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不把湿衣服换下来呢?穿着湿衣服多难受呀。唉。”肖玉说,她已经真像一个大姐姐了,关心弟弟的大姐姐。
“他不小了,不是不懂事的年纪。他不愿意换就不换呗。”
“对身体不好么。”肖玉说。
吴刚挺无奈。弟弟不听话,姐姐着急有什么用啊。
“我让他喝点酒吧。”吴刚说。
肖玉瞧着吴刚。
“你?你行吗?”肖玉问。
“我当然行。”
“你别硬灌他呀,他要不喝,你也别强迫他。”
“嘿嘿,你就别操心了,我自有我的办法。”吴刚说。
吴刚拿着一个空杯子和一个酒瓶走到了阿黄的旁边。
阿黄直愣愣地望着吴刚。实际上,他似乎最留心吴刚的举动了。
吴刚拿起酒瓶,把那个空纸杯子倒满。然后,他递到阿黄的面前。
“把这杯酒喝下吧。”吴刚说,似乎说得很随意。
阿黄根本不接。
“不,我不喝酒。”阿黄说。
“我给你倒的酒,你得喝。”
阿黄还是摇头。
“我不喝酒。”阿黄说。
“咱们夜里要睡一个帐篷,这点面子你应该给我吧。”吴刚说。
“我真是不能喝酒。”阿黄说,他的态度还是很坚定。
吴刚呵呵笑了笑。
“你还是把这杯酒喝下吧,喝下会有你的好处。”吴刚说。
“好处?什么好处?”
吴刚卖起了关子。
“呃,你想要什么好处?”吴刚问阿黄。
阿黄却不上吴刚的当。
“我不想要什么好处。”阿黄说。
“是吗?比方说,那本书你不想看看吗?”吴刚问。
这个诱惑太大了,阿黄犹豫起来。
“狐狸看的书,恩,还是挺特别的,还是值得看一看的。”吴刚继续着他的勾引。
阿黄下了决心。
“你说话算数么?我喝完这杯酒,你会让我瞧瞧那本书?”阿黄说。
“当然算数。”吴刚说。
“那好吧。”阿黄同意了。
阿黄接过满满一杯子酒,他皱起眉头,喝了一大口。
果然,他的脸立刻红了。不光是脸红,浑身上下露在衣服外面的部分都红了。
他猛烈咳嗽了几声。但吴刚注意到,他咳嗽时,身体晃动,可手里的酒并没有撒一滴。
肖玉开始干预了。
“他真不能喝酒。脸都红成这样,连身上都红了,是不是酒精过敏呀。”肖玉说,姐姐关心地打量着弟弟。
“有可能真是酒精过敏。”一位姑娘也赞同。
“你别逼他喝了。”肖玉吩咐吴刚。
阿黄也瞧着吴刚,他等着吴刚表态。他是一口酒也不想再喝了。
但吴刚并不表态。
“你别逼他喝了,你听见了没有?”肖玉又说。
吴刚耸了一下肩膀。
“我可没有逼他喝酒,他完全是自愿的。”吴刚说。
肖玉又劝阿黄。
“别喝了,他是跟你开玩笑的。”肖玉说。
阿黄巴不得不喝呢,如果能不喝酒,又可以给他看书,该多好呀。他眼巴巴地望着吴刚。
吴刚又耸了一下肩膀。
“我不是开玩笑,他喝完这杯酒,我就给他书看,喝不完么,嘿嘿,那我也没办法。我得说话算话呀。”吴刚说。
“吴刚。”肖玉大声对吴刚吼。
吴刚只是陪笑,啥也不再说。
阿黄举起杯子,咕嘟咕嘟把剩下的酒全喝了下去。
他咳嗽着,但他还没忘记冲着吴刚,把杯子翻转过来,示意酒全喝完了。
