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神妃神妃
那是个妖族少女,本来夹在队伍中谁都没有注意,松风捧簪不知不觉就到了她面前。松风这一问,所有的目光都汇聚到了少女身上。谁都看得出她修行并不深,化成人形的日子也不久。她的双眸还没洗去童心,整张脸玉雪可爱,满是稚气。
“这么小的小娃儿也恋慕神君么?”
“还是个妖,她怎么来的天庭?”
女仙们三三两两议论纷纷,有好心的已经在劝那姑娘:“小姑娘你快回去吧,天界可不是你胡闹的地方,要冲撞了大仙被打散灵魄,那可不是好玩的。”
这话中所指人人明白,有女仙忍不住偷眼看了好几次紫玉牡丹。牡丹倒是若无其事,她不认为这小妖精能有什么威胁。神君也不可能看上这么个都没长齐全的小姑娘,何况还是只妖!
没待重华说话,小姑娘已笑向劝她的女仙先开口,脆生生的水灵得像最鲜嫩的花朵:“多谢姐姐,我是来找阿娘的。阿娘叫我好生睡觉,我就乖乖睡了,可醒来就再也找不到阿娘了。”
找娘!众仙哄笑,能在这戴簪子想成为神妃的都是一辈子云英未嫁的女仙。
小姑娘不懂众人在笑什么,自顾说:“醒来后到处找阿娘,都找不到。前儿忽然感应到阿娘的气息……那执戈拿剑的大哥哥倒是没拦……”
众仙都知她说的是守南天门的四大天王,都有点不可置信,这四位最是规矩古板,把天律放在头号位置,这次怎么会轻易放了只妖精上天。
重华柔声道:“好孩子,你感应到阿娘在我宫中,那她在哪呢?”
小姑娘漂亮又神气,大声道:我可不是小孩子,我都几十万岁了……”
一句话没说完,她的黑眼珠骨碌骨碌转的很灵活,却忽然望住松风一瞬不瞬。
松风大骇,连连后退:“我不是你阿娘,我实实在在是个男人!”
小姑娘忽然无限欢喜,向松风招手:“好云深,原来是你在这!怪不得呢,走咱们一起找阿娘去!”
松风吓了一跳,赶紧躲到主人重华身后,逗的女仙们格格笑个没完。
但接下来,却人人都不再笑得出,只见松风捧着的妆匣中,一道琉璃七彩光芒升起。
那光芒忽长忽短,变化万端,谁也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忽然激射而出。
是姻缘簪!只见那簪子通体变得透明又隐隐流光泛彩。那簪像见了好朋友,前后划着圈,围着小姑娘转了好几转,蓦地直飞她鬓发中,牢牢插在耳后。原本小小的花苞头在空气中啪啪绽开,变成一朵盛放的琉璃莲花,紧紧贴住绿鬓。
小姑娘戴稳簪子,喜滋滋就要走。群仙呵斥!
紫玉牡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睛,难道神君正妃的天定人选竟是这胡吹大气的小小花妖?她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
“这是妖法吧!妖孽,污我天庭圣物,受死!”
紫光像对付夭桃一样如影随形拢住小姑娘。
一只手伸过来,轻轻握住小姑娘的手,将小姑娘温柔带出紫光,牡丹只觉如大铁锤打在胸上,透不过气来,那凌厉紫光消失殆尽。
重华温柔笑道:“天定情缘,原不分仙妖神魔。天见可怜,没想到于茫茫人海,三界众生,这么快就能找到你。重华此生,绝不负卿。”
小姑娘忽闪忽闪大眼睛,显然没明白他的意思,顿一顿说:“大哥哥,你放开我,我还得和云深去找阿娘呢!”
重华蹲下,温柔的替她整理额前的刘海,轻笑道:“云深?”
她指指头上的簪子,脆生生道:“这就是云深呀,我阿娘可喜欢它了,以前用它这么一划拉,天空就有了满天星斗……”
重华微笑倾听,众仙不以为然:小妖精满嘴胡吹大气!
