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食人魔
当我马不停蹄赶回合德医学院把那张重新拼合在一起的信签纸摆在云杜若、韩煜和太子面前时,他们的表情和我最先看见时候如出一辙,这绝对不是一张简单的信签纸,无形中再一次把一起变态的凶案和这所学院联系在一起。
最重要的是,王陈希手机中那张照片几乎瞬间就推翻了我们之前关于403宿舍和乔可薇凶案的推断。
孙欣在死亡后出现在王陈希的照片中,我已经去王陈希提及的茶座向当晚值班的服务员核查过,因为王陈希和孙欣在打烊前才离开,所以当时的服务员记得特别清楚,他们开始打扫茶座正是凌晨一点半左右,而那个时候孙欣和王陈希都还在茶座并未离开。
可孙欣的尸检显示她的死亡时间绝对不会超过晚上十二点,死亡一个半小时后,孙欣又出现在了另一个地方……
之前聂冰婉和403宿舍其他三名死者,同样也是死亡后两小时出现在照片中,看来我们错误的推断了整个过程的经过,或许并不是文继科改变钟楼的时间刻意拍摄下误导我们的视频。
再加上如今都被保护在第四十局的赫连漪,这已经是第三起死亡后又再次复活的离奇事件,可所有的根源都不约而同的指向这所扑朔迷离我始终都看不透的医学院。
我的目光落在那信签纸的女娲标志上,再一次想起文继科死前说过的那句话。
所有的秘密都在雕像之中……
南宫怡是下午的时候赶回来,当我把最新了解到的情况告诉她时,南宫怡脸上原本的兴奋慢慢消散的荡然无存,我们这个团队的成立初衷就是为了侦破警方无法解释和不能公之于众的离奇案件,因此对案件的定性和侦破都甚为慎重。
我看她表情也能猜到南宫怡现在在想什么,不光是她包括云杜若和韩煜还有太子怕是都在想同一件事。
这所学院中那条会被开启通往阴间的通道。
死而复生的解释或许都在那条神秘莫测诡异的阴间通道之中,难道这里真是连接阴阳两界的地方,亡人能从那条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启的通道中游离在阴阳两界之间?
再加上章凡描述的四名鬼王,如今把所有的事都联系在一起,我们都可以隐约有些相信,或许流传在这所学院中的传闻并非都是假的。
“你那边调查的情况怎么样?”太子把注意力集中到孙欣的案件上,问刚回来的南宫怡。
“和我们想的一样,凶手应该不是第一次作案,我在罪案档案中找到了一起和孙欣凶案行凶手法一致的凶犯。”南宫怡把带回来的档案资料放在我们的面前。
云杜若拿起给我们阅读上面的内容,我们各自坐在椅子上安静的听着每一次细节。
齐楚同,男,五十七岁,脑外科医生,患有严重的抑郁症和精神分裂症,导致他出现神经间隙性暴食,长期为病人做开颅脑外科手术,由于精神失常开始关注病人大脑,认为食用大脑可以让其得到心理以及生理的满足。
齐楚同开始仅是偷取死亡病人的大脑食用,渐渐沉迷于此不能自拔,久而久之开始不满足他的精神需求,他想尝试吃活人的大脑,终于在一次手术中精神完全失控,用手术刀刺死和他同台手术的一名医生和两名护士,就在手术台上活生生把病人的大脑吞食。
等到被医院发现时,齐楚同已经逃逸不知去向,现场触目惊心骇人听闻,因此也名噪一时,齐楚同在潜逃后开始频繁作案,动机完全是为了满足口腹之欲,最后连续发生十三起凶案,从被害者死亡的过程看,齐楚同渐渐从专门吃人脑进而转变成也开始吃受害者其他器官。
齐楚同唯一的爱好是烹饪,他变成食人魔后因为有严重的强迫症,对细节的追求达到极致,他不光是吃人而且是用很精细的方式,把人的身体当成他的食材精心烹饪后才食用。
齐楚同最大的变态之处在于,每一次作案都会选择和受害者一起分享他的人肉美食,因为有医学经验和技术,他会先捆绑受害者,然后为其注射麻药后,当着受害者的面前切割其所需的部位,并在受害者面前烹饪,最后食用的时候也不忘逼迫受害者一同进食,在齐楚同的精神思维中食人能获取力量,这是他食人的主要原因。
这是一个对死亡极其迷恋和崇拜的危险精神病变态,他食人不但是为了生理上的满足,当着受害者的面吃其身上的肉,并逼迫受害者一同食用,齐楚同是喜欢看见受害者眼中的恐惧,并且在进餐的过程中看着受害者在他眼前慢慢死前,他很享受夺去别人生命的过程,在会为其带来极大的精神层面满足。
“食人是最原始的精神给予,即便到现在还有很多原始部落保留着食人的习惯,认为食人能得到对方的力量从而强大自己。”我听完深吸一口气忧心忡忡地说。“可见齐楚同在现实中应该是一个很懦弱的人。”
“孙欣的案发现场所发现的一切都和齐楚同作案的手法一致,这么说起来,对孙欣行凶的很可能就是齐楚同。”云杜若说。
“还有一点我们也猜对了,齐楚同在落网后因为精神疾病无主导意识因此不能量刑,被收押到精神病院接受治疗。”南宫怡不慌不忙地说。“而为齐楚同治疗的主治医生正是被害的孙欣,当年在治疗齐楚同的时候孙欣采用了一种很极端的新方法,在齐楚同身上取到了前所未有的科研进展,但这种方式对齐楚同的身心刺激很大,不过孙欣因此以齐楚同病历的治疗经验和过程撰写了一份学术论文,正是因为这份论文奠定了她在精神病领域的地位,她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在精神病治疗学科崭露头角。”
“那更能证明齐楚同就是凶手,作案动机是泄愤报复。”韩煜从椅子上直起身说。“可能是当年孙欣在治疗齐楚同的过程中,让他对孙欣一直耿耿于怀……不对啊!”
韩煜说到这里一愣,我也已经反应过来他的疑惑,看向南宫怡我诧异地问。
“你刚才说齐楚同落网?这么说他早就被抓获了?”
“这就是最为让我困惑的地方,齐楚同很多年前就被抓获,一直关押在精神病医院接受强制治疗。”南宫怡面色凝重的点点头回答。“孙欣凶案发生的时候,齐楚同并没有被释放。”
“那……那凶手就不应该是齐楚同才对啊。”云杜若也很惊讶地说。
从酒店的凶案现场来看,整个过程和细节都和南宫怡拿回来的齐楚同罪案档案中说记载的命案一样,如果说齐楚同在案发时还被关押在精神病院治疗的话,那凶手很可能是在模仿齐楚同作案。
齐楚同食人的变态行为有模仿者,而且手法还如此相似,可见这个模仿者对齐楚同是极为了解,从心理层面上讲,一般模仿作案不外乎有两个原因。
第一个是想借用原来凶手惯用的方式和手法,来栽赃嫁祸让人误以为凶手是原来的那个人,从而隐瞒自己不被发现。
可齐楚同很多年前就落网被抓获,看罪案档案的记录已经有三十多年的时间,而且档案显示齐楚同至今都未被释放,可见嫁祸这个说法就不攻自破了。
第二个原因,就是崇拜,个人的精神崇拜,凶手用齐楚同的手法和方式杀人,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向齐楚同致敬,可见这个凶手的心理和精神上也存在着危险的因素,他效仿齐楚同的过程会让其慢慢变成另一个变态的食人魔。
可是齐楚同被关押收治了三十多年,除非是很了解他的人否则不可能会知道齐楚同作案的细节和手法,从罪案档案中看,当年抓获齐楚同时,因为他的手段太过变态达到骇人听闻的程度,为了降低影响性,对外并没有公布齐楚同所犯案件的细节。
而这个模仿者却知道的如此清楚,可见接触齐楚同的时间一定不会太短,很可能就是齐楚同身边的人。
“齐楚同被抓获后,关押收治在哪一个精神病医院?”我看向南宫怡认真的问。
南宫怡目不转睛的和我对视,表情有些焦虑和迷茫,目光越过我看向窗外,声音很沉重的回答。
合德医学院!
我们所有人都一怔,这本来是很普通的地名,可在我们每一个人心里这个地名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变成了死亡和不祥的代名词,但凡和这个地方有关的一切都是那样诡异和扑朔迷离。
第八十八章 人肉菜谱
齐楚同被抓获已经有三十多年,即便是有模仿者再次行凶作案,为什么这三十年来并没有任何动静,偏偏要在这个时候选择杀害孙欣。
按照我们的推断,这模仿者是在向齐楚同致敬,可到底是什么原因要让蛰伏了三十多年,难道仅仅因为孙欣在当年的治疗过程中对齐楚同采取了极端的治疗方式,因此帮齐楚同泄愤报复杀人?
为了更了解齐楚同案件中的详实情况,南宫怡安排人找到当年侦破这个案件的老刑警,华伟强是我们的前辈,我入职的时候他已经退休,或许是因为华伟强之前也是干刑警的缘故,云杜若对华伟强的印象特别深,我也是从局里同事的口中听到过关于他的生平事迹,华伟强之前是警局的刑警队长,刑侦的一把好手若不是被检查出心脏病也不会提前退休。
华伟强在职的时候破获过很多大案要案,齐楚同的案件就是他侦破的,可以说他是警局传奇人物,快七十岁的人身体还健朗的很,脸上虽然现在已经蓄满了皱纹,可眼睛依旧明亮睿智,亦然精明的猎人,即便再狡猾的猎物也逃不出他那双眼睛。
“华队,今天请您过来主要是想了解一下当年你侦破的一起案件。”云杜若把倒好的水态度恭敬的送到华伟强手边。“能不能给我们讲述一下关于齐楚同的情况。”
“那就是一个变态,干了一辈子刑警也抓过不少凶手,从来没遇到像齐楚同这样令人发指的凶手。”华伟强接过水杯一脸正义凛然地说。“哎!便宜了这个王八蛋了,他干的那些事死一百遍都便宜了他,可最后居然鉴定出他有精神病,也没办法对他量刑,杀了那么多人,竟然还能安然无恙的躺在精神病院。”
一看华伟强就是那种嫉恶如仇的警察,好像当刑警的人性格脾气都不会太好,云杜若或许是一个例外,华伟强都是七十多的人,一提到齐楚同到现在还愤愤不平。
华伟强喝了一口水连想都没想就告诉我,可见到现在他对齐楚同的案件还记忆犹新,他对我们说,齐楚同表面上看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至少他不发病的时候很正常,因为齐楚同的个性很内向,不善于和人交往长时间喜欢独来独往,所以身边的同事对他的了解并不深。
在接手齐楚同案件后,华伟强了解过他所有的过往,齐楚同的精神病因或许和他的童年经历有关,齐楚同的父亲也是脑科专家,算起来齐楚同是子承父业,但他父亲性格很暴躁长期酗酒导致手会间隙性发抖,因此不能再进行手术被医院辞退。
回家后齐楚同父亲郁郁寡欢,长期责打齐楚同并经常在醉酒后拿着手术刀恐慌他,说要切开齐楚同的脑子看看里面都装的是什么,长期的家暴给齐楚同留下很深的童年阴影,在一次酗酒后他父亲拿刀捅死了妻子,并在恍惚中拿刀切开喉咙自杀,而整个过程齐楚同就在旁边全都看见,因为性格懦弱连哭喊都不敢,等到发现他父母尸体还是因为发臭引起邻居前来。
“齐楚同或许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精神受到严重的刺激。”我听到这里若有所思地说。“精神类疾病一般都有遗传的可能,从他父亲的举动看,齐楚同父亲应该也患有精神类疾病,而发生在齐楚同童年时候的凶案很可能就是导致他发病的诱因。”
华伟强点点头不置可否地说下去,齐楚同父母死后被送到孤儿院,因为性格孤僻的原因,他从小就有抑郁症,长大后选择了当医生,而且专业和他父亲一样是脑外科,这个选择仅仅是因为童年时他父亲灌输威胁他的那句话。
要切开脑子看看你们到底是什么。
长期的精神折磨让齐楚同的抑郁症越发严重,演变到最后开始出现精神分裂,他正常的时候,身边的同事对他的评价虽然寡言少语独来独往不合群,但是对人接物文质彬彬很有修养。
可是一旦上了手术台,当为病人切开颅骨后他就变得狂躁,在抓获后的审讯中齐楚同提到,他每次看见病人开颅后裸露在他眼前的大脑,耳边就响起父亲的呵斥和打骂,他甚至开始出现恍惚,认为那些话全是从病人大脑中说出来的。
到最后精神分裂导致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在一次手术中彻底崩溃,那手术刀刺死同台的医生和护士后,活生生在手术室吃掉病人的大脑,导致病人当场死亡,在制造这四起命案后,齐楚同开始逃亡,但也是那一次让他发现吃人的大脑会让他平静和满足。
“这都是什么样的人,也太变态了吧!”韩煜皱着眉头说。
“想必那个时候齐楚同的精神分裂症就已经很严重,在我们看来他是在吃人脑,其实他的精神意识中他是在吃自己无法抹去的阴影,换句话说他认为自己吃的是他酗酒家暴的父亲。”我深吸一口气淡淡的回答。
“案发后调查才发现,齐楚同这个变态的行为并不是第一次,在此之前他经常利用自己医生的身份,偷食因脑病死亡的病人大脑。”华伟强点点头对我们说。“病人家属在认领遗体后谁会去检查大脑还在不在,所以至今也无法知道齐楚同到底食用了多少人脑。”
“然后呢?”太子都有些平静不起来。
华伟强喝了一口水后继续说下去,齐楚同逃亡后开始四处躲藏,因为他性格内向同时也极其精明和聪明,因此很多次都逃脱了警方的抓捕,在逃亡的过程中因为有过一次吃活人大脑的经历,让他开始迷恋和沉迷这种变态的行为,当然更多是为了满足他精神层面的需求。
因此齐楚同开始流动杀人,在选择好目标后进行尾随并且观察,确定无误后才会行凶,因为他准备周密从来不留下线索,因此给侦破制造了很多困难,最让人担心的是,在齐楚同杀人食脑的过程中,他渐渐开始并不满足单一的只吃受害者大脑。
齐楚同病态般的迷恋上食人,因为他性格孤僻唯一的爱好就是烹饪,再加上他所选择的目标都是独居,因此他每次作案都可以从容不迫的切除受害者身上所需的器官进行烹制。
演变到最后,他膨胀的欲望导致他迫切的想要和人分享食人的快感,当然那些被害者就成了最佳的人选,因此他会先捆绑受害者,并为其注射麻醉剂,并且在受害者还未死亡的时候,当着他们的面一边进食,一边强迫受害者吞食自己的器官。
在华伟强被抓获的时候,从他身上搜出一本厚厚的笔记,里面记载的是他的菜谱,每一道都是由人体的一个器官所烹制而成,那本菜谱上记载的菜式几乎涵盖了一个人身上所有的器官,由此可见齐楚同杀了多少人。
“那他是怎么被抓获的?”云杜若认真的问。
“运气……完全是运气。”华伟强放下水杯从他的表情看有些心有余悸。“如果不是我运气好,我早就成了他菜谱上的一道菜肴了。”
华伟强一边解衣服的纽扣一边对我们说,当时提到齐楚同都谈虎色变,为了早日把这个食人魔抓获,警方将齐楚同的照片发放到处张贴,希望能通过这种大海捞针的办法找到齐楚同的踪迹,果然皇天不负有心人,有群众打电话报警说在一天夜里在路上看见和齐楚同长相类似的人。
华伟强立刻带人封锁了那片地区,并且挨家挨户的搜查,华伟强当时负责一栋小区,当敲开一处居民房的时候,开门的是一名中年男子,和平静的问发生了什么事,华伟强拿出齐楚同的照片询问,那男子说没见过,本来打算要离开的时候,华伟强忽然闻到房间中有菜肴的香味,而那个时候快到凌晨,谁会在这个时候还在做饭,当时华伟强完全是因为好奇提出要进屋检查。
那中年男人并未阻止,等华伟强走到餐厅时震惊地看见被开膛破肚捆绑在椅子上的受害者,而厨房中正在烹制的是被切除薄片的肝脏。
华伟强立刻意识到身后的中年男人正是齐楚同,只不过他逃亡时间太长,变成的头发和胡须让华伟强第一眼并没把他认出来,华伟强转身刚掏出枪……
他说到这里已经完全解开衣服的纽扣,在我们面前掀开衣服,在胸口我们看见一处清晰的伤疤。
“齐楚同早有防备,我一转身他隐藏在身后的手术刀就插进我胸口,后来医生告诉我已经伤到心脏,若再深一点就会切断血管我就必死无疑。”华伟强指着胸口的伤疤说。“其实齐楚同是有机会杀掉我的,不过他太自信,在我倒地的时候已经快因为失血过多陷入昏厥,他说从来没吃过警察……”
华伟强慢慢放下衣服心有余悸的淡淡一笑,告诉我们可能是求生的本能,在完全失去意识的那刻,齐楚同转身去厨房没留意到他硬咬着牙用尽最后的气力,忍着胸口的剧痛,掏出枪从身后击中了齐楚同的左肩,子弹贯穿他的肩膀,然后华伟强几乎和齐楚同同时倒地。
等到清醒过来的时候,华伟强发现自己在医院,而齐楚同被后来听见枪声的同事赶来抓获,现在回想起整个过程,华伟强还是有些后怕。
第八十九章 模仿作案
听完齐楚同的回忆,都为面前这位老刑警感到莫名的敬佩,若不是他最后的坚持估计齐楚同还会再一次逃脱,还会被他变态杀掉的人不知道会有多少。
很难想象心脏被刺中后,还能在最危急的关头开枪击中齐楚同,那是要忍受多大的剧痛和有多大的毅力才能办到的事,华伟强不但是救了自己,同时也救了更多的人。
“华队,在前天晚上警方在酒店发现一起凶案,死者叫孙欣之前是齐楚同的主治医生,在案发现场孙欣被捆绑在椅子上,大脑被切除并做成了菜肴,尸检后在她的胃里发现未消化的大脑。”云杜若一边给华伟强倒水一边说。“凶手的行凶手法和过程我们认为是在模仿齐楚同,您之前一直负责齐楚同案件的侦破,对他是最了解的,想请您看看现场的照片,能不能提供一些您的看法。”
“有人模仿齐楚同这个变态?!”华伟强一听很震惊地看了我们一样,连忙掏出老花镜戴在鼻梁上,表情严肃地说。“齐楚同是精神病,好好的怎么会有人去模仿他的手法行凶?”
我们把现场拍摄的照片都摆放在桌上,华伟强戴着老花镜一张一张认真的查看,他的脸色越来越沉重。
“如果不是齐楚同被抓获,单看这些照片,我还真不敢确定是不是模仿作案,齐楚同有严重的强迫症,对任何事物都追求他心中的一致,我去过和他有关的所有凶案现场,那根本不像是命案现场,哪怕是一滴血迹都会被他擦拭的干净,即便是用过的餐盘甚至是筷子都会清洗干净整整齐齐的摆放。”
“听您这样说,这个凶手模仿的手法和齐楚同的一模一样?”南宫怡吃惊的问。
“不管是过程还是细节都完全一样,不管这个模仿者出于什么心态要行凶,有一点很肯定,这个人一定很了解和熟知齐楚同的过往。”华伟强斩钉截铁地回答。
“我们也是这样想的,目前齐楚同一直被关押收治在合德医学院的精神病院接受治疗,按理说能接触到他的人应该很少才对。”我点点头若有所思地说。
华伟强半天没有说话,慢慢从桌子拿起一张照片放在眼前看了很久,他的眉头开始渐渐皱在一起,表情也变得有些惊讶和凝重。
“放大镜!给我放大镜!”
华伟强声音焦急地说,我们意识到他应该是发现了什么异常的地方,立刻紧张起来,云杜若把放大镜递过去,华伟强一把取下老花镜,拿着放大镜对着那张照片看了半天。
当!
放大镜从华伟强的手中掉落在桌上,他猛然一下瞠目结舌的从椅子上站起来,瞪大的眼睛看着我们,嘴角蠕动几下后震惊地说。
这不是模仿作案!
我们面面相觑的对视,一时间还没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是模仿作案?”我一愣好半天才回过神。“那您是什么意思?”
“这是齐楚同杀人的惯用手法,是他亲自作案的!”
华伟强这话一出口,我们所有人都从椅子上站起身,用震惊地目光看着华伟强,这完全是不可能的事,齐楚同一直被关押收治在合德医学院的精神病院中,从来没被释放过,他根本不可能有机会作案。
“您怎么这么肯定不是模仿作案,而是齐楚同亲自杀人?”南宫怡问。
“你们看这里。”
华伟强指着照片中一处地方让我们看,那是孙欣被捆绑在椅子上的照片,角度是从死者背后拍摄的,而华伟强指着的地方是孙欣双手被捆绑处。
在尸检的时候我在孙欣身上找到的唯一外伤也是这里,手腕的淤青显示她被捆绑的时候还活着。
“你们看死者手腕上捆绑的绳结,这是如意结,说明凶手在行凶的时候从容不迫,也从侧面反应凶手的个性很沉稳和细致。”华伟强严肃地说。
“可一个绳结怎么能判断不是模仿行凶作案呢?”韩煜皱着眉头问。
“齐楚同有严重的强迫症,他做任何事都务必和他要求的要一致,哪怕是丁点的细节也一样,我在追查齐楚同的时候,在所有的案发现场都发现,被害者都被用同样的方式捆绑,而且打结的方式正是如意结。”华伟强一本正经的对我们说。“后来我们找心理专家揣摩过齐楚同的行为意识,得出的结论是,他太想和人分享自己变态的行为,和吃人后的满足感,齐楚同需要用一种方式来证明自己是独一无二的存在,是自信也是自负,他感觉可以操控任何人的生死,亦如他父亲童年时对他的那种暴戾,如今齐楚同可以施加宣泄在其他人的身上,通过吃掉并且杀死陌生人来满足他精神上的需求!”
