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山野诡事——隐藏在平凡生活中的诡异故事

  “时间到了?”相比于黑小子那一脸的紧张,我倒显得十分好奇。提起斩邪剑走到窗前,把着窗户向外望去。只见外面黑漆漆一片,没有丝毫光亮,夜空里好像蒙上了一张黑布,平时夜晚那满天的繁星一颗都见不到。仔细听了听,那沉闷的撞击声似乎就是从东屋传出来的。我回头看向老头,老头微微笑了笑道:“这才开始,还得等一会儿,咱们出去转转!”说罢,从柜子上抄起要木剑,又将一沓子符咒别再要带上,叫我们将傀儡挂在身上。黑小子打开柜子,翻出一支铁皮手电筒,老头道:“这东西没用,厨房有火把,去拿来。”
   黑小子闻言转身走进厨房,很快便抱着七八支火把出来,一人点了一支,一老二少三人举着火把出了屋。推开门,一股劲风吹来,差点又把我吹进屋里。在屋里还没有太大的感觉,出了门才知道外面的风大地有多大。院子里一口空水缸已经被刮倒,旁边的水桶随着狂风在院子里来回滚动。我揉了揉眼睛,嘀咕了一声:“我操,咋这么大的风!”可惜声音瞬间便被风声淹没,老头和黑小子都没有听见。
   抬眼望去,对面的人家亮着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灯光忽明忽暗、忽远忽近,看上去十分诡异。走到院子中间,老头提起喊了一声:“恶鬼出世!要活命的都赶紧回屋关紧门窗,切忌不可出来观望,否则后果自负!”这一嗓子把我吓了一跳,原本周围动静很大,然而老头的这一声却清晰的传了出去。话音刚落,就见不远处几束手电光闪过,很快消失在黑暗中。
   左手举着火把,右手不由得将斩邪剑横在胸前,火把被狂风吹得呼呼作响,几乎就要熄灭。东屋的门早就被老头换上了一副棺材盖,此时那棺材盖后边不断的传出沉闷的撞击声。东屋里肯定没有人,那发出这声音的无疑就是那即将化形的恶鬼!以前进鬼宅,看见堵在门口那厚厚的棺材板还感觉不自在,现在却希望这棺材盖能再厚一点。开始时好奇心胜过恐惧,而现在见到这恐怖的景象,一颗心几乎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若不是出于对老头的信任,恐怕现在早就撒腿就跑了!
   “柱子!摆法坛!”老头站在风中镇定的喊了一声。黑小子闻言钻进屋里,就在他进屋的一瞬间,那扇本就破旧的木板门咔嚓一声从门框上脱落,直直的冲我飞过来!我还没有反应过来,老头一把将我拉到身后,抬腿就是一脚。虽说这门板年岁较长,但是历经几十年风雨仍然坚韧,却被老头这一脚从中踢断,那动作不禁让我想起了李小龙去日本武馆砸场子的镜头,在心底暗暗为老头叫了一声好!
   不一会儿,黑小子托着一张桌子出来,就是平常人家那种最普通的高脚桌。桌子上带着两个抽屉,里边放着的是一些做法用的器物。
   “师父,放哪啊?”黑小子搬着桌子问道
   “正乾位!”老头双眼死死的盯住东屋,头也不回的道。
   按照老头的吩咐摆好桌子之后,黑小子打开抽屉,从里边取出一样样东西摆在桌子上,香炉、铜钱、红线、朱砂、令牌等等。然而风实在是太大了,香炉刚刚摆上,便被狂风吹下了桌子,若不是黑小子眼疾手快,恐怕这个香炉就保不住了。老头一把将桃木剑按在桌上,剑尖直指东屋。令人惊讶的是,那桃木剑竟然在老头手下剧烈的颤动起来,似乎是要挣脱老头的双手。老头冷哼了一声,道:“把剑给我!”我愣了一下,将斩邪剑递给老头。老头接过剑,走到桌前,在桌面上飞快的刻画起来,几乎是在眨眼间便在桌面上划出了一组咒文,随即反手握剑,砰地一声将斩邪剑笔直的插在桌子正中间。随着剑落,尽管依旧是狂风不止,但是桌上的东西却是纹丝不动。
   将做法的一应物件全部准备妥当,老头站在桌前,装了一袋烟,用火把点燃,右手端着烟袋,左手举着火把,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如此姿态立在狂风中,看上去还真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意思。抬头望了望天,一颗星星都没有,我不禁有些担忧的问道:“师父,这看不见星星,咱咋把握时间啊?”老头所说的子时,是一天之中阴气最盛而阳气初生的时刻,用现在的计时是不准确的,必须依据星辰来判断,差一丝一毫都不行。而现在天空里看不见一颗星,如何准确把握时间便成了问题。老头自信的笑了笑道:“让自身与天地融合,用心去感应天地间阴阳变化,你自然知道啥时候是子时!”
