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从天降:前世溯缘记


  作者:击筑 来自:UC浏览器 时间:2013-10-03 19:37:00


  石宣是个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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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宣不是精分,就是个人格有点扭曲的家伙。有些偏执,有那么点点反社会人格特征。
  今晚第二更
  此刻最令人印象深刻的不是我的行为,而是我的衣着,整个一副美少女童子军打扮。找绸布庄定做的现代墨绿色棉布衬衣、长裤,左臂上带着白色红十字袖章,衬衣下摆扎进长裤里,长裤上还穿着皮带,悬着水壶和丝帕。扎着绑腿,穿着浅口鹿皮鞋。头上戴着和衣服同样颜色质地的长舌帽,头发扎成马尾,发束从帽子后的透气孔穿出来,迎风高高飘扬在脑后。这打扮拉风之极!很长的时间里中国汉服常服里没有长裤,男女全是裹裙子。我竟穿着样式古怪的衬衣长裤,大方把身材全部现出,就是开放如胡服也做不到。
  不一会,内侍唤我面圣。我跪在地上等候赵王问话,一双眼睛无害地看着他饶有兴致地把玩我的长舌帽,“这是长舌帽,皇上若喜欢我再做一顶。”
  赵王停止摆弄手中的帽子,抬眼看我,用听不出感情的声调问:“你从哪里来?”
  数道探寻的目光转向我,照在我身上的温度各不相同,有的热烈,有的冰凉,有的柔和,有的刺人,我自然知道他们是敌是友。我花了三秒钟考虑如何回答赵王的问题。董秋滢的身份不能提,此刻坦白犯官之女身份反而淡化我的神秘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不能高调说自己是天人下凡来,那是唬人的鬼话。而且,爬得高摔得惨,要是石虎真信我是天人,提出更多的要求岂不作茧自缚?
  “来于无。”我平静地回答,清泠泠的眼波正视赵王的浅棕的眼睛,他的瞳孔收缩成一点米粒大小,说明他此刻心中悸动。
  “要往哪里去?”他继续问。
  “归于无。”我轻轻但清晰地回答,在场的人均轻声唏嘘。
  赵王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我,又把目光转向在场的其他人,只淡淡扫视一圈,他心中有了计较,臃肿虚浮的脸上现出慈和的笑容:“起来吧,小可人样儿。但愿你不会让寡人失望。”他随手把长舌帽还给我,我谢了恩,借口神堂尚要检查验收就溜之大吉。
  夜晚,我独自坐在长城上开始每晚的例行观天象工作。白天暑气在林中蒸腾,热得人汗滴如雨,夜间山上温度陡降,一股山风掠过,毛孔根根竖立,我不由双手抱住自己的胳膊。一件披风围在我身上,棘奴长身站在我背后。我收拢披风,上面带着棘奴的温度,我心里涌起暖意,心境和天空一样清净。往天灿烂的星斗藏匿无踪,月亮低低悬挂长城那一端,有闲云飘过,带起一片光影变幻。我拍拍身旁的地面,邀请棘奴坐下来。从上次打他屁股后,有一个月没见到他了。他坐下后,低垂了头看不到表情。
  我眼望大大的月亮,“怕吗?”我说,既像是问他又像是问自己。
  “怕。”他简单吐出一个字算是回答,还是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我也害怕。”我转回头,自嘲地笑了笑,前方未知的路隐约在我眼前铺开,我不确定能否走得下去。这二个月来无论是梦里还是醒着,我都没有听到期盼中的引磬,每天在期盼幻想中度过,每每又失望不已。还有多久呢?如此每天患得患失,迟早心理失衡,容易引发双相情感障碍,最后导致抑郁症。
  我闷闷地说:“我怕自己回不去了。”
  他把头垂得更低,嗫嚅道:“我怕你回去了。”
  见我看他,又低低说:“这些日子,董伯跟我讲了好多你小时候的事情。他说你迟早要回天上去。”沉默一会儿,他问:“你……能再多留一阵吗?”
  我默默摇头,“有的事情,不是我自己能掌握的。就算我留下来,你能保护我吗?”
  他仿佛被针刺一样跳了一下,咬了咬嘴唇像是下定决心,“我就是拼了性命也要护你周全。今日皇上好像是要把你接进宫里抚养的意思,那样也好。我不能时时护在你身边,等我三年,三年后我一定接你出宫。”
  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他此刻抬起眼,一脸憧憬:“你在府中的时候,是我从小到大最难忘的日子,竟比跟爹娘在一起更开心。”他害羞低头,有些不自然道:“那天你教训得对,是我不长进,出征作战时想的不是杀敌,却是早点打完回去见你,夜里梦的人竟也不是爹娘……”声音越来越细,到后来听不清楚了。
  我暗自叹息,伸手揽住他的肩膀,温柔地说:“棘奴,有很多事情在发生的时候我们看不明白,以后慢慢会懂的。比如我,也是因为好多事情想不明白,才来到这里。”
  棘奴半倚在我怀里,眸光闪闪满含迷茫,“听麻生於他们几个说,我出征期间,你有几天有跑回天上去了。我想,天上定然是极好的去处,让你如此挂念。若我死了,能不能去哪里呢。”
  我嗔怪道:“可是胡说。天上是活人待的地方,你死了可去不成。等我把你的病治好,你是皇孙、侯爵,又是威风八面的将军,福禄富贵日子岂不赛过神仙。”
  棘奴摇摇头叹道:“没有滢儿你的日子,我做什么也不快活。这一个多月得难捱得紧,怕有一年那么长……滢儿,你不来我家,可是还在生我的气?”
  我笑着弹了他一指头,“傻瓜,太子和月郡主把我看得很紧,我不方便来。再说,这一个月里我忙着锻造青铜锥,选神殿地址,天天在马岭关一代勘察,也没空找你。”
  棘奴点点头,喜气盈眉,痴痴地问:滢儿,你心中其实也有我么。
  我也点点头,说:有的。我永远忘不了你。
  他紧紧依偎着我,我们头碰着头,一起坐看悬挂在长城上的圆月。
  一片乌云掠过,月亮半隐了面,丝丝凉意袭来,我转头对他说:“董伯在我家做了三十年管家,一向十分忠心勤力。你能让他在府里做个管事,让他有个养老的地方吗?”