“所以他需要一个和他变态行为一样并且独一无二的标识……齐楚同想证明自己的存在,证明这些被害者都是死于他之手,他想通过某种特殊的记号向所有人宣示他的强大和存在。”我深吸一口气目光重新落在那与众不同的绳结上。“如意结!这就是齐楚同每次犯案吃人后有意留下的标识。”
“对!我在齐楚同所有的凶案现场都发现被害者捆绑的打结方式都是如意结,但是因为当时案件并没有侦破,这属于绝密的线索,除了办案人员之外根本没向外界透露过。”华伟强点点头表情严肃地说。“在齐楚同被抓获后,因为考虑到案件的恶劣性,担心公布真相会引起恐慌同时也考虑过怕有人效仿,所以对案件的细节都封存起来。”
“这么说知道齐楚同每次捆绑受害者打结的方式是如意结的只有办案的警察?”太子诧异地问。
“确切来说知道的人应该只剩下我了,当年参与齐楚同案件侦破的同事相继去世,除了尘封在档案中的记载,只有我知道如意结的存在,而那些档案一般人绝对没有机会能接触到。”华伟强很肯定的回答。
如果按照华伟强的说法,就算有人模仿齐楚同的手法犯案,但绝对不会知道如意结这个细节,那唯一的可能就只有是齐楚同杀了孙欣……
可齐楚同一直收治在合德医学院的精神病院,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去酒店杀孙欣才对,想到这里我连忙对其他人说,现在就去精神病院核查齐楚同的情况,为了确认无误我们请华伟强随同我们一起去。
齐楚同属于重症精神病患者,以他的犯罪前科也是危险性病人,他也被收治在十九号大楼地下室的病房之中,我们赶去的时候刚好是室外活动时间,我第一次走进之前只在钟楼楼顶看见的那处被隔绝的草地。
自从文继科的事情发生后,南宫怡为了防止还有波折,被调派来的军警暂时并没有撤出学校,对这里的精神病患者守护极其森严,上一次在停尸间见到的蒋馨予,如今穿着白大褂表情凝重的亲自监督给每一个病人吃药,或许是两次事故或多或少都和她有关系,蒋馨予如今脸上看不到一丝放松。
见到我们走进去,她的脸色不是太高兴,我心里很明白蒋馨予应该把所有发生在学校中的变故都清算在我们的头上,事实上好像自从我们接手调查403宿舍的命案开始,这所医学院就没有太平过。
“你们又来干什么?”蒋馨予一上来语气就咄咄逼人。
“我们想了解一下,这里是不是收治了一名重症精神病患者,名字叫齐楚同。”韩煜很沉稳的问。
“齐楚同?有这个病人,他是严重的抑郁症和精神分裂症,导致的间隙性精神厌食,这个病人一直都是由我治疗的。”蒋馨予想都没想脱口而出,可见他对齐楚同的情况尤为了解,蒋馨予扫视我们一眼。“了解齐楚同干什么?”
“我们怀疑他和孙欣的死有关,想见见他。”云杜若说。
“齐楚同和孙欣的死有关?”蒋馨予震惊地看着我们,加重语气很冰冷地说。“你们到底想干什么,学校发生了这么多事难道还不够吗?齐楚同是这里的病人,难道你们还认为他能离开这里出去杀人?”
我一时语塞知道蒋馨予对我们抗拒,本想很平和的向她解释,可如今她的状态我估计说什么她未必也能听进去。
“很多事眼睛看见的都未必是真的,何况我们到现在并没有看见齐楚同,他有没有出去杀人谁能知道呢?”韩煜向来口中不饶人,淡淡一笑意味深长地说。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蒋馨予有些气愤的看着韩煜。
“我话是没什么意思,不过安溶月也是收治在这里,可她的指纹却出现在钟楼上,你信誓旦旦认为这里无懈可击,可最终安溶月还是操控文继科杀了那么多人,这才有意思。”云杜若据理力争帮韩煜反驳回去。
蒋馨予被云杜若的话抵的不知道说什么,应该是云杜若说到蒋馨予最无法面对的事情上,情绪慢慢恢复了平静,转身带我们去看齐楚同。
当蒋馨予指着一个人告诉我们,那便是齐楚同的时候,我们顿时无言以对的沉默在原地,不管怎么样,我们都可以确定眼前的齐楚同绝对不可能离开这里去杀孙欣。
第九十章 善恶终有报
那是一个坐在轮椅上的老头,我们看见的是他的背影,他双手无力的扶靠在把手上,面前一名护士正在给他喂饭,地上散落的是一地饭汁。
“怎么……怎么会这样?”华伟强眉头一皱吃惊的问。“当时抓获齐楚同的时候他还是健全的,怎么现在……”
华伟强也不知道如今齐楚同的情况,不过看他表情明显在华伟强记忆中齐楚同不是这样的。
蒋馨予迟疑了一下,看她样子有些犹豫,最终还是让给齐楚同的护士先离开,她的举动让我有些意外,看来她要说出来的话并不想过多的人知道,事实上她或许也并不想我们知道,只不过蒋馨予也很明白,我们不知道答案不会就这么离开。
三十年前……
蒋馨予开始气氛的表情渐渐变得平静和哀伤,慢慢对我们说。
“上次叫你们去我办公室,三十年前发生在合德医学院的那次病人暴动,我已经一五一十把所有的经过都告诉你们,当时参与暴动的人里面就有齐楚同。”
我们都没有说话去打断蒋馨予,难怪她会让护士回避,那场事故或许是蒋馨予这一辈子都不愿意去回想的煎熬。
停顿了片刻后,蒋馨予用沉痛的声音缓缓告诉我们,暴动中莫永元为了防止病人逃脱,不惜点燃酒精把整个病房都烧起来,而病房里的精神病人因为受到刺激,全都变得狂暴相互大呼小叫的逃窜,在骚动中病房的墙壁被推倒,好几个病人被砸伤,而最为严重的就是齐楚同。
他的脊柱当场被端墙砸断,暴动后经过救治虽然命保下来,可却终身瘫痪,从此之后只能坐在轮椅上,即便是吃东西都需要有人喂食。
“这所学校的声誉是我丈夫用生命维护起来的,我不想有人在诋毁这学校。”蒋馨予说到这里看向我们几乎用恳求的语气说。“你们认为如今的齐楚同还有能力离开这里去杀人吗?”
我们都无言以对,毕竟是交过手的对手,我想华伟强时隔多年再见齐楚同心情一定很复杂,真正了解你的人或许不是你朋友,而是你的敌人,因为只有敌人才会去揣摩你的一切,我想最了解齐楚同的莫过于华伟强,虽然在嫉恶如仇的华伟强眼中,齐楚同是恶贯满盈穷凶极恶的变态杀人凶手,可如今看见沦落到这等地步的他,或许这就是报应吧。
华伟强慢慢走了过去,把轮椅转了过来,当我们看见齐楚同正面的时候,华伟强不由自主向后退了一步,我们也都震惊地看着齐楚同那张脸。
或许那已经不应该被称之为脸了,至少我很难分辨出五官,所有的皮肤干涸蜷曲的皱在一起,早已愈合的伤口变成我们眼中干硬的疤结,千疮百孔的脸是那样狰狞恐怖。
不光是齐楚同的脸,就连他身上也全是这样的伤痕。
“病房中被永元点燃的大火……”蒋馨予在我们身边声音悲伤地说。“那大火引燃了酒精,整个房间陷入一片火海之中,病人都四处逃窜,可当时齐楚同被断墙压断脊柱,在下面无法动弹,整个人全身被重度烧伤,能救回一条命已经是奇迹了。”
善恶到头终有报,齐楚同作恶多端虽然是有病,可终究还是受到了惩罚,蒋馨予再不愿留在这里,哪怕是一分钟或许是再次提及往事,她把齐楚同交由护士看管后转身黯然的离去。
我不相信蒋馨予!
至于为什么不相信她,连我自己也说不上来,完全是出于感觉,似乎她身上总是有我看不透的东西,像迷雾一般围绕着她,等她离开后,我对齐楚同做了检查,结果的确是蒋馨予说的那样,脊柱断裂导致的瘫痪。
我慢慢直起身,看齐楚同如今的状态很痴傻和呆滞,空洞的眼睛中没有丝毫活力,头偏靠在肩头嘴边还留着唾液,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完成如此精细的开颅手术。
“齐楚同不可能出去杀孙欣,凶手应该是模仿他的手法作案,而且凶手应该是很熟悉和了解他的人,以至于齐楚同能把所有的细节全都告诉给这个人。”我开始环视穿梭在病人中的医生和护士,淡淡地说。“最能接近齐楚同的只会是这里的医务人员,凶手应该是合德医学院的人。”
“如果是模仿杀人,那凶手的心理和精神状态应该和齐楚同相似,那就很奇怪了,为什么这三十多年都没有模仿杀人?”云杜若抿着嘴诧异地说。“偏偏要等到孙欣回来才开始动手,是什么原因让这个凶手产生了谋杀的念头呢?”
“孙欣当年采用极端方式治疗过齐楚同,应该是报复。”太子心平气和地说。
“能接触这些病人的医生和护士不会太多,蒋馨予担心有变故,一定在挑选人员方面很谨慎。”南宫怡胸有成竹地说。“我会立刻安排人对这些医生和护士开始调查,或许会有所发现。”
说到这里我忽然发现齐楚同坐在轮椅上,上半身轻微的向旁边在倾斜,他脊柱断裂导致截图,但上半身还是有知觉的,我留意到他这个细微的动作,很好奇的看过去,观察了半天才发现,他的目光一直看着一缕慢慢移动过来的阳光上。
那是从树枝缝隙中穿透出来的阳光,很明显呆滞的齐楚同正在努力的想要躲避,我眉头一皱发现他的嘴角在缓慢的蠕动,长时间的精神药物治疗已经让齐楚同反应和意识变得极其迟钝。
“他好像在说什么。”韩煜也发现了齐楚同细微的变化。
我走到齐楚同身边弯下腰去,在他耳边问。
“你在躲什么?”
齐楚同完全没有意识到身边的我,他涣散的注意力全集中在那抹慢慢向他身体照射过来的阳光上,我分辨不出他的五官,可是看他抽搐的嘴角牵扯着那些干硬的疤痕,他分明是在害怕。
齐楚同缓缓抬起左手,动作极其的缓慢,伸出的手指就指着那阳光,还能轻微移动的上半身极力的向一边躲闪,我努力的听着他口中含糊不清的话。
“阴间……阴间的通道……开了!”
我一愣整个人瞠目结舌的看着面前的齐楚同半天没说出话来,我想其他人也都隐约听到他说出的那句话。
我回头看向那抹阳光,那光亮亦然一道被开启的门,明亮的光线从里面透射出来,齐楚同惧怕的不是阳光,而是像阳光一样的光线,而那光是来源于阴间被开启的时候。
我蠕动了一下喉结,又一次从地下室病房里收治的病人口中听到关于阴间,难道齐楚同在地下室的时候见过什么?
阴间的通道!
这个地方自从我们来到这里开始,就无时无刻困扰着我们,我迫切的想知道,如果真有阴间的通道,那这通道到底在什么地方,要怎样才能开启。
我一把握住齐楚同抬起的左手,焦急的问。
“阴间在什么地方?你看见的到底是什么?”
齐楚同手被我握住的那刻,身体抽搐颤抖了一下,他嘴角蠕动的更加厉害,我听见他牙齿相互撞击的声音,很明显他现在很痛苦。
旁边看护齐楚同的护士连忙走过来,用责备地语气对我说。
“病人遭遇过严重的烧伤,手臂皮肤末端神经外露一直无法医治,任何轻微的触碰病人都会剧痛难忍,你这么用力他会很痛苦。”
我这才明白齐楚同为什么会有这样痛楚的表情,本想再继续追问下去,护士应该是担心我们不小心再伤到齐楚同,把他推到一边去,齐楚同那张令人恐惧狰狞的脸又恢复了痴傻和涣散。
“等一下,他手痛……痛了多久了?”身后传来华伟强有些疑惑的声音。
“不知道,反正我来这里他就这样了,听蒋院长说他之前受过严重的烧伤,具体是什么时候我就不清楚了,你们想了解可以去问蒋院长。”
看护士的年纪应该不会知道三十年前发生在这里的那次事故,华伟强听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看他表情有些愕然。
“华队,有什么问题吗?”我问。
“没……没什么,我就是随口问问。”华伟强犹豫不决的回答,样子有些心不在焉。“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再查阅一下当年齐楚同案件的资料,顺便在好好回想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地方,或许对你们查案有帮助。”
华伟强走的很匆忙,看着他慢慢消失在我们视线中的背影,太子拨动着手中的念珠忽然意味深长地说。
“既然不是齐楚同杀的孙欣,那只可能是模仿行凶,而凶手的动机是泄愤,报复曾经伤害过齐楚同的人,孙欣对齐楚同采用过极端的治疗手段因此被杀,那华伟强呢……”
我看向太子细细体会着他的话,也意识到他话中的意思。
华伟强当年抓获齐楚同,并且还开枪击中了他,如果说是泄愤杀人的话,那为什么华伟强没有遇袭呢?
第九十一章 掩饰
从地下室的病房出来,我打算去见见华冠文,一想到他那给人莫名的喜感我就有些想笑,不过现在他似乎麻烦的很,虽然已经证实他没有作案的可能,但他几乎满足了嫌犯所有的特定。
有很娴熟的医学知识和技术。
有很出色的烹饪技术,反正我每次见到华冠文的时候,就没见他吃同样的菜,而且每一道都色香味俱全,说真的有时候搞的我都垂涎欲滴。
当然他是没有精神病的,这点倒是可以肯定,否则这所医学院里不知道多少学生要成为他的盘中餐。
去见华冠文其中最主要的是想从他那里了解那晚他去见孙欣的时候,有没有发现孙欣有什么反常的地方,刚走到他办公室门外就听见里面的喧嚣声,好像是华冠文在训斥学生。
我们敲门进去,华冠文正背着双手一本正经的对两个学生说话。
“你们到底还有没有素质,知不知道今年多大了,好歹也是大学生了吧,怎么还跟小孩似的,为了争自习的座位在教室里大打出手。”
那两个学生都埋头不语,看他们的侧脸都是鼻青脸肿,听华冠文的话大致也能猜到发生了什么事,应该是这两个学生不知谦让,为了自习的座位在教室打架,看来下手还不轻,两人衣衫不整遍体鳞伤。
学生血气方刚难免会因为话不投机发火,就是难为了华冠文,就他那肥硕的身体,连走路走快了都会气喘吁吁,训斥这两个学生他还真是不遗余力,一边擦拭着额头的汗水一边循循善诱。
看我们进去也没有太大的反应,华冠文给人感觉挺和气,和我们打过这么多次交道,相互之间也熟络,他指着旁边的沙发说。
“先坐一会,我把这里的事处理完就来。”
跟华冠文打交道就比和蒋馨予要轻松的多,就是他转身对我们说话的时候,我看着他的脸一愣,嘴里没说可心里好诧异。
他的右脸颊肿起一丘小坟,本来就圆胖的脸现在变得左右不对称,给人很滑稽想笑的感觉,他擦汗水的时候不小心触碰到那边肿胀的地方也会呲牙咧嘴的痛,看样子是不小心受了伤。
华冠文有正事要处理,我们也不便打扰,点点头坐在旁边的沙发上,华冠文做思想工作绝对是一把好手,打一巴掌给个甜枣的方式运用的炉火纯青,开始是各种严厉的训斥和陈述后果的严重性,甚至还能上纲上线提升到人格和品德的高度,听的那两名学生战战兢兢。
等到惩戒训斥的效果达到,华冠文话锋一转脸上又露出和善的笑容,声音也随之变得和颜悦色。
“该说的我都说了,你们还年轻难免会犯错,这个不怕最重要的是知错能改,回去好好反省写一篇深刻的检讨交到你们辅导员那里以儆效尤,这一次我就不作校记处理,算给你们一次机会,但若是再犯就严惩不贷了。”
那两名学生头跟鸡啄米似的不停点,听见华冠文这话那目光中全是感恩戴德的感激,华冠文转身倒了两杯开水,还不忘语重心长的多说了几句。
其中一名学生在接水杯的时候,不小心被烫到,手一滑整杯开水全倒在华冠文的左手上,那学生手背顷刻间被烫好,华冠文很关切的把学生扶到椅子上,一边帮忙擦拭一边道歉。
“是我不小心,你这手是烫伤千万别沾冷水。”华冠文说到这里连忙吩咐旁边的另一个学生。“你们是同学要有同窗之谊,别为了小事发生争执,你赶紧带他去医务室上药。”
等到两名学生出去,华冠文这才长一脸笑意的转过身歉意地说。
“实在抱歉,怠慢各位了,来先喝点水。”
华冠文客气的让我们有些不自在,他重新给我们倒了几杯水,分别亲自递到我们手中,当把水杯送到我面前时,我眉头一皱看见他左手胳膊上全是冒起的水泡,应该是刚才被开水烫伤的。
“这挺严重的,要不你也先去处理一下。”我关心地说。
华冠文被我这样一说才看向他手臂,好像之前他根本没发现似的,无所谓的笑了笑。
“没事,你们找我一定有事,我能帮什么忙尽管说。”
“你脸怎么了?”韩煜好奇的看着华冠文的脸问。
“……”华冠文一愣然后轻轻摸了摸红肿的脸颊,重重的叹了口气回答。“去工地检查工程进展的时候,不小心摔倒给撞成这样的,哎……这段时间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学校里发生这么多事,多事之秋人心惶惶的,蒋院长全力监管精神病院,其他所有的大小事务都交给我处理,一个人真是忙的要死。”
华冠文给我们倒好水回座位之前,又折回来把门关上,坐到办公桌前,冲着我们无奈的笑了笑,然后拿出几个饭盒,不用看也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呵呵,你们不会介意吧,我是真饿了。”华冠文一脸诚恳的笑着问。
我们摇头示意华冠文随意,他打开的饭盒里又是精心为自己准备的菜,忽然感觉华冠文这个人好真实,想什么就做什么,从来不会遮遮掩掩,至少像他这样的性格绝对当不了凶手,应该没有哪个凶手还能有这么好的心理素质,能肆无忌惮如此轻松自如的当着我们面吃东西。
“国际知名的精神病专家孙欣回国后在酒店遇害,你是最后一个见到孙欣的人,那晚你见她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地方?”南宫怡看向华冠文很认真的问。
华冠文刚拿起刀叉一听到孙欣的名字无力的叹口气,对我们说,孙欣是蒋馨予的同学,两人关系甚密,这次回来是打算定居的,原计划和蒋馨予两人要出席一个学术研讨会议,毕竟她们二人是精神病治疗领域公认的双子星。
可那晚学校发生文继科的事,蒋馨予根本无法按时赴约,刚好以前孙欣也在合德医学院有过短暂的停留,主要是因为她选择齐楚同作为研究的病例,因此华冠文和孙欣有过接触相互都认识。
华冠文回忆那晚蒋馨予让他帮忙去见孙欣,一则他也是熟人,二则是相互沟通确认一下参加学术交流会议的相关细节,华冠文去的时候孙欣挺正常的,毕竟是旧友重逢她很高兴,华冠文向她解释蒋馨予未能赴约的原因,孙欣表示理解并和华冠文叙旧闲聊,多是问及关于学校如今的发展的事。
华冠文吃了一口菜,满嘴油腻的对我们说。
“一切都很正常,你们所问的异常我还真没看出什么,至少在我走之前孙欣没表现出奇怪的地方。”
“她有没有说还在等其他人?”太子问。
“应该没有吧……”华冠文想了想舔舐着嘴角的菜汁。“闲聊了一会后,我看时间不早了本想告辞的,孙欣说她倒时差反正也睡不着,让我多陪她聊一会,看她的样子应该没有等人,不然也不会留我。”
“那你离开的时候,孙欣打算干什么?”云杜若问。
“我让她早点休息,因为第二天还有重要的会议。”华冠文很认真的回答。“她说洗澡后就去休息,还让我代问蒋院长好。”
听到这里我心里暗暗有些茫然,按照华冠文的回忆孙欣既然没有等人,那在华冠文走后她明明是去洗澡,可在案发现场孙欣死前是穿着衣服的,就是说华冠文走后没多久,孙欣还未去洗澡凶手就敲门进来。
和华冠文聊完后我们起身告辞,走到楼下我点燃一支烟,回头看了一眼华冠文的办公室,若有所思地说。
“华冠文也有说谎的时候……有点意思。”
“华冠文说谎?”南宫怡看向我很诧异地问。“什么地方他说谎了?”
我指了指脸,淡淡一笑说,华冠文的脸颊红肿绝对不会是摔倒撞成那样的,因为如果按照华冠文地说法,撞成那样会有摩擦,脸上势必会有伤口,可他脸上我仔细留意过,没有看见丝毫的伤痕。
“那他脸是为什么肿成那样的?”韩煜问。
“被手打的!”我抬起手掌对他们说。“验尸的都知道,手掌所造成的瘀伤会因为指头粗细而留下印痕,而且因为指头是不规则的创面,所以造成的红肿程度有深有浅,说简单点,华冠文是被人打了一巴掌,而且根据红肿的程度看,打他的应该还是一个女人。”
“华冠文为什么要说谎?”云杜若疑惑的喃喃自语。
“他自己都说了,现在是多事之秋以华冠文的性格,向他这样随和的人怎么会和别人发生争执,估计是有摩擦吧,他说谎无非是想息事宁人。”我吐着烟雾漫不经心的回答。
“你们……你们说会不会是孙欣打的?”太子想了想意味深长的问。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毕竟华冠文是单独见孙欣的,房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也只有他知晓,若是孙欣打的,那华冠文就对我们隐瞒了什么,不过要证明这一巴掌是不是孙欣打的,我倒是知道有人能确定。
第九十二章 又见朱雀
第二天中午,我告诉云杜若我们走后,屠夫嘴上虽然没说什么,不过心里挺牵绊的,可能是人老了的缘故屠夫变得有些念旧,云杜若说一起回局里去看看。
刚好要证实华冠文脸上的那巴掌是不是孙欣打的,问问宋迟就知道了,因为在案发后华冠文因为是最后见过孙欣的人,被宋迟带回警局询问,如果华冠文脸上的红肿那个时候就有,那华冠文就难逃干系。
“没有!你真当我是饭桶还是怎么着。”宋迟扔过来一支烟白了我一眼。“他脸上不要说红肿,但凡有丁点伤痕我都会查下去,那天询问华冠文的时候,他脸上绝对没有你们说的红肿。”
这样说起来我的担心就是多余的,不管谁谁打了华冠文那一巴掌,但绝对不会是孙欣,至于华冠文为什么会在我们面前掩饰,或许是他私人的原因,至少怎么看都和案件没关联。
我和云杜若来的不是时候,屠夫有会议要几天后才会回来,我问宋迟孙欣的案件调查有没有进展,他拖来一把椅子坐在我们对面,焦头烂额的摇头说,凶手好像是凭空蒸发一般到现在完全没有丝毫的头绪。
王陈希手机中那张照片让整个案件变得更加扑朔迷离,宋迟告诉我们听屠夫的语气,若是再没有新的发现案件可能要向我们移交了。
因为孙欣的案件涉及到一些事情不能告之宋迟,孙欣在死亡一小时后又出现在另一个地方,这无形中和发生在合德医学院403宿舍和乔可薇的凶案变得相似,加上孙欣她已经是第三起死后又出现的人。
似乎所有的焦点再一次集中到合德医学院,特别是那张被拼凑出来的碎纸,孙欣为什么手里会拿着合德医学院的空白信签纸,想到这里我看向宋迟。
“对了,之前让你帮忙查合德医学院的经济情况,你查的怎么样了?”
