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士别三日,刮目相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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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京和郭晓燕相继醒了过来,对于我的出现,梁京显然要比郭晓燕惊讶许多。
或许说最了解你的,未必是熟人,这话儿讲的就是梁京,毕竟以前读书的时候,我属于那种不显山不露水,扔人群里面基本上无人注意的人,可以说如果不是因为系花向馨蓝的话,我估计记得住我的人会更加少。
当然,即便是有向馨蓝,估计我脑袋上面的标签,也是温养鲜花的那坨牛粪。
估计在梁京的记忆里,我到底还是那个家庭条件不太好,最终无奈去了南方、杳无音讯的XX同学而已,而跟此刻力挽狂澜、救他于水火的王先生,基本上没有什么牵连。
对于梁京的惊讶,我也没有说太多,毕竟首先我与他的关系不好不坏,属于能够怀念、无法交心的那种同学。
我之所以过来,主要的原因还是觉得到底同过窗,看着他陷入困境,我不伸出援手的话,不太好。
对的,绝对没有向馨蓝的原因,绝对没有。
就是这样。
弄醒了梁京之后,我并没有跟他解释太多,这些事情,旁人帮着办就是了,而我则被那郭二爷请到了旁边用饭。
至于郭晓芙的父亲,则因为公务繁忙,上班儿去了。
的确,从昨天到今日中午,我也就吃过一顿饭,一路劳顿,实在是辛苦得很,郭家的厨子堪比星级酒店的大厨,而且擅长好几家菜系,在问过我的口味之后,弄了一桌丰盛的饭菜来,着实让我一饱口福。
说句实话,那郭老二是个妙人,虽然昨日因为过于相信那林鹤而怠慢了我,不过到底是生意场上的人,很快就扭转了立场,一番招待捧哏,简直没谁了。
席间郭老二一直在劝我,说能不能帮一下他,回头探探那张波的路数,价钱不是问题,让我随便开。
我笑了,说郭总很有钱?
郭老二嘿然笑,说有钱没钱,这要看跟谁比,不过跟王先生这儿,我可以交代一下,咱从不吝啬,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我摆了摆手,说郭总,按理说这事儿呢,我不该管,为什么呢?因为江湖上的事情,它不是那么简单的,彼此也都关联,如果管,就会牵涉到一大批乱七八糟的东西出来,让人根本防不胜防;不过呢,你也知道的,梁京是我的同学,于情于理,我也不能撒手,这才有了昨天和今天的事情,至于以后呢,我觉得还是你们自己处理——我相信在武口这地界,官面上有郭书记,商界有你,而下面办事的呢也有郭临先生,不会没办法的。
郭老二苦笑,说王先生你别看我郭家这儿家大业大,但跟你们那个道上的,还真没有怎么打过交道,好不容易有一个平一指,结果还给人坑了,心里面虚着呢。
我说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倒是可以指一条道。
郭老二连忙拱手,说还请先生赐教。
我说其实呢,你们若是真觉得有些不对劲儿,求助宗教局倒是一个好法子。
郭老二一愣,说那个烧香喝茶的冷衙门,能帮啥忙呢?
我哈哈一笑,说郭总或许不太了解,不过这也难怪,毕竟有些事情你没接触过,不晓得也是常理;这个主意你可以请示一下郭书记,他应该知道一些的,而且还属于官面上的事情,如果能够得到宗教局的支持,你们就不用有太多没必要的担心了。
宗教局本来就有安稳和谐地方的责任,那翔林地产的张总若是用了别的办法,他们或许也懒得理睬,但如果用上了这惊魂诈尸、风水巢穴的手段,那事儿就属于对口了。
我自己的屁股都没有擦干净,自然是不想搀和进这事儿来的,不顾撒手不管也不太好看。
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宗教局介入,有关部门这一震慑,不管怎么样,对方多少就有些忌惮了,吃相也不会那么难看。
吃过了饭,梁京和郭晓燕也都洗漱打扮过了,精神抖擞许多,出来见我,表达感谢。
郭老二得了我支的一招,让我们年轻人好好聊,火急火燎地打电话去了,而梁京此刻已经从郭晓芙口中听得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整个人的世界观都给颠覆了。
他仔细打量着我,忍不住心中的震惊,说好你个王明,我还以为你在外面瞎混呢,没想到居然变成了这般厉害模样,真让人刮目相看啊?
我没有张扬,温和一笑,说其实也是瞎混而已。
梁京说我都听晓芙跟我讲了,说你那本事大得很,那诈尸给你一手掐着,愣是动都动不得,而他们请来的那个什么阴阳先生林鹤吗,仙风道骨、道貌岸然的,结果给你弄得哭哭啼啼的,这事儿不假吧?
