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一日在冬眠 11:15:05
我小学时候,班主任是个老太太,教语文的。
一月一日在冬眠 11:15:24
这个老太太经常在课堂上对我们说,这个世界上有鬼的,阎王啊,小鬼啊都是真的
二月二日龙抬头 11:15:34
仅仅只是身体弱就容易被侵扰吗。。多锻炼身体能改过来吗
一月一日在冬眠 11:15:50
然后我们就面面相觑,想笑又不敢
二月二日龙抬头 11:15:51
聊斋
一月一日在冬眠 11:16:08
现在想想,这个老太太是对的哇!
二月二日龙抬头 11:16:15
小时候看聊斋,画皮,觉得那才是鬼故事
九月 11:16:24
作为教小学生的班主任。。。也未免。。。
八月八日六十四 11:16:29
我从小特别信
可咋整
二月二日龙抬头 11:16:39
不啊,主要是鬼的形象
一月一日在冬眠 11:16:44
64,好习惯,不用整
二月二日龙抬头 11:16:53
是真的很狰狞吗
六月六日看谷秀 11:17:04
连共产主义都敢教,小鬼又啥不敢说的
八月八日六十四 11:17:06
二年级我就从菜场搬回家一尊观音
那阎王公正不得?
一月一日在冬眠 11:17:40
老太太说,你们要是做了坏事,死后阎王就会让小鬼来勾走你们去受罪
二月二日龙抬头 11:17:44
鬼故事里的鬼是为了吓人的,真实的呢
一月一日在冬眠 11:17:50
这是我接触的最早的因果教育
二月二日龙抬头 11:17:57
六月六日看谷秀 11:18:46
老太太还说要好好读书,为祖国奉献力量,等毕业失业了!
这些跟鬼故事一样
二月二日龙抬头 11:19:06
鬼话哄人
八月八日六十四 11:19:16
对 这些才像扯淡
六月六日看谷秀 11:19:34
对,后面的比他妈鬼故事还扯淡
二月二日龙抬头 11:19:41
清明节跟情人节一样,都是讲个鬼话哄你
放炮后走人
六月六日看谷秀 11:20:50
鬼节多少有点意思好像,昨天我就做了个关于我爹的梦
一月一日在冬眠 11:20:55
我问个问题,@九月
如果你有孩子,会让他从小就接受有神论教育吗?
请大家都投票
A,会 B,不会
六月六日看谷秀 11:20:59
还真应景儿
八月八日六十四 11:21:17
A
二月二日龙抬头 11:21:28
我梦见房子在我眼前塌了,因为大水的原因
九月 11:21:31
不会
一月一日在冬眠 11:21:33
A+1
二月二日龙抬头 11:21:47
会不会都是看什么情况吧
六月六日看谷秀 11:22:14
有神论跟鬼有关系吗?
二月二日龙抬头 11:22:21
很多事不用这么着急,到那了自然而然的就知道了
不知道因为啥机缘就知道了
七月七日黄鹤楼 11:22:52
啥梦啊 飞翔
一月一日在冬眠 11:23:41
我发现,因果教育能很好的规范一个人的行为。
或者说,有信仰的人,做事比没有信仰的人,底限更明确。
八月八日六十四 11:23:51
反正我不要孩子当愤青似的无神论者
好傻
六月六日看谷秀 11:23:57
没啥,就是梦里梦到我跟我妈在一起,然后说我爸出差了,我又特别想见他,但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也没有带手机,把手机也留下了。联系不上很着急的样子
二月二日龙抬头 11:24:24
让人明白道理是为了不糊涂
六月六日看谷秀 11:24:58
等我醒了,才明白过来,出他妈毛差啊,死了,可不联系不上吗
七月七日黄鹤楼 11:25:02
是不是回忆?
二月二日龙抬头 11:25:22
飞翔的梦,原来具有预见性?
六月六日看谷秀 11:25:23
不知道,估计是我想他了吧
八月八日六十四 11:25:35
估计他也想你了
七月七日黄鹤楼 11:25:54
回忆中的场景啊
五月五日牡丹亭 11:25:59
我前天做了一个梦,梦到在山里田间,我外婆住在一所土房子里,然后旁边还有一个邻居一起,邻居家好看一点,然后我回外婆家就想去看外婆的坟还有她朋友的坟,但是他们都不让我去,说山上有虫
七月七日黄鹤楼 11:26:01
然后浮现在梦里
八月八日六十四 11:26:41
这种梦都很灵啊!~
六月六日看谷秀 11:27:10
嗯,人嘛,总是眷恋一些曾经温暖的东西
二月二日龙抬头 11:27:10
昨晚的梦是一个看不清楚长相的男生救了我,他碰了下我的腰部,感觉疼,然后那房子就在眼前沉底了
一月一日在冬眠 11:27:38
为什么你们都有梦。。。
随着我的指令,胎儿的头完全被排出产道,我立即轻轻捧住婴儿头部,缓缓用力把孩子拖出体外,脐带和胎盘全都脱落母体。婴儿没有哭声,我知道这是胎中体液塞住婴儿口鼻的缘故,忙把婴儿放在被子上,又冲出去抓来那早被我丢在酒坛中的剪刀,剪断脐带,捧着孩子跨出马车,差点撞上一个人,一看打扮正是大夫。来得正好,我把孩子倒举着递给他,让他抓住孩子脚踝倒提着,然后高高举起右手,啪地一声拍在孩子后背上,一下又一下,十来次后,突然婴儿嘴里吐出一团粘液,尖利地啼哭起来!全场为之震动,片刻的沉默后,一阵欢呼声响起,人群涌动,有些人忍不住挤过来看。婴儿父亲满脸是泪,上前接过孩子抱在怀中,是个男孩啊。众人纷纷称赞这孩子福气好大,鱼苷见此情景,讪讪地看了一眼累得说不出话的我,悄悄走了。
刚才那半个小时里,我的精神高度紧张,体力又透支过度,感觉得有点虚脱,茫然抬头看着对我指点的众人,似乎是夸我是神童,下凡玉女种种,听不真切,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再次醒来,便见外头太阳耀眼,心下疑惑,再一看周围环境,这不还是西华侯府后院的主母房吗?我打个激灵翻身下床,浑身上下一摸,再看看窗外的太阳,分明是正午时分,难道我睡过头错过了引磬召唤?我发出一声恐怖的尖叫,浑身发抖,不停出气。房门几乎在同时被撞开,麻生於几人跳进来,不住对房中张望:“姑娘,刚才可是有事发生?”我无力地摇摇头,苦着脸说我做噩梦了。几人长长吁了一口气,然后问我可有何吩咐,我摆摆手示意他们出去。看他们退出后正要拉上门,又忽然想起什么,招手让他们进来。
我告诉他们四人,自己的身体从小就很弱,这次跟着董伯逃难来到邺城,中间得了大病,恐怕好不了了。我可能活不了多久,如果在他们护卫期间死去,担心他们无法向公子交待,需要写个信留给公子做证明。四人听得目瞪口呆,均不知所措,看我表情又不像是开玩笑,尤其昨天我当街就昏倒了,更让他们心中忐忑。
“麻生於,你去把董伯叫来。边如颂,帮我去厨房找点吃的过来。何应三,你让人准备洗澡水,鹿小碌,你去书房取纸笔来。”前面三人都应了,只有鹿小碌留在当地:“姑娘,什么是纸?”我反应过来,这个时候还没有发明纸张呢,只有竹简、木牍,便告诉他就是空白竹简。
不一会儿,董伯端着药来我房中,李据走后,他就负责给我煎药。我嘱咐他,以后几天我都要呆在房中入神,目的是魂魄飞到天上去复命,中间不用吃喝,我不叫不要进来,也不可让其他人来打扰。又说,在我入神第五天,你可以进来看我,如果我能醒来,自然是仙界准我多留几日,如果醒不来,就把我埋了罢。一席话半真半假说得董伯恐慌又恐慌,连忙应下。
言毕,鹿小碌已经取来笔砚和书简,我草草写了几句,大意是说我身体羸弱,宿疾缠身,自觉不久于人世,若是死了,与四个飞龙卫无干,不要责难云云。同时,又说董伯忠心可嘉,管理董家多年从无差错,请公子看我薄面,将董伯收为家仆,让他老来有个依靠。写完后,其他二人也来复命。当着众人的面,我把简册封好,放在我枕头下压着,告诉他们,若我死后,把这个书简交给公子棘奴,自会保大家平安。一干人心里难过,说姑娘吉人天相,定能长命百岁。我却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告诉他们这仅是未雨绸缪,无须多言。我心知,昨天下午我一个小小女孩,不畏太子势大,当街给难产孕妇接生,定然给这些侍卫造成震撼,如今他们看我的颜色已不像是看孩子,而是又敬又爱。如今我还写下遗嘱为他们这些下人开脱,更是感动不已,眼角发红。