“你怎么到现在还抓着合德医学院不放,挺好一所医学院的,到底是招惹你什么了?”宋迟起身拿来茶叶盒给我们泡茶,苦笑着问。
“也不是抓着合德医学院不放,就是感觉……说不清楚,感觉好像有什么看不透的地方,至于到底是什么我也说不出来。”我吸了一口烟淡淡一笑。
“你放心,你交代的事我从来都是按质按量完成。”宋迟还是习惯性的吝啬,即便是倒茶叶都还数着颗粒。“我调查过合德医学院的经济情况,大致上倒是看不出问题,其实一个学校能有多大的经济问题,不过倒是有几点挺奇怪的。”
“说来听听。”我一把抢过他手中的茶叶盒,闻了一下就知道是上等的碧螺春,难怪他那样心疼,估计不是因为我和云杜若,他都舍不得拿出来。
宋迟的目光一直落在我手中的茶叶盒上,我一愣忽然发现他意味深长的笑着,就连云杜若都感觉奇怪,我们都太了解他的个性,一分钱恨不得能掰成两半用的人怎么会如此大方。
云杜若把我手中的茶叶盒放了下去,抿着嘴淡淡一笑。
“你这是在设套啊,礼下于人必有所求,今天这么大方想必我们喝了这茶……不对,宋副局长一定是有事相求吧,我和容彦要是不答应,估计你也不会把知道的事告诉我们吧。”
“得了,要说精明谁还能比的过你们两个,呵呵。”宋迟皮笑肉不笑的一抬手。“请茶。”
“说吧,到底打着什么算盘,你这茶怕是不好喝,你要是不说清楚我们和真不敢喝。”我一脸苦笑的看向宋迟。
“小事,对你们来说就是举手之劳,我媳妇用了上次从合德医学院生产的精油和肥皂后效果特别的好,她说用完后整个人皮肤好的简直不敢相信,这不,快用完了天天在家里催我,你们也知道这些东西买不到,所以……”
宋迟欲言又止笑嘻嘻的看向我和云杜若,难怪今天这么大方,原来是在这儿等着,真不知道那东西到底什么地方好了,旁边的云杜若也点点头说她用了以后感觉也是一样,我这才仔细留意她皮肤的确变得细腻白皙而且充满弹性,效果这么明显难怪这些产品销量那么好而且价格极其昂贵。
“放心,不会占你便宜。”宋迟把钱递到我面前一脸恳求地说。“如今你们查合德医学院的案子,他们怎么敢怠慢了你们,何况又不是白拿,明码实价的买不过是举手之劳,给帮帮忙不然我耳朵都快被媳妇说起茧了。”
我把宋迟的钱推了回去,其实是看旁边云杜若的样子,我估计她恐怕也是想要,以现在和华冠文之间的交情,想必我找他买这些东西他一定不会拒绝,何况还能送一套给云杜若。
“东西我帮你买了,这钱就当是上次你结婚我扰乱婚礼现场的一点弥补,现在你可以说了吧。”
宋迟没有和我半点客气,想都没想就把钱收回去,笑嘻嘻的告诉我们,合德医学院的经济收支大致上没问题,但有几个地方让他感觉有些奇怪。
在莫永元和蒋馨予创办合德精神病院的时候,收支还算一般,从来往的账目上看虽然是盈利但并不大,随后创办的合德医学院也是如此,只能说中规中矩而已,真正的转折是莫永元去世后,合德医学院的发展突飞猛进。
“在莫永元去世没多久,大约是一年后的样子,合德医学院收到一笔数额庞大的资金。”宋迟一边说一边向我们竖起九个指头。“我想合德医学院的发展就是因为这笔资金的注入而开始的,我追查过这笔资金的来向,可奇怪的是居然是私人转入。”
“莫永元去世后有人向合德医院注入这么多钱?!”云杜若有些迟疑地说。“这个人你查到叫什么吗?”
“这就是其中奇怪的地方,也不知道这医学院怎么了,用的名字都是稀奇古怪的,你们还记不记得合德医学院生产的东西都是由一家叫创世生物医药公司的在负责销售推广,而这家公司的负责人叫NUWA,应该是女娲才对。”宋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漫不经心地说。“而向合德医学院转让大笔资金的人叫朱……”
“朱什么?”我喝了一口茶,看宋迟的样子好像有些犹豫。
“朱雀。”
……
我猛然站起身,旁边的云杜若也震惊地抬头看向宋迟,然后和我面面相觑的对视。
“你们反应这么大干什么,这名字我查过是假的,资金来源也不清楚,总之查不出这笔资金到底是怎么来的,但也查不出有什么问题。”宋迟见我和云杜若这样震惊的反应不以为然地说。
这名字当然是假的,不过已经不是我们第一次听到,在接触慕寒止案件的时候,我们从慕月婵的口中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那是一个我们至今未见过的神秘女人,事实上到现在我都很遗憾虽然查清了那案件,可到最后也没有找到这个叫朱雀的神秘女人。
只从慕月婵的只言片语中了解到,这个女人拥有超乎想象的道法,甚至能把已死的楚绍齐养尸交还给慕月婵,事实上拿起案件与其说是慕月婵策划布置了一切,还不如说是那个叫朱雀的女人在一步一步引导她回来完成复仇。
这个本来已经快成我记忆中淡忘的名字,再一次被宋迟提及,竟然和合德医学院有关,如果说慕月婵是受到朱雀指引犯案的话,那朱雀和合德医学院又有什么关系?她的存在目的又是什么?为什么会向合德医学院汇入数额庞大惊人的巨款?
这一连串的疑问充斥在我脑海中,最让我无法想明白的是,为什么只要有我参与的案件中都会有这个叫朱雀的神秘女人出现?
“朱雀后来还和合德医学院有联系吗?”云杜若也知道事关重大很严谨的问。
“没有,从那之后我再没有查到朱雀的任何踪迹,在给合德医学院汇入巨款后,这个人好像就消失了。”宋迟摇摇头回答。
我慢慢坐回到沙发上,朱雀的出现无疑更加加重合德医学院的迷雾,这一次无论如何我也要找到这个女人。
“除了这个之外还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我面色凝重的问。
“收支不平!”宋迟毕竟之前是搞金融调查的,这方面是他的强项。“我在翻查合德医学院的账目时发现一个很有意思的事,按照医学院赚的钱,我能大致计算出产量,可问题是要支撑这些产量的话势必需要相应的原材料,可这笔开销却很低,从账面上看合德医学院采购的原材料绝对无法支撑产量的需求,感觉……感觉合德医学院好像是在做无本买卖似的……”
外面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宋迟的话,进来的是温近南,看他一脸焦急沉重的样子就知道多半没好事。
“宋副局长,刚接到消息,有退休同事因病去世,姜局不在悼念慰问的事需要你亲自去一趟。”
“是谁去世了?”宋迟声音黯然的问。
“以前刑警队的华队。”温近南低着头叹息地说。
我和云杜若再一次惊讶的站起身,很震惊地问。
“是……是华伟强?”
温近南默不作声的点点头,我眉头一皱两天之前才见过他,当时也没发现他身体有什么不适,华伟强走之前还说要翻查一下齐楚同的案件看看有没有遗漏的地方,没想到今天就去世了。
我突然想到华伟强临走的时候,太子还说过一句话,如果凶手是为了帮齐楚同泄愤杀人,为什么孙欣死了,而华伟强还活着……
第九十三章 猝死
华伟强在这个时候去世我总感觉有蹊跷,孙欣死亡没多久时间,我们请华伟强协助查齐楚同的过往,还没查到结果就去世,这也太巧合了,偏偏我和云杜若都是不相信巧合的人。
我们和宋迟一同赶到华伟强的家,这位功勋卓著的老刑警一看墙上那些奖状就可以想象他之前的事迹,他是警局里传奇式的英雄人物,我在局里的时候经常听到关于由华伟强侦破的案件,一进门我们就看见华伟强的老伴陈岚声泪俱下的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华伟强的老花镜。
相伴一生的人就这么走了,那种悲伤溢于言表,云杜若走到陈岚身边握着她的手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华队走到的时候可还好。”宋迟声音柔和的问。
“好,老头子就是坐在这里走的……”陈岚抹着眼角的泪花点点头。“这人说没就没了,人在的时候他天天说我管着他,这下好了,我想管也没人管了。”
“华队是警局的英雄,局里对这事很重视已经成立了治丧委员会,华队走了我们都很难过,您千万要保重好身体。”宋迟拉着陈岚的手安慰地说。
“华队前些天我还看见过,他身体挺硬朗,不知道华队是因为什么去世的?”我走到陈岚身边轻声地问。
“医生说是突发性心肌梗死。”陈岚说。
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陈岚抽泣着告诉我们,华伟强退休之前心脏受过伤,病根就是那个时候落下的,我想陈岚说的是华伟强抓获齐楚同的时候心脏被刺的那一刀。
华伟强因为身体原因提前退休,饮食起居一直都是由陈岚细心照顾,虽然后来又发现华伟强还有高血压,但因为照顾的妥当,华伟强退休后很少犯病,这次走的太突然,发病前陈岚还在做饭,华伟强就坐在陈岚如今坐的椅子上看一些案件资料,为此陈岚还埋怨他注意身体,谁知道华伟强突然倒地等送到医院的路上就去世了。
“华队去世之前在看案件资料,那些资料呢?”我想起什么连忙问。
陈岚指着桌上一大摞档案,很凌乱的堆放在一起,想必这些资料曾经从华伟强手中掉落散落一地,是被陈岚收拾后放在桌上,但并不清楚这些档案资料的顺序,随意地整理在一起因此杂乱无章。
我翻看了一下全都是和齐楚同有关的资料,看来华伟强是在研究齐楚同案件的时候突然发病的。
“华队这两天有没有提到过什么不寻常的事?”云杜若握着陈岚的手宽慰地说。
宋迟看了云杜若一眼后,又回头看向我,轻轻的摇了摇头,他的意思我懂,对于陈岚来说丈夫刚去世,一定痛不欲生,这个时候再问及和华伟强有关的事,宋迟应该是担心陈岚这年纪怕触景伤情受不了刺激。
我本来也知道选在这个时候问这些不太合适,可是华伟强的死太过突然,而且我总感觉有些蹊跷,在宋迟耳边小声说。
“我有分寸。”
陈岚还陷入在失去亲人的沉痛中,但凡提及华伟强她都伤心欲绝,对我们说伤心地说。
“老头子一向嫌我唠叨,我也是为了他身体好,他自己是什么情况他又不是不清楚,自从心脏受伤后,医生就一再叮嘱千万不能过于激动,还嘱咐我尽量让他不要受到刺激,这些年我就是怕他犯病,无微不至的照顾他饮食起居,老头子脾气倔不过还挺听话,这些年就连他的高血压都没犯过。”
陈岚说到这里长长吸了一口气,眼泪夺眶而出嘴角不停的蠕动,云杜若连忙用纸巾帮她擦拭。
陈岚应该是太过伤心,好半天也没说出话来,宋迟走到我身边压低声音有些责备地小声说。
“有什么事就不能过几天再问吗,你看看她这个样子,非要也送到医院你才满意?”
“华队的死或许还另有隐情,你以为我不难过,杀害孙欣的凶手是模仿杀人,动机是为了帮齐楚同泄愤报复,要知道华队可是亲手抓获他的人,而且还开枪击中过他,难道你就没想过华队的死可能和孙欣的案子有关?”我义正言辞的看着宋迟小声说。
宋迟一时也无言以对,看他的样子也知道轻重后默许,我走到陈岚面前轻声地问。
“能不能麻烦您好好回忆一下,华队在去世前可有说过什么或者做过什么?”
陈岚无力的抹拭眼角的泪水,回想了半天后声音哀伤缓慢的告诉我们,本来华伟强的血压一直控制的很好,也没听他说过头晕之类的,可是自从前天他从外面回来,情绪就明显有些激动和焦躁,陈岚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华伟强说没事让她不要管,就是想翻查一下之前一起案件的资料。
陈岚为此还埋怨了他很多次,可华伟强向来很听从她的话,唯独这一次很固执,中途好几次华伟强都捂着头吃药,应该是高血压又上去了,在家中华伟强翻箱倒柜找东西,房间被他弄的很乱,陈岚问他找什么,华伟强说找一本他在警局工作时的案件侦破笔记。
陈岚告诉我们华伟强一直都有一个习惯,就是所有他经手侦破的案件,他都会把所有的过程一五一十详实地记录下来,退休后这本笔记也不知道放什么地方去了,陈岚看华伟强如此着急就帮忙查找。
终于在杂物里找到这本笔记,华伟强让陈岚先去睡觉他要再研究一会,在华伟强去世的前一天晚上他的心脏病其实就犯过一次,陈岚在卧室听见书房里有东西掉落,连忙赶过去看见华伟强捂着胸口旁边的水杯甩在地上碎裂。
陈岚回忆当时华伟强的表情很茫然和震惊,陈岚好几次追问到底怎么了,华伟强都有些不太确定,第二天一大早,就是去世的当天,华伟强一起来就打电话,好像是要看什么人的病历。
“我记得老头子在电话里提到一个人的名字,好像叫……叫齐什么同。”
“齐楚同?!”我一怔惊讶的问。
“对,就是这个人的名字,因为他工作上的事我从来不过问,也是他还没退休之前就养成的习惯,他的职业不允许向其他人透露消息,即便是我对于案件上的事也只字不提,不过老头子打电话的时候明显很激动和焦躁,我想这个人应该和他查过的案件有关。”陈岚声音伤感地说。
“齐楚同收治在合德医学院,华队打电话要病历,那电话是打给合德医学院的!”云杜若抬头看向我疑惑地说。“华队突然要求看齐楚同病历干什么?”
“后来呢?后来又发生了什么?”我也无法回答云杜若的问题,连忙问陈岚。
陈岚说华伟强打完电话后就一声不吭在房间背着手来回走,看他的样子有些紧张和担心,陈岚说和华伟强结婚这么多年,华伟强一直都是一个很沉稳处变不惊的人,从来没见他那样的反应。
快到中午的时候,有人敲门送病历来,陈岚去开的门然后那人就去书房见华伟强,而陈岚去厨房做饭,一会功夫后陈岚在厨房听见一声沉重的倒地声,她连忙跑到书房就看见华伟强捂着胸口倒在地上,表情极其的痛苦连呼吸都很吃力,脸色变得苍白。
送病历来的人好像是医生第一时间对华伟强进行了抢救,并且打电话通知医院,陈岚说当时她完全吓傻了,见华伟强那样子她六魂无主,她对华伟强说话喊他的名字,华伟强一点反应都没有,手一直指着掉落在地上的那些资料,大口大口吸着气好像想说什么,在送往医院的路上华伟强就去世了。
听陈岚的描述华伟强应该是发现了什么,我让宋迟先陪着陈岚,我要和云杜若赶往医院,这个时候华伟强的尸体还在医院,我想确定一下他的死因,临走时征得陈岚同意把那些杂乱无章的案件资料也一同带走。
在医院停尸间我们再一次见到华伟强,医生出具的死亡证明上写着死因是突发性心肌梗死,我检查完华伟强的尸体,得到的结果也是一样,看了华伟强的死因并无可疑。
可据陈岚回忆,她就是担心华伟强身体,在华伟强去世的那天还特意监督他服药,按理说华伟强的血压不会突然升高,一定是什么事情严重刺激到了华伟强,导致他受惊过度以至于心脏病发作去世。
而陈岚说在华伟强倒地的时候还指着齐楚同案件的资料,而导致他发病是在看过医院送来的齐楚同病历后,我想不管是什么刺激到华伟强,原因一定在这些案件资料和齐楚同的病历里。
从医院出来已经是晚上,刚走出医院的大门就看见宋迟等在门口,面前有些凝重。
“有件事我想你们会感兴趣的,知道是谁给华伟强送去的病历吗?”
“是谁?”我和云杜若异口同声地问。
“华冠文!”
第九十四章 精油
在那些案件的资料中我没有找到被送来的齐楚同病历,想必是被华冠文走到时候带回去,韩煜说我像阎王,走到什么地方都会遇到死人,不过我怎么发现那个满脸笑容可掬的华冠文也好不到什么地方去,他见过的人也都死了。
我们和宋迟分手后马不停蹄的赶回合德医学院,得知华伟强去世的消息,其他人都震惊不已,关于齐楚同案件的档案和资料,我们已经翻来覆去看过很多次,如果真有遗漏早就该发现,现在的关键应该是那份病历,华伟强是看完那份病历后才心脏病突发,当务之急是要先找到华冠文了解清楚当时的情况。
华冠文的家就在学校提供的教师公寓中,我们敲门的时候从房里飘出扑鼻的香味,想必华冠文又在精心烹制他的美食,难怪能长的那么肥胖,开门的华冠文穿着围裙,手里还拿着一把刀,上面沾满了肉沫,见门口站着的我们先是一愣,马上脸上就堆满了微笑。
“稀客,稀客,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今天是周末难得有时间,我刚说做几道菜,相请不如偶遇今天来了就别走了,尝尝我手艺。”
华冠文很好客的招呼我们进去坐,他的注意力还在厨房,应该是想起火还没关,心急火燎的往厨房跑,在厨房里大声说。
“拖鞋在旁边的鞋柜,也别换了进来坐到这儿千万别客气。”
我心里暗暗一笑,这话说的有意思,他分明就是想让我们换鞋,可还能说的这么委婉,我环视了华冠文的家,他的档案我也看过,一直未婚至今都是独居,对于一个男人来说,而且是像他这岁数的,房间居然收拾的一尘不染井井有条,我随意地在鞋柜旁边的缝隙摸了一指头,上面竟然丁点灰尘都没有,可见华冠文是多注重干净和细节的人。
我们换鞋进屋房间挺宽敞,华冠文在厨房招呼我们随意,等我们刚坐下,他就端着一大盘水果出来。
“先吃点水果,菜我正在做,西餐做起来繁琐点,怕你们饿着。”
看他这样好客的样子,搞得我们都有些忘了来这里的初衷,说真的我对华冠文的厨艺一直都有些期待,每次看他在我们面前吃的津津有味真想见识见识他的厨艺。
华冠文回厨房的时候人停在门口,目光落在我们换下的鞋上,我犹豫了一下后还是走了过去,把我们的鞋重新放好,其实作为礼貌我们把鞋都是摆放好的,只是估计华冠文的强迫症又犯了,非要重新放一次,而且鞋尖必须摆放在同一水平线上他才心满意足的回到厨房。
“齐楚同的病历就放在桌下面,就是你们面前的桌下面,你们先看,有什么事待会吃饭的时候我们一起聊。”华冠文的声音从厨房里伴随着阵阵菜香传过来。
我一愣,我们都还没开口说明来意,华冠文是怎么知道是来找他要齐楚同病历的。
“见孙欣结果她遇害,送一份病历结果人突发心脏病,我最近也真够倒霉的,怎么什么邪乎事都让我摊上。”华冠文在厨房像是自言自语,可我怎么听都像是在说给我们听。“我见谁谁就死,警察不找我才怪,我寻思着那退休的华队看完齐楚同病历就发病,你们一定会来找我了解情况。”
华冠文三言两语就把整件事解释的清清楚楚,我忽然发现这个肥胖的给人感觉有些愚笨的华冠文或许并非像我想象中那么笨,他那憨态可掬的样子往往掩饰了他的精明。
“学校里这么多事,估计你一定很忙,送病历这点小事怎么不安排一个人去,非要你亲自跑一趟。”南宫怡看了我们一眼,漫不经心的问。
“怎么能是小事,齐楚同可是很危险的病人,他的病历是不能擅自公开的,所以只有我亲自走一趟了。”华冠文解释的合情合理。
我翻开齐楚同的病历,里面记载的无非是他被收治进精神病院后治疗的过程和结果,我大致翻阅了一遍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这份病历很专业,我毕竟不是学精神病治疗方面的,好多地方我看起来都有些吃力,真不明白华伟强突然提出看齐楚同病历是什么意思,从这份病历上他又能看出什么端倪。
“华队发病的时候你当时也在场,你可还记得华队是看见了什么内容时导致受刺激的?”我望向厨房中华冠文的背影问。
“他好像是突然发病的……看见什么内容?”华冠文停下手中的事情,偏过头在厨房和我对视,想了半天说。“说真的,那个华队能看懂什么啊,这是专业的精神病治疗病历,里面的专业术语他都没接触过,我也不明白他是怎么了,一直都好好的,忽然就捂着胸口倒在地上,我本来想抢救的可已经来不及了。”
听华冠文这样说也和我想的一样,华伟强到底在病历中看见了什么只有等到回去我慢慢研究,
我收起病历的时候目光落在对面桌上摆放的几套手袋上,这是上次华冠文送给我们的精油和肥皂,我这才想起答应过宋迟的事。
“麻烦你件事,我有朋友想买几套你们学校生产的精油和肥皂,在国内买不到不知道能不能麻烦你帮忙。”
“多大点的事,千万别说买,还是那句话学校是多事之秋,希望能早点把案件了结了,我就谢天谢地。”华冠文手里拿着刀就指着桌上的手提袋随意地说。“这里有三套,先拿回去用,不够开口就成,回头我派人给你们送过去。”
办案不能索要财物这是原则,华冠文虽然说的很诚心,可怎么能就这样白拿,何况一套的价格贵的惊人,我真是咬着牙把钱给华冠文放在桌上,宋迟一套算是折腾他婚礼给赔不是,再给云杜若买一套,看样子她挺喜欢,南宫怡也是女生也给她买了一套。
我身上的钱基本就是弹尽粮绝了,看云杜若和南宫怡满心欢喜的样子,也真不知道这东西到底有什么好的。
“精油有西方的中药之称,是可以通过皮肤渗透进入血液循环,能有效的调理身体,达到舒缓、净化等作用。”南宫怡好像什么都知道,拿出精油对不屑一顾的我说。“这或许就是为什么这些精油和肥皂在国外很畅销的原因吧。”
“精油较为人所熟知的功效,不外乎舒缓与振奋精神这种较偏向心理上的功效,而且纯精油,因为含有多种不同的化学成份,大部分不能直接大量用在皮肤上,而是通过稀释后在基础油中使用,但是合德医学院的精油却不需要任何稀释,可以直接涂抹在皮肤上,效果相当显著。”云杜若也加入到南宫怡的阵营,笑嘻嘻地说。“你要不相信,这精油还能用于香薰,我给你点一些你闻闻就知道了,真是能心旷神怡。”
说完云杜若点燃一些精油,很快华冠文的房间飘散着淡淡的清香,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真有效果,闻了一会真有些提神的感觉。
华冠文从厨房端着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出来,很快桌上摆满了各式美食,看着我们都垂涎欲滴,华冠文有些洋洋得意的在旁边拿着一瓶红酒给我们介绍。
“献丑了,不知道你们要来也没准备太多食材,竹炭乳酪吐司、锡纸版黑椒牛排、金枪鱼土豆沙拉、培根芦笋卷,都是我拿手的……”
华冠文说到一半停了下来,闻了闻目光落在云杜若点燃的精油上,我发现他的表情瞬间有些异常,他应该在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都是……都是我拿手的菜……你们都……”华冠文说话都变得支支吾吾,说几句就向那精油看去,缭绕的精油香烟他好几次都用手下意识的扇开。
“算了,这点菜也不够我们这么多人吃,这样吧今天我做东请大家出去吃。”华冠文完全不是用商量的语气,根本没有等我们答应,拿起衣服的同时就顺手把点燃的精油掐灭。
就是可惜了那桌美味佳肴,我们还没站起来,华冠文已经去门口换鞋,他的样子好像一刻也不愿意在房里待下去,我们最终还是婉拒了华冠文请我们出去吃饭的打算,走的时候他说什么也不肯收我的钱,就在门口如同打架般和我推攘,看他气喘吁吁的样子我生怕惊动这教师宿舍其他的老师。
从华冠文的家出来,我摸出一支烟看着云杜若和南宫怡手中提着的手提袋若有所思地说。
“既然这精油和肥皂效果这么好,而且还这么赚钱,为什么没有其他的地方模仿生产呢?”
