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灵笔录---一个法医为你讲述那些不敢公之于众的灵异诡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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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原地愣了很久,云杜若走过来时,我拉着她急急忙忙往回赶,她问我到底怎么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现在我只想证明一件事。

  回去的时候南宫怡和太子已经回来,看见他们两人我还没来得及开口,南宫怡兴奋异常地说。

  “在钟楼发现的那组残缺指纹的身份已经对比出来了。”

  我茫然地看着南宫怡,事实上我是想让她立刻安排人提取文继科的指纹和残缺的指纹对比,没想到身份已经对比出来。

  “你可能万万没想到这指纹是谁的?”南宫怡意味深长地笑着。

  “文继科!”我脱口而出。

  “……”太子和南宫怡惊讶的对视一眼,太子都有些不淡定。“我们也是刚知道的结果,那组残缺的指纹一直找不到匹配的人,发现文继科完全是无意的,因为你让化验那杯水中的物证,鉴定科顺便提取了上面的指纹,结果发现和钟楼上的残缺指纹完全吻合,可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把今天和云杜若见到的事告诉了太子和南宫怡,我也是在看见文继科的手后才开始怀疑他,没想到真的被证实,之前我们一直想不明白思维完全混沌模糊的安溶月怎么会到钟楼上,现在随着文继科浮出水面,这个谜团可以迎刃而解。

  文继科带着安溶月去过钟楼!

  几乎可以肯定文继科的档案中所有的资料都是假的,到目前为止我们对这个人的了解几乎是空白,学校的人事是由华冠文在负责,我们连忙去行政楼找华冠文详细了解文继科的情况。

  “文继科会关节脱臼复位?!”

  华冠文把嘴边的通心粉一口气全吸了进去,都忘了擦拭嘴角,抬着头用疑惑惊讶的眼神看着我们,好半天才说出话来。

  “会不会是有什么误会啊,文继科……他,我认识他也有三十多年了,他除了打扫卫生管理病房外其他的什么都不会啊。”华冠文把面前的盘子推到一边,依旧茫然地说。“照你们这个说法,文继科还学过医?”

  “他是什么时候开始被雇佣的?”我面色凝重地问。

  “学校发生事故那一年。”华冠文一边擦拭嘴角一边回答。

  “这所学校的事故不止一起,我们怎么知道你所说的是那一起事故。”云杜若一本正经地问。

  “哦,就是三十年前精神病患者暴动那一次,莫院长因公殉职后蒋院长接手合德医学院,为了防止再有类似的事故发生,同时担心接触这些病人的医务人员会受到病人的影响,因此我们才特别雇佣了文继科,因为他的身体缺陷能不让他受到病人控制。”华冠文歉意地笑了笑。

  “这么说雇佣文继科的时候,你和蒋馨予都审核过他?”南宫怡问。

  “这个当然,因为那次事故对学校还有蒋院长都造成极大的影响,为了避免重蹈覆辙蒋院长对此极其重视,因此在审核文继科的时候我们充分考虑过各方面的因素,最后一致认为他是最合适人选。”华冠文很认真地回答。

  “文继科的档案里面资料全都是假的,就连他的过往你们都没调查清楚,这还叫严格审查?”我把文继科的档案翻开严肃地问。“文继科分明是有意在隐瞒关于他的一切,既然他不想让人知道,就一定有问题,一个明显拥有多年医学经验的人却当了三十年精神病人管理员,你不认为不正常吗?”

  “其实……其实吧我也算挺了解文继科的,毕竟认识他也三十多年,你们要说这个不正常,我倒是真没发现,他这个人挺勤快做事不用人安排,病房的清洁和对病人的监管也很细心周到,至少这三十年没发生过一起事故。”华冠文想了想很诚恳的对我们说。“而且他又是一个哑巴,听力也不行,平时当然和他交流的就少,何况他也从来没出过错,像他这样任劳任怨还能勤勤恳恳做事的人现在不好找,就算他隐瞒过去,谁都有不想别人知道的过往,只要不影响工作就行,毕竟很多是文继科的私事,我们也不便于过多过问。”

  “按照你地说话,只要是哑巴或者说反应迟缓的都能做文继科的工作,为什么最后选的是他?”云杜若问。

  “胆子大啊。”华冠文想都没想脱口而出,样子很平静地说。“那病房里收治的都是些什么人,你们也知道的,进来之前都是穷凶极恶杀人如麻的凶犯,我跟着莫院长和蒋院长治疗精神病患者多年,莫院长在世的时候说过最多的话就是,不要轻视任何一个精神病患者,他们要么是疯子要么就是天才,病房中那些人我想不止是天才同时也是疯子,没人知道他们会干出什么事,正常人不要说被他们控制,估计和他们接触的时间长了早晚会被影响,谁还敢做这个工作,可文继科敢啊,他的胆子大什么都不怕,我想换一个人恐怕早就出问题了。”

  每次和华冠文交谈,发现他总是能把一件很复杂的事三言两语就解释的简简单单,而且似乎在他眼里一切都能轻描淡写地说通畅,他总是很亲和力的对我们微笑,每次都感觉从他口中了解到很多事,可再仔细想想其实又什么也没了解到。

  “我看你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我严肃地看着华冠文加重语气说。“我们在钟楼上发现了安溶月和文继科两人的指纹,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他们两人很可能和403宿舍和乔可薇的凶案有关。”

  “文继科和……和安溶月?!”华冠文一怔用震惊的目光看着我们,好半天没回过神来,或许是见我们都一脸严肃,慢慢收起脸上地笑容瞠目结舌地说。“安溶月不是被收治的地下室病房,她……她怎么可能会上到钟楼,文继科和安溶月和……和凶案有关?”

  “你好好回想一下,你接触文继科时间不短,有没有发现过他异常的情况?”太子平静地问。

  “异常……还真没有,也谈不上接触有多深,虽然认识他时间不短,可是他毕竟是哑巴,我和他交谈基本也是吩咐对病人监管的事宜,不关是我,因为他这个人很孤僻加上又不能正常交谈,学校里的教职员工和他的接触都很少。”华冠文仔细回想了半天焦灼地回答。“因为他不能说话,经常站在身后也不知道,给人感觉怪怪的,好几次我都被吓到,就像前几天的晚上,哦……就是云警官发生意外的那晚。”

  “发生意外的那晚?”我想华冠文说的应该是云杜若爬进停尸柜昏厥的那晚,连忙追问。“那晚怎么了?”

  “那晚雷雨交加,我循例去精神病院查房,路过供电房的时候顺道过去检查一下,因为十九号大楼里都是精神病患者,一旦停电会引起病人恐慌和狂躁,等我检查完出来刚一转身就看见身后的文继科。”华冠文慢慢回想,看他的表情还有些心有余悸。“当时是晚上突然有人一声不响的站在身后,我真是被吓了一条,我见他这么晚还一个人在外面,叫他早点回去休息,还好那天雷电击中变压器没伤到他。”

  “文继科那晚在供电房出现过?!”我眉头一皱和其他人对视一眼,之前云杜若说在停尸柜中闻到和文继科手帕上一样的香味,那个时候我还没意识到那么多。

  我连忙让华冠文带我们去供电房他看见文继科的地方,那是一处草地因为那晚下过雨泥土变得松软,我们在华冠文手指的地方看见一处遗留在草地上的脚印。

  这个脚印不用鉴证科对比也能一眼看出是文继科的,因为他腿残疾走路的时候一瘸一拐,因此导致脚底磨损异于常人,所以留下的脚印能很轻易的辨别出身份。

  我们目前掌握的证据只显示文继科和403宿舍以及乔可薇的凶案有关,但他在云杜若爬进停尸柜那晚在停尸间出现过,又到过供电房而且脚印站立的位置正好在变压器的前面。

  有人想借用十年前赫连漪死亡的过程来杀我,这已经被我们确定,而这个人要制造这起看似巧合的凶案势必要先启用备用的恒温设备,破坏变压器导致电力中断就是最好的办法。

  但是我们怎么也没想到这个人或许就是文继科,他居然还和十年前赫连漪的死亡事件也有关联,一个正常人是不可能在雨夜出现在这里,除非文继科就是那个想中断电力的人。

  我们似乎第一次真正开始解决一切谜团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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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这些都只是停留在理论上的推断,钟楼上发现的指纹最多能证明文继科和安溶月上去过,但却没有直接的证据能证明这两人和403宿舍以及乔可薇凶案有关。

  包括我们在变压器前草地上发现的脚印,也仅仅能证明文继科在那晚出现过,他同样可以一口咬定只是巧合的路过。

  现在的关键是如何证明文继科和安溶月之间的关系,南宫怡在房间中来回走了很久,提出一个很大胆的猜想。

  在安溶月被抓获前一直是随机杀人,虽然她猎杀的目标特性都很鲜明,但是她面对毕竟是男人,会不会在安溶月杀人的过程中一直都有人在帮她。

  “你是说安溶月身边还有一个没露面的帮凶?”太子想了想问。

  “对,至少这个人可以帮安溶月处理一些她无法做到的事,从病房中安溶月对文继科的表现来看,她的潜意识中似乎对文继科没有仇视的敌意,或许她是认识文继科的。”南宫怡深思熟虑地看着我们说。“假设文继科就是安溶月之前的同谋,在安溶月被抓获后文继科篡改简历瞒过审核成为病房管理员。”

  没有这个可能,我摇头否定了南宫怡的这个设想,首先是安溶月杀人的动机是仇视背信弃义的男人,虽然她杀人的目标特性明确,可是男性个体在她眼中是被排斥的,即便安溶月有同谋也绝对不会是一个男人。

  而且从安溶月杀人的手法来说,她拥有的催眠能力超乎想象,从她涉及到的案件过程中就不难看出,所有受害者都是在被催眠后持刀在完全被操控的情况下杀了自己,整个过程安溶月都是一个观看者的身份,她甚至可以看着面前血淋淋的场面还能心旷神怡的喝茶,由此可见安溶月杀人对她来说有多轻松。

  她可以不用吹灰之力就能完全控制一个人的思维和行为,即便她要猎杀的是男人,她也根本不需要有帮手。

  “如果文继科和安溶月之前是不认识的,那他和安溶月又是怎么走到一起,他们之前是什么关系?”云杜若低头沉思了很久,她赞同我的想法。

  从那天在病房中看见文继科和安溶月的举动看,安溶月对文继科是很信任的,可是一个天天对她粗暴和要逼迫她接受治疗的文继科是用什么取得安溶月的信任?

  “时间,别忘了文继科管理地下室病房已经有三十年,也就是说他接触这些病人的时间并不短,蒋馨予雇佣文继科主要的原因是放心他不会被病人所控制。”太子拨动着手中的念珠心平气和地说。“万一有意外呢,有没有可能安溶月早就控制着文继科,只是她受到药物的影响无法完全发挥她的能力。”

  “蒋馨予给安溶月吃的药我看过,那是专门针对精神病重症患者的镇静剂,服用后会陷入混沌和模糊的思维状态,人在那样的情况下是没有逻辑性的,根本没有办法完成任何事,更不用说是对人实施催眠和行为控制之内的精密行为模式。”我摇摇头说。

  “那就解释不通了,安溶月服用药物一直都是蒋馨予在监督,蒋馨予有前车之鉴绝对不会在这方面掉以轻心,一个完全失去能力的人……”

  砰!

  云杜若刚说到一半门被韩煜从外面推开,他本是去鬼市碰运气,看看能不能再遇到上次我们见的那人,可如今他上气不接下气的靠在门口,断断续续地说。

  “黄色……黄色杜鹃花有毒!”

  其他人都很茫然地看着他,不明白韩煜说的是什么意思,我想起上次我和他看见文继科在花圃偷摘的花正是黄色杜鹃花。

  “我在路上突然想起来,我师傅告诉过我,黄杜鹃花有毒,误食会引起呕吐和痉挛,其花瓣晒干研磨成粉有催吐的效果。”韩煜气喘吁吁的大声对我们说。“文继科之所以偷摘黄杜鹃,就是为了帮安溶月催吐。”

  南宫怡一愣,回头问我为什么不早说文继科偷摘黄杜鹃的事,当时以为是寻常普通的事就没太过留意,南宫怡严峻地说,黄杜鹃是著名的有毒植物,过量吸入时对呼吸、循环有极强的抑制作用,但是在少量剂量下,黄杜鹃的成分可以中和神经毒素并伴有催吐的效果。

  我为自己的疏忽给其他人道歉,再仔细回想上次在钟楼上,蒋馨予监督病人服药离开后不久,文继科便让安溶月喝水,不过已经证实那只是普通的水,我想到文继科的手帕,还有那淡淡的花香。

  他应该是把黄杜鹃晒干后研磨成粉包裹在手帕中,等到安溶月喝水后假装帮安溶月擦拭,趁机让她服用下去,因为安溶月之前服用过镇静剂,而黄杜鹃的气味在中和神经毒素时会产生会产生令人恶心的感觉,这就是为什么安溶月喝水的时候会那么抗拒和排斥。

  云杜若也经历过这样的情况,她在停尸柜中的时候吸入的也是神经控制类气体,因此她闻到黄杜鹃的香味会恶心想吐,再后来路过花圃的时候她因为身体中还有钟慧注射的麻醉剂残留,闻到花香一样会恶心。

  在病房中文继科当着我们的面也在如法炮制的帮安溶月催吐,可见这个行为是一直持续的,安溶月自始至终服用的药物都没有达到过标准,换句话说,安溶月并不是蒋馨予所想的那样,这三十年都处于完全意识模糊混沌的状态,事实上刚好相反,大部分时间里安溶月还是有一些逻辑思维存在。

  但我相信对于安溶月这样的人来说,仅存的这点意识似乎已经足够控制文继科了,在长时间的相处过程中,安溶月一直在向文继科灌输控制他的思维和行为,她需要一个帮她离开这里的助手……

  不!

  安溶月或许自始至终都没有想过要离开这里,何必要离开,出去后又能怎么样,在外面能做的事,在这里她同样也能做,而且更重要的是,永远也不会有人去怀疑一个被收治完全丧失能力的精神病人,而文继科就是她身边最完美,也是最隐蔽的助手。

  安溶月能操控文继科帮她做任何事,即便是杀人也不过是假手于人,403宿舍的凶案只有像安溶月这样拥有超强催眠能力的人才能做到,而乔可薇呢?乔可薇又是怎么被杀的?