我说假到是不假,不过这事儿呢,叫做会者不难,都是些江湖小把式而已。
梁京说你别谦虚,这回我的命都是你救下来的。
我说你们只是没有接触而已,其实吧,像这种江湖套路,见多了的话,都没有什么,我只不过是适逢其会而已——打住,感激的话呢就收起来,我这儿受之有愧。
郭晓燕这时也在旁边附和,陪着说话,说还是我眼睛尖吧,当时就觉得你这同学气质非凡,你还不信呢?
梁京大概是想起了什么来,脸有些红,说唉,在机关里待久了,人的眼界就窄了,惭愧、惭愧……
如此又是一番寒暄,梁京问我,说眼看快过年了,你回家不,到时候同学聚会叫你?
我说算了,那个时候我不一定在哪儿呢,怕坏了大家兴致。
梁京说别啊,毕业好多年了,大家都没怎么见过面,好多也都没有联系了,聚在一起,缅怀一下以前的旧时光,挺好的,你也别忙着推辞,叶鑫博啊、刘霖东啊他们都有过来,你倒是如果没啥事儿,也参加一下呗?
叶鑫博、刘霖东两人是我在大学里关系比较近的同学,这两人一个去了西北,一个留在了江阴。
毕业那一段时间我们还经常联系,到了后来,联系就慢慢少了。
这不提还好,一提的话,我突然间也涌出了那么一点儿心思来,觉得多年未见,如果能够聚在一块儿,喝杯酒,其实也是挺好的。
我说这样吧,到时候我们再联系,如果我有空,那倒是没问题——不过我这里有个前提条件。
梁京说你讲。
我说事情是这样的,我入这个行当呢,得罪了挺多人,具体不跟你讲,你也别跟旁人讲,不要提起我,也别跟人说起我的事情;这个呢,既是对我的一种保护,也是对你的一种保护,你可晓得?
这话儿若是在之前讲,梁京绝对认为我是在装波伊,但经历过这一次的凶险,他也明白了其中险恶,点头说好,我绝对不会害你的。
双方聊了好一会儿,我说你们两个精神不错,这边的事情也差不多了,那我就放心了,回见吧。
我起身准备离开,而这时郭晓燕赶忙过来拦我,说王明,刚才我父亲打电话过来,说他现在挺忙的,晚上想要专门备下宴席款待你,表达一下感谢,还请你不要推辞。
我说款待什么的,还是算了,咱们不需要这形式。
郭晓芙也在旁边劝,说王大哥你就留下吧,你这是救了我们一家人,如果这点心意都不让我们表达的话,让我们如何过意得去?
我思索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头。
毕竟别的不说,这件事情还是有一些首尾,我需要跟郭书记当面聊一下,免得后续又有一堆破事情出现。
劝住我之后,众人又聊了一会儿,则这时殡仪馆那边传来消息,说遗体准备火化了,郭晓燕和郭晓芙两姐妹肯定得到场的,而梁京就不用了。
毕竟之前已经出过殡了,这回悄悄地,用不着大张旗鼓,就留下来陪我。
两人待在郭家无聊,便离开,开着郭晓芙留下来的那台小mini,到了附近茶馆饮茶。
之前的见面呢,梁京对我虽然热情,但有许多东西也不好细问,而这一回倒是多了许多兴趣,但我还是有些守口如瓶,聊了几句之后,他便转了方向,聊起了以前读书的风花雪月来。
这种前尘往事是最好的话题,两人也没有什么顾虑。
聊着聊着,说起现在的感情生活,梁京突然笑了,说你觉得我小姨子怎么样,人挺崇拜你的,你要是觉得她不错,我帮你牵红线?
我说算了吧,我这四海为家、满世界漂泊的,可不想耽误人家。
梁京哈哈笑,说你再考虑考虑?
