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身影蓦地奔回,看着地上的他,星河一筹莫展。她是想去找重华的,可是,她听见声音,看见他摔在地上,她不忍心就这么走了。他就这么躺在这山石上,滚下了山,可怎么好?有野兽来吃他,又怎么好?
金色的残阳如血,照在璇玑的身上,有些温暖也有些凄凉。
人失血过多要看大夫,那么魔呢?要怎么办才好?星河只是一个小妖,她没办法让他痊愈,想要带他去找大夫,但璇玑一直昏昏沉沉的躺在地上。
他比重华还高,她实在没有办法抱起他,何况于重华外她并不愿抱任何男子。
金色的残阳照在野生的藤萝上,青紫色的花摇曳生姿,像是瀑布一样的从峭壁上泻下,美得惊人。
小妖看看紫藤,又看看峭壁,一咬牙,一步一跌的开始攀援那片峭壁。爬上去又摔下来,摔下来又爬上去,不知道多少次,璇玑身前的地上终于攒满一大堆的藤萝。
星河不顾手脚的红肿又忙忙的开始把这些藤萝都编到一起,编的牢牢的。大哥哥对她极好,在她一片纯真的心里,谁对她好她必然对谁好。
虽不可能像对重华一样依恋眷恋,每时每刻在一起都觉得幸福,但她也绝不忍心在他用自己的血救了她后,落下一身伤病后,施施然不顾而去。
她将编好的一握粗的藤萝拧成的长绳将他牢牢的束缚在背上,一步,一步,一步……艰难而缓慢的下山,披在璇玑身上的流光溢彩的彩云衣她却没注意被背上的璇玑掀翻在地。藤萝上那些并没被摘落的美丽的花在璇玑的银发中摇曳飘拂,跟他的脸一样,妖异而艳丽。
在她没看见的极远处重华高高的坐在彩凤上,蓝衣飞动,风华绝世,面上的神情清冷淡漠,他一瞬不瞬的看着他和她的背影,直到那两个身影跌跌撞撞,连爬带滚的下了山。
他这才轻轻一招手,被遗落在地上的彩云衣飞入他的手中,他仔细看了一看,脸上忽然露出厌恶的神情。
第二十一章 人间求医
星河一跌一撞的背着璇玑一步步的走,她是个妖,比平常的姑娘要多些力气,但到底只是个姑娘。
璇玑睡的昏昏沉沉,她走的气喘吁吁。走一走,歇一歇。不觉中太阳已渐渐落了山。
“好美。”璇玑在星河背上轻轻叹道。
星河一抬眼,太阳已经西沉,整个天空碧蓝纯净,汪洋恣意。彩霞满天,深深浅浅的绯红色,明黄色,玫瑰紫,浅金色,淡黄色,像是一个个燃烧的火炬,又像宝石雕成的饰物。
山风吹过,不知哪来的野花香扑鼻,而整个山林笼罩在淡淡的金色中,光线百转千回,照在山边的瀑布上,幻变出孔雀绿,银蓝,紫红……各种金碧辉煌的流光交错在一起,使人间像是一个巨大的梦境。
星河也看得痴了一瞬,但到底记挂背上的人伤势,忙问道:“大哥哥,你醒了,可觉得好一些了。”
背后一片寂静,只有山风轻柔的吹动树梢的声音,星河转头看璇玑,发现他还在昏睡,刚刚那一句也许只是昏睡中的呓语。
星河有些犯愁,璇玑没了一半的血,又如此伤势,天地人间她知道一定有办法的就是重华和阿娘。重华掌管生命,圣疗术早已超凡脱圣;阿娘和自己住在家里的那连绵的山时,飞禽走兽,山灵精怪得了重症,受了不治之伤,总是来诚心给阿娘磕头。总是奄奄一息的来,活蹦乱跳的走。
然而璇玑是魔,她要找重华只知道重华宫一定能找到,但她将璇玑带上天,她虽单纯,也知是泼天大祸。炎华险些被他打死,舜华一直在和魔界交手,最大的对头就是璇玑,何况天上还有十方天兵,众多天将,重华是不能带他去找的。
阿娘呢?她也想找到她,她这番出来流浪就是为了寻找这世界上她唯一的亲人。还好,她出来了,所以遇到了重华,一想到重华,她不由的甜甜微笑,露出两个俏皮的酒窝。但是阿娘不见了……
她又想了想,阿娘救那些飞禽走兽,山灵精怪很少用法术,通常就是去她居的石室里的池子盛上一些水给他们喝下,也就好了。
或许,她可以带璇玑去自己的旧居试一试。更说不定阿娘只是这次外出得久,此刻已经回家了呢!她一想到这甚至有些雀跃,如果是真的就好了,她要阿娘亲手把自己嫁给重华。
星河的眸子流光闪动,脸上多出一层梦幻般的莹光。
但是,她不知此时身在何处,璇玑那样重的伤能坚持么?
