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总觉得听这对老两口子说话有些不对劲,可是让我说究竟那里不对劲,我说不出来。
“这谁啊?新来的啊?”
这一句来的太突然,把我吓了一跳。回头一看,一个老头一个老太太。看岁数也不小了,那老太太挺奇怪,戴个大毛线帽子不说,还留了挺长的头发,就露了一只眼睛在外面。这只眼睛好象还不太好使唤,我和她对视好几秒也没见她眨一次。
老头长了一副好人相,可是那眼神看人一眼,足以让对方冷半天。我也算活了近半百的人了,我看的出,这俩人不太象什么好人。
所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我心里有些发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赶紧溜吧。
我生硬地干笑了两声说,“老婶子,我突然想起回去的路了,你们赶快玩,玩的高兴点,就不打扰你了。”
没等主人说话,戴毛线帽的那位接话茬了,“这人编瞎话都编不圆,你说的这话,这屋子里除了我们四个,你自己都不信。你真知道回去的路吗?”
说完话眼睛一瞪,那眼眶里一点水份都没有,就象个干眼珠子镶在里面似的,她这么一瞪我我就更害怕了。
张了几次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坐在床上的老头子说话了,“老哥哥老姐姐别难为后辈人了,就让他走吧。你们常来我家玩,这床这电视你们不也坐了,也看了吗。”
说完话老头盘着腿在床上扬扬手说,“走吧走吧,没你的事了,顺着我家灯光一直往前走,别回头,一袋烟工夫就回去了。”
“行,那我不打扰你们了啊,那我走了。”我心里简直是十五个水桶七上八下。自从进这屋子开始我就觉得奇怪,到现在我终于有点明白了,这里就不是活人住的地方,我多数是钻鬼窝子里来了。
“不行!不能走。”毛线帽老太太嗓门挺大,一把就把我揪住了。“今儿个三缺一,老刘太太来不了了,他顶上。”
我说我不会玩麻将,平时不打。
“那也不行,我让你玩就得玩,桌子都立好了。”
我手心全是汗,厉害的老太太见的不少,头一次见到这么霸道的。看样子想走是很难了,我就硬着头皮往上上吧。
我挠挠脑袋说,“您说桌子立好了,究竟在那啊?”
“不就在你身后吗,牌都码好了。坐座吧。”那老太太用手一指我身后。
我回头一看傻眼了,那四四方方的麻将桌真的就已经立好了,齐刷刷的四行麻将牌也码工整了。
白花花的麻将,在灯光下闪着诡异的光芒。
“那玩吧。”床上的老头一撇腿就下来了,先坐下了。
我们四个就坐在灯下面稀里哗啦地开始打麻将。也没讲输赢,其实打麻将是个脑力活,也是熟能生巧的东西,我刚才嘴上说不会玩是假的,平时烧完锅炉,回家睡足觉,到了下午就和院子里的人打麻将。
我麻将水平不敢说高,起码也不算打得臭。我心思我点子再背也不可能输给三个老人家。
果然不出我所料,一圈下来我和了三把,把戴毛线帽子的老太太输的有些生气,总是从胸腔里挤出不愉快的声音。咕噜咕噜的。
到了第五把问题就来了,我坐庄,跳完牌之后我一掀牌,傻眼了,不是被吓的,是被乐的,居然是把天和牌,十年九不遇的好牌。全国的麻令基本都有一个规矩,‘天和’的牌即使不清桌面上的所有筹码也是个满牌。
我心里想,这牌一推这老几位肯定受不了这个刺激,无论是人是鬼都得讲个赌品,我和了牌不要钱不要物,转身就走,还卖个人情。
我把牌一推说,“不好意思老几位,我这是天和牌,大满惯。我啥都不要了,能陪你们打几把也挺高兴,可晚上值班还有别的事情就不奉陪了,先走了。”
我也不等他们的反映,转身就想推门。可是那戴毛线帽的老太太说话了,“站住,别走。你这牌有问题。”
“怎么有问题了,三个五饼,三个六饼,四五六七八九万,一对九条做对,这明明就是天和牌怎么可能有问题呢。”
打麻将的人就是有这个毛病,喜欢跟牌较真,这牌的确一点毛病没有到那里都说的过去。
可那老太太那一只眼睛泛着阴邪的光芒说,“你坏就坏在有一对九条,我们打的是川将,少一门的牌,你诈和,你诈和。”
说着老太太就站起身来,干巴巴的手指点着我的脸愤怒地不听重复着说我诈和。