如此在茶馆泡了一下午,体验了一下武口这边的茶馆文化,到了晚上的时候,郭书记在附近一家五星级酒店宴请了我,与会的还有郭家一众人等,席间谈得不多,我问了几句话,就知道郭书记到底是老练,事情处理得十分果断圆滑。
饭吃到一半,我觉得有些尿意,便离席,前往洗手间。
而就在我准备回来的时候,突然间感觉到走廊上面的气氛,有点儿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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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荆门黄家,阴魂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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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危险,我有一种莫名的警戒。
我本来想要返回包厢里面的,结果在下一秒,立刻决定回到了卫生间,在格子间里立刻换了一身行头,然后使用南海龟蛇技将自己的脸型变换,变得老去许多,又弄了一个假发,身高也缩了几寸,憋得紧紧,这才出了门。
我这边刚刚一出来,就有两个穿着灰色中山装的人走了进来。
这两人的眼神刁钻歹毒,我出门的一瞬间,立刻扫量了一下我,就好像能够看进我的骨子里去一样。
不过我并没有惊慌,而是装作是有些不胜酒力的样子,打了一个满满的饱嗝。
呃……
从胃部里散发出来的酒精味道让人闻着很不舒服,那两人立刻嫌弃的表情,没有再将注意力集中在我的身上,而是朝着卫生间里面走去。
我出门之后,没有回包间,而是径直走到了电梯那边去。
刚刚抵达电梯这儿,结果服务生上前拦住了我,说对不起先生,我们的电梯正在检修,请您稍等一会儿好么?
电梯检修?
你堂堂五星级饭店,正在营业时间的黄金期,你告诉我电梯检修,这特么不是在逗我么?
我心里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这绝对是有人在针对,而目标不用猜,估计应该就是我头顶上的那一亿元悬赏花红。
我所有的好心情在这一刻都没了,点了点头,说好,然后转身走向了楼梯那儿去。
刚刚走到楼梯口,瞧见这儿站着好几个身穿灰色中山装的家伙,大部分体型彪悍,一脸阴霾,瞧见我推门而出,下意识地打量了一下我,刚要说话,我却一下子先发制人了:“搞什么啊,你们那个单位的,酒店的?我要投诉你们……”
我故意变换了口音,弄了点儿港普,然后装作醉酒的样子,那几人打量了一下我,大概感觉不是目标,没有与一个醉鬼多作纠缠,让开了路来。
而即便如此,我也是骂骂咧咧,毫不罢休的样子,有个年轻一点儿的受不住刺激,从兜里摸出了一个证件来。
“警察!”
他举在了我的面前来,我毫不犹豫地一巴掌甩了过去,口中骂骂咧咧地说道:“条子了不起?老子是纳税人知道不?知道老子的企业一个月纳多少税么?没有我们交的这些税,谁能养你们这些废物?”
我叨逼叨、叨逼叨,年轻人气得想要打我了,然而旁边一个稍微老成持重一些的男人却拦住了他,说小徐,你跟一醉鬼较什么劲儿?
那人方才没有再理我,而是回过了头去,而这时又有一个描眉画眼的年轻女人推开了门来,他们齐刷刷地转过头去,更没理我。
我见状,没有再闹,而是扶着楼梯往下走。
我一路下到了一楼,大堂处打量了一下,发现的确多了一些装扮不对劲儿的人,这时我感觉到手机在震动,掏出来一看,瞧见是梁京打过来的。
没有犹豫,我直接把手机给关了,然后就这般光明正大地离开了酒店。
刚刚出门,不远处有出租车,在几个灰色中山装狐疑的目光注视下,我打车离开。
上了车,我也没有太多松懈,行了差不多一公里左右,我便下了车,然后在街道附近一阵转折,又打了一辆车。
这回我方才将手机打开了来,发了一个短信给梁京。
我告诉他有仇家来找我,我先撤了。
梁京很快就回了,告诉我放心,他和郭家不会告诉他们任何事情。
得到这个回复,我就安心了,在我看来,能够在武口调动得了那些灰色中山装的人不多,仔细想一想,荆门和武口同属于鄂北省,估计得到消息、过来拿我的人,正是荆门黄家的那帮九头鸟。
难道这件事情,跟荆门黄家有什么关系么?
我关了机,然后坐在出租车后排那儿仔细想,突然间灵光一闪。
我擦,想起来了,那个什么翔林地产的张总,叫做张波的,莫非就是荆门黄家大小姐的那个女婿?
对了,对了,那回跟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黄家大小姐结婚的,名字就叫做张波,婚礼我都参加了呢。
问题应该就出现在这里,只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在我印象里那家伙应该是荆门黄家的一打手才对,没想到居然摇身一变,又成了什么翔林地产的张总了。
活脱脱一房地产商。
不过回想起来,其实也对,在收刮民脂民膏这条道路上,房地产是最重要的一个环节。
荆门黄家为了维持它江湖第一世家的排场和威风,自然少不了得赚这份钱,而人张波也不可能一直当打手,做这种一手搭银行、一手搭买家的生意,才是可持续发展的道理。
想通了这里面的曲折,我也差不多明白了事情的经过,并不担心郭家会出卖我什么。
毕竟荆门黄家是名门望族,人郭家也并非随意碾压之辈,俗话说得好,“破家县令,灭门知府”,那荆门黄家即便在朝中有些势力,也绝对有反对者,他们这回做得有些越界了,还指望人家卑躬屈膝?