别说他们,就连我自己都被自己给搞感动了,也搞混乱了。如果这里一切都是我的虚妄色界,我为何要好心留一个帮他们说话的书简做遗嘱?我潜意识里是不是在担心着什么?我判断这里是虚妄色界的依据是这里混乱拼接的时空,真实的历史明摆着的。若真有前世存在,一定也在这真实的历史中发生,所以这只能是我的心魔造就的幻想。释迦牟尼点化堂弟难陀的时候,把难陀带到天堂享福,又带到地狱看受刑,最后唬得难陀彻底断绝欲望,安心修行。佛陀点化难陀的手法跟这个白玛多吉对我做的差不多。虽然这样安慰自己,但我这个人凡事喜欢面面俱到,总要尽善尽美。何况,这个幻境真实得不像话,为策万全,多做点功课总是没错的。退一万步说,是真是幻,四十九天后就知道了。
刚醒来时,我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现在闹腾一阵后反倒冷静下来。我的电子“遗嘱”写得很清楚,让代凤他们见到我的“遗体”后先不要搬动,也不要敲引磬。我想在色拉寺盘坐都可以持续三天不眠不食,现在棺材里躺着总不会连三天都坚持不过吧。我让他们在第七天再敲引磬,这样可以确保我有更充裕的时间寻找齐丽霞的前世,看清因缘,以应那死劫。为了以防万一,我还告诉她们,要是第七天后敲引磬敲不醒我,只要我的身体没有腐烂,也先别搬动我的身体,等过了七七四十九天,再行处理。为什么有七天和四十九天呢,因为七天是传统死人的头七,要回魂的;四十九天期间是中阴身阶段。这两个时间对于往生很重要,所以我切切叮嘱他们照我说的做。这才第三天,估计代凤他们不敢擅自敲那引磬,嗯……他们一贯唯我马首是瞻,连我“死亡”这样的大事也一样。
柏素云曾有个未婚夫方子昱,是中国派驻乌干达维和部队的警察,执行任务时为掩护队友,被流弹击中牺牲。代凤既是方子昱老师的女儿,又是警校的学妹,与方子昱感情极好。方子昱牺牲后,代凤自然把柏素云当亲人看,本来她的专业是法医和痕迹鉴定,跟柏素云混得久了居然也换跑道做心理咨询了。人们都说学法医的人胆子大,而代凤恰恰相反,性格内向柔弱,虽然年龄比柏素云还要大上几个月,却习惯事事由柏素云拿主意。“高富帅”小蒋是柏素云的粉丝,后来成为助理。他们的特点就是对柏素云绝对信任,而且执行力很强,这次“遗嘱”上吩咐第七天敲引磬,看来他们也照章办理了。我好不郁闷,人命关天啊,这两个家伙怎么就一点也不懂变通呢?
我吃了饭,又去公子的澡房舒舒服服泡了澡,出来后发现鹿小碌跟在我身后,扭扭捏捏地问:“姑娘这次洗澡怎么不唱歌了?”看来本姑娘洗澡唱歌的逸闻趣事已经在飞龙卫中传开了。我一个眼风横扫过去,偌大个儿的他吓得缩头就跑。
吃饱喝足,我换上舒适的轻罗衣趟在床上,闭目开始入静。躺着入静是静功中的睡功,适合长时间入定,功效和双盘相同。只是若要修成最后正果,还是要用七支坐法。我决定,从现在开始,直到我在现代的头七结束,我都要在这里入静,决不能错过那引磬的铃声。还有四天时间,一切还来得及。我再也不想那探索虚妄色界的事情,什么也不比不上从恶梦中醒来,只要想到这荒唐的乱世毁人三观,我就一分钟也不想多呆。
作者:淡如菊华如意 来自:手机版 时间:2013-08-24 23:06:00
楼主辛苦,继续啊
回复 收藏 317楼
作者:袅袅炊烟E 时间:2013-08-26 17:05:00
有意思,有意思。
——————————————
谢谢捧场哦。
我慢慢进入空灵的状态,到了大光明境。
很好。
我姑且在这大光明境的圆融无碍中得寂静之乐吧,只等引磬响起,引我梦醒。
终于再一次醒了,不过不是被引磬敲醒,而是被董伯伏尸恸哭给摇醒的。我悠悠醒转时,瞥见侯府剩下的六个仆役,四个侍卫加上董伯全都挤在我房间,个个如丧考妣。
“你们在做什么?”我闷闷地问,声音哑哑的。
董伯听到这话立刻直起身子,一脸怪异地盯着我,满脸的眼泪鼻涕挂着。俄顷,周围众人欢呼起来:“姑娘活过来啦!”这话说得。我从懵懂中回魂。
我,我竟然还在这该死的古代!
活动一下僵硬的面部肌肉,我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今天是第几天?”
飞龙卫边如颂口齿最为伶俐,说话又急又快:“回姑娘,这已是你入神的第五天了。今早董伯打开房门,发现你躺在床上没气了,都以为你死了呢。你看,我们这是来给你换寿衣的。”说着,给我展示新买的入殓的衣服,还挺漂亮的。大家也在一旁点头,说:“姑娘,你可吓死小的们了。刚才真是太玄了,一点脉都摸不到,也没有气儿。”“是啊是啊,多亏醒过来了,要是我等就这样将你葬了,那怎生得了哇!”董伯捋着胸口给自己顺气:“我就说我家姑娘那能就这么去了呢,她是天上的仙女嘛。”其他人面上发窘,道:“我等见识浅陋,哪里知道姑娘这病如此神妙,险些坏了大事。”瞧这情形,估计是侍卫杂役们要趁我身子还柔软,要给我穿上寿衣,董伯抵死不让,趴在床边护着我的尸体,这才导致身体摇动,把我唤醒。
我真的无语。半晌,才吐出二个字:“出去。”众人大眼瞪小眼,然后齐齐后退,毕恭毕敬地出房去。
躺在床上,两眼看着床顶,有一阵脑子都不转动。人受强烈负性刺激后会出现思维短暂停滞的现象,比如葛丽泰?嘉宝有段著名的“零蛋表演”,在听到心爱的人死亡的消息后,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就是这种思维停滞的心理现象。但这种刺激对于我这样的心理学家兼有禅定功夫的佛弟子,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我很快就恢复灵台清明,提醒自己:理性、逻辑,不要忘记这是实证科学的法宝。
问自己,是哪里出错?
我确信自己在整个入静期间都没有散乱、昏沉和掉举的现象,因此引磬的声音我不可能听不到,只可能是代凤她们没有敲。
代凤他们在第七天都没有敲引磬,这可能吗?怕他们做错,我把引磬放在棺材里,就靠在我头边。没有看邮件,这个可能可以忽略。我用飞信定时功能发短信通知,而且邮件也使用了定时发送功能,把我的遗嘱发到了代凤和小蒋的工作邮箱和私人邮箱,绝不可能遗漏。
代凤他们赶到书院,看我没呼吸,没心跳,就当成死人发丧了?这更说不通,二年前代凤和我带队去拉萨,我在白玛多吉那里入定三天的事情她知道的呀。只要翻看我的身体,死去七天,身体保持柔软,没有变质,就知道是入深禅定了嘛。再说,死亡几个小时就会出现片状尸斑,到七天时,早就出现腐败巨人观了。这么简单的医学常识,法医出身的代凤怎么可能拎不清。
唯一的可能性是,这里的时间和现代不同步!
想到这里,我猛地从床上趁起来。
对,就是时间问题。
但是,时差多长,天知道啊??
莱昂纳多主演的电影《盗梦空间》里设想:第一层梦境的时间比现实快5倍,第二层梦境是10倍,最底层的梦境是现实时间的50倍。我这个虚妄色界呢?这里的时间比现代快1倍,2倍,10倍?还是按照中国人喜欢的极数9来计算?这样一来,我怎么才能知道引磬何时会响起,何时才能配合入静?总不能一直就这样学老僧入定坐下去吧?
一时心乱如麻。
正在焦虑,窗外传来一声乌鸦聒噪,惊了惊,突然哈哈大笑——
不管我醒着还是睡眠,都是这色界的一个部分,衣食住行,生老病死,都是我的元神在这个世界的一种觉受,这其中并没有另一个有独立元神的我。我是入戏太深,以为在这个虚妄色戒里必须在入定情况下才可以听得到引磬,实际上我无论在做什么,引磬响起我都能听见。
我真相了!
