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趁着田伯光抬手的一眨眼功夫,令狐冲原地一滚,闪到一边爬起来,指着田伯光鼻子骂道:“凭什么要服你个言而无信的淫贼?”
田伯光一愣,反问道:“你说老子是淫贼,老子承认!但老子甚么时候言而无信了?”
令狐冲一本正经道:“刚才是谁说的?说是使出快刀跟我打,随随便便三十招之内制住我?”
“老子说的,有甚么不对的?难道老子不是在三十招之内制住你的?”
“有甚么不对?你刚才打倒我的那一招,你敢说是刀法?敢情你的刀长在腿上啊?”
田伯光这遭真被气乐了:“他娘的!我说你这兔崽子,咋还不知好歹了?老子刚才要是用刀,你早都被劈成两半了,这会还好意思说老子言而无信?”
“那我不管!谁叫你不用刀的?”令狐冲眼一斜,气呼呼道:“你就是个无赖,说好用刀的,本大侠就没防备你下盘,这才着了你的道!你还好意思说你不是言而无信?”
田伯光一时语塞,倒还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心道:“要不是老子刚才冷静下来,心疼自己这条命,否则不一刀劈了你才见鬼了!”当下也懒得再跟令狐冲逞口舌之争,挥手不耐烦道:“行行行!算你说的有理,行了吧?老子不跟你做口舌之争,来来来,咱们这就重新打过,这次老子绝对只用刀将你打趴下,叫你心服口服!”
令狐冲闻言,冷冷一声:“无耻!”
“哎我说你这人,咋又骂人呢?”见令狐冲莫名其妙又出言侮辱自己,田伯光瞪眼道。
“我骂的不对么?你刚才使阴招制住我,拿你破刀背,把本大侠的脑袋暗算了多少下?啊?多少下?现在本大侠头晕眼花的,站也站不稳、眼神也不好使了,你早不重新打过、晚不重新打过,却偏偏说现在重新打过,你以为你心里那点鬼主意瞒得过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甚么吗?我看你就是心里明白,知道要是认真打起来不是我的对手,就想趁着我现在头晕眼花时候浑水摸鱼罢了!你说,你这一肚子坏水,无耻不无耻?”
田伯光闻言哭笑不得,自己方才下手重不重,自己心里清楚的很,对于练武之人来说,这几下根本就算不了甚么,还能头晕眼花?还能站不稳?扯淡!但令狐冲口舌之利,他也不是第一次领教了,当下便打定主意,一定要叫眼前这家伙心服口服,再也没办法狡辩,出言道:“行!行!那便依你,你令狐大侠先到旁边歇着,等一会你头不晕眼不花了,咱们再重新打过,这总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令狐冲一脸勉强嘟囔道,“那你在这等着!本大侠这会头晕的很,回洞里睡一会,待一会恢复了,再出来教训你!”
“甚么?你还要进洞去睡觉?”田伯光要被气晕了,这令狐冲,分明就是耍无赖嘛,这一觉鬼知道睡到甚么时候去?
“怎么了?你暗算我,还要管我怎么休息?”令狐冲皱着眉头道,“行了!我也算看明白了,你也就是只能胜之不武!行行行,现在打现在打!”边说,一边眉头紧锁,身子摇摇晃晃,脚步虚乱向前迈出几步,弯腰要拾起地上长剑。
“好好好!你去睡你去睡!等你睡起来再打!”田伯光这番真的无奈了,心道:“爱睡就去睡吧!我倒要看看,你倒是还有多少借口?哼!你以为老子不知道你是想拖延时间么?反正你再怎么拖,岳不群都是回不来的!看你能拖到甚么时候!”
“这才对嘛!”令狐冲懒洋洋直起腰,“这才像个人物嘛!那田兄,你自己在这里自便了,我去睡一会,恢复过来再出来跟你过招!”
“这令狐冲,方才还变着法骂老子,这会又一口一个‘田兄’,真是属狗脸的,变得真快!”田伯光当下一屁股坐在地上,挥了挥手,不耐烦道:“滚滚滚!要睡快睡去,睡醒了赶紧给老子滚出来,老子倒想看看,你睡一觉能有多大长进!”
令狐冲进了山洞,脸色却也瞬间布满愁云、心急如焚:“看样子,这田伯光此番是跟我耗上了,绝不是能轻易打发走的!这该如何是好?我自己不打紧,但若是不尽快想办法,万一他恼羞成怒,对小师妹……不成!一定要想法子……一定要想法子……”
正急躁间,令狐冲突然心念一动:“对了!方才不是在石壁之上,见到不少我五岳剑派的精妙剑法么?虽说那些招式可能已有破解之法,但他田伯光必定没有这个本事!我不妨去找些奇妙招式,现学他四五十招,到时候田伯光猝不及防间,说不定还能与他拼上一拼!对!就这么办!”
打定主意,令狐冲点燃火把、钻入后洞,顺着一面面石壁细细望去,之前未来得及细看,如今用心揣摩,这才发觉石壁上所刻一路路剑法变幻无方,若非亲眼所见,真不信世间有如此奇变横生的剑招,令狐冲不禁有些气馁:“这仓促之间,想要真的学会这些精妙的剑招,那是万万不可能的!还是从中只拣一些最为希奇古怪、匪夷所思的招式,硬记在心里,说不定倒是可以打田伯光个措手不及,与他斗到三十招开外,那也是大大的可能!”
当下,令狐冲沿着石壁,一面记忆、一面手中比划,待到学得三十余招变化后,不知不觉中,一个多时辰已经过去了。突然,田伯光不耐烦的声音传了进来:“令狐冲,你睡醒了没有?赶紧给老子出来!你要是再缩在洞里拖延时间,老子可就要冲进来了!”
令狐冲闻言一惊,心道:“绝不能让他进来!”当下急忙提剑冲了出去,换上一副懒洋洋的样子:“这睡一觉就是舒服!来来来,咱们再来过过招,看你这趟能不能与我斗到三十招开外!”
田伯光闻言哈哈大笑:“令狐冲,你以为你睡了一觉,武功就能突飞猛进了?老子不怕告诉你……咦?……”
不待田伯光说完,令狐冲手中的长剑便已如狂风骤雨般向前连攻七招,这七招都是方才从后洞石壁上新学来的,果然是极尽变幻,田伯光实在没料到,短短一个时辰间,令狐冲剑法中便突然多了如此多的变化,被对方攻了个手足无措,一扫方才的轻敌之心,也不敢举刀格挡,只是连连向后闪避,直到第十二招上,这才稳住身形,挥刀开始反攻。田伯光武功毕竟高于令狐冲甚多,加之令狐冲仓促之间,所学招式也只是徒有其表,待又斗了十余招,刀剑相交时,田伯光运足内力,将令狐冲手中长剑震落,令狐冲尚未回过神来,脖子已经被田伯光的快刀架住了。
田伯光收刀哈哈大笑:“我说令狐冲,这下你总该心服口服了吧!”
令狐冲也是哈哈一笑:“我说田兄,你觉得这样就能叫我心服口服么?”
田伯光脸上笑容僵住,“怎么?老子这一趟,不是单凭着刀法制服你的么?”
令狐冲先是点点头,继而又摇摇头:“单凭刀法这话,也对也不对!你且想想,若非方才我的剑被你打落,你想要在三十招之内制服我,只怕也没那么容易罢?嘿嘿,至于你能得手将我的剑打落,那只是因为你的力气比我大,却与刀法无干了!”
田伯光闻言大怒:“令狐冲!输就是输,赢就是赢!你如此抵赖狡辩,哪里是好汉所为?”
“好汉?”令狐冲皱起眉头,“那你是好汉了?是好汉,不以招式取胜,反而是借着蛮力将我的剑打落,这才钻了空子,叫我如何能心服口服?难不成,明明不是心服口服,却要故意装出一副心服口服的样子,就是好汉了?”
“你……”田伯光怒极,“你就明说吧,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乖乖的跟我下山?”
“那还不简单!”令狐冲道:“方才不是说了么?只要你单凭招式,在三十招之内制服我,我才会对你心服口服!”说罢,心里寻思道:“我只说,你单凭招式三十招之内制服我,我便对你心服口服!我可没有说,对你心服口服了,便随你下山!而且,只消我再进洞去,学得几十招精妙招式,不信与你斗不到三十招之外!”
田伯光果然没有留意到令狐冲言语中的漏洞,性子一起,怒道:“好!咱们再来打过,这次我不用内力,只用招式,也照样能在三十招只能将你收拾了!”
令狐冲朝着田伯光竖起大拇指,“好!田兄果然是条汉子!既然如此,小弟方才体力消耗过多,便再进洞去睡一会,待睡起来,再出来和田兄一较高下!”
“甚么?你还要再去睡?”田伯光快被气晕了。
“怎么了?你刚才把我手臂都震麻了,眼下不让我休息,是又想占我便宜怎么的?”令狐冲白了田伯光一眼。
“好!好!你睡!你睡!”田伯光咬咬牙,恶狠狠道:“你要怎么着便怎么着!给你一个时辰,足够你恢复体力了!这一趟,我非要叫你心服口服不可!”
“爽快!”令狐冲哈哈一笑,“那田兄自便了,小弟先进洞睡觉去了!”
回到山洞,令狐冲拿起火把,又在后洞石壁处,挑了数十招五岳剑派的精妙招式勤加练习,一个时辰飞逝而过,再细细思索了片刻对阵出招方法,令狐冲缓缓出了山洞,招呼田伯光:“田兄!小弟休息好了,咱们再来打过,看看这次,你还能不能在三十招之内制住我?”