“可以给我看看那本书了吧。”阿黄说。
“当然可以。”吴刚说。
阿黄等着吴刚呢,但吴刚什么动作也没有。
肖玉主持公道。
“你怎么不把书拿给人家看看呀,人家已经把酒喝完了。”肖玉说。
“他喝完了酒,我会让他看书的,但是,不是现在。等吃完烧烤,回到帐篷里,我会让他看看书。”吴刚说。
阿黄有点失望。
肖玉也感觉到阿黄的失望。
“咳,你就现在拿书给他看看么。他还眼巴巴地等着呢。”肖玉说。
吴刚摇着头。
“现在看不好。你也知道,那本书有点邪,看了会头晕,刚喝完酒,就更会头晕了。再等等吧,等回到帐篷睡觉时,我会让他看。”吴刚说。
吴刚这么倔,肖玉也没办法了,她回过头安慰阿黄。
“他会拿给你看的,等一会儿他就给你看。”肖玉说。
阿黄虽然不太情愿,但他也说不出来什么。他坐了下来。
大概过了十分钟左右吧,是六子最先发现阿黄的异常。
“阿黄,你的衣服好像变颜色了。”六子说。
阿黄坐立不安的,但他努力显得沉静一点儿。
“没有啊。”阿黄说。
“你看你,衣服都变得有点红了,嘿嘿,难道你的衣服也喝醉了?”六子说。
六子是开玩笑,但吴刚却用心了。
阿黄的衣服是有点微微泛红了,跟他全身微微发红的肌肤相得益彰,倒真像是他的衣服也喝过酒似的,而且还不少,有点微醺,有点酒精反应。
奇怪哟。
阿黄的屁股好像也变得有点鼓鼓囊囊。
“阿黄,你的屁股怎么了?”吴刚问阿黄。
听吴刚这么问,阿黄就伸手去摸自己的屁股。
阿黄的脸色一下子变了。
吴刚站了起来。
“怎么了?你屁股是怎么回事?”吴刚问。
阿黄愣愣的,手还放在屁股上,不说话。
“来,让我摸摸,怎么突然变这么鼓呀。”吴刚说,就要伸手去摸。
突然,阿黄的头顶裂开一条缝,越裂越大,越裂越大,最后,一头黄毛狐狸从缝隙里窜了出来。
别的人还在愣神儿呢,吴刚就反应过来,他去摸他的弹弓。
“原来你就是那只狐狸。”吴刚说。
狐狸跳到离吴刚两米远的地方,冲吴刚呲出了牙,每根毛都竖了起来。
“强盗,还我的书,还我的书。”狐狸说,狐狸发着人声,只是更尖细了。
吴刚嘿嘿冷笑。
他已经给弹弓装好了钢珠。
“来吧,来,我还你的书。”吴刚说,他拉开了弓,瞄向了狐狸。
小狐狸知道弹弓的厉害,转身开始向外跑。
吴刚一弹击中了小狐狸的屁股,小狐狸惨叫了一声,但跑得更快了。吴刚追了出去,他一弹接着一弹打,直到小狐狸跑得无影无踪。
第五章
他们都傻了。
吴刚回来时,他们都还一动不动,保持着刚才的动作,仿佛被使了什么魔法。
尤其是六子,他本来正打算把一个烤翅往嘴里送,嘴巴已经张开,肉都放到嘴里了,但是,他不动了。大概就是那个时候,小狐狸窜了出来,六子才忘记进行下面的动作。
火上的肉也糊了,吴刚赶紧过去把烤焦的那一面翻开,翻到另一面。
吴刚开始吃喝起来。
他们都还是傻乎乎的,一动不动。
吴刚也不搭理他们,只顾自己大吃大喝。
六子最先把他的嘴巴合上了。
“怎么回事呀?怎么回事?”六子问吴刚。
吴刚斜了他一眼。
“你刚才不都看见了么?还问啥怎么回事。”吴刚说。