我兴奋得在屋中打转,不久又蔫了。我什么时候能回去呢?脑子里突然升起一个念头:天上一日,人间一年。如果这里确然是我自身潜意识的世界,或者说是唯心造的世界,最有可能按照中国传说中天上一日人间一年的时间暗示来衍生。
现代一天相当于这里一年,会是这样吗?
一股凉气从尾椎往上冒,我有可能要在这里等七年,多么可怕的念头。我拼命甩头,企图驱赶这最糟糕的想法。我柏素云,运气不会这么差吧!我个人一向运气比较好的,属于心想事成那种。我安慰着自己,千万不要自己吓自己,人最可怕的敌人就是自己,就是自己的心魔。
平心静气,平心静气……我在床上调息一阵,感觉已经精神饱满,就在床上放开嗓门:“董伯——”
降临的第八天下午,我终于收拾好颓唐的心情,做好了在这里打持久战的准备。人只能活三天:昨天、今天和明天。这个虚妄色界,就是我的今天。面对,活在当下,这是我的口头禅,不能只是用来劝诫他人,自己首先要做到。
我下了个大决心:无论这个虚妄色界如何古怪离奇,我要智慧地去观察和应对,不要恐惧,不要逃避,去顺应它,一切自会峰回路转。这个法子有点像是给个案做意象对话。当个案看到种种恐怖或绝望的画面时,咨询师要及时给予言语支持,万不可让个案顺着惯性逃避,要鼓励个案继续盯着那恐惧的画面(意象),暗示个案:“一直看着它,它会发生变化,看看它会变成什么?”在这样的心理诱导下,个案只要坚持正视那恐怖画面(意象),那画面定然会发生变化,咨询师则因应这画面继续引导个案,治疗也就自然深入展开。
我只冷眼看着色界,强如溺水者徒劳挣扎,若停止乱动,很快就能浮上水面。
如如不动。
现在的我,心情很好,以至于想起来应该全面参观一下西华侯府。活在当下,要从身边细节做起。
李据随军出征,府里的管账的吴天伦全面负责我的需求。吴天伦是个二十多岁的斯文男子,原是个读书人,略会一些武艺。因他识文断字,脑子又精明,长于管账,公子就让他做了侯府管家,他是飞龙军里唯一一个不需要参与作战训练的人。我去找他时,他正在账房盘账。见我来到,引我坐下后,从里间端出一叠金叶子和一串“丰货钱”(后赵石勒铸的四铢铜钱,制形精美,有魏晋之风。名为丰货,寓意 “丰财聚货”,希望能藉此钱让民众富裕起来,后世称富钱,是收藏珍品。),说是给我的用度,用完后尽管来取。我知道这是公子特意吩咐的,心中涌起一阵温暖。我捡了几张金叶子放在袖子里,剩下的让吴天伦拿给董伯保管。
我请吴天伦带我在府中参观。阖府仆役中,我看就这个人老练,又知书识礼,让他介绍定然不错。他打开所有房间一一给我看,同时还解说串讲。西华侯府是前朝一个将军的府邸,武帝迁都邺城后,把这宅子赐给西华侯石瞻。
走到中院时,我跟在后头有些踌躇,主人住的地方,随便进入总归失礼,不想吴天伦察言观色猜到我的顾虑,边笑边让道:“不打紧,姑娘但进无妨。这侯府上下,却没有姑娘去不得的地方。”听他话里有话,不禁多看他一眼,他立时收起笑容,道:“小人多嘴了。”我收回脚步,转身朝那一排西厢房走去。
吴天伦及时跟上,用钥匙逐一打开这排西厢房的门。厢房分东西,分布在正房两侧,是一排五间的屋子。当头两间是兵器房,一间专放主人的武器和披挂。这间里放了一长一短两柄剑,供公子平时练剑用,杀敌时用的佩剑一直放在飞龙卫大营。走时公子穿走一套银丝甲,这房中还有公子之父石瞻的一套锁子重甲,还有一把精良大弓。吴天伦介绍说公子父亲西华侯冲锋陷阵,勇猛无匹,无惧弓矢,其箭术尤其精妙,公子尚且不及。我好奇公子擅长什么武器?吴天伦脸带憧憬,说公子左右手均使长兵器,无论近战还是冲锋,无人可挡,其武功之高罕逢敌手,假以时日,定然天下无敌。我怅然若失,既是如此英勇过人,却不见史书留名,可见此子定然早夭。想到这里,不禁莫名担忧起来,不欲再在武器房中待下去。
我拉着吴天伦往后花园走,住进来这几天,一直没有来这里转过。进得园子,映入眼帘的竟是满园的瓜果菜蔬,我不禁哑然失笑。这侯府之人,果然全是当兵的粗人,活活把风雅花园开成菜园子,有辱斯文哪。我坐在凉亭上望着满园菜色摇头,春风吹来,一阵粪肥味道飘来,我捂住口鼻拔腿就跑。匆忙中跑反了方向,来到一排土坯房前,正不知是进是退,吴天伦已然赶到,告诉这是马房。我心中一动。我是柏素云时不会骑马,每次去山区旅游我都不敢上马,生怕掉下来摔坏。在这个色界马匹是主要交通工具,不会恐怕寸步难行,何况我都做好了最短三年,最迟七年的持久战准备呢。
“是么,那我可不可以骑这里的马?”我一边好奇地打量这马房,一边问吴天伦,他自是回答没问题。
“可是,我不会骑马,谁能教我?”马房进门这头堆放如山的草料,那头才是一排马厩,数匹高头大马栓在栏杆上,正安静地憩息。见我们走进,马儿有些扰动,开始打响鼻,在马厩里小步走动,还摇头晃脑的。可惜这些马都太高大,我这小身板怎么坐得上去,就算坐得上去,又怎能驾驭得了。
“麻生於那几个飞龙卫就是现成的马术教习。”吴天伦拍拍马儿们的脑门,安抚它们躁动的情绪。
我指着这十多匹马问:“这些马都是公子一人的吗?”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吴天伦斟酌道,“这些马都是公子买的,但他自己只骑那匹黑雕,其余的马,府中人都可骑得。”
贴张丰货钱的图片
再来张实物图。
呵呵,可惜帖子的人气不旺,否则把白玛多吉上师的彩色名片的照片传上来。
我一路看过去,突然见到拐角处一个单独的青石围栏里,栓了匹全身火红的半大马驹,还没有上鞍子,生得鼻直口阔,神骏异常,浑身上下没一丝杂毛,光亮如一团火焰,就连我这马盲凭直觉就认定是宝马,怎么会冷落关在这里。
我欢喜得大呼小叫,飞奔过去:“哇,我就要骑那匹马,完全是为我量身定做的呀!”
一旁的吴天伦立马变了颜色,“姑娘不可!”我的手堪堪要碰到马缰,却生生被吴天伦挡下,我愣在当场。
“姑娘,我下午去马市给你挑一匹合适的小马,这朱龙你万万碰不得!”吴天伦面色沉重,字里行间不像是开玩笑。
“怎么了,这是公子的专用马匹,别人不能骑,对吗?”
“不是,这马性子太烈,不祥。”
烈马,不祥?我不由得再次端详那火红朱龙马,那马儿正用那晶亮的大眼,对着我瞧呀瞧,呼出一团团温暖的鼻息在我手上,痒痒的。看我收回双手,朱龙抬起俊秀的大脑袋,朝后仰了仰,似是想挣脱这烦人的缰绳。我从吴天伦手里接过一把麦草,尝试伸到朱龙面前,它嗅了嗅并不来吃,反而微微偏了头,继续用大眼睛对我“放电”。左边放完,又放右边,甚是发萌。
要死啦,不带这样挑逗人家啦!
我转过头也用自己的“电眼”央求吴天伦,他只是摇头,把持着朱龙的栅栏门毫不退让。我无计可施,只有冲那可爱的朱龙耸耸肩,悻悻走开。
昨晚临时接到同学的通知,大学同学的丈夫运动时猝死,之前没有任何疾病等预兆。这个事情令人叹息,人道中年要注意身体,大运动量的活动还是不要做了
唉,十几匹马,我只看上那朱龙,神驹尚未长大和我这小孩身正般配,若是骑成年的高头大马,我百分之百会被颠下来,那可不是好玩的。为何吴天伦说如此神骏的朱龙不吉利?既然不吉利,为何又养在府里?看吴天伦的神情不似作伪,本欲问个明白,但直觉告诉我那好像是这侯府中的一个禁忌话题,若能公开谈论,他早就顺着说下去了。对于别人的情绪的觉察,是心理医生必须过硬的一项本领。就凭他欲言又止的表情,这里肯定有东西。挖,还是不挖?这是区分一个心理医生技术高低的细节,高明的医生不会硬揭人家隐私,初学心理咨询的人才急于去探查个案隐秘,往往使得个案心生反感,导致咨询关系终结。我可是经验丰富的心理医生,一看当时吴天伦的身体语言和微表情,就知道任何关于朱龙的话都不适合再提。也罢,这些禁忌话题,会随着情感的日渐开放,慢慢的,个案自己都会主动说出来,以来访者为中心的人本主义治疗方针,就是顺势而为。
捏着鼻子穿过侯府“私家菜园子”回房中,迎头撞到董伯正四处寻我,原来找我喝药。我皱起眉毛,实在不想再喝那滋补的东西。董秋滢的这具肉身魂魄不稳体弱多病,多半是因为少时自闭的缘故,自主意识极低,当然也可以理解为魂魄不全,这样的状况最容易邪祟入体,举凡风寒热症、胃肠不适、神思倦怠症状都容易出现在一体。董秋滢能活到九岁不容易,但我柏素云的元神可是稳健得很,我感到自己寄居在董秋滢身体后,虽说行动不如成人方便,可是孩子的蓬勃向上的生命力、精神头比柏素云还好,尤其在吃饱饭以后。青春无敌呀!