能够爬到那个位置,郭书记就不是什么软弱之人,应该也够荆门黄家喝一壶的。
我中途换了三次车,赶到了武口高铁站,然后补票前往金陵。
而我用的证件,是朱小柒之前帮我弄的另外一套身份证。
几个小时之后,那帮人在武口满世界搜寻我的时候,我早已坐上了北上的高铁。
次日我抵达了梁溪,与黄胖子联系之后,直接前往了他位于太湖边上的那个小院子里去,赶到的时候,黄胖子正在无聊地画避火图,我倒不知道他居然还有这么一个技能,仔细打量了一会儿,看得面红耳热的,果真有唐伯虎之风。
黄胖子一幅图画完之后,方才歇笔,让我评判一番,我连忙拒绝,说才疏学浅,真的瞧不出什么艺术价值来。
黄胖子哈哈大笑,说不用你谈什么艺术价值,就问你作为一个男人来说,感受如何?
我憋了半天,方才说道:“嗯……还不错,不过我更中意日本的。”
这时老管家过来,帮我们沏了一壶清茶。
老管家离开之后,黄胖子憋了半天,突然说了一句话:“老王,我们私奔吧?”
我正喝茶呢,结果茶没喝好,给这一句话呛得不行,问什么情况,我就算是私奔,也不会跟你这一大坨肥肉啊?
黄胖子一脸哀怨,说给拘禁这大半年了,整个人都快要废了,现在别的念头没有,就一个想法,那就是海阔任鱼跃,天高任鸟飞,就想出去晃荡一下,要不然真的憋疯了。
我说你在家里不挺好的么,写写字,练练画,休养生息,再练点儿功,多悠闲啊,别人求都求不来。
黄胖子苦笑,说要不然我们换一下?
我说我倒是想跟你换,可是荆门黄家追得我满世界到处乱跑,我能停下来么?
说到这里,黄胖子笑了,说你丫在舟山那边,差点儿将荆门黄家一整队的猎鹰给灭了不说,还将人贴身保镖、猎鹰的头头黄汉给弄死了,可以啊?
我说人家要杀我,我能不反抗?
黄胖子说脑袋上顶着一亿悬赏的感觉怎么样?
我拍了拍兜里,说有个毛用,我还不照样是穷得叮当响,要是没有你的周济,只怕我连坐火车的钱都没有。
黄胖子说少来,听说你搭上了舟山那边的一白富美,钱财不是小事?
我把昨日遭遇的事情说给黄胖子听,他听了哈哈大笑,说荆门黄家是有点儿病急乱投医了,居然动用了公权,这事儿可是犯忌讳的,如此一来,我觉得他们也是有点儿狗急跳墙了;不过你可得小心一点,荆门黄家的底蕴还是很强的,几个不出世的长老,听说实力都很强,即便不如天下十大,但是媲美个茅山长老什么的,也还是有的,而如果黄门双杰任何一人出手,只怕你的问题就严重了。
我说不会吧,他们不会这么不要脸吧?
黄胖子冷笑,说表面上荆门黄家是江湖第一世家,不过他们这地位是怎么来的,别人不知道,你能不知道?
我下意识地认同,说对,明面上的脸皮要,私底下,唉……
黄胖子说黄天望身居大内,出来的时间少,估计找不到你,但那黄公望乃邪灵左使,行踪飘忽不定,若是真的找来,你最好还是多个心眼。
两人聊了一会儿,我说讲正事,黄养鬼那事儿,你查得怎么样了?
黄胖子说快差不多了,我觉得他们下一个儿的目标,极有可能是西北悬空寺,至于是不是,我这里还得等几份情报,你在我这儿歇两天,事情就清楚了。
有了这结果,我也放了心,当天准备离开,结果黄胖子一力挽留,还说要与我不醉不休。
这兄弟盛情难却,我也推辞不得,没办法,便与他多喝了几杯酒,然后当天歇在了这里。
我这儿酒意朦胧,才没睡下多久,突然间听到院子外传来一阵动静,趴窗头一看,却瞧见那老管家在门外,跟一大堆的人在交涉着。
什么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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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管家马六,快剑一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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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探头往外望,这时身后却出现一只手,一把拽住了我。
我下意识地想要反抗,结果耳边却传来了黄胖子的声音:“老王,是我,别说话,跟我走。”
我一听,没有犹豫,转身而走,跟着他来到了书房,他走到书架前,不知道碰触了哪个机关,书架平缓地转动,露出了一个暗格来,然后有楼梯朝下。
黄胖子把我往里面推,低声说道:“你去下面躲一下,千万不要出来。”
我一愣,说你不走?