   我有些似懂非懂,闭着眼睛感受了一下,却只听到呼呼的风声,其它啥都感受不到。这时候老头又开口了,“一会儿我来收拾那鬼物,成败关键还要看你们俩。一会那鬼物化形的时候,这里的阴气会达到极盛,要是不疏散这里的阴气,今晚咱们爷三儿都得交代在这。我在院子里布了一个‘乾坤颠倒阵’,一会儿听我指示,柱子去开阵,把这院子里的阴气转化成阳气。狗子你在柱子开阵的时候去破‘八阴养魂阵’,八阴养魂不破,院子里的阴气就源源不断。这两个阵一开一破,咱们就成功了一半!”
   黑小子毫不犹豫的点点头,看来老头应该早就跟他交代好了,如今这话只是在说给我听而已。我估计破八阴养魂老头原本是另有打算,我加入进来才让他临时改变的计划。“乾坤颠倒阵”虽说很高深,但施展起来却是不难,唯一一点就是,颠倒乾坤属于逆天之举,轻易为之于己有害,所以尽管这阵法厉害,却没有几人敢轻易施展。而黑小子不一样,这家伙是天生的煞星,命硬的很,这种事儿偶尔玩个一两次还是没啥大问题的。不过这也不能说黑小子从此就可以肆无忌惮了,逆天之举干的多了,就算是玉皇大帝也得翘辫子!
   “师父,八阴养魂咋破啊?”以前老头从未跟我说起过这事儿,一般此类阵法,只要破掉布阵的阵基,阵法自然就破了,难道老头是让我去挖出阵基?那时间能来得及吗?
   老头道:“这个阵布在这里这么长时间,八根阵基早就被阴气连为一体,毁掉其中一根没啥用,必须毁掉两根才能破阵。我在东北方向的两根阵基下埋了土雷子(一种威力不大的土炸药,在老家一般被用来炸树根),引线缠就在中间空地的一根木桩上,到时候你去点着引线就行了。”
   听了老头的话,我张着嘴巴半天无语,就这么简单啊,我还以为有啥艰巨的任务派给我呢,简直一点挑战性都没有。老头一眼就看穿了我的心思,严肃的道:“你别不当回事儿,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你破阵必须跟柱子开阵同时进行,要是你破阵早了,阴气从缺口泄露,你这条小命立马玩完!”
   经老头这么一提醒,我立马明白了,这种情况跟在乱葬岗的那个纳阴釜差不多,这就好比一个人站在泄洪闸门前,闸门打开,这个人立马完蛋。干笑了几声,拍着胸脯保证道:“放心吧,保证不会出问题!”不过这话有时候自己都有点不相信,因为我说不出问题的时候,往往会惹事儿。
   正说着话,耳边突然传来咔嚓一声巨响,仿佛平地里打了个炸雷,整颗心没差点从嗓子眼里蹦出来。扭头看去,不禁惊讶的长大了嘴巴,只见堵在东屋门口那厚厚的棺材盖竟然从中裂开了!摇曳的火光中,可看见一些黑水从裂缝中渗出来,在地上积了一大滩,院子里瞬间充满了一股恶臭味,熏得我几欲作呕。与此同时,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夜空,听得人头发根都竖起来了。
  黑水在地上蔓延,拉出一条长线笔直的向桌子方向伸来。老头收起烟袋,从香炉里抓起一把香灰,往自己的脚底抹了几下,叫我们等在原地,抓起一把铜钱几个箭步便冲到了东屋门口。抬手飞快的用铜钱在门口散出一个弧形,随后将剩余的铜钱顺着裂缝投进屋里。做完这些之后,黑水渐渐的停止了。
   在院子里站了大概半个小时,风越来越大,吹得我几乎睁不开眼睛了,耳边尽是一些杂乱的响动,而那些大公鸡此时却是一声不吭了。危险并不可怕,而等待危险到来的这段时间才是最折磨人的。就在我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风突然停了,周围瞬间静了下来。老头抓起桌上的桃木剑,点燃三炷香插进香炉里,轻轻的说了一句:“准备吧!”刚说完,那只关在铁笼子里的大公鸡突然叫了一声,随着这一声啼叫,院子里瞬间响起了此起彼伏的鸡叫声。