“合德医学院的精油配方是很绝密的,从来不向外透露,很多人买回去研究过,就算是按照里面的成分生产出来但效果完全达不到。”南宫怡对我说。
“那就有点意思了,既然是这么好的东西,刚才华冠文明显对精油的香味很是不适应,他宁愿放弃那一桌美食也不愿意留在房间。”我深吸一口烟看了看其他人,目光最后落在南宫怡的身上。“让鉴证科化验这精油中的成分,看看有没有什么发现。”
第九十五章 最后见到的人
第二天我接到屠夫的电话,他让我和云杜若回局里一趟有事给我们说,等我和云杜若赶到的时候,屠夫背着双手来回在办公室里走动,见我们进去他指着桌上的一份档案告诉我们。
他认识华伟强的时间不短,两人交情也有几十年了,华伟强嫉恶如仇刚正不阿因此在没退休之前,或许是两人都惺惺相惜的缘故和屠夫关系一向很要好。
屠夫说华伟强性子急躁脾气也不好,之前共事的时候经常会因为侦破案件上的分歧争执但都是为了尽早破案,都是把话放在嘴上从不会放在心上的人,慢慢的两人相互都习惯了对方的个性。
不过在华伟强死亡前两天,屠夫那个时候正准备外出参加会议,接到华伟强和焦急的电话,在电话里华伟强什么都没说,让屠夫帮他拿齐楚同的案件档案,这一份案件档案是最原始的在案件侦破后因为案件性质特殊被绝密封存。
屠夫问华伟强要看这个档案干什么,华伟强在电话里支支吾吾也没说清楚,只说想看看有没有遗漏的地方,屠夫是好心知道他身体不好比较也是七十多的人了,让他不要再操心案件侦破的事。
何况屠夫是一个原则性很强的人,案件档案被封存后按照规定退休的华伟强是没有权限查阅的,屠夫好言好语给华伟强解释,可谁知道华伟强竟然在电话里大发雷霆,甚至还劈头盖脸的责骂屠夫迂腐,屠夫见华伟强太激动担心说下去会刺激到华伟强身体,再加上要急着赶去参加会议,原本打算等回来亲自去华伟强家聊聊天叙旧,谁知道刚走一天就接到华伟强因病去世的噩耗。
“老华和我共事几十年,他性格我太了解,心里放不了事特别是对案件的,当时是我疏忽没去细想。”屠夫指着桌上的档案惋惜地说。“老华执意要这份齐楚同案件最原始的档案,想必他多半是发现了什么想进一步核实,而线索就在这份档案中,老华走了……我想你们应该能用的上。”
华伟强死前又是要求调取齐楚同的治疗病历,还向屠夫越权要求查看被封存的档案,病历我已经用了一晚上时间翻查过,都会对齐楚同治疗的进展和他精神状态变化的记载,我们所有人都想不通华伟强提出看一份他完全不在行的病历意欲何为。
不过从屠夫的话中我隐约能感觉到,华伟强应该是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需要用这些资料来证实,但华伟强到底发现了什么呢?
我们把屠夫交给我们的档案带回到四十局,因为走的时候屠夫一再叮嘱,这是绝密档案存放一定要谨慎小心千万不能遗失,云杜若通知其他人也都赶回来,把那份档案摊在桌上试图看看能不能找出华伟强发现的什么遗漏。
档案中记载的是齐楚同从开始犯案到被抓获期间所有凶案的详细记录,包括在现场发现的受害者照片和现场勘查结果,在这些资料中我们看见华伟强提到的如意结,正如同他说的那样,在每一起命案里受害者的手上都有一样的如意结。
不过翻阅完这些案件的资料,发现除了受害者身份在变化外,作案的手法和过程都是一样的,这和齐楚同的精神状态相吻合,他有严重的强迫症,做任何事情都会按照他思维中的秩序按部就班的进行,即便是杀人也是一样。
“我就不明白,齐楚同既然已经被抓获,华队还查阅这些东西干什么,这些案件他都亲身经历过,可以说烂熟于心,他到底在找什么?”韩煜仰靠在椅子上舒展着身体慵懒的自言自语。
“华队因为孙欣手受害时手腕上捆绑着如意结,因此认为不是模仿杀人,可是在精神病医院看见完全失去自主能力的齐楚同后,他当时的反应似乎有些奇怪,他开始查阅齐楚同的病历和要求调阅这些案件档案也是从那之后。”南宫怡来回在办公室走了几步,边走边说。“会不会华队还是坚持认为凶手就是齐楚同,他想证实没有人能模仿齐楚同的手法。”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比如之前的安溶月,谁会想到她居然是所有凶案的主谋,既然安溶月可以利用文继科杀人。”云杜若点点头若有所思地说。“那为什么齐楚同就不能这样做呢。”
“齐楚同和安溶月的情况完全不一样,安溶月具备催眠和行为控制的能力,因此才能利用一直在她身边的文继科,可齐楚同只是单纯的精神失常导致的行为变态,他根本不可能也没能力去操控其他人。”我摇摇头否定了她们两人的想法。
“齐楚同的确是瘫痪,这一点你也确定过,一个连路都不能走的人,又怎么可能去完成如此精密的杀人。”太子心平气和的赞同我地说法。
“这里有一篇好像是对华伟强的心理评估报告,放在案件档案的最后面。”韩煜从档案中翻出一份资料递到我们面前。
“对华伟强的心理评估报告?!”
我一愣接过去仔细看了一下,这是在抓获齐楚同后对华伟强进行恶一份心理测试,主要原因是华伟强在抓获齐楚同过程中被袭击导致心脏受伤,并且还开枪击中齐楚同左肩,这一连串的心理压力一般人很容易承受不起,而华伟强又是刑警可以佩戴枪支,对他做心理评估主要是担心经过这些事后他无法在胜任工作。
但从这份心理评估的结果看,华伟强并没因为这些突发事件受到影响,在报告中华伟强坦承事后一段时间,他经常会在半夜惊醒,在梦里他多次梦到齐楚同面目狰狞的拿着手术刀刺入他心脏,我想这是典型的创伤后遗症,相信任何人遭遇到这些命悬一线的袭击后都会心有余悸。
不过这些不稳定的心理因素在一个月后渐渐平息,从报告上看华伟强的心理承受能力是很强的,这一点从他在报告中自己陈述的话中也能发现。
报告的最后是一段华伟强关于自己开枪击中齐楚同的陈述。
……
当时我意识很模糊,齐楚同转身去厨房应该是寻找凶器想杀人灭口,掉落的手枪就在我旁边,他可能是没想到我还能支撑起来,我抬手举枪的时候胸口的伤口更加剧痛,手也不停的在颤抖,当时我本来是打算击毙齐楚同,可是无法控制准心,在昏迷前扣动扳机见齐楚同应声倒地后我也昏迷过去。
事后才知道我击中的是齐楚同的左肩,枪伤的贯穿伤导致他左手残疾,我很庆幸没有击毙齐楚同,他应该受到法律的制裁,对于向齐楚同开枪我没有任何心理压力,相信任何一个警务人员在那种情况下都会和我有相同的选择。
……
“华伟强的心理和行为还有意识都是正常的。”看完华伟强的这份陈述后我揉了揉额头。“到底他想从这些案件档案中核实什么呢?”
门外有警员敲门,说赫连漪的父母想见见我们,算时间赫连漪被带到这里已经快一个多月了,我们虽然获知了发生在十年前的真相,可是更让活生生站在我们面前的赫连漪变得更加离奇。
南宫怡她们继续翻看那些案件档案,我想着好久没和赫连漪接触过,也想了解一下她近期的情况,在门口见到赫连漪的父母,这段时间的相处,他们已经开始接受赫连漪死而复生的现实,他们这次的目的是想带赫连漪回家。
在赫连漪死而复生的真相被调查清楚前,她是不能离开第四十局的,我耐心劝慰他们再等一段时间。
“赫连漪真是我们女儿,她什么都记得,好多事除了她其他人不可能知道,不管她是怎么回来的,还能活着对我们来说就足够了,其他的事我们不想知道。”赫连光很恳求的对我说。
“就因为赫连漪什么都记得,可是你们也很清楚,赫连漪的的确确是死过一次,她的尸体也是你们……”我忽然停止不语眉头一皱在口中喃喃自语。“什么都记得……”
赫连漪的记忆很清晰和真实,虽然她对死亡时间后的记忆是模糊的,但之前的她却什么都知道!
想到这里我快步回到办公室,在一大堆案件档案中找到文继科的照片,然后找到赫连漪,她最近的状态开始慢慢稳定和平复,房间中那些触目惊心的画再也没有出现过,云杜若担心她一个人无聊,送了几个毛绒抱枕动物给她,赫连漪从此爱不释手终日都抱在怀里,据看守的警员说赫连漪几乎每天大部分时间都对着那些毛绒抱枕发呆。
“这个人你认不认识?”我蹲到赫连漪的身边,把文继科的照片放在她眼前。
赫连漪手里拿着的是一个毛绒小狗,我去的时候她正扯着毛绒小狗的身体,目光落在照片上很茫然地看了一会后头又埋了下去。
看她迟缓的反应应该是记不起这是谁,我刚失望的想站起身,就听见赫连漪口中空洞的声音。
“文……文老师。”
我欣喜若狂地指着照片,很显然赫连漪是认识文继科的,我激动的问。
“你见过文继科,他对你做过什么?”
“我去地下室病房,那里有通往阴间的通道,如果第十九阶台阶出现,许下的愿望就能实现……我要出国去,我必须要去!”赫连漪慢慢回忆起之前发生的事,情绪开始变得有些激动,抓着我的手大声说着,目光看着我手里的照片渐渐声音变小。“文老师也在地下室,他让我走,让我不要再去……”
“你记忆中最后一个见到的人是不是文继科?”我大声的问。
赫连漪的注意力已经从我手中的照片上慢慢转移到毛绒小狗,她专注的拉扯着,慢慢摇着头,好像是在自言自语。
不是,我最后见到的是一个女老师。
第九十六章 血的事实
赫连漪最后的记忆中出现的居然不是文继科,这让我大吃一惊,她说最后见到的是一个女老师,我当时第一反应是安溶月,可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赫连漪的思维和逻辑都是正常的,她提到的是女老师,可见这个人并不是病人。
我甚至拿过蒋馨予的照片让赫连漪辨认,她很肯定的摇头否定,如果说赫连漪是自己爬到停尸柜昏厥,那这个过程应该不可能见过其他人才对,赫连漪最后见到的那个女老师又是谁?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整个案件似乎越来越扑朔迷离,南宫怡说如果赫连漪在进入停尸柜见还见过其他人,这明显不正常,她打算调取合德医学院十年前所有在职人员的照片让赫连漪辨认。
云杜若和南宫怡返回合德医学院向华冠文要照片,太子和韩煜帮忙处理文继科案件的后续,想早一点把这件案子了解,韩煜找到我问关于怎么处理文继科遗留的东西。
他的档案都是假的,也不知道有没有亲人,那些遗留的物品不知道向谁移交,刚还在想这个问题,太子让我和韩煜去证物房,看太子的表情有些诧异,他向来是淡定的人,有这样的反应一定有不寻常的事。
太子把一份完整的建筑图纸摊放在桌上,这是他在清理文继科房间中找到的东西时从书里发现的,文继科的案件自从他引爆炸药当场死亡后,我就没在关注过,这份建筑图纸我之前见到过,不过那一份远比这个要小一些,是文继科自己手绘出来的,而桌上这份却是教学楼最完整的专业图纸。
和那张草图不同,这张教学楼的建筑图纸上被标红的地方更多,每一处都有密密麻麻的注解,这些文字都是关于安放炸药当量的计算和数字。
“我把从文继科宿舍带回来的书籍都翻看了一遍,这一本小册子藏在众多书籍中间。”太子把一本应该是翻阅过很多次的小本递给我们。“这里面记载的都是关于爆破方面的资料,看来文继科想要炸毁教学楼绝对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他早就筹划了很久,对如果炸毁教学楼经过反复的论证,并且已经得出了结果和方法。”
我看着桌上的建筑图纸深吸一口气,我虽然对建筑学并不懂,但是从图纸上标红的地方来看,倘若有足够的炸药,一旦被文继科引爆教学楼会顷刻间被夷为平地。
“幸好发现的早,若是等文继科准备妥当的话,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我心有余悸的对他们说。“可是到现在我还是无法理解和想到文继科要炸毁教学楼的动机。”
“看来我们都低估了文继科。”太子很平静的把一张纸放到我们的面前。“这也是在文继科书籍中找到的,你们一定猜不到上面写的是什么。”
看太子表情凝重,韩煜接过去看了片刻,嘴就慢慢开始睁开,瞠目结舌的看看我们,把那张纸推到我面前。
“文继科早就准备好了炸药!”
我一惊看向那张太子找到的纸,和韩煜的反应一样,看下去后我震惊地不知道说什么,这是一份采购清单,我目光落在其中一项上。
硝化甘油!
这是能制造出高爆性能炸药的主要原料,完全是文继科最后所做的硝酸铵炸药无法比拟的,起威力的巨大超出想象,而在这份清单的后面我还看见雷管,而且数量惊人!
文继科打算用雷管来引爆硝化甘油炸药,这样的当量炸药要炸毁一栋教学楼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
更让我心惊胆战的是,这份采购清单中每一项的后面都用红笔打着勾,这说明文继科早就准备好了这些材料,清单中很多原料都是管制极其严格的,文继科能全都准备好想必所用的时间绝对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文继科偷偷采购了这么多危险的炸药原料,可是在对他宿舍搜查的时候并没有发现。”韩煜很严峻的皱着眉头说。“那文继科会把这些东西藏在什么地方呢,不管怎么样这些东西存在就很危险。”
我的目光再一次落在桌上那张建筑图纸上,心里猛然一惊,这些标红的地方都是教学楼最薄弱的地方,但也都在少有人会去的地下层。
想到这里我嘴角蠕动一下,收起桌上的图纸和太子还有韩煜急忙去合德医学院,并让警员马上通知拆弹小组赶去和我们汇合。
在合德医学院见到南宫怡和云杜若,得知文继科已经采购到如此惊人数量的炸药原料,她们的反应和我们得知这个消息时一样震惊,南宫怡立刻让华冠文马上疏散教学楼里的学生,等确保教学楼里没有人后,赶来的拆弹小组带着我们提供的图纸进入大楼。
我希望猜想是错的,否则这隐患很可能随时会被触发,我们都退到教学楼如同坍塌不会被波及到的完全地区,进入的拆弹小组时刻用对讲机和外界联系。
“在大楼底部横梁发现第一处疑似炸弹物品。”对讲机中传来拆弹小组的报告,我深吸一口气看来我的猜想是对的,文继科早就把这些炸药安排在教学楼下面。
拆弹小组历经十个多小时的奋战,在深夜的时候对讲机中传来所有炸药都被安全拆除的消息,我们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旁边的蒋馨予虽然一直一言不发,可我看见她焦虑紧张的搓着双手,华冠文不断擦拭着额头的汗水,满口对我们说着感谢。
炸药被拆除后里面的拆弹小组重新对整栋教学楼展开检查,最后确定完全后,我们才被通知可以进入,拆弹小组的专家引领我们去图纸上标红的地方,我们震惊地发现文继科把组装好的炸药隐藏在不起眼的杂物之中,这些炸药都是设有定时引爆装置的,在发现的时候炸药的引信已经安装好随时可以引爆。
专家说初步估计这些炸药的当量,如同同时被引爆的话,我们如今所站立的教学楼会顷刻间变成废墟。
“文继科既然早就准备好一切,他既然能潜回化学实验室,就完全有机会和时间引爆这些炸药,可他为什么还有重新组装威力并不大的硝酸铵炸药呢?”云杜若诧异地问。
这一点也是我到现在没想明白的地方,对于爆破没有比拆弹小组这些专家更熟悉的,我带着他们前往文继科挟持我们去的地方,也是文继科当场被炸死的地方。
“凶犯就是在这里引爆的炸药,按照当时他的想法,他的目的正是为了炸毁大楼。”我指着文继科死亡的地方对专家说。“在这里爆破会对大楼有损伤吗?”
拆弹小组的专家对现场进行了勘查,并且详细询问了当时文继科所采用的炸药后,很疑惑的看着我们。
“凶犯身上的炸药的量如果按照你们所说,对大楼主体几乎是没有任何影响,如果说有什么损失的话,这里靠近教学楼外墙,如果炸药当量足够的话,会对大楼外墙造成危害,但充其量不过是导致大楼外墙出现裂缝。”
我眉头一皱从文继科准备的情况看,他其实是一个极其心思缜密的人,既然明明没有效果他为什么还要这么做呢。
“凶犯如果是为了炸毁这栋大楼,他完全可以引爆已经安装好的硝化甘油炸药,他在这里引爆炸药显然多此一举,从凶犯组装的硝化甘油炸药看,他已经熟练掌握了高爆炸药的制作技术,同时对炸药的用量控制也恰到好处。”专家看着我们很确定地说。“他完全有能力炸毁这栋大楼,而且我也不认为他在这里引爆炸药是失误,很明显凶犯这样做是有其他打算。”
我刚想问下去,专家问当时被文继科挟持的人质,在炸药爆炸的时候站在什么地方,我告诉专家当时我和云杜若就在现场并目睹了一切,并退到当时站立的地方。
“凶犯是在这里引爆的?”专家走到有明显爆炸痕迹的地方,看了我和云杜若一眼诧异地问。
我和云杜若都点点头,那专家眉头一皱好像在思索什么,然后迈开步伐,每一步大小都一致,从文继科爆炸的地方走到我们面前,我意识到他是在测量距离,等他站到我们前面时,他的眉头皱的更深。
“是凶犯让你们退到这里的?”
我和云杜若茫然地点头。
“那就有些奇怪了。”专家来回看看爆炸点和我们之间的距离疑惑的自言自语。
“怎么了?”云杜若好奇的问。
“这个凶犯明显知道你们站立的位置已经超出了爆炸波及的范围,凶犯……”专家迟疑的样子明显他有疑惑不解。“以凶犯对炸药当量的了解程度,他应该能测算出炸药的杀伤力和范围……凶犯根本就没有想伤害你们。”
“文继科没有想过要……”我一愣吃惊的看着拆弹专家。“那他把我们带到这里来还引爆炸药干什么?”
“他所采用的是硝酸铵炸药,这种炸药极其不稳定很容易被引爆,凶犯完全有机会在墙后死角自己引爆炸药,可是他却退到了狙击手的射击范围,他根本不用借子弹的撞击引爆炸药,他这样做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凶犯担心距离太近爆炸会波及伤害到你们,因此他向后退在测算对你们最安全的距离。”
……
我震惊地愣在原地半天说不出话来,文继科千方百计把我和云杜若挟持到这里,我一直以为他是打算用我们陪葬,既然他自始至终都没想过要杀我们,那他带我们来这里又是想干什么。
难道就是想让我们知道他不是哑巴,让我们陪他说说话……
说说话!
我忽然想起文继科在临死前说过的那些话,最后一句是。
你们既然相信我所说的话,那我就用事实给你们证明真相,希望我的血不会白流……
我嘴里细细反复念着这句话,文继科似乎一直在给我和云杜若强调眼睛看见的未必是真的,事实是证明真相最好的办法,可往往事实都是用鲜血来书写的。
鲜血!
我眉头一皱慢慢向文继科死亡前倚靠的那墙角走去,这里被引爆后一片狼藉还未清理干净,残垣断壁凌乱的堆砌在一起,地上还有殷红的血迹那是文继科留下的,我蹲在文继科曾经坐的墙角,开始把上面覆盖的石块清理干净。
当我把最后一片斑驳脱落的墙皮移开的瞬间,我嘴角不由自主的蠕动一下,文继科的鲜血一直蔓延到这里,在那暗红色的血迹下有一些黑色的线条,我想起文继科死前坐在这里抽过烟,那是用烟头写下的东西,我半跪在地上吹开地上的灰尘,一行数字出现在我的眼前。
354384!
这几日在外,更新时间很难确定,希望大家谅解,只要有断更的 后面原量补上 不过楼主会尽量每日一更!谢谢大家喜欢《探灵笔录》!原文链接http://www.motie.com/book/59047/chapter
第九十七章 隐姓埋名
354384!
这就是文继科最后想告诉我们的事实,对于这行数字韩煜第一个反应就是学号,这让我想起了聂冰婉和赫连漪脚底的纹身,文继科宁愿死也要去炸教学楼,可他明明知道他身上的炸弹根本没有效果,更让我们疑惑的是,他居然根本没有想过要杀掉我和云杜若。
他似乎是有意留下这行数字,我们立刻回到房间找出从华冠文那里得到的学籍档案开始比对和这串数字吻合的学号。
陈志泰!