  他敏感地转头看我,眼底带了探究的意思。见我又转头看天边月亮,他郁郁说:“吴天伦是石宣的人,这个我早知道。我一直没杀掉朱龙是知道它被人下了药。你也许要问为何还让吴天伦留在府中?一条被发现的暗线,比未知的更好利用,他们想要消息,就给他们消息。”
  我听之动容,棘奴这孩子到底有多深的心机?能把一个纯真的少年逼成一个老谋深算的人,那得是多么黑暗无助的环境。
  第一卷 胡羯人的赵国庙堂很快就要登完了。下一卷换个码头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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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更。。。
  卑鄙的我

  今晚的月亮很近,在云层里时进时出,几乎伸手就可以捞到。明天定然是沉闷的桑拿天,午后到夜里有雷暴雨,我等的就是这场雷暴。河北很多地方都有矿山,铁和煤炭的储藏丰富,著名的邯钢就在古代邺城附近。这里铁矿含量非常丰富,有的山头含铁多,一座山头推平就是钱。我曾经给邢台一个铁矿老板的儿子做心理咨询。他儿子每到生日就给自己照一张遗像摆在自己房间里,已经照了五张遗像了。当然不是光照遗像而已,才14岁的少年就吃过药、跳过楼。哎,他老子每天的收入是两辆保时捷卡宴,就指望这孩子成器,可惜农村暴发户的孩子有几个能得到正确的教育呢?我由此知道这里山脉含铁,磁铁矿可以吸引雷电频发。我打造的青铜锥就是个引雷针,我要借闪电的电流灌入棘奴体内冲击他脑部的脑波活动,中止大脑异常放电的情况。这原理有些像精神科用来治疗神经性厌食、木僵、重度抑郁症、精神分裂等病的电击疗法(改良电抽搐休克疗法)。采用这种电休克疗法必须要注射麻醉药或者肌肉松弛剂,使其通电后不发生抽搐,减轻肌肉强直、颤动,避免骨折、关节脱位等并发症的发生率。不打麻药或松弛剂直接电击在大多数国家是非法行为,但有少数未开化国家用直接电击来对付那些不合作的精神病患者。可以说,我将对棘奴采取的电击疗法就是非人道最残忍的那种,而且,我不能很好的控制电流功率,他极有可能被闪电劈死,成为焦黑的炭块。
  没人知道我的心理压力有多大。以正当的名义“杀人”,必起齐丽霞的死带给我的煎熬更大。我不停地说服自己:这只是虚妄时空的一个念头,不是真实生活,谁内心里还没点邪恶卑鄙的东西?
  夜深人静时,为了缓解巨大的压力,我在自己的帐篷里打坐调息,尽量克制住种种胡思乱想——开弓没有回头箭,再后悔也来不及。在这个虚妄色界,我的心因为元神出游的关系,变得不好把控,入初禅后境界不稳。我进入禅定,但六识还在。
  其间有人进了我的帐篷,可能是任何人。我采用的是标准的七支跏趺坐,双手掐了种子手印平放在膝盖上,注意力一直在观呼吸。这人进入时,我没有任何反应。他在我面前徘徊,发出幽微的鼻息。
  我如如不动。
  很快,这人退去,马上又有其他人进来。我仍旧不予理会,依然专注于自己的内息,任后人的人在我房间里或坐或立。良久我睁开眼睛,帐篷中只剩我一人。上床睡觉时,发现那顶拉风的长舌帽不见了。我皱皱眉,没了帽子,在山林中奔波定然会披头散发,终究不便。
  第二天,一早天空阴霾密布十分闷热,我开始忙碌,清点我要用的东西。我告诉石邃,施法时只有我和棘奴两人进去,谁也不能进来打扰,时间长短不好说,施术完毕我自然带棘奴出来,请包括赵王在内的人都在远处等候。
  早上空气闷热潮湿,下午天色转为阴沉。未时天空下起大雨,天边隐隐有雷声滚动。我站在神堂外,一直望着天空,棘奴在身边撑着伞,他温暖的胸膛贴着我的后背,雨丝飘打在他身上,他恍若未见,只是陪着我站在长城上的神堂外。风,吹动他的衣袂翻飞,我长长的青丝马尾在空中飘荡,飘荡。赵王和石邃、石宣、石韬等人坐在王帐中,面色凝重看着神堂方向。炉子上煮的奶茶噗噗作响,人们听若未闻。目视远处长城上迎风而立的二个人,风雨飘摇中,他们依偎在一把伞下,在昏暗的天光里凝成一副水墨画,刺人眼目。
  眼看天空乌云不断在头顶翻滚聚集,雨点越来越大,最后如同瓢泼,雷声隐隐靠近,天边睁眼闪电,白光刷地照亮天地,青铜锥很快会引闪电来这片雷击之地。
  我拉了棘奴跑进神堂,把他引到中央的椅子上坐好,吩咐他一直坐在那里不要动。我双手按住棘奴的双肩,目光炯炯看着他问:“你相信我吗?”他好像预感到什么,肯定地点点头,神情坚毅。我略微放心,也点点头,用一条白布把他的身体和椅子困在一起,然后捆了双脚,最后是双手。我把捆双手的布头留出来裹在一块舌头状的软木塞上,塞进棘奴嘴里。他现在不能说话也不能动弹,整个过程中他没有丝毫疑问和挣扎,只是用清澈明亮的眼睛静静地看着我,眼里流露出淡淡的哀伤。我心底微微颤动,我其实没有把握可以治好他,这个粗糙的电击装置根本控制不了通过的电流量,我完全是赌徒行为,赌注就是棘奴的性命!如果治疗失败,唯一的下场就是棘奴浑身被雷电烧焦,悲惨死去。我管不了那么多,拼命告诉自己,棘奴是不存在的,这个世界也是我潜意识的空间,一切不用管,只为自己好。
  我汗水湿透了全身,手下动作不停,把银针斜插进棘奴的前额极区和枕叶、双侧颞叶,他的脸色有些苍白,眼睛虽然努力睁着,可是眼颤不停。我在银针后接上根根银丝,那些铜条早就被到处打桩插入地底以分开电流。我做好这一切,雷声越来越逼近。
  掀开帐篷边上一堆杂物,我翻出一大一小两个双肩包一前一后背在自己身上后,飞快回到棘奴跟前,直视他的双眼,一字一句地说:“我引动天雷进入你的身体,这个过程你会很痛苦,坚持一会儿就会过去,等你醒来时就已经脱胎换骨!我回天上去了,再见!”棘奴口中发出沉闷的呜呜声,双眼大睁放出灼人的亮光,烙在我离开的背影上。
  我爬上帐篷和长城之间留出的“窗户”,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孩子,冲着他坚定地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他那刻的眼睛如太阳炽烈,被堵住的口中发出无声的悲鸣。
  再不犹豫,我纵身跳下帐篷外的万丈悬崖!