六子使劲眨了几下眼睛,好确认他没有看花眼。
“真不敢相信,真难以相信。”他喃喃地说。
他期望能得到吴刚的共鸣,但吴刚根本不搭理他。
别的人也慢慢缓过劲儿了。
只是,肖玉还是看着傻乎乎的。
吴刚也懒得搭理她。
他们渐渐都走过来,围着吴刚,围成了一圈。连傻乎乎的肖玉也围了过来。
吴刚就是圈子的中心。
吴刚是坐着的,而他们都是站着,但吴刚并没有感觉到一点压力,他只顾吃肉喝酒。
甚至可以说,吴刚吃肉喝酒还动作特别夸张,他吃大口肉,喝大口酒,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仿佛围着他的十二个人只是十二根竖着的竹竿。
“你真厉害呀。”六子说。
吴刚嘿嘿冷笑。
“我穷小子一个,我有什么厉害的?”吴刚反问六子。
“你居然还能吃得下肉,喝得下酒,确实厉害。”六子说。
吴刚又笑。
“我为什么吃不下肉?为什么喝不下酒?”吴刚说。
六子摇着头。
“狐狸都变成人了,来找你寻仇,你居然一点也不害怕?”六子说,六子很诧异。
吴刚喝了一大口伏特加,呛得他直想咳嗽,但他忍住了咳嗽。
“没什么可害怕的。”吴刚平淡地说。
“没什么可还怕的?嘿嘿,狐狸都能变成人了,这都不可怕?还有什么可怕的?”六子说。
吴刚只是笑。
“你们不该大惊小怪。”吴刚说。
六子不耐烦吴刚的态度了。
“这叫大惊小怪吗?这都不大惊小怪,还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六子提高了嗓门。
刚才的事,完全颠覆了六子的全部世界观。
狐狸能变成人,那么,这说明,真有什么鬼神存在呀。
鬼神真的存在,意味着什么?
吴刚还是蛮沉静的。
“你们确实不该大惊小怪,我已经提前告诉过你们了,你们还用得着这么大惊小怪么。”吴刚说。
六子不明白吴刚的意思。
“你什么时候提前告诉我们了?”六子问。
“难道没有吗?”
六子想不起来。
“我告诉过你们,我在那个山谷里发现一只小狐狸在看书。”吴刚说。
“恩?那又怎么了?”
“狐狸既然会看书,当然也就会乔装打扮了,所以,也就没什么值得惊奇的。”吴刚说。
“乔装打扮?你把刚才的事说成乔装打扮?”
“呵呵,也可以那么说吧。”吴刚说。
六子又气又想笑。
“那你给我们乔装打扮一下呗。”六子说。
“我不行,嘿嘿,我没有那个小狐狸的本事。”吴刚诚实地说。
六子有点想揍吴刚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吴刚居然跟没事人似的,一副懒散、无聊的样子。
真不像话。
这个吴刚,甚至还有点得意洋洋的,倒好像得罪了一只会变成人的狐狸,是什么好事。
“你们现在总该相信我了吧,”吴刚说,“我告诉你们,那本书我是从狐狸那儿抢来的,你们没有一个人相信,都说我是胡扯。你,六子,非逼我承认是我捡来的,我不承认,你就不罢休。现在你怎么说?现在你相信了没有?”