韩煜的想法是对的,至少我们在学籍档案中真发现了和数字吻合的学号,而这学号对应的名字叫陈志泰,这是三十年前在合德医学院就读的学生了,在档案上我们找到了地址,南宫怡派人去这个地址核实,回来的警员报告说,学籍中的地址是三十年前的早就拆迁,而曾经住在那里的人现在已经无从查起。
“学号的编排都是便于分配宿舍,就如同赫连漪的学号朱婕记得一样,找不到陈志泰可以找他曾经同宿舍的同学核实。”云杜若机灵地说。
我们在学籍档案中找到距离我们最近的人,王成荣毕业后在附近县医院当院长,我们敲开他办公室的门时,五十多的王成荣很诧异地看着我们,当南宫怡亮出证件他更加茫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当太子把文继科的照片拿到王成荣面前的那刻,他仅皱了一下眉头便脱口而出。
“陈……志泰,这……这是志泰啊,你们在哪儿找到他的,我快三十多年没见到他了?”
我们都默认的相互对视,谁会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呢,那伪造一切档案装聋作哑甚至连名字都换掉的陈志泰就是文继科,更让我们惊讶的是,他居然也是合德医学院的学生难怪他会懂医术。
从王成荣的反应看他并不知道陈志泰发生的一切,反而比我们还要激动迫切的想知道他在什么地方。
“能不能给我们说说关于陈志泰的情况。”云杜若认真的问。
王成荣还在看手中的照片,默默的叹了口气伤感地说。
“三十年没见了,怎么都老成这样,这还哪儿是当年意气风发的陈志泰,哎……”
王成荣关上门请我们坐下,把照片慢慢放到桌上,犹豫了半天后又长长的叹了口气。
“陈志泰和我关系很好,他比我聪明学业也比我好的多,我们本来相约毕业后打拼出一番天地的,他是那样要强不服输的人,若不是那件事……”
“什么事?”我看王成荣欲言又止连忙追问下去。
“我和陈志泰学的是临床医学,一同考入合德医学院又一同考研,原本一切都按照计划在发展,直到贺小瑜的出现改变了一切。”
“贺小瑜是谁?”我茫然地问。
“是我们的辅导员,其实当时年纪和我们差不多大,贺小瑜是那种很有灵性的女生,给人阳光明亮的感觉,陈志泰和贺小瑜在相互交往的过程中彼此爱上对方。”王成荣用缓缓地语气说。
“陈志泰爱上他的老师?”云杜若听到这里有些吃惊。
“虽然在学校贺小瑜是我们辅导员,而且那个时候对师生恋是明令禁止的,贺小瑜那么年轻就能成为合德医学院的辅导员,全是因为她在精神病治疗方面造诣非凡。”王成荣点点头继续说下去。“那个时候莫校长还健在,他和蒋院长对贺小瑜都给予很高的期望,就连治疗重症精神病患者也不忘带上贺小瑜。”
“你说的重症精神病患者是不是指的收治在十九号大楼下面地下室病房里那些病人?”南宫怡认真的问。
“是的,那些人不但是病人也是凶犯,个个都十分危险,但是这些病人的病例都极具代表性,研究并治疗这些病人会积累到很多难得的经验。”王成荣面色沉重的揉了揉额头说。“但是校规里若发生师生恋,双方都是要被开除,陈志泰和贺小瑜虽然是真心相爱,可是陈志泰知道贺小瑜不想错过如此难得的机会,同时贺小瑜也不想陈志泰因为两人的关系而耽误了前途。”
“所以两人的关系一直很隐蔽。”韩煜若有所思地问。
王成荣慢慢点点头,对我们继续说下去,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只有王成荣一个人,陈志泰当他是最好的朋友,有时候要去见贺小瑜都是王成荣帮忙掩护,本来再熬过一年陈志泰就毕业了,到时候他就能正大光明的和贺小瑜在一起。
可是谁知道学校居然发生了一起重大的事故,有一天莫院长和蒋院长还有贺小瑜以及另一名老师去治疗病人的时候发生了意外,而贺小瑜在那次意外中不幸死亡,最后连尸体都没有找到。
听到这里我想王成荣说的应该是三十年前发生在合德医学院的那次病人暴动,这件事的详细始末蒋馨予已经告诉过我们,当时一同去病房的算上莫永元和蒋馨予还有其他两人,贺小瑜应该就是其中之一。
蒋馨予在那场暴动引起的大火中烧毁了脸毁容,而莫永元和其他两名医生却在大火中被烧成灰烬,蒋馨予迟迟都不愿重建十九号大楼就是因为念及在那里面还有莫永元和同事的骨灰。
“贺小瑜遭遇意外后发生了什么事?”韩煜问。
王成荣重重叹息目光又落在桌上陈志泰的照片上,无力的摇摇头继续说下去,贺小瑜的死对陈志泰的打击很大,他始终无法从悲痛中走出来开始渐渐变得消沉,毫无斗志学会酗酒终日迷醉,王成荣多次劝说也无济于事,陈志泰宁愿浑浑噩噩烂醉如泥也不愿意面对现实。
再到后来陈志泰开始旷课,王成荣想尽办法让他振作可没有丝毫效果,陈志泰每天晚上都会去贺小瑜死的地方独坐,他期望能发生奇迹也希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有一天……我记得是晚上,陈志泰突然回来叫醒我,那一次他没有喝酒,自从贺小瑜去世后我第一次看见清醒的他,那天陈志泰很兴奋和激动,他告诉我……”王成荣说到这里有些犹豫不决,他的表情开始变得忧虑。
“陈志泰告诉你什么?”我急切地问。
“他告诉我……他看见了贺小瑜!”王成荣无力的摇着头。
“贺小瑜不是已经遇害身亡,他……他怎么能看见贺小瑜?”云杜若诧异地看着王成荣。
“合德医学院有一个传闻,我们上学的那会都听过。”王成荣压低声音缓缓地说。“据说第十九号大楼里有通往阴间的通道,如果第十九阶台阶出现的话,那通道会被开启,而许下的愿望也会成真……我们没人相信这些传闻,可陈志泰自从那一次后就深信不疑。”
我不由自主的蠕动了一下喉结,我想在王成荣的心中当时他一定认为陈志泰无可救药了,可从哪个时候开始陈志泰也就是后来的文继科似乎就发现了什么秘密,他才会千方百计改头换面隐藏一切重新回到合德医学院。
事情发展到这里我忽然意识到,其实所有看似无关联的事都是有联系的,而把这些事情联系在一起的便是那通往阴间的通道。
陈志泰不惜隐姓埋名耗费一生也要去接近那传闻中的地下室,足足三十年装聋作哑也不肯离开,到底是什么在支撑他这样去做,难道他真的见到神秘的第十九阶台阶,他想和贺小瑜重逢的愿望在那里能得到满足?
后来的事王成荣很惋惜的告诉我们,毕业后他就和陈志泰彻底的失去了联系,我们拿来的照片他还是事隔三十多年后第一次见到同窗好友,我们离开的时候最终也没告诉他关于陈志泰的事,或许有时候回忆就是用来怀念的,我想在王成荣的心中他宁愿接受一个永远不会再遇到的陈志泰,也总比知道好友变成杀人凶手的好。
回到合德医学院我开始重新梳理陈志泰案件的过程,在之前我们一直认为是安溶月控制陈志泰去杀人,可万万没想到陈志泰出现在地下室病房是有原因的,我太想知道他的目的和能支撑他三十多年装聋作哑也要留下的原因。
我记得陈志泰在临死前曾经也对我和云杜若说过,第十九阶台阶是真的存在的,当时我们并没有在意,现在开始回想经过,我开始慢慢有些质疑之前对关于阴间通道以及第十九阶台阶是传闻地说法。
如果真的有阴间通道和神秘的第十九阶台阶,那到底会在什么地方呢?
第九十八章 墙上的画
第十九号大楼,那一栋神秘莫测充斥着灵异传闻却始终无法被拆除的大楼,如果这所医学院自始至终都被迷雾所环绕,我想迷雾的最深处就应该是这栋大楼。
我一个人再一次走进十九号大楼的地下室病房,厚重的铁门被换上了新锁,陪同我前去的是华冠文,我没有告诉他我们找到关于陈志泰的事,华冠文打开铁门后把钥匙仔细的收起来,告诉我说,出事后蒋馨予为了不再重蹈覆辙,病房的钥匙交由华冠文一个人保管,任何人进出这里必须得到她的同意。
华冠文不明白我要求来这里的原因,他的聪明绝对不是那种写在脸上的人,憨态可掬的笑容下有远比我想象中要多很多的睿智,他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样的话,更重要的是,他知道什么时候不说话。
他安静的跟在我身后,这里的病人应该刚吃过药,强力的药效下病人都变得涣散和呆滞,对外界的刺激和变化也显得漠然,这从来都充满歇斯底里喊叫的病房变得安静。
我透过那两次厚厚的玻璃看见安溶月目光空洞的站立在前面,根本没有看我们一眼,而是向门口一直默不作声的张望,她是在等文继科……不,是陈志泰才对,她的潜意识中已经如同条件反射般习惯了陈志泰的出现。
我在安溶月的病房前站立了很久,陈志泰说又见到贺小瑜,我想让他回来的原因也是这个,可安溶月控制他去杀人,如果说他是被安溶月催眠,那为什么最后挟持我和云杜若的时候,很明显他的逻辑和思维都是正常的,完全看不出被人操控的迹象。
我皱着眉头思索了良久,陈志泰来这里是为了那可以实现他愿望的传闻,可陈志泰在这里耗费了三十多年时间,我想他并没有实现他的愿望,至少在调查案件的时候,我们从来都没有接触或者是听到贺小瑜这个名字,那又是什么原因让陈志泰如此深信不疑的相信并留下来的呢?
呯,呯,呯……
我的思绪被不远处另一间病房传过来的声响打断,那应该是撞击玻璃门的声音急促而用力,我回头看见那病房和安溶月的病房斜对面,里面是坐在轮椅上的齐楚同,他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我们,看他的样子是想从里面出来,玻璃门阻挡了他的去路,他正用头撞击玻璃门。
他的举动引起我的注意,我和华冠文走了过去,齐楚同明显是因为我们的出现情绪才变得这么激动,他的病历我认真研究过,脊柱断裂导致的截瘫也压迫了他的神经,他无法正常的交谈只能说一些简单的字句,为了抑制他病情的发展,长时间的服药让他变得呆滞痴傻。
齐楚同吃力的缓缓抬起手,隔着玻璃吃力的对我们张牙舞爪,他那张被毁容的脸如今更加狰狞恐怖。
“他经常这样吗?”我问旁边的华冠文。
“是的,他和这里其他病人一样,对医生有很深的敌意和仇视。”华冠文指着我们穿的白大褂说。“齐楚同尤为的严重,他的攻击性很强,我这耳朵……”
华冠文深吸一口气看向我,听到这里我目光落在他残缺的耳朵上。
“这是齐楚同袭击造成的?”
“对,他对食人所带给他的满足感和欲望从未减轻过,有任何机会都会发起攻击,我是在一次为他治疗的时候,靠的太近被他从身后袭击。”华冠文心有余悸地回答。
华冠文说完后走到我前面直视着里面的齐楚同,应该是条件反射的惧怕让齐楚同吃力的推动轮椅向后退,他涣散的眼神来回在我和华冠文身上游离,直至他退到床边然后用无力的手支撑在轮椅的扶手上,颤巍巍的移动着身体竟然从轮椅上站起来。
齐楚同是截瘫导致他下半身没有感知,全靠他手上的力气在支撑身体,不明白他当着我们面这样做目的是什么,不过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无法维持多久,整个人从轮椅上摔倒在地上。
我连忙让华冠文打开病房的门,齐楚同即便是趴在地上依旧吃力的抬着头用憎恨的目光仇视着我们,我去把他搀扶起来,忽然齐楚同左手用力掐住我脖子,右手伸到他病床的下面,等他右手再抬起时灯光下我看见一抹寒光向我喉咙直刺而来。
我距离齐楚同距离太近,脖子又被他掐住想要闪避已经来不及,心里大吃一惊正慌乱的不知所措,就在那抹寒光距离我颈部血管只有半寸的地方停了下来,我这才看清那是一枚打磨尖锐的铁钉,而齐楚同抽搐着他那张令人恐惧的脸,但任凭他再用力,那铁钉也无法前进分毫。
华冠文肥硕的大手如同一把铁钳般紧紧的握在齐楚同手腕上,若不是他眼疾手快估计我现在已经是血溅当场,我感激的对他点点头把齐楚同弄回到轮椅上,他的表情极其不甘心的冲着我们吼叫,喉咙里发出我们听不清的声音。
“你现在知道齐楚同的危险了吧,他总是想尽各种办法来袭击医务人员,这铁钉看来他打磨的时间也不断了,一直藏在床底在等机会报复。”华冠文一边关上病房的门一边淡淡地说。
我到现在还是心神未定,目光落在华冠文手中的那枚铁钉上,试想一下每天和这群蓄谋已久处心积虑想要泄愤报复的精神病在一起该是件多危险的事,若不是华冠文有经验事先提防,我今天估计要从这里被抬着出去了。
我在华冠文的陪同下在病房走了一圈,我想从这里找到我想要的答案,可是除了从这些病人的眼中看到仇视和狂躁之外,我实在看不出这里到底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
打算离开的时候我路过一个病房,里面传来细细的念叨声我透过玻璃门看见里面是被束缚袋包裹着只露出头的徐婉君,她是我在这里第一个接触的重症精神病人,至今我还能想起她在病房中活生生拔下牙齿在墙上画的那些图案,我下意识摸到后脑勺,那里还有一道明显的伤疤,这是徐婉君送给我的礼物。
病房中的徐婉君并没有去注视我和华冠文,而是站在墙上的画前嘴里一直细细不断地说着什么,我偏着头去看那画,记得蒋馨予曾经告诉过我,三十年前徐婉君向她提出要画画,蒋馨予满足了她的要求,徐婉君在病房中完成了这幅抽象的油画,可惜蒋馨予错误的理解了这画的含义。
她认为徐婉君是渴望自由,一直压抑着她的是无休止的束缚和禁锢,蒋馨予以为这才是徐婉君内向最真实的写照,而这幅画也足以说明徐婉君已经渐渐分清了现实和虚幻。
可实际上徐婉君画的这幅画其实已经把自己的意图显露出来,只可惜蒋馨予先入为主,以为徐婉君是向往自由想离开这病房。
殊不知徐婉君画像中那奔跑的东西,其实是由无数被撕裂的肢体缝合起来的怪物,那才是徐婉君内向最真实的写照。
徐婉君是想离开这里,可她有自己的方式,那些和她不一样的人落在她眼里就变成异类,只有死亡才能把这些人拉入到她的世界中去。
作为三十年前那场发生在这里暴动的主谋,我想徐婉君或许应该是这病房中最危险的病人,以至于到现在都不敢给予她自主活动的权利,华冠文告诉我对于徐婉君的治疗基本是没进展的,唯一能做的就是给她服用双倍剂量的药物,她呆傻的时候才是最安静的。
我环顾徐婉君的病房,这里已经被重新粉刷过之前墙壁上她留下的图案被涂抹掉,灯光下徐婉君久久凝视着墙上的画不停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
我让华冠文帮我把病房的门打开,他愣了一下估计是刚才被齐楚同袭击,我并没有因此而长点记性,但看我态度坚决华冠文还是把病房门打开并且寸步不离的跟在我身后。
徐婉君并没因为我们进来而分散注意力,我走到她身后试图听她到底在说什么,站在徐婉君侧面时我看见她不停蠕动的嘴,忽然发现她嘴里已经没有一颗牙齿,难怪她不再画那些图案。
我小心翼翼的更靠近一些,徐婉君嘴里那含糊不清的声音似乎是在不断重复着一样的话,我努力去分辨直至我完全听清楚的那刻,我眉头深深的皱在一起,徐婉君其实一直只在说两个字。
阴间!
从徐婉君口中听到这两个字我并不吃惊,毕竟这个学校所有的传闻蒋馨予告诉我们都是由我面前这个女人制造出来的,看她的样子的确是完全沉迷在她的世界中无法自拔。
我问华冠文为什么这幅画一直没有取走,华冠文说担心刺激到徐婉君的情绪,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徐婉君既然无法分清现实和虚幻,那她虚构出来的世界到底又是什么样的呢?
我的目光落在墙上那副画上,如果那就是徐婉君虚幻出来的阴间,那这幅画里就应该还有其他的含义,在华冠文的同意下我把画从墙上取走想带回去研究,让我吃惊的是,徐婉君并没有因为失去这幅画而变得狂躁,只是转身默默的坐在墙角的阴影中,昏暗的灯光下我已经看不见她那张恐惧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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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撕裂的画
被我带回去的那幅画如果仔细看的话的确如同蒋馨予说的那样,是由支离破碎的肢体组合起来的一个怪物,肆意的在田野中奔跑,很明显徐婉君在画这幅画的时候心态是极其扭曲的。
“这里是什么?”云杜若指着画右下角有些模糊的痕迹问。
这处地方一般是用来给画签名用的,第一次看见这画的时候我也留意到这里,只是当时并没有在意,南宫怡找来放大镜仔细的辨认,那竟然是一些数字,只是年代太久有些模糊难以辨认,在我们努力下终于把这些数字抄录下来。
1421231。
又是数字!徐婉君为什么要在签名的地方留下一串数字呢,我第一个反应是学号,可太子比对学籍档案中的学号,却发现并没有可以吻合的,这串数字和之前我们发现的不同,应该不是学号。
“徐婉君对着这幅画一直反复说着两个字。”我皱着眉头来回走了几步。“她再一次提到了阴间!”
“从这画的内容看,应该可以反映出徐婉君当时内心的扭曲,对于她来说死亡才是最美好的,会不会在她心里所谓的阴间其实指的是死亡。”韩煜指着桌上的画说。
“我们接触到关于阴间地说法已经不是第一次,假设这一切都是传闻,陈志泰并没有受过徐婉君的思维控制,可他为什么在贺小瑜死后会告诉王成荣又见到了她,当然,不排除他长时间酗酒导致的精神恍惚,也可能他看见的是幻觉。”我摇了摇头若有所思地说。“可是陈志泰却千方百计不惜耗费一生的时间想方设法也要回到地下室病房,是什么让他如此坚信那传闻是真的。”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陈志泰当时挟持我和容彦,我们已经证实他并没有想过要杀我们,那他临死前说的话就没有必要骗我们。”云杜若也点点头认同我的想法。“陈志泰临死前亲口说过,第十九阶台阶是真的存在的。”
这还不算上章凡向我们描绘那晚他纵火之前的经历,他的描述中勾画出的是守护阴间入口的四目鬼王,从我们开始调查合德医学院403宿舍凶案开始,看似没有联系的事情最终都会和第十九号大楼的传闻牵连在一起。
“可蒋馨予说过这些传闻都是徐婉君杜撰出来的。”韩煜有些疑惑地说。
“就算是徐婉君杜撰和凭空想象出来,那促使她虚构阴间的根源又是什么?”我揉着额头思索了半天后看向南宫怡。“地下室病房的这些病人几乎都提及过关于阴间的事,我想更深的去了解这些病人最初的病情和精神状态,合德医学院里提供的都是这些病人被收治到这里来后治疗的情况,并不详实和完整。”
南宫怡点点头,地下室病房的病人都是多起凶案的凶手,这些人最初的精神鉴定档案都和案件一起封存,一般人是不可能接触到的。
这些病人在被移送到合德精神病院之前,本来最初的病历抄录过一份交到合德医学院,可惜在三十年前那场病人暴动引发的火灾中被烧毁,唯一的原件封存在案件档案中,因为这些档案都属于绝密,要查阅手续很繁琐南宫怡说尽快提取出来。
“那徐婉君留在画上的这些数字又是什么意思?”云杜若疑惑不解的自言自语。
徐婉君的病历我看过,她是一个占有欲很强的女人,近乎于偏执的程度,从无法分清现实和虚幻,很多一部分程度是因为她不满足于现实中的一切,所以她才会在自己的主观下虚构另一个属于她的世界出来,而在这个世界中她是唯一可以主宰一切的神。
一个潜意思中高高在上的神,她自己的画为什么不留下自己的名字,而是一串数字呢,或许这数字中包含着其他的含义,我无法按照常人的思维去揣摩徐婉君,一个疯子留下的数字谁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意义。
“还有一件事,赫连漪的父母来找过我,赫连漪在这里的时间越长越有些反常,开始的时候还算正常,但最近行为变得有些古怪。”南宫怡看着我忧心忡忡地说。
“她又开始在房间里画那些图案了?”我担心的问。
“那倒没有,不过她现在的行为举动让我很担心。”南宫怡默默摇摇头说。“你还是亲自去看看吧,我想你可以顺便评估一下赫连漪的心理情况。”
看南宫怡的表情她都不知道该向我如何描述赫连漪的情况,我有些疑惑的和其他人去赫连漪的房间,进去后我环顾房间四周,发现很整洁至少比我设想的情况要好很多。
赫连漪一个人背对着我们坐在地上,她身边满地都是毛绒和海绵,还有被撕裂的布条,一个被掏空身体的毛绒小狗干瘪的躺在一边,上次来见赫连漪的时候她还把这个毛绒小狗爱不释手的抱在怀中,如今那毛绒小狗的一条腿已经不知去向。
我走到赫连漪身边的时候听到她口中哼出的歌声,轻松而愉快,听的出赫连漪的心情挺不错,但我不知道她在忙碌什么,以至于我们进来她都没有注意到。
我从她身后看过去,这才惊讶的愣在原地,满地都是被撕烂的毛绒玩具,这些都是云杜若送给她的,赫连漪开始的时候满心欢喜,南宫怡见这些玩具能让赫连漪的情绪很舒缓,因此给她带了很多来。
但如今这些毛绒玩具全都被撕扯的支离破碎,里面填充的海绵都被赫连漪给掏了出来扔的满地都是,我现在开始明白南宫怡所说的担心,这些玩具没有一个是完好无损的,不是头没有了就是肢体残缺。
赫连漪刚来这里的时候我对她做过一次心理评估,她潜意识中看见了破茧成蝶漫天飞舞的蝴蝶,而蝴蝶是代表死亡的,赫连漪把这些玩具损坏的这么严重,她还能如此愉快的哼着歌,不用去评估她现在的心理状态也显而易见不正常。
在她心中损坏这些玩具事实上是代表她杀掉这些玩具,杀戮在她心中竟然如此轻视和漠然,到底赫连漪经历过什么,才能让她对死亡如此的轻视。
“这样的行为已经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开始的时候警员向我汇报,我以为是赫连漪对这里的环境不适应,情绪有些狂躁和不适所以才会把注意力转移到玩具身上。”南宫怡忧心忡忡的在我旁边说。“可是我渐渐发现赫连漪并不是因为不适应才有这些举动,她似乎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而且……”
南宫怡没有说完,而是抬手指着赫连漪身旁一个奇形怪状的东西让我看,我走过去从地上拾起来,这是一个被重新缝合在一起我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的东西,我看见云杜若送给赫连漪的毛绒小狗,其中一条腿就被缝合在上面,我下意识看向地上那些被损坏的玩具,这才明白赫连漪在做什么。
她把之前好端端的玩具都撕裂的支离破碎,然后把这些肢体和头杂乱无章的重新缝合起来,再向里面填充进海绵后,就变成犹如各种动物尸体碎片组合起来的怪物,那些曾经可爱的玩具如今变成我手中拿着的东西,是那样扭曲和恐怖。
“为什么要把好好的玩具缝合成这样?”我拿着那毛绒怪物蹲在赫连漪面前严谨的问。
“这才是完美的。”赫连漪天真无邪的对着我笑,然后很愉快的把手中毛绒白兔的头扯断。
我瞠目结舌的注视着赫连漪的动作和表情,那不是做作而是她最真实的想法,在她心里死亡才是最美好的,这让我瞬间想起徐婉君,那个同样崇尚死亡的女人。
赫连漪继续缝合着手中那些残破的玩具碎片,用不了多久另一个在赫连漪眼中完美的怪物就会出现,她从死亡中复生,可没让我想到的是,她带回来的竟然也是死亡!