“我阿娘可喜欢它了,我睡着前天天带着它。阿娘不要我了,怎么连云深也不要了?大哥哥……我,我担心阿娘。”
重华温柔将带着哭嗓的小姑娘抱在怀里:“莫哭,乖,不是大哥哥,是夫君,以后你去哪夫君都陪着你,等我们成亲后,我陪你去找你阿娘好不好?”
松风偷笑,这是连他都没见过的神君,众女心碎了一地。然而并没有人有空理会他们,重华抱了小姑娘,袍袖轻拂,直往凌霄殿去了。
残余的空气中远远飘来稚气女声:“成亲?阿娘说成亲就是两个人永远在一起,我要和阿娘永远在一起,我不要和你成亲,我要和阿娘成亲!”
听见的无不又好笑又心酸,好笑这妖精活了千年万年心性身量真的还是十三四的小姑娘,心酸重华神君从此真的有了神妃,自己这片痴心恐怕真的付诸东流了。
莲蓬:哈哈抱住老大,谢谢老大红脸。
李让眉:哈哈听说你知乎很出名,所以一定要用这个才有感觉哈哈,白虎皮的事就不告诉你哼哼
朱八八_ :么么八八,温柔有的,风流没觉得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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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孤慕雨:客气了,等着看你的呢
第五章 天帝
穿过了一重又一重的帘幕,星辰高挂,千万颗星辰照在云霞做成的地板上,显示出主人非凡的身份。
远远的高处,孤独的坐着一个巨大的身影,他的脸被冠冕上的珠子遮了大半。然而没有人敢忽视他的威严。他就是这天地的主人——天帝。
并非上朝时分,他却已经孤独的在这凌霄宝殿坐了很久。
重华抱着他的小妖进殿,随即放下小姑娘,清清楚楚的对着天帝磕了个头,什么也没说。
这是他的父亲,更是他的君主,他在他面前永远没办法潇洒自如。他已经习惯了听从他的所有命令。
父亲希望他成亲,他便满世界找他的神妃。现在,他将她带来了,心却止不住的紧张。
“你来了。”天帝平静的语气听不出一丝的波澜。
“是的,父亲。”
天帝淡淡道:“这是你那支簪子择定的神妃?”
天帝的目光落在已经变做盛开莲花的琉璃簪上。
小妖好奇的看看跪伏在地上的重华,又看看天帝。想说话,却被重华拉了拉衣摆:“快给父皇行礼。”
她为难的看着重华,看见他眼中的温柔,心一软,学了他的样子重重的给天帝磕了个头。
她拜的是他的父亲,身为自在不受拘管的妖,阿娘从小又宠她,她的心中绝没有君主的概念和对皇权的敬畏。
天帝却不肯受,她只觉得一个大力让她的头磕不下去。小姑娘性子执拗,用尽全身力气非要磕这个头。却被大力掀得几乎跌倒。
鬓间七彩光芒流转,一股温暖而熟悉的法力注入她的体内,那大力陡然消失,她自顾磕了个响头。
天帝冷笑道:“好,好,好,重华你给我找的好儿媳!”
重华一个字也不敢说。
小妖茫然,不知道玉座上的大人怎么有了怒气。
天帝淡淡道:“天定姻缘,到底飘渺无依,先不说这姑娘年纪太小。神妖毕竟殊途,自有天地来,异族通婚就是悲惨收场。我儿,还是父皇给你重择良配,早早成了亲,定了性子,才能好好辅佐你大哥。”
重华猛然抬头,又迅速低头,第一次在父亲面前有了坚持:“父亲大人的话,儿原不敢违,然天地君亲师,上天的意志最为紧要。夙缘早定,儿只恐今日违背了天的意愿,他日下场可虞。况天地仙众都知儿凭簪访妻一事,这姑娘戴着儿的缘簪更是众仙亲见。身为男儿,出尔反尔,背信弃义,重华此后有何面目立于天地!”