黄胖子摇头,说不用,我的事情,跟荆门黄家已经达成和解了,他们不敢乱来的。
我诧异,说来的是荆门黄家的人?
黄胖子哼了一声,说除了那帮子骄横跋扈的家伙,还有谁敢闯我家这儿呢?
他转身,将书架合拢,而我则来到了暗格之中,翻开那木板,有一个楼梯往下,便也不再犹豫,顺着楼梯往下走。
过了差不多三米左右的厚度,我方才发现下面居然别有洞天,下来是一个大厅,大厅中间是一个长桌,旁边还有黑板,黑板对面是一处监视系统,总共该有十三块屏幕,此刻正在运转着,却是小院和房间的各处图像,最远的居然离这院子有二十米左右的路灯下,也有图像传过来。
大厅里还有别的物件,看起来是个紧急藏身之所,瞧见那堆得满满当当的物资,估计住个一年半载都不是问题。
而除了大厅,旁边还有好几个门,不过我也没有心思去参观,而是走到了监视器的跟前来。
我瞧见旁边的电脑前有一个操纵软件,有声音的图标,于是选中了院门口那儿,点了一下。
这鼠标一点,那画面立刻就亮起了绿灯来,紧接着我听到老管家阴沉的声音:“不管是谁,只要敢闯入这院子一步,就是与黄剑君不死不休。”
我抬头,瞧见监视镜头下方,有一个两条白眉毛垂下的地中海老头儿站在门口,身后有七八个穿着白色对襟的男子,大冷天,这些人却不介意将自己强壮的胳膊露出来,然后用充满挑衅的目光看着老管家。
长眉老头眯着眼,缓缓说道:“也就是说,没得商量?”
老管家说道:“这是原则。”
长眉老头伸出右手的两个手指,说道:“我再次跟你重申一下,我怀疑你这院子里藏得有我荆门黄家的死敌王明,此事确凿无疑,我希望你能够把门打开,让我们进去查看一下,就算是给我荆门黄家一个面子。”
老管家的脸板得跟一木头似的,僵硬地摇了摇头,说我也跟你说两件事情。
长眉老头说道:“你说。”
老管家说道:“第一,我们府中没有你说的那个什么王明,只有我们家侄少爷,他在家里已经闭关大半年;第二,你想进去,也可以,踏着我的尸体进去。”
最后一句话,他说得斩钉截铁,风骨一下子就凸现出来,那长眉老头为之一惊,脸色一下子就变得难看起来。
他眯着眼,说道:“也就是说,你们是不打算给我荆门黄家面子咯?”
老管家不说话,而这个时候,黄胖子抓着一白酒瓶子,歪歪扭扭地出现在了老管家身后,睁着醉眼,嘿嘿笑道:“我们若是给了你荆门黄家的面子,回头我说我要找我一离家出走的老鼠,得去你们荆门黄家大院里面翻个底朝天儿,你们是不是也得给我一个面子?”
他脸上笑嘻嘻,然而话语却带着刺,长眉老头儿脸色一下子就变得严肃起来,大声喝道:“你算个什么玩意,胆敢进我黄家大院?”
这一句话凶得很,黄胖子的脸一下子就憋红了,怒声回骂道:“谁的裤裆里没塞住,把你这玩意给露出来了?”
“混账!”
老管家回头,朝着黄胖子骂了一声,然后不冷不淡地拱了一下手,说我黄家的人,自有我们家老爷教训,就不劳烦您在这里插足了,顺便问一句,您是哪位,你能代表黄家么?
旁边有一帮闲站了出来,指着长眉老头说道:“这是我们的黄风长老,当今荆门黄家家主的三叔,你说呢?”
老管家点头,说既然是老辈人,更应该讲究规矩,我还是那句话,想搜查,可以,踏着我的尸体进去便是了,黄剑君的家人,性命可以不要,风骨得留着。
黄胖子腆着肥硕的肚子,嘻嘻笑道:“还有我,还有我……”
两人这是在把那黄风长老架在了火上去,弄得那长眉老者一下子有些尴尬起来,不过他到底是蛮横的人,眯着眼睛,监视器下,竟然能够瞧见那眯着的眼缝里流露出一种恶毒的光芒来。
我觉得他真的想要铤而走险了。
沉默了大概半分多钟,长眉老头一字一句地说道:“你们真觉得我荆门黄家,不敢惹你们那什么一字剑,对么?”