  顷刻身后响起连番惊天动地的炸雷,王帐里的人们目睹天顶一道骇人闪电打在青铜锥上,尖顶发出炫目的蓝色火花,又嘶鸣着贯入神堂。神堂里被捆绑的棘奴身体剧烈跳动抽搐,只一会儿便悄无声息。
  今天第二更。呃-----
  我跃入马岭关的悬崖,在重力加速度的作用下,身体如同断线风筝往下直坠。刚下落几秒钟,我拉开背上的包袱,一大块轻绸油布从包里弹出来,瞬间鼓起像个巨大气球,下落的身体又被空气的浮力往上抬了好几米。我给自己做了个原始降落伞,背着它从将近2500米的高空跳下!我有过两次高空蹦极和一次跳伞的经验,才敢采用这个匪夷所思的出逃计划。跳伞是在成都广汉的航空学校,当时我应邀去给飞行员讲述飞行心理学,一个热情的飞行员带着我跳过一次,我因此懂了一些跳伞要领。
  雨下的很大,我早知道要在这样的雷雨天气跳伞,便用桐油在轻绸伞布上刷了好几遍做防水处理。如果想要安全落地,我应该还要自由落体更长一点时间才打开伞包,不过我的目的不是降到山谷,而是想借降落伞的浮力和这时的大风,把我吹送得更远,最好吹到汉国边山间的参天大树和崖壁的藤蔓树杈很多,我用白布索绑在一个小型三角铁爪上飞掷出去缠着那些树藤,以此来改变方向。最怕的是树枝和利石划破伞面以及伞打结被缠绕悬挂在树枝上,我的应急预案是打开胸前的副伞。今天吹的正是西风正合我意,把我往汉国那边推送。飘出一阵发现雨小了很多,身下雾气漫延,视线模糊,但是下降的速度明显更缓慢,遇到高空云层了。云层里徜徉的感觉是那么特别奇妙,有飘飘欲仙之感。催眠里里有让对方在云上飘的引导,但幻觉终究不如亲身体验来得深刻强烈,在这样的危险境地里,我居然有了飞升的快感。境去,因此我早早打开了降落伞。
  好像发错了
  我跃入马岭关的悬崖,在重力加速度的作用下,身体如同断线风筝往下直坠。刚下落几秒钟,我拉开背上的包袱,一大块轻绸油布从包里弹出来,瞬间鼓起像个巨大气球,下落的身体又被空气的浮力往上抬了好几米。我给自己做了个原始降落伞,背着它从将近2500米的高空跳下!我有过两次高空蹦极和一次跳伞的经验,才敢采用这个匪夷所思的出逃计划。跳伞是在成都广汉的航空学校,当时我应邀去给飞行员讲述飞行心理学,一个热情的飞行员带着我跳过一次,我因此懂了一些跳伞要领。
  雨下的很大,我早知道要在这样的雷雨天气跳伞,便用桐油在轻绸伞布上刷了好几遍做防水处理。如果想要安全落地,我应该还要自由落体更长一点时间才打开伞包,不过我的目的不是降到山谷,而是想借降落伞的浮力和这时的大风,把我吹送得更远,最好吹到汉国边境去,因此我早早打开了降落伞。
  山间的参天大树和崖壁的藤蔓树杈很多,我用白布索绑在一个小型三角铁爪上飞掷出去缠着那些树藤,以此来改变方向。最怕的是树枝和利石划破伞面以及伞打结被缠绕悬挂在树枝上,我的应急预案是打开胸前的副伞。今天吹的正是西风正合我意,把我往汉国那边推送。飘出一阵发现雨小了很多,身下雾气漫延,视线模糊,但是下降的速度明显更缓慢,遇到高空云层了。云层里徜徉的感觉是那么特别奇妙,有飘飘欲仙之感。催眠里里有让对方在云上飘的引导,但幻觉终究不如亲身体验来得深刻强烈,在这样的危险境地里,我居然有了飞升的快感。
  再飘一阵,出了这片云层,身体下降加快。我目视下方绿色起伏的林海波涛,紧张寻找一个个可以用抓勾缠绕的地方。每缠住一处树枝,我就用手绞住白布索像荡风筝那样荡起下一个目的地。数次飘荡后,我的主伞终于被划破了,身体猛然直线下坠。关键时刻我抓紧白布索把身体成功荡到一棵悬崖百年斜生的松树上。我站在松树上目测到崖底还有约七八百米的高度,也不知道是不是还在赵国国境。喘息了一阵,发觉雨已经停住,云层四散分开,太阳从云头露脸照在这片山谷,我贪婪地呼吸着清新的空气,把后背露给阳光烘烤。可惜好景不长,太阳又缩回去了,看看日头不早,我绝不能在野兽乱窜的大山里过夜,无奈换副伞背上,咬牙往下跳。
  不能不说我人品太差,刚下落了一百米,谷底又涌起乱流,我的人连带较小的副伞被狂风带起的乱流翻了几个转,晕头转向中我把白布索抓向崖壁的一根树枝,正要绞住白布索时我的副伞被绳子缠住了,身体一沉,手中的白布索脱手了!我惊叫着,在空中飞快整理绳子,又下落了一段距离副伞重新工作,我又开始上浮。又是一阵大风横向刮来,把我向悬崖壁上推,没了白布索会撞上山体,这很危险。我惊叫连连,徒劳地和山风较劲。
  蓦然间,眼角瞥到一道蓝色影子在我身边掠过,只当是眼花。再被风吹得掉个个儿,赫然和一张人脸咫尺相对,我惊愕得长大嘴。那是一张青年男子的脸,他也万分惊异地和我对视。我正悬浮在半空里被山风刮得做水平旋转运动,而他,身上什么飞行器也没有,就这样在高空和我水平飞行?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以为自己已经摔死了,使劲眨眼想知道元神是不是又穿越了。不对,背上降落伞的浮力拉扯还在,这是真实的感觉。那男子的脸还飘在我附近,他朝我飞过来,伸手一抓就把我捞住了。我又拼命尖叫起来。他刚捞住我,我又差点被狂风和降落伞的浮力扯出去,他脸色变了变,大约是感受拉力传自到我背上的降落伞,恍然大悟之后手指弹出一根银色弧线划破副伞!我骤然失去向上拉力,身体猛然下沉,我极度惊恐中惊叫,不管不顾地捞救命稻草那样抱住青年男子的脖子,两条腿都紧紧缠在他身上:妈的什么人,戳破我的降落伞,还我的命来!
