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忘了吗,刚才小明说的那些恐怖经历中,有一件不是说,他的摩托车忽然莫名其妙的刹车失灵吗?我觉得有一股神秘力量好像要害小明似的,所以为了安全,我才走这条路,如果万一刹车失灵的话,我们车的速度不太快,并且旁边是土丘或者树林,我们可以用摩擦土丘,或撞树的方法刹车,我刚才上车时,反复提醒你们系好安全带,也是出于这种考虑的。”
杨辉的一席话,使我感动的想流泪,心里无比的温暖。
我半调侃、半认真的说:“辉哥你真是太好了,你简直就是我的守护神啊”。车里响起温暖的笑声。这趟真是来对了,能认识辉哥这么好的人!
在酒店里的房间里,和李姐一阵干柴烈火的激情过后,疲倦但却很有安全感的抱在一起,所有的阴郁和恐怖,在崭新的环境里都一扫而光,真是愉快的一天!
我们一直睡到大概十天,才被手机铃声惊醒,是辉哥的电话,他告诉我们,盒子已经打开,并且做了病毒检测,至于里面有什么,见面后再详细告诉我们。听完后,我们既兴、又忐忑,连忙起床、洗涮,然后打车过去。
隆冬的天气很清冷,风很大,但碧空如洗,阳光明媚,我们的心情也变得不错。我和李姐并排坐在出租车的后座上,紧拥在一起。生活真美好,如果没有那么多阴暗的恐怖的话。
出租车很快到了辉哥楼下。因为他的住处和工作的实验室挨得很近。恰好又是周日,所以他在实验室化验完那个盒子后,仍然约在家里见我们。
我们上楼进屋,走进客厅里时,首先发现杨辉的表情有点不对。一直以来谈笑风生的辉哥,这时的表情却是异常的严肃,并且好像还有些许的惊慌,和“余惊未消”的苍白,我和李姐本来还不错的心情,此刻也忽然变的紧张、不安起来。辉哥的表情已经告诉我们——那个盒子里肯定藏了非常恐怖的东西。
辉哥和我们打声了招呼,请我们坐到沙发上,他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然后深深的喝了几口,好像在努力平静着自己。
我们俩也没说话,屋里静的有点怕人。
过了一会,辉哥像是对我们两个人说,又像是在幽幽的自言自语:“太可怕了,在医学院学习的时候,我解剖过那么多尸体,见过无数怪胎,但今天盒子里的那个东西,还是让我感到很不舒服,甚至还吐了”。
听完辉哥的话,我和李姐的都忍不住问:“辉哥,盒子里到底是什么东西啊,我们能看看吗?”
辉哥递给我俩几张照片“你们看看吧,这是我在打开盒子时,拍的几张盒子里盛放的东西的照片,但把拍摄角度调整了一下,从而使这东西看起来没那么恐怖,看实物的话真是太可怕了”。
我和李姐充满好奇的看着这些照片,照片里的东西,初看像一个动物干瘪的胚胎,但仔细一看,这东西头部像人,但又像是猪,又像是羊,但细细观察,又都不是,光看这些不太清晰的照片,就感到既恐怖,又恶心了,可以想象辉哥当时的感受。
我问辉哥:“这是个怪胎的标本吗?”
辉哥点点头,“可以说是个怪胎,但不是从人腹中取出来的,而是在羊的肚子里剖出来的,盒子里除了这个怪胎外,还有十几页文字记载了这个怪胎的来历”。
“什么来历呢?”李姐问。
辉哥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又引经据典的、先讲个这样一个故事。纪晓岚的《阅微草堂笔记》曾经记载过这样一件事:
宁夏有一个何姓布商,年少英俊,很有钱但是又不吝啬。并且不喜欢“嫖妓宿娼”,所以在那一带他的名声非常好。但是他有一个很奇怪的爱好:养猪。
并且把猪洗得干干净净,然后关上门和猪呆在一起,不知做什么。他的仆人很好奇,于是有一天,便忍不住在屋外偷看。这一看,就全明白了——原来这位何先生竟然和那头猪在做那种事。这也算的上是种特殊的性变态。于是,这位何先生的糗事,就很快被传的满城风雨,最后他觉得无脸见人,就投井自尽了。
辉哥讲的这个故事,又和这个盒子里的、羊肚子里的怪胎,有什么联系呢?
辉哥看我们满脸困惑,便进一步解释道:“那个盒子里的几页文字,就提到了这个怪胎和高瞎子之间的关系……。”
通过辉哥的讲述,我们基本厘清了刚才辉哥那个“兽交”故事,还有高瞎子、以及这个怪胎之间的联系:
盒子里那几页文字,曝出了高瞎子的惊人身世。
这个高瞎子原本是个弃婴——可能是个私生子之类的——被人遗弃在外,恰好被一个姓高的刀客遇到,并捡了起来。这个姓高的刀客仔细检查了这个弃婴,没发现有什么残疾之类的,并且婴儿哭声响亮,好像很健康。于是就带回家,找人养了起来。
这个姓高的刀客,性格孤独古怪,据说他武功高强,杀过很多人,也树敌很多。他一辈子没娶媳妇,也无一子半女的,于是就把捡到的这个弃婴,认作了自己的养子。
高瞎子其实小时候并不瞎,不但不瞎,其他各方面也都很正常、很健康。但说起来,这个高瞎子的命运实在坎坷——先是被亲生父母遗弃,后来被性格残酷而怪异的刀客捡到。这都注定他无法过正常人的生活。
对这个姓高的刀客来说,他只想把这个捡来的弃婴,当成一件自己的工具,更准确的说当成自己的一件武器而已。
当高瞎子长到七八岁时,这个姓高的刀客,逐渐注意到这个孩子有点不寻常——比如在漆黑的屋里或外面,姓高的刀客要找什么东西时,高瞎子总能轻易替他找到。高刀客一开始觉得这个孩子有“夜明眼”之类的——就像猫那样。后来发现不是。因为每当在黑夜里找东西时,总能听见高瞎子的鼻子,发出像狗嗅东西时的那种动静。问他是不是能在黑暗中看见东西,只有七八岁的高瞎子回答:不是看到的,是闻到的。
还有一次,高瞎子好奇的问养父高刀客,为啥女人身上经常会有那么浓的血腥味。高刀客听完,觉得有点不可思议——这孩子连女人的月经,都能轻易闻出来。
所以,高刀客准备把这个养子培养成一流刀客的计划,更强烈了。但要成为一个杰出的刀客,高瞎子身上有一个致命弱点——性格过于温和。
而一个杰出的刀客,心理要极度冷酷,这是很重要的一点。为了培养刀客的这种心理素质,据说有一种很极端的做法。
因为刀客是个极度危险的职业,所以死亡率很高。因此一般在培养刀客时,往往选择几个儿子中的一个,而独子的话,一般不让他从事这个行业,这些做法都是为了保证传宗接代。
如果一旦选中其中的一个做刀客的话,在三岁左右时,就会人为的把这个孩子手臂打残,并把这个孩子遗弃在路边。为什么要用如此残酷呢?