田伯光二话不说,抄起快刀,径直劈来,令狐冲向后一跃闪过,同时笑道:“我说田兄,你好歹也是个人物,咋这么沉不住气呢?”但调侃归调侃,令狐冲手上却也不停,立时出剑反击。
斗得十来招,田伯光心中大是诧异:“这小子怎么睡了一觉,便凭空多了这些精妙招式出来?”
令狐冲见田伯光脸色阴晴不定,心中暗暗高兴:“看来这次料想没错,将方才所学的那些精妙招式,掺杂本门剑法中,毫无征兆的随意使出,果然叫他头晕眼花,不知所措了!看来这一次,跟他斗到三十招开外,却是大大的可能!”
田伯光此刻心中也是大叫“古怪”,但所幸他见多识广,终归也没有慌乱,左闪右避,只是趁着令狐冲换招之间的空隙,这才出招反击,待到第二十九招时,令狐冲轻轻舒了口气:“再有一招便成了!”心念一动,出手略略迟缓,田伯光逮住机会,后发先至,身形一动,将刀架在令狐冲颈中。
令狐冲懊恼不已:“俗话说的不错,当真是得意便忘形!一时大意,又叫这淫贼钻了空子!”
田伯光哈哈大笑:“怎么样?令狐冲,这次你总该心服口服了吧?”
令狐冲双眼一斜:“心服口服?”
田伯光脸色一变:“怎么?这次你又想找什么借口?”
令狐冲大大咧咧将快刀拨到一边,笑道:“这按说呢,田兄这次没用内力,也仅靠招式取胜,小弟是该心服口服!只不过……”
田伯光怒道:“只不过怎样?”
令狐冲哈哈一笑:“只不过田兄,你刚才也看到了,小弟便是稍事休息一下,便能与田兄多斗上十来招,若不是方才小弟突然感到肚子饿了,一时眼花,想来田兄也未必能在第二十九招时候钻了空子吧?”
“废话少说,你给个痛快话,是不是又想抵赖?”
“小弟不敢!只不过,这一遭,小弟输的实在有些窝囊!若是田兄愿意再给小弟一个时辰休息,到时候……”
“够了!”田伯光大怒,“你一再推脱,千方百计找借口拖延时间,当我是傻子么?老子没那么多时间跟你在这里耗着,你明说吧,眼下跟不跟老子下山?”
“你又没叫我心服口服,我凭什么跟你下山?”
“你个无赖!”田伯光此刻已然怒极,再也压抑不住,心道:“看来,要想叫令狐冲心甘情愿跟我下山,那是决计不可能的了,到时候只怕我性命难保!眼下只有先豁出去了,拼着把这小子先打伤,硬掳下山去,无论如何,带个受伤的活人下去,总比把人带不下去要强!再说,这小子三番两次抵赖,不先砍他几刀,难消我心头之恨!”打定主意,田伯光手腕一闪,扬刀便往令狐冲身上招呼。
令狐冲猝不及防间,周身已被田伯光的刀光层层罩住,已然无法闪避,眼看便要受伤不轻,突然“呯”的一声,田伯光虎口巨震,不自觉松了手,快刀应声向一旁飞出,直插在远处地上,定睛望去,只见刀身上豁然一处已然凹下,上面凹陷处仅仅嵌着一枚小石子,看来是有人出手救了令狐冲,田伯光骇然失色:“难道是岳不群回来了?不可能,即便是岳不群,想来也没这个本事!此人仅凭一块小小的石子,便能将我的快刀震飞,还能使快刀受损,此人内力深不可测,究竟是谁?难道是……?不可能!决计不可能!要是她能来的话,又为何要叫我来请令狐冲?”
令狐冲此时也是大惑不解,原想这一遭定然受伤不轻,却没想到变故骤起,当下也是一脸疑惑的四下张望。
正在此时,山崖一边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大胆狂徒,竟敢在华山撒野,不想活了么?”
二人大吃一惊,回过头来,只见山洞口站着一个白须青袍老者,神气抑郁,脸如白纸,田伯光颤声道:“你……你究竟是人是鬼?”
老者叹了口气:“想不到,原来这世上的人,都只道老夫已经死了!”
田伯光闻言,心念一动,想起幼时曾听师傅提起天下武功高强之人,似乎就有华山派的人物:“莫非,你……你是华山派风清扬老前辈?”
老者眼中闪过一阵精光:“难得世上居然还有人知道风某的名字!”
令狐冲此刻却是大起狐疑:“本派中还有这一位前辈?师祖一辈虽是‘风’字辈,但风清扬这个名字,怎么我从来没听师父、师娘提起过?倘若他是顺着田伯光之言随口冒充,我如上前参拜,岂不令天下好汉耻笑?”但如论如何,这老者对自己方才出手相救,却也是实实在在有恩于自己,心中虽然怀疑,但脸上却也未曾表现出来,仍是恭恭敬敬拱了拱手:“多谢前辈方才出手相救!”
老者仿佛没有听见一般,只是摇头叹道:“令狐冲你这小子,实在也太不成器!不就是跟这狂徒过三十招么?我来教你!你先使一招‘白虹贯日’跟着便使‘有凤来仪’再使一招‘金雁横空’,接下来使‘截剑式’……最后一招‘钟鼓齐鸣’……”一口气滔滔不绝的说了三十招招式。
这三十招招式,令狐冲自小便学过,自然是熟烂于心,但这些招式的出剑和脚步方位,却无论如何连不在一起,正疑惑见,只听那老者道:“你迟疑甚么?嗯,三十招一气呵成,凭你眼下的修为,的确有些不易,你倒先试演一遍看。”他嗓音低沉,神情萧索,望着令狐冲的眼神之中,似是含有无限怜爱、无限伤心,但说话语气之中,却是饱含着一股威严,叫人无法抗拒。
令狐冲心道:“便依言一试,却也无妨!”当即使一招“白虹贯日”,剑尖朝天,第二招“有凤来仪”便使不下去,不由得一脸尴尬,愣在当场。
老者见状叹道:“唉,蠢才,蠢才!无怪你是岳不群的弟子,拘泥不化、不知变通。剑术之道,讲究如行云流水,任意所至!你使完那招‘白虹贯日’,剑尖向上,难道不会顺势将剑拖下来,再跟着使‘有凤来仪’么?剑招中虽没这等变化姿式,难道你就不会别出心裁,随手配合么?”
令狐冲闻言,浑身一震,脸上登时一阵喜色,当下长剑顺势一拖,自然而然的便使出“有凤来仪”,不等剑招使完,已转“金雁横空”。长剑在头顶划过,一勾一挑,轻轻巧巧的变为“截剑式”,转折之际,天衣无缝,心下甚是舒畅。当下依着那老者所说,一招一式的使将下去,使到“钟鼓齐鸣”收剑,堪堪正是三十招,突然之间,只感到说不出的欢喜。
那老者此刻,脸上却仍是面无表情,说道:“对是对了,可惜斧凿痕迹太重,也太笨拙。不过和高手过招固然不成,对付眼前这小子,只怕也将就成了。上去试试罢!”
令狐冲虽尚不信他便是自己门中前辈,但此人是武学高手,却绝无可疑,当即长剑下垂,转身向田伯光道:“田兄请!小弟再与你斗上一斗!”
田伯光却是摇摇头:“方才风老前辈教你的这三十招,我都已经见过了,再跟你过招,还打个甚么?就算我打赢了,想来你也定会抵赖!”
令狐冲闻言笑道:“既然田兄不愿意跟小弟动手,那也甚好!这就请自便吧,小弟还要向这位老前辈多多请教,就无暇陪伴田兄了!”言下之意,竟是下了逐客令。
田伯光脸色一变,怒道:“你这是甚么话?你不随我下山,田某一条性命难道要白白送在你手里不成?”独自下山,田伯光自是不愿意的,但此番再与令狐冲动手,田伯光自忖打赢不成问题,只不过有风清扬在场,自己也颇为忌惮,自己若是强行将令狐冲掳走,只怕风清扬不会袖手旁观,万一这风清扬护犊子,亲自出手阻止,那自己是万万讨不了好去的。当下心生一计,转身向那老者深深一躬,开口道:“风老前辈,田伯光是后生小子,不配与您老人家过招!想来稍后无论与令狐兄弟战果如何,风老前辈也不会不顾身份,亲自出手吧?”
风清扬微微一笑,点点头:“那是自然!不过,我看你眼下也未必能在三十招之内打赢令狐冲这小子!”
风清扬答应不出手,田伯光立刻大感宽慰,当下转身朝着令狐冲喝道:“动手吧!”说罢,挥刀向令狐冲攻了过来。
令狐冲侧身闪过、长剑还刺,一剑既出、后着源源倾泻,所用招式有些是华山派剑法,有些却是之前在洞里石壁上学到的五岳剑派其他剑法。自从领悟了“行云流水,任意所至”这八个字的精义,令狐冲剑术登时大进,翻翻滚滚的和田伯光拆了一百余招。
久斗不胜,田伯光不免心烦意乱,当下加快催动内力,出手愈发迅速,令狐冲毕竟尚未到得心应手的境界,不免有些手忙脚乱,又不多时,田伯光趁着令狐冲换招迟滞,大喝一声,举刀直劈,令狐冲眼见难以闪避,一抖手,长剑指向田伯光胸膛。田伯光回刀削剑,“当”的一声,刀剑相交,不等令狐冲抽剑,放脱单刀,纵身而上,伸手紧紧扼住了令狐冲喉咙。
令狐冲登时窒息气短,长剑也即脱手。田伯光怒骂道:“令狐冲,你再不随老子下山,老子就掐死你!老子要是活不了,也要叫你陪葬!”这一番交手,令狐冲剑术大进,竟与自己斗到了百招以上,进步之大,令自己深感惶恐,料想对方有高人指点,自己此刻若是再放他一马,下次再斗只怕反而会输在他手上,因忧心性命,当下也在不理甚么三十招之约了,只是气急败坏的催问:“说!你到底跟不跟老子下山?”