是个人都有脾气,欺负人要有个限度,我也生气了,“刚才我和了好几把,你也没说打川将,我又不懂川将的规矩,你这分明是欺负人。”我一拍桌子,大声吼道。
那老太太看我急了,她更火了,“前面是前面的,前面几把牌我们不吭气,不代表这把你和牌就是对的,你强词夺理。”
我心里暗骂一句妈了个巴子的,居然说我强词夺理,咱俩不知道谁强词夺理。
我懒得跟这不讲道理的老太太纠缠,二话不说,我气哄哄地推开门就打算往外走。
戴毛线帽子的老太太闪身就跑我后头,一把就抓住了我的胳膊,她眼睛一瞪,满眼珠子的血丝,红的都快滴出血来了,她声嘶力竭地凑到我的面前怪叫道,“我不让你走,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走。”
我一甩胳膊就想把她甩开,可是这老太太的手就象一把铁耙子,怎么甩也甩不脱。
房子里的女主人,也就是那个白头发的老太太说话了,“老姐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这么大岁数的人了,跟个毛孩子计较什么,您什么身份,他什么身份。”
“我不管,我说他诈和就诈和。他和老刘太太一个德行,诈和还不承认,他是个赖耍,他是个赖耍。我要他的命,我要他的命。”
这老太太越说越生气,那眼珠子红的都快看不出黑眼仁了。
我看她背后呼啦啦地有一团黑气就散出来了,满嘴都是白沫子。
菩提会尽自己的能力,让<守墓>全是亮点,步步惊心.
我做鬼也不会忘记你们的好。
我看情况不好,这老太太多数是会要我的命。
这里阴气森森的,再笨的人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我心一横对着这老太太狠狠就踹了一脚。
说实话,这是我这一辈子头一次跟老太太动手。这一脚力道不小,给她踢的从嗓子里挤出一声怪异的尖叫。
同时她抓住我胳膊的手也放开了。我头也不回推开门豁了命地向远处跑去。
那老太太也跟着冲了出来,她阴阳怪气地鬼叫道,“这事咱没完,你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刚才屋子里的老头说过,只要顺着他家灯光一直往前跑,一定能找到回去的路,但是千万别回头。
我满脑袋是汗,深一脚浅一脚,跌了多少跟头自己都数不清了。
这路越跑越黑,越跑越冷,脚底下软绵绵的,我看到前面有个亮光,身子突然站不住就飞了出去,两眼一闭,脑袋疼得似乎马上就要炸开一样。
然后就昏了过去,感觉自己的身体就在黑暗里漂浮,那股子寒劲把骨头都快冻碎了一样。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感觉有人用手推我。我混身冰凉冰凉的,睁开眼睛一看,是执白班的保安小孙。
他一脸怪异的看着我问,“李叔,你怎么好端端地睡到这山顶上了。”
我一咧嘴,用手捂着脑袋从地上坐了起来,回想昨天晚上的事情简直就跟真的一样,我说,“身体不太好,昨天晚上巡逻就迷糊了,还以为自己活不过来了呢。”
小孙这小子挺精明,他不太相信我的话,用奇怪的眼神盯着我的脸。
“看什么看啊,李叔还能骗你啊?”我站起身来,说了他一句。
小孙勉强地笑了笑说,“李叔我看你人心眼不错所以提醒你一句话,这福宝山有人说晚上不太平,这走了多少个执夜班的都数不清了,开始他们都跟我说过一件怪事。”
我装做满不在乎地问,“啥事啊?”
小孙向四周望了望见没有人,把嘴贴到我耳朵边上小声的说,“他们夜里都听过这山顶常传出打麻将的声音,哗啦哗啦的,吵得人睡不好觉,那声音感觉远就在天边一样,近处就在耳朵边上。”
“真的假的?”我故做镇静地看了小孙一眼。
“千真万确,而且有胆大的象您一样找这打麻将声音的出处,可是都一个结果,一到这里就跟您一样晕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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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旋转多面体 我没想到贴个这个图有这么大的反应.不好意思.