六子无话可说。
“还有你,肖玉,”吴刚的矛头又转向肖玉,“我给你说,那个什么阿黄有点不正常,你也一点不相信,还真把他当个小弟弟呢。”
肖玉也无话可说。
“我要向你道歉。”马壮飞突然对吴刚说。
吴刚瞧着他。
“关于那本书,我承认,我没相信你,我的确以为你是在开玩笑呢。”马壮飞说。
这个富家少爷,倒还勇于认错么。
马壮飞两眼放着光。
这是马壮飞跟其他人的区别,别的人么,要么还没反应过来,晕乎乎的,要么,被吓得够呛,连话都说不出来,而马壮飞却显得挺兴奋的。
他为什么这样兴奋呢?吴刚想不明白。
“对不起。”马壮飞又向吴刚说。
吴刚点点头,算是收到了马壮飞的道歉。
马壮飞率先坐了下来。他是这一群人中,最先坐下来的人。
他坐在吴刚的旁边,给吴刚倒酒。
他给自己也倒了一杯酒。
和吴刚碰了一下杯子,马壮飞就把自己杯子的酒一饮而尽。
他吃着一块烤肉。
“如果不是亲眼目睹,真是不会相信,会有这样的事发生。”马壮飞感慨着。
吴刚倒是没把酒喝完,他只是抿了一小口。
“大哥,谢谢你。”马壮飞说。
这个大哥显然是叫吴刚的。
“谢我什么呀。”吴刚说。
“没有你,我们怎么会看到今天这样奇异的事呢。”马壮飞说。
倒也是啊。
“太刺激了,真刺激。”马壮飞又给自己倒酒。
直到这个时候,马壮飞才似乎露出他本来的面目,以前的马壮飞,只是彬彬有礼、受过教育、接受过良好培训、戴着面具的职业登山人,他没有自己的感情,或者说,他把感情隐藏在他的面具之下,现在么,他才释放出来。
“唉,我就后悔一件事。”马壮飞说。
吴刚看着他。
“我就后悔没跟你一起走那个山谷。唉,错过了精彩的地方。”马壮飞说。
不提这个还没啥事,提这个,吴刚还有点生气呢。不就是因为你马壮飞自作聪明么,才害得领队独自一人走自己的路。现在还提这茬。
“但你领的路是对的。没有绕路,没有大雨。”吴刚酸溜溜地说。
“咳,对什么呀。我宁愿我当时没选择那条路。”
如果能看到小狐狸看书的场景,这个富家公子大概就心满意足了。但是,没有什么地方是可以买后悔药的。
别的人也渐渐平静下来。
有几个围着吴刚、马壮飞坐下来,听着他俩瞎吹,另外几个人,在查看阿黄逃走后留下来的一些东西。
哪有什么衣服呀,不过是植物的大叶子、树皮呀什么的。
“衣服肯定是阿黄用这些树皮变出来的,阿黄逃走了,树皮又变回了原形。”一个人说。
“是。”另一个人也同意。
“怪不得他不愿意换衣服呢,一换衣服,大概就会露陷。”
“对。”
“这些树皮在他身上还好,大概一离开他的身子,就会变回原形。”
“恩,有道理。”
“他喝了酒,脸变红了,皮肤变红了,衣服也跟着变红了。这说明什么?说明呀,这些树皮变成了身体的一部分,就像他变的皮肤一样。也许他的皮肤也是树皮变的。”六子插话说。
“狐狸变的那身运动服商标错了,你们注意到了么?”吴刚问他们。
有人注意到了。
“为什么会错呢?嘿嘿,大概是那个小狐狸看见过别人穿那个品牌的衣服,但他想当然了,变化的时候,把其中两个字母顺序弄错了。”吴刚说。
“有道理,有道理,应该是那么回事。”有人附和。
突然,六子夸吴刚
“吴刚,你真厉害。你怎么会想到让小狐狸喝酒呢?如果不是你硬呛着让小狐狸喝酒,小狐狸大概也不会露陷。”六子说。
吴刚瞧了一眼肖玉。
“我倒没想那么多。我只是想让他喝点酒,去去寒。”吴刚说。
六子显得不那么崇拜吴刚了。
“但是,别的方面,我是提防着呢。”吴刚说。
“你提防什么?”
“书。”吴刚说。
六子等吴刚往下说。
“我反正就觉得这个什么阿黄有点不对劲儿,看到书时,眼神儿都不太对,我就有点警觉,没给他机会让他碰书。如果,让他拿到书,恐怕他会像刚才那样立即跑了,追也追不上。”吴刚说。
“的确是,的确是。”
肖玉说话了。
“让他拿到书,然后跑了,说不定是件好事。”肖玉说。
他们都瞧着肖玉。
“也许,阿黄说的那个故事是真的。”肖玉说。
“什么故事?”
“阿黄说他把爷爷的宝贝弄丢了,不找回来宝贝,他不敢回家,宁愿去跳崖。”肖玉说。
“他爷爷的宝贝不是鼻烟壶吗?”