是了!她找阿娘找遍人间时,知道人间有一种神奇的人,叫做大夫,可以救死扶伤。她要带璇玑去找大夫。
恰在此时,昏迷中的璇玑又呓语了两句,星河侧耳细听,仿佛说的是:“衡儿,我极开心。”
天色慢慢的暗了下来。
到了深夜,星河背着璇玑总算是到了附近的集市。白天,集市上经常会有走方的郎
中,到了深夜,只是个不大的镇子,地方纯朴,百姓早早歇下,白天热闹繁华的市集自然一个人都没有了。
幸好这镇上唯一一家医馆又大又显眼,星光正照在门口挂的大葫芦上。招牌上的回春馆三个字也擦得镫亮。
“砰砰砰!”
“砰砰砰!”
“砰砰砰!”
星河将门敲得山响,隔了半晌,回春馆内才慢条斯理的响起一个声音:“谁啊?”
“大夫,请开开门,我大哥哥得了重症,求你给他看一看。”
又隔了半响,门才缓缓拉开条缝,看了看星河形容又看了看背上的璇玑,只淡淡的吐出两个字:“诊金。”
呆过人间的星河知道人间的人不管老丑美妍,善良还是凶恶,都很看重一种叫银子的东西。她跟重华从天上下来,自然没有。
门缝中的老者看她脸色为难,也不说话,就待关了门继续睡觉。
星河忙拔了头上的云深,拧开簪子头,露出中空的空间,从中取出一小块美玉,那是她在昆仑山上学重华样子摘了琅轩树上结的,打算喂那只迎客的彩凤,彩凤却没给面子不搭理她,她也就只好随手收着的玉。
今天却派上了用场,老者一看美玉光润透亮,宝光莹莹,他能独一家在此镇开这么大的医馆,自然见过世面,知道此玉极为贵重。
门立即开了。
大夫形容干净清瘦,他唤了药童帮忙将璇玑扶进内室,只看了看面色便道:“尊兄想是遭逢什么变故,郁结内中,伤了肝,又和人动手伤了肺腑,方才又骤然失血过多,导致此刻伤重不醒。”
星河惊讶道:“老爷爷好厉害,只看上一看就如亲眼看见。”
药童插口笑道:“我家老爷子原就是京师名医,避……咳,避世隐居在此,姑娘交得起诊金,你家哥哥的病就尽管放心。”
老者轻轻咳道:“茯苓,休得多口!”
那叫茯苓的药童闭嘴咂舌,老者才道:“望闻问切本是医家本分,究竟如何救治,老夫还得号一号脉。请请出尊兄左手。”
星河闻言,小心将璇玑左手抽出,搁在杏色的包袱上,老者一拈须,三指轻巧搭在璇玑脉上。
他指尖刚触到璇玑瞬间像火烧一样弹开,脸上的神情是震惊,不可置信,隐隐又带着很深的伤痛。
他翻手一撩璇玑的袍袖,黑衣下露出遒劲的手,然血脉处分明是还没癒合的齿洞。
“走!茯苓赶紧赶他们走!滚得越远越好!”
药童原不知发生了什么,瞧一眼璇玑手上的森然齿痕,唬了一跳,转过头去瞧老爷子,看他面沉如水,什么话也不敢说,接过刚刚老者作为诊金收下的美玉,硬塞回给星河。
“你们快走罢,你哥哥虽可怜,我家老爷子是绝不会再出手治了。我家老爷子心地最好,发生了那等惨痛之事也不肯放下歧黄之术,只是定了规矩,不再义诊。但你哥哥分明是被……”
话没说完,老者已厉声道:“叫他们快滚,絮叨什么!”
星河急道:“大哥哥受了那么重的伤,我没办法带他再到别处了,老爷爷你不愿治,好歹也告诉我怎么才能保住他,我好带他回去我阿娘家。”
老者森然道:“没救才好呢,治了总酿祸害。我劝姑娘也将他丢的远远的,自己快些走吧,别祸害了你和你阿娘,让你阿娘全当没这个儿子便是。”
“不是的……”星河还待再说,却被药童连推带攘的赶了出去,璇玑转瞬也被丢了出来。门在她面前轰然关上。只有星光照在寂无人烟的长街上,照在璇玑和星河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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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人和魔
夜色如水,星光凄凉,春夜的长街被镀上一层银灰色,看上去竟像没有尽头。
星河探身察看璇玑,又添了几分担忧。
只见璇玑全身萎顿,缩成一团,就这样躺在凉阶上,看上去极痛苦,唇边却是个幸福的微笑。星河怔了一怔。想起阿娘说过,生灵临死前会出现美好的幻境。大哥哥,这是要死了吗?
不,绝不能让大哥哥因自己而死,这样她一辈子也安不了心。重华和阿娘远水解不了近渴,她只有自己想办法。她想到刚刚那家回春馆到处都是药柜,玻璃瓶子里有好些珍贵药材,她甚至看见有一只玻璃瓶子里放着一支好几百年的老山参。对,她要的就是它!