老管家眼观鼻鼻观心,宛如老僧入定一般,平静地说道:“你有种,就试试。”
长眉老头深吸一口气,双手一抓,一股土黄色的气息从地下腾然升起来,汇聚在他的双手之中,竟然化作了一个混元无漏的圆球来。
这场面看着真诡异,明明就是一个气团,却好像是那球形闪电一般,充斥着一种诡异的威慑力。
而这时他的嘴角也微微一挑,冷笑道:“试试就试试。”
说罢,他将那土黄色的圆球往前面轻轻一推,那玩意就朝着前方轻飘飘地飞去,看着仿佛如同气球一般无害,然而却将整个炁场都弄得一阵波纹浮动,就连监控器的画面都为之扭曲。
然而那老管家瞧见了,却猛然一缩身,然后从那院子的泥土里,拔出了一把剑来。
那把剑脏不拉几的,看着好像从茅坑里面捡出来的一般。
随后我瞧见他朝着那圆球劈了一剑。
从老管家起手的那一瞬间,我就一下子跳了起来,忍不住猛地拍了一下大腿,低声吼道:“好剑法!”
这剑法的奥义,跟我那“一刀锋芒”,是一模一样的。
然而当瞧见他使出来的时候,我就感觉好像有一股气团注入身体里,全身的毛孔都瞬间舒展开来,就如同吃了人参果一般舒畅。
这才是真正的剑法。
唰!
这一剑,将长眉老头的那圆球给劈得稀碎,所有的诡异在一瞬间就消失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远处又来了一群人,却是穿着青衣长马褂,戴着小黑帽儿,竟然是慈元阁的人,而领头的,则是慈元阁的现任阁主方志龙。
先是自己的得意手段被破解,随后又来了第三方,这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长眉老头儿甭提有多难受了。
他盯着那老管家,好一会儿,方才开口说道:“当年江湖上有一个顶厉害的快剑马六,乃江浙一带最为有名的剑手,结果落败于一字剑之手,据说是给杀了,从此再无踪影——阁下,可就是那快剑马六?”
老管家斩完一剑之后,又回到了门口来。
他眼观鼻鼻观心,淡然说道:“我不认识什么马六,也不知道什么快剑,我只是黄剑君府中的一个老仆人,而这胖子,这是他的一侄儿而已。怎么,还有赐教?”
长眉老头抬起头来,一扫颓势,哈哈一笑道:“时隔二十年,能够再次见到快剑马六,当浮人生一大白,我便走了又如何?”
他没有看那边匆匆赶来的慈元阁众人,而是冷然说道:“马六,你护得了那小子一时,护不得一世,他总有落到我们手里的一天,到了那个时候,就别怪我黄风无情了。”
说罢,他一挥手,其余人都随着他头也不回地离开。
老管家低眉顺眼,看着地面,那把剑也被他不动声色地塞回了地缝里去,仿佛没有听到对方的话,那不过是放屁而已。
瞧见这场面,我即便是再蠢,也知道这老管家并非凡人。
快剑马六,这名号,真吊啊?
荆门黄家的人离开话之后,慈元阁这才堪堪赶到,双方一番寒暄,而黄胖子则收起了刚才那醉态可鞠的样子,揽过了方志龙的肩膀,说好兄弟,你来得倒是快。
方志龙苦笑,说到底咋回事儿啊,我这火急火燎的……
黄胖子劝开了众人,然后揽着方志龙的肩膀,说咱哥俩好久没见,进屋喝酒去。
他带着方志龙进了屋,直接来到了书房,没一会儿,两人就从密道下了来,方志龙瞧见我,脸色一惊,伸手寒暄道:“我就说胖子弄不出这么大动静来,原来是隔壁老王兄啊?”
我与方志龙伸手相握,面对着他的热情,我苦笑着说道:“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罢了。”
方志龙说哪里,王兄你的存在,算是给这些年受尽荆门黄家压迫的江湖同道狠狠地出了一口恶气,你不知道有多少人奉你为偶像呢?对了,前段时间方怡还跟我提意见,说让我聘请你当我们慈元阁的供奉呢,怎么,王兄可愿意?
我连忙摆手,说算了,可别因为我,使得慈元阁跟荆门黄家交恶。
方志龙摇摇头,淡然说道:“慈元阁的江湖地位摆在这里,也不是谁说灭就灭的……”
黄胖子一摆手,说少扯淡,之前问你的事情呢,查清楚没?