令狐冲此刻被田伯光紧扼喉咙,别说答话了,呼吸也不甚畅快,正挣扎间,突然老者一句叹息:“唉!真是蠢材!手指便是剑。那招‘金玉满堂’,定要用剑才能使吗?”
令狐冲闻言,浑身一震,电光石火间,右手食指向前疾刺,正是一招“金玉满堂”,食指正正戳在田伯光胸口膻中穴上,田伯光闷哼一声,抓住令狐冲喉头的手指登时松了,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缓缓倒地,双眼翻白,晕了过去。
令狐冲又惊又喜,没想到自己这么随手一戳,竟将名动江湖的田伯光轻松制服,霎时之间,对那老者钦佩到了极点,抢到他身前,拜伏在地,叫道:“风太师叔在上,请恕徒孙先前无礼!”边说一边连连磕头。
风清扬淡淡一笑,说道:“你这小子,再不疑心我是招摇撞骗的了么?”见被风清扬点破方才的心思,令狐冲大是羞愧,又重重的磕了几个头:“徒孙万万不敢!今日徒孙有幸,得能拜见本门前辈风太师叔,实是万千之喜!徒孙方才礼数不周,恳请太师叔重重责罚!”
风清扬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表情,叹气道:“你起来吧!”接着又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你我同门,这话倒是一点也不错!”
令狐冲不明就里:“我们都是华山门下弟子,自然是同门中人了,太师叔这话当真是莫名其妙了!”但见风清扬叫自己起身,令狐冲也未曾多想,起身眼见神色饱含凄苦憔悴,忙关切问道:“太师叔,你肚子饿么?徒孙洞里还藏得有些干粮,待徒孙取给你老人家!”
风清扬摇摇头:“不用!”说罢眯着眼向太阳望了望,轻声道:“日头好暖和啊,可有好久没晒太阳了!”
令狐冲闻言大感奇怪,但却也不敢多问。风清扬向晕倒在地的田伯光瞧了一眼,开口道:“你虽点了他的膻中穴,但凭他功力,一个时辰后便会醒转!照他方才的说法,你若不与他下山,他性命难保,等醒来后,想必仍会跟你死缠烂打!他吃过一次亏,想必下次动手,未必再会输给你!”
令狐冲点点头:“不错!徒孙适才取胜,不过是出其不意,侥幸得手!若论真实武功,徒孙不是他的对手!”
风清扬微微一笑:“那你打算如何了解此事?”
令狐冲脸一红:“这……这……”当着风清扬的面,他自是不好说,即便是打不赢,自己也会千方百计抵赖这样的话。
@天机棒棒 1894楼 2014-07-05 09:35:43
是的,但是这样往后写估计有些难度,原著是以文字情节见长,于妈虽然乱改情节,但凭借影视屏幕的优势,找一群俊男美女嘻嘻哈哈的打闹一番,也能吸引眼球,像楼主这样用文字来展现于妈的情节,两种优势都不占,显得比较尴尬。希望以后能多看到一些和原著以及于妈不一样的情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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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的很不错,被原著和影视剧夹击,真心不好写。。。
第二十四章 传道授剑
见令狐冲支支吾吾半晌说不出话,风清扬淡淡一笑:“随我来!”转身便进了山洞。
令狐冲急忙跟了进来,随着风清扬径直进了进了后洞。令狐冲一愣:“原来太师叔早已知道这个地方!”转念又觉释然:“想来太师叔是长期在这附近隐居,那知道此处,倒也不足为奇!一会有机会了,倒是要向太师叔好好问问,这洞里到底发生过什么事!”
风清扬在刻着华山剑法的石壁前停住,转身望着令狐冲道:“这石壁上的剑法,你想必已经看熟了,只是使出来,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唉!虽说这些剑法终有破绽,但又岂能对付不了外面那个小子?”
令狐冲脸有愧色,“是徒孙资质平庸低劣……”
风清扬摇摇头,脸上浮现出感伤之色,意味深长道:“你又岂会是资质平庸低劣之辈?切莫妄自菲薄!”顿了顿又道:“哼!岳不群那小子,年轻时候还凑合,怎么年纪越长,越发狗屁不通!竟是将你这大好材料,教的如此拘泥僵化、不知变通!”
令狐冲闻言脸色涨得通红,他虽说性情浮躁顽劣,但自幼以来,却最是敬重岳不群,更兼有养育之恩,从来听不得别人说岳不群半句不是。如今听得风清扬辱及恩师,令狐冲亦是心中气恼,不悦道:“太师叔!徒孙想到办法了,趁着田伯光这会没醒,徒孙去找绳子把他捆结实了,再将他囚禁在华山,等我师傅回来再行处置便是了!”
风清扬闻言一怔,立刻明白了令狐冲的意思,淡淡道:“我看那田伯光赢了你数次,都不曾取你性命!你这样做,等你师傅回来,田伯光那小子还有命么?他三番四次对你手下留情,你便忍心叫他丢了性命?行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怪我骂你师傅,也罢,那我不提他便是!只不过我是他师叔,叫他一声‘小子’,总称得吧?”
令狐冲闻言大喜:“那是自然!只要太师叔不骂师傅,徒孙自当万事听凭太师叔吩咐!”
风清扬微微一笑:“你这小子,人不大,心眼不少!你这性情,跟他可一点都不像……”
令狐冲听得莫名其妙,出言问道:“太师叔,你说我的性情跟谁不像?是师傅么?”
风清扬自知失言,当下岔开话题:“都是些陈年旧事了,不提也罢!”转身指了指石壁上的剑招,“这些招数是本门剑法的精妙绝招,只不过多年前便已失传!莫说是你师傅,就连我,当年学艺之时,也是不知道的!唉!只可惜,剑招虽秒,但一招招的分开来使,终究是能给旁人破了的……”
令狐冲插言道:“太师叔可知,这些招数究竟是被甚么人破去的?”
风清扬凝视令狐冲片刻,突然大笑道:“想不到岳不群弟子之中,居然还有如此多管闲事的小子!妙极!妙极!”
令狐冲脸一红:“徒孙知错了!”
风清扬哈哈一笑:“没有错!没有错!你这小子心思活泼,很对我的胃口!”说罢敛去笑容,又道:“你不是之前都看到了么?这些魔教长老……”
令狐冲一惊:“他们当真是魔教长老?”
风清扬点点头:“不错!他们的确是魔教十长老!这些人,都是了不起的聪明才智之士,竟将五岳剑派中的高招破得如此干净彻底!只不过他们不知道,世上最厉害的招数,不在武功之中,而是阴谋诡计,机关陷阱!倘若落入了别人巧妙安排的陷阱,凭你武功盖世,那又能如何?到最后,还不是落得个英年早逝……”说着抬起了头,眼光茫然、眼眶隐隐浮现泪光,显然是想起了一些心酸的旧事。
令狐冲见他说得甚是苦涩,神情间更有莫大愤慨,不敢接口,心想:“莫非我五岳剑派果然是暗算害人?看来风太师叔虽是五岳剑派中人,却对这些卑鄙手段似乎颇不以为然!可是对付魔教人物,使些阴谋诡计,似乎也不能说不对!”
风清扬苦笑一声,又道:“这魔教十长老,当年也是名震江湖的一流高手,可他们却不懂得,招数是死的,出招之人却是活的!死招数破得再妙,遇上了活招数,免不了缚手缚脚,只有任人屠戮!这个‘活’字,你要牢牢记住了!学招时要活学,使招时要活使。倘若拘泥不化,即便是练熟了几千万手绝招,遇上了真正高手,终究还是给人家破得干干净净,到时候便有性命之危!冲儿,你明白么?”说到最后,风清扬不自觉的亲切叫了一声“冲儿”,满眼期望的望着令狐冲。
令狐冲大喜之外,倒是没有留意风清扬称呼自己改口,只觉风清扬这几句话当真是说到他的心坎里了,同时隐隐约约之中,悟到了一些武学至理,连连点头道:“是!是!须得活学活用!”
风清扬又道:“五岳剑派中各有无数蠢才,以为将师父传下来的剑招练得炉火纯青,自然而然便成一流高手!哼哼,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吟!熟读了人家诗句,做几首打油诗是可以的,但仅仅这样,便能成大诗人么?”
其实风清扬这番话,是隐隐约约将岳不群也骂在其中了,但令狐冲一来觉得这话十分有理,二来他并未直提岳不群的名字,也就没有抗辩。风清扬续道:“活学活使,只是第一步。要做到出手无招,那才真是踏入了高手的境界!你的剑招使得再活,只要有迹可寻,敌人便有隙可乘!但如你根本并无招式,敌人如何来破你的招式?无法破你的招式,又如何能击败你?”