起身的时候有东西从我身上掉落出去,是徐婉君的那副画,我刚想要去拾取,忽然发现赫连漪的目光专注地看在上面,她停止了手里的动作,表情慢慢变得有些狂躁和不安。
我看见她迟疑了片刻后手伸向那副画,云杜若想要去阻止被我轻轻摆手拦下,因为我在赫连漪眼中看见了徐婉君站在在这幅画前的目光,我很好奇她们为什么都会用这样的眼神关注这幅画。
“不……不是这样!”赫连漪把画拿在手中翻来覆去看了很久,很急躁的摇着头,口里急促焦虑地说着。“这是错的,这是错的,这不是完美的……”
“怎么样才是完美的?”我眉头一皱,发现赫连漪看这幅画的精神状态完全和我们不一样,正常人或许很难理解一个疯子的思维,可如今我面前的赫连漪我很难认为她是正常的,最明白一个疯子在想什么的应该是另一个疯子。
赫连漪越看那画情绪越激动,她没有理会我的问题,忽然动手开始撕裂那画,我迟疑了一下本想阻止她的举动,可是侥幸的想看看赫连漪到底想干什么,伸出的手又慢慢缩了回来。
赫连漪很快就把一副完整的画撕成碎片,然后摆在她面前一言不发的注视了很久,我对其他人轻轻摆手示意都不要发出声音干扰赫连漪,果然没过多久赫连漪就如同缝合那些毛绒玩具般开始重新拼凑这些碎片。
她好像有自己的领悟和视角,我们站在她身后注视着她的举动,那些被撕碎的画纸在她手中渐渐被拼凑成另一个图案,当最后一块碎片被赫连漪摆放在画纸中间的那一刻,我们所有人都目瞪口呆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蒋馨予告诉我们徐婉君画的是由各种支离破碎的躯体组合起来的怪物,她自始至终都没有看懂这画的含义,事实上若不是赫连漪重新为我们拼凑出来,想必我们也和蒋馨予一样,永远也无法明白这幅画真正的样子。
那并不是在田野中奔跑的怪物。
那是一个补天的女娲!
徐婉君不过把女娲分解成大小不一的碎片,亦然赫连漪重新组装的毛绒玩具一般拼合在一起。
“这就是我来的地方。”赫连漪指着那画转过头很愉快的对我们微笑。
我们再一次震惊地说不出话来,徐婉君看着这幅画嘴里一直念着阴间两个字,难道女娲就是阴间!
我忽然记起陈志泰死前说过的那句话。
所有的秘密全都在女娲雕像之中!
第一百章 研发成果
我开始有些质疑徐婉君是否真是虚构出一个充满死亡的世界,如果是虚构的那为什么赫连漪会到过那里,如果这个世界是存在的话,难道徐婉君真的去过阴间!
徐婉君在这个充斥着死亡气息的世界中,认为自己是可以和女娲比拟的神,她高高在上的俯视众生操控生死,赫连漪亲口告诉我们她就是从那里来的,在徐婉君的心中女娲是代表死亡的神,那赫连漪难道也是从阴间回来的人?
更让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为什么竖立在合德医学院门口的竟然也是一座女娲补天的雕像,这仅仅是巧合还是从一开始就预示着这所学校真的存在一条通往阴间的通道。
我忽然发现我并不了解徐婉君,她完全可以称为合德医学院最危险的病人,我对她的了解至今还停留在病历档案上,至于她的过往并没有深入的去了解过。
如果说所有的事情都无形中和合德医学院的阴间传闻有关,那制造这一切的徐婉君才是真正的焦点,从赫连漪的房间出来我焦急的问南宫怡关于徐婉君在发病前的情况,回到办公室里南宫怡正打算给我们详细讲述,门外的警员敲门报告说宋迟在外面找我。
“帮帮忙,那些精油和肥皂你无论如何再给我买一点。”宋迟一脸焦急见我出来二话没说把厚厚的一个信封塞到我手中,从厚度看那是一笔数目不小的钱。
“你搞什么?现在案件毫无头绪和进展,其他人都忙着想方设法侦破,你却惦记精油和肥皂,不用要死啊?”我本来就有些心烦意乱,原本以为宋迟这么急找我有多大的事,居然又是买精油和肥皂我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回他。
“真要死,我买不回去死的就是我,我媳妇天天在家里和我闹,我真有办法也不来找你了。”宋迟的样子不是焦急而是烦躁,他很少会有这样的表情。
“到底怎么了?”我语气缓和一些诧异的问。
“那精油和肥皂效果真是好,可是不能停,我媳妇忘了就停用了几天皮肤上就出现皱纹,又接着用后皮肤立刻就恢复的如同婴儿,她在家要死要活的非逼我给她买回去。”宋迟无力的叹口气,看样子他也被逼的没办法。
“……”我一愣没想到那精油和肥皂的效果能好的这等地步,居然停用后会出现皱纹。“你先回去,这事我想办法,先说好最后一次,那东西能别用就别用了,感觉副作用挺大的。”
宋迟不住的点头,也没说谢谢转身离开,我知道他心里也烦,回办公室的路上我心里一直在想那精油和肥皂到底是什么成分,居然可以让皮肤恢复到婴儿的细腻和弹性。
南宫怡她们在等我回来,然后开始讲述徐婉君的经历。
徐婉君的智商异于常人,可以说是万中无一的天才,她在发病前已经攻读到很多学科的博士学位,其中心理学和医学方面尤为擅长,而徐婉君在医学方面主修的正是精神类疾病治疗,莫永元就是忽略了徐婉君也是精神医生这个细节而最终铸成大错。
徐婉君不但是精神病医生,而且在精神病方面的建树和造诣甚至还超过了莫永元,可是当时莫永元并不知道这个情况。
莫永元让学生去接触徐婉君,试图去了解她的人格以及病情,但莫永元从一开始对徐婉君的诊断就是错误的,徐婉君不是分不清真实和虚幻,而是她一直坚信她幻想出来的世界,但她并不满足这个虚无的世界中只有她一个人存在,她希望更多的人和她一样,存在于她依靠幻想构架出的世界里。
徐婉君是精神病患者,可她同样也是顶级的精神病医生,而在她虚幻的世界里,她是没有病的,真正病的人反而是那些为她医治的医生和学生,所有的一切都是颠倒的,在她的眼中,只有把这些人治疗好了,就能和她一样存在于她构架的世界里。
因此徐婉君通过强大的心理暗示和意识控制,还有她所擅长的精神破坏,让那些接触过她的学生渐渐从正常人开始变得恍惚和迷离,直至精神完全崩溃。
她最后成功的把这些正常人变成精神病!
但是徐婉君真正可怕的地方并不只是这些,她超乎常人的智商让她拥有并且掌握很多不同类型的知识,而最为出色和成功的是遗传性!
在徐婉君发病前她是一流的遗传性权威,她一再在研究的是遗传进化方面的知识,并且还取得了重大的突破和成效,徐婉君成功的发现一种具有自我修复性细胞,这种细胞可以在吞噬死亡细胞的同时不断完善和修复,在徐婉君公布这一项发现可谓轰动一时,这个发现意味着将会彻底改变遗传进化中携带的疾病和残缺。
“这样说起来徐婉君是一个挺受人尊重的人啊,她后来怎么了?”韩煜诧异的问。
“徐婉君把这项研究不断完善改进,在研发过程中徐婉君最提炼出一种甘油物质,这种甘油能促使表皮细胞再生。”南宫怡继续说下去。“可惜最后证实这项研究成果的性能很不稳定,虽然对细胞有修复再生的作用,但同时因为排除异己也会吞噬攻击其他细胞,试用的人全都出现不良反应,徐婉君的研究被强行终止。”
“她就是那个时候受到刺激导致诱发精神病的?”我若有所思地问。
南宫怡点点头沉稳地说,徐婉君无法接受这个结果,她坚信自己的研发能创造出一个崭新的世界,最终徐婉君精神彻底崩溃,她认为所有的遗传进化都是不完美的,她要改变这一切,改变成她说期望的完美。
“她怎么改变?”太子手中的念珠悬停下来。
“徐婉君在科研室把所有的同事全都杀掉,然后再肢解分割,最后按照她认为的完美,把这些支离破碎的肢体缝合在一起,等到发现她的时候,整个研究室里全是她肢解缝合的尸体,现场到处都是触目惊心的血,徐婉君心满意足的坐在血泊之中,而身旁全是她眼中认为进化最完美的怪物!”南宫怡深吸一口气说出来。
我迟疑的皱着眉头,如果说徐婉君杀人后肢解并重新组合缝在一起是她眼中所谓的完美进化,那赫连漪又是怎么会和徐婉君一样的?她在房间中肢解那些毛绒玩具后再缝合成的怪物和徐婉君的行为一模一样,她的思维和逻辑难道被徐婉君同化过?
赫连漪十年前就死亡,她突然死而复生到底是去了什么地方?怎么会和徐婉君有一样的想法和行为?
我越想越混乱,点燃一支烟深吸一口看向南宫怡。
“后来呢?”
南宫怡告诉我们,发现徐婉君精神失常并且杀人无数的时候,她点燃了整个研究室,大火吞噬掉所有的一切包括她的科研成果,本来徐婉君如果能精心改进她的发现,将会是一起轰动整个世界的发明,可她最终还是选择了毁灭,在徐婉君精神崩溃失控后,那些弥足珍贵的研究成果和数据也在大火中付之一炬,再也没有人知道。
“可惜了,徐婉君如果心态放好一点,承认能力强一些,她完全可以成为一名被人传颂的伟人。”云杜若叹息地说。
“疯子和天才本来就是一线之间,徐婉君接受不了失败,她的性格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一切,她内心是要成为主导一切的神,又岂能容忍别人对她的批判。”我吸了一口烟淡淡地说。
“说到底徐婉君就是心理有问题,好好的就搞她的研究造福于人多好,非要去杀人肢解。”韩煜无奈的摇摇头低沉地说。“说起来合德医学院也差不多,开办医学院就好好的教书育人,还要搞什么研发生产,既然做出的产品那么赚钱,还不如别开学校了,专专心心赚钱不是更好,都是一群不务正业的货,一瓶精油卖的那么贵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成分……”
“成分!”我猛然抬起头,看向南宫怡认真的问。“你刚才说徐婉君在研发过程中提炼出什么?”
“一种可以修复表皮细胞促使其再生的甘油。”
“甘油……”我舔舐着嘴角眉头皱着的更紧。“甘油是制造精油和肥皂最主要的原料……”
我忽然想起宋迟来找我时说起他媳妇用合德医学院精油后皮肤恢复的如同婴儿般细滑和富有弹性,但是停用后立刻反弹并且出现皱纹。
我连忙问云杜若和南宫怡她们用过精油和肥皂后的反应,她们说肥皂暂时没有用过,精油也仅仅是用来点燃当香薰,但她们都明显感觉到皮肤的变化很明显。
“甘油是精油和肥皂的主要原料成分,合德医学院研发的这些产品效果如此神奇,已经远远超出一般精油和肥皂的功效范畴……”我慢慢从椅子上站起来极其吃惊地说。“徐婉君被收治在合德医学院,而她研发的甘油只有她才知道,合德医学院生产的精油和肥皂里一定是采用了徐婉君研发出的甘油!有人接触过徐婉君并且利用被禁止的研究成果在谋利!”
第一百零一章 隐藏的女人
能接触到徐婉君的除了蒋馨予我实在想不到其他人,何况合德医学院下属的企业负责人和拥有者都是蒋馨予,从最大受益的角度看得多徐婉君研发的甘油获利最大的也只有蒋馨予。
宋迟在调查合德医学院的经济时提及过,莫永元去世之前医学院的发展中规中矩,而在蒋馨予接手医学院后简直如日中天,而最大受益全来自医学院下属的企业。
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蒋馨予在治疗徐婉君过程中,从她口中探查出具有细胞修复再生功能的甘油,并以此为原料生产出精油和肥皂。
但是通过和蒋馨予的接触,她的注意力和专注点全都在治疗精神病患者的身上,怎么看她都不像是贪图名利和钱财的人,学校里的大小事务都是由华冠文在打理,至于下属的企业我想蒋馨予更不会去过问。
我调阅全部有机会可以接触徐婉君的医务人员档案,如果真有人在偷偷接触徐婉君的话,这个人一定应该就在这里面,我把这些人的照片全都粘贴在白板上。
根据徐婉君的情况,她不是一般的精神病患者,在地下室病房中她是最危险的病人,拥有强大的心理暗示和意识控制能力,还有可以直接导致正常人崩溃的精神破坏,我想连蒋馨予都要在耳朵中塞上棉花的情况下才能和徐婉君接触,即便是这样在接触过程中也不敢去直视徐婉君的眼睛,我想蒋馨予在三十年前那场暴动事故后,不会让徐婉君处于清醒的状态,哪怕是丁点也不会。
可问题也随之而来,具有细胞修复再生功能的甘油是很尖端的生物技术,徐婉君在意识模糊混沌的情况下不可能还记得,那就是说这个人在接触徐婉君的时候,徐婉君是清醒的!
可我看着白板上张贴的照片,再核对每一个人的档案和简历,根本没有谁有这样的能力,能在徐婉君清醒的情况下不被控制。
我揉着额头摸出一支烟,整整一天我们都在研究这些档案,看着窗外已经是深夜,回头看看其他人都一脸的倦态和焦灼,我深吸一口气点烟的时候忽然看见窗外站着的赫连漪。
她手里还抱着她心上认为完美的玩具,我目光落在上面想起徐婉君把尸体肢解后缝合在一起的怪物,赫连漪目不转睛的透过窗户盯着房间里面,她的眼神让我都有些害怕。
坐在窗户对面的云杜若也看见了赫连漪,示意其他人转头,诧异地说。
“都这么晚了,赫连漪怎么还没睡?”
“她好像……好像在看我们?”南宫怡有些疑惑地说。
我顺着赫连漪的目光看过去,眉头一皱发现她看的并不是我们,我反复观察了很久,赫连漪一直目不转睛看的是那张贴满照片的白板。
看她的目光有些迟疑和纠结,我刚抬手想去抽烟忽然意识到赫连漪这个反应说明她见过照片中的某一个人。
我连忙打开门带着她进来,并让赫连漪站到白板的前面。
“这上面的人你是不是认识谁?”我轻声的问。
赫连漪很呆滞的站在前面,她的表情越来越疑惑,好像在把照片中的人和她的记忆努力的结合在一起,门外警卫敲门我看见赫连漪的母亲胡兰芝手里拿着一张毛毯怯生生的站在门口。
“怎么了?”我走过去压低声音问,生怕干扰到赫连漪的思绪。
“我起来发现这孩子不见了,就到处找她,我怕……我怕她又会离开我。”胡兰芝声音哀伤地说。
“没事,她既然睡不着就让她留在这里,我们会陪着她,你先回去休息。”云杜若走过来宽慰地说。
“那麻烦你们把这毛毯盖在她腿上。”胡兰芝见找到赫连漪欣慰的松了口气,点点头打算离开的时候把手里的毛毯交给云杜若。
我忽然发现胡兰芝似乎总是在给赫连漪腿上盖毛毯,我有些好奇的问。
“为什么要给赫连漪盖这个?”
“她高中的时候遇到车祸,右腿被撞骨折过,从那以后就落下病根,天一凉她腿就痛,盖上毛毯会暖和些。”
原来是这个意思我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可怜天下父母心时时刻刻都惦记着自己的孩子,胡兰芝走后我们回到赫连漪的身边,云杜若本想把毛毯盖在赫连漪腿上,我就看见韩煜在轻轻的摇手,南宫怡抬起手对着我们轻轻的指着赫连漪。
滴答,滴答,滴答……
我这才听见赫连漪嘴中发出的细微声音,她一再在重复这两个字,同时我还发现赫连漪的眼睛随着她发出的声音有节律的在眨动。
“再过一会就到十二点了,等时间到了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我们面面相觑的对视完全听不明白赫连漪说的是什么意思,太子站到赫连漪的旁边,犹豫了一下伸出手挡在她眼前,赫连漪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入神的呆立不动。
“她太专注以至于走神,想必这照片中有人给她留下很深刻的记忆。”太子慢慢把手放下来说。
我注视着赫连漪的目光,她的眼睛聚焦在白板的某一处上,一直有节律的眨动,那怪异的举动让人捉摸不透,我顺着她目光看向白板,然后伸出手一张一张照片的遮挡,如果赫连漪完全是因为这些照片中某一个人和她记忆吻合,一旦这个人被遮挡住我想赫连漪会恢复正常。
当我的手覆盖在一张照片上时,赫连漪忽然停止了眨动眼睛,嘴里再没有声音发出来,我眉头一皱慢慢把手移开,赫连漪瞬间又恢复到之前的样子,我来回试了好几次确定影响赫连漪的就是我用手遮挡的照片。
当我的目光落在那张照片上时,几乎所有人的反应都和我一样,我们震惊和诧异交汇在一起的眼神看着那张照片,可能没有谁会想到会是她。
沈悦!
这个女人我们差不多都快遗忘,因为李河君的事我们前后接触过沈悦几次,她是一个典型的完美主义者同时有很强的控制欲,不过在我们心中她留给我们的印象是很可怜的女人,被李河君背叛欺骗了四年,直到最后才知道一切真相。
可是我们怎么也没想到,赫连漪居然对沈悦的反应这么大,我掐灭手中的烟头看着赫连漪问。
“你认识沈悦?”
“……”赫连漪茫然的表情像是在努力回忆,她微微皱着眉头好半天才说出话来。“那晚……最后那晚,沈老师陪我坐在长椅上……她……她说帮我梳头,然后……然后让我看着钟楼,在我身后说……”
“说什么?”看赫连漪的回复断断续续,云杜若急切的追问。
“滴答,滴答,滴答……”
我眉头皱的更深,和其他人对视开始隐约感觉到有什么地方不对了。
“沈悦就对你说这两个字?”韩煜迟疑的问。
赫连漪茫然的点点头。
“后来呢?”太子站到赫连漪身边认真的问。“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
“后来……后来我听着沈老师的声音……后来……后来我什么都不记得了。”赫连漪的回忆明显开始中断,她焦虑的想要找回遗失的记忆,焦躁地说。“然后我醒来想要回家去看看爸妈,结果被你们带到这里。”
……
我目瞪口呆的愣在原来,赫连漪的记忆并非是完全混乱,在她死亡时间之前的记忆是清晰的,可死亡后的十年时间里她完全没有任何记忆,她的记忆有十年时间的空白的,在赫连漪的心中她甚至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死过一次,她还是以为现在是十年前。
可这就说明,赫连漪在死亡前见的最后一个人是沈悦!
我忽然想起赫连漪刚才说过一句话。
“再过一会就到十二点了,等时间到了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这样的话我在其他地方也听过一次,同样也是沈悦说的,当时她抱着李河君说着相似的话。
……再过一会就到十二点了,我们在一起刚好五年,我们之间的情分算是到头了……
结果说完后李河君突然一反常态坦承了一切,可事实上李河君什么都没有做过,最后李河君还选择了跳楼自杀。
让我们万万没想到的是,十年前沈悦用相似的话也对赫连漪说过,结果是赫连漪被活体解剖。
等时间到了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我深吸一口气难道带赫连漪去停尸柜的人是沈悦!
想到这里我突然意识到赫连漪刚才站在白板前有节律眨眼睛的举动,还有她口中一直重复的滴答两字,这分明是被催眠的前奏。
我连忙返回到桌前拿起沈悦的档案,目光落在她的教学科目上。
精神病医生和讲师,教学科目是心理及行为催眠治疗!
“沈悦也会催眠?!”南宫怡震惊地说。“我们之前一直没有注意过沈悦,如果她也会催眠的话……李河君是在见她之后才承认自己是凶手并且跳楼,难道……当时对李河君催眠的是沈悦?!”
第一百零二章 危险的占有欲
要接近向徐婉君这样危险的病人,又有谁比一个具备催眠能力的人更合适呢,徐婉君在清醒的状态下是极其危险的,可要得到她的研发成果必须在徐婉君意识正常的情况下才能说出来,但这样的徐婉君是没有人敢靠近的,当然……
除非徐婉君被催眠!