  “发现乔可薇跳楼的人不正是文继科!”云杜若眼睛一亮大声说。

  我慢慢抬起头默不作声的想了很久,是的,是文继科,是他第一个发现了要跳楼的乔可薇,可是乔可薇失踪了一晚去了什么地方,她最后出现的地方是在十九号大楼,而地下室病房正好也在那里,我想那晚乔可薇一定是发现了什么,同时她也被文继科所发现。

  为了掩人耳目不能直接杀掉乔可薇,因此第二天逼迫乔可薇上了楼顶,为了让所有人都相信乔可薇的死是因为没完成请笔仙而自杀,文继科特意在第一时间通知了学校。

  之前我们怀疑李河君是凶手的时候,就是因为在楼顶的乔可薇曾经有短暂的清晰,但当乔可薇回头的时候看着我们身后瞬间又呆滞漠然,那个时候我们以为是乔可薇被李河君催眠,其实她看的是人群最后的文继科,乔可薇是被文继科催眠的,而文继科当时所掌握的催眠能力,都是安溶月植入他潜意识中,这和聂冰婉催眠宿舍其他三名死者的手法是一样的。

  而我之所以一直对李河君是真凶都持怀疑的态度,就是因为当时在机场审问李河君的时候,开始他一直只承认和聂冰婉之间的关系,但坚称自己并未杀聂冰婉,可后来却一反常态坦承一切,这前后差异转变太大,好像李河君完全是前后两个不同的人。

  那个时候我们没有谁注意到,被安排到机场搬运行李的文继科,现在仔细回想在蒋馨予和华冠文带着李河君未婚妻沈悦赶来时,我们开门出去我无意中正好看见人群中的文继科,而他站立的位置刚好能和房间中的李河君对视,我想文继科就是在那个时候对李河君实施了催眠,可是没有人会对于一个完全不相干的哑巴产生任何的怀疑。

  这应该是最详实也是最真实的案件过程,可听完我说的话后,太子一脸淡泊地看着我,手指停在念珠上,心平气和地问。

  动机呢?就算这一切都是安溶月操控文继科做的,那做这一切,杀是这些人的动机又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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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提出的问题我想也是其他人一直在思考的根源,抛开文继科和安溶月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就算我们能根据现有掌握的线索大致推断出案件的过程,但还是无法了解文继科和安溶月做这一切的原因。

  403宿舍的四名死者和乔可薇以及最后当成替罪羔羊的李河君,我怎么想这六个人和文继科都没有交集,更不用说是杀人,目前来看这六人被害的手法都是被催眠过,我想文继科应该还不具备这样高超的催眠能力,唯一合理的解释是安溶月把自己的能力灌输到文继科的潜意识中。

  当然这不是一天两天能完成的,而且以安溶月混沌模糊的精神状态,她每天能给文继科强加的心理和行为控制都很有限。

  这应该是长时间慢慢积累起来的结果,我想安溶月恐怕从接触到文继科开始,就一直在用每天短暂清醒的瞬间在对文继科灌输能力并且控制他的行为。

  那这样看来,真正主导这一切凶案的主谋应该是安溶月,而文继科不过仅仅是她手中的杀人的工具而已,可是安溶月在被抓获之前虽然杀人无数,但所杀的都是特性很分明的男性,她虽然是随机选择目标可却不是随意乱杀人。

  403宿舍的四名死者还有乔可薇怎么看都不应该满足安溶月猎杀的条件。

  “李河君!”云杜若从椅子上站起来认真地说。“李河君明明有未婚妻,还偷偷和聂冰婉保持长达四年的关系,他也算是背信弃义,李河君满足安溶月猎杀目标的选择范畴。”

  “李河君的行为和经历的确和安溶月很相同,安溶月的男友也是背着她喜欢上其他女人,这才导致严重刺激到安溶月,让她彻底的精神崩溃开始以杀人为乐。”南宫怡点点头沉稳地说。“可是李河君和聂冰婉交往的四年时间一直很隐秘,试想一下,我们都追查了很久如果不是李河君一个不经意的举动露出破绽,我们或许到现在也还没有察觉到他的存在,那安溶月又是怎么知道李河君薄情寡义的?”

  太子安静的站在窗边,手缓缓的抬起指着外面很平静地笑了笑对我们说。

  “是十九号大楼。”

  “……”我一愣走到太子的身边顺着他的手指方向看过去,他指着的正是这所学校最神秘也是最忌讳莫深的精神病院。

  我突然恍然大悟,记得聂冰婉在她的日记中提到过,她和李河君交往的四年之所以一直没被人发现,就是因为李河君在白天的时候从来都不会刻意和她见面,一般都会选在晚上,而地点正好就是十九号大楼的精神病院。

  为什么会选择在这里见面,之前我并没有对这个问题细想过,现在仔细分析其实李河君选择这个地方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他担心被人看见也知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经常和聂冰婉晚上单独接触被人发现在所难免。

  所以李河君把幽会的地点选在了精神病院,十九号大楼是合德医学院的禁区,入夜后学生是不允许到这里来,医务人员只会在值班室,而李河君的身份能名正言顺的出入这里,十九号大楼里收治的都是精神病人,即便是看见李河君和聂冰婉在一起说出去,谁又会相信一个疯子的话。

  “可是李河君万万没想到,晚上偷偷去十九号大楼的人并不只有他一个。”韩煜应该是听明白了我话的意思。“白天的时候对安溶月这些重症精神病患者地看管蒋馨予一定很仔细,文继科没有太多的时间和安溶月接触,只有等到晚上他才有机会去见安溶月,他是病房管理员晚上去病房也名正言顺,估计文继科想的和李河君是一样的,就是被人看见谁都不会去相信精神病人的疯言疯语。”

  “安溶月在白天的时候操控文继科给她服用黄杜鹃粉末催吐,导致药效减弱,然后再操控文继科晚上去见她,并且把自己的意识强制性灌输给文继科,长年累月的积累文继科就变成了她运用自如的杀人工具,或者说安溶月占有了文继科的潜意识,文继科其实大部分时间是以安溶月分身的意识形态在存在。”云杜若若有所思地说。

  我点燃一支烟慢慢走回来,淡淡地点点头沉思了片刻后继续说下去,或许是李河君在和聂冰婉幽会的时候发现了安溶月的秘密,不!如果是这样的话李河君知道安溶月一旦清醒后的危险性,他一定会及时向蒋馨予汇报,而蒋馨予到现在也还不知道文继科和安溶月之间的关系。

  可见应该是安溶月发现了李河君和聂冰婉才对,安溶月被收治在地下室病房即便瞒天过海逃过蒋馨予的监察,但是她始终没有再去杀人,又是什么刺激到安溶月再次开始杀戮的呢?

  “你们还记不记的聂冰婉的日记中曾经提到,到最后她无法忍受和李河君之间的关系,所以在晚上和李河君幽会的时候为此发生了争执,她逼迫李河君向未婚妻沈悦坦承一切,她要正大光明的和李河君在一起。”南宫怡抬起头看着我们激动地说。“安溶月之所以精神失常导致猎杀特征明显的男性,就是因为她有过被抛弃和背叛的经历,我想是李河君和聂冰婉的对话重新刺激到了安溶月。”

  对!安溶月之所以这三十年再没犯案,是因为她被收治在精神病院后再不会接触到让她失控的事,她之前猎杀过很多男性,在安溶月的潜意识中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或许连她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的行为逻辑。

  而李河君的聂冰婉之间的争执再一次触动了安溶月潜意识中的节点,她犹如被休眠的杀人狂再一次被唤醒,李河君才是她真正的目标,当然安溶月同样也痛恨聂冰婉。

  这场谋杀应该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筹划和布置,要做到天衣无缝就必须了解精心算计每一个细节,我想聂冰婉听信乔可薇的话,相信十九号大楼下面的地下室是通往阴间的通道,她一个人去地下室等待第十九阶台阶出现的时候,安溶月就想好了如何布置这一切,她要借一直在学校中流传的灵异传闻。

  想到这里我忽然意识到什么,连忙转身在案件资料中翻找,终于找出乔可薇死后遗留手机中的截图照片,画面上钟楼的时间是凌晨四点,而在照片中出现的却是早在两小时前就死亡的403宿舍四名死者。

  这个离奇地问题一直困扰了我们很长时间,我拿着照片慢慢直起身,这个谜团我想应该可以解开了。

  我们在钟楼找到了文继科的指纹,说明他有上去的办法,也知道如何拨动钟的刻度,其实一切都是人为的假象,文继科是可以调整钟楼的时间的。

  为了混淆视听误导我们在调查的时候相信发生在合德医学院的凶案真的和灵异有关,文继科应该是先催眠403宿舍其他三名女生和乔可薇,让她们胁迫当时是正常的聂冰婉,并由乔可薇拍摄下被修改过时间的钟楼,其实那个时候并不是凌晨四点,403宿舍的四名死者那个时候也并没有死亡。

  等到完成布局后,再催眠聂冰婉一个人,借用她以请笔仙为幌子来操控宿舍其他三名死者自杀,并有意让聂冰婉留下手机视频录制整个诡异离奇的过程,好让查案的我们相信死亡和请笔仙有关,最后再杀掉乔可薇故意遗留下照片,让我们看见死亡两小时又出现的死者,来加深我们对案件的错误理解。

  从案件的布局来看,应该是安溶月的杰作,由此可见这个女人的智商有多高明,她明明最想杀的人是李河君,但为了不引起我们的察觉,故意先杀掉五名女生留给我们调查,安溶月应该是知道我们早晚会发现聂冰婉和李河君之间的关系,等到最后在让文继科催眠落网的李河君跳楼自杀,只要李河君一死就变成了畏罪自杀,所有的焦点都集中在死无对证的李河君身上,何况他有充足的作案动机和能力。

  好高明的手段,安溶月为了掩盖真相可以说是煞费苦心,一层又一层用伪装来包裹修饰,若不是文继科百密一疏在钟楼留下指纹,恐怕永远也没有人会想到安溶月的身上去。

  当然,这一切都要归功于文继科,他一直出入在我们每一个人的眼前,可是最熟悉的人往往越容易被忽略,他出现在任何一个地方都显得很正常,没有谁能去怀疑一个一无是处的哑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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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于文继科为什么要杀我,应该是我们在调查赫连漪案件的时候,发现了钟楼上的指纹和李河君不符合,因此重新调查403宿舍和乔可薇凶案,这让文继科意识到早晚我们会发现这些指纹是谁的,从而会开始怀疑到他和安溶月的身上。

  因此文继科要在事情败露之前先除掉我,他在合德医学院足足呆了三十多年,而赫连漪死亡的真相我想文继科是知道的,他就是想利用十年前的意外和巧合来杀掉我。

  想必我们重新回到合德医学院开始调查赫连漪死亡真相的时候,文继科就开始暗地里留意我的一举一动,那晚他看见我去停尸间爬进停尸柜后,知道机会来了,转身去破坏变压器好切断电力供给,可见文继科是知道备用的恒温系统中有催眠的气体。

  他是想我陷入昏迷好第二天借钟慧的手解剖我,可他没想到的是,云杜若居然把我叫了出来,而她在我离开后又爬了进去,事后文继科返回停尸间检查以防万一,我想他应该是听见过停尸柜中云杜若的呼救,他那个时候或许知道里面的并不是我,可事已至此只能顺其自然。

  他应该是检查过停尸柜外面的开关,担心云杜若还能出来,离开的时候怕遗留指纹,因此拿出手帕擦拭,这就是为什么云杜若会在停尸柜中闻到淡淡的花香,那应该是手帕上残留的黄杜鹃香味,可当时云杜若吸入神经类催眠气体,在吸入黄杜鹃香味后产生了恶心的反应。

  “那这个安溶月和文继科胆子也够大的,居然有恃无恐明明都知道我们已经查到钟楼上的指纹,非但没有选择在暴露之前逃离,居然还敢策划新的命案试图杀人灭口。”韩煜冷冷一笑说。

  “文继科和安溶月并非是胆大包天,他们两人狼狈为奸有恃无恐是因为他们相信这么精妙的布局没有人会知晓,更没有谁会怀疑一个哑巴和一个痴傻的精神病人能谋划杀人,如果他们知道一切被发现……”我说到这里猛然一惊,慌乱地说。“糟了!我在操场看见文继科的手,他应该会想到我会把他和钟楼上残缺的指纹联系在一起,就是说他意识到所有一切都暴露,他和安溶月一定会想办法……”

  我话还没说完,门外就传来急促的敲门声,开门看见是气喘吁吁满头大汗的华冠文,他一脸惊慌失措的样子,断断续续地说。

  “你们赶紧去……去看看,文……文继科不知道发什么……什么疯,把地下室病房……给……给打开,把里面……里面的病人全给放了。”

  果然印证了我的担心,文继科会狗急跳墙试图制造混乱,然后带着安溶月趁机逃出去,这些重症精神病患者都是劣迹斑斑而且恶贯满盈的凶犯,一旦停止服药流窜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南宫怡连忙打电话通知军警对合德医学院戒严,不能任何一个病人离开这里,我最关心的还是安溶月,连忙问华冠文现在是什么情况。

  “文继……科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打开病房……好在学校的安保人员未得……到蒋院长通知,极力阻止文继科,谁知……道文继科打伤其中一名安保人员,强行把病房打开,好在……好在其他安保人员随后赶到控制了局势。”华冠文擦着额头的汗水吃力地回答。“安溶月和其他病人都被重新隔离关押了。”

  听到这里我们都长松了一口气,云杜若连忙追问文继科的情况,华冠文摇摇头失望地回答,当时安保人员都全力防止病人逃脱,文继科趁机逃脱不知去向。

  我们连忙跟随华冠文去现场,好在发现的及时没有铸成大错,蒋馨予第一时间赶过来,面色凝重的检查核对每一名病人,我们看见她满脸虚脱的从地下室走出来,虽然表情很严峻,可看的出她悬起的心也放下,蒋馨予确定的告诉我们,收治的重症精神病人一个也不少。

  并且事故发生后蒋馨予已经通知所有合德医学院值班警卫,任何人不得离开学校,因为合德医学院管理向来极其严格,进出都必须登记验证,但凡非学校学生和教职员工进出都要提前申请,而且出入医学院一共只有四条路。

  而到现在为止,每一条路的值班警卫都报告未见文继科离开过,这说明逃脱的文继科现在还藏匿在合德医学院,他拥有安溶月长期强制灌输的潜意识,同时也拥有安溶月的催眠和心理及行为操控能力,到目前为止他还涉嫌杀害五起命案。

  文继科的危险性不言而喻,如果不及时抓获很难想象他还会干出什么事来,蒋馨予对此也极其重视,向四条路口都加派了警卫严防死守。

  半小时南宫怡调派的军警也及时赶到,在学校外设立三道警戒线,因为文继科在合德医学院呆了三十年,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极为熟悉,他可能躲藏在任何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南宫怡要求军警对整个合德医学院进行地毯式搜索。

  因为考虑到文继科拥有催眠和行为控制的能力,任何参与搜查的军警都不得擅自行动,一旦发现文继科踪迹需要第一时间通知。

  为了防止在校学生遭遇不测,所有的学生都被要求留在宿舍,没有通知不得离开,每栋宿舍楼下分别由军警设立警戒线。

  对文继科的搜索抓捕一直持续到了晚上,但仍然没有发现他的踪迹,因为担心文继科趁夜色掩护出逃,南宫怡要求军警在学校架起探照灯,整个合德医学院变得如同白昼般。

  温近南带着刑警队的几名同事赶回来告诉我们,在搜查文继科的过程中,发现合德医学院的化学实验室门窗被撬毁,里面一片狼藉应该是有人进去过,温近南以为是文继科躲藏在里面,向南宫怡请示下一步该怎么办。

  为了防止进去抓捕的军警被文继科催眠,要求参与行动的人员都不能携带枪支,担心被文继科得到手后果就不堪设想,好在发现异常的化学实验室并不大,南宫怡经过和军队指挥员商讨,打算采用烟雾弹结合高爆闪光弹对里面实施强袭。

  一切准备妥当后,五名精心挑选的战士戴上面罩,对化学实验室扔进烟雾弹后,随即两颗闪关弹丢了进去,我们在外面只看见漆黑的实验室里浓烟滚滚,随着两次刺眼的白光明灭后,战士迅猛的冲入进去,我们焦急的在外面等待着结果,可片刻功夫的时间,实施抓捕任务的战士陆续从实验室出来,报告说里面并没有躲藏的文继科。

  等到实验室里的浓烟渐渐散去,军警开始对里面展开细致的搜索,从文继科出逃后学生都被要求留在宿舍中,这里应该没有人来才对,而且从现场留下的痕迹看应该是文继科仓皇逃窜时来过这里。

  我对此有些疑惑,按理说文继科知道事情败露应该犹如丧家之犬惶惶不可终日才对,这实验室并不是藏匿的最佳地点,一旦被发现他就会走投无路,而且实验室的位置刚好在很醒目的位置,文继科似乎是目的性很强的来这里。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可以宁愿冒着被抓获的危险偷偷跑回来?