董伯不听我唧唧歪歪的理由,苦口婆心劝我,说是胎里有的痼疾,怎会不到半月痊愈,良药苦口利于病,满院子追着我,端着药碗都凑我嘴边了,又是灌又是喂。
天哪,我要怎么跟这些落后的古代人解释打坐入静可以补充有机体精气的道理?我之所以能有初禅未到地定的功夫,完全源于6年前一次辟谷的体验,在七天时间里,学员只喝水不吃任何东西,辟谷结束后,美女们脂肪清减,帅哥腹肌凸现,然而精神健旺,并无饥饿之感。从那以后,我才开始注意佛道两家古老的养生,禅坐的习惯也是源于那时,一直坚持每周禅坐三次的频率。我连续五天修炼静功(禅定的化用),身体在寂静空灵中得到彻底的修补,比吃那些大补的药管用得多。我几乎可以肯定,在我的调养下董秋滢的肉身会越来越好用。
看我喝药喝得龇牙咧嘴,董伯开始哄小孩,说今天是逢五的赶圩日,邺城是大的赶圩地,市集上一定热闹非凡,喝了药好赶圩去。我小脸放光,忙把剩下的药水一口气喝干,忙不迭往外跑,慌得董伯在身后直喊我等他,他手里还端着药碗呢。我一停足,便想起还有“银子”放在吴天伦那里未领,赶圩没有钱花等于过干瘾。可惜我柏素云从来不是过干瘾的人,我是血拼的败家女,若是逛街不购物,自己都要气自己。连忙招呼董伯去找吴天伦领上钱两来前院找我,我得去前院叫那四个保镖开工啦。
依然是那天的二二二阵型,我挽着董伯走在前面,后面飞龙卫俩俩尾随。大街上果然比那天多了数倍的人,个个满面喜色,就算是在乱世,老百姓还是那么容易满足,只要有一点点念想,就会活得很开心。这就体现出古人的人格根基和当代人,尤其是80后、90后的根本区别。
马斯洛的需求“宝塔”的最底层,是生存与安全的需要,就是活着的需要。他们面临战乱、逃难,居无定所,衣食无着,对于这个群体来说,“活着”就是第一目标,有吃有喝就是最高享受。这给他们人生打下了深刻的烙印,或者说奠定了人格基础,以后即使再富有他们都会舍不得奢侈,对子女的要求也是“活着”,仅此而已。
想那齐丽霞虽然是80后人,却从一出生就站在第二层人格根基——爱与归属的需要上,对她而言,追求的是活着的感觉,一旦感觉不好,就充满挫败,很容易抑郁。她走上自杀的路子,也是有其人格基础的。柏素云出生后也站在第二层上,但是经过后天发展如今应该在第三层的境界——自尊与成就,要的是活着的价值,我柏素云开心理中心,办书院,都是为了自己的理想,那就是活着的价值。三层以上,是自我实现的最高层次,追求活着的圆满,极少有人能达到这个程度。我认为比尔?盖茨、巴菲特、南怀瑾这些人算是圆满了吧。至于那个齐文亿,虽说也取得高度的财富,做了大量的慈善,可是家庭关系纠结,他取得的成就应该算力比多的升华,比圆满低,可能比我还是要高一些。
一阵烧烤香气传来,我咽了口水,责备自己又走神了,说过要活在当下,可还是积习难改,见到一点现象都要分析来分析去,这副心理学家的人格面具,什么时候才能放下?
循着香味看过去,是一西域胡人马车上烤着带肉的馕,他家的佐料有我熟悉的香气,有孜然啊!我大喜过望,买了两块馕切成块包在梧桐树叶里,请大伙享用。众人没有吃过有孜然味道的东西,均是新奇不已,片刻功夫那两大块馕就没影儿了。
走咯,市集上还有好东西等我们去发现。
前面是家绸布庄,好几个贵族样的羯人妇女挤在里头,争相把做好的衣裳往自己身上比划。我低头看自己的连体绸衣,穿了好些日子也没有换的。那天帮产妇接生,裙底袖口沾了些污血,到教董伯细细洗刷了一个时辰才去掉那些血污,但终究还是留下浅红的印子,看着十分碍眼。得多做几套衣服备着。想我柏素云从来没缺过衣服,尤其夏天一天换一件衣服,也不带重样的。再说,我不多做几身衣服,怎么对得起董秋滢这倾城倾国的小模样?其实我内心比较分裂,一会儿觉得董秋滢就是自己前世,一会儿又很一厢情愿地把她当成自己的女儿。生个美丽的女儿,这又是我的一个未完成情结。
绸布庄外停着两辆装饰奢华的宽大马车,车主身份自是极为贵重。我见周围没有胡人官差,绸布店里全是女客,才放心进入绸布店,四个飞龙卫便在门旁等候,只董伯陪我进去。
几个胡人贵族女子想是来取新做衣服的,有三人已经做好,正比划呢,旁人都说好。一个小姑娘的衣服尚有几个盘花扣和裙边没有做好,便咕嘟了嘴,对老板发脾气。老板在一旁陪着小心,说这些日子来做衣服的太多,他们已经三天三夜没有休息,郡主的衣服最迟今日下午就完工,等做完了送到府上去。被称为郡主的羯人小姑娘没那么好哄,只管对老板下令:下午市集未散之间定要送来,否则可要烧了你的绸布店。
我闻之动容,小胡女口气忒大,天子脚下也敢公然放火,不免对她多看几眼。谁想看一眼也惹祸,那小胡女一对大眼睛恼怒地直视我和董伯二人,出言喝斥:“我们羯人皇家庆典,你们这些贱民凑什么热闹,害得我的衣服到现时也没做好!”
我在边上站得好好的,自问没招谁惹谁,怎么就引得这小胡女对我横眉怒目,正要说点什么,却被董伯拉到身后,拱手朝那几个胡人贵族女子连连道歉:“是是是,我等着实该死,打搅贵人。”说时一边拉我出店,我本来只觉那个小胡女太过骄纵,也不值得生气。我见过的教育出问题的富家子女多了去,要生气能生得过来么。可现在偏有点气恼,觉得董伯这样也太丢脸,他说的那赔礼的话听着实在刺耳,人怎能自轻自贱成这样?
且不说我在这里甩开董伯的手,嗔怪道:“拉拉扯扯做什么,你怎地如此没志气?”麻生於他们立时围拢,用眼神询问我俩。董伯三言两语就说清了里头情况,本以为飞龙卫会站我这边就和上次街头护着马车那样神勇,不料他们四人凝神想了想,道:“公子一直教导我等小心做人行事,非到万不得已切莫妄动干戈,遇事宁可退而求其次,不要一时意气。”我吃了瘪,一脸不屑看他们,几个大男人还怕里面几个胡妇?
这时,那几个美貌胡妇从绸布店里出来,一人嘴里还在打趣那小胡女:“月儿,就算你今天穿了新衣去迎四殿下,那时节人山人海,他又哪里看得过来?倒不如定基大典上仔细打扮了,大殿上献舞,方显得一枝独秀。”
那小胡女本自嘟着嘴,听到这话才转怒为喜,大步奔下台阶,扑向那等在街头的奢华马车,一抬腿正好看见我嘟着嘴站在四个威风凛凛的飞龙卫中间,便“咦”地一声,看样子颇为不解。
“你是谁,为何与飞龙卫在一起?”她抬高声调问我,我一时不知如何作答。边如颂十分嘴快:“我家姑娘新进侯府,不识礼数,还望月郡主恕罪。”
我气个倒仰,我这个主子什么都没做,就被保镖给定罪了,公子都配给我什么人!