令狐冲一颗心怦怦乱跳,手心发热,喃喃自语道:“根本无招,如何可破?……”蓦然之间,眼前出现了一个生平从所未见、连做梦也想不到的新天地。只听风清扬又道:“要切肉,总得有肉可切;要斩柴,总得有柴可斩;要破招式,总得有招式给人来破才成!一个从未学过武功的常人,拿了剑乱挥乱舞,你见闻再博,也猜不到他下一剑要刺向哪里、砍向何处!就算是剑术至精之人,也破不了他的招式,只因并无招式,‘破解’二字,便谈不上了!只是不曾学过武功之人,虽无招式,却会给人轻而易举的打倒!冲儿,你要牢牢记住,真正的上乘剑术,则是能制人而决不能为人所制。”说罢,风清扬随后拾起地下的一根死人腿骨举起对着令狐冲,道:“你如何破我这一招?”
令狐冲见状一怔、但随即便明白过来,开口道:“这不是招式,因此没有破解之法!”
风清扬微微一笑:“这就是了!冲儿你现在明白了么?不管对手是甚么招式,但你只须知道破法,一出手便能破招制敌……”
不待风清扬说完,令狐冲突然插口道:“太师叔,但若是对手也没有招式呢?”
风清扬目光中呈现赞许之色,开口道:“那对方也是一等一的高手了,即便是你们斗上几天几夜,胜负之数也很难说!”说罢,又叹了口气:“但当今世上,想找到如此高手,又谈何容易,若是能侥幸遇上,也是你毕生的运气了!我这一生之中,也只遇上过一位!”
令狐冲大感兴趣,追问道:“太师叔说的是谁?”
风清扬凝视令狐冲片刻,突然哈哈大笑:“真想不到,你们的性情当真是一点都不像!你这小子,不专心学剑,反而如此多管闲事!”
令狐冲脸一红:“弟子知错了!”但嘴上不说,心里尚自嘀咕:“太师叔说我跟谁不像?那是甚么意思?”
风清扬却是丝毫没有怪罪令狐冲的意思,只是微微一笑:“冲儿,你莫要惶恐,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你这小子心思活泼,很对我的脾胃!只不过,眼下你尚有麻烦,我又不便直接出手相助!那些陈年旧事,今后若是时机成熟了,我自会告诉你!”说罢,凝神思索片刻,又道:“冲儿,田伯光一事,总得有个了结!你眼下却不是他的对手,他总跟你耗在这里,也不是个办法!我看今日时辰已晚,不如你且先出去,跟那田伯光约好,明日一早你们最后一斗!若是你输了,便心甘情愿随他下山,若是他输了,他便自己下山,今后不得再来纠缠你!那田伯光自负武功高于你,必然会答应的!”
令狐冲闻言心里忐忑:“太师叔,徒孙不是他的对手,如此一来,岂不是要乖乖跟他下山么?”
风清扬微微一笑:“你且放心出去跟他立约吧,我自有办法!”
虽说不明就里,但令狐冲自忖风清扬绝不会加害自己,更兼对风清扬信心满满,便也不再多问,当下一躬身:“太师叔,徒孙这就去!”说罢,便大踏步走了出去。
此时田伯光在洞外早已醒了过来,只是虽说知道令狐冲与风清扬进了山洞,但因忌惮风清扬,却是既不敢开口叫阵,又不敢独自下山。正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时,突见令狐冲出来与自己立约,当下大喜过望,虽说田伯光心里明白,这一夜,风清扬必然会指点令狐冲武功,但他也并不在意,除非是惊世武功,否则怎么可能一夜之间叫人脱胎换骨?但换言之,惊世武功,又岂是一夜之间便能领会的?田伯光对打败令狐冲信心满满,再加上眼下多了个风清扬,令狐冲打输了即便是想抵赖,想来当着本门长辈面前也绝对做不出来,横竖都是对自己有利,田伯光立刻应允下来。
见令狐冲回到山洞,风清扬微微一笑:“如何?”
令狐冲点点头:“徒孙已经与他立约了!只不过……”
风清扬点点头:“冲儿,你不必担心!今晚你不要睡,我教你一招剑法!”
令狐冲闻言一怔:“一招?”暗自嘀咕道:“一招还要学一夜么?”
风清扬皱皱眉:“你这孩子,看起来是挺聪明的,但也不知道是真聪明还是假聪明!你若是真的聪明,今晚或许能将这一招剑法学会!但若是假聪明,那明天也不用跟那田伯光打了,乖乖认输跟他下山就是了!”
听风清扬这样说,令狐冲明白过来,想来这一招剑法定然非比寻常、十分难学,不由得激起要强之心,昂首道:“太师叔放心,徒孙无论如何,也要在今晚学会这一招!”
风清扬微微一笑:“你真的想学么?”
令狐冲点点头:“那是自然!”
风清扬敛去笑容,招手将令狐冲唤到身边,肃然道:“随我跪下!”说罢,与令狐冲一起向西边跪下,口中喃喃自语道:“师傅在上,冲儿现已长大成人,亦是江湖中人,世道凶险,弟子便将‘独孤九剑’代师傅传于冲儿……”
风清扬一番自言自语,叫令狐冲听得愈发莫名其妙、不得要领,“独孤九剑?这是个甚么招式?……太师叔的师傅,又是我们华山派的哪位祖师?怎么从来没听师傅说起过?哦还有,我们华山派甚么时候有‘独孤九剑’这个招式了?怎么没听过?……”
这时风清扬已然说完起身,拉起一头雾水、心不在焉的令狐冲,道:“冲儿,你在想甚么?”
令狐冲问道:“太师叔,师祖是哪一位?还有,‘独孤九剑’这个招式,徒孙怎么从来没有听说,咱们华山派有这个招式?”
风清扬摇摇头:“‘独孤九剑’,这不是一个招式,而是一套剑法!而且这套剑法,我也不是从华山派学来的!”
“哦?太师叔,这是怎么回事?”令狐冲闻言,好奇心顿起。
“南宋初年,江湖上有一位独孤求败前辈,他行走江湖数十年,败尽天下高手,求一败而不可得!这一套剑法,便是当年独孤前辈所创,名曰‘独孤九剑’!”
“败尽天下高手,求一败而不可得!”令狐冲闻言浑身大震,喃喃道:“独孤前辈剑法之深湛精妙,实不知到了何等地步!纵横天下欲寻一胜己之人终不可得,当真叫人好生钦佩!”令狐冲缅怀前辈风烈,不禁神往呆住。良久之后,方才开口道:“太师叔,那独孤前辈的这套剑法,又是哪位前辈传给你的呢?”
风清扬眼眶蓦然一红,叹了口气:“你不须称他前辈的!唉,冲儿,这套剑法,若非机缘巧合,本也不该传我的!”末了盯着令狐冲,又意味深长道:“这套剑法,本也不该是我传你的!”
令狐冲闻言,虽说仍是心中一片疑云,但今日师叔这一类莫名的话,说得也不是一句两句了,想来是太师叔太过缅怀故人,是以语无伦次,当下便也不再多问。
风清扬收敛心神,招呼令狐冲:“冲儿,我先传你‘独孤九剑’的心法,你且听着,用心记忆!归妹趋无妄,无妄趋同人,同人趋大有。甲转丙,丙转庚,庚转癸。子丑之交,辰巳之交,午未之交。风雷是一变,山泽是一变,水火是一变。乾坤相激,震兑相激,离巽相激。三增而成五,五增而成九……”
“独孤九剑”心法共有三千余字,风清扬口述完毕,又道:“冲儿如何?能记下多少?你试背一下!”
令狐冲早就在全神记忆,当下依言背诵,饶是他生性聪明、记性特佳,但仍是免不了记了后面、忘了前面,背诵下来,竟是错了上百字,风清扬不断纠正提点,督促他重新背诵,足足用了一个多时辰,令狐冲方才记得一字不错。风清扬见他确已全部记住,道:“冲儿,这心法是‘独孤九剑’的根本关键,你此刻虽记住了,只是为求速成,全凭硬记,不明其中道理,日后甚易忘记。从今天起,须得朝夕念诵!”
令狐冲应道:“是!”
风清扬又道:“‘独孤九剑’的第一招‘总诀式’,有种种变化,用以体演方才传你的心法,但今晚时间紧张,现下且不忙学,待打发了田伯光,我再细细教你!第二招是‘破剑式’,用以破解普天下各门各派的剑法,现下也不忙学!第三招‘破刀式’,用以破解单刀、双刀、柳叶刀、鬼头刀、大砍刀、斩马刀种种刀法。田伯光使的是单刀中的快刀法,今晚只学专门对付他刀法的这一部分!”
令狐冲听得‘独孤九剑’的竟可破解天下剑法刀法,当下惊喜不已:“‘独孤九剑’如此神妙,徒孙直是闻所未闻!”兴奋之余,说话声音也颤抖了。
风清扬道:“‘破刀式’讲究以轻御重,以快制慢。田伯光那厮的快刀是快得很了,你却要比他更快。以你这等少年,和他比快,原也可以,只是或输或赢,并无必胜把握。至于我这年老力衰的老头子,却也要比他快,唯一的法子便是比他先出招。你料到他要出甚么招,却抢在他头里。敌人手还没提起,你长剑已指向他的要害,他再快也没你快。”
令狐冲似有所悟:“太师叔,莫非这剑法,是教人如何料敌先机的?”
风清扬点头称赞:“我原说你是块好材料,确实不错!‘料敌先机’正是这剑法的精要所在,任何人一招之出,必定有若干征兆!”当下将这第三剑中克破快刀的种种变化,一项项详加剖析。令狐冲听得心旷神怡、新奇万端。但这“破刀式”变化繁复之极,饶是令狐冲悟性颇佳、但一时之间所能领会的也只十之二三,其余的便都硬记在心。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田伯光的声音在洞外响起:“令狐兄,天大亮啦,你睡醒了没有?”