  对实验室的搜索时,在打翻的化学试剂上发现了脚印,经过比对的确是文继科留下的,从现场环境看文继科当时应该很慌张,以至于打翻了很多化学仪器和设备,我们顺着他的脚印,发现文继科最终停在一处存放化学药剂的柜子前。

  柜子的锁被撬开,里面原本摆放整齐的化学物品如今一片凌乱,文继科应该来这里找寻过什么东西,我问蒋馨予这实验室一般都由谁管理,蒋馨予看向华冠文好像除了治疗精神病人外,对于学校的大小事务她一概不过问,华冠文说实验室很普通,一般是给学生做一些医学方法的实验,但因为考虑到里面的化学物质多少都有些危险,因此对实验室的管理也是相当严格,至少向文继科这样的人是没有机会出入这里。

  我原本是认为文继科在这里藏了什么东西,而且还特别重要,逃亡的时候都不忘回来拿,可听华冠文这样说这个想法被打消,从文继科遗留的足迹看,他很清楚和明确自己的目标,我注视着柜中那些被弄的七零八落的化学试剂瓶转头问华冠文。

  “这些化学物品可有登记?”

  “当然有。”

  “立刻核查这些化学物品,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遗失。”

  华冠文听后离开派人找来实验室的管理员,让他按照我的要求清点柜中的化学试剂。

  管理员认真盘点了半个多小时,才站起身把一份清点清单交到我们手中,很诧异的告诉我们。

  这批化学药品中的硝酸铵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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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7
  硝酸铵是无色无臭的透明结晶或呈白色的结晶,易溶于水,易吸湿结块,是氧化剂,多用于化肥和化工原料。

  文继科如今是四面楚歌,他冒着被我们抓获的危险跑到这里居然拿走了一大瓶做化肥的硝酸铵,我实在想不到这种化学氧化剂对他能有什么用。

  从文继科目前的举动看他似乎根本没有外逃的打算,他留下来唯一的目的和原因只有可能是安溶月,文继科到现在还想着把安溶月救出去。

  南宫怡立刻调派军警对十九号大楼的地下室病房加派警戒保护,担心文继科狗急跳墙选择铤而走险。

  这诺大的合德医学院要藏一个人的确是轻松,调派了这么多军警地毯式搜查了这么久也没发现文继科半点蛛丝马迹,拖得时间越长我越是担心。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可事实上我们对文继科并不了解,他所有给我们展现出来或者表现出来的都是假的,从心理上讲,要预测文继科的行为就必须先了解他这个人。

  我对其他人说,想去文继科住的地方看看,想多对他这个人有些更全面的了解,云杜若应该是担心我一个人不安全执意要陪我一起去。

  文继科住的地方正是之前发生命案的403宿舍,被闲置的女生院空置了那么多房间,但凡正常一点的都不会选择住在死过四个人的房间里,我都有些懊悔当时明明感觉到文继科的反常却没有调查下去。

  南宫怡也担心就我们两个人万一遇到突发的情况难以应对,特意派了两名武警战士跟随,进到文继科的房间时,他们站在外面警戒。

  文继科把房间收拾的挺整洁,并不像他给我们的邋遢的印象,房间里一尘不染东西摆放井井有条,衣柜中除了几件换洗的衣服别无他物,云杜若在床下找到一个两个一大一小的木箱,拉了一把居然发现很沉重,我和她合力才拖了出来。

  打开小的木箱里面装满了书,这些书都是涉及到催眠以及精神疾病治疗和预防上的,几乎每一页都被细细的写满了注解,可见文继科在看这些书的时候有多专心和认真。

  “看来文继科一直都在偷偷研究催眠方面的知识。”云杜若看了一眼忧心忡忡地说。“至于精神病治疗方面的应该是看来帮助安溶月的。”

  这些都是很高深同时专业性很强的书籍,估计即便是研习这方面知识的学生也很难看懂和看透彻,我翻阅了好几本,从文继科对书中的注解来看,他恐怕已经掌握了很强的催眠能力。

  我一本一本翻看这些书,几乎全都是催眠和精神病预防控制方面的,能把这些枯燥的内容完完全全如此认真地看进去,可见文继科的性格有多沉稳,当我把箱中所有的书都拿出来的时候,目光落在箱底的一本书名上。

  建筑学构造原理。

  这本书明显和其他的书籍完全格格不入,从这本书破旧的程度看,文继科翻阅恐怕不止一次,我拿到手中翻开发现这书也和其他的书籍一样,被文继科用红笔写满了注解。

  “文继科好好地看建筑学方面的书干什么?”云杜若好奇地问。

  我也不清楚文继科的用意,从他的性格来说应该是一个很专注的人,一个能隐瞒秘密三十多年的人做任何事都会有他的目的,即便是看书也一样,我能理解他看催眠和精神疾病预防方面书籍的用意,但实在想不到他看建筑学的书意欲何为。

  忽然一页被折叠的纸张从我手里的书页中飘落出来,应该是文继科存放在里面的,云杜若从地上拾起来,在我面前把那张纸展开,那是一张手绘的建筑图纸,我怎么看着有些眼熟。

  “这……这好像是合德医学院新修的教学楼啊。”云杜若看了半天认出来。

  我顿时恍然大悟难怪会这么熟悉,这张手绘的图纸上好几次地方被用红笔圈上了标记,我虽然对建筑一窍不通,但怎么看这些标红的地方都是大楼的根基,越看越迷糊完全猜不透文继科到底想要干什么。

  云杜若见小木箱中没有找到有用的线索,转身打开了旁边的大木箱,一股浓浓刺鼻的化学药剂闻到飘散出来,云杜若下意识的捂在鼻前,我的注意力还在那边建筑书上,反复在心中揣摩文继科的心态和想法。

  云杜若在一边翻看木箱中的化学物品,一边在我身后茫然地说。

  “这些都是什么化学物品啊,文继科偷偷存放这么多化学物品到底想干什么?我来看看都有些什么。”

  我听见身后云杜若拿起装有化学药品的玻璃,然后读上面的标签。

  硝酸钾……这个是柴油?这一瓶是……

  云杜若在身后自言自语很疑惑地说,敏化剂是什么东西?

  我本来还在翻阅手中那本建筑构造的书籍,听到云杜若说出的话顿时震惊的愣在原地,连忙转过头去一把拿过云杜若手中的玻璃瓶,上面写着的确是敏化剂,再看看被云杜若摆放在桌上的那些化学物品,嘴角蠕动一下惊讶地说。

  “硝酸钾是氧化剂,而柴油是可燃剂,再加上敏化剂后,只需要再加上一种化学物质就能变成破坏了巨大的炸药!”

  “还需要加上什么?”

  “硝酸铵!”

  “……”云杜若大吃一惊地看着我好办天才回过神。“文继科偷偷潜会化学实验室拿硝酸铵是为了制造炸药!”

  我点点头。

  “文继科制造炸药是为什……”云杜若刚说到一半就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文继科之所以还留在这里没潜逃就是为了救安溶月,他千方百计收集这些化学原料制造炸药是为了炸地下室病房。”

  “不!文继科要炸的地方并不是地下室病房。”我摇摇头斩钉截铁地否定。

  “不是病房?那他要炸什么地方?”

  我抬起手,把刚才从书中飘落出来的那张手绘建筑图放在云杜若的面前。

  是教学楼!

  文继科要炸的目标是新建的教学楼,他在建筑图纸上标红的地方全都是教学楼最重要的承重支撑楼体的地方,这些地方一旦被炸毁,整栋教学楼顷刻间就会坍塌。

  “这个消息必须赶紧通知南宫怡,让她调派军警加强教学楼的警戒。”云杜若一边说一边往外走。

  我皱着眉头还凝视着桌上摆放的这些化学药品,在心里思索文继科按理说炸病房才对,为什么好端端要炸教学楼呢,如果说他留下来的目的是为了救安溶月,即便他炸毁教学楼也于事无补,何况组装这些化学炸药……

  组装!

  我心里顿时一惊,文继科冒着被抓获的危险也要潜回化学实验室偷取硝酸铵,说明他一直没有筹备齐组装炸药所需的化工原料,所以他才铤而走险去拿硝酸铵,现在他得到了组装炸药最后的材料,那文继科下一步……

  想到这里我猛然的回头,整个人惊恐的愣在原地,我果然没有猜错,文继科下一步是要回来拿去这些化工原料组装炸药!

  黑洞洞的枪口就抵在云杜若的太阳穴上,而门口负责警戒的两名武警士兵如今瘫软的躺在地上,文继科那张面无表情的脸隐藏在云杜若的脑后,只露出那异常明亮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我。

  我真的应该好好重新审视眼前这个伪装了三十年的人,或许连他的名字都是假的,我对这个人几乎是一无所知的空白,原以为面对这么多军警的围追堵截,文继科应该如同丧家之犬般狼狈地到处逃窜。

  可真等他站在我面前时,我才意识到他根本一点都不怕,我从来没见过面对如此大的压力下还能泰然处之的嫌犯,那绝对不是我之前看见的那个文继科,他的沉稳和淡然反而让我有些无所适从。

  我看见云杜若在对我使眼色,我想她是准备趁着文继科不备的时候反击,我对着她慢慢的摇头示意她不要乱动,如果挟持她的是别人,但凡我从那人眼中看到一丝惶恐我都会相信以云杜若的身手会力挽狂澜,但是我在文继科的眼中看见的只有近乎于磐石般的坚毅和冷静。

  面对这样的对手我绝对不敢让云杜若以身犯险。

  文继科慢慢抬起手对我比划,他的意思是让我站到墙角去,我按照他的要求向后退,等我到了他认为安全的地方,他把云杜若推到我身边,我一把抱住她将云杜若拉到身后,直视着文继科阴沉的眼睛挡在那黑洞洞的枪口前。

  文继科确定我们对他没有危险后,慢慢退到桌前,把从武警身上抢夺的枪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很平静的坐了下去,时不时用余光瞟着我们的一举一动,然后当着我和云杜若的面把那些化学原料小心翼翼的组合在一起。

  看文继科的动作很娴熟想必组装炸药的过程他早已烂熟于心,云杜若好几次想要阻止都被我紧紧的拉住她的手,以我们距离文继科的距离,云杜若即便再身手敏捷也不可能有文继科拿枪的时间快。

  如果云杜若没在这里,我有想过冲过去即便文继科开枪,枪声也会变成预警的提示,南宫怡她们一定会第一时间赶来包围文继科,可是云杜若就在我旁边,我任何冲动的行为都会危急到她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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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所想的文继科似乎也想到,因此在他脸上看不到丝毫的慌乱,半个小时文继科便组装好那些一旦引爆就威力惊人的炸药,他动作是那样的沉稳,甚至还不忘看我一眼,那眼神是无畏的,我怎么看现在的文继科都不像是负隅顽抗的凶犯,反而更像是一名慷慨赴义的勇士。

  “没有结果的,放弃吧,整所合德医学院都已经被军警包围,你是没有机会逃出去的,安溶月你也救不了她。”我看着文继科语重心长地说。“你现在跟我们出去,还能当你是投案自首,你已经做错了太多的事,不要一错再错。”

  “我们知道你是被安溶月催眠控制,所有的事其实和你是无关的,我们可以证明这一切,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云杜若也义正言辞地劝说文继科放弃。

  他说不了话,却用行动告诉了我们他的回答,文继科抬头注视了我和云杜若一眼,把炸药小心翼翼地捆绑到身上,那一刻我和云杜若都震惊地望着他,这才意识到我们完全错误地低估了文继科,他压根就没有想过逃跑,甚至他根本没想过活着从合德医学院离开。

  他捆绑在身上的炸药一旦引爆所造成的杀伤力不堪设想,我想到文继科留在那边建筑学书籍中的手绘草图,他知道自己不可能离开这里,文继科是打算引爆身上的炸药来炸毁教学楼。

  我现在已经很明白说什么对于文继科来说都无济于事,他检查好身上捆绑的炸药后,按上引爆器再穿上衣服,当着我们的面按下了引爆开关。

  “这是利用空气压力原理的引爆器,一旦文继科松开手他身上的炸药就会被引爆。”云杜若看了一眼后很有经验地对我小声说。

  “不能让他从这里离开,这栋大楼没有人,就算他引爆也不会伤及到其他人,待会离开大楼门口的时候,我会想办法控制文继科,记住,你什么都不要想,能跑多远跑多远。”我压低声音在云杜若耳边很严肃地说。

  “不!我控制他,你跑。”云杜若知道文继科听力很差,用极小的声音态度坚决的回答。

  “现在不是争辩的时候,你再这样我们一个都活不了,按我说的去做。”我皱着眉头加重语气瞪了她一眼。

  云杜若并没有打算听从我的安排,还想说什么,对面的文继科已经穿好衣服,一手拿着引爆器,一手举着枪对着我们做了一个过去的手势。

  我刚向前走了一步就看见文继科的枪口抬了起来,他的眼睛看着我身后的云杜若,他是想让云杜若过去,我舔舐着嘴角目光惊恐地落在文继科手中的引爆器上,他很清楚就这样是出不去的,他想挟持一个人质,但在他眼中明显云杜若看上去远比我要弱小。

  云杜若临危不惧地走了过去,文继科示意她转过身,然后一把抓住云杜若的胳膊,枪抵在她头上对我摇了摇,他是让我走前面离开这里。

  我深吸一口气如履薄冰地走在前面,身后是文继科一瘸一拐的脚步声,我的心提到嗓子眼上,不是害怕文继科引爆炸药,如果是那样一切倒变得简单,至少我还能落一个因公殉职的名声,指不定运气好还能混上一个烈士当当。

  可我太了解云杜若,她绝对不是那种任人摆布的人,我知道她是在等时机,确切的说在等我们离开这栋大楼,她一定不会让文继科离开这里,即便是牺牲自己也在所不惜。

  越是接近大楼的大门我的心越是发凉,当我的脚刚一走出大楼的那刻,我听见身后猛烈的纠缠打斗声,伴随着云杜若决绝的喊声。

  “容彦,快跑!”

  我怎么可能扔下她一个人跑,即便我今天能死里逃生,怕是这一辈子也会活在自责和不安中,我转过身去看着和文继科争执的云杜若,她死命地用手紧紧按着文继科拿着引爆器的手不让他松开,而文继科似乎一点都不介意云杜若的反抗,只是很平静和淡定地看着我,手中的枪已经抵在了云杜若的头顶上。

  我心里无力地吃惊,这才是真正最危险的对手,我根本无法了解文继科的丝毫,可他只是短暂的接触我几次后已经知道我的软肋,不愧是学心理的我在想什么文继科一清二楚。

  “够了,我不会走的,今天你在什么地方我就在什么地方。”我大声对云杜若喊,文继科知道我在意云杜若,我若走他手中的引爆器或许暂时因为云杜若不能松开,可是手中的枪却是致命的,看来他很了解我,知道我绝对不会丢下云杜若跑开。

  云杜若被我大声的喊声停止了争夺,我若不走她的反抗也变成了徒劳,我和她一直都被文继科了解得一清二楚。

  云杜若看了我一眼不知道是气愤还是惊讶,最终还是放弃了徒劳的反抗,文继科面无表情地盯着云杜若的手,直到她从引爆器上慢慢放开,他一点都不慌张好像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文继科对我点点头,示意我继续往前走,我担心文继科会伤害到云杜若,有意保持在炸弹能波及到的范围内,我们一出去立刻就被巡逻的军警发现,立刻涌上来很多人把文继科包围在中间。

  “都散开!不要靠近我们,他身上有炸弹!”我大声地对身边的人喊叫,那炸药的威力足以把以文继科为圆心,十米以内的一切炸得粉碎。

  军警一听有炸药纷纷注视到文继科手中的引爆器,虽然都是训练有素的士兵可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向后退!让出一条路!”我看他们都没反应焦急地加重声音喊叫。

  那些士兵面面相觑地对视,应该是担心被文继科挟持的我和云杜若的安全,开始有秩序地向后退并且让出一条路,我回头看了云杜若一眼本想告诉她不要害怕,发现她的眼神很镇静倒是对我充满了担心。

  文继科推了云杜若一把让她继续往教学楼的方向走,快到的时候韩煜和太子还有南宫怡匆匆忙忙地跑过来,见到这情景韩煜慌乱的不知所措。

  “文继科,你不要再一错再错,你和安溶月合谋杀人的事我们已经知道的一清二楚,事实上你是被安溶月操控催眠,我们不会为难你,如果你现在投降我保证既往不咎。”南宫怡心急如焚地大声对文继科说。

  文继科连看都没看南宫怡一眼,继续挟持云杜若和我往前走,我和韩煜对视一眼,看见他暗暗对我使眼色,我悄悄看向他提示的那边,是一名已经瞄准文继科做好射击准备的士兵,我想韩煜是在提醒我不要阻挡狙击手的视线。

  “不能开枪!他手中的引爆器已经启动,一旦被击中松手会瞬间爆炸!”我大吃一惊连忙大声提醒。

  南宫怡立刻对埋伏的狙击手挥手示意放弃伏击,并且按照我的话放出一条路来让我们过去,等到了教学楼下面他让我和云杜若先进去,然后举起手中的引爆器再指了指教学楼的门口,我想我明白文继科的意思。

  倘若有人跟进去他立刻就会引爆炸药!