几个美貌胡妇闻声也往这边看了看,目光扫过我时均吃了一惊。小胡女听得边如颂这么服软,不免得意,轻蔑地瞧我一眼说:“却原来是个奴才,和棘奴倒也可配做一对!”说完,和几个胡妇钻进车轿,扬长而去。
我转过头,拿手指着麻生於几人:“你们,你们可真给公子长脸!”
“姑娘教训得是。”几人同一个腔调同时回答,脸上同样平静。
作者:淡如菊华如意 来自:手机版 时间:2013-09-02 00:11:00
呀呀,那个四殿下是不是楼主铺垫的一个关键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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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现在不能剧透哈,透了就不好看了。
只能告诉你,四殿下的命运奇特,包管你跌破眼镜。
这个小说很长,不着急滴。。。
我扭头冲进绸布店,对掌柜的说:“把你们最好的绸缎拿出来,我要做两套!”老板小跑过来,热情招呼道:“姑娘,刚才小人照顾不周,实因不敢开罪那些皇家之人。”
我气呼呼地坐下,正眼也不看随后跟进来的几个大男人,只等老板来对我解释。老板眼见我也是个有来头的,慌忙叫人端出熬煮的茶汤待客。喝着茶汤,选着料,还量了身,我的两套衣服算是定下来,做好就送侯府去。这期间,老板絮絮叨叨把事情说了个大概。刚才的几个美貌胡妇,是太子石邃的姬妾,小胡女是他的长女月郡主。本来堂堂太子妻女断不会找民间裁缝来做衣服的,可事情就是这般凑巧。
事情源于这赵国国主石虎穷奢极欲,历史性地创造和发明了美女仪仗队而起。他在襄国到邺城的二百里路上,每隔四十里就修建行宫,每宫都有一位夫人,数十位侍婢居住,由黄门官守门。董秋滢的母亲内黄氏就被选为夫人之一,抵死不从而自杀。石虎认为在这些行宫之间往来旅游,带着军队行动不方便也煞风景,便海选出一千名会骑马的美女,组成美女仪仗队,着紫纶巾、熟锦绔、金银缕带、五纹织成靴,执羽仪,鸣鼓吹,游宴以自随。最近,为了赶制这批美女仪仗队的衣服,皇宫内外的大量裁缝被征召去做衣服,太子府上要想做衣服也就不方便了。
我还得知另外一个信息:皇宫和太子府都忙着这个时间做衣服,是因为下月初三要举办定基大典,白日祭祀游行,晚上皇宫大殿宴饮百官以示庆祝。这个定基大典又和今日下午四殿下石韬迎请洛阳城的镇守宝物钟虞、九龙、翁仲、铜驼和飞廉回邺城有关。宝物高达丈许,重逾千钧,四殿下石韬花了三个月才从洛阳把这些宝物搬迁回邺城。在渡黄河时,因为搬运方式不当,钟虞铜人还落入黄河。牙门将张弥召了三百多会水之人潜入水下,把钟虞系上粗绳,用了百多头牛和许多架轱辘才拉上来。今天就是四殿下运送宝物进邺城的日子,国主石虎要出城亲迎。
原来如此。估计那月郡主对于她那个石韬小叔叔很有好感,急着要穿新衣去城门迎接他运送宝物风光回城。新衣左右等不来,才在上午拉着众姬妾来店里催促。虽然刚才被月郡主的事情弄得很不愉快,但念在今天下午我们其实也有热闹瞧,我就不想再摆脸色给大家看,毕竟要讲和谐嘛。
调整好情绪,我又精神抖擞继续我的色界观光。西市,老远便见一大群人围着,里面叫好声不断。我拔脚往前跑,却被挡在人圈外。这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密不透风,光听里面人叫好,什么也看不到。正在着急,麻生於这几个人终于排上用场,把手搭在前面人身上,也不见他们怎么动作,人群自动两侧散开,好像有大力分开他们一般。我趁此机会如泥鳅一样钻了进去。
却见这里搭着个简易的凉棚,人群围着这个棚站成半圆。场中一个三十七八岁的汉子,正在从一块黄布下面往外取东西,取了一样又一样,先是一束鲜花,然后飞出一只鸽子,再是一个花瓶,一个年约十二三岁的漂亮妞妞把鲜花插进花瓶里,绕场走一圈,给大家验看,观众自是赞叹不已。俄顷,那中年男子又从布下端出盘煮熟的鸭子,香气四溢,也是显给在场诸人看。我身边的何应三抽抽鼻子,说声好香。我乜他一眼,没出息。这不过是个身下藏物的魔术,在现代文艺晚会上,最多就是个穿插在中间过渡的小魔术。那男子后面要“变”出的东西会越来越大个的。我口角噙着淡淡的笑,端看他如何表现。果然,拎出一个大号水果篮,装满时令瓜果怕有个十来斤,众人正在惊叹,他干脆从身下“变”出个酒坛,里面捞出一位活鱼!周围大呼叫好不绝口,好些丰货钱投掷到场地中央上,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和刚才那少女便谢众人后蹲地捡拾。
末了,三人推出一个长6尺,高、宽各约1尺的柜子。少女整个人趟进去,刚好把柜子装满,仅头和脚露在外面。男子在柜子上盖上一层白布后,推着满场走一圈。我猜到他们想做什么表演了,不是大锯活人就是剑插活人,这么盖着布绕场转悠的时间,那少女早就把身体缩成一团,那双脚也给换成一双穿着鞋子的假肢,用线控制在少女手中。果不其然,白布揭开,父亲用两块木板插进柜子,把柜子三等分。此时众人的眼睛瞪得铜铃大,看得不眼也不眨。少年又来到人群中向大家借宝剑,正好,我的四个飞龙卫把佩剑都递出去了。借来的六把剑上下前后插满柜子,每插一剑,那少女就惨叫一声,众人也听得心惊肉跳。最后,少女面露痛苦之色,那一端的脚还在抽动呢。我淡然一笑,雕虫小技。过一会,剑被拔出还给众人,又复用白布遮住柜子转圈,然后白布揭开,少女从里面完好无损地跳出来。我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不知情的众人兴奋得哇哇叫。丰货钱纷纷砸在地上,父子三人不住道谢。
大刺活人后,少年向众人抱拳,自报节目:“我和妹妹恭贺洛阳宝物迁移邺城,特别为大家献上银枪穿喉和胸口碎大石表演。”言毕,少女已经取来一杆双头长矛,在地上插几下,地面被插得土石飞溅。然后,少女将一头矛尖戳在她哥哥咽喉上,另一端矛头则对准自己的心口。然后兄妹两一起往中间发力,矛身被压弯成一个大大的弧形,兄妹两还是面不改色。看客们又是一阵呼啸鼓掌,连我那几个侍卫也露出惊诧的神色。我还是挂着浅浅微笑,相当的淡定。两人收起长矛,又在地上摆上块布满粗铜钉的大钉板,他们父亲模样的人和少年一起,用一块白布裹住少女,抬起平放在大钉板上,猛地一扯白布,少女就骨碌碌从这头滚到钉板那头去,身上没有一点伤。
好啊,我的侍卫带头大喝。我回头白了他们一眼,硬气功滚钉板而已,值得那么大呼小叫。少女刚起身,少年又躺到铜钉板上去,那中年男子又邀请一个观众和他一起抬一块平整的大石压在少年身上,然后用一柄大锤猛砸大石,直砸得大石碎裂,底下少年还是安然无恙。人群连连惊叹。
我越发沉静,虽然也觉得他们一家三口表演很专业,也很成功,奈何我是21世纪的人,这些传统戏法魔术对我构不成视觉冲击。
从大钉板上起来的兄妹,手捧托盘来讨要彩钱。到我面前时,少女那双明媚的眼睛闪现灼灼的光芒,带着那么点挑衅和不自信。她早就注意到我了,一来董秋滢的长相本来吸引眼球,再则我是全场中唯一冷静的人,那份微笑分明是告诉了他们——这人知道把戏的奥妙。我对盯着我的少女还了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往里面放了一摞丰货钱。一丝诧异浮上少女心中,她以为我会一分不给,所以才故意端着托盘一直站在我面前。她低头说了声多谢转头跑回凉棚,跟她的父亲和哥哥嘀咕一阵,然后出来对大家说:“为答谢邺城人的热情好客,我再为大家跳个招蜂引蝶舞!”