肖玉扫了一眼吴刚。
“也许他怕咱们起疑心,丢的宝贝是书,他没有敢说。”肖玉说。
“咳,狐狸编的瞎话你也信呀。”
“他不会无缘无故编瞎话的,他也确实丢了书,万一,这书就是那个他爷爷的宝贝呢?他会拼了命把书找回去,不然,他不会善罢甘休。”
吴刚冷笑。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吧?”吴刚问肖玉。
“我没什么意思。”肖玉说,“我只是想说,找不回书,狐狸是不会罢休的。”
吴刚哼了一声。
“他不会罢休就不会罢休呗。”吴刚说。
肖玉有点急。
“你要想清楚呀,他可是一只能变成人的狐狸。”肖玉说。
“那又怎么样?”
“也就是说,他是一只会神通的狐狸。”肖玉又强调。
“哼,会什么神通呀,他会神通,不还是照样被我打得嗷嗷叫,跑得远远的,连头都不敢回。”吴刚说。
肖玉亮晶晶的眼睛瞪着吴刚。
“这一次你识破了他,他被你打跑了,你能保证,下一次你能同样成功吗?”肖玉问吴刚。
吴刚不敢保证。
“照你的意思,我应该拿着书去四处找那个狐狸,向他下跪,向他认罪,把书还给他?”吴刚说。
肖玉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你不还他书,他是不会罢休的,他会一直缠着你,使用各种手段。”肖玉说。
“我等着他来。”吴刚说,“他有什么手段他就使出来吧,我还不太信那个邪,我就要跟他斗斗。”
“你觉得,你有把握能打赢一只会神通的狐狸?”
吴刚摇了下头。
“我没把握。”吴刚说,“但我知道,我已经打得他逃跑了,而且,是两次打得他逃跑。”
肖玉只好苦笑。
“那就只能祝你下次好运。”肖玉说。
“我也不同意那么消极。”马壮飞说,“是,他是一只特别的狐狸,会变成人的模样,会说人话,非常非常特别,但是,我们不能轻易认输呀,不试试怎么知道会怎么样呢。”
“试试?哼,就怕试试以后,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
马壮飞笑。
“我承认有风险,但是,正是因为有风险,才有意思,才值得去干呀。”马壮飞说。
作为一个儿科大夫,肖玉当然受职业的影响比较大,她不认为冒风险是明智的。
马壮飞刚好相反,没有危险,他就是个普通人,彬彬有礼,成熟冷静,但了无生趣,即使是周围美女成群,他也露不出来发自内心的大笑。
只有在危险面前,他的兴奋点才被提了上来,他才能投入,才能忘我。
也许,这是登雪山的后遗症?
适应了那种紧张、时刻生死难料的凳山活动,虽然练就了强硬的性格,长了见识,但他也再适应不了平凡的生活,平凡的快乐也激不起多大的兴趣。
这大概是马壮飞那富翁爸爸没有预料到的事情吧。
肖玉没再说什么,对于吴刚和马壮飞这两个狂热的家伙,说什么也是白搭。
但她是不高兴的。
吴刚觉得,他该安慰安慰她。
“也许,这本书特别值钱呢,”吴刚说,“也许,靠这本书我就能发大财呢,我就有能力娶我心爱的人了。”
他心爱的人是谁呢?
他心爱的人是谁呢?