第十六章 纵论天下,舍利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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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空寺,是在陡崖上凿洞插悬梁为基,楼阁间以栈道相通,背倚陡峭的绝壁,利用力学原理半插飞梁为基,巧借岩石暗托,梁柱上下一体,廊栏左右相连,曲折出奇,虚实相生的一种建筑形式。
通常所说的悬空寺,都被认为指的是晋西大同的恒山悬空寺,也就是我们看《笑傲江湖》时令狐冲当掌门之后,住的那个地方。
不过其实悬空阁楼这种技法,在全国各地都有出现,比如冀北的苍岩山悬空寺,滇南的西山悬空寺,浙东的建德大慈岩悬空寺等等。
而我们通常所说的西北悬空寺,则是一处位于昆仑山壁处的悬空寺院。
说到昆仑,很多人都觉得是道家的修行所在,而这悬空寺则是东晋时期的印度僧人吠陀多修建,据闻这吠陀多就如同少林传说中的达摩一般,是个绝顶厉害的高手,在听闻了诸般昆仑传说之后,最终选择将道场定在了昆仑山。
他花了毕生时间,一边传扬佛法,一边修筑寺庙,结果最终还是没有能够建成,自己在山壁的一处洞穴之中坐化而去。
吠陀多的徒子徒孙们有感于祖师宏愿,费劲了两百多年的时间,不借助任何世俗的力量,凭借着自己的肩挑手扛,终于在昆仑深山之中,修筑起了这么一个神秘的修行道场来。
和大部分的佛门力量一样,悬空寺一直都很低调,不出世,不张扬,默默修行。
不过人怕出名猪怕壮,悬空寺在十年前,却还是出了一回大名。
这事儿说起来,还跟江湖上最为闻名的黄山龙蟒一事有关。
据说当初黄山现身龙蟒,消息传得满江湖都是,无数豪雄都心生摇曳,准备趟一趟这浑水。
结果最终茅山宗掌教真人陶晋鸿一鸣惊人,在那龙蟒飞升九天,化身为龙的时刻,引天雷而下,将其劈死,获得龙身,最终闭关修行,现如今勘破死关,成就了当今之世,天下第一地仙之果味,何等荣光。
黄山龙蟒一役之后,江湖人心浮动,无数人都为了真龙而奔波,就想着如同陶晋鸿一样,在这末法时代中,成就那修行者一生所为之努力的目标。
虽说那地仙也有百年大限、千年大限,但是长生这一事儿,却是板上钉钉的。
那可是长生啊!
而据说西北悬空寺也参与了此事,结果出了一个家伙,名叫做智饭,听这名字就不是什么好鸟,完全就是一饭桶,他害死了陶晋鸿的亲孙女,然后又差点儿陷茅山诸位于死地,最终又逃亡了东南亚。
这不了解不知道,一打听才知道这位智饭的背景并不简单,他不但是西北悬空寺的高徒,而且还是东南亚杀人狂魔康克由的儿子。
他老子以屠杀了几百万同胞而闻名于世,实力能够和陶晋鸿这样的顶尖高手相媲美。
结果黑手双城恼了,在陶晋鸿闭关之后,勇敢地挑起了茅山宗的另一面大旗来,没有带任何茅山之人,单枪匹马前往东南亚。
他不但击杀了阻拦的恐怖狂魔康克由,还横扫东南亚,最后将智饭和尚押回了茅山,当众开了堂会,将其活剐。
一时间,悬空寺随着那一场江湖往事而名声大噪起来。
只不过它却是成就了黑手双城的威名,从此无人敢小觑后陶晋鸿时代的茅山宗,因为茅山没有了陶晋鸿,还有杨知修,没有了杨知修,还有黑手双城。
这就是顶级道门的恐怖。
听方志龙跟我讲起了悬空寺的前世今生,他又说起了另外的事情来。
在半个月前,有人在黑市悬赏关于邪佛黑舍利的消息,金额巨大,有人应了,却是来自于西北昆仑,那渠道并没有走慈元阁,不过作为江湖上消息第一灵通之地,对这事儿并不陌生,随后接到了黄胖子的询问之后,主要方向已经开始偏转。
慈元阁很快就发现了许多迹象,显示出双方已经达成了交易。
达成交易,并不是说拿邪佛黑舍利来换,而是提供消息和便利,毕竟那玩意被铸就在佛像体内镇压,不将其破坏,根本无法拿出。
而方志龙这边经过许多曲折,最终得到了一个结果,悬赏邪佛黑舍利的一方,来自于鄂北省武口市一家名叫做翔林地产的企业。
呃……
听到这话儿,我说那翔林地产,莫不是荆门黄家的实业?
方志龙说你怎么知道的?