众人本以为节目已完正要散去,听说还有招蜂引蝶一说,忙又聚拢来。少女清了清喉咙,说这个招蜂引蝶舞需要有人配合,她本人负责邀请蝴蝶光临,但是这蝴蝶要落到花朵上,她要邀请在场的一个姑娘当那朵花,和她一起跳舞把彩蝶请来。
听她这样说,我第一反应就是要跑,我直觉这戏码是冲我来的,莫不是看我不欣赏他们的魔术,就要来挑战我?哪知后面的观众围的死死的,我急切间出不去,那几个侍卫也不长眼帮我分开一条路,反而不解我为何落跑?只一转眼,我的手腕就被那少女捉住,拉进场中央,飞龙卫和董伯居然还傻呵呵的鼓掌起哄!
罢了罢了,这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那少女双手拉着我双手,我的衣袖垂下来遮住了她手部的动作,她的双手用力在我手掌上搓揉,一些膏状的东西便沾满我双手。然后,她放开我双手,却又扶住了我的肩膀绕场走一圈,笑盈盈对我说:“莫要担心,姑娘国色天香,定能引来采花的蝴蝶。”整个过程,她起码把那剩余膏状的东西都抹在我的肩膀、腰部和衣袖上。我嘴巴微动轻轻对那少女说:“这东西洗不洗得去啊,你抹我身上,不如抹你自己,还可以多挣点钱。”一边不忘对着这大群傻帽观众摆出配合的、僵硬的笑。不料那些人见到美人笑容更形疯狂,有几个人还认出我是当街给产妇接生的女娃,高声叫起来,引得人人议论。我俨然成了全场焦点。
现在麻烦大了,我还得继续僵硬的微笑,谁叫我是一个活在当下的好人呢。“我好心没好报,那些大钱还我!”我对她耳语。她莞尔一笑:“没问题,不过先帮我演完这出戏。”说完她拿出一红一白两条轻罗带,把白色的递给我:“瞧小姐身姿应是学过舞吧,跟着我一起跳。”然后她当空舞动红罗,挽出漫天的红霞,喧闹众人立刻鸦雀无声。她在场中快速舞动红罗,腰肢婀娜动人,随风摆动。看我还呆立不动,她便手一抖红罗,一片红光缠上我,拖着我旋转起来,我不由自主跟着一起飞舞,她在我旁边示意动作,让我跟上。
柏素云对舞蹈不陌生,天天都去健身房上的操课主要是民族舞、拉丁舞和肚皮舞这些女人爱的。为了上课还置备了好些跳舞的行头,什么拉丁舞和肚皮舞的舞裙、脚玲、手鼓、头巾,民族舞的折扇、水袖等等,不一而足。少女的古代的舞蹈动作比我学的简单多了,跟上她没有难度。很快我进入舞者状态,上一次这样舞动,是在欢迎伯特?海林格去台湾开办工作坊,我和台湾几个行内朋友一起排练了“苏菲的旋转”(舞蹈治疗是心理咨询技术的一种)作为献礼,我们一众男男女女都穿着宽幅长裙,在没有音乐的舞台上一直旋转,伸开双手,一直不停地旋转,在旋转中完成自己与灵魂的对话。
现在,红色白色轻罗带起的片片艳色让我再次燃起那与灵魂对话的感觉,是那种无视一切完全的沉溺。渐渐地,果有零星蝴蝶分花拂柳而来,人群中一阵小骚动。我舞得越来越快,白色轻罗如云如雾,又恰似飞流的瀑布,又如玉带绕梁。蝴蝶逐渐增多,绕在我身边飞舞,我看得心驰神往,眼睛追着那彩蝶,手上动作再也不和少女一致,都换成我自己的习惯舞蹈动作,那些在健身房练了好些遍的动作,全都流水地释放出来。少女已经停下来,一双凤目落在我身上,一脸倾慕。当我最后停下来,白色轻罗缓缓落地,蝴蝶落在我的衣袖和肩头。我捧起双手,上面一只、两只、五六只蝴蝶停在手心,翅膀微微翕动,而我的手掌,白净如夕,不着一丝痕迹。
良久,人群都没有声音。我逐渐回过神,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便提起裙裾,小心跨过地上的轻罗带,绕过人群向外走去。低头行到冷僻处,前方走来一个人,我侧身相让,那人还是在前面堵着,我抬头茫然看了对方一眼,然后从另一侧迈步,却不料被对方一把抱起来。我肯定是被不停的旋转和大幅度的舞蹈动作给弄得反应迟钝,灵魂尚沉浸在内心的世界中没完全跳脱出来。我呆呆地看着那人,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既然已经招蜂引蝶,还想一走了之?”对方邪气地笑了。
“嗯……”我的眼睛开始慢慢对焦,不到一秒钟,立刻结结巴巴挤出句:“猎……猎头族?”
“认出我了。几日不见,竟出落得这般惹人爱。上次故意扮成那腌臜模样,是想避人耳目吧。”这人正是降临那天见到的人猎爱好者魔鬼二殿下石宣,他此刻正邪气森森地笑着,棕色的眸子陷在眼窝中,那眼神酷似豺狼。
妈呀,怎会碰上他?我的身体终于起了反应,挣扎着要下地,他却双手牢牢箍住我的腰,讥笑说不要挣扎了,白费力气而已。
“放我下来,放我下来。你凭什么这样对我?”想到这家伙对待华夏人的割头取乐的残忍手段,我亡魂大冒,拳打脚踢,真拼命了。
“凭什么?就凭我是个男人,你是个女人。”他对我的反抗不屑一顾,反手把我打横抗在两边肩膀上,大步朝他的马走去。
“啊——你这个流氓,你这个该死的杀人犯!”我恐惧得尖叫起来,“董伯——”
他停了停,大笑说,“杀人算什么,我还吃过人呢。信不信我会吃了你,放在汤锅里慢慢炖,只放一点咸盐,鲜极了。皮糙肉厚的男人就没这么好味道了。”
我大骇之下什么也不顾了,恶向胆边生,张嘴狠咬在他的脖子上——他痛得龇牙,“我还没吃你,你倒先吃起我来了。”他一耸肩,我便从肩头轻轻滚落在他的双臂上,“还是这样听话。”我气苦,用手肘狠狠撞击他胸口,他却连哼都不哼一声。
突然,这杀人狂停下脚步,看着前方。我一转头,看到麻生於等四个飞龙卫拦在前方,平静地看着杀人狂。麻生於上前施了一礼,道:“殿下,我等封公子之命保护姑娘,却不知殿下这是意欲何为?”
“怎么,你等想要阻拦本王?”三殿下石宣冷冷一笑,眼中精光直射,在他身边顷刻围上数十王府侍卫,人人抽刀待命。
麻生於态度依旧不卑不亢:“卑职奉命行事,请殿下不要为难我们。”
石宣脸色阴沉:“若本王一定要带她走呢?”