令狐冲正学的兴起,闻言一怔:“这么快就天亮了?”
风清扬叹了口气:“时间虽说仓促,但你学得极快,已远超过我的预料了!眼下你与那田伯光,已经有了一拼之力了!”
令狐冲点点头,应道:“是!”当下闭上眼睛,将这一晚所学大要,默默存想了一遍,突然睁开眼来,问道:“太师叔,徒孙发觉一个问题,为何太师叔所传授‘破刀式’的种种变化,尽是进手招数,只攻不守?若是对手凌厉招式来攻,又当如何破解?”
风清扬肃然道:“‘独孤九剑’讲究的是料敌先机、有进无退!招招都是进攻,攻敌之不得不守,自己当然不用守了。创出这套剑法的独孤前辈,名字叫做‘求败’,他老人家毕生想求一败而不可得,这剑法施展出来,天下无敌,又何必守?如果当真有人能够挡得住‘独孤九剑’,又反攻迫得他老人家回剑自守,那他老人家真要心花怒放,喜不自胜了!”
令狐冲恍然大悟、浑身大震:“独孤求败,独孤求败!”骤然之间想象当年这位前辈仗剑江湖,无敌于天下,连找一个对手来逼得他回守一招都不可得,委实令人可惊可佩,不禁呆了。
正神往间,田伯光的声音又传了进来:“令狐冲,天色已经大亮了,赶紧出来叫老子砍你两刀!”
令狐冲收回思绪,应道:“来了来了!”便与风清扬一起出了山洞。
见二人出洞,田伯光一举单刀,道:“令狐兄,在下实在无意伤你,只是你太过固执,说甚么也不肯随我下山!田某受人所托,更兼有性命之危,也是没法一个人下山!好在你昨晚已与我立约,那咱们现在便一战决胜负!你若输了,便乖乖随我下山,我若输了,便独自下山!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可不许抵赖!风老前辈,您老人家且做个见证!”田伯光自信令狐冲必输无疑,只是怕他到时候又百般抵赖,是以故意将风清扬扯进了,见风清扬点了点头,这才放心下来。
令狐冲此刻学了“破刀式”,信心满满道:“好!田兄请!”
田伯光此刻早已按捺不住,虚晃一道,紧接着斜劈而出、刀光映日,势道甚是猛恶,直向令狐冲攻来。令狐冲待要使用“破刀式”予以反击,哪知田伯光的刀法实在太快,甫欲出剑,对方刀法已转,终是慢了一步。令狐冲心中焦急,额头汗水已涔涔而下:“糟糕!未曾抢得先机,新学的剑法竟然完全用不上,太师叔一定在骂我蠢才!”
但田伯光此刻也是心惊胆颤,以他的武功造诣,虽说眼下暂时占了上风,但却也看出来令狐冲剑法凌厉至极、而且隐隐约约之中,每一招都是自己刀法的克星,心里暗自琢磨:“这风老头还当真是个人物!令狐冲只是被他调教了短短一夜,这会使出的剑法,却处处克制我的刀法!只是怪了,令狐冲方才明明已可将我毙了,却为甚么故意慢了一步?是了,想来是这小子手下留情,要叫我知难而退!他奶奶的,老子就算是‘知难’了,那也不能退啊!难不成,这条小命不要了么?不管怎样,今日非得硬抗到底不可!”但心中既如此想,田伯光再出招时,便也不敢再出全力,唯恐被对方剑招压制,到时候收招不及反而落败。
令狐冲“破刀式”本就尚未完全领悟,对田伯光此刻也颇为忌惮,也是小心翼翼的拆解。又斗一会,田伯光刀法渐快,令狐冲运用“破刀式”也渐趋纯熟,刀剑光芒闪烁,交手越来越快。蓦地里田伯光大喝一声,右足飞起,踹中令狐冲小腹,令狐冲身子向后远远跌出,正懊恼间,突然心念电闪:“方才被田伯光抢了先机,因而一直使出‘独孤九剑’有进无退的精要,眼下倒是一个良机!”当下也顾不得重摔在地的疼痛,一跃而起,大喝一声:“田兄小心了!”
剑随声出,令狐冲长剑直取田伯光胸口。田伯光举刀急挡,却挡了个空,令狐冲第二剑又已刺了过来,田伯光惊赞一声:“好快的剑!”只得横刀格挡。令狐冲抢到先机,刷刷两下,第三剑、第四剑又已刺出,嘴里也没闲着:“还有更快的呢!”第五剑、第六剑跟着刺出,攻势既发,竟是一剑连着一剑,一剑快似一剑,连绵不绝,将“独孤九剑、有进无退”的精要淋漓尽致的发挥出来,每一剑全是攻招。十余剑一过,田伯光胆战心惊,只觉自己无论怎么格挡,在对方剑招之下均是破绽满满,莫说反击,能够自保便已不易!无奈之下,令狐冲刺一剑,他便连挡带闪退一步,待刺得十余剑后,田伯光已经退到了悬崖边上,退无可退。但对面令狐冲的攻势却是丝毫不缓,刷刷刷刷,又是连刺四剑,全是指向他要害之处。田伯光奋力挡开前两剑,第三剑无论如何挡不开了,左脚不由自主后退一步,却踏了个空,浑身一激灵,心知身后是万丈深谷,这一跌下去势必粉身碎骨,便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猛力一刀砍向地下,借势稳住身子向前一仰。堪堪站稳,却发觉令狐冲早已以逸待劳,第四剑正正抵在自己咽喉之上。
田伯光脸色苍白,令狐冲也是一言不发,剑尖始终不离他的咽喉。过了良久,田伯光怒道:“要杀便杀,婆婆妈妈作甚?”
令狐冲哈哈一笑:“田兄一时疏忽,又吃了地形的亏,不足为凭,咱们再打过!”
田伯光冷哼了一声,一跃到令狐冲身后,面对悬崖站立,立刻舞动单刀,犹似狂风骤雨般直向令狐冲攻了过来,叫道:“这次我躲开悬崖,再不叫你小子占便宜了!”
令狐冲见钢刀猛劈而至,长剑斜挑,径直刺向田伯光小腹,自己上身一侧,避开刀锋,同时也是一跃跳向远离悬崖之处。田伯光不待令狐冲站稳,便疾回单刀强攻而上,令狐冲被迫欲挥剑格挡。田伯光心念一动,“若是将他长剑击飞,我便是胜了!”当下运足内力,刀势排山倒海般呼啸向令狐冲攻来。
令狐冲一怔,立刻便明白田伯光用意,当下收剑向后一跃,与田伯光拉开距离,双足点地之际,令狐冲亦是身形向前一晃,使出“破剑式”中招式,直取田伯光。田伯光一惊之下,边挡边退。
令狐冲再次抢到先机,抓住机会,第二剑、第三剑源源不绝的发出,每一剑都是又狠且准,剑尖始终不离对手要害。田伯光挡架不及,只得又再倒退,十余招过去,竟然重蹈覆辙,又退到了崖边。
令狐冲抢步跟上,长剑削下,逼得田伯光提刀护住下盘,左手食指抢到空隙,直指田伯光胸口膻中穴,却在距离两寸不到之处凝指不发。田伯光心如明镜,知道这一次再被对方点中膻中穴,便要跌落深谷之中了,但眼见令狐冲手指虚凝,却是显然有意相让。
两人僵持半晌,令狐冲又再向后跃开。田伯光一屁股坐在地上,闭目养了会神,突然间一声大吼,舞刀抢攻,一口钢刀直上直下,势道威猛之极。这一次田伯光看准了方位,背心向着山崖岩石方向,心想纵然再给你逼得倒退,也不至于退到悬崖之中,说甚么也要决一死战。
连胜两场,令狐冲此刻已是信心满满,更兼“破刀式”使得愈发熟练,田伯光快刀招式的种种变化,也渐渐了然于胸。此刻令狐冲面对田伯光攻势,已是不慌不忙,待对方刀光砍至,这才侧身闪过,同时长剑呼啸而出,直指对方肩头。待田伯光回刀格挡,长剑早已收招而刺他腰腹。田伯光急切间来不及收刀护腰,叫苦不迭,只得后退一步。
令狐冲再次抢到先机,一剑连着一剑直向田伯光攻去,田伯光无法破解,只得被迫一步步后退,直到背心抵住山崖岩石,退路被阻,田伯光无奈之下,又猜不透令狐冲剑招,只得背靠岩石,刷刷刷舞起刀光抵挡。但独孤求败的“破刀式”又岂会被寥寥刀光所阻?只听嗤嗤几声响,田伯光左右衣袖裤管,身上衣衫,已被长剑接连划中了六剑。但这六剑均是只破衣衫,不伤皮肉,田伯光面如死灰,但心里清楚,这每一剑都是能叫自己断臂折足、破肚开膛的。打到这个地步,田伯光霎时间只觉万念俱灰,快刀脱手落地,哇的一声,嘴里喷出一大口鲜血。
令狐冲心中大喜过望,今日他竟然能将一个名震江湖的“万里独行”田伯光连续三次逼到生死边缘,便在昨日,自己武功还远不及对方,但一夜之间,自己便可轻松将对方击败。但眼见田伯光大败之后面如死灰、又是大口喷血,想起之前对方多次对自己手下留情,又不辞辛苦带美酒上山赠予自己,不由得内疚之情油然而生:“田兄,胜败乃是常事,何必如此?小弟败在你手里,都不晓得有多少次了!”