天帝注目重华半晌,目光中充满了解和悲悯,他是这天地的主人,然而即使是他也没办法改变最心爱儿子的命运。
天帝显得更加孤独而萧索,隔了半晌才叹道:“我儿长大了。”
天帝不再说话,只疲倦的挥挥手。重华带着小花妖恭恭敬敬的给父亲行了一礼,恭恭敬敬的退了出来。
出了凌霄殿,重华一背都是汗。
他知道父亲最爱自己,终究同意了这门亲事,然而他每次在父亲洞若观火的目光下,都汗湿重浆。
这是他唯一一次没有听父亲的告诫,父亲竟也宽容了他的一意孤行。
他看看小花妖,后者一双眼如黑水晶,正清澈的仰望他。他心里涌动说不出的情绪,伸出手,牵住她的,两个身影漫步在星空中,拉的老长。
“你叫什么名字?”小姑娘仰头笑问。
“重华。你呢?”
“我也不知道,娘亲曾经给我起过,但我睡了好多好多年,没有人叫,就忘了。”小姑娘有些沮丧。
重华捏捏她下拉的小脸蛋:“我给你起个吧,就叫,就叫……。”
满天星光照在他们的身上脸上,小姑娘面容虽稚气,笼上淡淡星光也显得秀丽绝伦。
“就叫星河吧!秋天的星空最辽远美丽,就叫秋星河可好?”
“我有名字咯!我叫秋星河,星河,星”星河开心的转了两圈,星光洒在琉璃簪上,她的绿衫上,她的鬓发间,重华看的怔住。
他重牵起她的手,在云路中星空下一直一直走下去。
第六章 玉山昆仑
重华神君要大婚了!
这个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遍云霄深处每一个角落,更有小道消息传的绘声绘色:是个没名字的小妖得了妖族的奇蛊种在神君身上,害的他痴痴迷迷,神魂颠倒,连天帝也没办法化解,只能无奈接受了这个妖怪提出的嫁给神君的交易。
恋慕重华的女仙们开始是伤心欲绝,谣言越传越烈时,又变得气愤难耐。
内中不少要为神君出口气,好好教训一下这个卑劣妖怪的。
然而,真去对付小妖的全被神君挡了回来,他护得她极周全。
过了两日,昆仑山西王母那边忽然下了令旨,着人看着紫玉牡丹跪在仙来神往的南天门三日,并罚削去修为五百年。这时大家才知道之前神君的谣言出自这恶毒花仙的中伤,她因心中不忿,所以到处嚼舌根,指望天帝或王母因此震怒驱逐那妖精。
没料想西王母震怒是震怒了,却明察秋毫的查出她这始作俑者,更让她丢了这么老大一个“人”。
其实她怎么中伤那只小妖没关系,但却关涉王母的家人:丈夫的威严和儿子的颜面。王母娘娘能轻饶了她吗?
不过,这一来,西王母对那个儿子看中的叫星河的小妖来了兴趣。她因天帝少年时风流,对着天宫中那些花花草草无比厌恶,所以并不回天宫,长年别居昆仑山。另有一帮神仙追随她。
她虽不爱回天宫,但儿子的对象她却一定要把关的,于是紧接着处罚紫玉牡丹的令旨,昆仑山的令旨随着鸾凤一道接一道飞入重华宫。
先是九转灵芝的见面礼,又是昆仑山玉璧作为妆镜馈赠,最重大的是王母她要重开瑶池盛会。在瑶池盛会上亲自宣布重华和星河的喜讯。
这瑶池盛会通常一千年开一次,每次都开在西王母的寿诞,群仙来朝,三界称臣。这一次显然王母是恼怒流言,特意为儿子正名,打算代表天家正式给那小妖名分,足见她爱屋之甚。
她的态度非常清楚明白:我儿子高兴,妖又如何?
瑶池在九天之外的昆仑山。昆仑其高二千五百多里,日月相避却自有光明,是万山之祖,也是万神之乡,是西王母居住的地方。
星河是和重华同乘一只鸾凤到的昆仑,她这些日子虽在天宫看了不少奇景,但一至昆仑还是看的呆住。
昆仑整座山山体都是通透明亮的美玉凿成,满天白雪飞扬。
到处都是珠树,玉树,璇树,碧树,瑶树,琅轩树。珠树其形如柏,它的叶却是成千上万的明珠,璇树上满满全是红色的赤玉,瑶树通体洁白,非金非玉,却宝光庄严,琅轩树结满了美玉。
载他们来的鸾鸟一声清亮的欢鸣,白雪中翩然飞来一只彩凤。鸾鸟彩凤相对而舞,这是在迎客。
重华轻笑,一伸手从琅轩树上摘了块美玉,捧在手里,送到鸾鸟嘴边,行礼道:“有劳鸾使。”
鸾鸟欢快的围着他舞了几圈,一伸嘴将美玉吞了。
星河好奇的看着重华,有样学样摘了美玉往彩凤嘴边送去。彩凤却不吃,神情倨傲,离得她远远的。
星河急道:“重华,重华,它不理我!”