星河偷偷一笑,一翻身上了回春馆的高墙大瓦。她知道老山参可以吊命,她可不知这样的老山参寻常医铺里根本不可能有。
星光照在墙头,底下花木扶疏,星河一摸怀中摸出双靴子穿上,大摇大摆的跳下了墙。
这是阿娘留给她的靴子,可以隐身,她上次就是穿了这靴子大摇大摆的进的南天门,守门的四大天王压根就没看见她,舜华的宓妃一直想不通的四大天王为何会放一只小妖上天宫秘密就是这双靴子。
果然没有任何人发现她,这是回春馆的后花园,这是春天,到处都是如云如霞的香花,星河爱惜的不肯踩任何一朵,走过那片花圃才悄悄对那些花儿道:“还是觉得我比你们好看多了。”
群花自然无声,她吐吐舌头,一笑进了刚刚为璇玑扶脉的那个内堂。
老者竟还没走,一个人孤零零坐在刚刚的位置上,星河一时促狭,笑嘻嘻坐到他对面,还伸手在他面前晃了几晃。
老者自然是看不见的。
星河还待再捉弄捉弄他,手却怔怔的停在空中,因为她看见他的泪水慢慢爬过他满是皱纹的脸。那老者也不抹去,伸手取了几上一瓶酒给自己斟了一杯,一仰脖子,喝了,又给自己斟满,接连四五杯下肚,星河已看的怔住。
茯苓兴兴头头出来,手上端了盆泡了药的洗脚水,准备给老爷子烫脚。一看见,急了,搁了水盆子就抓酒壶。
茯苓抱住酒瓶子劝道:“老爷,你酒不是早戒了么,如今又喝这么多!仔细手抖,可还怎么给病患施针?”
老者一听触了心头大恨,酒杯砸在地上摔的粉碎,又把几案上的医书,扶脉的包袱,和一盒子银针全扫到地上。
临了,一脚踢翻那盆洗脚水,恨恨道:“我还施什么针,行什么医?可怜的蕙珠,是爹害了你,蕙珠娘,早知如此,我原该依你,不学这医。纵是经商种田,我们一家人此刻也能团团圆圆坐在一起。”
茯苓忙劝道:“老爷,你千万想开些,你在京城就是远近闻名的大神医,大善人,救活多少人命。是那些魔物不好!跟畜生一样,老爷你所救非人,是咱们运气不好。”
老者老泪纵横,一句话都说不出。
老者姓安名如悔,是京中名医,人称妙手回春活阎罗,这是称赞他医术了得,连阎罗王都能医活。
那一夜,是同今夜一样的春夜,月色照在朱雀大道上,刚刚救了人回来的安如悔步履轻快,提着药箱的茯苓几乎追不上他。
安如悔蹒跚踢在一个东西上,差点摔倒,仔细一看,却是一个奄奄一息的书生。
“茯苓!”茯苓忙上前和他搀了那人回妙手回春堂。老爷经常这么捡些伤残病患,没钱的不仅施医施药,还自己花钱好好的给病人补上一补,有些吃不上饭的无赖常常装病来骗吃骗喝,他也只是一笑置之。
“爹。”蕙珠见他回药铺只瞧了眼身后,就转身去张罗食水。
蕙珠仔细的将那人的手脸擦的干干净净,脸却忽然红了:清水一洗,露出的是张清俊斯文的脸。
走过去坐下把脉的安如悔却蓦地站起,顺着灯光瞧过去,那人的脖子上分明是两个齿洞,幽深而不规则,仿佛被什么猛兽咬了。
安如悔沉声道:“这人活不成了,他被魔袭!”
蕙珠和茯苓一起怔住,隔半晌蕙珠忽然垂泪道:“爹爹平日教诲,救人命如造浮屠,是最大功德。就救他一救罢。”
安如悔叹道:“教我医术的仙师曾经嘱咐,万不能沾染魔族……”
蕙珠忙道:“他又不是魔,他不过是被魔害了的可怜人。爹真忍心眼睁睁看他去死么?医者父母心,若是女儿遭了魔袭,爹又忍心不管么?”
安如悔看看书生的俊颜,再看看女儿。蕙珠的头垂的更低,一张脸更红。安如悔轻轻叹道:“冤孽!”
唤了茯苓,将年轻书生扶进密室,亲自捡了珍贵药材,拿了金针和一些成药,做了一大桶药液,和那年轻人关在密室里,谁也不让进。”
又过了几天,治愈的年轻书生忧心道:“多谢蕙珠姑娘,不知恩公这病可要紧?”
“公子放心,家父只是劳累太过,用心太过,歇上几天必定就好。公子体内血毒还需我依着方子治上几日,不知家里尊夫人处可需要报信?”
书生忙行礼道:“有劳挂心,小可还尚未婚配,家里老娘去年下世了,也是茕茕一身,无牵无挂。”
蕙珠只垂了头,一张脸已红若朝霞。书生悄悄的偷看她神色,蕙珠正好也偷偷看他,两人目光撞在一起,一齐痴了。
过了一月,安如悔的身子松快了些,刚倚杖走至妙手回春堂,书生便带了庚贴和冰人馆的王冰人来求娶蕙珠。安如悔一高兴也就应了。婚期订在下月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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