田伯光惨然一笑:“风老前辈剑术如神,当世无人能敌!看来田某永远不是令狐兄的对手了!”田伯光虽然落败,但心中毕竟还是不服气,便只称赞风清扬剑法,言下之意,是说自己败给了风清扬,而不是令狐冲。
令狐冲心里豁然,想来若不是风太师叔传自己“破刀式”,自己又岂会在一夜之间大败田伯光?当下弯腰拾起单刀,双手递上:“田兄说得不错,小弟侥幸得胜,全凭风太师叔的指点!”
田伯光摇摇头,并不接刀,惨然道:“田某此番是奉命前来请你下山,但眼下田某不是你的对手,无法强迫你下山了!但打虽打不过,却不能就此罢休!田某性命攸关,只好烂缠到底,你可别怪我不是好汉子的行径!若是你令狐兄嫌田某烦,大可现在一剑杀了田某,横竖都是个死,对田某来说倒也无所谓!”
令狐冲一怔,还剑入鞘道:“当日田兄武艺远胜于我之时,倘若一刀将我砍伤硬掳下山,又岂有今日之事?令狐冲虽说顽劣,但也绝不会就此伤害田兄性命!”
田伯光闻言一抱拳:“令狐冲,是条汉子!后会有期!”话音刚落,转身便向山下走去。
望着田伯光背影,令狐冲突然想起他身中剧毒,此番没能将自己带下山,不久便会毒发身亡。和他相识一场,此人虽说在江湖上声名狼藉,但对自己却是坦坦荡荡,未曾加害,不知不觉中,竟对他生出些许亲近之意,有些不忍他就此丧命,一时冲动之下,脱口便想叫将出来:“田兄,我随你下山便是了!”但尚未开口便随即想起,自己被罚在崖上思过,不奉师命,决不能下崖一步,何况此人是个作恶多端的采花大盗,这一随他下山,变成了和他同流合污,将来身败名裂,祸患无穷,话到口边,终于硬生生忍住了。
待田伯光身影已然消失不见,令狐冲向风清扬拜伏在地:“太师叔此番不但救了徒孙性命,又传了徒孙上乘剑术,此恩此德,永生难报!”
风清扬见状,神色黯淡,伸手将令狐冲扶起,叹道:“冲儿,你不须对我行此大礼!你学这‘独孤九剑’,是不须称呼我‘太师叔’的!”
令狐冲大是愕然:“太师叔……这……是不是徒孙哪里惹太师叔生气了?”
风清扬摇摇头:“冲儿,个中原委,若是今后时机成熟,我自会跟你说清楚的!”
见风清扬有难言之隐,令狐冲便也不再追问,踌躇片刻,又伏地拜倒:“徒孙资质低劣,斗胆恳请太师叔,可否为徒孙细细讲解‘独孤九剑’精妙之处?”
风清扬哈哈一笑:“我已禀明师傅,要将‘独孤九剑’传于你,那自当是要为你详加讲解的!”说话时脸露微笑,显是深以为喜。
说完之后,风清扬神色突转凄凉,沉思半晌,这才说道:“冲儿,‘孤独九剑’虽是剑术绝学,但你须得记住,无论多么厉害的剑招,终归是死的,而与你对阵的人却是活的!有的时候,再厉害的剑招,也未必斗得过险恶的人心!”
令狐冲闻言点点头:“徒孙牢记太师叔教诲!”
风清扬又道:“眼下你已经是华山派的大弟子,老头子虽说隐居不问世事,但江湖上的事,也还是略知一二的!无论怎样,江湖险恶,学会‘独孤九剑’,想来对于保全你,还是有好处的!来,眼下田伯光已走,没人打扰,咱们时间充裕,须得从头细细学起,扎好根基!”
说罢,风清扬依着“独孤九剑”心法口诀,一句句的细细解释给令狐冲,再传以种种附于口诀的变化。令狐冲先前硬记口诀,全然未能明白其中含意,这时得风清扬从容指点,每一刻都领悟到若干上乘武学的道理,每一刻都学到几项奇巧奥妙的变化,不由得欢喜赞叹,情难自已。
天色渐黑,正当令狐冲听风清扬细细解说“独孤九剑”心法之时,洞外突然远远传来陆猴儿的声音:“大师兄!我来给你送饭了!”
风清扬闻言停住解说,叮嘱令狐冲道:“冲儿,你且出去吧,记住不要跟你师弟提及我在此处!”
令狐冲虽然感到奇怪,但也未曾出口询问,只是依言出洞,却见陆猴儿一脸抱歉解释说,这两日不知怎么回事,大伙都睡的昏天黑地,想来叫大师兄在思过崖挨了饿,请大师兄不要怪罪云云。令狐冲自然心知肚明是田伯光之前做的手脚,当下也只是笑笑,嘱咐陆猴儿说:“这几日我胃口大好,你平日多送些饭菜上来便是了!”陆猴儿见大师兄未曾怪罪,精神亦是极好,心中甚喜,当下满口答应。
如此不知不觉之中,过了近半个月,令狐冲自“总诀式”、“破剑式”、“破刀式”,已经开始学“破枪式”。
这一日用过午饭,风清扬见令狐冲连续多日用功,精神渐渐开始略显疲态,唯恐他累坏了身子,便开口道:“冲儿!眼下学剑时间充裕,不可急于求成以致累出病来,你且先去休息一会,待体力恢复一些后,咱们再继续也不迟!”
令狐冲这几日也的的确确是用功颇深,有时深夜风清扬入睡后,尚自独自在外苦练,有时甚至一夜两夜不眠不休,时日久了,也难免感到一阵疲劳,见风清扬真心关切自己,便也点头答应:“太师叔,那徒孙在洞里小睡一会,太师叔近来也甚是辛苦,不妨也休息片刻!”
风清扬微微一笑,“不碍事!我出去走走便是!”说完,便独自到了悬崖之处,一阵微风吹过,想起了当年与张清冲相识学剑的往事。现如今,张清冲却已逝世多年,令狐冲也长大成人,不由得又是感慨、又是悲伤。
正沉浸往事间,风清扬心里蓦地一惊,只听一阵凌厉的风声转瞬即逝,回头定睛一看,只见远处一个极小的身影正向思过崖疾驰而来,仅仅喘口气的功夫,那身影便由小变大,凌空一跃,便站到了思过崖山洞洞口。
风清扬暗自心惊:“不好!却是哪里来的强敌?莫非是来加害冲儿的?”当下双目精光一闪,身形一动,飘然移至洞口,挡住来人去路。
第二十五章 伊人情长
前路被阻,来人身形一顿、停住脚步,定睛一看,只见面前老者,白须青袍,目光凛凛。来人心念一动:“看来,这便是田伯光所说的那个华山派高人了!”原来,来人正是日月神教教主东方不败。
日前田伯光奉东方不败命令,前来思过崖请令狐冲下山,岂料风清扬陡然现身,传授令狐冲“独孤九剑”绝学,田伯光功败垂成,无奈之下,只得返回长安,战战兢兢地向东方不败禀明原委。田伯光无功而返,东方不败虽感到意外,但料想田伯光也没有胆量欺骗自己,便也没有过多为难田伯光。回想起当初在衡阳,自己曾与令狐冲有过约定,若是他被师门关在思过崖面壁,自己便带上烧鸡美酒前去看他。现如今,看来到了自己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风清扬不清楚事情原委,更兼隐居思过崖多年,甚少过问江湖中事,眼下自是不会想到,来者正是令江湖中人闻名丧胆的日月神教教主。他上下打量对方几眼,只见东方不败一身贵公子打扮,左手拎了一个极为精致的木匣,却不知里面装了甚么。眼见对方虽说年纪轻轻,但从其适才施展出的绝顶轻功来看,定是一个绝世高手无疑!如此人物,来思过崖却是为何?
风清扬心中狐疑,一脸警惕的盯着东方不败:“江湖上何曾出了这样一个人物?却不知是何来路?看他年纪不大,轻功却是如此了得!想来也必然是一位内家高手!”当下一捋胡须,冷冷道:“哪里来的小子?武功不错啊!”
东方不败闻言,微微一笑:“你的武功也不错啊!能拦住我的去路,普天之下,还当真没有几个人能做到!”
风清扬闻言,登时警觉起来:“你究竟是甚么人?到思过崖来,有何贵干?”
东方不败哈哈一笑:“我是甚么人,你不需要知道!但我为甚么来思过崖,却是可以告诉你!我来思过崖,是给人送饭的!”
风清扬一皱眉头,这个回答,他自是不会相信:“哼!一派胡言!小子,你最好老老实实交待清楚,来思过崖有何企图?否则,别怪老人家对你不客气!”
东方不败敛去笑容:“好一个蛮横霸道的老小子!我便不说,你又能如何?”
风清扬闻言,心道:“看来是来者不善!莫不是冲儿的仇家前来寻仇的?”当下冷冷道:“年纪不大,口气不小!小子,你若知趣,便老老实实交待清楚,这里,不是你可以惹是生非的地方!你若是再冥顽不灵,祸就在眼前!”