“小鸟儿欺负妹妹,该打!”满天白雪中,转出一对璧人。
男的形容和重华很像,只眼睛里没有如春水般的醉意,取而代之的是诚挚沉稳,如果说重华如春江明月,他便如这巍峨昆仑。他并不说话,只含笑看着身边的妻子。
他身边的女子满脸的精灵古怪,容色绝艳,肌肤胜雪,满天的白雪和遍山的奇花美玉在她面前都失了颜色,星河第一次觉得自己长得挺丑。
这也是她头一次看见和重华仿佛的人物。
“大哥,阿嫂。”重华和舜华轻轻一击掌,“还劳你两特意出来接我,呆会母亲的大宴上,臣弟一定好好和哥哥喝上几杯致谢。”
舜华恼道:“你又来这套,什么臣不臣的,自家兄弟,哥哥都不和你见外。你嫂子听说有了弟妹,头一个要看,咱们听着青鸾的鸣声,就知是你们来了,所以特特来找你,这酒当然得喝,呆会你先给我自罚三杯,叫你和哥哥生分!”
重华含笑道:“小弟知错了,定当陪哥哥痛饮。”
舜华神妃才不管他们男人,拉住星河,亲亲热热的说开了,一会儿功夫就问清了小妖和重华的初遇过程。
只有说到星河就这么直接走进的南天门,四位天王问都没问一声,有些迷惑不解。
一行人边说边上丹霄,步瑶台,至绛阙。
星河只觉得和神妃一见如故,说不出的亲近,一路叽叽喳喳说个没完:
“阿娘就是阿娘,我一出生就叫阿娘,阿娘没有名字。”
“我跟阿娘住在一个好高好高的山上,阿娘有空了就会吹埙,我鼓瑟。我鼓瑟也是阿娘教的,她吹的可好听了,她每次吹咱们山上所有的鸟儿全都来了,跟着阿娘唱和鸣叫………”
俺好朋友也是第一个读者@李让眉,画的重华和星河。星河就是我想象里的样子。重华还可以再帅!
么么哒,非常有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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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瑶池盛宴
一路上都洒满了舜华神妃和重华未来神妃的欢声笑语。只有说起阿娘时,星河的声音才越来越低,最后眼泪珠儿在眼眶里转个不停。
宓妃急了,忙道:“别哭,别哭,我和我家舜华也帮你找阿娘,舜华现做着天庭储君,手里头有十方兵马,这么多广大法力的神兵神将帮你找娘,你娘无论在三界五行哪里,相信都能找到!”
舜华在后面呵呵直笑:“小娃娃,我夫人真疼你,这么多干大事的神兵神将都打发去找你娘,你放心,我夫人的话就是我的话。”
重华笑道:“有劳兄嫂,重华初见时就已对星河承诺替星河找到娘亲,多谢费心,兄嫂千万莫要让做弟弟的亲手送不了未来夫人第一份大礼。”
舜华宓妃相视大笑,他们不由也想起了自己的新婚,想起了彼此送对方的第一份礼物。
舜华略侧身将重华身旁的位置让与星河,自己牵着夫人,再不肯放手。
星河仰头问:“你会一直陪着我找娘,直到找到为止吗?”