“她是所有有机会接触到徐婉君的医务人员中,唯一有可能在徐婉君清醒状态下能全身而退的人,沈悦通过对徐婉君催眠让她说出研发的成果,并以此从中谋取暴利。”云杜若惊讶地说。
“恐怕还没那么简单吧,如果沈悦会催眠,十年前她催眠过赫连漪,动机和原因不明,但最终导致赫连漪被活体解剖,李河君最后交谈的人也是她,她很可能也催眠过李河君,不过她催眠李河君的动机我倒是可以想到。”韩煜坐到椅子上意味深长地说。
“沈悦在演戏,她一直在我们面前演戏,试想一下一个控制欲极强的女人,同时又是完美主义者,李河君的一举一动又怎么可能瞒过沈悦。”太子手悬停在拨动的佛珠上淡淡一笑说。“沈悦或许从一开始就知道李河君和聂冰婉之间的事,她没说并不是在隐忍,而是在等待机会。”
我放下沈悦的档案,下意识摸出一支烟放在嘴角,太子说的没有错,完美主义者一般控制欲都极强,越是追求完美越是无法容忍瑕疵,在沈悦心中李河君是属于他的,被其他女人沾染后李河君在沈悦心中只会是一个令她恶心的残次品,她是无法接受李河君的存在,当然对于破坏她完美的聂冰婉,沈悦同样是仇恨的。
沈悦在等待机会,等待一个剔除这些不完美因素的机会,最直接简单的办法就是杀掉李河君和聂冰婉。
“如果说是沈悦杀掉聂冰婉和其他人,那……那陈志泰在这里面有扮演了什么角色?”云杜若疑惑地看向我。
沈悦的出现又一次让我们陷入到迷雾之中,乔可薇跳楼自杀的时候我可以确定她曾经有短暂的清醒,可是很快又陷入意识混乱的状态中,那个时候乔可薇是被催眠的,可当时她看向的正是陈志泰,因此我们之前判断对乔可薇催眠的人是陈志泰。
“乔可薇跳楼的时候我们都在现场,你们好好想想当时陈志泰身后是谁?”我严峻的问。
韩煜和太子当时在想办法救乔可薇,因此他们两人并没有留意这个细节,我和云杜若的注意力也在乔可薇身上,对于其他人没太多注意。
“是沈悦!”南宫怡深吸一口气确定地说。“乔可薇跳楼之前最后对她喊话的人是沈悦,我当时就站在她旁边,而沈悦的前面正是陈志泰,就是在沈悦对乔可薇喊话后,乔可薇才从楼上跳下去的。”
“陈志泰一直站在沈悦的身前……”我点燃嘴角的烟吸了一口思索了半天,忽然停了下来。“在我们发现乔可薇在楼顶的时候,她的精神状态分明已经是被催眠过的,发现她跳楼的人是陈志泰,我们赶去的时候,乔可薇有过短暂的清醒,就是说有人在破除对乔可薇的催眠。”
“如果沈悦是对乔可薇催眠的人,能阻挡她的只要站在沈悦前面的陈志泰,难道……当时陈志泰是打算救乔可薇!”
从在陈志泰宿舍找到的那些书籍看,陈志泰也具备很强的催眠能力,他学的是临床医学可一直在专业催眠方面的知识,如果说还有谁能阻止沈悦对乔可薇催眠,那我只有想到陈志泰了。
“按照我们现在的想法,催眠李河君的是沈悦,那催眠乔可薇的也只会是她,那陈志泰的指纹怎么会出现在钟楼上?”南宫怡想了想还是摇摇头说。“我们已经知道要筹划和实施403宿舍的凶案,凶手势必要出现在钟楼上,但在上面我们并没有发现沈悦的指纹。”
“换一个思路,从一开始我们一直认为谁出现在钟楼谁就是凶手。”我深吸一口烟来回走了几步若有所思地说。“那还有一个可能,如果陈志泰曾经在楼顶试图阻止对乔可薇的催眠是想救她,那陈志泰拨动时钟又何尝不是想救聂冰婉她们呢?”
想到这里我忽然意识到一件事,陈志泰学临床医学所以他对药理很了解,知道黄杜鹃可以催吐并且能中和神经毒素,他也是一直用这个办法来帮助安溶月尽量少吸收药物。
之前云杜若被关在停尸柜中时曾闻到过花香并且感觉恶心想吐,证明陈志泰曾经在停尸间出现过,一个能隐姓埋名蛰伏三十多年都不会被人发现的人,又岂会如此疏忽,倘若是陈志泰想杀云杜若他应该很清楚断电后,备用恒温系统中有催眠气体,而他手帕上的香味能中和这种药物。
陈志泰真打算效仿赫连漪死亡的事故,那他一定不会希望云杜若在被注射麻药之前清醒,因此他绝对不会犯这样低级的错误。
事实上我一直没有想通,云杜若不但吸入催眠气体,而且还被钟慧注射麻醉剂后她怎么可能还能轻微的活动手腕,现在仔细想想都是因为云杜若吸入了黄杜鹃的粉末,导致一直在中和她体内的麻醉剂。
陈志泰能隐忍三十年不被人发现,可见他是一个极其细心和谨慎的人,他不会这么大意,除非……
“除非陈志泰去停尸柜是想救云杜若!”太子看向我淡淡地说。“陈志泰知道有人要谋害杜若,但出于某种原因他不能直接去救,因此让杜若吸入黄杜鹃。”
我点点头开始重新梳理所有的事,之前有人把我们的注意力引导至李河君的身上,以至于在侦破案件的时候我们错误的判断403宿舍凶案和乔可薇的死,都是因为李河君为了摆脱聂冰婉的纠缠而杀人灭口。
但在钟楼上发现指纹后,我们才意识到李河君不过是真凶故意让我们找到的替罪羔羊,最终目标被锁定在陈志泰的身上,但我们却从来没有想过,陈志泰会不会是第二个李河君,他同样也仅仅是假象,我们自始至终都没有接触到真凶。
沈悦才是最有杀人动机的人,可惜我们从来都没把焦点集中到她的身上,假设沈悦是知道李河君和聂冰婉一切的事,对于一个完美主义者来说,她是无法容忍和接受自己的东西被别人占用,她要除掉李河君和聂冰婉,所采用的方式和手法这个我们之前已经推断出来。
她真正的目标是聂冰婉和李河君,但是为了掩人耳目沈悦以灵异传闻为局,借请笔仙触怒鬼灵来掩饰自己杀人的动机。
而关于徐婉君我想沈悦在接触的过程中了解到沈悦的情况,她长期催眠徐婉君并且引导其说出甘油的资料。
“那赫连漪又是怎么会在死前见过沈悦?”南宫怡疑惑的问。
“沈悦接触徐婉君绝对不会是一天两天的时间,你们可还记得赫连漪说过她是认识陈志泰的,陈志泰当时是阻止她去十九号大楼,我想那个时候陈志泰就已经发现了沈悦的秘密,但陈志泰并没有公之于众,不过陈志泰想必很清楚一旦沈悦发现赫连漪,她势必会有危险所以才会阻止赫连漪。”太子心平气和地说。
“不过看来赫连漪并没有听陈志泰的劝阻,沈悦发现了不该出现的赫连漪,为了保守秘密对赫连漪实施催眠后,把赫连漪关到停尸柜中制造了十年前的活体解剖意外。”韩煜很沉稳地说。
“可即便我们猜的都是对的,那根本没有办法证明沈悦和这一切有关系啊,一切都停留在我们猜想的层面上,事实上我们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证据。”云杜若摇摇头焦虑地说。
云杜若说的很对,若不是赫连漪无意中认出沈悦的照片,可能我们无论如何也不会想起还有沈悦这个人的存在,更不可能把她和所有的凶案联系在一起,这让我想起在调查赫连漪死亡真相的时候,我在钟楼上看见沈悦还推着坐在轮椅上的李河君,那该是一个占有欲多强的女人,即便是全身瘫痪生不如死的李河君她也要留在身边。
我想在沈悦心中死亡是李河君洗涤他所有瑕疵唯一的办法,不过一个全身瘫痪再无法背叛她的男人,或许是沈悦最希望看见的结果。
不可否认这个女人若真是凶手,那她实在聪明的可怕,要证明这一切必须有一个突破口和证据,想到这里我连忙给宋迟打电话,因为孙欣的命案他通宵达旦加班,到现在也还没回家,宋迟在电话里简直对我言听计从,完全是因为还要靠我帮他买精油和肥皂的事。
我让宋迟立刻帮我查合德医学院下属企业负责人是谁,从来没见宋迟这么听话,半个小时后电话打过来。
企业的拥有者的确是蒋馨予,但是负责人正如同我预料的一样是沈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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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签名
在掌握确实的证据之前不能打草惊蛇,要证明沈悦和徐婉君有过接触并且已经获取了徐婉君的甘油研发成果,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化验从合德医学院得到的精油和肥皂成分。
我想沈悦控制徐婉君的世界绝不会太短,从蒋馨予和华冠文的反应和态度来看,这两人恐怕到现在都还蒙在鼓里。
时间又过了三天,南宫怡拿着一份化验报告急急忙忙地走进办公室,看她的表情就知道情况不乐观。
“化验结果出来了,鉴证科无法破译精油和肥皂中是否具有修复和再生细胞功能的甘油。”南宫怡失望的低声说。“因为这些精油和肥皂中甘油都是被稀释过,要确定甘油的成分和功效就必须化验最原始的原料。”
“最原始的甘油是没有被稀释过的,而合德医学院下属企业是由沈悦负责,我们就这样去调查势必会引起她的怀疑。”云杜若说。
“华冠文!”我摸出一支烟放在嘴角忽然眼睛一亮。“找华冠文要,他一直挺配合我们,越过沈悦直接让华冠文帮忙,他不是一直都说学校是多事之秋,估计没有比他更想平息所有事的人。”
云杜若点点头她和南宫怡一同赶回合德医学院去找华冠文提取精油和肥皂中最原始的甘油回来化验。
她们走后我点燃烟深吸一口,这所学校困扰着我们的疑团越来越多,解开一个又会冒出另外好几个,即便我们证明沈悦就是真凶,那之前很多我们以为正确的推断也会随之被推翻。
李河君在跳楼之前曾经说过他见过两个一模一样的聂冰婉,那个时候李河君还未见沈悦,不过当时我们认为他是为了推脱罪行的狡辩,现在想想那个时候李河君说的才是真话。
聂冰婉没有姐妹这一点我们从她母亲那里已经得到了证实,为什么李河君会看见两个聂冰婉,而且是两个性格截然不同的聂冰婉,最让我诧异的是,其中一个只会在十九号大楼出现。
之前认为陈志泰是凶手,又在钟楼找到他的指纹,因此死后两小时出现的人这个谜团也迎刃而解,我们认为是陈志泰拨动了时间拍照来误导我们,可若沈悦才是真凶那这个推断就是错误的,我们在钟楼并没有发现沈悦的指纹,那聂冰婉和其他死者为什么会在死后两小时出现在其他地方。
还有安溶月为什么会去过钟楼!
已经赫连漪、孙欣都是死后又复活的人,还有陈志泰临死的时候告诉过我们第十九阶台阶真的存在,所有的秘密都在女娲雕像之中……
等等这一切让我百思不得其解,从接触到403宿舍凶案开始,我们似乎只在不断发现匪夷所思的离奇事件,但从未真正接触过一次真相,若合德医学院是一个错综复杂被迷雾笼罩的迷宫,我想如今我们正一次次徘徊在错误的死路上,真相的出口似乎我们从来都没有触及到过。
南宫怡和云杜若已经去了整整一天,按理说拿一瓶甘油原液要不了这么长的时间,我无所事事的坐在椅上拨动着手中的打火机,太子依旧心如止水安静的坐在窗边看着佛经。
韩煜一边抚摸着银月的头一边靠在椅子无聊的呆坐,我们都是在等她们回来,或许那甘油原液就是开启这所医学院迷宫的钥匙。
韩煜拿起南宫怡唯一爱好的填字游戏,等待本来就是一件很烦心的事,韩煜犹豫了半天居然拿起笔想把时间消耗在填字游戏上,他性格难得静下来何况是完成如此需要心静的游戏。
“天下江山第一楼……”韩煜一边填写一边苦笑。“这是黄鹤楼,这填字游戏也太简单了吧,真不知道南宫怡天天把时间花费在这上面有什么意思。”
“你先填完再说,这游戏靠的不是智商是耐心。”我没好气的回答。
“经中第一又被称之为成佛妙法的佛经……”韩煜眉头一皱看向太子。“来帮帮忙这是你强项,这是什么经文?”
“妙法莲华经。”太子波澜不惊的回答。
韩煜一边填写一边笑了笑,看他的样子有些开始喜欢上这个游戏,好半天都没有抬头理我,我不时看着时间,已经快晚上九点了,南宫怡和云杜若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
“英文字母第21个字母。”韩煜看向我扔一团纸砸在我身上。“给算算第21个字母是什么?”
“U。”我漫不经心的回答。
韩煜笑着点点头,然后又把头埋下去,我又点燃一支烟,刚吸了以一口忽然愣了一下,一把从韩煜手中把填字游戏抢过来。
“英文字母……26个英文字母……”
我在嘴里喃喃自语的重复,太子和韩煜见我反应这么强烈都站起身,问我怎么了,我拿着那填字表格,然后让他们把从徐婉君病房带回来的那幅画中抄录的数字找出来。
那数字是1421231。
“这些数字不是学号,刚才韩煜提到英文字母,我想试试这串数字是不是指的是对应的英文字母。”我拿笔一边分解一边对比26个字母。
直到我把这串数字分解成14、21、23、1
当我把这些数字和英文字母对比在一起的那刻,我手中的笔掉落在地上,14是N,21是U,23是W,1是A,合在一起就会……
NUWA!
女娲!
徐婉君留在那副她扭曲内心写照的画像下方签名居然是女娲!
我这才意识到一个让我震惊不已的事情,徐婉君的画像可以撕碎后重新组合成女娲的图案,我一直认为徐婉君把自己想象成女娲,可如今看到着签名我才知道。
徐婉君自始至终都把自己当女娲。
“宋迟上次说过,合德医学院所有产品都是由一家创世生物医药公司销售,而这家公司的拥有者就是女娲,难道……”太子有些诧异地说。“不可能啊,徐婉君一直被收治在地下室病房。”
从赫连漪事故发生后,想赫连漪父母汇去大笔钱并且资助弟弟赫连志出国就读的就是这家国外的生物医药公司,从表面上看合德医学院和创世生物医药公司是合作关系,可宋迟很敏锐的指出过其实创世不过也是合德医学院下属的企业。
而这些企业的负责人都是沈悦,我想创世也是由她注册成立并且监管的,可是她怎么会用女娲这个名字呢。
“有没有这个可能,因为毕竟精油和肥皂最主要的成分是徐婉君研发的甘油,而沈悦注册创世生物医药公司也不想人知道和合德医学院的联系,而沈悦在和徐婉君的接触中,她应该是很了解徐婉君的,当然也知道徐婉君一直当自己是女娲,所以她用了这个名字。”韩煜想了想说。
我本来是想认可韩煜这个说法的,可是沈悦不同于一般的人,她是典型的完美主义者,而且导致了她几乎变态的占有欲,她甚至可以为了她所谓的完美而去杀掉李河君,一个控制欲这么强的女人怎么可能会有别人的名字。
想沈悦只会无时无刻不把东西绝无仅有,但我相信她绝对不会容许任何人沾指她拥有的任何东西。
“既然沈悦是这样的人,那她为什么要用徐婉君的名字,从目前的情况看她完完全全控制着徐婉君,会不会她认为徐婉君也是属于她的,包括徐婉君的名字也一样。”太子说。
“……”我突然一怔,太子的话让我意识到我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徐婉君一直认为自己是神一般的存在,她能操控生死甚至能创世,我们之前认为是沈悦一直用催眠在控制徐婉君,恐怕我们这个想法是错的。”
“错的?”韩煜诧异地看向我好奇的问。“难道控制徐婉君的不是沈悦?”
“当然不会是沈悦,有谁能控制徐婉君,能控制一个自诩为神的人!”我深吸一口气震惊地看着太子和韩煜。“其实一直都是徐婉君在控制沈悦!”
我想包括创世这个名字都是徐婉君想出来的,为什么这家公司的拥有者会叫女娲,因为徐婉君一直认为自己就是女娲,我想起陈志泰死前那句话,这所学校所有的秘密都在女娲雕像中,我现在终于明白这句话的含义。
陈志泰装聋作哑不惹人注意管理地下室病房三十年,他一定是发现了徐婉君的秘密,我想蒋馨予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徐婉君一直如同一个不朽的神一般即便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室中,也牢牢的掌控着这所医学院。
“糟了!”
“怎么了?”太子问。
南宫怡和云杜若去找华冠文拿甘油原料,沈悦可以说是徐婉君在外面的傀儡和耳目,一旦得知我们调查精油和肥皂的原料,一定会知道事情败露,沈悦为了掩盖秘密会再杀人!
南宫怡和云杜若到现在没有回来,我想她们一定是遇到了危险。
第一百零四章 真正的秘密
沈悦住的地方我们之前去过,曾经是她和李河君的新房,我们到楼下的时候看见房间里还开着灯,我们三人快步冲上去,我本想一脚把门踢开,却发现门并没有锁。
推开门的那刻房间中飘散着醉人的香薰,站在门口的是沈悦,完全没有我们想象中的惶恐和茫然,反而从容的让我有些不适应,她分明是知道我们要来,门都给我们留好。
“她们都在里面。”沈悦依旧落落大方的笑着,那笑容我怎么也看不懂,沈悦口中的她们指的应该就是南宫怡和云杜若。
我们快步走进去,在客厅的桌前看见云杜若和南宫怡瘫软的坐在椅子上,见到她们现在还安然无恙我顿时松了一口气。
不过我们很快发现另一件始料未及的事,沈悦的房间中坐着的不只有云杜若和南宫怡,蒋馨予坐在我们的对面,她那张被毁容的脸见习惯后也没那么可怕,只是我一时间实在想不通她怎么也会在这里。
华冠文的脸上依旧充满了亲和力的微笑,他坐在蒋馨予的旁边,面前放着一盘松露红酒焗鹅肝,华冠文拿着刀叉笑嘻嘻的对我们点着头。
“你们怎么在这里?”我皱着眉头诧异的问。
“沈老师让我们来的,她说你们一定会来,还说有事情要告诉我们?”蒋馨予很平静地看着我们反问。“到底有什么事?”
“你们怎么样?”韩煜看着一直没有动作的云杜若和南宫怡关切的问。
“没事啊,沈悦说你们会来,让我们在这里等着。”云杜若也能诧异地看着我们。“你们怎么来了?”
沈悦果然是知道我们要来,可她的反应太不正常,我甚至在她眼神中看不出一丝的慌张,她很从容不迫的还招呼我们坐下,就好像什么事都和她没有丝毫关系般。
我们坐下后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就看见沈悦把一瓶淡橘色的液体漫不经心的推到我们面前,然后很自信的笑着说。
“这就是你们要的甘油原液。”
我眉头一皱没料到她居然会这么容易交出来,我第一个反应是这瓶甘油原液一定被她做过手脚。
“这甘油原液就是徐婉君被禁止研发的修复和再生细胞的甘油。”
沈悦愉快的笑容让我刚伸出的手悬停在半空中,她竟然没有丝毫隐晦地说出真相,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个凶手可以像她这样镇静,甚至是那样有恃无恐,明明她是我们一直在追铺的猎物,可我怎么看沈悦都向是稳操胜券的猎人。
“403宿舍的四条人命还有乔可薇都是你杀的?”韩煜直言不讳的问。
“还有李河君,一个被别人玷污的男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当然他现在这个样子我还是挺满意的,至少他再也不会背叛我了。”沈悦的微笑很惬意轻描淡写的承认一切,好像杀人对她来说根本就不算是一件事。
云杜若和南宫怡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她们来之前已经开始怀疑沈悦,但我猜她们怎么也没想到沈悦会如此轻松的坦承一切。
沈悦不关承认杀人的事实,连手法和动机也巨细无遗的娓娓道来,落在我眼中她根本不是在认罪,更像是和朋友闲聊讲述一个故事般悠闲自得。
我极其看不惯沈悦如今的样子,她的得意是那样嚣张和肆无忌惮的张狂,我的手从桌子收了回来,冷冷一笑帮她把所有事说出来。
首先应该是从十年前赫连漪的意外死亡事故说起,确切地说那不应该是一起意外,那是一场谋杀,而凶手正是沈悦,从这一点看,早在十年前沈悦就开始和徐婉君接触,甚至时间更早。
我一边看着蒋馨予一边继续说下去,我想沈悦犯了和蒋馨予同样的错误,她们都低估了徐婉君的能力和危险性,蒋馨予以为给徐婉君服用双倍剂量的药物就能控制住这个病人,但事实上一点效果都没有。
而沈悦应该以为自己的催眠能力能接触徐婉君并且全身而退,但适得其反在长时间的接触中,徐婉君亦如三十年前控制那些医生和学生一样控制了沈悦,三十年前发生的事在十九号大楼地下室的病房如同轮回般重新上演。
徐婉君最擅长的是强大的心理暗示和意识控制,还有精神破坏,徐婉君可以轻而易举把一个正常人引导成精神病人可见她的能力有多可怕,但对于沈悦来说,徐婉君要控制她反而变得更简单和轻松,因为一个占有欲和控制欲都超乎常人的完美主义女人,本身就是病态的存在,从某种意义上讲沈悦也是一个病人。
徐婉君不过是通过心理暗示和意识控制加速了沈悦的转变,或许坐在我们面前的沈悦早就是一个精神病人,徐婉君成功的将沈悦变成自己的同类也是她的信徒,并借用沈悦继续她被禁止的研发,沈悦刚好是合德医学院下属企业的负责人,徐婉君把被禁止的研发甘油交给沈悦,并让她以此为原料生产出精油和肥皂。
而这个秘密却被陈志泰发现,但是他一直装聋作哑并没有告诉任何人,至于是什么原因我现在并不清楚,不过发现这个秘密的人还有一心向出国,并跑到地下室等待十九阶台阶出现的赫连漪发现。
而那个时候赫连漪因为看见人骨和骷髅头而被认为精神恍惚,沈悦便借这个机会催眠赫连漪,并将其关进停尸柜中,等待赫连漪的是在完全清醒的状态下被活体解剖,事情发生后蒋馨予和华冠文为了学校声誉极力平息这件事,都认为仅仅是一起意外的事故。
然后是李河君,他本以为十九号大楼是精神病院,疯子说的话没有人会相信,所以李河君把和聂冰婉幽会的地点安排在了十九号大楼,可是李河君万万没有想到,偷偷去十九号大楼的除了他还有沈悦。
他和聂冰婉之间的谈话被地下室病房中的沈悦听的一清二楚,对于完美主义的沈悦来说,背叛是她无法接受的耻辱,她开始密谋另一起凶案。
无独有偶聂冰婉和宿舍中其他三人在听从乔可薇的话后,也来到地下室等待神秘的第十九阶台阶,这让沈悦想到一个天衣无缝又能瞒天过海的杀人计划。
她催眠聂冰婉以玩笔仙的方式催眠其他三人,并留下手机视频让所有人都误以为是笔仙报复杀人,乔可薇本来当天也应该一起死的,可沈悦故意把她留到了第二天,要乔可薇在众目睽睽下跳楼自杀,因为沈悦要借乔可薇来透露一切都和笔仙以及十九号大楼的灵异传闻有关。
沈悦一口气连杀五人,这样无形中就混淆了查案的方向,事实上我们一度也没找到突破的切入点,直到李河君慢慢浮出水面和这两起凶案扯上关系,这就是沈悦聪明的地方,她虽然制作了一起扑朔迷离很难侦破的凶案,可她真正的目标却是李河君,她没有直接杀掉李河君,是因为她需要一个为这些案件当替罪羔羊的人,当然,这个人就是李河君,但是他必须要死,这也是为什么沈悦会出现在机场要求和李河君见面的原因。
只要李河君一死所有的一切都会尘埃落定归结到李河君的身上,沈悦的杀人计划简直可谓天衣无缝,不但除去了她想杀的人,而且还掩饰了真凶。
若不是在钟楼找到陈志泰的指纹,或许沈悦的秘密永远也不会有人发现。
房间中响起沈悦轻松愉快的鼓掌声,到现在她依旧处变不惊的微笑着,她似乎在赞许我讲述的一切,但我仍然看不见她眼中丝毫的慌乱。
云杜若想站起身拿出手铐,可刚站到一半就捂着头瘫软的坐倒在椅上,我看云杜若的表情很惊诧,想要问她怎么了,可发现整个身体都无法动弹浑身软绵无力。
南宫怡和韩煜还有太子也意识到身体没有气力,这个时候我看见沈悦轻松自如的揭开香薰炉,重新滴入几滴液体房间中的香味更加浓烈,沈悦漫不经心的盖上香薰炉后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们一眼。
“你……你在里面放了什么?”韩煜眉头一皱大声问。
“从你们来学校我就试图催眠过你们,但是发现你们的意志力太强根本不受催眠的影响,今晚看来我们还有很多事要谈,为了能愉快的交谈我在里面放了一些让你们能安静的东西。”沈悦浅然一笑淡淡的回答。
“自首吧,你杀了那么多人跑不掉了。”南宫怡吃力地说。
“跑?!呵呵,你们看我这个样子像是要跑吗?”沈悦的目光落在南宫怡的身上更加愉快的笑着。“这房间里有猎物也有猎人,不过我看你们到现在还没明白,你们好像才更像是要逃跑的猎物……”
“这么说你没打算让我们离开这房间了。”太子不动如山即便是困境也从容不迫。
“我只相信死人能保守秘密。”沈悦淡淡一笑很惬意的回答。
“看来你一直都策划好一切,既然你这么肯定我们都是猎物,不妨把所有事都说出来。”我无所谓的冷冷一笑,其实比起沈悦的威胁我更加迫切想知道哪些到现在未解开的疑惑。
“你以为知道一切,其实你什么都不知道,就算是你刚才说的那些,我给你鼓掌并不代表我都赞同,充其量你只说对了一部分,而且还是一小部分!”沈悦慢慢移动目光看向我意味深长的笑着说。
“只说对了一小部分?”我一愣,事到如今我相信沈悦是稳操胜券,她不会在隐瞒什么,可我实在不知道什么地方是我们推断错的。
“那天我去停尸柜,想杀我的人也应该是你吧。”我冷冷的问。
“我的确是想杀掉你,不过还有比我更想杀你的人,停尸柜那一次真不是我。”沈悦脸上的笑落在我眼中是那样毛骨悚然。
“……”我大吃一惊地看着沈悦,按照她地说法,杀我的人并不是她,那就意味着这所学院还有我一直没触及到的秘密。
“孙欣呢?孙欣是不是你杀的?”韩煜追问。
沈悦并没有回答我,而是在嘴角挂着一丝我完全看不懂的微笑,然后把一份病历报告推到我的面前,我不明白她的举动,迟疑的翻看那病历,这是齐楚同的治疗病历,之前我看过很多次。
沈悦指着其中一段,我的目光落在上面,开始还是不以为然,等我看完后,嘴慢慢张开目瞪口呆的愣在椅子上,我开始环顾这房间中每一个人,我的震惊和恐慌溢于言表,嘴角不由自主的蠕动几下。
我终于知道这所学校所有真正的秘密,但我相信沈悦说的一点也没错,这个房间中有猎物和猎人。
但我们绝对自始至终都不可能是猎人,从踏入合德医院第一天起,我们便成了这所学院的猎物。
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我若是沈悦,我绝对不会让任何人离开这房间!