因为残疾的孩子,即使被别人捡走的话,也往往得不到家庭的温暖,并且会遭受种种歧视,因此他的心理就会被扭曲,会对人和社会充满仇恨。等他长到十多岁的时候,再教给他武功。这样就会变成一个冷血的、杀人不眨眼的刀客。
姓高的刀客,为了彻底改变高瞎子温和的性格,他也想出了和以上类似的做法——不过不是把高瞎子的胳膊打残,而是准备把高瞎子的眼弄瞎。
因为高刀客觉得,自己的养子鼻子像狗那般灵敏,如果把他的眼弄瞎,他的嗅觉会更变得更加灵敏,就像古代的那个师旷,为了专心研究音乐,而把眼睛弄瞎一样,人的一个器官失灵,而另外的器官反而会变得敏锐起来。
在一个黄昏,高刀客把正在外面玩的高瞎子诱骗回家,然后关上门,像老鹰抓小鸡一样把高瞎子抓过来,然后把高瞎子绑起来,并用早已配好的草药,熏蒸高瞎子的眼睛。高瞎子像杀猪一样嚎叫着,挣扎着,但一切都无济于事。他们住的那么偏僻,不会有人听见他的呼救。
高瞎子一直叫到昏过去。第二天醒来时,他的眼睛已经红肿的像两颗桃子,睁也睁不开。又过了两天,眼里开始流脓,高瞎子在床上疼的死去活来,把被子都抓碎了。
等过了二十多天后,疼痛渐渐减轻,高瞎子原本恫恫有神的大眼睛,也变得深陷下去,并且一只眼里,长了块明显的阴翳。
当高刀客,用手掌在高瞎子眼前晃动,试试他还能不能看见时,高瞎子目光呆滞,毫无反应,他好像真的变瞎了。
从此,这个人们都叫他高瞎子。
这个八九岁的孩子,从此性格也大变,他不再像以前那样天直无邪、爱说爱笑了。而是变得冷漠、麻木,有时还会变得很暴力,而这些转变,正是高刀客想要的。
高刀客知道这个被他弄瞎的养子,会对他恨之入骨,但高刀客不怕。因为他觉得这个瞎了的养子离不开他,如果没有他,这个小瞎子会饿死。
随着年龄的增长,高刀客也开始慢慢教高瞎子武功,并反复的解释,他之所以这样做,都是为了高瞎子好,想让他成为一流的刀客,然后很多人会雇用他,他们就可以发财,可以过好日子了。
令高刀客感到欣慰的是,养子高瞎子并没有找自己拼命,并且随着时间的流逝,对他的敌意好像也慢慢减弱,仿佛高刀客的那些辩解起了作用,高瞎子渐渐原谅了他、理解了他。
等高瞎子长到十六岁的时候,已经功夫了得,并且高刀客替他接了几个活,高瞎子都出色完成。他慢慢成了高刀客的摇钱树。
不过高刀客很狡猾,他一直对这个养子很防范,睡觉时,他会把高瞎子锁到另一间屋子里,然后把刀和其他武器藏起来。并在家里放了很多香囊和香料,这主要是要扰乱高瞎子灵敏的嗅觉。使他不能靠嗅觉找到钥匙,或者武器之类的,也可以使自己的位置,不轻易被高瞎子闻出来。
但没想到事发生了。
有一天,高刀客病了,并且病的很重。人一病,身上就犯懒,他没有像往常一样把高瞎子的房门锁上,只是虚掩。不过他还是没忘把刀剑藏到香料堆里,为什么要藏到香料堆里呢?当然是避免高瞎子靠嗅觉把刀剑找出来。
正当他发烧烧的有点迷迷糊糊时,他忽然听见门响了,睁眼一看,是高瞎子!只见高瞎子脸上挂着一丝诡异、而恐怖的微笑,径直向他走过来,。他吓得激灵一下,赶紧从床上挣扎着爬起来,轻声轻脚的躲到柱子后面,他本来以为,只要这么一躲,加上屋里浓郁的香味,高瞎子光凭嗅觉是很难找到他的。
但令他奇怪的是,高瞎子这次没有像平时那样,寻找东西时总是用鼻子嗅来嗅去,而是像一个视力正常的人,直接向他走过来,难道高瞎子根本就没瞎?他能看见?这怎么可能!
没等高刀客没缓过神来,养子高瞎子已经迅速掐住了他的脖子,并且高瞎子的脸上还是挂着那种可怕的微笑。
高刀客挣扎着,喘着粗气,想反抗,但因为重病,身体太虚弱,实在无力还击,很快就被养子高瞎子活活掐死。他也许到死都不敢相信,这个高瞎子其实并没有被他熏瞎,虽然熏蒸让高瞎子的视力严重受损,但他还是能看见。
当高瞎子还是一个八九岁的孩子时,他就懂得假装自己什么也看不见了,因为他知道,如果养父发现他还有残存视力的话,肯定还会再熏蒸他的眼睛,直到他彻底失明为止。
经过如此坎坷的经历,高瞎子的性格变得非常怪异。据说高瞎子把养父弄死后,并没有立即把尸体埋葬,而是非常血腥和变态的、把尸体肢解,盐渍起来,当肉吃掉。
这事是怎么传出去的呢?
附近村子里,有个医术高超的老中医,虽然这个老中医七十多岁多岁了,但身体非常好,并且喜欢步行。即使去十多里外的地方去看病,也不坐车、不坐轿、不骑驴,而是徒步走着去。有一次,这个老中医在看病回来的路上,感到口渴难忍,正好看到这荒郊外的半山坡上,有个院子——这个院子就是高瞎子和养父高刀客住的。
老中医敲开院门后,发现给他开门的好像是个瞎子,这瞎子眼窝深陷,目光浑浊呆滞,一支眼里还有块很大的阴翳。这个瞎子当然就是高瞎子了。
但老中医认真看了一下脸后,不由得吓得内心狂跳起来,连刚才的干渴也一扫而光。当高瞎子冷冷的问他敲门有什么事时,老中医吓得嘴都有点结巴了,慌里慌张的撒谎说,自己只是想问问路而已。
随便应付了几句,老中医便逃一般的离开高瞎子的院门,急匆匆的往自己村子里赶,好像在急着逃离某种危险似的。
老中医到家时,天已经擦黑,他没来得及休息,就风风火火的来到李捕快家。这个李捕快,在县里做捕头,平时很少回家,一般都住在县里,因为这几天他父亲生病,才回家来探望一下。
老中医见到李捕快,一阵寒暄后,老中医惊魂未定的告诉李捕快:“半山腰里住的那个瞎子吃人肉了”。
李捕快听到这话也大吃一惊。看着情绪激动、说话有点结巴的老中医,他没立即追问怎么回事,而是给老中医倒了碗水,并让他别着急,慢慢说。
老中医端起碗来,咕咚咕咚全部喝完,然后呼呼喘着粗气,过了一会后,他的情绪才慢慢平静下来,这才向李捕快道出了事情的原委。
为什么看高瞎子一眼,就判定高瞎子吃过人肉呢?老中医讲了其中的原因:
人肉属于高“热性”,长期吃人肉的人,会两眼通红,眼睑稍稍外翻,并且嘴上起一种特殊的泡,这种泡大小如黄豆,并会大泡里面,会套有一层层的小泡,然后每层逐渐裂开,流传有腥臭味的脓来。
而这些症状,高瞎子脸上都有,所以老中医判定,这个高瞎子必定吃过人肉了。
李捕快听完后,还是有点半信半疑。但接下来的几天里,他通过明察暗访,逐渐了解高瞎子父子的情况后,也觉得此事还真有可能,并且高刀客已经消失好几天了。
李捕快这个人也很狡猾,他知道高瞎子既然是做刀客这行的,必定心狠手辣,武功肯定也不差,而高瞎子又离自己的老家这么近,万一高瞎子打击报复,势必会殃及自己的家人和亲戚,所以李捕快没敢去招惹高瞎子,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但高瞎子吃人的事,也迅速传遍附近的几个村。但高瞎子虽然性格怪异,武功高强,但平时好像从不为非作歹,欺压附近一带的百姓,大家经过一阵子的惊慌过后,到也相安无事,加上这个高瞎子极少出现在人们的视里,所以很多人开始慢慢淡忘他了。