重华温柔笑道:“嗯,会一直一直。”
星河黑亮的眼睛凝视重华很久,突然甜甜一笑,伸出手,主动牵着重华的。
一路都不断有仙子跟他们请安,然后,眼前开阔起来。
千倾碧波浩浩荡荡,无舟无橹,湖水盈盈,青碧如染,水流清澈明亮,只水汽一会氤氲出一朵白云,一会又一朵白云。一望无涯。
白鸟翩翩水面飞翔,舜华一招手,便下来了两支,他抱了宓妃,重华抱了星河,骑乘上白鸟,两只白鸟展翅高飞。
这就是瑶池,九天十地的神仙妖怪修了几千年,也不过想来这里,参加一次西王母的盛宴,吃上几只仙桃,喝上几瓶花露。
玉山昆仑本就有提高灵力的仙脉,但那不是最重要的,有了这些仙桃花露也不过少修百十年。重要的是来这里赴宴的意义。能来瑶池蟠桃宴的大仙,意味着被天地承认资格,是天地中响当当的神仙,并非有本事的野路子随随便便能得到天家的宴请。
当年孙大圣闹得三江五岳天翻地覆,就因为西王母这蟠桃宴不请他。
大圣爷的本事连天帝,如来都忌惮,这王母就是有底气有本事不理他。瑶池盛宴自此越发成了众仙心中的圣地。
白鸟翩翩而下,正落在宽大湖水中的白色岛屿的空地上。昆仑仙岛到了。
明珠高挂,帘幕低垂,金丝绒般的光芒将一切都辉映成淡金色。
帘幕后遥遥的一东一西安置着两张华贵非凡的座椅,这是王座和后座,天帝和王母并坐着,天帝也不知在跟王母说什么,王母的脸红的如同彩霞,她已有些薄醉。
花神领着群花仙正在高台上献舞,花仙们都穿的极少,连肚脐都在外边。腰肢儿旋转如风,翻飞上下。说不出的妩媚风流。
看台下无数的几案,满满都是玉液琼浆,灵芝仙桃。群仙坐在几案后有的在呆看群花,有的在自斟自饮,有的三三两两凑在一起说话的,也有仙桃花露吃的不亦乐乎的。
白鸟落下,一切都突然停下,众仙肃立,恭声山呼:“储君殿下!”“储妃殿下!”“重华神君!”
小妖好奇的从重华怀中探出头,左瞧瞧,右瞧瞧。看台上的紫玉牡丹和看台下的竹女等群女仙心里不是滋味,却谁也不敢露。
远远坐着的夷光神情更加黯然。高台上的花神审视的看着星河,星河感到大家都在看她,腼腆的甜甜一笑。花神看她笑容,黛眉轻轻一挑,一瞬不瞬看住她。
王母笑道:“舜儿,重儿怎么才来!歌舞别停啊。”一挥手,花神柔美的重新缓慢伸展,是支新舞。
舜华,重华,宓妃齐齐行礼:“帝君,娘娘!”
王母又问道:“怎么不见炎儿?越发没规矩了,本宫的盛宴他都敢不来。”王母的话虽都在怪责,却任谁都听得出她语气中浓浓的宠溺。
舜华笑道:“三弟定是为提前庆贺母亲这一千岁的寿辰上天入地的寻什么珍宝去了。”
王母点头道:“这也罢了。”
舜华这才转向群仙:“大家莫要拘着,母亲高兴,大伙儿也要放开了高兴,我有佳酿,可以醉人,大伙儿今天好好喝个痛快。”
一拂袖,空旷的岛屿四周突然堆满了无数酒坛,酒香劲洌,比他们之前喝的闻着又要烈上许多。这是人间真正的烈酒。
天将们欢声雷动,应得山响。这是他们的主帅也是他们的储君更是未来天地的主人,他们跟着他出生入死,跟着他灭了妖王,平了伽罗部叛乱,这两千年又在渡虚空,赴烈域,蹈水渊,伐魔君,他们是真心爱戴这个与他们同甘共苦,从一开始就跟他们打成一片,视他们如真正的兄弟手足的主帅。
李靖将舜华夫妇让了入座,杨戬已端了酒过来,笑嘻嘻道:“表哥,我先干为敬!”果然一低头将一坛子美酒像箭一样射入口中吸得干干净净。
舜华喜不自胜,随手拍开一坛,一仰头也喝的干干净净。宓妃一笑,纤手轻招,竟也陪了一坛。
天帝的脸在帘幕后晦暗不清,不知在想什么。
现在在公交车上,和人约了吃饭,晚上到家就更,么么哒,亲爱的们
第八章 惊变
重华含笑拎了酒坛,也排在众将身后,等着敬哥哥嫂子,杨戬眼尖,跨上前一把拉住:“二表哥,咱们也喝上一坛!”