   黑小子拿起一炷香,又从老头手里要了一张符纸,转身走到院子偏西的位置,那里地上插着一根木桩,那个位置相当于“乾坤颠倒阵”的控制区域,一会儿黑小子就要在那里开阵。我举着火把正要离开,老头叫住我,拔出插在桌上的斩邪剑扔给我,道:“拿着它,这时候不能儿戏。”本想将斩邪剑留给老头使用,但是见他那坚定的神色,我还是默默的接过斩邪剑。转身刚走出去两步,老头又叫住我,回过头看着他,心头猛的一跳,突然涌起一股不妙的感觉,因为我在老头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犹豫!过了好一会儿,老头才道:“狗子,你说师父做的对吗?”我愣了一下,一时间没明白他的意思。老头又道:“今晚灭了这恶鬼,进乾坤锁的那几个人十有八九是出不来了。”
   这么一说,我立时明白了他在犹豫什么,老头这人嘴硬心软,表现的很坚决,心里却还是放不下那几条人命。此时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是一个很庸俗的选择题,大众和小众到底选择哪一个?尽管我也不忍心,但是如今是绝对的生死关头,老头若是抱着这种心态,那后果很难设想。于是故作轻松的笑了笑道:“师父,咱都是人,不是神仙,管不了那么多。”
   老头叹了一口气道:“算了,给他们留一线生机,这恶鬼彻底化形需要一炷香的时间,咱们就等上半柱香,到那时候周围气脉会逆行,十二个时辰之后恢复正常,影响不大。就看他们能不能在这十二个时辰内出来了,出不来只能说这是他们的命!”
   “师父……”我想要劝他不要这么做,但始终没能说出口。等上半柱香的时间,那也就是说错过了消灭恶鬼的最佳时机,到时候一切都将变得无法预料。然而老头做出的决定,没人能改变!
   就在说话的这会功夫,大公鸡叫的越来越凶,然而这“升阳阵”也阻止离不了阴气的汇聚,周围越来越暗,如果熄灭火把,肯定是伸手不见五指。从这里看黑小子,只能看见一束火苗轻轻的摇曳。
   “师父,俺能开始了吗?”黑小子高声问道。
   老头道:“再等一会儿,还不到时候。”
   盯着香炉里的香,烦躁心慢慢平静下来,突然想到,如果换成是自己,会不会像老头一样冒着生命危险为那几个素不相识的人争取一线生机?虽然我没有多么伟大,但是我想我会做出跟老头一样的选择。也许正因为我的脾性跟老头很像,他才由着我惹是生非,跟在我后边帮我擦屁股吧?心里胡乱的想着,耳边慢慢的静了下来。我知道,这只不过是暴风雨来临前那短暂宁静而已。
   三炷香正好燃烧到一半,不用老头招呼,我提着斩邪剑举着火把向房后走去。当初发现八阴养魂阵的时候曾将八根阵基全部挖出来过,我记得东北方向的两根阵基是在房后,走过去要路过东屋。在走到东屋窗下的时候,忍不住扭头向里边看了一眼,这一眼没差点吓得我坐到地上!原本东屋窗户上蒙着一层黑塑料布,可能是刚才狂风将塑料布刮出了一道口子,顺着缝隙可以看见屋里的情况。尽管老头已经在这里住了好几年,但这还是我第一次看见屋里。奇怪的是,尽管外面黑漆漆一片,屋里却似乎与正常夜晚没有太大的区别。只见屋里有一个模糊的影子,周身黑气缭绕,隐约的能看出是一个人形。这“人”正面对着东墙壁,伸着手指在墙上慢慢的划动。尽管看不清墙上的字迹,但是我能清楚的看到它的笔画,正是它临死前用自己的血在墙上留下的字迹:偷羊肉小米的人不得好死!
   不知不觉中,我好像体会到了它当时的悲愤,儿子饿死了,老婆走失了,自己活着也了无生气。渐渐的,我似乎融入了那种悲愤之中,竟有一种流泪感觉。而悲愤过后心中升起一股怨念,一股前所未有的强大怨念,这股怨念促使自己升起一个念头——自杀!死后化成厉鬼去找那冤枉自己的人报仇!