  紧抱着这青年男子,看他用脚在山壁上轻轻一点,轻松跃到一株树上,又一点,又飞入空中,连续几个起落,他带着我飘进绝壁上的一个山洞。我这时的感受不能用言语来形容,思维恍惚,头部好像和身躯分离一样:我刚才看到的是传说中的轻功吗?刚才他在空中和我平行漂浮,然后抱着我在绝壁和树枝上跳跃……我近乎痴呆地回想,完全没反应过来他已经走进洞中。
  “你打算什么时候从我身上下来?”他低头看着我,冰冰的声音响起来。
  “什么?”我半天才回过神,一看我居然紧紧搂住一个陌生男人的脖子,而且,两条腿十分不雅地交叉绞缠在他的腰上!血往上涌,脸刷地绯红,连耳根也烧得不行。我柏素云哪有出过这样的丑,缠在一个男人身上爬不下来。我讪讪地从他身上放下手和脚,后退几步弯腰按摩自己的小腿,刚才极度紧张的时候双腿过于用力,放下来后反而抽筋了。我靠着石壁慢慢坐下给自己按摩放松,揉了左腿按右腿,一方面确实有这个需要,同时也想掩饰自己刚才的失态。
  我没想到的是,其实那人的内心震惊不亚于我,在我按摩手脚的时候,他也用了探索的眼神研究我。我早该料到高空降落这样惊悚的出场,以及我衬衣裤子加皮带双肩包的行头,绝非这个世界该有的东西。只是因为我自感丢脸忙着掩饰自己,完全搞忘这一茬儿了。我压根也没想过空降过程中还能与人类相遇啊,这个几率比中全球六合彩还低呢。
  呵呵,可能又要改换叙述角度了,恢复第三人称。。。以前写的是第一人称。。。
  惊魂初定的我终于感受到他落在我身上的眼光,抬头和他眼光对个正着,有片刻的沉默。
  “神仙?妖怪?谢谢。”
  我终于酷酷地甩出一句大话西游的台词。
  不过,我敢断定此非人也。这样的轻功只能出现在电影电视还有文学作品,它严重违背万有引力定律。
  反常即是妖!
  也说不定是我的心魔。学佛的时候师兄们都说:如果你内心没有呼请,就自动现身的各种神仙、菩萨、佛、祥瑞金光这些都是魔鬼波旬的化身,来扰乱你的心神的。我深以为然。
  他浮现的淡淡的笑意转眼就无影无踪,脸上不带表情那样平静,反问我是谁。我歪着头想想,董秋滢这个名字不能用了,谁知道赵国人不是在到处抓我呢,从今后须隐姓埋名,度过柏素云这个死劫也就功德圆满。
  “我是阿拉耶识。”我说。
  我没有说“我叫阿拉耶识”,是因为阿拉耶识不是人名,它是佛教唯识宗说的人的第八识,前七识是眼识、耳识、鼻识、舌识、身识、意识、末那识,第八识是阿拉耶识,翻译成汉语就是藏识,它收录我们一切能感知的身心内外的现象,称为种子。种子不断发芽开花结果,因果从此不断灭。它具有能藏、所藏、执藏的三大特点。能藏是说具有能收藏种子的能力。所藏是说有足够的空间来收藏种子。执藏是说不放掉任何一个细微的种子。第八识是我们轮回的根本,主导了轮回。前七识因为第八识升起,人死后又回归第八识。就像水和波,第八识是水,前七识就是波。第八识浩瀚无边,天地宇宙万物,一切都在第八识里面。一切因果都在第八识里面上演。所以,人的身体是在识里面,而不是识在身体里面。身体只是识的一个因果生灭现象罢了。我柏素云现在就在“阿拉耶识”里渡劫呢。我就是柏素云的阿拉耶识,阿拉耶识就是我。
  说穿了,第八识阿拉耶识就是一个全宇宙共用的信息存储器和发射器,有点像荣格提出的集体潜意识,第七识末那识就是由这些信息随意刺激下生发出的反应和动作系统,有点像弗洛伊德的个人潜意识,其实就是个人的业力习气所在。
  所以阿拉耶识既是我,也非我,它可以是任何人,任何物。
  “名字不常见,你是胡人?”眼前的青年男子自然不会明白我寓意所指,从字面上看,阿拉耶识确实像胡人名字。
  “我是中国人。”口气有点酸,中国人对他们而言,说是胡人也不错。
  他微挑眉毛,“中国在哪里?”
  我怅惘道:“很远很远,在山的那边,海的那边,在云和山的彼端。”说完,定定望向洞口外的天空,心中无限失落。
  这个当口太阳完全落山,外面山风灌进来,我打个哆嗦,忽然想起副伞的背包里还装了件二马裾,就为了应对衣服不对盘的情况。我提过背包一看哪里还有?二马裾早掉山谷了。停一停,又急急把包翻过来在夹层里头摸索,我脸露喜色:总算还在。我倒出精心收集的宝贝清点:一只璀璨的贴翠华胜,两根特制金针,几颗大珍珠,二根白玉簪,几片金叶子,石邃的太子金牌,还有一块咸肉。正待要把这些物事都收捡好,冷不防瞥见男子的一道眼光盯在石邃的太子金牌上,心道不好,财不露白,我激动之下居然忘了。我尽量不动声色收拾东西,装作没有看到那觊觎的眼光,心里却已经转了好几个念头,催眠他?杀了他?还是溜之大吉?匆匆转念,又立刻否决,我和他还在这绝壁石洞上,降落伞被他划破,没有他帮忙我无论如何下不了山。
  我慢吞吞整理好背包,见他已经在洞里升起一堆火,便大方走去过烤火。我拿出那块咸肉分成两半,主动递了一半给他,他漠然摇摇头表示不要。我也不勉强,心想装什么君子,明明刚才偷看我的财物时招子贼亮,还盯上了最有价值的赵国太子金牌,要是有心人借此拿我去见官,我就洗白了。正在思量,却见他起身朝洞口走去,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就不见了?这下我的心都凉了,猜他是见到金牌去告官。
  呃。。。涉及到佛学了,关于唯识宗的八识,只是楼主个人的表浅认知,不代表是正确的。。。学佛的亲们不要较真哈。。。
  呃,打算写130万字。
  第二更。。。
  我在洞里转来转去,冷不防踢到一样东西,捡起来看是一口细棉布口袋。山洞呈L形,布袋放在靠里面的背风处,不注意看不见。布袋里面装了一些没见过的新鲜植物,猜想是药草,这人估计是个采药人。此外,还发现洞口最里面居然铺着一块虎皮软垫,下面垫着厚实清洁的干草,旁边放着一个水罐,还有满贯清水。如此看,这里是那个采药人的采药歇脚点。是了,我现在回忆起那个男子一身素服葛巾,定是常年在太行山采药的郎中。这种人难免见财起意,我背包中的随便一样东西都足以让人眼馋。