  文继科从身上拿出两个头罩,一个给云杜若带上另一个丢给我,我停顿了一下把头罩戴了上去,然后听见身后传来大门被关闭的声音,我什么也看不见摸索中触碰到云杜若的手,我紧紧地握在手心,那一刻我突然一点都不再害怕,我感觉到她也用力地握了我一下,相信此刻她也应该和我一眼。

  不知道文继科要带我们去什么地方,在他的推攘下我牵着云杜若在黑暗中摸索着前行,直到被身后的文继科一把抓住衣领,让我们停下来。

  他取下我们头上的头罩,这里的位置我在那张手绘的建筑图上看见过,这里是处于三楼靠近外墙的楼体支撑柱边上,文继科拿着枪示意我们向后退,直到他认为安全的地方才让我们停下来,他一个人站在墙后,那里刚好是一处死角,我想外面的狙击手已经时刻瞄准这里,一旦有机会都会第一时间击毙文继科。

  “你无非是想炸毁这里,现在你的目的也达到了,你想留人质我来,她是一个女人又和你无冤无仇,你放她走我来当你人质。”我挡在云杜若的前面义正言辞地说。“你也是男人,有什么事不要拿一个女人当垫背的。”

  “我不……”

  “住嘴!”我大声呵斥云杜若,从来没用这样重的语气和她说过话,我一脸严峻地看着文继科。“是男人就给句话,你若放她走我保证陪你到底,我想你是了解我的,我答应的事绝对不反悔。”

  文继科用睿智的眼睛幽深地注视我半天,目光落在云杜若的身上,深吸一口气枪口慢慢低垂下去,朝着出口的方向比划一下,他是同意了我的请求,我顿时长松一口气,转身对云杜若说。

  “什么都不要想,马上离开这里,快!”

  “我走了,你怎么办?”云杜若执拗地摇着头,手握得更紧。

  “现在没时间了,你先出去我会没事的。”我言不由衷地对她说。

  “不!我不走,他身上的炸药一旦引爆……”云杜若用坚定的目光看着我决绝地说。“我和你一样,今天你在什么地方,我就在什么地方。”

  啪!

  我重重一巴掌打在她脸上,愤怒地推了云杜若一把,大声对她喊着。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些,我宁愿是你把我从废墟中挖出来,也不想你和我一起死在这里,赶紧……”

  咔!

  我目光震惊地看着手腕上,云杜若淡淡一笑,把手铐戴在我的手腕上,另一头铐着她自己,然后还没等我反应过来,钥匙从打开的窗户边扔了出去。

  然后嘴角淡淡地翘起,一丝很恬静的笑容挂在上面,抿着嘴很轻柔地说。

  “执子之手……看来那算命的说的也不全都准,我和你怕是不能白头了,不过我可以和你生死与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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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木讷地看看云杜若,再张着嘴看向窗外,我一时间不知道该对她说什么,终于重重地叹了口气,伸出手去抚摸刚才被我打红的脸,云杜若浅笑地望着我忽然有一种心快要被融化的感觉,即便知道等待我们的将会是什么,可此刻心中莫名的释然和轻松,我伸出手去把她的手紧握在手心,我想即便最后我和她在废墟中被人挖出来的时候,我们也会一直这样牵绊着彼此。

  文继科估计也没想到云杜若会这样做,躲在墙后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们,忽然发现他的眼神有些游离像是想起了什么事,但很快那种黯然就被阴沉所代替,他缓慢地靠着墙壁坐在地上,解开的衣服中是随时会被引爆的炸药。

  我和云杜若还能活着离开这里的机会几乎为零,事实上到现在我对于死亡的感觉最多不过是敬畏,但绝对没有害怕,只是云杜若没有走多少让我有些遗憾。

  事已至此我反而变得轻松起来,牵着云杜若如同文继科那样懒散的坐在地上,还好,口袋里还有烟,我掏出一支放在嘴角,抬头看看对面的文继科,把烟盒递过去,他犹豫了一下居然点了点头。

  我把烟扔到他脚边,点燃嘴角的烟后,把打火机扔了过去,文继科从地上拾起来,看他拿烟的动作他是会抽烟的,可我并没在他的房间中看到过烟头,想必他一直都在克制自己的习惯。

  文继科点燃烟深吸一口,手枪被他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来回拨动着打火机并且敲击在地上,寂静的教学楼中那是我唯一能听见的声音。

  “我有一个朋友,说人死后会重入六道轮回,看样子你心意已决,我们虽然是萍水相逢,过会到了下面好歹也相似一场,做个伴也不会孤单。”我叼着烟冲着文继科笑了笑很平静地说。“人都说死不瞑目,说起来我这辈子也没什么遗憾的,就是最后这起案件,还有些疑惑没解开,不如我们聊聊,我若说的对你点点头就成。”

  文继科偏过头瞟我一眼,吐了一口烟雾五十多岁的人了,很少见到如此睿智明亮的眼睛,他舔舐了一下嘴角,慢慢的朝着我们点点头。

  云杜若靠在我肩头,我们十指紧扣如同一对热恋的情侣紧紧偎依在一起,很难去描绘现在的场景,对面那个浑身绑满炸药的人明明会危及到我们的生命,可我和云杜若居然还能坦然的如同朋友闲聊般和他交谈。

  云杜若把我们之前推断出来的案情都说给文继科听,我想这些都是证据确凿的事不容他抵赖。

  “这个案件布局的确很精妙,若不是你和安溶月百密一疏在钟楼遗留下指纹,或许我们永远也不会怀疑到你们身上。”云杜若从容不迫的看着文继科说。“你想杀容彦无非是想阻止我们的调查,但是你用的却是十年前赫连漪死亡的意外事故手法,可见十年前你是知道合德医学院发生的那起事故,学校的解释完全是巧合,但我们很想知道到底是巧合,还是和你有关。”

  “对,十年前赫连漪的死亡是不是还另有隐情?”我直视着文继科问。

  他弹着手中的烟灰好半天才转头看我和云杜若,头轻轻的点了一下。

  我和云杜若相视一笑,果然被我们猜对了,我重重的叹了口气。

  “难道赫连漪并不是误入的停尸柜,而是你把她关进去的?”

  “从你布局要除掉容彦的手法看,十年前赫连漪事故的过程你很了解很清楚,我相信知道真相的人很少,蒋馨予为了维护学校的声誉一定会掩盖所有一切,你接触到这件事的机会不大,除非你参与过整件事的过程。”云杜若心平气和的对文继科说。“是你杀死的赫连漪吧。”

  “眼睛看见的未必都是真的,何况你们什么都没看见,一切都是你们设想出来。”

  “那你可以告诉……”

  我和云杜若同时一愣,惊讶地看向文继科,那苍老低沉的声音是从他口中发出的,一个在我们心中根深蒂固的认为是哑巴的人突然开口说话,着实让我和云杜若多少也有些震惊。

  “你……你不是哑巴?!”

  “我说过,眼睛看见的未必都是真的。”文继科深吸一口烟看着我们淡淡地说。“我不说话和我不会说话这是两件完全不同的事!”

  什么样的人才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我想应该是不愿意过多接触的人,文继科想隐瞒自己的一切,当然不想有太多的人关注他,我想这就是最好的掩饰,至少很少有人愿意和一个性格孤僻的哑巴交流。

  “那到底什么才是真实的?”我慢慢恢复了平静。

  “十年前赫连漪和她宿舍的人去过十九号大楼的地下室,这就是真实的。”文继科目不转睛的盯着我们用低沉的声音说。

  “她们去那里干什么?”云杜若很疑惑的问。

  “等待第十九阶台阶的出现,你们在合德医学院这么久,想必也知道那个关于通向阴间的传闻吧。”文继科吸了一口烟漫不经心的回答。

  我和云杜若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怎么也没想到文继科会突然提及这件事,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看文继科如今的表情很淡定,事已至此他知道自己离不开这里,何况他明明就抱着一心求死的态度,现在他所说的话应该不会再是虚假的。

  你们既然想知道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那我就告诉你们……

  文继科又抽了一口烟思绪停顿了片刻后语气冰冷的告诉我们,关于那个通向阴间的传闻,十年前赫连漪宿舍的四个人应该也都听闻过,并且结伴而行偷偷违反学校的禁令去一探究竟,刚好被文继科所发现,那个时候他就在一边偷偷观察赫连漪、钟慧还有孔夏楠和朱婕。

  表面上那是一次学生相互约定的探险,但文继科从赫连漪的眼中发现,她对这个传闻深信不疑,她是来等待第十九阶台阶出现的,当然那一次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过了没多久后,文继科再一次在一天晚上发现偷偷前去的赫连漪,那一次去的只有她一个人,赫连漪虔诚的坐在台阶上期盼传闻中的台阶会真的出现。

  文继科当时就在旁边的地下室病房中,赫连漪所说的话全被他听见,她来这里是因为之前她看见了一些离奇诡异的事,赫连漪坐在台阶上如同祷告般自言自语,说她一天夜里下晚自习经过教学楼的时候,看见了破裂的墙体上出现骷髅头和入骨手,她给其他人说没有人相信她。

  但赫连漪坚信自己并没有看错,这个学校隐藏着太多的秘密,促使她更加相信通往阴间的台阶是存在的,她为此许下愿望,若是能顺利地得到派送出国的名额,她愿意用任何事交换。

  “看来赫连漪应该是没有等到那所谓的台阶出现,否则她也不会在没几天后死于一场教学意外吧。”我淡淡一笑取下嘴角的烟对文继科说。“不过我想赫连漪却等到了通往阴间的路,那路就是你为她开启的,想必赫连漪无意中发现了你和安溶月的秘密,因此被你杀人灭口。”

  “我没有杀赫连漪!”文继科用很尖锐的目光回应我。

  “你没有杀?”我眉头一皱,若换成平时他说的话我绝对不会相信,可现在文继科完全没有再隐瞒的必要。

  “有时候真相总是让人难以接受和相信的,比如赫连漪……有谁会相信她的话呢。”文继科把目光从我们身上收了回来冷冷地说。“这所学校里有太多的秘密,我若告诉你们,那十九阶台阶的确是存在的,通往阴间的通道真的会开启……你们会相信吗?”

  我忽然意识到我们之前可能真的忽略了什么,文继科说的很有道理,自始至终我们都认为荒诞无稽的传闻是假的,从来没有真正去思考过倘若这些不是传闻呢?

  我刚想要继续追问下去,抬头看见文继科在地上掐灭了烟头,他的目光中一片死灰,我明白那意味着什么。

  “时间到了,我该做必须去完成的事。”文继科把旁边的手枪拿了起来。

  “这所学校到底有什么秘密?”我迫切的追问。

  “其实所有的秘密你们每天都可以看见,但从来都没有留意过。”文继科并没把枪口对准我们,而是取出了弹夹,把里面的子弹一颗一颗退了出来。

  “每天都能看见?”我在脑海中快速的思考被忽略的细节,可是还是一无所获,我知道文继科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在按分钟计算,我迫切的想知道最后的结果。“告诉我,到底是什么秘密?”

  “雕像!就是那尊竖立在合德医学院大门口的雕像,这所学校所有的秘密全都在那尊雕像里。”文继科把没有子弹的弹夹装回到手枪中很平静地回答。

  雕像……

  竖立在合德医学院门口的雕像是女娲补天,那是这所学院一直秉承的信念和莫永元遗愿的传承,蒋馨予告诉过我们,竖立这尊雕像的目的是让所有学生都要有舍己为人的信仰,可文继科却说这尊普普通通的雕像隐藏着这所学院所有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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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杜若也急切地追问文继科那雕像隐藏的秘密到底是什么,她和我一样到如今似乎已经忘记了身处险境,反而知道真相变成了我们唯一关心的事。

  “我若告诉你们,通往阴间的通道就在那雕像里面……”文继科用很冰冷的声音反问我们。“你们会相信吗?”

  我和云杜若木讷的对视,完全震惊地不知道该说什么,文继科忽然很冷淡地一笑。

  “我说过看见的未必是真的,听到的也未必都是假的,只不过看你们愿不愿相信,就如同赫连漪一样,我说的话谁会去相信呢?”

  “我相信!”我牵着云杜若从地上站起身斩钉截铁地说。

  “……”文继科愣了一下,他分明是对我的回答有些意外,不过我真不是因为投鼠忌器故意拖延他,想必他也从我眼神中看出我的真诚,文继科犹豫了一下,眼神中有一丝希望一闪而过,但很快又黯然下去。“很多事单凭相信又能怎么样……”

  “你和我们出去,我给你保证没有谁能伤害你,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只要是真相我就帮你证明给所有人看。”我很诚恳的对他说。

  “不用了,结果就是证明真相最好的办法。”文继科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他眼睛重新睁开的时候目光中充满了坚定和无畏。“不过真相往往都是需要用血来书写的……”

  文继科的手慢慢抬了起来,他的大拇指就按在引爆器上,我明白他话语的意思,他完全不像是畏罪自杀反而给我的感觉,他是打算用自己的鲜血来印证什么。

  我下意识的蠕动着喉结,把云杜若的手握的更紧,目光就落在文继科手中的引爆器上,以他距离我和云杜若之间的距离,一旦他松开手指,我们会顷刻间被炸的粉身碎骨。

  “不怕,有我。”

  我对云杜若说最后一句话,然后把她紧紧抱在怀中,云杜若没有丝毫惧怕的对我点头微笑,头就埋在我胸前,静静的等待最后一刻来临。

  文继科的手指松开的那一刻,我紧紧搂着云杜若闭上眼睛,可并没有感觉到爆炸强烈的冲击力和爆破声,我惊讶的和云杜若睁开眼睛,看见文继科很平静的把手低垂下去,我突然意识到这个引爆器根本没有和他身体上的炸药连接在一起。

  至于原因应该是在仓促的时间里文继科无法细致的将炸药和引爆器连接,而最重要的是,硝铵炸药极其不稳定任何细微的环境变化都有可能导致爆炸,文继科担心炸弹会提前被引爆,因此故弄玄虚拿着没有连接的引爆器来胁迫我们带他来这里。

  “向后退!”

  文继科突然很冰冷的对我们说,不明白他到底要做什么,我和云杜若慢慢一步一步向后退,他身上的炸药威力虽然巨大,可波及范围却很小,我们已经退出了炸弹能杀伤的范围,我突然意识到文继科似乎并没打算伤害我们。

  就在这个时候,文继科持枪的手抬了起来,黑洞洞的枪口对准我们,我眉头一皱很诧异他的举动,刚才他已经把枪里面的子弹都取了出来,如今那枪在他手里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文继科举着枪慢慢向前走了一小步,望着我们说了最后一句话。

  “你们既然相信我所说的话,那我就用事实给你们证明真相,希望我的血不会白流……”

  文继科的半个肩膀已经从墙边露了出来,我顿时反应过来,文继科手中的枪没有子弹,我们知道可外面一直全神贯注瞄准文继科的狙击手并不知道,何况我们已经离开了炸弹波及的范围,一旦文继科暴露在外面,狙击手会立刻开枪击毙他。

  文继科身上的炸药是没有按照引爆装置的,我离开看向窗外,从文继科站立的角度看,他的头部被遮挡最佳的射击位置就是文继科的胸口,可那里捆绑着炸药,任何撞击都会触发爆炸。

  文继科明显知道很多我们自始至终都未真正了解的事,他若死了一切都会顺着他永远消失,云杜若想必也猜到文继科的意图,连忙冲到窗边挥舞着手大声喊着不要开枪。

  可是我意识到云杜若这样的举动反而会让外面的狙击手误认为是在呼救,想到这里我一把将云杜若拉回来,顺势倒在地上把她紧紧的压在下面。

  嘣!