几年后的一天,高瞎子接了一单生意,而这单生意恰好和李捕快的哥哥有关。
李捕快的哥哥,仗着自己的弟弟在县里做捕快,所以在乡里有点横行霸道,一般人因为他们家的地位和势力,即使受了欺负,也一般会忍气吞声。
有一次,不知什么原因,李捕快的哥哥得罪了县里的一名富商,这名富商为了出这口气,、暗地里通过关系找到了高瞎子,并许诺说,如果高瞎子杀掉李捕快的哥哥,就给他白银五万两。对高瞎子来说,这可是笔巨款。
高瞎子慨然应允,并在一个风高月黑的深夜,不但杀掉了李捕快的哥哥,并且把李捕快哥哥一家十多口,不论大小,全部杀掉,一个没留。
李捕快听到消息后,疼的当时就昏了过去,等他醒来后,马上带领县里所有的衙役,直扑高瞎子家。因为当地人都传说高瞎子会法术,所以李捕快抓捕高瞎子时,也没忘了带上附近道观里一个据说很有道行的道士。
他们到高瞎子住的小院后,破门而入,但发现屋里早已人去楼空。搜来搜去,最后还是一无所获,不过很多人感到奇怪的是,为啥高瞎子床头,拴着一直被装扮的非常怪异的绵羊——那只绵羊,身上披着女人的花衣服,头上还插着女人的簪子,头上的毛,也被梳成女人的发型,并且羊嘴和羊腮都被涂的鲜红。
有很多衙役看着这只被装扮的很怪的羊,在窃窃私语议论着什么。
那个道士看着这只羊,只默默念了几句道号,并说了几声罪过、罪过之类的。就把这只羊牵到自己道观里去了。
不久之后,这只羊就生了,生的两只“羊”中,其中的一支就是盒子里的那个怪胎,这个怪胎生出来不久之后就死了。而另一支五官乍看很像羊,但其头型还是有点与人类似,身子是羊的形状,但毛却非常稀疏,并且没毛处的皮肤,更像是人的,而不像是羊皮。另外,这支“羊”的叫声,一点也不像羊,倒像是婴儿在咿咿呀呀。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这支“羊”的“蹄子”,完全和一般羊不同,而更像是人的手指、或者脚趾。
道观里的小道士被这两个怪物吓得半死,强烈要求师傅赶紧把它们弄死埋掉。但老道士只是叹了口气,说了声“作孽啊”,便把这只羊和它生下来的两个怪物,弄到道观后面的一处山洞里。
从此之后,他把那只死掉的怪物,用石蜡灌注好,并保存在一个盒子里,而另外一个活下来的、像羊一样的怪物,在老道士的悉心照料下,竟然活了下来。
辉哥讲的这些太诡异了,我和李姐听的目瞪口呆。想不到那个神秘的盒子,还有盒子里那些神秘的手稿,竟埋藏着这么多惊人的秘密。
通过辉哥这些讲述,可以推测出,那两个羊生下来的怪胎,很可能就是高瞎子和羊兽交后,“人羊杂交”的产物。
关于兽交,我记得以前看过相关资料,据说埃及艳后就曾经训练了一群狗,然后将蜂蜜涂在自己的私处,让狗来为她“口交”。古罗马甚至建立专门的机构,饲养供人交配的动物。但高瞎子的这种“兽交”经历,真是太惊人了!
不过高瞎子也真算是个“奇人”,比如他的嗅觉,为何能像狗一样灵敏?这说明他的基因或体质,确实不同于常人。
“那盒子里的手稿上,有没有说那个活下来的怪胎,后来怎么样了吗?”我好奇的问辉哥。
“那个怪兽一直和老道士生活在一起,大概十年后,老道士病死,怪兽便失去了保护人。于是,道观里的其他道士,决定把那个怪兽除掉,他们拿着棍棒,把那个怪兽堵在山洞里,在一阵凄惨的、像人一样的嚎叫后,那个怪兽被活活打死。”
听完辉哥的这些话,一种很复杂的感觉涌上心头。
辉哥接着说:“在怪兽被杀死大概一个月后,有个一直给道观送豆腐的小贩,像往常一样,清晨到道观里送豆腐,可他敲了半天门,仍没有人给他开门,轻轻一推,发现门是虚掩的,等他进院后,他被眼前的景象吓坏了——十几个道士的、血淋淋的人头,竟被整齐排成一排放在台阶上。后来人们都说,那一定是高瞎子干的,因为他是在为自己的‘孩子’报仇。”
想不到我们那个地方,还发生过如此奇异而血腥的事件。
一天多的时间很快过去,周日下午,我们坐上了返程的火车,那个盒子留给辉哥继续研究。而对我和李姐来说,此行真是受益不浅。现在有辉哥这么一个专家级的人,加入我们的“团队”,使我们比以前更有安全感,也更有主心骨了。
我回到村子里后,按辉哥说的,开始调查高爷爷的身世,看是否真如辉哥大胆推测的那样——那个高爷爷就是300多年前的高瞎子。
我首先当然是问我爸,想知道当他还小时,是不是见过高爷爷还年轻的时候,或者是不是见过高爷爷的父辈等,但得到的答案却令我很震惊。
——我爸说,当他记事起,高爷爷就是那副样子,并且这几十年来,高爷爷的外表几乎都没啥变化——既没变得年轻,也没变得更老。
我爸还说,他听老辈说,高爷爷是外来户,没人知道他的确切年龄,他是在解放后不久,不知从什么地方来的。不过他那时好像有迁出地开得介绍信,拿着介绍信才在我们村里顺利落户。并且他来村后,好像和别人一直刻意保持着某种距离,和任何人都没有密切的交往。
而所有的这些迹象,都使辉哥的那个荒谬的推论,变得越来越合理——高爷爷就是300多年前的高瞎子。
那个有狗一样嗅觉的高瞎子,那个体质和基因都和常人不同的高瞎子,也许真的活到300多岁!高爷爷如果真是高瞎子……想到这,我汗毛孔不由得竖了起来。
我有时想,人要是像树那样就好了——看看年轮就知道活了多少年。人虽然可以通过验骨龄确定年龄,但那还是很有局限性。不过从辉哥那里,我倒学会了如何验证一段骨头是古代的、还是近代,这种方法还很简易,那到底是什么方法呢?——很简单,就是用舌头舔。
这可不是开玩笑,是真的。
因为钙在骨头上是会流逝的,古代的骨头钙流失的比较多,骨头上残留钙会比较少,所以如果用舌头舔时,就会觉得很光滑,舌头就没有迟滞感。而现代的骨头则恰恰相反,因为上面的钙比较多,所以舔起来会觉得很涩,会拉舌头。
高爷爷还有一点,比较符合高瞎子的行为模式——对羊的喜爱。高爷爷表面看起来身体并不好,但他却执意会养几只羊,并且在夏天,他几乎每天都会冒着酷暑割草喂羊,或者放羊。
但如果高瞎子真的活了三百多岁的话,并且来到我们村,成了我们眼里的高爷爷,那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干么不像转说中的隐士那样,找个名山大川,往里面一住,岂不是获得更长久、更超脱?并且如果他为什么总来纠缠我呢?对,不光是我,还有那个已经半身不遂的小辉,他的病肯定也和高爷爷有关。
我还是一个人独自住在那个院子里,发生过摩托车刹车神秘失灵后,我确实感到很害怕,原本想搬到爸妈住的院子里,但又怕那些神秘恐怖的东西,会仍旧阴魂不散的跟着我,那样的话,也许会连累到爸妈的。