重华觑眼看见大哥正被哪吒,金吒,木吒三兄弟车轮灌酒,委实不能再应付自己,含笑道:“表弟有命,敢不从之!”
也不等杨戬先喝,酒坛翻飞,飞上空中,像有只无形的手顿住,坛子缓缓倾斜,一道酒线倾泻,堪堪泻入重华口中,酒香扑鼻,重华赞道:“好酒,但令千日醉,何惜两三春。”
“表哥好法力!”杨戬一笑,也喝了一坛。
男人们酒喝的欢畅,女仙们三三两两聚在一块,小妖孤零零站在原地,只有她作为外来者和整个瑶池盛会格格不入。
“小丫头,你来。”帘幕后有人点着手招呼星河,她进了帘幕。
帘幕后是两个华贵的长者,天帝威严冷淡,她早已见过。王母头发梳的一丝不乱,戴着百鸟朝凤钗,手臂上是一只碧绿通透的天后镯,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饰物,却只看她通身的气派已让人觉得贵气逼人,不敢直视。
她也不懂行礼,直愣愣站着,半天才道:“娘娘,你好像我娘!”
王母已听说她年幼无依,辗转飘零,听了此话,心里更是怜惜,拉着她手问道:“可怜见的,叫什么名字?你爱吃什么,我叫丫鬟给你拿去,爱玩什么我这里有的你喜欢就都拿去。”
星河知王母慈爱,也对王母越发亲近:“我的名字我忘记了,重华让我叫星河,我就叫星河了。”
王母笑着摸摸她的头,儿子喜欢的她都喜欢,何况这小女娃确实玉雪可爱,天真纯朴,已经近万年没有人敢在她面前“你你我我”的,她不觉恼怒,倒喜欢其天然清新。
王母笑问道:“你重华哥哥喜欢你,才给你定名,你喜欢不喜欢你重华哥哥啊?”
星河眨巴眨巴眼睛疑惑道:“娘娘,什么叫喜欢呀。”
“喜欢,喜欢就是……”这一问倒把王母娘娘问住了,她年轻时和天帝伉俪情深,一时也曾羡煞群仙,但后来,但后来天宫中多出那么多花花草草,自己一气就搬去了这玉山昆仑,与他百年千年才见上一见。
王母神情黯了黯,又复勉强振作,笑向天帝:“帝君,你说什么是喜欢呢?”
天帝略一低头,唇角露出淡淡微笑,似在回忆,好一会才道:“喜欢一个人就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长大,喜欢一个人就是她每一句话都放在心上,知道她喜欢桃花,就遍天上给她种各式各样的仙桃树,知道她喝了酒一定得吃冰浸的珞梨,每次都会提前备好;喜欢一个人就是娶了她,日日夜夜守着她,永远不想分离,一旦不幸真的分开,日里夜里都惦记着她,怕她冷着怕她饿着怕她受妖魔的袭击,怕她受长辈的委屈;喜欢一个人就是跟她生几个像她的儿子,因为她的闺名里有个华字,儿子们也都得叫华……”
星河听的似懂非懂,王母一张脸似染了薄薄胭脂,一边盛了手边的冰珞梨,一边嗔道:“帝君也不怕孩子笑话!”
天帝微笑道:“华儿跟我回天宫吧,你看舜儿,重儿,炎儿都大了……你要舍不得这昆仑山,咱们每十年来住上一住。”
王母忽然冷笑道:“我若回去,你那心肝儿天妃李夫人可怎么办呢?”
天帝叹道:“华儿,你还是不肯谅解吗,李天妃是道祖老君之妹,这天地承平离不开他们李家的支持。”
王母气愤道:“那摩珂天妃呢?”
天帝呐呐道:“摩珂是西方佛母之女,如来之姐,东西佛道相安无事,摩珂周旋之功也。”
王母愤然道:“那你我还有什么好说?”
