一种敌视的情绪。根据我对他的了解,这样的反应八成是因为那些人伤害了他最珍视的东西,或者,人。

综合第二、第三点考虑,事情就非常明显了。我想,在我的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我想得过于入神,直到点燃的烟头烧到了手指。指尖的灼烧感让我本能地一缩手,烟头掉在地上。担心烧坏了地板,我赶紧蹲下身去捡。那种莫名的眩晕感再一次袭来,而且程度比早上更为强烈,我不由自主向前一跪,眼睛突然就再也看不见任何东西,就仿佛失明了一样。


一天之内出现两次同样的症状,我实在不能再自欺欺人地将此归结于没有休息好,难道说……


“怎么又抽烟了?”一双有力的臂膀将我抱起来,突如其来的悬空感和无法视物的无助让我只能摸索着搂紧他的脖子。大概一两分钟之后,我的眼前开始出现一些模糊不清的轮廓,接着,这些轮廓越来越清晰,最后我又能看见了。


我忙不迭就开始挣脱,“小哥,让我下来。”


“别动!”他轻喝一句,自顾自将我抱回卧室。


闷油瓶把我放到床上,又到厨房的医药箱找了支烫伤膏。我好笑这个昔日放血跟放水一样的男人小题大作,却也乖乖伸出手让他替我只是微微发红的手指头上药。趁这会儿气氛不错,我觉得我必须得问点什么。


“小哥,你以前是不是认识凌霄他们?”我的问题显然让闷油瓶有点意外,他明显地顿了一下,抬起头来看着我说:“在香港,找我下斗的就是他们。”


原来,这伙人早在我们察觉之前已经悄然来到。“那我的身体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我又想起今天我身体出现的两次反常,就继续问闷油瓶。他停下手里的动作,头也垂了下去,好一会儿才闷闷地说:“他们迷晕了你,给你注射了一种慢性毒药。”


我之前已经有了一些心理准备,听到这个消息也不算太吃惊。像闷油瓶这样在地下的时间比地面长,下斗跟逛自己后花园一样的人,要是没有个牵制的话,保不准他老人家会出什么幺蛾子,所以那些人才下了这一招暗棋。


我又接着问他:“假如不及时解毒的话,我会怎样?”


“失明。甚至……死亡。”闷油瓶艰难地吐出这两个字。


我已有心理准备,得知这个结果并不惊讶,只淡定地拍拍闷油瓶的肩膀,“小哥,看来这回咱们又得玩命了,不过万一要是失手……”我话还没说完就被闷油瓶捂住了嘴。


“没有万一!”他幽深的眼睛透着不容置疑的果决,“你一定会没事。”


“好,我信你!”我回他一个无畏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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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周工作会很忙,更新尽可能保证 回复神马的就没办法了,请大家见谅。
第十一章

既然决定了下这斗,夹喇嘛的事自然就提上了议事日程。胖子是必须的,眼镜是可以有的,小花嘛……闷油瓶执意不肯要,我考虑了一下也不再坚持。毕竟老九门到我这一代能撑得住场面的也只有他了,他要出什么事解家、老九门就算彻底散伙了。

这次夹喇嘛比以往更简单,确定了人选,剩下的事自然有人负责搞定。因此,电话里闷油瓶只是要胖子和黑眼镜尽快来杭州一趟,其他的并没有多说。我明白他是担心我们的电话被窃听——这样的手段对于凌霄那些人来说是轻而易举的。

在等胖子他们来这的段时间,不知是不是闷油瓶的警告起了作用,凌霄那些人没有再出现。想到这次出门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甚至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所以,我向王盟交待了一下,就和闷油瓶回了老家,打算陪陪我父母,也算是尽尽孝道。

放下那些烦心的事陪老爹下下棋,帮老妈买买菜,虽然眩晕的次数越来越多,失明的时间也越来越长,我的心情却是轻松了不少。

回去的第三天,二叔来了,和他一块儿来的,还有一个陌生的老头子。

“阿邪,快来见见你表叔。小时候你还在他们家住过一阵子的。”二叔的话让我有些莫名其妙,我啥时候又多了个表叔,还在他家住过?我正回忆着,那位表叔就一把握住我的手,亲热摸摸我的头说:“哎呀,小邪都长这么大了!想当年住我家那会儿才十来岁,夜里还尿过床哩!”

……

你才尿床,你全家都尿床!小爷我三岁以后就没有大小便失禁过,什么时候到你家尿过床?