拜访完辉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没有再发生什么恐怖事件。一切都显得那么平静,每天上班时,李姐都会问我是否有什么异常,我都说没有。她会半开玩笑似的、并有点挑逗的说:“看来做爱还真能辟邪”,每当那时,都觉得她很可爱、也很性感。
不知不觉,春节已经临近。我们这过春节,很少到人到集市上去买肉,而是自家养的猪呀、羊呀的,选出一只来杀掉供自家过年用。
我们家决定也宰只羊,在七八只羊中,选哪一个呢?我爸选来选去,终于选定了要杀那支纯白的绵羊。那支纯白绵羊,肥瘦、大小、还有年龄等,都非常适合杀掉食用的。但没想到的是,就在准备屠宰的前几天,怪事开始频频发生了。
有过农村生活经验的人都知道,散养的鸡,夜里都会选树枝,或者比较高的横木,蹲在上面睡觉。因为这是鸡的特性,它们绝不会站或蹲在平地上睡觉的,从本质上来说,它们还有残留着鸟类的一些生活习性。我们把鸡在夜里栖息的架子,称之为鸡架,一般都是比较高的横木。而我们家的鸡架,就是羊圈的木栏杆,大概有七八只鸡,夜里在上面栖息。
一天深夜,我正睡的迷迷糊糊,忽然听到院子外面鸡架上的鸡,扑扑楞楞的乱飞乱叫起来,好像有什么东西驱赶它们似的。随后院子里的狗也一阵狂吠。
这么冷的天,还是个雪天,难道会有来偷羊的吗?要不为什么鸡飞狗跳的?我顾不得隆冬之夜的寒冷,连忙以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并随手抄了根棍子,拿起手电,开门冲到院子里。
因为下雪,所以虽然是深夜,因为地上厚厚一层雪的反射,光线并不太暗。我连忙走到羊圈旁,打开手电往里照——我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是那只要被屠宰的绵羊!它、它正在用嘴撕扯着地上的什么东西,啊,竟然是只鸡,鸡毛、鸡血在雪地上格外刺眼。我看到那只羊,它的嘴已经沾满了鸡血,当我用手电照到它时,它抬头条件反射似的、向我站的方向看了一下,眼睛在光的照射下,反射出两道幽幽的蓝光!
它就这么看了我一眼,然后低下头,继续用嘴撕扯蹄子下的那只鸡。不一会,这只鸡已经被它吃掉大半。
太恐怖了,如果是一只狼,或者一只狗,如此撕吃一只鸡,也不会觉得怎样,可这明明是一只羊啊,还是一只平时极度温顺的绵羊!
我连忙狂奔回屋里里,然后反身把门牢牢拴上。心狂跳的仿佛要从嘴里蹦出来。我真想狂奔到爸妈住的院子里,然后告诉他们发生了什么。但是我不能,我不想让他们也遭受这种恐惧和不安,不想让任何阴影留在他们心里。
可我该怎么办?我半躺在被窝里,一根接一根的抽烟。绞尽脑汁的想来想去,终于有点眉目,我也不知不觉沉沉睡去。
一觉醒来,外面已经蒙蒙亮,我赶紧穿好衣服起床,来到院子里,借着曙光,我看了一下羊圈,鸡的残骸散落一地,殷红的鸡血斑斑点点,弄得羊圈里到处都是。再看棚子地下那只白绵羊,它雪白的嘴上,沾满了鸡血。即使白天看到这一幕,仍然是那么的触目惊心。
我竟没勇气再多看一秒,便连忙打开院门、闪身跨到院外,然后迅速转身又把院门关上,仿佛害怕什么东西跟出来似的。当我走到街上时,才深深的长舒一口气。
因为是腊月底了,真值隆冬季节,所以很少人起这么早,虽然天已渐渐变亮,街上却一个人也没有。可我多么想在此时看到人,即使看到一个,我内心的恐惧、紧张,也能得到少许的疏解。
我裹了裹身上的大衣,踏着厚厚的积雪,迎着刺骨的寒风,缩着头快步向张屠户家走去。
张屠户四十多岁,从十八九就开始杀猪宰羊,做屠宰生意。一到春节,村里很多人就会把他请到自己家里,帮着屠宰过年用的猪羊。这杀猪宰羊,可算是个技术活,不是谁都能干得了的。拿这宰羊来说,你要保证一刀子下去,正好把羊的气管和颈动脉同时割断,因为只有这样,羊血才会在羊完全死掉前全部流干,这样的羊肉才鲜美。
有的生手会一刀子下去,羊的血虽然流了不少,但放手后,羊仍然会活蹦乱跳,到处乱窜,这就是没割到要害部位。如果把羊按倒再割第二刀,那羊的血就会很难流的比较彻底了,这样不但影响肉质,更重要的是不吉利。
而张屠户有二十多年的屠宰经历,所以手里的活非常利索,别人杀一只羊,要几个人把案板上的羊使劲按住,而张屠户杀羊,他一个人就够了——他会用膝盖抵住羊身,然后一只手揪住羊头,另一只手用刀直插羊的颈部,所有的这一切显得那么轻松,但又恰到好处。
我家那只纯白绵羊,也准备让他来杀,因为邀请他干活的人很多,所以我们家的那只羊要排到明天才能轮到。而我找张屠户,就是想把昨天晚上的怪事告诉他,他毕竟杀过那么多牲畜,应该在这方面见多识广,肯定什么怪事都遇到过。
我很快来到张屠户家院门前,听到院子里有男女的对话声,张屠户一定起床了,因为这段时间是他最忙的时候,所以每天应该起得很早。
我使劲的拍打院门,向院子里高声喊道:“张叔,起了吗?”
“来了,来了”,张屠户边答应着,边走到过来把门打开,“是小明啊,那家的羊不是明天才杀吗?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啊?”。
我压低声音说:“张叔,我找你有点事”。
张屠户看我神情有点不对,连忙问:“什么事?,外面冷,进屋去说吧”。
我递过一支烟,然后自己也掏出一支放到嘴上。他也没客气,很自然的接过去。我拿出打火机,先给他点着,然后点上我的,猛吸两口,努力平静了一下情绪,把声音压得更低对他说:“张叔,我有点要紧的事,想让你帮我一下,是这么回事……”
我把昨夜的恐怖经历,很详细的告诉了他。张屠户脸上的表情变得越来越严肃。等我说完后,他没说别的,只简短的说了一句:“走,赶紧到你哪里看看去”。
他带好院门,正准备去我那时,忽然好像想到了什么,说了句:“等我一下,我拿点东西”。等他再出来时,手里拎了一个红布包,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另一手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屠宰用的、长长的、锋利的刀子。
天已经很亮了,但太阳好像还没出来。我和张屠户快步向我家走去,我们彼此都没再说别的,但都能感到彼此的紧张和不安,虽然这种紧张和不安的原因未必一样。
不知为什么,我真担心我看到那一幕只是幻觉,是啊,一只绵羊怎么会把鸡吃掉呢?会不会当我们到院子里时,一切都非常正常——昨天夜里那一幕根本没有发生?没有满地的鸡血、鸡毛,没有满嘴鲜血的绵羊?