肖玉看着吴刚火辣辣的眼睛,知道她不必再问下去了。
第六章
是尖叫声把吴刚吵醒的。
吴刚的第一反应就是去摸他的弹弓,然后,他又抓了一把钢珠,冲出了帐篷。
尖叫声是从各个帐篷里传出来的。
越叫越响。
人们也都陆陆续续冲出了帐篷,又蹦又跳的,还是不住地尖叫。
吴刚有点愣了。
“六子,怎么回事呀?”他问六子,六子的叫声差不多是最响,最凄惨的。
但六子才没功夫搭理吴刚呢。他不住地蹦着,不住地惨叫着。
吴刚想走过去扶他,但才走了两步,他就明白,他们为什么惨叫了。
是草。
地上好像都长出了新草,而且,草在不断地长高,最关键的是,这些草居然会咬人。
这些草仿佛一个个小蛇,虽然,被钉在地上,不能挪动,但它们摇摆着身体,附近的任何生物被它们够到了,它们就咬上一口。
吴刚才走了两步,他就被咬了七八口。
吴刚连忙退了回来。
奇怪,就是吴刚搭帐篷的那一小片没有长草。
怪不得只有吴刚不是被咬醒的呢。
吴刚能想象,别的这些家伙们,肯定是躺在帐篷里睡得正香时,草长了出来,而且,越长越长,能够到他们时,就开始撕咬他们。
吴刚冲他们喊。
“到我这里来,都往我这儿跑,我这儿没有长草。”吴刚喊。
他们听到了,他们不再漫无目的地瞎蹦,都往吴刚这里聚过来。
六子则跑垒手一样,直接扑向了吴刚的帐篷。
吴刚的帐篷被压扁了。
吴刚有点心疼。
“你就不能小心一点么,帐篷都被你压坏了。”吴刚抱怨六子。
六子才不在意呢。他直接坐在帐篷上,揉着自己饱受伤害的两腿。
“我都快被咬死了,还管得了你的帐篷。哼。”六子说。
吴刚还想说点什么,但冲过来的一个接一个,都学着六子的样儿,坐到压扁的帐篷上。
也确实没别的地儿坐。
没长草的地方就大概一辆车的面积,十三个人挤过来,也只能把帐篷压扁,坐在上面,要不然,实在没多余的地方可以落脚。
他们终于可以喘息一会儿。
“怎么回事呀?发生了什么事?”
他们试图理解目前发生的事情。
但目前发生的事情已经超越了他们的常识。
草越长越高,几乎是以一分钟十厘米的速度在长高,不大一会儿,就将近一米左右了。
还在不断地往上长。
马壮飞在逗弄这些草。
他的手突然伸到附近,但草比他反应还快,嗖地一下,对着他的手腕就戳了一下。
这么说,这些草并没有长嘴,而是,草的顶端像锥子一样尖,戳起人来,感觉就像咬一样。
六子不耐烦马壮飞了。
“你还没有被咬够啊,还招惹那些草。”六子说。
马壮飞笑嘻嘻的,虽然,他全身都被戳得是红包。
“我在研究这些草。”马壮飞说。
“咳,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思研究。”
马壮飞不同意六子的观点。
“越是这个时候越应该研究,要不然,我们不会知道怎么对付这些草。”马壮飞说。
马壮飞显然比六子的惊魂失魄高一个境界。
“你研究出来什么了?”吴刚问马壮飞。
“研究出来一点了。”
“什么?”
马壮飞沉吟了一下。
“这些草没有眼睛,”马壮飞说,“至少,看不出来它们的眼睛长在什么地方,但是,它们感觉非常敏锐,它们能知道你靠近它们,反应迅速。它们靠什么来感知呢?没有眼睛,呃,也许是靠嗅觉吧。”
“也许是靠热量。”吴刚说。
马壮飞看了看吴刚,他喜欢吴刚这个态度。
“恩,也有可能。”马壮飞说。
马壮飞尝试着去拔掉一根草。
但是,这是不可能的,他根本接近不了那根草的根部,他还没有靠近,那根草就弯下腰戳他,周围别的草也弯下腰戳他。