东方不败微微一笑:“说你是个蛮横霸道的老小子,还真是没有冤枉你!既然如此,那我这个小子,就和你这个老小子比划比划!我倒想看看,你这老小子,倒是有多大的能耐!”话音刚落,左手一扬,木匣凌空划过一道弧线,稳稳飘落到了数丈外的石桌上。
风清扬自隐居思过崖以来,虽是多年未曾与人交手,但眼力却更胜往昔,见东方不败举手之间,无不透露出武学大家的风范,不禁技痒。加之对方来历不明、意图难测,同时又忧心令狐冲安危,当下便不加留手,右手一挥、一提,以掌代剑、使出“独孤九剑”中“破气式”招式,径直向东方不败攻去。
见对方出手不凡,东方不败当下身形一晃,左掌一伸一架,卸去风清扬的攻势,右掌轻飘飘回击过去,风清扬左指凝气、凌空迎上。二人身形一换,电光石火间,各自已过了十余招。
一经交手,二人便各自显示出了极其精湛的武功。风清扬虽已年逾六旬,但数十年的内功修为加上近二十年苦练的“独孤九剑”,武功早已出神入化,平时只消举手一招之间,劲力便可完全笼罩丈许方圆之内,即便是武林中身法一流的高手,想要纵身急跃避过,那也是决计不可能的,除非是运足内功硬碰硬的硬拼,还得是一流的内家高手,方才有可能应付过去!但东方不败身法实在太过高明,不仅悄无声息的游离风清扬劲力之外,尚自与风清扬来回攻守十余招。
再过数招,二人心里均是暗自佩服对方。风清扬心道:“这年轻人看起来也就是二十几岁的模样,但无论内功修为、还是身法招式,却无不惊世骇俗!以他这么小的年纪,真不知他是怎么练的?”东方不败也是暗自赞叹:“看来田伯光所言不虚!眼前这华山派老头,内功之精湛,便是与师傅当年,也是有一拼之力!更兼他掌法之中,隐隐约约隐含了一门极为精妙的剑法,出手之间更是毫无破绽可言!想不到华山派眼下竟还有如此人物!”
棋逢对手,二人均是精神大振!尤其是风清扬,他自练成“独孤九剑”以来,虽已有多年未曾与人交手,但平日里闲暇之余,也曾悉心钻研过“独孤九剑”的种种招式变化,钻研的时日愈久俞深,便愈是对独孤求败钦佩的五体投地!“独孤九剑”一经领悟精髓,当真是毫无任何破绽可言,其凌厉的攻势,的确是可以破尽天下任何武功!多年前,风清扬也曾无意间发现思过崖内魔教十长老与五岳剑派大战后留在石壁上的招式,但无论是五岳剑派那些已经失传的精妙剑招、还是魔教长老匪夷所思的那些破解之法,与“独孤九剑”相比,都不过是井底之蛙罢了!但据实而论,毕竟世事无绝对,加之武林人才辈出,在风清扬看来,当世唯一能够与“独孤九剑”一较长短的,便只有当年的张清冲!虽说自己的“独孤九剑”,是当年张清冲传授自己,可即便是当自己练成“独孤九剑”后,再细细推演当年张清冲与自己过招交手之时所使的招式,这才惊奇的发觉,即便是张清冲没有身负“独孤九剑”绝学,他的招式也是无懈可击,足以与“独孤九剑”一较高下!风清扬感慨之余,时常暗自神伤,缅怀这位虽只有一面之交、但却与自己亦师亦友的故人!风清扬原以为,张清冲逝世之后,普天之下,将无人再能与“独孤九剑”相抗衡,时日久了,竟也隐隐约约感受到些许独孤求败当年的那种孤寂。但岂料,今日一战,眼前这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竟能在“独孤九剑”的凌厉攻势下丝毫不落下风,风清扬好胜心顿时大起,加速催动内力招式,出手越来越快。
东方不败此时亦是同样心情!最初听田伯光所言,华山派这个隐士高人武功深不可测的时候,她还没有怎么在意!毕竟,在东方不败的印象中,当年自己并未学全师傅的所有武功,便足以与当时的武林泰斗、灵鹫寺的方智大师一较长短!因此在这世上,若论武功修为,东方不败绝不相信有人会高于师傅!而东方不败自艺成之后,更是从来未尝败绩,即便是日前在衡阳功力事先消耗大半的时候,也能与包括号称“五岳剑派第一高手”的左冷禅在内的上百高手恶战一场并重创对手!再加上近年来,东方不败修习《葵花宝典》也颇有心得,武功修为比之当年更是突飞猛进,虽不敢与当年的师傅相提并论,但东方不败自信,除了已过世的师傅,若论起武功修为,自己绝不输于任何人!但岂料,眼前这个与自己交手的华山派老头子,内功精湛深厚原倒不足为奇,却不知他是从哪里习得了一套如此高深莫测的剑法,自己在十余招之中,已经变换了七八种精妙的身法招式,却是始终无法找到对方的一丝破绽!华山剑法虽说享誉武林上百年,但此等精妙绝伦的剑法,却绝不是华山剑法所能望其项背的!但东方不败成名十余年、威震武林,又岂是临阵退缩之辈?对手愈强,精神便愈是振奋,使出“九阴真经”与“葵花宝典”中绝学,身法与招式变幻莫测、出手也是越来越快,与风清扬斗了个难解难分。
世事难预料,也是阴错阳差,当年张清冲在相国寺偶遇风清扬一事,之后从未与任何人提起过,是以就连东方不败也丝毫不知风清扬与师傅之间的渊源。直到今日与风清扬一经交手,东方不败方才大感惊奇,如此武功高强的人物,怎么以前从没听师傅提起过?风清扬亦是同样惊奇,他实在没有想到,今日遇见的这个年轻人,竟能与“独孤九剑”斗得旗鼓相当,其武学修为简直是高的匪夷所思!
两位绝顶高手势均力敌、全力相拼,将“独孤九剑”、“九阴真经”、“葵花宝典”绝学挥洒的淋漓尽致!不多时,四下便只闻掌风破空之声,二人身形已渐渐模糊,片刻间便又斗了六百余招,却均是无法奈何对方!
但风清扬此时却是又惊又喜!
惊的是,在当今世上,除了张清冲之外,竟然还有人能够在“独孤九剑”的凌厉攻势下,针锋相对的与自己斗了六百余招仍丝毫不落下风,而这个人,眼下竟只有二十多岁年纪!
喜的是,交手数十招之后,风清扬便赫然发觉,眼前这个年轻人的招式之中,竟隐隐约约的显得愈发熟悉起来!这些招式,其中多数自己都甚是熟悉,不就是自己多年来详加推演方才发觉,唯一能与“独孤九剑”相抗衡的,当年张清冲传授自己“独孤九剑”之前,与自己交手时候所用的招式么?
眼下六百余招已过,风清扬已经可以肯定,眼前这个年轻人,必定与张清冲有着极深的渊源!心念电闪间,风清扬蓦地想起,当年与张清冲在相国寺初遇之时,张清冲的身边,还带着一个十多岁的少年!莫非是他?当年的情景在脑海中渐渐清晰,风清扬豁然明白过来!对!一定是这样!眼前这个年轻人,一定就是当年跟随在张清冲身边的那个少年!这样就能解释通了,当时除了张清冲,还有谁能调教得出这般出类拔萃的武学奇才?
豁然开朗之下,风清扬收招闪身,向后一跃,哈哈大笑道:“果然是江山代有人才出!小子,了不起!老人家奈何不了你!咱们罢斗吧!”
东方不败并不知晓师傅与风清扬之间的渊源,眼下自是不清楚风清扬此刻心中所想。但对方武功极高、与自己斗了六百余招尚不曾有一丝破绽,心中对风清扬也是暗暗敬佩,二人武功在伯仲之间,再斗下去,只怕是几天几夜也分不出胜负。眼下既然对方承认奈何不了自己,又提出罢斗,当下便也不再出手,言语之间也客气起来:“你这老人家,内功极其精湛,并且剑法之高,世所罕见!令人佩服!”
风清扬哈哈大笑:“被如此英雄少年赞美,老人家有生以来,倒还是头一次!”
东方不败微微一笑:“老人家客气了!”
风清扬点点头,望着东方不败的目光此时已然亲切起来,同时又将东方不败细细打量一番,只见对方衣着华贵、气度非凡,举手投足之间,无不尽显大家风范!但细细再望,风清扬却惊讶发觉,眼前这个少年,虽身负绝世神功,但身形却略显消瘦,再回想之前与自己交谈的言语口气,竟隐隐有些娇嫩,似乎是在刻意加粗嗓音。风清扬一怔之间,豁然开朗,想来眼前这个少年,原来竟是女扮男装!
想通这一点,风清扬畅怀大笑,心道:“张兄弟,我的师傅,你真乃奇人也!就连一个弱女子,竟也能被你教的如此出类拔萃!总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师傅你的衣钵,必定能被这姑娘发扬光大!”想到这里,风清扬蓦地一惊,心中又闪过一丝忧虑:“那这么说来,眼前这位姑娘,便是江湖传说的那个人了!却不知,江湖那些传言,到底是真是假?她又怎么突然到了思过崖?”
风清扬收敛思绪,虽已猜中东方不败身份,却也不点破,只是开口道:“小子!你我相互敬佩,那便好得很了!只不过,老人家该问的还得问,你来思过崖做甚么?总不会是手痒了,特意来找老人家比划比划的吧?”
东方不败脸色略有不悦:“我早说过了,我来思过崖是送饭的,你偏不信!”说罢转过身去,对着思过崖山洞叫道:“令狐冲!给我出来!”