腊月的清晨,寒冷而寂静。昨夜的雪很大,树枝上、房顶上,地上都积着厚厚的雪。本来这应是个、笼罩着过年欢乐气氛的雪天,但对于我来说,却没有一丝的喜庆和快乐,而是充满着莫名的恐怖与不安。
街上厚厚的积雪,在我和张屠户的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而这原本不大的声音,在寂静无人的街道中,来回回荡,愈发使我恍若在梦中的感觉,我捏捏自己的脸,很疼,确实不是梦,而是活生生的现实。可我多么希望这只是个梦。
走到我院子的大门前,我掏出钥匙,打开门上的锁,内心狂跳起来,手也哆嗦的厉害,捅了几次,才把钥匙捅进锁眼里。不知是因为冷还是因为紧张,或者两者都有。
院门打开的时候,我竟然没勇气看羊圈里那恐怖的一幕,只是用手向张屠户指了一下羊圈的方向。张屠户没说什么,先把手中的东西放到地上,然后脱下自己身上的大衣,递给我拿着,随后再从地上捡起来那个红包袱和屠刀,向羊圈走去。
我木然的站在后面,没有跟他走过去。
忽然,我听见张屠户在那羊圈那边骂起来:“不管你他妈的是什么东西,我都不怕你,你再敢做怪,我豁出命去也要宰了你,并且请法师来做法,让你永世不得超生,你害人害的还不够吗?”他情绪很激动,但声音却不大,我知道,他在努力控制着不让自己大喊起来,因为如果在这么安静的清晨,使劲大喊大叫的话,很可能会惊扰临近的住户。
我这时努力克服着内心的恐惧,也走到羊圈旁,没错,羊圈里的那一幕不是我的幻觉,那满地的鸡毛、鸡血、还有鸡的残骸,以及那个满嘴都是血迹的绵羊,都在那里!张屠户痛骂着的,就是那只吃鸡的羊。
张屠户此时脸色煞白,气喘吁吁,能感觉到他的情绪有多激动。
我连忙劝他说:“张叔,你冷静点,你干屠宰这么多年,遇见过这样的怪事吗?这到底是咋回事?”
边说边递过支烟给张屠户,并帮他点着。他猛吸几口,然后从地上抓把雪,捂在自己的脸上,痛苦的平复着自己的情绪。
我知道眼前的这一幕,肯定让他想起了一些很可怕的事。
过了大概一分钟,张屠户把手中的雪扔到地上,抬起头来,我看到他眼圈发红,是哭了。我没有急着追问什么,而是把他让进屋里,然后给他倒了杯热茶。而此时,张屠户的情绪才基本上恢复了正常,他忍不住长叹了一声,然后打开话匣子,说起了一些可怕的往事。
这杀猪杀羊的手艺,是从张屠户的太爷爷开始的。不过张屠户的这个太爷爷,年轻时干的行当,可不是杀猪杀羊,而是杀人——也就是刽子手,据说还是我们这一带,最有名的刽子手。
刽子手这行当,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干得了的。有很多刽子手,到了一定的年纪,就会变得疯疯癫癫,神经兮兮,有的甚至会彻底疯掉。年龄越大,这种情况越严重。有的人说,这是刽子手杀人太多,因果报应,必然不会有好下场,有人说杀人越多,越容易被阴气所害,年轻时阳气旺,可能还能抵御住阴气的侵扰,但随着年龄慢慢增大,身上的阳气也慢慢衰退,对阴气的抵抗力也越来越弱。
最明显的例子就是唐太宗李世民。李世民为了抢夺皇位,不但把自己的两个亲兄弟杀掉,还杀了十个亲侄子。等唐太宗到了老年,时常梦见这两兄弟向他索命,搞得他非常恐惧,最后几乎精神崩溃,健康也迅速恶化。
所以刽子手,可不是光会砍别人的头就可以,还要懂得保护自己,要不然会很惨。在张屠户太爷爷那个年代,我们这一带有三个著名土匪,是亲兄弟仨,他们杀人越货,抢男霸女,作恶多端。
他们非常狡猾,总能躲过官兵的围剿,并且势力变得越来越大,据说这兄弟三人,擅长奇门遁甲之术,他们的师傅是个颇有些道行的道士。所以,虽然官兵屡次大举搜剿,但都没啥效果,没人知道他们究竟有多少人,藏在哪里,是用什么样的方法避过士兵搜捕的。
上面很震怒,限期三个月,严令知县务必要把这三土匪捉拿到案。知县竭尽全力,尝试了各种办法,还是没啥效果。三个月的期限眼看就要到了,知县觉得这下完了,乌纱帽肯定是保不住了。
一天深夜,正当他唉声叹气时,忽然听见门外面有什么响动,他忍不住开门看了一下,结果什么也没看到,等他关上门转过身来时,突然发现一个人正站在屋里,他吓得差点尿道裤子里,想喊人,却不知为什么,干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借着灯光,知县发现那人举动和表情,好像是个瞎子。
这个瞎子让知县不要害怕,并告诉知县,三个土匪中的老大,已经被他抓获,放在后山的山洞里,并说其他的两个也会很快陆续抓到。说完这些,瞎子就从窗户里窜了出去,消失在夜幕里。
等知县缓过神来,连忙派人去瞎子说的那个山洞搜,等衙役们连夜赶到那个地点时,发现三个土匪中的老大,果然在里面。这个土匪被绑在山洞里一块巨石上,脚筋、手筋全部被挑断。不但如此,十个手指也被齐刷刷剁掉,等带回来审问时,人们才发现,这个土匪老大的舌头也被割掉。
舌头割掉无法说话,手指剁掉写不了字,这样做的目的也许只有一个——使这个土匪老大彻底丧失表达能力,从而避免其向别人透露他是如何被抓的,等相关信息。
经过相关线人辨认,这个被抓获土匪,正是三个中的老大,验明正身后,决定就地处决。本来这一切进行的都很顺利——人抓到了,并且在行刑时也没发生意外,没人来劫法场之类的,时辰一到,刽子手手起刀落,人头落地。知县和老百姓都稍微的舒了口气。但随后,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
就在当天夜里,行刑的刽子手,不知为什么,竟莫名其妙的悬梁自尽。一般吊死的人,往往会舌头外吐,脸色发紫,嘴唇变黑,模样非常恐怖。可怪异的是,这个吊死的刽子手,嘴角却挂着一丝恐怖的微笑。
还有更令人惊讶的现象——一般死掉的人大部分都会遗尿、遗屎在裤子里,要是从科学角度分析的话,这是因为人死后,体内的气压会降低,因为空气压力的关系,在外面气压的作用下,屎尿会流出来。也有一团东西在这个刽子手的脚下,却不是拉出来的粪便,而是一个好像黑血块组成的、胎儿状的一团东西。
虽然刽子手死的很怪,但经过县里的仵作仔细检查,刽子手身上没有任何搏斗过的痕迹,应该就是自杀。不过地上那一摊胎儿状的怪东西,却好像让仵作很恐惧,连忙命人用铁锹铲出去埋掉。
这件事也就这样过去了。
过了一阵子,那个神秘的瞎子,在某天深夜里又通知知县说,三个土匪中的老二,也已经被抓获,同样被放在那个山洞里。
之后的情形,完全和抓老大时一样——同样的山洞,同样的被绑在巨石上,同样的被割掉舌头,同样的被挑断脚筋、手筋等。
但当要处决这个老二时,县里的几个刽子手却都有点发怵,谁都不愿意行刑,他们互相推脱,千方百计地想办法逃避。县太爷很生气,不但要把这些刽子手撤职,还要治他们的罪,但即便如此,这几个刽子手却宁愿不干或被治罪,也不愿接受砍老二脑袋的差事。
县太爷想到了张屠户的太爷爷,因为张家这位太爷爷非常精明干练,深得县令赏识,所以县太爷安排他去京城办点事,至少还有半个月才能回来。在这关键时刻,也只有这位张家太爷爷,才能有胆量和能力,来砍这个土匪老二的头了。