弯腰绝不是老人的那种慢腾腾地弯腰,而更像是蓄势待发的蛇头,看准了,嗖地一下就冲过来。
马壮飞终于放弃了。
“真厉害呀,这些草。”马壮飞说。
但他的表情倒不痛苦,还有点兴趣盎然呢。
草长到一人多高,或者是两米左右,就不再往上长了。
他们十三个人仿佛置身在一片芦苇丛里,只不过,这些芦苇会咬人,充满敌意,不能靠近。
“还不错,至少,你这一小片地方,没长那些该死的草。要不然,咱们可就完蛋了。”六子对吴刚说。
肖玉瞥了一眼六子。
“你以为现在这样不算完蛋吗?”肖玉说。
“呃,还不算吧,至少,那些草还不敢侵入,我们还能舒舒服服地聊天。”六子说。
也是蛮怪的呀,仿佛有个界限,那些草没有侵入,但只要有人超越那个界限,那些草就毫不留情。
这有点类似孙悟空用金箍棒画出来的一个圆圈呀,妖魔鬼怪不敢进到圈内,一切也都还安好。
不过,也跟孙悟空画的不太一样,孙悟空画得是个圆圈,而他们十三个人是挤在一个正方形的范围内,在孙悟空的圆圈内,可以随意出入,只是妖怪进不去,他们十三个人呢,就完全没这个好运了,想出去,不可能,这个正方形不是为了保护他们,倒更像收拾他们。
“也许,他是故意空出这一片地方,好把我们全围在里面。”肖玉说。
六子望着肖玉。
“他?他是谁呀?”六子问。
肖玉苦笑。
“还能有谁呢,谁还能有这样的神通呢。”肖玉说。
六子若有所悟。
“你是说,这是那个小狐狸干的?是那个小狐狸弄出来这些草,来收拾咱们?”六子说。
“我想不出来别的可能性。”肖玉说。
确实也没啥别的可能性。
除了那个小狐狸,谁能有这样的神通呢,反正,他们就认识那么一个会神通的小狐狸。
“是为了那本书吗?”六子又问。
“除了那本书,还有别的原因么。”肖玉说。
肖玉的语气里带着怨气,她恨吴刚不听她的劝,非要招惹那个小狐狸,这不,招来祸了吧。但她的眼睛并没有看吴刚。
吴刚得说点什么。
“也不一定是那个小狐狸干的,那个小狐狸不见得能有这么大的本事,搞出来这么古怪的草。”吴刚说。
“那是谁干的?你倒是说说。”肖玉问。
吴刚陪着笑。
“我咋能知道呢。”吴刚说。
“你就不该招惹那些,那些,呃,”肖玉一时找不出来什么词儿来形容包围他们的神秘力量。
“我也不是故意招惹呀。”吴刚说。
肖玉愤怒了。
“拿弹弓打一只会看书的狐狸,还不算故意招惹吗?”肖玉说。
吴刚还是陪着笑。如果再给吴刚一个机会,看见一个狐狸看书的话,吴刚还是会照样拿弹弓去打。
“而且,你还抢人家狐狸的书。”肖玉说。
“抢?嘿嘿,你这个用词好像有点问题吧,狐狸的东西,咱们人不是想拿就拿么,不能用抢这个字吧。你这么说,搞得我很有负罪感,就好像我犯了什么罪似的。”
“你就是犯罪了。”肖玉说。
“我犯了什么罪?”
“你抢人家的宝贝,还不是犯罪。”
“咳,那只是一只小狐狸,怎么能叫抢呢,怎么能说是犯罪呢。”
肖玉亮晶晶的眼睛瞧着吴刚。
“你不光是犯罪,还是比较危险的犯罪。”肖玉说。
吴刚不是太服气。
“是么?”吴刚说。
“你抢狐仙的东西,还让我们大家和你一起面临目前的状况,难道不是比较危险的犯罪吗?”
害得大家一起面对目前的状况,吴刚还是有点歉意的。
害得大家一起面对目前的状况,吴刚还是有点歉意的。
“咳,阿黄算什么狐仙,被我打得乱跑,什么狐仙呀。”吴刚还嘴硬。
“能变化成人,能看书,能变出这一堆怪草困住我们,还不算是狐仙吗?”