“我说大叔,您老是不是记错……”我刚想解释,就听闷油瓶客客气气喊了声表叔。

“小哥,你……”我诧异这闷油瓶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礼貌,他却截住我的话头:“吴邪,请表叔进去坐,我去叫爸妈回来。

不对,爸妈不是去参加一个朋友女儿的喜宴,要晚上才回来吗?闷油瓶也知道,怎么……我立刻醒悟过来他一定发现了什么我没发现的问题,又担心有人监视,才故意找这个借口去周围看看。我了然地冲他一点头,把二叔和那“表叔”领进了屋。

进屋后,我到厨房沏了一壶铁观音,回来一看,闷油瓶已经回来了。我倒好茶,刚要开口,二叔把手一摆,看着闷油瓶。闷油瓶摇摇头,二叔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带我们去了书房。

一进书房,闷油瓶就仔仔细细在台灯、书桌、椅子、书架……上面翻找起来。这个动作让我想起谍战片里潜伏在敌人内部的地下工作者,立马就紧张起来。二十分钟后,闷油瓶从老爹新买的五针松盆景的土里夹出了一个黄豆粒大小的黑色物体,冷冷地对它说了声“滚!”,就用黄金二指将其夹碎。

“好了,阿邪、小张,过来坐好。”二叔招呼“表叔”坐到茶几旁,又让我和闷油瓶坐到他对面。

“时间紧迫,我就长话短说。阿邪,这位的确不是你的表叔。”二叔指指那陌生老头,“不过,也算是你的长辈。”话音刚落,那老头就在脸上抹了几下,扯下一张薄薄的皮。“吴先生,我们又见面了!”

是卫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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煜明天有工作要外出,只好提前更新了。
“您怎么会来?怎么会认识我二叔?为什么还易容?”我一连串问了好几个问题。卫先生微笑不语,从包里拿出一个白布裹着的东西。

我打开一看,是一块绢布,又轻又薄,拿在手上几乎感觉不到它的重量,却非常坚韧。我试着将它的边角揉作一团,松开手竟自动展开,半点褶皱都没有留下。这样高超的织造技术估计只有马王堆出土的那件2000年前、仅重49克的素纱蝉衣才可比拟。由此可见,这绢上的东西是何其珍贵。

我迫不及待将它摊开来,只见崇山峻岭中横亘着一匹苍狼,神情之间竟有种睥昵天下、傲视群雄的气质!而且画的落款又是那种奇怪的蒙古文字。

我立刻就明白了,这东西就是卫先生当初送给我们,又被闷油瓶还回去那幅绢画。

“卫先生,您千里迢迢把它再送来,莫非这画里有什么重大秘密?”我当然不会天真地认为这个高深莫测的老人是为了答谢我们而特意从香港赶来。


卫先生笑道:“秘密也许有,不过得靠你自己去发现。吴先生,其实我这趟来是想请教你几个问题。”我连道不敢。卫先生突然收起笑容:“你和张先生近期是不是要参加一个考古发掘行动?”

你怎么知道?”我十分惊讶,这事连我二叔都不知道,远在千里之外的卫先生怎么会知道?

难道……“您就是那支考察队的人?”我不禁脱口而出,“这么说,这次的目标是成吉思汗墓?”我一下联想到他之前的两次邀请。

卫先生含笑点头,又问我们知不知道找我们的是什么人,我便告诉他是一个叫凌霄的女人,自称是国家异象研究所的。

“哼!挂羊头卖狗肉!”卫先生的表情立刻变得非常嫌恶,不待我提问又接着道:“吴先生,不知你还记不记得在我的经历中曾经多次提到过一个特工组织,它的成员是一群以花命名的女性。”

“我当然记得!您的意思是……”我倒抽一口凉气,怪不得凌霄那么厉害,原来竟然是这个秘密组织的人!

卫先生点点头,叹了口气,“没错,凌霄和我遇见的水荭、柳絮、黄蝉正是同一类人。话说回来,我很好奇你们怎么会改变主意同意加入的?”他又问。

我无奈地扯了扯嘴角:“您以为我想答应?吴家、小哥,我们所有的把柄都在她那,更何况……”我迟疑了一下,觉得没什么好隐瞒的,便把我中毒的事也说了出来。

二叔一听脸色立刻就变了,“阿邪,这么大的事怎么不早告诉我?”

“不是怕您老担心吗?”我苦笑道,“再说,我和小哥完成这次任务他们应该就会给我解毒的。”

“这些人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你还是不要太相信他们。”卫先生自青年时期就对这个组织以及它背后代表的集权势力甚为反感,到老更是变本加厉,我也不好说什么,只得告诉他:“所以说,这趟我们非去不可。”

“好。既然如此,我觉得你们……”我正认真听卫先生讲话,那该死的毒又发作了,几乎在一瞬间我的眼睛就看不见东西了,跟着就是一阵铺天盖地的眩晕。我刚喊了声“小哥”,就昏了过去。

等我醒来时,卫先生已经走了。我问闷油瓶他们之后又说了什么,他道卫先生叮嘱我们要小心行事,他会在内蒙和我们汇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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