但半个月的时间,对县令来说有点漫长,夜长梦多,这三个土匪手下的党羽本来就不少,并且还会些邪门歪道的东西,万一有点变故,那就太麻烦了。
于是县令绞尽脑汁,终于花高价从邻县找了个刽子手,这个刽子手有点傻、有点愣,大家都叫他二愣子。二愣子一听邻县找他杀个人,并且报酬很可观,于是爽快的答应了。
和杀老大时一样,行刑过程进行的很顺利,老二也人头落地。但魔咒一样的神秘厄运,也再次降临到刽子手身上——二愣子也和上个刽子手一样,吊死在房梁上。不过有一点,他和上个刽子手死的不太一样:二愣子死后,脸上没有那种恐怖的笑容,而是满脸惊异,仿佛他在临死时,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更令人不可思议的是,他的内脏几乎都从屁眼里拉了出来,并且一根长长的肠子,从他的屁眼里垂下来,一端落到地上的内脏上。
更为悲惨的是,当他被发现时,他在地上的内脏,已经被钻到屋里的一只狗,吃了大半。
两个刽子手的惨死,一时被传的沸沸扬扬,老百姓都说这三个土匪,确实法力高强,竟然把行刑的刽子手,弄得死这么惨。以后再抓到老三,谁还敢杀?
县令也很矛盾,他既希望早点把老三也绳之以法,以便在破案期限内,完成使命,保住自己得之不易的乌纱帽。但又怕真的抓到那个老三,因为一旦抓到,如何将这个很有“妖术”的土匪正法?这很头疼。
眼看上级规定的、三个月的期限马上就到了,县令焦急万分,他忍不住暗暗祈祷那个瞎子快点再次出现。
不过这次,那个瞎子没再出现。但却有一封神秘的信,不知何时放到了知县的桌上,而信的内容,正是他想要的——老三也已经被抓获,并被绑在同样的山洞里。
老三被带回县衙的时候,和他两个哥哥不同;他身体完好,没有像两个哥哥那样被割舌头,被挑脚筋、手筋之类的。但这个老三脸上,不知为什么,总挂着一幅意味深长的微笑。
知县对老三用了各种酷刑,希望能从他身上问出点东西来,想弄份口供出来,以便使这个案子办的更完美。但奇怪的是,无论是对他动什么酷刑,这个老三脸上,总是保持着那种微笑,而没有任何痛苦的表情,仿佛身体不是他的、而是别人的。
没口供就算了吧,但肯定是要处斩的。找谁当刽子手呢?只有唯一的人选——张屠户的太爷爷。经过两个刽子手的诡异死亡,绝对没有人再敢砍这个老三的头了。
县令特意备了一桌酒席,非常客气的请张屠户的太爷爷,来完成这个任务。县令如此放低身段,再加上平时县令对自己的赏识,使张屠户的太爷爷实在无法推辞,便硬着头皮应允下来。不过他也向县令提了个要求——他要闭关三天之后,才能去刑场砍那个土匪老三的头,县令爽快的答应了他的这个条件。
张屠户的太爷爷回家后,告诉家人他要闭关三天。在这三天里,绝不允许任何人进入他的房间。安排好一切后,他来到后院那个比较隐蔽、僻静的房间里,把门从里面锁好,然后把所有的窗户,也拿东西遮起来。
他点上蜡烛,从地上掀开几块砖,把一个盒子抠了出来。盒子上包着一层厚厚的油纸,他一层层的剥去油纸后,打开盒子,并从里面拿出了三卷书。这三卷书中,前两卷他已经烂熟于心,但第三卷却从来没读过。不是他不想读,而是不能读,但他知道,现在是读这个第三卷的时候了。
就是这三本书彻底改变了他的命运,而今天他又要靠其中一本,来化险为夷,度过他人生最大的危机。他永远忘不了,正是二十多年前,他从那个神秘人物那里,得到了这套书。这个经历他从未向别人说过,他打算把这段离奇的使人无法相信的经历,写到遗书里。从而能让后世子孙,知道他有一个多么不平凡的人生。
张屠户的这个太爷爷,是村里有名的“张大胆”。“张大胆”从小就好像对死人很感兴趣——不论是本村还是邻村,只要有丧事,他几乎是一场不落,像看戏一样有瘾。
围观丧事,别人也许是凑热闹,而他想看的却是死人,他甚至还经常冒充死者的亲友,借吊唁的机会,去灵堂里近距离看停在灵床上的尸体。不知为什么,每当看到死尸,他都会有种莫名的兴奋和满足。
更为病态的是,他如果长时间见不到死人,便会心烦意乱,坐立不安。他自己也觉得这样很不正常,于是花了几乎两天的时间,长途跋涉,走了八十多里的山路,去找一个瞎子算卦。这个瞎子在这方圆几百里内,算命那可是有名极了,不光一般老百姓络绎不绝,很多的达官贵人也经常找他卜吉问凶,要说这个瞎子还真不错,不论你是官员权贵,还是一般老百姓,他都一视同仁,绝不厚此薄彼,一点都不势利眼。
这个瞎子从哪里来的呢?没人知道,也没人认识他,更没人知道他的真正来历。只是有一年,这一带忽然来了个瞎子,据瞎子自己说,他的祖籍就在本地,只是迁走的年月久了,也便没人知道他们了这一支了。
张屠户的太爷爷赶到瞎子家时,已经是掌灯时分了,并且外面下起了大雨。瞎子没有摸他的骨相,也没问他的生辰八字,更没让他抽签,而是非常奇怪的,用鼻子闻了闻张屠户太爷爷,便说:“你是不是特别喜欢看死尸”。
开门见山,一句话就点到要害,和别的算命的那种云山雾罩的乱侃、乱蒙截然不同。张屠户的爷爷彻底被震撼了!半天说不不出话来,只是楞楞的看着瞎子那浑浊的双眼发呆,不过他注意到,那个瞎子的一支眼里,有块奇怪的阴翳,看着非常别扭,让人不舒服。
过了好久,张屠户的太爷爷才反应过来,忙说:“先生真是个神仙,你说的一点不错,俺跑这么老远过来找你,就是想问你,这到底是咋回事”。
瞎子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冷冷的说:“你的阳气比一般人旺盛很多,但阳气又分很多种,种种不同,有的阳气过重者,通过女人的阴柔之气,就可以调和,而你这种阳气,是纯阳之气,只能通过死人的阴森之气方能平衡,这种纯阳之气旺盛者,不是大将军就是刽子手,你虽有将军之才,但生不逢时,也许只能成为刽子手了,如选别的行业,恐阳气不能平衡,必不能善终”。
算完命后,张家这位太爷爷,倒也不再纠结了。只是长叹了声:“唉,这也许就是命吧”。回到村里,日子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
但改变他命运的那个离奇事件,不久就发生了。
那是个夏天。村里的一户地主,种了一大片西瓜。为了怕别人偷瓜,地主便雇人夜里看瓜——也就是夜里,要在瓜地里搭的瓜棚睡。
但不知为什么,连着换了好几个看瓜人,都是干了几天就不干了。后来,才慢慢传开,原来是那个瓜地里闹鬼。
怎么个闹鬼法呢?据几个看瓜人讲,他们睡觉时明明头朝北,但每当醒来,肯定会发现自己头朝南了。一开始,看瓜的人觉得这也没什么,肯定是起夜的时候,自己调过头来的,而自己却忘了。但如果接连每天都发生这样的怪事,人不免会心里会发毛。
其中一个看瓜人,为了搞清楚到底是咋回事——是自己夜里掉头睡而不自觉,还是真有什么怪东西——他睡觉前,让人把自己头朝北绑在床上,心想,这次醒来,肯定还是头朝北吧。结果,当他第二天醒来时,居然头朝南,并且身上的绑绳一点没变。这可真是怪异了!