可能有漏点的读者回复没一一回,但是菩提都看到了。下午还有更新。
我点点头,陷入了惶恐不安的情绪当中。
说实话,我真的害怕。但是我问自己,除了这份工作我还能干什么呢,除了这份工作我还可以赚这么高的工资吗,家里没钱,媳妇跟我苦了半辈子了,难道我回去对她说,我害怕这里,干不了了,然后看着她拖着那腰间盘的老腰天天去夜市卖小杂货吗,还要经常被城管追得满胡同的乱钻。
我坐在值班房的床上握了握拳头,然后大声地对着墙说,“李大旗,你可以坚持下去的,牛鬼蛇神全部要被你无产阶级的拳头统统粉碎。”
说完这句话,我突然想笑,问自己真的不怕吗?
我突然想起了老陶,迷一样的干爹老陶。
我心想他留给我的这本书或许有点用,后面不都是看阴宅的东西吗,难说会有什么帮助也说不定。
翻开那焦黄的封面,我象看天书一样胡乱读了一通。我天生学习不好,认字都难,更别提看书了,勉强逼着自己看了半个小时。终于象吃了安眠药一样昏昏地睡了过去。
在梦里我蒙蒙胧胧地看到一个奇怪场景,我看到很多人围成了一个圈,似乎守着什么东西,人们的面部表情都很沉重,各个都是哭丧着脸。其中有一个老太太梳个发髻,安静地流着眼泪。旁边的人都皱着眉头,不停地对着这个老太太说话,我听不到任何的声音,这是一个类似黑白老电影的梦,也没有声音。但我看的出来,大家似乎在安慰这个老人家。
我心想,这或许是死人了吧,可能老太太的老伴离开她仙游了。
这个时候我就看到从西边飞来一群老鸹,一群群的都快把天给盖住了,就象一大朵黑云似的。
我想老鸹这个情景似乎在那里看过呢。那老鸹就象成精了似的,一对圆溜溜的眼睛血红血红的,这非黑既白的场景,配上这无数对闪烁在天空间的红点,产生一种强烈的压抑感,喘气都觉得吃力。
突然,大地开始摇晃起来,人们开始变得极度惊恐,张着嘴不停地叫,向四处散开逃命,这个时候那些老鸹就开始从天空上俯冲下来,这些东西的嘴就象一把把剪刀,它们往活人身上落,啄人的眼睛,吃人的肉。那些四处逃命的人,短短几秒内,就被老鸹活生生地剔成了一具具白骨,他们依然保持着向前奔跑的动作,可是风一吹,那些骨头就脆生生地碎落了一地。
短短几秒内,什么都没有了,就留下一地殷红殷红的血水。
我心里着急,心想过去看看有没有生还者,那个还能有救。我就拼了命地往那片血水处跑,这一跑就整整跑了一天。
心脏由于梦里的情绪所导致,几乎都快停止工作了。我身体极度虚弱,终于忍受不了这梦里长达几个小时的长跑。猛地深吸一口气,从床上直挺挺地坐了起来。
拉开窗帘,外面是灰暗的天空。又要天黑了。心里琢磨难道这梦难道是什么预兆吗?自从来到这里之后,没有一天过的安稳的。
我掏出一根烟,心里告诉自己,这一晚上那里都不去了。再也不多管闲事了。
可是,是福非祸,是祸也躲不过。
我正抽着烟想心事,就看到昨天晚上的那个年轻的男人,低着头穿着土灰色的毛料大衣,匆匆地从我窗前走了过去上山了。
不用说,他一定又是去看自己的女儿,叫小静的那个女孩子去了。
他的裤兜里鼓鼓的,一定是数码相机。
我推开门,看到那个灰色的身影在风中孤单地走着。我的心就软了,问自己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年轻人就这样下去吗?
我能帮他做点什么呢?