  我坐立不安,不免揣测他的去向。若是他要告密,也应该会带着我一起去呀,难道叫那些官差长出翅膀到这洞里来捉人?我摸摸脚上绑腿里藏的小匕首,心里稍微有了底,假若这个男人有一点点不对头,就用这匕首捅他。这念头一生起,自己都吓一跳,柏素云可是连只鸡都不敢杀的,怎么到了这虚妄色界,啥黑暗丑恶见不得人的想法都冒出头了,心魔作祟果然不是盖的。七上八下之时,没注意篝火都快灭了,只知向火发呆。
  “夜里很冷,怎么不给火添柴?”冷不丁一个清冷的男子声音响起,吓我一跳。
  我蹭地一下从地上站起,看着那男子身影立在黑暗中,我向他身后望去,只见空空一片,没有别人。他蹲地上拿根木柴在灰烬里捅了捅,丢了些枯枝在上面,火焰立刻高涨,照亮了他的身形。他另一只手里拿个白生生的东西,我定睛一看居然是只被剥皮洗净的兔子,感情他刚才是去打猎不是告密。只见他走到那虎皮褥子旁边,从角落中掏出一个油布包打开后抓了把东西抹在兔子上,那是盐。抹好后看他把兔子穿在树枝上架在火上翻烤,手脚十分利索,应是经常做这事,也难怪他刚才不接我的咸肉。一个经常进山采药的郎中,会打猎不稀奇,就是他那轻身功夫有点玄异,几次想问又吞回去,彼此交浅言深会引人反感。
  兔子在篝火上吱吱冒油,抹上的盐粒燃烧后不停爆出艳黄的光焰,洞里已经开始有肉香萦绕。他似乎对此没有感觉,仍然专注于转动手里的树枝,不时取出来看看火候,心无旁骛的样子。此人寡言少语,脸上好像天生缺乏表情,我反而觉得很适应,若他对我问东问西我倒还要编排话儿哄他——看他高深莫测样子不像是个好骗的。那男子不说话,我反而有了心情去观察对面的他。这个冷面人正直弱冠之年,天庭饱满,朗眉星目,鼻梁高挺,脸部线条鲜明立体,倒真真长得很好看,就连素服葛巾被他穿出飘逸出尘之姿。就是整个人苍白瘦削,就连嘴唇也没有血色,一看就是患有隐疾的病态。医者不自医,自古医生长寿的反而不多。
  见我打量他,他并不躲闪也没有丝毫不自在,还是那样平静从容,当我不存在。这人心理素质真好。这个年代一个女子如此肆无忌惮地看一个男人,多少有点叛经离道,他大约是相貌好被女人看得多了,是以见怪不怪其怪自败。我嘴角隐隐浮起笑意,这样被人观察还是不说话么,心理医生最不怕的就是沉默,我且以逸待劳,看他如何动作。
  兔子被烤得焦香四溢,他切下一条后腿递给我,我也不客气接过来就啃,味道极为正点,想不到一个山野郎中光靠点盐巴就能烤出这么好的野味。他也切下一块后腿,用刀子削去表面一小块焦香脆肉吃下肚,然后又削下一片。兔腿表面烤熟的一层肉被削完后,他又撒了点毛毛盐在兔腿上后放到火上继续烤。我的表情瞬间凝固了:这样吃烧烤是很讲究的吃法了,不禁让我想起成都双楠大街上的巴西烤肉——烤一层吃一层,那样入味嘛。难得一个山野郎中也有这等情调。我差点想摸出藏在绑腿里的小匕首来学他的样子,后来生生忍住了,不能因为贪恋口腹之欲暴露我的终极武器。我几口吃完兔腿,就在洞里寻了个避风之处,垫着我的背包开始闭目打坐。我这样间接表态,我不会抢他的床铺,也不用他来铺排我夜晚在山洞里如何度过。他和我没话说,我自然也不用找话让人嫌。
  今晚我是安全的,明天的事明天再说。
  静坐中慢慢沉静下来,倾听寂静的声音。自己的呼吸,风刮洞口的嗬嗬声,篝火噼啪作响,声声入耳,显得洞里格外寥落。我渐渐感到自己所有的触觉都凝成一点,躯干和四肢仿佛没有界限,好像自己变成圆乎乎的一团,在一片舒适的虚空中自在飘荡,飘荡,直到我认为合适了才结束。不应贪恋这初步入静的舒服,否则就要着相,不然我可以打坐一整夜。那男子已经在虎皮床铺上睡下,我悄悄绕到篝火旁边,往里丢了几块柴,然后靠着一大堆树枝睡过去了。
  早上我醒来后发现身上盖着那张虎皮,青年早就不见了。我在洞口望天,估摸早上九点钟样子。纳闷自己怎么会睡那么死,董秋滢的生物钟是早上6点半到7点钟,我也许昨天办了大事后心情彻底放松后睡得就死一些吧。那人一早去采药了吗,该不会丢下我在这里一整天吧?昨天的兔子我和他都吃得不多,还剩下一半。我吃了兔肉当早饭,然后干坐在洞里等他回来。
  我盘算着,这个家伙要是一直在山里采药我可不能奉陪。他采药不是为了卖钱就是自己用,都是求财,我干脆给点辛苦费,让他早早送我下山。不信他对钱不动心,昨天他明明对着那块大大的金牌流口水,这种凡夫俗子就只认识沉甸甸的金子。
  午时过半,他终于飞回洞口,手里拎着个装得鼓鼓的丝绢小口袋,袋口露出点点蓝色细碎花瓣,显见采到珍贵药材。
  我朝他走去,顺手递给他一张金叶子,“面瘫脸”终于有了惊诧的表情。
  “谢谢你昨天救了我。”我又递去一张金叶子,“这张是请你送我走的。”说完,盯牢他的瞳仁不放,想抓这个时机侦测他的微表情:瞳孔先缩小,然后眼球侧向右下快速运动后复原,我就知道他下面要说的是真话。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他把两张金叶子还给我,“不知欲往何处?”
  “去汉国任何一个城镇。”我也不客气,把还我的两张金叶子收起来了。
  他不再言语,把小丝绢口袋塞到细棉布口袋里扎紧,往肩头一甩,道了声跟我来便率先走到洞口,没想到他说走就走,我赶快背起双肩包跟上他。到了洞口,他往地上一矮身,淡淡地道:“上来吧。”我见状也不扭捏爬到他背上,见他作势要跳又慌得把腿缠到他前腰上,双手又紧紧搂住他脖子,对方身体很明显地缩了一下。我故作不知,脸皮厚厚地想:我柏素云一把年纪说来也当得你叫声阿姨,吃点小辈豆腐也算不得什么。
  失重!