吴刚没话了。
“你不该招惹这样的狐狸。”肖玉说,她又重申一次自己的观点。
“这一堆怪草也不一定是那个小狐狸变出来的。”吴刚说。
吴刚的话音刚落,仿佛是为了印证吴刚的错误似的,一面的草丛里有了些动静。
他们都静下来。
那一侧的怪草开始变得稀疏起来,原因么,好像是由于那一侧有许多怪草侧身横倒下去,他们也就能看清楚草后面的情况。
并排站立着五个人。
高矮不同,但他们都看得清清楚楚,站在中间的正是光顾过他们的营地、吃过他们烤肉、清秀无比的阿黄。
阿黄现在换了一身白色的绸缎似的长袍,月光照着,显得贵气十足,倒不是那个浑身湿淋淋的让人怜悯的小男孩了。
另外四个人也穿得很气派,大概也都是绸缎吧,其中,还有一个女孩。
他们年纪似乎也都跟阿黄差不多,个个都是玉树临风,漂亮可人。
但他们的脸色可都不算友善,只是那个小女孩瞧他们的眼神还算和蔼。
吴刚手伸进兜里,悄悄握住他的弹弓。
阿黄说话了。
“还我的书。”阿黄说,声音低沉,但意思明确。
果然是为书而来。
他们十二个人都瞧着吴刚,看他如何应对。
吴刚从压扁的帐篷上,站了起来。
吴刚大大咧咧的,倒好像什么事都没有。
“什么书啊?”吴刚问,他还在装傻。
“你抢我的书。”阿黄闷声地说。
书被抢,一定是他这辈子最郁闷的一件事,要不然,他不会恨得如此咬牙切齿。
吴刚嘿嘿笑了。
“哦,那本书呀,那本书我扔了。”吴刚说。
“不可能。”
“没啥不可能,我真的扔了。那本书对我一点用途也没有,看着还头晕,我就把它扔了。”吴刚说。
阿黄更加咬牙切齿,他气得半天说不出来话。
“你别撒谎了。”阿黄一字一字地说。
吴刚却还是笑容如菊。
“我没撒谎呀。那边有个悬崖,你们看见了么,我就把书从那儿扔下去了。你们想要那本书,就别在这儿忙活了,你们赶紧去悬崖下面找吧,要不然,嘿嘿,你去晚了,说不定那本书会被别的狐狸捡走的。”吴刚说。
不知道为什么,听吴刚这么说,阿黄和他的小伙伴儿相互看看,全都脸色大变。
除了愤怒,还有震惊、恐惧。
吴刚觉得挺好玩的,既然这个路子奏效,他就继续这个路子玩下去。
“真的呀,我劝你们赶紧去找吧,要不然,真会有别的小狐狸先下手拿走。”吴刚说。
阿黄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你别骗我,那本书还在你的身上,就在你衣服兜里。”阿黄说。
这个阿黄不简单呀,知道得挺清楚的。
但吴刚还是耍赖。
“没有,你弄错了。自从你变回狐狸逃跑后,我吓坏了,我想向你道歉,想把书还给你,但到处找你也找不到你,我一害怕,就把书从悬崖上扔下去了。”吴刚说,他撒谎真是面不改色。
阿黄的脸又开始红起来,似乎,马上就要爆炸了。
“撒谎,你这个骗子,你这个强盗。”阿黄开始骂起来,他一激动,一骂人,声音就变得又尖又细。
吴刚更乐了。
阿黄越失态,他越高兴。
“别骂人了,赶紧去找那书吧,别让别的狐狸捷足先登了。”吴刚说。
阿黄再也忍受不了吴刚的欺骗了。
“骗子,那书就在你左上衣兜里。”阿黄叫道。
这个小狐狸,侦查得挺清楚么,那本书果真就塞在吴刚的左上衣兜里,兜的拉链拉上,稳稳妥妥的。
吴刚还是嘴硬。
“没有啊,原先的确是放在那儿,但我从那个兜里掏出来书,扔下悬崖了。真的哟。”吴刚说。
“骗子,骗子,”阿黄拖长音儿叫道,“我能看到那本书,你还想骗我么。”
吴刚也忍不住看了看装书的那个兜,放得好好的呀,兜也严密结实,这小狐狸是怎么看到的?
莫非,这小狐狸能隔着衣服看见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