  身后传来一声巨大的爆炸声,掀起的冲击波迅猛扩散过来,我感觉被很多石块砸中后背,眼前一黑昏厥过去。

  ……

  我再一次睁开眼睛是躺在病床上,稍微移动了一下身体都是钻心的疼痛,我这才意识到全身包裹着纱布,看见韩煜和太子还有南宫怡脸上露出放松的微笑,云杜若就坐在我的床边,此刻变成她一再握着我的手。

  还知道痛说明还没有死,我努力从嘴角挤出一丝笑容,云杜若眼圈一红突然一把扑在我身上,她似乎忘记了我的伤口,我痛得呲牙咧嘴可她却毫无顾忌的越发抱的更紧,感觉胸口被她眼泪浸透,那是一种温暖的潮湿好像一直透进我的身体里。

  我淡淡一笑虚弱的抬手抚摸着她的长发。

  “没事,我在。”

  “你这算是因祸得福啊,话说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我天天和你在一起,是不是错过了什么?”韩煜翘着嘴角戏谑地冲着我笑。

  “杜若不眠不休陪了你一天一夜,你总算是醒过来了,不然真不知道她要急成什么样子。”南宫怡笑了笑在旁边说。

  云杜若估计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举动,脸一红这才松开手,我笑着抹去她眼角的泪水,太子告诉我爆炸后我被飞溅的石块击晕已经昏迷了快两天,我连忙追问文继科的情况,太子默默的摇摇头他已经当场死亡。

  我很诧异从文继科手绘的建筑草图看,他对教学楼每一个薄弱的环节都了如指掌,可南宫怡告诉我说,文继科引爆的炸弹所造成的损坏极小,对承重的主力柱根本没造成破坏。

  事后勘查现场的警员报告说,从残留的炸药痕迹中所提取到的化学原料经过分析,发现文继科所组装的炸药威力根本不可能达到炸毁教学楼的当量,文继科引爆炸药似乎并不是我们预计的那样想要炸教学楼,可惜如今他已经当场毙命至于真正的原因我们再也无法得知。

  “文继科在死前曾说过一些很奇怪的话,他否认赫连漪的死和他有关,但是听他的语气好像对合德医学院的传闻持有不同的看法。”在云杜若的搀扶下我吃力的坐起身,对其他人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文继科似乎是想告诉我,那些传闻并非都是假的。”

  “……”韩煜眉头一皱疑惑的看着我问。“你的意思是相信这所学校里有通往阴间的通道?”

  “至少文继科想表达的就是这个意思,哦,对了,他还说过,传闻中的第十九阶台阶或许真的存在。”我点点头回答。

  “会不会是文继科知道自己罪孽深重,用这些话为自己开脱?”南宫怡说。

  “我看不像,文继科当时说这些话的时候,我也在场,从他的举动和表情完全看不出是一个穷途末路才选择畏罪自杀的凶犯。”云杜若摇摇头很确定地说。“他一直说眼睛看见的未必都是真的,有很多事即便他说出来也没有人相信。”

  “是的,文继科死前最后一句话,是说希望他的血不会白流,他好像是打算给我们证明什么。”我深吸一口气忧心忡忡地说。“可惜我怎么劝他也没用,当时他好像有必死的决心。”

  “好了,文继科到底想表达什么已经不重要,至少他并没有否认403宿舍和乔可薇的凶案,他才是真正的凶手,这案子总算是给侦破了。”南宫怡宽慰的笑着对我说。“其他的事你也先别想太多,好好休息几天,医生说你的都是皮外伤没什么大碍,等到身体养好以后,我们再从长计议。”

  在合德医学院修养了两天,我渐渐可以开始下床行走,南宫怡要处理案件的后续事宜先回去,云杜若和韩煜还有太子说陪我出去走走,路过学校门口的时候我停下脚步,抬头望向那尊文继科死前提到的雕像。

  这所医学院所有的秘密都藏在这尊雕像中……

  我脑海里还印刻着文继科那句话,那是一尊硕大高耸雕刻技艺精湛的女娲补天雕像,我实在看不出这尊雕像有什么异常的地方,记得文继科还说过一句很离奇的话,通向阴间的通道就在这尊雕像中,他好像是在暗示着什么,我走过去用手敲击雕像发现是由整块巨石雕刻而成,里面并不是空心的。

  而且雕像的基座也严丝合缝绝对不可能有移动的痕迹,韩煜让我别想太多,或许就是文继科信口雌黄也说不一定,离开的时候我的目光落在雕像下面铭刻的字上。

  上面是合德医学院的校训,而最下面是雕像落成的时间,那年代尤为的眼熟,我记起那是这所学校重新启动新学号的时间,同时也是莫永元遇害身亡的那一年,我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为什么这所学院所有的离奇和诡异,还有那些无法解释清楚的谜团都是从这一年开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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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生文继科的事件后,十九号大楼被严密的警戒起来,南宫怡担心还会有意外,特意调派军警对地下室病房加强守卫,进出的医务人员必须经过严格的检查。

  我脑海中文继科所说的那些话始终挥之不去,明明已经水落石出的案子,似乎因为文继科死前的话语让我根本无法对这所学院释怀。

  按照我们的推断其实文继科完全没有必要选择引爆炸弹如此极端的方式来解决问题,他只不过是被操控者,主谋应该是安溶月才对,从某种程度上讲文继科也算是受害者才对。

  为此虽然韩煜和太子都劝我放轻松些,可我还是坚持想再去一次地下室的病房,云杜若应该也是被文继科死前那些话所困扰,她也认为文继科的死似乎不是终结。

  经过严格的安检我们才重新回到地下室的病房,安溶月已经被调换了病房,她被收治在更加牢固的房间中,隔着两层厚实的玻璃我们看着里面的安溶月,她已经不再是之前的样子,目光更加的呆滞和空洞。

  这才应该是完全服用药物后安溶月该有的表现,我想是没有文继科帮她喂食黄杜鹃催吐后安溶月的思维完全陷入混沌和模糊的状态。

  可即便如此安溶月还是隔着玻璃死死的看着外面,我们站在她的面前,安溶月丁点反应都没有,她应该是在等文继科,这三十多年的接触已经在她心里形成了条件反射,文继科的消失让安溶月意识到缺少了什么东西。

  以安溶月现在的状态我想是什么也不可能问出来的,蒋馨予上次说已经决定对安溶月实施脑叶切断术,我想下一次在见到她的时候,或许安溶月会得到真正的解脱。

  从病房离开快要出去的时候,听见二楼有病人歇斯底里的在大声喊叫,今天的十九号大楼明显格外的喧嚣,云杜若拉住一名心急火燎的医生问发生了什么事。

  医生说前天发生的爆炸声对收治在这里的精神病患者产生了巨大的刺激,因为这些患者对外界的刺激极其敏感,因此这两天来本来都循规蹈矩的精神病人突然变得狂躁。

  听完后我们也没在意,刚走到门口,从二楼传来一个男人嘶哑狂笑的喊叫声。

  “听啊,阴间的门打开了,我没疯,我没疯,我真的看见……放开我,放开我,我不要住在这里。”

  我猛然的停下脚步,又是关于阴间通道地说法,我现在对于阴间这个词都快有强迫性的敏感,连忙转身上到二楼去,看见好几个医生和护士正在拖拽一名五十多岁的男人,他用惊恐的目光看着我们,目光中透着求助和绝望,手紧紧的抓住栏杆不肯松口。

  那男人的样子有些猥琐,蓬松凌乱的头发下面是一双浑浊不清的眼睛,一会笑一会哭疯疯傻傻的试图挣脱医生和护士的拉扯,或许是看这男人情绪太激动,另一名医生拿着针管急匆匆的跑过来,针管里面的应该是镇静剂。

  “等一下!”我抬手制止,云杜若亮出证件示意其他人先离开,因为担心那男人突然失控,韩煜和太子一左一后站在他两边。

  我向医生要来这男人的病历,章凡,五十七岁,从事职业是建筑工人,病历上写着他患有严重的受迫害妄想症,而发病入院的时间是十年之前,从病历上看治疗收效甚微。

  我们把章凡带到一处安静的房间,或许是医生和护士离开的缘故,章凡瑟瑟发抖的蹲在墙角,胆怯的来回打量着我们。

  “你刚才提到阴间……”

  “烟。”章凡慢慢抬起手,在我面前竖起两根指头,怯生生地说。“给支烟,他们不让我抽,你给我烟。”

  和精神病患者接触最重要的就是必须先却得他们的信任,我把烟刚拿出来,章凡一把抢了过去,急不可耐的放在嘴边,我刚想给他点燃,发现章凡很惬意的抽了一口并没有点燃的烟。

  我回头看了其他人一眼,压低声音说。

  “他的逻辑思维是混乱的。”

  “他连最基本的逻辑都分不清,他说的话能相信?”韩煜看我一眼问。

  我深吸一口气,没有谁会相信疯子说的话,即便他说的都是实话,我也明白或许问不出什么有用的,可我实在是好奇章凡提到的阴间。

  “你刚才说阴间的通道打开了。”我蹲到章凡面前用柔和的语气问。“你怎么知道的?”

  “我看见过,我看见过,那晚我一个人在这里……”章凡取下嘴角的烟很恐慌的看着我回答。“晚上的时候,我看见阴间的大门打开了!”

  “你一个人在这里?!”我眉头一皱重新查看章凡的病历,目光落在他的职业上,追问了一句。“你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

  “之前这里要修楼房,我被安排在这儿看管材料。”

  我一愣立刻想起来,之前在调查十九号大楼的时候,关于对大楼拆除重新一共有三次,可都因为各种各样的意外事故导致了不了了之。

  而最后一次发生意外是十年前,我还记得南宫怡给我们的调查结果中对那次事故的详细记录,因为之前两次接二连三的发生事故的原因,有关部门只是拨款并调派了工程队,没有大张旗鼓的宣传,就连重建所需的材料都运入堆放,开始的时候还一帆风顺没有出现什么状况。

  可在动工的前一晚上,负责看管材料的人竟然纵火烧掉所有的一切,等发现的时候所有的材料的付之一炬,万幸的是这一次没有人员伤亡。

  事后看管材料的人被抓获,可那人却在一夜之间精神彻底崩溃,被鉴定为精神分离和被迫害妄想症,他在纵火的时候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整个审讯记录中,那人一直惶恐的大笑或者就是抱头痛哭,样子害怕和恐惧,口中一直反复含糊不清地说着话,办案人员听了很久才听清楚他说的是什么。

  鬼门关开了!

  我想十年前纵火的那人正是我面前的章凡,底在那晚发生了什么事,能让一个好端端的人一夜之间变成疯子。

  “你看见阴间的通道被打开,里面有什么?”云杜若也蹲到我身边引导的去问章凡。

  “当然……当然是鬼了。”章凡说到这里牙齿不断的撞击发出声音,身体抖的像一个筛子。“鬼……很吓人的鬼,抓住我的脚想要……想要把我拖到阴曹地府去,我……我死命的挣扎才……才跑了出来。”

  “你还记得什么?”我点燃烟深吸了一口焦急的问。

  章凡蠕动着嘴角用恐惧的眼神盯着我手中摇曳的火光,然后整个人惧怕的惨叫一声,一把将打火机抢了过去,然后用力的划动直至火苗再一次燃烧起来,章凡犹如抓住救命稻草般紧紧的握着打火机,在我们面前恐慌的来回摇晃。

  “我要烧死它,烧死它,那鬼一直都在追我,我跑不出去了……我不想死……”章凡用颤抖的声音说了几句后,忽然抽搐着嘴角痴傻的笑起来。“我给你们说,鬼是怕火的,哈哈哈,鬼不敢再来追我……火不够大,不行,火小了鬼就过来了。”

  章凡语无伦次地说着诡异的话,慌乱的看着面前摇曳的火光,站起身到处去点房间里的东西,被韩煜制止住一把将打火机夺了过去,当火光明灭的那刻章凡捂着头仓皇的缩在墙角,浑身不停的发抖,嘴里歇斯底里的喊叫着。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我不想死……”

  我和云杜若慢慢站起身,看着墙角章凡失控的样子,低沉地说。

  “看来当时他一定是见到了什么,到现在他还如此的惧怕,他纵火烧毁材料其实是想自保,到底看见什么能让他怕成这个样子?”

  云杜若走到章凡身边轻柔的对他说。

  “别怕,你看外面有阳光,鬼不会在白天出来的。”

  云杜若说完转身示意韩煜把打火机给她,然后在章凡面前重新点燃。

  “我们现在人多,你还记不记得阴间通道在什么地方,你带我们去,我们把鬼烧死,你就再不用害怕了。”

  章凡颤抖的身体慢慢开始恢复平静,埋着的头渐渐抬起来,用祈求的目光救助的望着云杜若。

  “你们真帮我烧死那鬼?”

  我们都点点头,章凡脸上露出抽搐的笑,从地上站起来指着外面怯生生地说带我们去阴间通道开启的地方,我们跟在他的后面,他的记忆似乎还没完全模糊和遗忘,一边缓慢的寻找一边挠着头思索,直到他停在一楼通往地下室病房的台阶处时,恐惧和胆怯又充斥在他的眼神里,然后我们看见章凡缓缓抬起手,一边往后退一边恐惧的大声喊叫。

  就是那里,鬼就是从那里爬出来的!

  ……

  我们所有人顿时都震惊地相互对视,如果说关于阴间通道仅仅是一个杜撰的传闻,那受到影响的也应该是这所学校里的学生,但章凡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建材管理员,他纵火那晚是第一次来这里,并不知道这所学校中的灵异传闻,那他为什么指的地方正好就是传闻中提到的地方。

  我舔舐着嘴角思绪很混乱的看向那通向地底的台阶,然后想起文继科死前说过的话,第十九阶台阶真的是存在的……

  “你看见的鬼是什么样的?”韩煜忽然若有所思地问躲在云杜若身后瑟瑟发抖的章凡。

  章凡惶恐的想了好半天应该是在努力的回想,然后一本正经的看着我们,蠕动着嘴角恐慌地说。

  那鬼有两个头……一手提一个头,背上长着一竖排骨刺……还有……还有……那鬼好像还有一根尾巴……

  我在脑海中根据章凡的描述去构造他所看见的东西,发现那完全是不可能存在,我猜这多半是因为章凡恐惧过度自己幻想出来的,不过我忽然发现韩煜皱着眉头表情很凝重的看向太子,而太子手中拨动的念珠也在章凡描绘出那鬼的模样后顿时停止下来。

  韩煜和太子这个表情让我有些疑惑,把章凡交给医生后,出去的时候我问韩煜怎么了?