  心口猛一颤,他已经驮了我跳下悬崖,我张大嘴想叫没叫出来,耳边呼呼风起,他张开双臂,袍袖鼓动好像大鸟那般从空中飘落,间或在岩石或者树枝上点一点,几起几落就稳稳落地。
  “真酷!”我由衷感叹这架“人力飞机”绝无仅有,他怪异地看了看我,应该是不懂酷是什么。我也懒得解释,和古人交流现代新新人类的语言无异于对牛弹琴。我松开他,无所谓地甩了几下头发,这神态也很酷,因为他难得地皱了下眉头。
  他下落的地方选得很好,是一片谷底较为平缓的地方。我正在四处张望地势,却见他打了个唿哨,远处就有隐约声响,一会儿就跑来一匹黑色骏马依偎在他身边,他用手拍拍马脖子算是奖赏。我心里嘀咕,这人不吭声不出气,肚里东西还挺多。
  片刻,两人一马就上路了。他说这里是赵汉边境,最近的城镇是百里开外的平定县,城东北百里是长城苇泽关。我知道平定县是山西东部新兴工业城市阳泉下属的县,苇泽关就是娘子关的前身。我给省政府机关办事处公务员做心理培训时,培训就和红色旅游结合在一起进行,因此我来过娘子关。

  作者:淡如菊华如意 来自:手机版 时间:2013-10-05 23:21:00


  又没了,刺奴怎样了就不交代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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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亲,留点悬念吧!
  楼主今早8点才睡觉,,,熬了通宵写后面的文字呢
  亲们来点香吻刺激一下楼猪,给点强行针,说不定我今天就多更点
  黑马风驰电掣跑在西去的驿道上,我坐在青年身后,双手从后面环住他的腰,倒也安稳,就是心中不停扒拉小九九。因我见那男子答应送我去平定太过爽快,而且现在回想起这个人恐怕不是普通郎中那么简单。他不要金叶子,却对太子金牌看了几眼,莫非识得此物?他用丝绢和细棉布做的装药口袋,不是一般郎中用得起的。老百姓都穿粗麻衣服,大户人家穿细棉布,绸衣是奢侈品,有那么一件就不错了。现在是大白天,我又贴着他的身体,才发现这郎中穿的素服葛巾是个假象,其质料是一种蓝色粗绸,随随便便穿出来干采药这样的活儿,更说明此人非池中之物。我手心起了虚汗,这人定然识得石邃太子金牌,他到底什么人?
  我看日头辨方向,见他确实带我往西边的汉国境内进发,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这年头人人自危,不会有什么古道热肠的活雷锋,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等到了平定见机行事。百里也就50公里左右,我要是开车半个小时的事情,黑马跑了一个时辰后到达平定。进城后他在一家绸布店下马,一会儿就拿着个包袱出来,复又上马。我告诉他我要去住店,他便策马到了闹市一家大客栈,要了间天字号上房,并让小二送饭菜到客房中。
  他从绸布店拿来包袱里竟然是一套小女孩的粉紫绸缎衣衫,他取出示意我换上。我的二马裾丢了,穿的墨绿色衬衣长裤太过打眼,穿这个也不错,只是嫌衣服是绸缎面料,穿上后变成富贵人家的小姐,还是很招人的,但总比穿奇装异服强。然而青年买衣服的行为不可避免再次引发我对其身份的猜疑。
  我不想再多事了。刚附体时没钱也没健康才搞得很狼狈,如今我要寻个自己完全做主的地方潜伏下来,对,就是潜伏,再伺机打听齐丽霞的前世雀儿郡主。上大学时看过那么多武侠小说、好莱坞的动作冒险大片,里面的生存知识总不会白学。
  我换了衣服,洗漱整理一番,又成了个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漂亮宝贝。接下来是顿沉默的饭局,他脸上依然淡淡的,对我的下一步作为一点也没有过问的意思,不知道是天性冷漠的高傲还是认为我是囊中物,问不问都一回事。我一边吃一边思忖:这套绸衣少说值三百钱,他出手这么大方,身手又好却少言寡语,怎么看都觉得像小说中写的冷面杀手。
  我突然腰一躬倒地开始打滚。他忙把我抱到床上给我把脉,一边瞧病一边微蹙眉头,目露疑惑。我忽然伸手搂住他的脖颈,身体贴住他的胸膛,脸对脸直视他的眼。他被我一连窜的大胆动作惊呆,看着我的眼睛颤了颤,“躺下闭眼!”我娇斥一声,翻身骑到他身上,只见他缓缓倒在床上阖上双眼。我轻轻在他耳边催眠:“你没有睡过去,你只是想放松一下,这样很舒服,很安全,一种从来没有过的舒服感从你的头部往下传……”我引导他做最基础的肢体放松,从头皮一直放松到脚趾头,然后引导他忘记昨天山洞里的事情,有关一个女孩的一切,暗示他昨天到今天看到的一切都是梦,然后给他下指令,休息一会儿再睁眼。
  做完这一切,我暗道侥幸,瞬间催眠术还是好用的。不然,难道要我在马背后捅他一刀?
  我用茶水沾了灰尘油腻在脸上胡乱抹了一把,确信这个样子不是太打眼出了客房门,掩好房门,我施施然走出客栈。
  自由啊,我来了!