天帝微微一叹,想说什么看见呆立的星河又顿住。
星河笑道:“那么星河十分喜欢重华,我虽没能和重华一起长大,却也记得他最爱蓝色,爱吃凉拌海蛰头,看,星河给他藏了好多。”
两个在生气的长者也不好意思生气了,都好奇的等着下文。
只见星河摘下那支叫云深的姻缘簪,轻轻一旋,里边露出中空的一个空间,星河一股脑的往外倒。顷刻间,天帝王母身前的那两张几案都被摆的满满当当,全是一模一样的浅蓝色莲花骨碟,碟子里都是红红白白的凉拌海蛰头。
那红色的是辣椒。
“我要娶了重华哥哥,等找到阿娘我和阿娘要一直守着他,我也怕有人欺负他,有人让他受委屈,怕他饿着冷着。”
王母听着星河带着稚气的话,开始还不住的笑,觉得果然是个孩子,但渐渐的这些孩子话感染了她。
她也是头一次听见有人这么看重自己儿子——恋慕神君的女子虽多,又有谁敢在王母面前放肆,何况这样的肺腑寻常人原不愿别人看见。
看着那些色香味俱全的满满都是心意的海蛰头,王母忙问道:“星河快告诉娘娘,为何会喜欢重华哥哥,你们遇见也才十数天。”
星河笑道:“因为重华哥哥很喜欢星河呀,他不让星河冷着,不让星河饿着,去哪都带着星河,不让任何人欺负我,不让我受委屈,一见面就说要娶星河,……天上地下,只有阿娘才肯对我这么好!”
说着,说着,小丫头脸红了,笑着道:“还有,还有,重华他非常非常非常非常非常好看!”
为了强调重华姿容,她一口气用了五个非常,连本来对她殊为冷淡的天帝也不禁微笑了,忆起自己和华儿的少年时光。
王母连道:“好孩子!好孩子!”
她伸手牵了星河,一撩帘子,站在了群仙前。天帝也只好随着起了身。
“众卿家,今天是本宫的瑶池盛会,很高兴大家都能来!跟往常不同的是今天不是本宫生辰,今天开这个盛会是因为本宫要代表天家宣布一件事。”
人人都知她必然要说的是重华的喜事,杨戬连连冲重华挤眉弄眼,他们已经喝了七八坛,重华居然一点醉意没有。跨步就要上前。
正在这时,“砰”一声巨响,天上突然摔下一个血淋淋,焦乎乎的男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第九章 奄奄一息的炎华
众仙吃了一惊,训练有素的天兵火速分作四队,一队将地上的男子团团围住,一队保护天帝王母,一队将储君夫妇护于身后,最后一队则重重将重华护住。
天空中突然传出凰的叫声,那叫声其清入云,方圆万里都能听见,做成昆仑山的玉璧在叫声中纷纷滚落,摔成粉碎。
重华脸上突然变色,他认得那是小弟炎华的坐骑。凤鸟为风,天帝赐给了他;凰鸟却是光之鸟,纯火之禽,太阳精魄所化,和炎华天生火体相生相合,从炎华一出生就跟着他。
重华拨开天兵抢上将那伏地的男子扶起,只见他脸上身上都是血,到处烧的焦黑,重华仅凭那双熠熠如火炬的艳丽美目,已认出那确是炎华!
天空中忽又坠下无数香木,一物熊熊燃烧着坠了下来,落在香木上,片刻间化为灰烬!
那是炎华的凰鸟!
舜华忽的站起,一翻身上了白鸟背,挥剑大喝:“众将士听令,追查,侦缉!去!”
无数天兵天将腾空而起,化为光影,流星般追了出去!
炎华!
天帝也不顾帝王威仪,一个瞬移到了儿子面前,正待细细察看炎华伤势。
西王母却比他还快,接过儿子就往玉山之巔飞。昆仑山巍峨雄壮,终年不见日月,她才一接过炎华就发现儿子元神竟已破碎,勉强粘合没有散掉,是全依仗万年真凰的元神护主。
然而他实在受的伤太重,万年真凰的元神只能护到昆仑仙岛,便以身殉了主。
唯一能维系儿子生命的,只有太阳。每一轮太阳万年就会老去,老去后的太阳就会堕而化为金乌。新的太阳就会从东海跃出承担旧的太阳的职责。
炎华的本体正是太阳所化金乌吞入西王母腹中而诞。他一出生就带着强烈的火之属性,才七八百岁天帝就让他掌管了太阳光明和烈火。
是谁能把炎华伤成这样?