   当!耳边突然传来一声脆响,猛然清醒过来,低头发现,手中的斩邪剑已经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地上有一枚铜钱。“别瞅屋里!”老头在不远处怒喝。看着手中的斩邪剑,忍不住浑身冒出一股冷汗。幸好老头铜钱仍的及时,否则这院子里又要多一个小鬼了。抬头冲窗户啐了一口,“呸!死了就好好去投胎,争取下辈子投个好人家,多念点书,瞅瞅你留下的那几个烂字,还偷羊肉小米的人不得好死,没文化真可怕!”
   “别扯淡了,赶紧办正事!”老头已经吹胡子瞪眼了。我不敢再耽搁,赶紧向房后走去。其实骂那几句只不过是给自己壮壮胆而已。就当我正要转身的时候,窗户上猛然出现了一张扭曲的脸,吓得我头皮都炸开了。在那张脸出现的一瞬间,感觉手脚都不听使唤了,耳边传来一种奇怪的声音,似呜咽却又好像磨牙,说不出的别扭!与此同时,一只黑漆漆的手掌从窗户缝隙中伸出来,手上似乎还在滴着血。
   看着那手伸向自己的脖子,冷汗从顺着额头滴了下来。眼瞅着那手掐到了我的脖子上,那张怪脸露出一副扭曲的笑容。我不知道老头为何还不过来救我,生死攸关的时刻,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咬紧牙关,憋足了一口气,全身的力气都聚集的右手上,一提起猛的挥动右手,一剑劈在那张怪脸上。怪脸惨叫一声,嗖的一下缩回屋里,而我也重新活得了身体控制权,随后几乎是跳着离开窗前。绕到房后,才长长舒了一口气。定了定神,找到缠着引线的木桩,静静等着老头的信号。
   过了不到一分钟,房前传来老头的喝声:“柱子开阵!”我这里举着火把计算引线时间,等黑小子那边准备好了会给我信号,然后两人交换信号对准时间同时行动。可是等了半天,黑小子也没动静,倒是老头又喊了一声:“柱子!干啥呢!再磨蹭咱爷几个可就要交代啦!”
   “师父!这阵开不了啊,没动静啊!”黑小子的声音充满焦急。我也不由得紧张起来,黑小子咋搞的,咋还关键时刻掉链子,方才看见那恶鬼已经化出一张脸,在磨蹭一会儿可就彻底成形啦!想着这些,便忍住不想要去前边看看。而在扭头的一瞬间,只见一个人影飞快的从墙垛跳了出去。有人?心里顿时升起不好的预感,老头已经警告过周围的人,他们应该没胆在这种时候来鬼宅,在这种关键时刻出现在鬼宅的人,八成没安啥好心!
   “师父,还是没动静啊!”黑小子的声音都带着哭腔了。
   砰!黑小子话音刚落,房前传来一声巨响,紧跟着便是一阵鬼哭狼嚎。我在后院不知道情况,忍不住高声问道:“师兄,咋回事啊!”
   过了好一会儿才传来黑小子的声音:“阵法没动静,棺材盖碎了,那东西就快要出来啦!”
   听他这么一说,心里慌了起来,妈的!每次都是我惹事儿,咋在这时候你掉链子了!时间已经差不多了,再不动手泄掉阴气,不禁老头我们完蛋,全村老少都甭想安宁!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看着木桩上的引线,咬了咬牙,暗道:死就死吧!鬼宅后边没有人家,就算阴气泄出去一时半会儿也出不了啥问题,何况现在情况
  何况现在情况紧急,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伸出火把点燃了引线。为了好把握时间,老头用的是几股快燃鞭炮的引线拧在一起做的土雷子引线,在点燃的一瞬间,我撒腿就跑。倒不是怕土炸药炸到自己,而是怕那狂涌出来的阴气!
   即使使出了平生最快的速度,一个跳跃翻过后墙,脚刚落地身后便传来两声沉闷的声响。躲开阴气泄露的方向又跑出去十几米,突然发觉有些不对劲,怎么没动静了?停下身回头看看,身后并没有异常。低头想了一下便知道了,肯定是药量放少了,土雷子威力不够,阵基没炸断。忍不住暗骂了一声:这老家伙,这种关乎性命的东西还偷工减料!
   返回房后,只见地面上出现了两个大坑,其中一个坑里的石柱断掉了,而另一个坑里的石柱完好无损。看着石柱不禁有些头疼,这TMD叫我咋把他弄断啊!掂了掂手中的斩邪剑,低声道:“就看你的了,但愿你真的是一柄宝剑!”说罢,将火把插在地上,双手握剑,猛的向石柱上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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