后来,三个看瓜人决定一起挤在那个瓜棚里睡一夜,看看到底是咋回事。三个人头冲北的躺在瓜棚里,并且约定,三个人都假装睡着,看看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三个人头朝北,躺在瓜棚里,虽然很热很挤,但都一言不发,假装睡着。他们这样一直熬过了午夜,但根本没什么异常,他们的头还是朝北。为了怕不知不觉睡着,三人都不时的暗暗用手指掐彼此,来提醒对方不要睡着。
但在接近拂晓的时候,第一遍鸡叫已经从村子里隐约传来,再坚持一会就到天亮了。忽然,三人觉得一阵舒适无比的凉风吹过,闷热了一夜,汗流浃背的他们,觉得浑身舒服极了,虽然每个人在心里反复提醒自己:千万别睡!但还是不知不觉、昏昏沉沉的睡着了——准确的说,只是打了个盹,而当他们睁开自己眼睛的时候,惊奇的发现,他的三个人此时已经头朝南了!
从此以后,彻底没人再敢去那个瓜棚里值夜看瓜了。后来,地主把工钱提高了两倍,还是没人敢去。
凑巧的是,张屠户的太爷爷听到这件事,非常兴奋,赶紧去地主那里应征,当天夜里,就抱着自己的凉席,去那个瓜棚了。村里人都议论说,这事啊,也只有他这个“张大胆”敢了。
第一天夜里,张屠户的太爷爷一点也没有害怕的感觉,到瓜棚里倒头便睡。一觉醒来,天已经大亮,不过和以前的那几个看瓜人一样——睡得时候头朝北,醒来时头朝南了。
张屠户的太爷爷也觉得这事太怪了,所以,在第二夜的时候,他决定熬一夜不睡,看看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为了防止自己睡着,他还采取了某些措施——找村里的郎中,要了一些薄荷膏,为的是当困劲上来时,往眼皮上抹这东西,那样应该是非常能提神的。为了怕光靠薄荷膏不管用,他还准备了一把非常辣的“朝天椒”,等困劲实在顶不住的时候,他就往嘴里塞这种辣椒来刺激。一切就绪后,他心情有点兴奋的躺在瓜棚里装睡。
前半夜还好说,最难熬的是后半夜,很容易不知不觉睡着。张屠户的太爷爷果然是个非常有毅力的人,在后半夜的时候,虽然一阵阵难熬的睡意袭来,他都挺了过去,没有睡去,甚至连盹都没打。
在接近拂晓的时候,那种非常舒适怡人的凉风又出现了,张屠户的太爷爷觉得自己的意识,正慢慢变得模糊,他连忙把一把朝天椒塞到嘴里,然后把薄荷膏涂到眼皮上,果然管用,在双重的刺激下,他的困意马上消失的无影无踪。但他依旧躺在瓜棚里,一动不动的装睡。
此时,外面雷声隆隆,不一会就下起了倾盆大雨,雷声,雨声,还有闪电,反而使张屠户太爷爷变得头脑更清醒了。忽然,他感到好像什么东西,正慢慢往自己的床头走过来,他眯着眼偷偷一看,是一个黑黑的人影,借着闪电,他能看到那个人,全身罩着一个黑斗篷,并且感觉是背对着他走过来——因为正对着张屠户太爷爷的,是一个梳着大辫子的后脑勺,张屠户的太爷爷还觉得挺奇怪:这人为啥倒退着走过来,是怕我看到他的脸吗?
随着那个人慢慢逼近,张屠户的太爷爷也变得非常紧张,他猛然翻身起床,并且一只手握住一把西瓜刀,另一只手拍着那个人的肩膀说:“扭过头来,让我看看你是啥东西,为啥夜里出来吓唬人。”
那个人倒是显得非常冷静,没有任何激烈的反应,只是慢慢的把头扭了过来,但当那人的头完全扭过来的时候,张屠户的太爷爷吓得差点尿到裤子里——这也许是他这个张大胆,一辈子唯一被吓到的一次——因为那个人根本没有脸!他头两边都一样,都是梳着一条又长又粗辫子的后脑勺。
但“张大胆”毕竟是“张大胆”,一般人在如此恐怖的状况下,早就吓瘫、或吓晕过去了,但张屠户的太爷爷,在吓了一跳后,马上就能稳定住心神,举起手中的西瓜刀,向那个怪物猛劈过去。
但那个怪物比他出手更快,他的刀还没落下,就觉得自己的胸部,被那个怪物点了一下,然后浑身瘫软到连呼吸的力气都没有,便一头栽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张屠户的太爷爷慢慢苏醒过来,应该是天亮了,但因为依旧大雨磅礴,所以光线仍然很阴暗。他只觉得头有点疼,躺在地上,试着活动了一下四肢,觉得一切都还正常,他努力回忆夜里发生的一切,觉得那可能只是个可怕的恶梦而已。他从地上艰难的坐起来,准备爬到旁边的床上时,忽然发现好像有什么东西放在床上,仔细一看,是三卷书。张屠户的这个太爷爷读过几年私塾,加上他非常聪明,所以一般的读读写写不成问题。
他拿起这三本书,有股浓浓的霉味,仔细看了一下书名——《剑胆经》,他翻了一下前两本,字迹都很清楚,但唯独这第三本,却被用线把书页封住了,无法翻看。他连忙把这三本书揣在怀里,冒着滂沱的大雨,回家去了。
在这之后的整整五六天里,张屠户的爷爷几乎连屋门都没出,他如痴如醉的翻看着这三本中的两本书。而正是这两本书,也彻底改变了他的命运。
书中的内容太惊人了!他所有的智慧和能量,好像忽然被这两本书,全面激发出来。以前混混沌沌的、复杂的世界,也突然变得如此清晰和简单。
“这三本书肯定是那个怪物带过来的,它为什么要送我这三本书,它到底是什么”?这些问题,一直在张屠户太爷爷的心中萦绕着。而能回答这个问题的,也许可能就有一个人——就是那个给他算命的、好像有半仙之体的瞎子。
他带着这三本书,又长途跋涉的拜访了那个瞎子。
当平静的听完张屠户太爷爷的描述后,瞎子低下头,好像若有所思。过了好大一会,他才面无表情的说:“你知道你在瓜棚里,遇到的那个怪物是谁吗?”