我将前几日发生的事情跟他讲了起来,听过之后,方志龙便笑了,说不知道你是不是跟荆门黄家八字犯冲,怎么走哪儿都能够跟他们搅在一起啊。
我苦笑,说我哪里知道?
方志龙正色说道:“不过话说回来,这张波可是荆门黄家的一枚重要棋子——此人创立的翔林地产成立之初,虽然利用了荆门黄家的种种资源,但凭借着他强大的手腕和灵活的经营策略,却一下子成为了荆门黄家产业里面最重要的一环,使得荆门黄家对其不得不大为倚重,甚至还不知道从哪儿找了一个带着拖油瓶的女儿嫁给他,为之笼络……”
我说这事儿我和黄胖子都有经历,也正是那天结的仇怨。
方志龙说道:“那个张波真的很厉害,在我们这一行当,有南张北王的说法。所谓北王,讲的是千通集团的王千林,此人乃大隐隐于市的顶尖高手,不显于江湖,但创下的千通模式和千通广场,却大放异彩,是地产界的一颗明珠;而这南张,讲的就是翔林地产的张波,几乎有荆门黄家势力渗透的地方,就有他的身影,是荆门黄家最重要的经济基础。”
当方志龙说起王千林的时候,我一下子就想起了滑雪场里那个一招将黄汉给逼开的神秘高手来,忍不住吸了一口气,说王千林我是见过的,那身手何止了得,不过这张波能与他相比?
方志龙呵呵一笑,摸着鼻子说这个说法呢,跟“北乔峰南慕容”一般,有点儿抬举南慕容的意思,实际上张波离人家千通集团,还是差很多意思的。
我说那修为呢?
方志龙一愣,说你见过王千林出手?
我点头,说道:“对,我与黄汉一路纠缠追杀的时候,他曾经出过手,只几招,便将黄汉逼得抱头鼠窜……”
方志龙有些惊讶,说王千林此人的来历十分神秘,莫名就起来了,而很少有人看见他出过手,我这里也无法评估,却知道他与白云观主人海常真人、天仙宫三绝真人和崂山无尘无缺道长相交莫逆,混的都是顶层圈子,我这儿的资料很少。不过照你这般说来,跟之前的江湖评价,倒是很像……
黄胖子在旁边惊讶,说原来世间还有这等高手,为什么我们都不知道?
方志龙嘿然而笑,说我以前也并不知晓,一直觉得这天下间的顶尖高手,莫不如就是这天下十大,一直到接掌了慈元阁之后,方才知晓,三十年前的那一场天下十大,只不过是一个骗局而已。
啊?
我和黄胖子都大为惊讶,说此话怎讲?
方志龙说天下十大之中,固然有最为突出于世的强人,譬如茅山宗陶晋鸿、龙虎山善扬真人等等,但也有为了地区平衡而充斥其间的,譬如东北天仙宫的三绝真人——并不是说三绝真人的修为不高深,只是这世间与他能够平起平坐、甚至更胜一筹的,还有许多人未曾入榜,譬如佛教之中就只有一人得以进入;这如何评级、如何选定、如何平衡,很大程度上代表了官方的色彩,猫腻很多……
黄胖子苦笑,说如此说来,我老爹作为一匹黑马挤入其中,莫非也是有黑幕的?
方志龙表情一下子就变得严肃起来,说如果说榜上之人有谁没有水分的话,黄剑君应该算是一个——的确,一开始的时候他的入榜和北疆王一样饱受争议,几乎是在茅山宗陶晋鸿的力荐之下,方才获得了组委会的认同,但黄剑君后来的表现,却让这些人为自己的决定而感到了明智……
听到方志龙如此露骨地吹捧自家老爹,黄胖子有些不好意思了,说别,你说得好像是另外一人似的。
方志龙回过头来,看着我,说道:“对了,老王,关于王千林的由来,有两个传言,却都跟你有些关系,你可想听?”
我一愣,说啊,你说。
方志龙说任何高手的出现,都是有渊源的,王千林也不意外,关于他的出身,有两个说法,一是他极有可能是龙脉守护家族黄金王家的成员,只不过因为种种原因,最终分家单过;再有一个,有人说他极有可能是南海一脉的传承,据说应该是南海剑魔的弟子……
呃……
听到方志龙的话语,我顿时就感觉到一阵无语,当真是两种说法,都跟我有关系啊。
如此一阵闲聊之后,我说道:“既然黄养鬼要去昆仑悬空寺,那我就去那儿等着她吧。”
方志龙有些担忧地说道:“你一人身单影只,如何能去?”
话音刚落,黄胖子的手机就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