肆
我心一横,还是咬着牙还是尾随着他上了山。这个年轻人这样沉迷下去,身体是绝对要出问题的。
昨天晚上那个戴毛线帽子的老太婆恶狠狠地那句话仿佛在我耳边响起,“这事咱没完,你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一想起这句话,我就脖子冒凉气,心想等这个年轻人跟他女儿小静聊完天之后我就跟着他一起下山,一边走一边劝劝他。两个男人在一起,被鬼打墙的机率那就小的很多了。
那个男人照旧四下看了看,然后迫不及待地掏出了照相机对着墓碑说话,我还是躲在昨天晚上的那个地方偷偷地看着他。
这一次他和小静的谈话内容依旧没什么改变,从他嘴里所说出的话我听的出,小静还是一口咬定她妈妈对她不好。
男人沉默了片刻没说什么,他最后又说了那句话,“小静你好好地在这里待着,谁欺负你了我绝不饶他。”
‘啪’地一声年轻人把照相机合上了,放到口袋里准备要走。这一次他没给小静烧纸糖吃。
这个时候我就从坟后面站出来了,年轻人见我的出现很惊讶,他脸色也微微地产生了变化,“你偷听我说话?”他不高兴地看着我说。
我开门见山说,“我是偷听了你的讲话,但是你女儿既然走了,你的生活还是要继续。你不能每天晚上都往这公墓里跑,这又不是什么好地方。”
“这是我们父女的事情,不要你这个外人多管。你就在值班房里好好打你更就完了。”
说完话,他气冲冲地一个人往山下走去了。
他年轻脚力快,想摆脱我很件非常轻松的事情。这个时候天已经黑了,我看小阴风又吹起来了,心想此地不能久留。还是早点离开。
我就尾随着他往山下跑。可是那年轻人心里一定恨透我偷听他讲话,所以越跑越快,几分钟时间就没了踪影。
我一个人慢慢下山,可是当走到半山腰的时候,我突然发现了一个灰点,仔细一看不是他还能有谁,他弯着腰蹲在路边,看样子似乎身体很不舒服。头深深地插进了怀里。
我赶紧跑到他身边,“年轻人你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
“不…不…”他或许实在太难受了,也不抬头,更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嘴里就小声嘀咕着一个不字。
我心里难过,想起了奶奶当时说的那句阴阳两虚的说法,还以为他跟小静接触太多了,致使身体不适。
“背…背…”他抬起一支胳膊用手指着我虚弱地说。
“你是不是走不了路了让我背你下山啊?”我站在他的身后关心地问道。
他的头依然深深地插在怀里,当我问到是不是要背他时就不讲话了。
我身体本来就不好,再背这一百多斤的分量,肯定吃不消,可是眼下他这个样子,我也只好背他。
我走到他的前面,蹲下了身。刚才还反映的那么难受的他,一下就窜到了我的背上。
这年轻人看似瘦,可是背在身上却一点都不轻松,我总感觉他的重量比他看上去要重许多。
他也不说话,就把头埋在我的背上,路两边墓碑上有照片的人都似乎带着诡异的微笑看着我。
天黑乎乎的,我也不敢多看,照着路直直往前走,尽量不看那些东西。
“小伙子啊,孩子没了你还年轻,实在不行就再要一个,你总不能天天往这里跑,叔劝你以后不要天天都来了。”
他也不讲话,把头从左侧移到了我肩膀的右侧。
我说,“不行还是叫张救护车吧。耽误了时间,贻误了病情那可就不得了了。你到底那里难受你跟叔说句话啊。”
他终于说话了,声音跟从前有点对不上,“我胸口疼,打嗝。”说完话,我就感觉他的胸似乎抖动了一下,然后果然打了一个嗝。
那个嗝跟一般人打的不同,虽然觉得怪异,又觉得这嗝似乎在那里听过一样。
“你这病是没吃号饭落下的胃病吧,天天往这里跑,把饭耽误了。”
他小声小气地说话,我耳朵都快竖起来才勉强听清楚,“我这是气的。不是胃病。”
“哦,我没看出来你这年轻人火气这么大。”
我背着他继续往前走。按道理来讲,如果山上有小风,那么山下几乎就感觉不出什么风来。
可是我感觉这小凉风嗖嗖的就没停下。始终那么大。背他走了这么久,我出了一身汗,居然还觉得冷。
“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生气吗?”他冷生生地突然冒了一句出来。好像没病人一样。
“因为什么啊,你说说,看谁惹着你了。”我心里想他或许在生自己老婆的气,因为小静不是不停地对他说,她妈妈对她不好吗。
“我没别的爱好就喜欢打点小麻将,可是昨天有人诈和牌还踹了我一脚。”
他阴森森地说完话,咯咯咯地笑了起来。伸出手,冰凉冰凉地往我脖子上摸。
我一听这话,又被他这么一摸,可以说是跟掉进冰窟窿里没什么区别。鸡皮疙瘩可能大的跟小米一样了。
我想到这里,一松手就想把他甩出去,他体质虚弱,加上悲伤过度,被上身不是什么难事。
他双手勾住我脖子,身体就硬生生地被我甩成了一条直线。
“哈哈哈,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