  韩煜首先是看向太子,云杜若来回在他两人脸上打量半天,拉着太子好奇的问。

  “哥,你这是怎么了,我虽然之前不相信鬼神之说,可关于鬼怪也听过一些,哪儿有那样的鬼,章凡分明就是凭空想象出来的啊。”

  “未必!”太子淡淡摇了摇头,第一次看见他也会不淡定。

  “你的意思……”我一愣皱着眉头诧异地问。“不对啊,民间鬼怪传说谁都听过,无法是青面獠牙阴森可怖,或者就是来去无踪飘忽不定之类的,哪儿有章凡描绘的东西。”

  韩煜表情到现在还未舒展开,对我们说,道家的阴曹地府到底是什么样子多为后世好事者根据道家典籍记载再加上自己的构想,事实上阴间等级森严鬼怪各司其职,从上至下,最高是冥王阎君,下面是冥帅,而冥帅又分东岳十太保和十大阴帅,然后下面又有数之不清的阴官冥吏,而最底层的才是鬼卒。

  这些鬼卒就是世人耳熟能详的黑白无常、牛头马面和夜叉罗刹和孟婆神诸如此类的鬼怪,一般人能了解到的大多也是这一类。

  “对啊,这些我也听过,可这些鬼怪在民间的形象虽各有差异,但整体上看也大同小异,至少不会是章凡描绘的那个样子。”云杜若点点头说。

  太子接过韩煜的话对我们说,六道轮回中,阴间指的就是地狱,也是民间熟知的重狱,既十八层地狱,而地藏王菩萨为教化世人从善,入地狱之前发出地狱不清永不成佛的大宏愿,因此地藏王菩萨也被称为大愿地藏王。

  地藏王设下十八层地狱惩戒作恶多端不思悔改之人,并派出治下三十四鬼王巡弋冥界,而这三十四名鬼王在民间典籍中甚少有人知晓,其中一鬼王身前为将军,一生弑杀如命听闻豹胆可以壮胆,一生猎杀无数全因口腹之欲,又好其斩落敌将首级挂于帐前暴尸,死后沦入恶鬼道轮回,被地藏王点化赦封为鬼王。

  因为生前作恶多端,被惩罚无头而立,并手持双头惩戒他滥杀无辜,并背身尖芒永世无法安睡,生豹尾补偿生前杀戮之罪,此鬼王称为四目鬼王。

  我和云杜若听完震惊地对视,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在听完章凡的描述后,韩煜和太子脸上会有那样的表情和反应。

  章凡并非是虚幻出一个另他恐惧的根源,那晚他的确看见了不为人知的东西,我很吃惊的看着他们。

  “难道说……章凡看见的是四目鬼王!?”

  “章凡不过是一个建材管理,而关于四目鬼王的记载除了修行之人外民间鲜有提及,四目鬼王是巡游鬼王职责是守护阴间的入口,但因为其本身是待罪之身并无神位。”韩煜点点头很平静地说。“所以世人很少有知道四目鬼王存在的,何况我也是听我师傅在传授道法的时候,才讲到地藏王座下三十四鬼王的存在,更不用说章凡这样的普通人,他根本不可能知晓。”

  我茫然地回头看向身后的十九号大楼,如果说章凡那晚看见的真是四目鬼王,难道那传闻是真的,这里真是通往阴间的通道之地,韩煜说四目鬼王是守护阴间入口的,难道那晚守夜的章凡无意中发现了阴间的入口,从而也惊动了四目鬼王,鬼王从阴间出入到阳世,章凡受惊过度从而精神失常。

  82 

  南宫怡回来对我们最新了解到的情况也是瞠目结舌,不是她不相信而是刚了结完文继科的案子,新的疑点又接踵而至,南宫怡说暂时先处理完文继科案件的后续,其他的事暂时先放一放,何况我刚受伤,身体也没有恢复,先放松一下等到一切都移交给警方后,再对传闻的事做调查。

  云杜若提议不管怎么样,至少文继科的案件尘埃落定,不如晚上大家一起庆祝一下,想想的确也有好久没睡过安稳觉,抛开这些烦心的事,真想无事一身轻的休息一下。

  聚餐的地方是云杜若挑选的,当地很高档的五星级酒店,可等到我们去的时候,发现这酒店居然被警方封锁,进进出出全是警察,老远就看见焦头烂额的宋迟在门口和几名警察说着什么。

  最近忙合德医学院的事,算算时间有好久都没见到他了,我们走过去时,宋迟揉着额头手足无措的叹气,抬头看见我们眼睛都亮了,一把抓住云杜若的手愁眉苦脸地说。

  “今儿总算是遇到一件顺心的事,走,帮我看看现场去。”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云杜若一头雾水不知所措的问。

  宋迟无奈的告诉我们,这酒店发生了命案,死者叫孙欣,女,今年五十八岁,是刚回国的华裔,国外知名的精神病治疗专家,这次回国主要是为了一个学术交流会议,刚好下榻在这间酒店,打扫房间的服务员发现的尸体,上面对这个案件很重视,毕竟受害者是赫赫有名的知名人物,要求限期破案,姜山把这个案件交由宋迟全权负责。

  “这不太好吧,刚才我看见温近南了,他应该在开始着手案件的调查,我们今天就是来吃饭的。”云杜若为难的对宋迟说。“你要对温近南有信心啊,侦破凶案又不是一两天能解决的事,我就算帮你去看又能看出什么。”

  “谁说我不相信温近南了,这不是案子棘手嘛,他好歹之前也是跟你的,屠夫的性格你们又不是不清楚,何况这案子……”宋迟欲言又止的犹豫了半天,才压低声音对我们说。“这案子瘆人的很,调查凶案谁还有你有经验,帮帮忙给看看去。”

  宋迟说完一把连同我也抓住,满脸堆着苦笑说。

  “你也别走,刚好你也能帮上忙,你是法医给上去瞧瞧死者。”

  “死者有什么好瞧的,局里没法医了吗?”我想把宋迟的手掰开,发现他拽的太紧。

  “你走了之后局里新调来的法医感觉没多少经验,还是你靠谱点。”宋迟说到这里把头探到我们中间,极小声地说。“你们上去看看就知道这案子有多诡异了。”

  “看样子反正也不能吃饭了,既然遇到就上去看看吧。”南宫怡见宋迟一脸焦急,转身对我们说。

  “哎……你都快成阎王了,怎么你走到什么地方都会有人死呢。”韩煜揉了揉肚子没好气的白我一眼。

  我们跟着宋迟上到案发的酒店房间,一进门就看见正在勘查现场的凌国栋,见到我们他原本是想笑的,可是笑容刚挂到一半就黯然下去,朝房间里点了点头。

  “你们来的正好,这案子要是传出去怕是天都给捅破了。”

  一进到房间我就感觉很奇怪,一般在案发现场我都会闻到熟知的血腥味,可这个客房里飘散的却是菜肴的香味,我们在凌国栋的指引下换上衣服进入房间,这是一个档次很高的套房,想必消费一定不会太低,这样的套房一般都会配备厨房全套设备,可是客人一般很少会使用,我很诧异那菜香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房间里的陈设很整齐,孙欣的行李箱以及手包都整齐的放好,并没有被翻动过的痕迹,宋迟走过来告诉我们,在孙欣的手包中放有大量的现金,并且孙欣携带的戒指价格极其昂贵,就摆放在醒目的床头柜上,旁边是一支顶级的奢华手表价格高的惊人。

  而这些东西如今还完好无损的留在房间中,可见凶手并非是劫财而杀人。

  “受害者应该很富有。”云杜若检查完孙欣的手包后一本正经地说。“受害者的资料都掌握清楚了吗?”

  “国际一流的精神病治疗专家,在这个领域赫赫有名,是国外这个学科方面是举足轻重的人物,孙欣这次回国是参加一个学术交流,受害者的背景很清白,一直在国外居住。”宋迟对答如流的告诉我们。“她是前天才回国下榻在这个酒店,死亡时间已经确定是昨晚十点至十二点之间。”

  孙欣的尸体是在客厅被发现,我们刚要进去就被凌国栋拦住,面色凝重的对我们说。

  “进去之前有一个心理准备,凶案现场有些恶心……”

  凌国栋一直负责案发现场的勘查,见过的凶案不计其数,什么样恶心的凶案他没经历过,我茫然地点点头,心里很纳闷他怎么会如此认真的提醒我们。

  跟着凌国栋走进客厅,那飘散在房间中的菜肴香味更加浓烈,我终于看见了死者孙欣,她坐在客厅书桌的前面,样子很安详从容,刹一眼看过去她都不像是已经死亡的人,若要说到吓人,就是孙欣的眼睛倒现在都是睁着。

  在孙欣的面前摆放着两个餐盘,在书桌的对面还摆放着一把椅子,想必当时这里曾经坐过一个人,两人是在这里用餐,孙欣面前的餐盘里食物只吃了一半,而对面的餐盘里什么也没剩下。

  从菜式看这是两盘精心烹制的西餐,南宫怡端起餐盘看了半天后告诉我们,这是两盘是柠檬黄油焗羊脑。

  云杜若的目光落在两个餐盘旁边刀叉的摆放上,按理说正常情况下两个人对面坐着吃饭,刀叉两头是相互对着的,可这两副刀叉的手柄却向着同一个方向,既是向着孙欣对面的方向。

  “从刀叉的摆放位置看,当时坐着孙欣对面的人,在喂孙欣吃东西。”云杜若抿着嘴仔细看了片刻后疑惑地说。“这就奇怪了,孙欣好端端的为什么还要人喂呢?”

  对于我来说,我更关心孙欣的死因,到现在我观察了孙欣这么久也没发现她到底是因为什么致死,我向孙欣坐的地方走过去,当我站到她身旁时,顿时整个人瞠目结舌的张开嘴,不由自主的蠕动了一下喉结。

  我终于明白宋迟所说的这个案件瘆人的含义,也懂了凌国栋为什么在进来之前要提醒我们要有心理准备,云杜若和南宫怡看见我震惊地表情,都围了过来,她们毕竟是女生只看了一眼不约而同的把头偏了过去,南宫怡不适应我还可以理解,像云杜若这样见惯凶案的人也有这样的反应,可见宋迟和凌国栋的担心多少都有些道理。

  孙欣后脑的头发被剔除的干干净净,颅骨被很整齐的切开,大脑一览无余的显露在我们眼前,像这样的开颅势必会流出大量的鲜血,可孙欣的身上我竟然没有发现丝毫溅落的血迹,即便是地上也没有看见一滴掉落的鲜血,由此可见凶手对开颅手法掌握的极其娴熟,同时也说明凶手是很细心也是很有耐心的人,我想凶手在对孙欣开颅的时候,事先是注射过麻药,否则开颅的切开不会这么整齐。

  我忽然眉头一皱慢慢埋下头去,目光落在孙欣的大脑上,左脑有被切除的痕迹,但是所切除的是前端脑叶区,单从切除手法来看,足以堪称是一次完美的额前叶切除术。

  凶手好端端切除孙欣的前叶干什么……

  我忽然一愣,慢慢转头看向那两个餐盘,震惊地拿起孙欣前面还未吃完的餐盘,用刀叉拨开南宫怡所说的羊脑,顿时惊讶的愣在原来,目瞪口呆的对其他人说。

  这不是羊脑!

  这是人脑!是从孙欣大脑中被切除的前叶!

  我刚说到这里,突然意识到一个更让我震惊地问题,之前云杜若发现刀叉摆放的位置有异常,推断当时坐在对面的人一直在喂孙欣,可是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做。

  额前叶位于大脑前端,是用来控制人类情绪的部分,而脑白质将这个部分与大脑连接起来,这部分是没有神经分布的,就是说切除的时候受害者不会感知到任何的疼痛,但被切除后会导致受害者永远失去产生情绪的能力。

  我嘴角不由自主的蠕动一下,看向其他人极其震惊地说。

  凶手给孙欣注射麻药后,对其实施开颅手术,并且准确无误的切除孙欣额前叶,然后……然后烹制成菜肴,再喂食给孙欣吃下去!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孙欣在吃自己大脑的时候,她还是活着的,并且很意识很清晰,她完全是在清醒的状态下吃掉自己的大脑!

  宋迟无力的揉着额头,云杜若听完好半天才回过神,对宋迟说。

  “从现场环境看,门锁并没有被撬的痕迹,以孙欣的身份不可能随随便便能见到,孙欣能为其开门,说明孙欣是认识凶手的,她的日程一定有安排,有没有查她案发时的行程?”

  “查过,案发的时候孙欣的确安排见一个人,不过我们核查过,那人因为有事并没有出现。”宋迟说到这里记起什么很随意地说。“哦,对了,那个人在案发时应该和你们在一起的。”

  “和我们在一起?”南宫怡很茫然地问。“是谁?”

  “合德医学院的院长,蒋馨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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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蒋馨予的确不可能出现在案发现场,按照孙欣的死亡时间计算,当时蒋馨予是和南宫怡他们在一起的,蒋馨予是没有嫌疑,可是又一次和合德医学院扯上了关系。

  临走的时候我特意找宋迟要了孙欣的档案,但凡是和合德医学院有关的事好像都不会简单,南宫怡本来还想劝阻我的,毕竟这个案件即便再骇人听闻,可终究不属于我们插手调查的范畴。

  事实上文继科死后,关于合德医学院的调查本应该告一段落,至少之前所有困扰我们的谜团都相继因为文继科和安溶月浮出水面而解开。

  “赫连漪呢?赫连漪又是怎么出现的,一个被活体解剖的人十年后死而复生,而且还保持着死前的容貌和记忆。”我们随便找了一个路边的小摊边吃边聊。“她是在合德医学院发生的意外,还有她脚底的纹身和聂冰婉的一样,就算文继科伏法,但这些并没有因此而找到答案。”

  “章凡给我们描述的是守护阴间入口的四目鬼王。”太子也心平气和地说。“除非他真的亲眼见到过,否则章凡是不会知道四目鬼王的样子,那些传闻恐怕未必全都是空穴来风。”

  “你们的意思是相信合德医学院真有通往阴间的通道?”南宫怡用征询的目光看着我们。

  “不管章凡到底看见的是四目鬼王还是其他什么,但有一点是确定的,章凡疯的那晚他的的确确看见过什么东西,以至于他纵火烧毁建材来自保,无独有偶他所看见鬼王的地方正好就是传闻中说到的阴间通道。”韩煜也认为事有蹊跷一本正经地说。“我认为真有必要查下去,倘若合德医学院真有通往阴间的通道,这地方怕是不能再当学校使用。”

  “就算按照你们的想法,合德医院真有古怪,可这所学院从成立到现在也没发生过什么大事。”南宫怡还是有些坚持是我们想太多。

  “没发生并不代表有,就如同文继科死前说的那样,眼睛看见的未必都是真的,既然我们都已经插手了,还不如查到底。”我深吸一口气表情严峻的回答。“刚好孙欣的案子看起来也不简单,不如我们就从孙欣的案子入手,这样调查合德医学院也有由头。”

  南宫怡见其他人都赞同我的想法,也点头同意继续对合德医学院展开关于传闻的调查,第二天她就调取了孙欣更为详实的资料。

  从资料中我们对孙欣有了进一步的了解,她和蒋馨予的关系非比寻常,事实上包括莫永元也是孙欣的故交,这三人年轻的时候留学国外,师从著名的精神病治疗专家,孙欣和蒋馨予两人可谓是巾帼不让须眉,在年轻的时候就被称为双子星,也预示着这两人将来的前途无可限量。

  毕业后蒋馨予和莫永元选择回国,而孙欣留在国外继续跟着导师研究精神病学科的知识,这三人虽然分开但各自都取得了傲人的成就,特别是孙欣渐渐成为这个领域炙手可热的领军人物。

  不过孙欣和蒋馨予交情甚深,莫永元去世的时候孙欣本来是要专程赶回来,可蒋馨予怕触景伤情劝说孙欣不必返回,但两人这些年书信不断,从未断过联系。

  这一次是孙欣第一次回国,本是想落叶归根没想到一回来竟然惨遭横祸。

  “房间里的东西并未曾被翻动,贵重物品也未见丢失,可见不是劫财导致的谋杀。”云杜若看完这些资料后深思熟虑地说。“而孙欣回国的时间是临死才确定的,包括入住的酒店也是到了之后才选定,她的行程并不是固定的,由此可见她的死并不是有预谋的被杀。”