风清扬一时愕然,同时又大吃一惊,心道:“她怎么会与冲儿相识?难道说,她已经知道了事情原委?难道说,张兄弟临终前,将事情原委告诉了她?不!不可能!若是张兄弟有意与冲儿相认,当年又怎会将冲儿托付于我照看?再者,据闻正是因为当年张兄弟身死异乡,才会引起他们教中后来争夺教主之位的那一场大变故!若是眼前这位……这位东方教主知道真相、想要接回冲儿的话,她夺得教主之位至今已有十余年,又为何会等到今日才来华山?难道说,真的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指引他们二人相识么?”风清扬正百思不得其解间,脑海中又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不好!江湖传言,这东方不败为人心狠手辣、野心勃勃,这些传言总不该都是空穴来风罢?莫不是她早已知晓真相,怕万一接回冲儿,她自己教主之位难保,是故刻意佯装不知,在自己地位稳固后再来华山,就是为了杀害冲儿、以绝后患?也有可能!否则,以她教主之尊,又何以一人孤身前来?那定是怕外人知晓了!张兄弟,我的师傅,难道说,你当年看走了眼?”想到这里,风清扬咬咬牙:“哼!无论如何,有我这把老骨头在,休想伤冲儿一根汗毛!你若真有歹心,除非先将老头子杀了!”
风清扬心事重重时,令狐冲却在山洞里用棉被蒙着脑袋,睡了个昏天黑地,直到隐隐约约听到一个似乎很熟悉的声音,这才迷迷糊糊爬了起来,大口打着哈欠,一摇一晃出了山洞。
令狐冲揉揉眼睛,四下一望,发现除了风清扬之外还有一个人,而这个人居然是东方不败!令狐冲当下又惊又喜:“董兄弟?怎么是你啊?你能来,真的是太好了!”
风清扬闻言,不待东方不败开口,便警惕问道:“冲儿,你认得这个人?”
令狐冲不明就里,当即点点头:“是啊!太师叔,这位董兄弟,是徒孙的朋友!”
“她自称姓董?”风清扬心中再起狐疑,又追问道:“你们是怎么认得的?”
令狐冲解释道:“徒孙是日前随师傅去衡山派时候,在衡阳与董兄弟偶遇相识的,他还救过徒孙的命呢!当时徒孙被奸人所害、身受重伤,若不是这位董兄弟出手相救,还连续几天几夜用自己的真气为徒孙续命疗伤,徒孙只怕回不了华山了!”
见令狐冲对答如流,语气恳切,风清扬稍稍放下心来,凝神思索:“看样子冲儿说的是真的!再者,若是能消耗自己真气为冲儿续命疗伤,那倒应该不会是心存歹念!否则,不须她亲自动手,只要袖手旁观,冲儿便性命不保!这么说来,即便是她知晓冲儿身份,也并无加害之心!但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且再看看,不可掉以轻心!”当下,便只是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令狐冲却哪里知道风清扬心中所想?此刻他大是兴奋,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奔至东方不败面前:“董兄弟,你怎么会来这里啊?”
东方不败板起脸:“我来履行我们之间的约定啊!没想到,你还真被关在思过崖面壁思过了!既然是这样,我也只好带上烧鸡美酒来犒劳你了!只是想不到啊,刚来到这里,便莫名其妙的被这位精通剑术的老人家来了个下马威!”东方不败何等人物?风清扬骤然之间由喜变忧,再加上方才阴晴不定的脸色、喋喋不休的追问,这一切又怎能瞒过她的眼睛?她虽不明就里,但也心知风清扬定然是对自己起了疑心,当下一边答话,一边有意无意地向风清扬身上扫了一眼。
令狐冲也不是迟钝之人,当下蓦地一愣,顿时想起方才太师叔脸色凝重、似乎忧心忡忡的样子,在四下一张望,周围似乎还有打斗过的痕迹,当下一阵心惊、一阵懊恼:“该不会是董兄弟和太师叔结下甚么误会了吧?看样子刚好像还动了手!哎,都怪我刚才睡的太死,还吃饱了撑的扯了两块衣襟将耳朵牢牢塞住,一点都没察觉洞外面的动静!该死的,要是方才能察觉及时出来,董兄弟和太师叔兴许还不至于动起手来!”
但懊恼归懊恼,眼下却要好好和解他们二人一番,令狐冲望着风清扬,正想开口解释几句,风清扬却先开口问道:“冲儿,这个人,真的是你的朋友么?她之前真的救过你性命?你们曾经有约,她今日才来看望你的么?”
令狐冲点点头,正欲开口,东方不败上前一把拉住令狐冲胳膊,冲着风清扬脸一板,没好气道:“不然还能怎么样?你这老小子,怎么废话这般多?你耽搁了这么长时间,饭菜都被你弄凉了,我告诉你,一会你不许吃!”
见东方不败言语之下,对风清扬甚是不敬,令狐冲大惊失色、顿觉大汗淋漓,急忙上前扯了扯东方不败的衣袖:“董兄弟,我太师叔是前辈高人,你可不能这么跟他说话……”
东方不败一甩袖子,瞪了令狐冲一眼:“甚么前辈高人?我辛辛苦苦带着烧鸡美酒来思过崖,是来看你的,不是来看这老小子脸色的!哼!你怕这老小子,我可不怕,大不了再打一场便是了!”
令狐冲满头大汗,死死拽着东方不败衣袖,哭丧着脸小声道:“哎哎哎……董兄弟……别……别说了……我求你了……”一边说,一边偷偷往风清扬这边瞄了一眼,似乎是怕风清扬听见发怒,一边伸出一只手,想要捂住东方不败的嘴。
“算了算了!”见二人言语举止之间甚是熟悉,风清扬此刻非但不恼,反而放心起来,当下挥挥手:“你们既然是早就认识,那便过去了!”他年轻之时,乃洒脱之人,近年来虽一直孤身在思过崖隐居,但性格亦未曾变得古板,今日只因猜中东方不败身份来历,又担心令狐冲安危,疑心过重,这才显得唠叨了些。
令狐冲这才如释重负,松开东方不败衣袖,望着风清扬道:“太师叔!您老人家千万别见怪,董兄弟没有恶意的!”
风清扬点点头,又冲着东方不败道:“小子,我老人家没有胃口,你的饭菜我蹭不上!你们叙你们的旧,我老人家要去打个盹了!”说罢,便转身离开,刚走了几步,想想还是有些不放心,回头向令狐冲意味深长的叮咛了一句:“冲儿!你这朋友,武功很高,连我这把老骨头,也未必能胜得了她!你好自为之!”
“啊?”令狐冲闻言,登时口瞪目呆。“独孤九剑”的厉害,他是知道的。不是说,“独孤九剑”可以尽破天下武功么?太师叔精通“独孤九剑”,怎么又会奈何不了董兄弟?这……这是真的么?令狐冲愣在当场,连风清扬走远了都未曾留意。
“令狐冲!令狐冲!你傻了么?”直到被东方不败推了一把,令狐冲这才回过神来,“哦,董兄弟,刚才我走神了!”
“你来看看,我带来犒劳你的东西,还不错吧!”东方不败指了指一旁的石桌,方才令狐冲走神之际,她已经将给令狐冲带来的美味,尽皆在石桌上摆开。
看清楚石桌上的物事,令狐冲登时将方才心中的疑惑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兴奋道:“董兄弟!还是你够朋友!这烧鸡、这牛肉、这鸡腿、……都是我爱吃的!还有这坛酒,光是闻这香味,就知道一定是绝世佳酿!走走走,董兄弟,咱们快去干一碗!”说罢,不由分说拖着东方不败,快步在石桌旁坐下。
令狐冲从木匣中摸出两个空碗斟满酒,递给东方不败一碗,兴奋道:“来!董兄弟!干了!”话音刚落,便举起一碗酒一饮而尽。
东方不败微微一笑,端起酒,也是一饮而尽。
“好酒!痛快!”令狐冲拍手赞道,“来!再干一碗!”说罢,拎起酒壶又满满斟了两碗,放下酒壶,又顺手扯了一个鸡腿下来。
“董兄弟,跟你在一起喝酒,真是人生一大快事!”令狐冲啃了口鸡腿肉,又“咕嘟咕嘟”大口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
东方不败静静的看着令狐冲,端起酒轻轻抿了一口,突然脸色一变,“啪”的一声,扬手将瓷碗摔在地上,酒水飞溅,瓷片碎了一地。
令狐冲吓了一跳,愕然道:“董兄弟,你怎么了?不会还在跟我太师叔赌气吧?”
东方不败瞪了令狐冲一眼:“跟那老头子有甚么可赌气的!哼!我是生你的气!要我说,男人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令狐冲闻言哈哈大笑:“我说董兄弟,你可真有趣啊!你莫名其妙说这些干甚么!那你不是男人吗?有你这么骂人的么?”
东方不败一时语塞,白了令狐冲一眼道:“你不要岔开话题!我问你,你不是当时跟我说,你非你小师妹不娶么?既然如此,干嘛还要去招惹那个小尼姑?”
“小尼姑?”令狐冲一怔,随即哈哈一笑:“你说的是仪琳小师妹吧?”
东方不败脸一板,“你原来还知道啊!我告诉你,仪琳现在对你朝思暮想、魂牵梦绕的!最近这些日子以来,她茶饭不思,一天比一天瘦,你居然还能笑出声来?”
“哎我说董兄弟,你怎么突然这么关心仪琳小师妹了?”
“田伯光没有跟你说么?”东方不败瞪了令狐冲一眼,“她是我妹妹!”
@余大神45 1930楼 2014-09-19 23:10:49
我靠楼主你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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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已经在外面出差一个月了,忙了个昏天黑地,有了空才能写一点点。这会就趁着有点空了,在苦逼的码字呢。。。
忘了跟大家说了,下周楼主要结婚,所以最近一直忙着装修和筹备婚礼,所以没顾得上上网和写文,抱歉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