  多年以后,我回忆起这一天唏嘘命运的玄妙,若非我当时草木皆兵,若非我思虑过重,也许这个死劫早就解开,不会遇到后来那么多人和事。可是我也从来没有为当时的选择后悔过,人这一生不就是折腾的一辈子么,不折腾,不实证,哪能领悟原来万事万物都是相,转眼空。
  山居岁月
  甩掉可疑的飞天郎中,我沿着龙华河逆流而上,风餐露宿四天后,终于在河边看到有人活动。前三天我故意躲着人,但凡有风吹草动就往林子里钻。第四天觉得应该比较安全了才开始留意河边出现的农人。此刻我已经弹尽粮绝,兔肉和咸肉不到两天都吃完了,虽然柏素云可以辟谷,可是那是需要特定的环境和条件的,董秋滢这个小小身体还在发育,目前离不开一日三餐。
  头昏眼花中,看到河边有一对父子在歇息,一边喝水一边吃窝窝头。我观察了一会儿,发现儿子有点痴呆疯傻,父亲却很慈祥,一一告诉儿子该做什么。这对父子衣着粗麻布补丁衣服,生活似是十分穷苦,连一个窝窝头都要分给两个人吃。水面的反光刺人眼,我眯着眼端详着两父子的面相:儿子大约十四五岁,行为幼稚,高兴时会做出幼儿欢欣撒娇的动作。父亲约莫四十岁,黑红色脸皮,显见常年日晒雨淋,额头的皱纹因为肤色更显得深刻,眼睛还算清明,饱经风霜的脸上挂着笑,他看着疯傻儿子快乐地在河边玩水,打转。一个处在这样生活境遇的农民,能善待疯傻儿子,还能保持乐观的笑容,应该是个正向积极的人。
  我朝他们走过去,问那父亲:“你的窝窝头还有吗?我用这个跟你买。”我递过去一小块金叶子。那农夫吃了一惊,看着那块晃眼的金子又看看我,“有,有,不值这些钱。”他推开我的手,从地上包袱里拿出一个窝窝头,双手颤颤悠悠地递给我,“娃,吃吧。”
  一声“娃”叫得我心头发酸,我几口把窝窝头吃进肚,吃得太急竟梗了块在喉咙,农夫忙端了碗水给我喝。旁边戏水的傻儿子跑回来蹲下身看我,看得眼珠子都不转,连说好看好看,然后又跳又叫好看好看。农夫抱歉地解释那是他儿子,八岁时发烧把脑子烧坏了,让我别理他。
  见我吃完,农夫局促地搓手说没有吃的了,刚才那个窝窝头还是他和儿子的晚饭。我默然无语,把那块碎金叶子塞到他手中,他坚决不要,我让他拿这钱去给他儿子买点吃的,也顺便给我买点。他说前面五里有个歇脚小店,可以去那里买。我提出和他们同路,农夫迟疑不已。
  “娃,你打哪里来?看你的样子是富贵人家出身,莫不是和家里人走失了?”
  我编造了一套自己的身世:我说自己是襄国富商家独女,因羯人官吏眼红我家产业便设计构陷。我和父母从赵国逃到汉国的路上,住客栈时被一帮胡羯闲汉抢了,父母家人全部被杀,我当时在茅房就躲过去了。自此一路流浪已有好几天了。农夫听得动容,连连叹息:造孽呀,这帮天杀的胡羯人!
  当晚夜里,我跟着这个名叫唐全的农夫来到他家中。唐全的女人也是个老实善良的妇人,看我的眼神几乎像看活神仙一样,忙前忙后张罗,可惜这个一穷二白的家实在拿不出待客的东西。他家可算家徒四壁,只有三间土房,给我腾了一间,傻儿子和父母住一间,剩下一间就是厨房兼杂物间。夜里,闻着被子发出难闻的酸臭气,又担心稻草下面有虱子跳蚤,整夜打坐不提。
  第二天我说希望在唐全家中住几天,一切费用我出。他们夫妇跟我摆手,说是贵客来到岂有收钱的道理。我正色告诉他们钱给他们是有用的,我需要一床崭新的被子、床褥,还有白米白面。唐全抓抓脑袋,面有愧色,连说昨晚怠慢姑娘了,家中实在太穷,连床多余的被子也没有。我才知道为了给我腾床被子,昨夜他们夫妇和傻儿子不得不挤在一个被窝里睡觉。
  下午唐全和儿子回家时不仅带回来我要的崭新被褥、白米白面,还有一块猪肉、新鲜细菜。这些东西只花不到四十钱,我给的金子绰绰有余。老实巴交的唐全把找补的几大串半两钱如数还给我,我瞅着一堆沉甸甸钱币发愁——古时用钱也太不方便了。我把铜钱推给唐全,说我还要在这里住几天,这些钱就当是食宿之资。唐全拼命摆手,说是要不了这许多。唐全老婆本就稀奇一个天仙样的女童来自己家住下,现在又见到那么多钱,差点昏过去。我告诉唐全,也不是白给那么多钱,需要替我添置更多的物品。唐全家徒四壁,连吃饭的炊具都不齐全,更别说我天天不开的洗澡盆了。
  晚饭时,我面前摆放了一屉白面馍馍,细菜和猪肉混搭的翘荤菜,散发的味道把傻儿子勾得直流涎水。唐全老婆一把拖走逗留在我餐桌前的儿子,还狠狠滴在他屁股上打了几巴掌,骂他不懂规矩,儿子被打得哇哇直哭,眼睛却一直盯着我面前的饭菜。稍停,我转到厨房时,却见唐全一家三口围着一口锅吃饭,里面东西黑乎乎的。我夹了一筷子尝,原来是涩口的野菜,没油水,没盐味。
  “为什么吃这个?”
  “家里穷。前几年还有一亩地,为了给唐春和他娘治病,卖了。这里靠近秦、赵、汗三国边境,战事纷争不断,需要木活儿的人家少,就挣不到钱。”
  原来唐全是个巧手木匠,平时务农,有人家做木工就出去。我遇到他们父子时正是他出外做完活儿归家。这几年民生凋敝,嫁娶的全套家具鲜有人家定做,倒是靠做棺材勉强糊口。
  我端来白面馍馍和翘荤肉菜让他们吃,把个唐全夫妇激动得老泪横流,傻儿子唐春哪懂这些,啃着白面馍馍直喊好吃好吃。我暗暗感叹,这些白面馍馍、肥膘的猪肉,不要说在21世纪我连看都不会看,就连棘奴公子府上的下人也不屑一顾吧。人的命运差别多大呀。
  我默默地拿起一个馍,一口一口认真地嚼,因为我明白,我不会再有以前的锦衣玉食,适应环境才是王道。一个落魄的神仙,还拿什么架子呢?