第一百零五章 谜底
有时候真相总是很难让人相信和接受的,更何况大多时候真相是被掩饰的,就如同当时华伟强看见孙欣凶案现场照片时,指着照片上的如意结告诉我们,这个凶手刻意留下的细节并没有公开过,除了办案人员外只有齐楚同知道。
而办案人员相继去世,活着的只有华伟强,他当然不可能是凶手,那剩下还知道在杀人后留下如意结的人就只有齐楚同。
华伟强当时就告诉我们,这不是模仿杀人,而是齐楚同亲手再次犯案,当时我们认为这不可能。
可事实上……
华伟强说对了!
“齐楚同就是杀是孙欣的真凶?”云杜若惊讶地看着我茫然地说。“可……可他截瘫没有自主能力,一直被收治在病房,他……他怎么能去杀人?”
云杜若的疑惑同时也写在其他人的脸上,我无力地看着面前那份病历报告,又想起陈志泰死前反复说的那句话。
有时候眼睛看见的未必都是真的。
华伟强那天和我们一同去见坐在轮椅上的齐楚同,后来发生了一件事后,华伟强的反应就有些不太对劲,他很诧异和疑惑并且问护士齐楚同那个状态有多久了,当护士告诉他齐楚同一直都是这样的时候,华伟强当时表情很惊讶。
不过我错误的认为那是华伟强再一次见到齐楚同时,因为曾经和其生死相搏差一点命丧在齐楚同手上所以多少有些阴影。
其后华伟强不惜和几十年的好友屠夫面红耳赤的争执,就是为了调阅当年齐楚同案件最原始的卷宗,可那个时候屠夫有事未能及时见到华伟强,随后华伟强打电话给合德医学院要求调阅齐楚同的治疗病历。
在之前我们也曾想到过华伟强应该是发现了什么,他急需这些东西来证实一些他疑惑的事,很可惜我翻阅过屠夫给我们的原始案件档案也看过齐楚同的病历,但终究我忽略了一个细节,一个能证明真正凶手的细节。
“是什么细节?”南宫怡焦急的问。
我目光重新落在面前那份治疗病历上,看着沈悦刚才指给我看的地方,声音低沉的读出来。
……齐楚同左肩有子弹贯穿伤,导致左手传感神经束断裂,该病人左手无感知能力……
“无感知能力……就是说齐楚同的左手是没有知觉的。”韩煜说到一半忽然抬起头惊讶地说。“那天我们看见轮椅上的齐楚同,他口中提到阴间当时你很急迫的想要问下去,你抓住他的左手臂,他当时表情很痛苦,既然他左手没有知觉,又怎么会感觉到疼痛?!”
韩煜说的也正是让华伟强吃惊的地方,护士说齐楚同遭遇过严重的烧伤,手臂皮肤末端神经外露一直无法医治,任何轻微的触碰他都会剧痛难忍。
护士应该不清楚那场火灾其实就是三十年前发生在十九号大楼地下室病房的暴动,齐楚同是在那个时候被烧伤的,可是当时齐楚同的左手是没有感知能力,根本不会出现那样的疼痛感。
华伟强察觉到这个细微的变故,但当时他并不敢肯定,所以才会急急忙忙和我们告辞,他调阅原始档案也好,看齐楚同的治疗记录也好,原因只有一个。
华伟强想证实坐在轮椅上的并不是齐楚同!
“收治在合德医学院地下室病房的不……不是齐楚同?!”云杜若目瞪口呆地看着我。“那……那坐在轮椅上的是谁?”
“其实坐在轮椅上的人是谁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真正的齐楚同是谁。”
我声音冷冷地说,即便是浑身无力可是还是习惯性的把烟拿了出来,吃力的放在嘴角,手很艰难的才能抬起,点燃嘴角的烟深吸一口,烟雾中我瞟向就坐在我对面的华冠文。
他脸上依旧挂着和善的笑容,给人感觉很有亲和力,他那肥硕的脸像一个滑稽的圆盘,脸上堆积的肉都快要掉下来,他和我对视很愉快的笑,本来就不大的眼睛陷在肉中快要看不见。
他很专注的拿着刀叉切割着盘中的鹅肝,动作很沉稳和缓慢,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做任何事都很稳健和井井有条,看得出他是一个很讲究秩序的人,他在心里为自己定下苛刻的规矩,甚至是擦嘴的时候放下刀叉也一定会摆放在同一个水平线上。
齐楚同左手传导神经束断裂导致左手无感知能力,巧合的是,在合德医学院刚好有一个人的左手也是没有知觉的,而这个人如今就坐在这房间中。
那天我们去见华冠文了解关于齐楚同的一些情况,华冠文很热情的给他训斥的学生倒水,不小心滚烫的开水洒落在他左手上,一个正常人会因为痛感立刻丢掉手中的水杯,这是最原始也是最基本的条件反射。
可当时华冠文第一反应却是询问学生被烫伤的情况,可后来我们看见他左手上全是被开水烫伤的水泡,他不是没有察觉,是因为华冠文根本没有感觉,他的左手也是没有感知能力的。
华冠文擦拭着嘴角的菜汁,依旧是那种极具亲和力的笑容,可现在我忽然发现我根本看不懂他脸上的笑。
“你该不会就因为我左手没知觉,就怀疑我是齐楚同吧,这样的情况很多人都有,或许是巧合呢?”
“当然有可能是巧合,不过华伟强心脏病突发猝死的时候,你刚好又巧合的在场。”我吸了一口烟淡淡一笑意味深长地说。“我从来都不相信巧合!”
“你也说华伟强是心脏病突发猝死,怎么说都和我没有任何关系。”华冠文一本正经的笑着回答。
“那是因为华伟强当时看见一件让他受到严重剧烈刺激的事,所以才导致心脏病突发猝死。”我心平气和地说。
“当时华队不是在看齐楚同病历的时候犯病的吗?难道是华队看完病历后发现坐在轮椅上的人并不是齐楚同,因此受的刺激。”南宫怡说。
“不是!”太子慢慢抬起头,目光和我一样都落在华冠文的身上很淡泊地说。“华伟强就算证实被收治的不是齐楚同顶多会震惊,而真正让他受到严重剧烈刺激的,我想应该是他看见了不该出现的人……”
我淡淡一笑点了点头,看来太子已经知道我想说什么,齐楚同是华伟强亲手抓获的,没有比华伟强更了解齐楚同的,当华冠文把病历送给他的时候,华伟强查阅病历后就已经意识到一件严重的事,齐楚同并不是被收治的人,当华伟强抬头去看面前的华冠文时,恐怕华伟强怎么也不会想到。
真正的齐楚同就活生生站在他的面前!
华冠文就是的齐楚同!
“一切都是你的推断,证据呢?”华冠文笑起来的时候他脸上的肉都在抖。
证据!证据就是你那天不该在齐楚同的病房中救我!
我也跟着他笑,而且笑的很自信,很沉稳的继续说下去,那天华冠文带我去地下室的病房,收治在病房中的齐楚同看见我们反应很强烈和仇视,其实他不是对我,他的仇恨是因为我身后的华冠文,只不过我当时和华冠文站在一起,在齐楚同的眼中我和华冠文就变成一丘之貉。
齐楚同从轮椅上争执起来不惜用头撞击玻璃,可见他是有多迫切想出去,齐楚同倒在地上我进去搀扶他,而他却从床下拿出打磨锋利的铁钉袭击我,而救我的人正是华冠文。
当时我距离齐楚同太近,他的动作也很快明显是一次蓄谋已久的袭击,只不过我相信齐楚同真正的目标并不是我,可在电光火石之间华冠文居然握住了齐楚同的手,他那样臃肿肥胖的身体能有这样敏捷的身手简直是难为他了。
当然还有一个可能,华冠文从一开始就知道这枚铁钉一直都藏在床底,从我进到病房他就知道齐楚同打算做什么,可问题是,华冠文既然是医生他怎么会如此大意,明明知道病人私藏铁钉是很危险的事而不阻止呢?
因为华冠文并不在乎齐楚同的死活,更让我好奇的是,华冠文又是怎么知道齐楚同在床底藏有铁钉的,当时我遇袭后惊魂未定并没有细想这些事,现在我终于把所有的事全都想明白。
“只有在那病房中住过的人才会了解里面的一切,华冠文只所以知道床下藏有铁钉,因为他曾经在那病房中住过……”韩煜恍然大悟地看向华冠文。“那铁钉并不是齐楚同藏的,而是华冠文很早以前就放在下面准备袭击医务人员的。”
“哈哈哈,看来我唯一的失误就是不该救你。”对面那人脸上的笑容慢慢收了起来,他不在否认地盯着我。“事实上我宁愿当时他杀了你,不过有人不愿意你死在地下室病房。”
齐楚同一边说一边把一块鹅肝放在嘴中,我目光落在他面前的餐盘上,我想那恐怕也不是什么鹅肝。
“为什么要杀孙欣?”南宫怡见齐楚同承认一切严肃的问。
齐楚同并没有回答她,而是目不转睛地看着我,一丝诡异的笑容挂在他嘴角,让人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他是在等我把话说下去,或许他是想看看我到底知道了多少,我深吸一口烟很自信的淡淡一笑。
“他杀孙欣是因为要掩护另一个凶手,掩饰我们之前永远也想不到的真相。”
第一百零六章 鸠占鹊巢
沈悦依旧愉快的微笑,她似乎很满意我说出来的话,她说的一点都没错,这个房间中有猎物和猎人,很可惜我们并不是猎人,在她和齐楚同眼中我们是任人宰割的猎物。
可最麻烦的是,这房中除了沈悦……不!她不是沈悦,我已经可以猜到她是谁了,这房中除了她和齐楚同外,还有另一个从未现身的猎人,真正的主谋,真正让这所医学院笼罩在迷雾中的人。
是的,沈悦还有一句话说对了,我们之前所有的推断只有一小部分是对的,我想真相或许没有人会敢去相信。
我的目光从华冠文身上慢慢移动到蒋馨予脸上,
第一次见到蒋馨予时她给我的感觉是干练利落,给人一种巾帼不让须眉的感觉,举手投足都沉稳老练,双目炯炯有神似乎能轻易看穿一个人在想什么……
我直视着蒋馨予,她的脸或许那根本不能称之为是脸,早已经愈合的疤痕覆盖在上面,伤疤干涸卷曲很容易分辨出这是被大火烧毁的痕迹,整张脸大部分都是千疮百孔给人感觉狰狞恐怖。
可我从来没发现过蒋馨予有丝毫遮挡的意思,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脸是否精美是一件大事,可她似乎一点都不介意别人看见她如今的容貌,但在蒋馨予眼中却没有半点自卑,反而是散发着高高在上的骄傲,如同一个无所不能操控生死的神在俯视众生。
……
“还记得我在警局停尸间尸检孙欣尸体时见到你那次吗?”我冷冷的问。
蒋馨予没有丝毫表情的和我对视,她没有回答而是等我继续说下去,当时我把孙欣的尸体交还给老杨,刚好遇到蒋馨予来签字办理一些手续,蒋馨予一直站在停尸间的门口迟迟不肯进来,我当时以为她是太过悲哀不愿意去面对孙欣的尸体。
其实并不是这样的!
因为我把孙欣的尸体送回到停尸间,老杨正在处理另一具女尸,年纪大约和孙欣差不多,不过是死于意外,路过街道的时候被高处掉落的石块击中头部,脑浆迸裂当场毙命。
这具女尸的死因虽然和孙欣不一样,但都是头部受创,从大致上讲两具尸体年纪相仿,创口差不多若不是熟悉的人很难分辨出到底谁是谁。
蒋馨予一直站在门口不进来,正是因为停尸间有两具相似的尸体,她不确定谁是孙欣,可是她和孙欣被誉为精神病治疗领域的双子星,而且情同姐妹又师出同门,即便是分离再久蒋馨予又怎么可能认不出孙欣呢?
在老杨把另一具女尸推送进停尸柜后蒋馨予才进来,她当时竟然没有哭,我以为是她坚强事实上我又一次错了。
蒋馨予离开后老杨无意中提到蒋馨予是可怜人,因为来停尸间的都是认领尸体,来一次就是不幸,可让我没想到的是,蒋馨予竟然来了五次!
就意味着蒋馨予在停尸间认领过五具尸体,我翻查过停尸间认领的手续,蒋馨予认领的五具尸体都是她的直系亲属,就连管理停尸房的老杨都认为蒋馨予是很不幸的人,而蒋馨予认领的这些人全都是意外身亡,我甚至在今天之前都认同老杨的感慨多少有些同情这个不幸的女人。
不过任何事都有两面性,所有和蒋馨予有关系的直系亲属都意外身亡,换一个角度看,那就是再没有谁会认识蒋馨予,事实上我想即便是和蒋馨予在熟悉的人,在她脸被毁容后站在她面前恐怕很认不出她来。
那就还有一个可能,或许蒋馨予并不想别人认出她,或者说不想有人发现她真正的身份。
事实上三十年前那次病人暴动后,蒋馨予在接管合德医学院就把所有的注意力放在地下室的病人身上,深居简出所有事物都交由华冠文在处理,我想真正能见到蒋馨予的人并不多。
不过有一个人一定会认识蒋馨予的,那就是和蒋馨予一同被誉为精神病治疗领域双子星,并且情同姐妹的孙欣。
孙欣是在回国后就遇害,先不管凶手是谁,巧合的事又一个认识蒋馨予的人死亡,难道所有认识蒋馨予的人都要死……
“不是认识蒋馨予的人都要死,是这些人能认出蒋馨予,只有死人才会保守秘密。”云杜若恍然大悟地看向蒋馨予冷冷地说。“在停尸间的门口你一直不进去,并不是你悲伤,是因为里面有两具相似的尸体,你根本不知道谁是孙欣!”
“你不认识孙欣只有一个原因,你并不是蒋馨予!”南宫怡深吸一口气说。
我淡淡点点头,这就是蒋馨予为什么会在停尸间前前后后认领五具尸体的原因,坐在我对面的这个女人根本不是合德医学院的院长蒋馨予,她不过鸠占鹊巢冒名顶替了蒋馨予的身份,只有把所有和蒋馨予熟知的人除掉,她的这个身份才会是安全的。
这也是她要杀孙欣的动机,孙欣约蒋馨予在酒店见面,蒋馨予当然不能赴约,因为以孙欣和蒋馨予之间的交情,她很快就能发现这个蒋馨予是假的,所以蒋馨予才会让华冠……不,是齐楚同前去。
我想在原定的计划中齐楚同杀掉孙欣就算完事的,但是蒋馨予忽略了一个细节,齐楚同终究是精神病人,他发病的诱因是童年被父亲打骂的阴影,因此在齐楚同的潜意识中任何伤害他的人,他不但要杀掉并且还要吃掉对方来满足他的欲望。
齐楚同见到孙欣后未能按照蒋馨予的吩咐办事,而是用以往的作案手法吃掉孙欣的大脑,并且还在现场留下代表齐楚同身份的如意结,齐楚同可能没有意识到他心满意足杀掉孙欣,却给我们留下了线索最终牵扯出齐楚同的案件。
上次去见齐楚同,他脸上有明显的淤青和红肿,他说是在视察工地的时候不小心跌倒,其实那明明是被人打了一巴掌,有谁能大齐楚同一耳光,他非但不追究反抗反而心悦诚服不敢吱声。
“是你打的齐楚同,因为齐楚同回来后告诉你他吃了孙欣的脑子,当时齐楚同处于发病的状态,但你很清楚警方在调查时一定会翻出齐楚同以前的案件,你担心这所学校的秘密会被发现,所以你在盛怒之下打了他。”太子心平气和地看着蒋馨予说。
蒋馨予依旧默不作声而是转头瞟了齐楚同一眼,仅仅是很随意的一眼,目光甚至没有丝毫的凌厉,齐楚同脸上本来挂着的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头低低的埋下去如同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在等待大人的训斥,他在蒋馨予的面前表情是那样恭敬和卑微。
我很难去想象到底坐在我对面的这个女人有多可怕,连齐楚同这样穷凶极恶变态的杀人狂在她面前竟然温顺的如同一只没有丝毫杀伤力的兔子。
蒋馨予的目光从齐楚同身上收回来,我想她应该很满意现在齐楚同的态度,目光最终落在我的身上,她依旧很高傲地看着我,像俯视众生不可一世的神。
她在等我说下去,她的淡定反而让我有些无所适从,我本以为即便她是一条再凶残的毒蛇,我说出的这些真相也会如同一把叉子,死死的钉在她的七寸上,可我怎么看她都没有发现。
她依旧是这个房间中稳操胜券掌控生死的猎人,而我们在她眼里自始至终都是无法逃出她掌心的猎物。
我深吸一口烟冷冷看向沈悦,我想蒋馨予一定是想看看我到底知道了多少,我吐着烟雾缓缓地说。
“我们在钟楼发现了陈志泰和安溶月两人的指纹,看来陈志泰也是被你们事先就安排好的棋子,可有一件事我始终没有想明白,安溶月的指纹怎么会出现在钟楼上,现在我已经知道了。”
“是吗?你知道了什么?”沈悦还是在嘴角挂着愉快的微笑。
“根本不是陈志泰带着安溶月去的钟楼,而是安溶月自己去的钟楼!陈志泰没有杀人,真正杀人的是安溶月!”我镇定的回答。
“安溶月不是在病房吗?”南宫怡诧异的问。“她既然能离开病房为什么不逃走,还要返回去呢?”
“因为安溶月根本不需要逃走。”我目不转睛地盯着沈悦冷冷一笑。“你就是安溶月!”
所有人听我说完都震惊地看向沈悦同时又看着我,他们的疑惑我能明白,安溶月明明收治在地下室的病房中,而且按照年纪算安溶月如今是五十三岁,而坐在我们旁边的沈悦怎么看只有二十七八,他们应该都很诧异为什么我会如此肯定沈悦就是安溶月。
我现在才能深刻的领悟陈志泰死前说的那句话。
眼睛看见的未必都是真的,这所学校里的一切我们从来都没有看到过真相,明明被关押在病房中的齐楚同如今就安然无恙的坐在我们对面,那沈悦就是安溶月又有什么离奇的呢?
要知道徐婉君研发的甘油具有细胞修复和再生功能,我想我们眼中看见的沈悦并非是她真实的年纪样貌。
我听见的是沈悦再一次的鼓掌,显然我说对了,她不置可否的承认。
“你说的没错,我就是安溶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