“除非从我们四人尸体上踏过去,飞龙卫从不失手。”还是那一成不变的声音,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
石宣冷哼连连,他此时才想起来这四人是赵国军队中最神秘最恐怖的飞龙卫,它后面的主子虽说只是国主的养孙,可实力不容小觑,若惹恼了那人,恐怕要被太子和石韬钻了空子。心中盘算了一回,最终把我放下来:“姑娘,今日是石宣唐突了,改日定当去侯府拜访。”然后转头对自己的侍卫喝道:“我们走。”
我双脚落地后,两股依然战战兢兢,冷汗都湿透了我的衣服。麻生於扶住我,指挥何应三把我背回府,董伯跟在后面,也是吓的颤巍巍的立不住,全靠鹿小碌扶着。他们几个和那一干观众也是看跳舞引蝶看痴了,我悄悄绕出人群后,他们反应过来寻找,但人多拥挤,又四下散开,一时竟把我弄丢了。幸好二殿下石宣也为了方便看表演,叫侍卫们把马牵到远处等待,这才争取了点时间。却苦了我,这次被吓得不轻,回到房中趟在床上直倒气儿。
这样下去不行,董秋滢的脸蛋太能惹事,一共露脸三次,没一次不碰煞星的。我又暗恨自己一点用也没有,碰到力气大的,就只有挨宰的份儿。叹气:冷兵器时代,先进文明被落后蛮夷消灭符合动物世界法则,中国自来胡人揍汉人,北方人揍南方人都成铁律了,直到工业革命到来,知识和文化才转化为力量。现在风水轮流转,西方侵略东方,南方侵略北方,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从量的积累到质的变化,有段漫长而痛苦的过程。这个漫长的过程,不知道是几个月还是几年?人类所有的恐惧,其实都来自对于未知的不可知,不可控,我现在体会到那对未知的恐惧,因为未知,便不知道如何面对当下。我有好多种方式可以活在这虚妄色界,可哪一种方式种下的因,可以带来好的果,已经超出我的经验系统。
我坐在床上,双手撑着床板,来回甩着两条腿,小脑袋转得飞快也没想个结果出来,只有走一步看一步。
因为二殿下石宣那场惊吓,我们几个都没能看到洛阳宝物入城的盛大迎接仪式,我大叹晦气。今天真的吓到我,脑海里总是不断回响那石宣说要把我放在锅里慢慢炖,少放一点盐味道鲜的话,不知真假,只想到就觉得万分闹心。
我踱步到飞龙卫住的前院,那几个家伙这会子跟没事人一样在练武。麻生於跟个木头桩子较劲,大约拳头功夫是他专精的功夫;老二边如颂正舞剑,身轻体健,剑光闪闪煞是好看;何应三与鹿小碌一人执钩镰枪一人长刀对战,你来我往,好不热闹。以前我只在影视作品中见过练武,真实生活中并未见过,便在一旁观看,有两个无事的仆役也聚在一起,时而议论,时而屏息观战。我瞧得有趣,童心大动,鼓动他们下去和飞龙卫较量。他们二人像瞧怪物似的看着我,我不解,难道我说错什么了。
我指着麻生於四人对他们撩拨:“飞龙卫里也不见得全是有真本事的,你们看他们几个,打得热闹,可是力道平平,动作也不十分流畅……”好像为了印证我所说的,边如颂加入了和何应三、鹿小碌的混战,不一会儿,被何应三的钩镰枪一带,宝剑脱手而飞,麻生於见状一个箭步斜飞,半空抄手接下宝剑。
好!两个仆役大叫。
我心中不满,今天飞龙卫在绸布店对月郡主的“软蛋”行为仍然让我耿耿于怀,不免出言相讥:“好什么好?一个武士居然能把重于性命的武器都丢了,还能称做武士吗?”边如颂面露愧色,结过麻生於递来的宝剑,抱剑恭敬向我一礼:“姑娘教训得是,在下定当刻苦用功,不负飞龙卫的名声。”边如颂在四人里最为能说会道,我本以为出言激他可以让他们打起来,好解我的气,可是这家伙关键时刻嘴巴倒老实。我一时无话可说,自己都觉得悻悻然。
“那啥,你过来一下。”我指着麻生於,没好气地说。麻生於依言来我身边,我又不看他,转头命其中一个仆役给我奉红枣汤,然后自个在院中的独凳上坐下,一言不发。这般做派下,麻生於居然面色不改,依旧恭敬垂手而立,只是身体往侧面让了让,免得挡住我看向场中的视线。仆役端上红枣汤,还有一叠瓜子和点心摆在矮桌上。我端过汤碗,啜了一口,然后只管拿眼瞧他,他低了头,神态越发恭谦。我这一手是耍老板威风的前奏,如果代凤在场一定明了我这是要修理下属了。
果然,这场沉默没持续多久,在场诸人都觉察到气氛不对,本来还在继续练功的边如颂三人也停下来,快步来到我跟前站着,同样恭敬垂手而立。另外两杂役见状,也不动声色立在我身后。
嗯,毕竟受过受过调教,懂得察言观色而不多言多语,不像我公司有些员工,碰到这种场面第一时间就是装傻充愣,为自己开脱,而不是率先反省自己有无过错。
直到我觉得无形的压力已经传递到位了,才开口说:“我感觉很难过。”
众人一怔,不想我竟然说这样的话,均抬头讶异地看着我。
开玩笑,我什么人?
21世纪成都知名心理医生,说话的艺术是第一要训练的,他们的反应早在我意料中。在教育别人的时候,说理不会起作用,只有谈自己的感受、感情,才会打动别人去反思行为,自我纠正。比如小孩做错事,妈妈习惯用责备的语气对孩子讲道理,但是往往孩子口头认错,下次再犯不误。大事情上讲理,小事情上讲情,让孩子知道他做错事会让妈妈不舒服,比讲什么冠冕堂皇的道理都强。
“今天我过得一点也不开心。”见众人脸色惴惴,我继续往下说,说得很慢,又低,但保证他们都听得清楚:“今早我想要骑马,可是吴管家说朱龙不详,不让我碰,其他那些马又高又大,我好害怕。跟着你们逛街,在绸布店莫名其妙被人家骂,我又没做错什么,可是我的护卫却要跟人道歉……我还小,自己倒不觉得什么,可是拥有那么高武功的飞龙卫还要看胡羯权贵妇孺的脸色,我觉得好闷。在杂耍场,我其实不想出去跳舞的,可是没有人懂我。我是出了风头,可那又怎么样,只会给自己惹麻烦。一个女孩子能用什么保护自己?那个二殿下石宣,我亲眼看见他把人当猎物一样杀掉,把头砍下来挂在树上,我差点吓疯掉,逃又逃不掉,又不能不看,你们知道那滋味吗?那个恶魔方才还说,要用大锅把我炖成汤,只放一点咸盐,让味道更鲜……他说的是真的吗?他抓到我会那样做吗?”
我看着他们。
我刚才用了自我暴露的叙述技巧,不是为了要惺惺作态博取同情,而是这样的不带指责,只谈自我感受的叙述,可以让对话双方加深情感交流,获得对方的理解和支持。我并不想真在这些人面前耍威风,他们是我幻想出来的古人,而我是智商高达172的当代人,真实年纪又比他们大上一截,如果对着这些人都要靠指责和惩罚才能交流,我也不用混了。再说,石宣的一番炖了我的话确实让我受惊不小,我是要向麻生於他们求证这人说话的真实性。
此刻麻生於几人满面惭色,汗水涔涔,整齐跪地道:“姑娘恕罪,我等照顾不周实是罪该万死。请姑娘责罚!”
“都起来,男儿膝下有黄金,怎能随便就跪。”我缓缓道:“我只是觉得无奈。你们虽是西华侯府公子的亲卫也需谨慎行事,想来这邺城里怕是人人自危吧。我和董伯流浪到这里,算是幸还是不幸呢?”
地上几人听得浑身一抖,更不出一言。看他们如此,我心中更是明白几分,石宣并不是砸恫吓我。西华侯府只有石瞻的一个儿子勉强撑着,在这乱世早已危如累卵,武艺高又如何,庙堂政治又岂是一个小孩能应付的。这些飞龙卫既如此委曲求全,却又挨得了几时?树欲静而风不止的道理,他们懂么?棘奴公子没有在史书留名,不是死在战场,就是被这赵国政治权谋给做掉了吧。我靠着这一棵小树丫,只怕等不到三年,自己倒先要葬送了。什么死法都可以接受,就是不能被当成“两脚羊”那样的食物吃掉,我的心境还没有修炼到以身饲虎般强大。
我再次示意地上飞龙卫站起来说话,他们不肯,只是求我责罚他们。我有点意外,飞龙卫的自尊和实诚让我不知道说什么好,看不出棘奴这小家伙治军有点成效。略一思索,便让仆役把府中剩下的人都叫过来,让这些仆役把你们几个打一通吧,六个打四个,不打伤就好。胜利一方我今晚请喝酒。麻生於他们想不到是这样的责罚方式,均呆了一呆,连那些飞龙军仆役面部表情也有些诡异。看大家迟疑的样子,我有些不耐:“怎么,四个飞龙卫对战个六个飞龙军,也算公平竞赛嘛。你们什么表情,不愿意?”
“哪里哪里。”麻生於忙说,“这么多人同时混战这里施展不开,而且刀枪无眼,就怕有个好歹。不如由边如颂对战他们六个,好让边如颂长点见识。”这是要叫边如颂将功折罪了,一对多输了不丢人,嬴了忒有面子。如此也好,权当逗乐子。
六个飞龙军取了兵器在手,将边如颂团团围住,却见那边如颂手中又多了一把剑,感情他是使双剑的。只见六个飞龙军齐发一声喊,猛扑边如颂,各色武器统统往他身上招呼。边如颂不慌不忙,身形一矮,一手挥剑抵住武器下压的攻势,身子就地一滚,另一柄宝剑斩向围攻众人的双脚,我不由惊呼出声。众飞龙军堪堪避过,那边如颂被合围的攻势已破,他反身插入六人中间,搅动双剑,一个飞龙军的铁鞭脱手。还趁剩下五人被那飞出的铁鞭扰乱注意的瞬间,边如颂一剑攻向最近之人右肋,那人避之不及,被边如颂用剑身拍在肋骨上,痛呼倒地。剩下四人更不犹豫,变为二人正面强攻,二人在两侧助攻,边如颂突身向前,变刺为砍,前面二人横刀格挡,却不想这是边如颂的虚招,他生生刹住前攻脚步,身子侧弯成一个漂亮的弧度,那一只手的宝剑反转挑右侧助攻之人,那人腰带立刻被挑断,若在战场上,他恐怕已经被肚子横着剖开了。左侧助攻之人见边如颂这边露出空挡,便欺身过来,直刺他背心。边如颂应变极快,只收回另一剑,以剑为杵支地,一个旱地拔葱飞出圈外,甫一落地便朝那三人后方攻来,这下气势如虹,三人来不及打配合,匆忙封住面门,不意却站成了一排。边如颂持双剑舞起数朵剑花,硬攻三人正面,只见剑光滚到之处,铿锵之声不绝于耳。响声过后,又有一把剑飞出场外,还来不及看清谁人兵器脱手,却见一人被边如颂踹出圈子,兵器虽然在手,却倒仰在地上,摔得甚是难看。又一眨眼间,最后一人被边如颂用剑架在脖子上,直楞楞站在当场。
这就完了?我估摸着也就不到十秒,还没看出门道呢,那六个飞龙军全被干掉了。呃……有点出乎我的意料,刚才那边如颂不是连把剑都握不住么,一会儿工夫就变得这么彪悍。我用怀疑的眼光看向那六个飞龙军,兵器脱手的脱手,摔倒的摔倒,是不是也太配合了点,莫非是玩些花把式给我看个彩头?