  “孙欣在精神病学科是公认的权威,她一生和莫永元一样都致力于对精神病治疗的研究,在国际上声誉很高,而且桃李满天下是一个极其受尊重的人。”南宫怡合上资料思索了片刻后喃喃自语。“像孙欣这样知名的学者,应该不会和人结仇,而且她从来都没有回来过,在国内更不可能有仇家,仇杀几乎可以被排除。”

  我一直在安静听他们的分析,至少还有一点可以排除仇杀的可能,孙欣入住酒店后因为她的名气前来拜访的人络绎不绝,孙欣特意吩咐过酒店管理,并提交了日程安排,不是日程上事先预约好的她一概不见。

  孙欣房间的门锁未发现撬动的痕迹,可见是孙欣主动去开的门,而那个时候孙欣约的是蒋馨予,而蒋馨予却因为合德医学突发变故一直和我们在一起,但是孙欣还是把门给打开,可见敲门的人孙欣是认识的。

  而且能让这个人进门足见关系不浅,至于动机我暂时实在是想不到,不过从案发现场的环境证据看,凌国栋打电话告诉我们,凶手具备很强的反侦察意识,在房间中未提取到任何有价值的指纹。

  “凶手不像是随机杀人,从行凶的手段来看,凶手杀人的手法和过程都很严谨,甚至可以说天衣无缝,凶手的杀人手段与其说是残忍冷酷,还不如说这个人的心理素质完全超乎常人,冷静的让人震惊。”南宫怡听我分析完凶手的身份后说。

  “人常说心中有鬼所以会心虚,可这个人杀死孙欣完全看不出害怕和慌乱。”韩煜很疑惑的自言自语。

  “那只能说明一点,这个人不是第一次杀人!”云杜若环抱双手在房间中来回走了几步。“凶手是惯犯,之所以杀人的手法如此娴熟,说明在此之前还有同样的方式杀过很多人,所以才会有条不紊。”

  “那就奇怪了,一个名满天下的学者怎么会认识一个穷凶极恶的变态杀人犯呢?”太子若有所思地问。

  我皱着眉头点燃一支烟,要缩小对凶手的识别范围,就先要从凶手行凶的手法入手去分析凶手的特点,首先从现在物证看凶手是一个人单独作案。

  凌国栋告诉我们在房间门口的地毯上提取到一滴麻醉剂,可见凶手进入房间后立即对孙欣发动了袭击,尸检报告中也提到在孙欣尸体的脊柱上找到了麻醉孔,孙欣五十八岁但行动自如健康状况良好,能被人从身后轻而易举的注射麻醉剂,可见凶手孔武有力应该是一名男性。

  凶手在为其注射麻醉剂后将其拖入到浴缸中,凌国栋现场勘查仪器显示在浴缸中有大量被清洗干净的血迹,想必浴缸是凶案的第一现场,凶手就是在浴缸中对孙欣实施的开颅手术。

  脑外科手术是极其精细的手术,稍有差池都会危急到人的生命,从孙欣颅骨切开创面的大小和平整程度看,凶手具备极其高超的医学知识,而且对于脑外科手术尤为擅长,再加上凶手能极短时间内准确无误的向孙欣脊柱注射麻醉剂,可见对医学技能的掌握相当娴熟。

  要具备以上的特征和技能,并且还能运用自如需要很长的时间和经验,由此可以推断凶手的年纪大约在38-60之间,职业和医务方面有密切关系,不排除是医生特别是从事脑外科的医生。

  杀人对于普通人来说应该是很恐慌和害怕的,而凶手却从容不迫,正如同云杜若分析的一样,凶手可能有杀人前科或者是在逃的凶犯。

  在对孙欣实施开颅手术后,如果是为了杀掉孙欣凶手有太多的方式,可凶手却选择了把孙欣带回到客厅,并且切除孙欣前额脑叶进行烹饪,看凌国栋从现场拍摄的照片,凶手在厨房做菜后,很细心的把所用烹饪器材全都清洗干净,甚至还把上面的水擦拭干净,摆放的整整齐齐有条不紊,可见凶手是很注重细节的人。

  我留意到照片中所有的刀具和烹饪器材摆放的方向都是准确无误的朝向同一个方向,而且还是在一条水平线上,这显然是凶手刻意整理过,由此可见凶手可能有严重的强迫症行为。

  凶手在烹饪好用孙欣大脑作为食材的菜肴后,非但没有恶心反而是大快朵颐的全吃光,甚至还不忘喂食当时并没有死亡的孙欣,可见凶手的精神状况可能存在某种问题。

  杀人不过是一种手段,食人才是凶手的真正目的。

  “凶手可能患有精神类疾病,食人能满足凶手的精神幻想,手法如此娴熟,说明凶手绝对不是第一次犯案。”我对南宫怡很确定地说。“把凶手的特征和罪犯档案里面的人对比,凶手很可能是在逃的嫌犯。”

  “那凶手杀孙欣的动机又是什么?”韩煜茫然地问。

  “一个是治疗精神疾病的专家,一个是患有严重精神病的患者,他们的关系还不够明确吗?”我深吸一口烟回答。

  “是医生和病人之间的关系,想必孙欣曾经为这个人治疗过。”太子拨动着手中的念珠平静地说。

  “是泄愤杀人!应该是这个人知道孙欣回来,所以来杀孙欣报复曾经对其的治疗。”云杜若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语。

  84 

  第二天大家各自分头开始调查,南宫怡去根据我们分析出的凶手特点在罪案档案中比对类似手法的凶案,试图准确的确定出凶手。

  云杜若和韩煜还有太子返回合德医学院开始对关于阴间的传闻着手调查,我想再对孙欣做一次详细的尸检看看能不能有新的发现。

  因为孙欣的案件毕竟不属于我们接手的范畴,孙欣的尸体被送往警局,我去的时候刚好遇到宋迟,看他焦头烂额的样子就知道连续熬了好久的夜,整个人一脸的倦态和憔悴。

  “调查有没有什么进展了?”我拍拍他肩膀问。

  “棘手的很,这凶手也太狡猾了,什么线索也没留下。”宋迟一边说一边递过来一支烟,我刚想点燃,就看见宋迟突然挺直了腰。

  他那表情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我不用回头也知道身后站的是谁,连忙转身腰习惯性的挺直。

  “报告……”

  突然发现嘴角还叼着烟,一把取下来表情很严肃的看着对面的屠夫。

  好像被他开除后这还是第一次见到他,依旧是不苟言笑铁青的脸,双手背在身后看了我一眼,默默的点点头。

  “你谭姨一直念叨你和杜若,有时间去看看她。”

  屠夫还是那熟悉的样子,只是突然发现他老了好多,虽然还是面无表情可听他的声音好像柔和了很多,说完便走了过去,看着他迟暮的背影忽然心中有一种莫名的伤感。

  “屠夫就是嘴硬,明明是他想你和杜若,非要说是谭姨想,话说你抽时间真去看看,你和杜若走后屠夫的脾气越来越大,好几次冲着门口喊。”

  “喊什么?”

  “他的脾气你又不是不清楚,逮谁咬谁,遇到棘手的案件,经常扔报告砸东西,扯开嗓子就冲着门口喊,把容彦和云杜若给我叫来……”宋迟点燃烟表情黯然地说。

  我在心里默默的叹了口气,我已经习惯了在四十局的日子,没想到放不下的却是之前天天吼骂我们的屠夫,宋迟说每次屠夫喊完才意识到什么,一声不吭的坐在椅子上发呆。

  “回头我和云杜若去看看他,最近事情多把这事都给忘了,屠夫看来是真老了,都开始学会念叨人了。”我吸了一口烟自责地说。

  “对了,你来干什么?”宋迟问。

  “我想再检查一下孙欣的尸体。”我说。

  “回到这儿就当回家,你自己去我就不去了,事情还多着呢。”宋迟点点头随和的笑了笑。“刚才找到了最后见孙欣的人,居然也是合德医学院的,以为有突破了结果还是没进展。”

  “合德医学院的?”我一把拉住宋迟诧异地问。“最后见孙欣的人叫什么名字。”

  “叫……”宋迟翻开手里的档案看了看回答。“叫华冠文。”

  我一愣,重复了一下华冠文的名字,宋迟见我表情如此凝重和震惊,问我怎么了,我舔舐一下嘴角想起我们之前对凶手的分析。

  凶手系男性,年纪大致35-60岁之间,凶手具备很娴熟的医学知识,同时凶手有很重的强迫症行为……

  这些特征华冠文是完全吻合的,除了最后一条,凶手极可能患有严重的精神类疾病,我忽然想起每次见到华冠文时他都是在大快朵颐的吃着各种各样的美食……

  我心里咯噔一下不敢再想下去,宋迟见我一脸凝重半天不说话,拉着急切地催促,我才把关于我们对凶手分析的结果以及华冠文的情况一五一十告诉给他听。

  “你是怀疑华冠文就是凶手?”宋迟问。

  “你刚才不是说他就是最后接触孙欣的人吗,他完全符合所有凶手的特征,当然关于食人这方面还有待考证。”我回答。

  “绝对不可能,我之前也是想的,最后接触孙欣的人很可能就是凶手,不过后来证实华冠文虽然的确是最后见到孙欣的人,但他一定不可能是凶手。”宋迟斩钉截铁地说。

  “为什么?”我疑惑的问。

  宋迟把我拉到旁边的长椅上坐下,一边吸着烟一边对我说,孙欣所入住的楼层属于规格最高的套房,进出都必须刷卡否则无法到达,警方调取了案发那晚出入孙欣楼层的所有人,发现最后一个去见孙欣的是一名叫华冠文的男子。

  据酒店服务人员回忆那晚华冠文在前台和孙欣通电话,告之蒋馨予因为有突发事情抽不开身无法按时赴约,他作为合德医学院副院长前来拜访孙欣,因为孙欣这才回来其中最重要的行程安排就是和蒋馨予见面,两人会有一次刚开的学术交流座谈会,华冠文前来是代表蒋馨予和孙欣商议其中的一些细节。

  而孙欣得知华冠文身份后同意其上楼,大约是在晚上十一点左右,华冠文离开酒店当时前台服务员都看见他,除此之外就再没有任何人去见过孙欣。

  “那刚好啊,我看过尸检结果,孙欣的死亡时间是晚上十点到十二点之间,华冠文离开的时间刚好在这个时间段里面,他有很大的嫌疑,为什么你如此肯定凶手不是他?”我一本正经的问。

  因为在华冠文离开后没多久,孙欣因为门卡无法使用到前台要求更换!

  我一愣终于明白宋迟为何如此肯定华冠文不是凶手,在他离开的时候孙欣并没有死亡,而当时是晚上十一点,既然前台的人看见孙欣就说明,孙欣死亡的确切时间是十一点至十二点之间。

  宋迟说孙欣在处理完门卡的事后并没有返回房间,而是出酒店去干什么,至于孙欣是什么时候回房的他们也不清楚,但很确定的是案发那晚绝对没有人再去见过孙欣。

  按照宋迟了解到的情况,孙欣应该是在返回房间后遇害,我对华冠文的猜疑显然是错误的,可是凶手又是怎么进入到房间中去,又是怎么离开的呢?

  “真有这么简单我就谢天谢地了,哎……看样子今晚又别想回家了。”宋迟站起身掐灭烟头苦笑着对我说。“尸检你是专家,给兄弟帮帮忙好好看看有没有遗漏的地方,否则案子破不了不知道屠夫会怎么劈头盖脸的骂我。”

  我无奈的笑着点点头,和宋迟分开后我走回到解剖室,换衣服的时候刹那间竟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这里的一切是那样的熟悉,所有发生在这里的点滴亦如就是昨天,现在回想起来都历历在目。

  “容彦?”身后的声音有些迟疑,听得出不是太确定。

  我转过身看见是局里的老杨,确切的说他不算是局里的人,他是负责看守停尸间的,因为凶案现场发现的尸体会统一交由法医科尸检,在完整的尸检报告出来之前,尸体被存放在警局的停尸间,等到一切必要的流程完成后才能移交给死者家属。

  而老杨就是专门负责管理停尸间和死者家属移交尸体的,算起来他在局里的时间比我要长很多,因为之前工作的缘故经常和他打交道,他年纪比我大的多又是前辈,我向来很尊重他,老杨对我的印象也不错,我被开除的时候他对此也很不理解,走的那天还让我经常回来看看。

  等我转身老杨看见真的是我,喜出望外的笑起来,和他闲聊了几句,说明这次的来意,老杨动作很麻利让我先去解剖室等着,他马上就把尸体给我送过去。

  老杨送来孙欣的尸体后怕打扰我做事,便关门出去,我戴上手套开始认真检查孙欣的尸体,之前的那份尸检报告我已经看过很多次,孙欣身上并没有找到外伤,只在手腕处发现有被捆绑的淤青。

  我翻开凌国栋的现场勘查报告,找到其中一张孙欣在现场的照片,这是从孙欣尸体背后拍摄的,孙欣坐在椅子上,双手低垂各自被捆绑在椅子的两边。

  另一张照片中是对孙欣捆绑双手的特写,孙欣的双手掌心向外,被细细的绳索捆绑,但是捆绑的方式很特别,最后打结处很少见,有一点像如意结的形式,左右两只手捆绑打结的方式都一样,可见凶手在捆绑孙欣时并不是很慌乱和随意地,这个绳结对凶手来说一定具备特殊的意义。

  我眉头一皱感觉有些说不通,孙欣在被捆绑时已经被凶手注射过麻药并且实施过前额脑叶的切除,孙欣是不可能还有反抗的能力,甚至来情绪意识都没有,至于行动能力是完全丧失,这样的孙欣凶手根本不用担心她反抗和挣扎,那又为什么还要捆绑孙欣呢?

  在检查孙欣头部的创口时,我发现孙欣脑干和脊柱连接的地方被切断,这是孙欣致命的死因,可见凶手对人体结构极其了解,很细微的创伤就能杀死掉孙欣。

  在死者胃部找到未消化的食物,经过化验证实是孙欣自己的大脑,这也验证了之前我们的推断,凶手在食用她大脑的时候,还不忘让孙欣自己也吃,可见凶手极度变态达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三个小时的尸检下来我累的全身无力,基本和尸检报告中记载的吻合,但从尸体上看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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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经更新到第三卷第五十三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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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五章 认尸 

  我把孙欣的尸体送回到停尸间,老杨正在处理另一具女尸,年纪大约和孙欣差不多,不过是死于意外,路过街道的时候被高处掉落的石块击中头部,脑浆迸裂当场毙命。

  老杨见我推着孙欣的尸体进来,连忙过来帮忙,他刚从我手中把孙欣的尸体推过去还没来得及存放,门外就有人敲门,老杨打开门刚问了一句,我从他身后一眼就认出是蒋馨予。

  她今天穿了一套黑色的衣服,面色伤感沉痛,她告诉老杨是警局通知她来认领孙欣的尸体,因为在国内孙欣和她关系最为要好,在孙欣家人赶来之前,一些手续需要蒋馨予签字。

  “老杨,这位是合德医学院的蒋院长,我认识的,她是来为孙欣办理手续的。”对老杨说完后我看向蒋馨予。“蒋院长请进。”

  老杨让开身体,或许是蒋馨予并没料到在这里也能见到我,她看了我一眼后表情有些迟疑,然后目光落在尸体上久久的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我能体会蒋馨予此刻的心情,或许她并没有做好面对这一切的准备,莫永元因她而死对蒋馨予的打击不言而喻,如今关系最为亲密的朋友久别重逢还未见面,已是阴阳相隔,她也是快六十的人了或许看着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的离开,那种伤痛才是最溢于言表的伤痛。

  我没有催促蒋馨予,默默的站在一边等她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只是我没想到蒋馨予足足在门外站了十多分钟,我们三人一言不发的沉默,见蒋馨予迟迟没有动静我都有些不知所措。

  老杨或许是见多来前来认领尸体的家属,也能体会那种生离死别的悲痛,慢慢转过身来把旁边另一具尸体存放好后,从停尸间走了出去,我想他应该是想给家属留下单独的空间,毕竟躺在里面的人再也不可能活过来。

  蒋馨予深吸一口气慢慢从门外走了进来,停在孙欣的尸体边,她的表情中充满了哀伤和无助,颤巍巍的伸出手想要去触摸她的面颊,可是手抖的太厉害一直悬停在孙欣的脸上迟迟没有放下去,看得出蒋馨予的悲伤发自肺腑,她都不愿意去触碰孙欣,是因为她到现在也不愿意去接受这个事实。

  曾经被誉为精神病领域的双子星,如今一颗永远的陨落,如今剩下蒋馨予一个人孤苦伶仃,我猜她现在看见孙欣一定会触景伤情想起莫永元,我以为她会痛哭流涕外表越是坚强的人情感反而越脆弱,何况还是一个迟暮苍老的女人。

  蒋馨予最终没让眼泪流下来,她的目光落在孙欣被切开的颅骨,被凶手切除的大脑暴露在蒋馨予的眼前,我看见她目光中的愤怒。

  “她……她脑叶为什么不完整?”蒋馨予蠕动着嘴角愤恨的问。

  “……”我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让她知道真相,犹豫了半天还是说了出来。“凶手当着孙欣的面切除她脑叶并烹制从菜肴,就坐在孙欣对面吃了下去,并且……并且还逼迫喂食孙欣吃……”

  蒋馨予听完紧紧咬着牙,我看见她的拳头攥紧手背上青筋暴露,可以想象此刻她有多气愤和暴怒,她一再在压抑和克制自己的情绪,没有在我的面前宣泄出来,我担心她再看下去会受不了刺激,拉上拉链把孙欣的尸体推进停尸柜中。

  蒋馨予声音低沉的对我说了一句谢谢,转身出去办理手续,她离开时走的很快,我想没有谁愿意在这个房间中过多的停留,就连这里的空气都散发着悲哀的气息。

  我等着老杨回来和他打声招呼就告辞,还有好多事没有头绪,我也想尽早赶回去和云杜若他们汇合。

  老杨回来的时候脸色很黯然,默默的叹了口气摇着头自言自语。

  “哎……也是一个苦命人。”

  我听老杨这话感觉他好像认识蒋馨予,很随意地问了一句。

  “你认识她?”