  我在这里接连住了一个月,原本打算消停几天,看看风声再决定何去何从。几天观察后,发现唐全家非常偏僻,方圆几里都没有人烟,如果要在此隐居倒是方便,便动了常住的心思。唐全两夫妻老实善良,虽家里一贫如洗却相处和谐,这正是我留在这里的决定因素。那天,我叫来唐全夫妻商量,告诉他们我常住的想法,他们很高兴,却也发愁生计困顿,养不起我这样的大小姐。我说有我在,一切不在话下。

  我得规划我的山居岁月。

  二个月后,唐全家翻修了房子,加盖了二间房和一个猪圈兽栏,土屋拳头大的缝隙都被重新糊好,房顶新添了瓦。农村修房子也就一个月时间,因为怕陌生人发现我,请的人手少,而且部分活计唐全自己做了,所以这房子二个月才建成。唐全是木匠我却不让他自己打家具,让他去城里当铺买来现成的使用。房子翻修好后,我俨然成了一家之主。我花了点时间帮唐全一家做规划,既然要打算在这里常住,就要想法子挣钱。我为了减轻降落伞的负重,没有带多少金银财宝,手中的钱虽然可以过好些年,但是想要过得有质量却嫌不够。
  不好意思,开始写种田。。。。
  但种田不是楼主所爱。。。
  大干一笔前要积蓄能量。。。
  首先拿出钱养鸡养鸭养猪。这些在现代农村年轻人都不愿意做的饲养活儿,在以前却是地主家才有的家当。农村人穷羡慕城市的一个主要原因是农民的变现能力差,手里没有活钱儿可以自由支配,城里人领工资当然潇洒。倒退回改革开放前,农民要想有点钱就得从“鸡屁股银行”里抠出来的蛋去换;牛是劳动力不能杀的,杀了官府的人要来问罪;猪是留着过年用的,猪板油要用盐渍了切成一块块放到瓦罐里储存起来,炒菜就靠它了,每次筷子夹了一坨放窝里先煎出油水再倒菜进去翻炒。小时候放暑假柏素云在农村亲戚家玩,就吃的这种坨坨猪油炒菜,喷香,就像过年吃腊肉的味道。但后来知道这种猪油含了大量的硝酸盐,对健康不利。到现在农村人生活好了,也都吃上植物油,不再保存这样的传统炒菜猪油。有一阵子柏素云很是怀念这种猪油炒的菜,学了心理学后才知道,其实怀念的是童年无忧无虑、充满新奇乐趣的生活的味道。
  农民没有钱购置家畜,陷入恶性循环。就算是地主买得起家畜,但一场猪瘟鸡瘟鸭病就可以把家底全部卷光,那年月不仅人命不长,就是动物也常害病,还没有畜牧局的兽医来管。唐家的小鱼塘养了鲫鱼、鲤鱼、草鱼,鱼塘水面还浮了群鸭子,猪圈里养着二头猪,院坝里散养了十数只鸡。每天唐母就带了傻儿子去侍弄这些家禽家畜,唐全则去地里种菜。北方的冬天冷啊,可是唐家还有新鲜蔬菜可吃,全都得益于我搞的温室大棚。他家的菜地旁都垒了土墙,上面盖一层稻草,晚上还在墙角烧火加热。除了天然粪肥,我教他们制作氮磷钾肥,精心施在大棚菜园子里。
  一年后,唐全家就过上了富农日子。有人问唐全盖房和买鸡鸭猪的本钱哪里来的,唐全就推说外出做活儿的路上救过一家逃难来的赵国人,他们临死前将女儿托付给自己照料,因此得了点小本钱。村里人羡慕不已,都争相来看我,我顶着抹了锅烟煤的脸出来见客,然后就消失不见。有那不规矩的人偷偷摸摸来瞧底细,都被我用神仙粉放倒,叫傻儿子唐春背出去丢到大路上。有时夜里,我把脸化成川剧中的花脸,长发披覆扮成恶鬼在唐全家的“领地范围”内游荡,白天坟地里也会无缘无故地冒“鬼火”,成功地恐吓到四里八乡的乡民,人人都传唐全家住的下沙堰村闹鬼,不敢再来,自此我终于能安全地隐匿行迹。
  这样的平静的日子过了一年多,引磬铃声一直没有敲响,就端看第三个年头了。这一年多来,我每日的事情就是参禅、研究传统文化,兴趣来了就下厨做几个菜给他们尝鲜。我的川菜手艺还是蛮好的,可惜那时辣椒这些好东西都没有传到中国来,做出来的东西总是差点意思,可是唐家人已经视若人间绝味。
  董秋滢的身体一天天长大,虽然我不用学习认字,但还是有必要接触当时流行的文化。我托唐全买回来易经自己钻研。我的心理咨询中心有很多不同类别的沙龙,易经心理咨询就是其中一种,还有紫微斗数、星座、塔罗牌、OH牌等等,这些左道旁门我都玩得很熟。女性来访者常常会受到这些“小术”的吸引,而在不自觉中打开自己。我将四柱命理用在咨询中也有较好的效果。很多来找心理咨询师的人是因为生活中不知道方向,不能做选择。当然心理咨询师也不能代替他们做决定,只是引导他们看到自己的内在资源,生出力量去面对问题而不是逃避。
  这中间也有取巧的时候,很多悟性差的来访者无法摆脱依赖,这就需要咨询师作一些指导。记得有个女性来访者困惑于离婚与否来做咨询。她听从父母的张罗嫁给一个有实权的官员,可是内心并不爱丈夫。想要离婚,可是丈夫给她娘家、给她自己带来的好处颇多,舍不得;不离嘛,又很不甘心这辈子连真正爱情的滋味都没有尝过。我简单地给她排了八字,她占了两个正官,就是说她肯定会有两个丈夫。我简单解释了正官和偏官的涵义,没有指明是不是要离婚,剩下的让她自己去领悟。后来她真的离婚又再婚,再婚后过得还不错。
  我空余的时间钻研易经的占卜,一年中几乎是逢事必占,总算略有所成。后来觉得凡事未卜先知未必是好事,就收了这个玩心。后来又开始把紫微斗数拿出来琢磨。本来我就正经拜师学过紫薇斗数,用它看人的性格非常准确,常被我用到心理咨询中去使用。现在渡劫期间,我横竖无事,干脆把紫薇测人的气运的方面进行了深入钻研,也算过得去了。我常想,如果战火再起我又要到处流浪时就可当算命先生混饭吃,绝对比时下的半仙灵验。古代占卜术发展到秦汉时也不过是从烧龟甲到用蓍草,而且这些算命被视作帝王方术被禁锢于宫廷庙堂,不传民间呢。想那刘邦的天子相师许负(相过周亚夫、邓通和汉文帝),也只是相面了得,占卜不过尔尔。
  学习传统文化固然好,可是我极害怕在这里呆久了思想退化,忘记现代社会的一切。我每天靠着回忆在桌子上沾水默写诗词歌赋,甚至还要默写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这些都是未央书院的中年纪学生的必修课。当唐家人在田间地里忙碌时,我会一首接一首地唱歌。每当这个时候,心中好荒凉。唱歌久了,就会乔装打扮出去访老师学习琴棋书画。我终究不太喜欢弹奏古代乐器,总嫌宫商角徵羽单调,就画图让唐全给我做了把吉他。每晚弹着吉他,我心里才能找回在现代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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