王母有些自责,蟠桃宴不见她最爱的小儿子,她只以为是他贪玩,不耐这些和群仙相见的繁文缛节。
母亲的心也快碎了。
白雪飘扬,落在炎华的身上脸上,他发出越发痛苦的呻吟。
西王母强催仙法,源源不断的将天地间的火的气息强行擒住,附在炎华身体四周,并不管自己的手也渐渐有了焦味。
天帝一腾身,已追至那对母子,急道:“华儿退下!我来!”
王母却不理她,腰肢重重一拧,冲破飞雪,上了云层,太阳越来越近,巨大的球体散发着可怕的灼热。西王母连身体都有了焦灼。
然而她并不肯停,她竟抱着炎华对准太阳直直冲过去。
“华瑶!”天帝悲呼。
西王母耗尽真元化出的速度实在是太快,连天帝之能也追不上了。
王母若是追上太阳,只有一个结果:她灰飞烟灭,换回炎华重生。
太阳光越来越炽热,超强射线强大到王母的眼睛已渐渐模糊,要知她的眼可是瑶池水日日浸泡过的,要使她受伤连天帝都得付出不小的代价。
然而太阳之威强大到让诸神震撼。
太阳光却源源不断流入炎华体内,原本裂碎的元神,像是鲜花绽放一样慢慢生长。
王母心里大慰,她没有功夫考虑自己,为了儿子,竟然还在提速,她身上的每一寸都滚烫的像是要融化掉。
太阳已在十丈内!
“华瑶,华瑶,你下来!”天帝疾呼,几乎将毕生的功力化作明黄细线,要将王母扯下来。
细线眼看要系住王母,王母轻巧在空中连续九个转身,避过细线,飞的更高。
太阳距离她只有九丈!
细线还待再追,飞近王母,离太阳更近时,却一下子被晒的无影无踪,融化在空气中。
“娘!”重华悲呼,他从没一刻这么恨,恨打伤炎华的,恨炎华,恨父亲救不了母亲,恨自己不该认出炎华,恨母亲为了炎华连命都不要了。
“娘!”天空中响起了低呼,西王母仰天倒下,怀中的炎华却在阳光的抚慰下勉力醒来,拼了全力将自己的仅剩灵力催动在王母手上那只碧绿通透的天后镯上。
天后镯散发柔和冰凉的水光,风呼呼的动,水光在空中凝成密不透光的水罩,将昏睡的西王母罩在其中。
做完这些,炎华整个人像抽空一样,也昏了过去。两个人从万丈高空中一起摔了下来。
两个像秤砣一样的身影一东一西,极速坠落。终于追上的的天帝一咬牙,飞去西边接住了受伤不轻的王母,抱在怀里,再也不愿放手。
他选了救妻子,却还是忍不住探头望下去,眼睁睁看着已经伤到神灭边缘的儿子终于还是要落得摔个万劫不复的下场。
父亲的泪,天神的泪,帝王的泪第一次落下天空。
重华却已不假思索的冲了上去,他要救他的弟弟,他尤其不敢想像,王母要醒来发现自己耗费毕生仙力,不惜双目受损,却还是救不回儿子,会崩溃成什么样。
母亲有多刚强,母亲就有多脆弱。
但重华的能力比之天帝可说是天地之别,巨大的下坠冲力,冲的他也跟着急坠。
宓妃高呼:“往左,往左。”
重华下意识的跟着她的声音扯着炎华往左边落。
左边是瑶池。
但终究他的力量还差了很多,眼看落不到瑶池边,一个小小的人影抢出,跃起,用背死死的接着重华和炎华。
星河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快移位了。
群仙一起出手,柔和的各种颜色的光芒洒在他们三个人身上,将他们稳稳的托着,轻巧的放在平地上。
天帝抱着王母堪堪落下,一挥手,威严道:“回天宫!”
他当先抱了王母坐上祥云,赵财神接过炎华,王灵官抱起重华,宓妃则自己抱起了星河,一片祥云升腾,至青云路,上天梯,过南天门。
天帝死死抱住怀中的王母,心里有种失而复得的喜悦。
有多少年华儿不肯踏上这他们的家半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