  “也谈不上认识吧,见的次数多了,总还是有些印象。”老杨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淡淡地说。“你没瞧见刚才她站在门口一直不进来吗?这地方进来一次估计一辈子都不想再来第二次,可她……我记得加上这一次,她是第五次了。”

  “五次?!”我一愣很吃惊的看向老杨,他在这里的时间比我长,这里是停尸间外人来这里无非是认领尸体,来了五次……

  难道蒋馨予前前后后认领过五次尸体?!

  我问老杨具体的情况,老杨说他一直负责停尸间尸体的认领,蒋馨予的确是来这里认领过五次尸体,老杨还说,来一次就是很不幸的事,居然来五次……老杨都有些说不下去。

  老杨无意说出的话让我除了震惊外,突然对蒋馨予产生了一种莫名的疑惑,我让老杨帮忙找出有关蒋馨予认领尸体所有的手续,一份接一份认真地翻阅,这其中我可以想到的是孙欣的,至于其他四次蒋馨予前来认领的都是和她有关的直系亲属。

  蒋馨予的家庭成员一共有四人,其中母亲早年就去世,她是父亲拉扯大,但在六十三岁时死于车祸。

  蒋馨予的弟弟是在二十七岁的时候,醉酒抽烟导致火灾被烧死。

  另一个是蒋馨予的姐姐,三十九岁的时候下班途中掉进河中淹死。

  最后一个是她的伯父,也是她父亲唯一的兄弟,醉酒回家的路上不小心摔倒在地,头部撞击在石头上死亡。

  ……

  看着这些由蒋馨予签字认领的尸体,每一起都是意外死亡,还真是老杨说的那样,蒋馨予也算是苦命人,如果韩煜在这里多半会说蒋馨予命硬刑克至亲,但凡和她有血缘关系的人都死于非命。

  我把这些尸体认领表格一份一份整齐的摆放在面前,目光落在签署的日期上,忽然一愣开始比对这些日期,然后吃惊的意识到一个很奇怪的事情。

  这些人是死于意外,可是死亡的时间全都是合德医院发生事故那年以后,就是说蒋馨予最开始认领的应该是莫永元的遗体,在莫永元死后这些人陆陆续续都因为各种意外相继死亡。

  我揉着额头看着这些日期,一时间有一种说不出的迷惑,为什么发生在合德医学院里所有离奇和不可思议的事都是从那一年开始的?

  文继科说合德医学院的秘密就在那尊女娲雕像中。

  可那尊雕像是莫永元死后才被竖立起来。

  聂冰婉和赫连漪脚底发现的纹身数字是学号。

  但新学号也是从莫永元死后才被启用。

  还有那些关于阴间的传闻和困扰我们至今的灵异事件。

  都是发生在合德医学院三十年前那次因为蒋馨予疏忽导致的病人暴动事件之后。

  包括我面前的这些尸体认领表。

  这些和蒋馨予有直接血缘关系的人纷纷在那一年后没多久相继死亡。

  ……

  对于蒋馨予我之前也详细了解过关于她的情况,在那次事故之后蒋馨予应该是受到自责和愧疚,从此变得深居简出一心只从事对精神病患者的治疗和研究,合德医学院的大小事务全权都交由华冠文处理负责。

  她除了治疗病人的时候几乎很少和其他人接触来往,现在想想的确是这样,我们在调查合德医学院命案的时候,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和华冠文接触很少见到蒋馨予。

  我之前还能理解这是蒋馨予无法从三十年前的事故阴影中完全走出来,可看着眼前这一排尸体的签认日期,我忽然意识到蒋馨予似乎是在躲避什么……

  “出来看看,有事!”停尸间的门被宋迟推开一脸焦急的大声说。

  我的思绪被宋迟打断见他如此焦虑,连忙让老杨把资料整理存放好,快步的跟着宋迟出去。

  “出了什么事让你这样大惊小怪?”我疑惑的问。

  宋迟告诉我刚才有人试图强行闯入警局,被值班的警察扣押。

  “强行闯警局?!”我一边走一边苦笑。“这人的胆子也真够大的,好端端闯警局干什么?”

  “他得知孙欣昨晚遇害的消息,说什么都不相信,非要亲眼来看看。”宋迟心急如焚的回答。

  “不相信孙欣遇害的事?”我收起脸上的笑容一本正经的问。“这人是干什么的?”

  “这人叫王陈希,据他说是孙欣的学生。”

  “王陈希为什么不相信孙欣遇害的事实?”我诧异地问。

  宋迟停下脚步一脸焦灼的看着我,皱着眉头回答。

  “因为王陈希说昨晚他和孙欣见过面,并且交谈了很久。”

  第八十六章 撕碎的纸

  我们赶到审讯室的时候,我隔着我们的玻璃看见里面坐着的王陈希,温近南急急忙忙的跑过来,告诉我们他已经核实过王陈希的身份,他说的都是真的,王陈希在国外的时候孙欣的确是他的老师。

  审讯室中的王陈希一直焦虑的搓揉着双手,看他的表情很惊慌和疑惑,他说昨晚见过孙欣,可为什么酒店前台的服务员却说除了华冠文外,案发当晚再没有谁见过孙欣。

  我征询宋迟的同意想和王陈希交谈一下,宋迟点点头让我进去,审讯室中的王陈希看见我离开站起身,表情严峻的问。

  “孙老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今天去找老师,酒店的人告诉我老师她……”

  我示意他坐下先不要激动,我问他昨晚为什么要去见孙欣,王陈希慢慢坐到椅子上告诉我,毕业后他一直都和孙欣有联系,他所学的专业也是精神疾病治疗,但回国后进入药厂专门负责精神类药物的生产,因为在学术上有很多问题要向孙欣请教,所以往来特别频繁。

  王陈希得知孙欣回国的消息很高兴和兴奋,因为孙欣这次为他带回来国外关于治疗精神类疾病药物研发的最新科研进展报告,这对王陈希的工作有极大的帮助。

  王陈希在昨晚特意去拜访孙欣,一则是看望多年未见的老师叙旧,一则是向孙欣当面请教并拿回科研进展报告,可是赶到酒店的时候被前台告之需要提前预约的人才能见,王陈希这才意识到自己太过高兴都忘了提前和孙欣取得联系。

  王陈希原本是打算先回去,等到明天再来拜访孙欣,路过后巷的时候他被一个突然走出来的女人撞倒,等他抬头才看见,撞倒他的人竟然就是孙欣。

  “你在酒店外面看见了孙欣?!”我一愣连忙追问下去。“你可还记得那个时候是几点?”

  “……”王陈希思索了片刻后犹豫不决的回答。“我赶到酒店大约是晚上十点,因为无法见到老师我就在酒店旁边吃了点东西,我离开的时候大约……大约是十一点左右吧。”

  时间基本是能吻合的,酒店前台说孙欣在华冠文离开后,下来要求调换门卡,然后就离开了酒店,至于她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就不清楚,我想孙欣就是那个时候出去遇到的王陈希的。

  “然后呢,你一直和孙欣在一起?”我追问下去。

  王陈希点点头说,他把孙欣搀扶起来一眼就认出了她,当时真是喜出望外,王陈希还担心孙欣有没有受伤,可是……

  王陈希说到这里有些疑惑,皱着眉头欲言又止的样子。

  “可是什么?”我焦急的问。

  “老师她好像不记得我了,我想应该是很久没见面的缘故吧,毕竟我离开她回国也有很多年了。”王陈希若有所思地说。“我叫老师的时候,她有些茫然地看着我,还问了我一句,你是谁?”

  “孙欣不记得你是谁了?”我揉了揉额头思索了半天后问。“你回国后一直和孙欣保持着联系?”

  “是的,一直都有联系,因为很多学术方面的问题我需要请教老师。”王陈希点点头很确定地说。“不过……估计真是老师太长时间没见我了,毕竟我们联系都是通过邮件,她没认出我也很正常。”

  “你确定你见到的是孙欣?”我还是想再确定一次。

  王陈希不假思索的点点头,他对我说当时孙欣应该是记性不太好,表情有些漠然,刚好旁边有一个茶座,王陈希就带孙欣进去休息,可能是刚才的意外让孙欣有些惊魂未定,王陈希便提起之前在国外和孙欣相处的事,但孙欣的反应不是太强烈,倒是王陈希无意中提到精神病治疗方面的话题时,孙欣立刻表现出专注和认真,谈吐也变得正常,毕竟是一流的精神病治疗领域权威,王陈希一边说还一边心悦诚服的点头。

  他说和孙欣虽然交谈的时间不长,但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让他受益匪浅。

  听到这里我完全可以确定王陈希见到的的确是孙欣,我问他后面发生的事,王陈希想了想又开始搓揉双手,告诉我说,他和孙欣交谈的时间并不长,期间孙欣一直在看墙上的时间,并且手中还拿着一张折叠在一起的纸,聊天的时候孙欣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是很随意地在撕那张纸,直到撕的粉碎。

  “我想老师或许真是上了年纪吧。”王陈希重重的叹了口气说。“老师把那纸撕碎后就扔到垃圾桶里,可过了一会她又到处找,好像完全记不起之前她做的事。”

  “……”我眉头一皱感觉根据王陈希的描述,当时的孙欣有些心不在焉,或者是如同王陈希担心的那样,孙欣的记忆力退化的很严重。

  王陈希接着告诉我,他看时间也不早了打算送孙欣回去,离开的时候他让孙欣先等一下,他去洗手间,可等他出来的时候发现孙欣已经离开了茶座,王陈希转身追出去就再没有看见孙欣。

  王陈希担心孙欣记性不好,可能有很重要的事记在那张纸上,便转身回到茶座,从垃圾篓中把孙欣撕碎的纸花全拾起来,本想拼凑出来交换给孙欣的,但有担心里面的东西是孙欣的隐私,他不方便查看,今天去拜访孙欣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想把拾回来的碎纸交还给孙欣。

  “那些碎纸还在你身上吗?”

  “在。”

  王陈希从衣兜里拿出一包装在塑料袋中的碎纸,我看向审讯室中的玻璃,我想宋迟一定在外面注视着审讯室里发生的一切,我的眼神他应该会懂的。

  果然宋迟很快就从外面进来,我把塑料袋交给他。

  “安排人对这些碎纸复原,看看上面都有什么。”

  宋迟点头拿着塑料袋里面的碎纸出去,我深吸一口气宽慰的对王陈希说。

  “希望你有一个心理准备,你老师孙欣在昨晚的确遇害身亡,至于原因警方暂时不方便公开。”

  王陈希一听整个人顿时僵硬的愣在对面,看他的表情充满了悲哀,想必他和孙欣之间的师生情不浅,眼泪根本没忍住夺眶而出。

  “节哀顺变。”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叹了一口气说。

  “能不能再让我见老师一面。”王陈希声音哀伤的看着我问。

  按道理讲这是不允许的,可我能理解他此刻的心情,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因为担心王陈希看见孙欣死亡的真相,带她去停尸间的时候我在门口让他先等着,然后一个人先进去让老杨把尸体拖出来,拉开的拉链只能看见孙欣的脸,我这才招呼王陈希进来,他只看了一眼就在当场声泪俱下,我在旁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或许是见多了生离死别,只是默不作声的站在旁边。

  孙欣应该是和王陈希分开后返回酒店遇害的,按照王陈希的描述基本也和孙欣的死亡时间能吻合。

  “当时我说天晚让您等着我送您回去,都怪我不该去洗手间,不然您也不会……”王陈希一边痛哭一边唏嘘地说。“早知道这样说什么,我都不该拉着您说那么久的话,您一直看时间都凌晨一点过了,我都没想到送您先回去。”

  我没有催促王陈希的意思,毕竟是阴阳相隔,看他对孙欣师生感情不浅,就当是最后一次和孙欣叙旧,我还低着头,忽然一愣猛然看向王陈希。

  “等等!你刚才说几点?”我吃惊的问。

  “什么几点?”王陈希完全沉浸在悲痛之中很茫然地看着我。

  “你刚才说凌晨一点?你那个时候还和孙欣在一起?”我目瞪口呆的看着王陈希。

  “是凌晨一点半,老师要走的时候我去洗手间,刚好看了一下时间。”王陈希点点头很确定地说。“太长时间没看见老师,聊到关于精神病治疗方面的话题,感觉再次听到老师教诲,也忘记了时间太晚。”

  我嘴角蠕动一下,不由自主的吞咽口水,孙欣的尸体是在酒店房间里被发现的,死亡时间从胃里食物消化程度以及肝温都能确定,绝对不可能超过十二点。

  “你确定没看错时间?”我疑惑的问。

  “当然没有。”王陈希一边说一边拿出手机,翻开一张照片递到我的面前。“这是昨晚我和老师的合影,我本想留做记录,没想到竟然成了绝照,你看我们身后墙上的时间,因为茶座是凌晨两点打烊,服务员还特意过来告诉我们,不会有错的。”

  我用震惊地目光看着那手机上的照片,是孙欣和王陈希的合照,我下意识看看旁边死亡的孙欣,惊恐的蠕动了一下喉结,孙欣在晚上十二点已经死亡……

  那凌晨一点半出现在王陈希照片中的又是谁?!

  宋迟从外面走进来,手中把一张刚安排人拼接好的纸张递给我,这是王陈希从垃圾篓中拾起的孙欣撕碎的纸片。

  “一张普通的信签纸,上面上面也没有写。”宋迟摇着头失望地说。

  我接过看了一眼,空白的信签上找不到一个字,可当我的目光落在右下角的标志上时,眉头顿时皱的更深。

  那是一个女娲的雕像,和合德医学院校门口那尊雕像一模一样,这是一张属于合德医学院的信纸,我茫然地看着那处标志,忽然发现孙欣的死亡或许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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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大伙儿都六一快乐,一辈子做个快乐的大儿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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