仰面摔地的飞龙军就是给我烹红枣汤的仆役,他揉着尾椎,一脸苦相对我说:“姑娘,我们和飞龙卫打不是嫌皮痒了么。别说我们六个,就是再来六十个,也不是一个飞龙卫的对手。”其他五人也点头附和,看样子不嫌丢人反倒觉得憋屈。
我还是不信:“你们飞龙军就如此不堪一击?刚才边如颂明明连把剑都握不住的。”
其中一人声辩说:“我们飞龙军的人个个在战场都是一顶一的好手,一人可当十数人。可飞龙卫是飞龙军里万里挑一选出来的,别说其他的,就这入门的双手武器的功夫,没个三年五载,也练不出来。”
双手武器?我不解看向四个飞龙卫,他们略略点头,麻生於解释说:“凡入飞龙卫,必须使双手兵器,且长短兵器都要精通,这是我们飞龙卫为何战力是别的军人数倍的原因。”
“那么说,刚才边如颂练习的是左手武器才会脱手?”
边如颂答道:“是。左手兵器必须练到可以单手和另一飞龙卫双手对战,走上百招才算合格。”
举报 回复 收藏 391楼
作者:ningying78 时间:2013-09-09 16:02:00
楼主啊,看了你的小说深感文史知识缺乏啊,强烈要求你给大家讲讲相关的知识吧,感激不尽啊!
很难得看到这样有深度的小说啦,一般烂俗的穿越小说真是不想读了,千篇一律的,还是这样的小说让我们读者能学到平时很少接触的知识,也算是国学的一部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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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 不是第一个这样说的,有个学历史的大学毕业生说里面专业术语有点多,他看着头疼……汗……他说是心理学和哲学、佛学类的名词不好懂?
小说里的历史,部分摘取真实史实,不知道ningying78是对那一段的文史感到陌生呢?你复制其中的文字提问我好解答一些。
另,有人反映里面人物的名字显得生僻,不易认读~~~~~~~目前出现的人物名字,现代部分都通俗,古代部分人名取名有的是真实历史人名;有的人名是根据秦汉时期胡人、匈奴等少数民族在汉化过程中取姓氏名称的特点来取的,有很多姓氏看上去比较古怪,但是和历史特点合拍。我后续写到的姓氏中还有生僻的,我会注音说明。
还有个问题,本小说中会出现一个人物有几种称呼的情况,这个不是写作混乱,而是古代人有取名、取字,取小字的文化传统。比如公子棘奴,棘奴其实是他的小字,有点像人的小名,比较亲热、亲切,但是只有亲近的人才可以这样喊。棘奴长到13岁后,会取正式的字,这个字是平辈中使用。古人的名是不可以随便喊的,地位高的才可以称呼别人的名。
我之所以给棘奴的名字搞得这么复杂,是有原因的,算是个线索吧。
心理学、佛学的部分,不了解的人会觉得枯燥,深入进去后发现很好玩。为学心理学花几十万元上课的人大有人在。楼主我也花过很多钱呢。
心理学的东西我铺垫了很多,就一个原因:我们的女主又不像其他穿越女主那样,特工出身,武力比男主还凶,飞檐走壁不在话下。我们的女主就是一个高级知识分子,好用的局势大脑,但是我又不想把女主写成诸葛亮智谋型人才,心理学和临床心理咨询技术就是她纵横乱世保命的“武功”利器。以后还得靠这个吃饭呢。
我嘿然无语,私下想自己刚才开的黄腔,颇为外行,不过暗自欣喜,毕竟这些飞龙卫确有真材实料。想到此节,便出袖子里摸出一片金叶子,对他们说:“这钱用来晚上给大家喝酒,谁替我去采买些酒菜?”众人听得眼睛发亮,争相来抢,只四个飞龙卫不动不吵,我让他们也跟去买点自己爱吃的酒菜,他们却回答说他们的任务是守护我,我在哪里他们就在哪里。我点点头吩咐董伯帮他们采买一些回来。
正要回房,麻生於却跟上来低声道:“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我便让他陪我菜园子摘菜去。一边摘菜,一边和麻生於闲聊。这次,麻生於说了很多,让我总算对这个赵国局势有所了解。他们上午的委曲求全的做派果然有苦衷。
这赵国国主石虎生有十个儿子,几个有势有背景的都对储位虎视眈眈。长子石邃和九子石遵是当今郑皇后所生,次子石宣和四子石韬是杜昭仪所生,其余六子也都封了王。长子石邃素来骁勇,多立军功,被封为太子总领朝政,决断尚书事,可以独自决断赏赐和刑罚。但是次子石宣和四子石韬又常年伴君,和父皇石虎一样喜好射猎,很是得宠,招致石邃嫉恨。西华侯父子均是将才,是皇子们拉拢对象。公子棘奴自父亲战死后,被石虎调拨给太子石邃领军,今次公子是第一次正式随太子出征丁零族。石宣和石韬却以狩猎为名时常拉公子以示交好,公子虽不情愿却也不能不虚与委蛇。
“这便是你们今天如此退让的的原因么?”我目光闪动,扫视麻生於。
“公子年幼势单,目前又无官职在身,全靠侯爷在世时挣下的产业和皇上的赏赐,本来只要率军作战,不难成就军功,可是天有不测风云,公子又患上怪病。怕是我们这些华夏族军士难有出头之日了!”麻生於仰天长叹。
我奇道公子得了什么病?麻生於面色凝重,摇头叹息:“是抽风之症。”见我讶然,他苦笑:“数月前,皇上应燕国之请征讨段辽。段辽不敌,送了大量财宝来求和。其中送了一匹朱龙马驹,那马天生神力,可日行千里,皇上怜公子丧父失母,就将那朱龙马驹赐予公子。公子得到朱龙后极是开心,调教月余便欲上鞍。那日,二皇子、四皇子强拉公子饮酒后才套鞍。公子给朱龙上鞍时颇为顺利,可是一骑上朱龙后,那马却发疯一样跳跃飞奔,公子和朱龙角力半个时辰,最后酒劲发作被朱龙摔下,拖行数里。”
我听得目瞪口呆:被甩下马来,还拖行那么长,这人还能行吗?
据麻生於说,公子被救回后就添了这惊厥抽风症,时常发作,毫无预兆。发作时突然倒地,口眼歪斜,嘴吐白沫,全身僵硬抽搐不已,少则半个时辰,多则几个时辰才恢复神智。
我倒抽一口凉气,这不是典型的癫痫发作吗?那朱龙果然不祥,公子却万分爱惜,一直好生养着。
只见麻生於双眼望向那马厩,口气尽是遗憾:“近一年来,求医无数,均告无效。公子因了这病,误了多少事,便是往日交好的王公大臣人情也疏淡下来。今日所见的月郡主本由太子与西华候定亲于公子,见得公子病重,三月前就毁了婚约。”
原来如此。我此时方才明白那月郡主临上车那鄙夷的目光所为何来,四个飞龙卫为何见之退避三舍。可怜的棘奴,明明一个大好男孩,却生生被断送了。癫痫患者如果没有专人跟随护理,很容易发生危险,以前癫痫死亡率相当高,半数是因为病症发作突然,溺水、堕桥时有发生,一个少年将才得了这个病,如何还能上阵杀敌?我现在已经断定这棘奴有八成是死在这癫痫发作上,剩下二成,如果命好,也许能战死在战场上。比如这次,他还能活着回来吗?癫痫病有时会因为情绪、嗅觉、饮酒、视觉、压力等因素诱发,战场上那么血腥的情景,不管怎么说都是应该严格杜绝让患者接触到的。回想起刚附体的那晚,在侯府里听到“叫大夫”的那场忙乱,定是棘奴犯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