张屠户的太爷爷急切、但却非常尊敬的说:“不知道啊,这也正是我想要问您老人家的”。
瞎子仰起脸,若有所思的说:“他就是无脸佛”。
“无脸佛?”张屠户的太爷爷一脸困惑。
瞎子解释道:“对,是无脸佛,干每行都有祖师爷,比如木匠的祖师爷是鲁班,唱戏的祖师爷是唐明皇,这无脸佛,也是一个行业的祖师爷。”
“什么行业?”张屠户的太爷爷急切的问。
瞎子依旧仰着脸,悠悠的说道:“刽子手;这个无脸佛就是刽子手们的祖师爷。”
“这有什么由来吗?”张屠户太爷爷还是很困惑。
瞎子没有急着回答张屠户太爷爷的话,而是用手指着旁边一个兔笼,问张屠户的太爷爷:“你觉得那几只兔子的脸,长得一样吗?”
“当然一样啊,都是兔子啊”张屠户的太爷爷,有点被问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瞎子又问:“你觉得咱俩长得一样吗?”
“当然不一样”张屠户的太爷爷喃喃的说,在瞎子的接连追问下,也好像想到了什么。瞎子没有急着解释,他知道“响鼓不用重锤”,对聪明的人点到为止就可以,没必要说太多。张屠户的太爷爷,果然慢慢的好像悟到了什么似的。
是啊,两只兔子肯定长得不一样,但人对兔子长相不敏感,所以看不出来差别。但人对人的长相却很敏感,只要有细微差别,就能被识别出来。
瞎子看着沉思中的张屠户的太爷爷,好像知道他正在想什么,接着说到:刽子手最大的忌讳,就是记住被砍头人的模样和表情,被斩人的模样只要一入刽子手的心,刽子手就会被阴气所伤,记得被杀人的脸越清晰,就会被阴气伤的越厉害。所以有经验的刽子手,喜欢从背后砍人,并且尽量不看被杀者的脸。如果一个人被杀,那么这个人的脸,在他死前后的半个时辰内,阴气最盛,这个时刻,绝对避免看他的脸,否则后患无穷。
刽子手们为何要供养无脸佛做祖师爷呢?就是希望无脸佛能保佑他们,模糊所有人脸的差别,使他们对犯人的模样,感觉麻木起来。这样他们受到到阴气的侵袭,就会极大的减弱。
临走时,瞎子郑重的对张屠户的太爷爷说:“你的资质和禀赋,都非常有资格做刽子手,这也是那个无脸佛,亲自受你书的原因,但给你这三本书,还因为别的机缘,以后你会知道的,不过第三卷书,你千万不要急着拆开看,否则必有大难。在十多年后,你将遇到一个极难斩杀之人,那时,你才能读第三卷。”
而十几年后,在斩杀这个会邪门妖术的土匪老三时,第三卷书就要有用武之地了。张屠户的太爷爷,在拆第三卷书上面的封线的时候,手不由得激动的有些颤抖了。
等他在昏暗的灯光下,哆哆嗦嗦的把书打开时,他多么希望,能从书里迅速找到出奇制胜的秘籍,让他轻松克服,眼前遇到的这个生死攸关的难题。但令他震惊的是,书里一个字都没有,他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使劲的揉了揉,并把灯芯拨了拨,再仔细看,没错,确实一个字都没有。
十几年无数次的想象着这本书的内容,会是多么的精彩和玄妙,但此刻,似乎一切希望都破灭了,这竟然是一本无字书!
张屠户的太爷爷颓然的在椅子上,但那本翻开的书页中,却散发出奇异的气味,以前的两本,打开都是一股霉味,但这本却不是。那种气味既不是香、也不是臭,是一种难以用语言形容的气味,也是他从未闻到过的气味,在这种气味中,他的意识慢慢的模糊起来。
在迷迷糊糊中,他好像处在半梦半醒之间,那书里散发出来的奇怪气味,忽然让他有一股强烈的冲动——很奇怪的冲动——他想舔书页。而且那书页和别的书完全不同,一般的书页都是黄黄的、很粗糙的纸,而这本书的书页,则洁白光滑的如瓷器一般,这就更使张屠户的太爷爷,有舔的冲动。
他禁不住伸出舌头,如喝醉酒般在书页上、贪婪的舔了起来。神奇的事情发生了,他的舌头过处,都会在书页上留下一道道湿痕,而湿痕处,竟然奇迹般的显现出字迹来。
当张屠户的太爷爷意识到这一点时,他舔的更起劲了。并且,边舔边读那些出现的字迹,虽然他头仍旧有点晕,但对这些内容,他记得却是那么的清晰,因为那些内容,曾经都是无数次困扰过他,让他茫然的问题,而这本书里,则都给出了清晰的答案。
而在那气味的刺激下,他的唾液也好像源源不断。幸好这本书的页码和内容不多,他很快就这样舔着看完了。
他疲惫的瘫倒在炕上,过了好大会,头脑才渐渐清醒起来,这才觉得自己口干舌燥,便连忙摸过茶壶,咕咚咕咚把一大壶水都喝了下去。
如何用书里的技巧,“安全的”干掉那个土匪老三?为什么老大、老二,能使砍他们头的刽子手,死的那么惨?
张屠户的太爷爷,在屋里反复的踱着步,不停的结合书中的内容,思考着这些问题。第一天很快就这样过去了,在绞尽脑汁的思索中,张屠户的太爷爷对如何斩杀土匪老三,渐渐觉得有了点眉目。
第二天白天,他仍旧一个人关在屋里,不过他显得很悠闲,气定神闲的品着茶,并且还饶有兴致的自己摆了局围棋。就这样度过了一个下午。吃完午饭后,他到头边睡,一觉醒来,天已擦黑——睡了整整一下午。
这让给他送饭、倒水的佣人有点吃惊,还有点赞叹——老爷肩负着如此重大使命,竟还能这么淡定,真有举重若轻的大将风度。鉴于以上两个刽子手的惨死,全城的人都为他即将斩杀老三捏把冷汗,没想到他自己倒是一点都不怕、不慌。
吃过晚饭后,和往常一样,高屠户的太爷爷又开始在灯下看起书来。一直读到天全黑下来,他才放下书本,然后蹑手蹑脚的拨开窗帘,往屋外看了看,发现院子里没什么人,于是马上换了身衣服,戴了顶帽子,轻轻从屋里出来,随后反手把门关上,快速的从院子的后门溜到街上。
为了不碰到熟人,他专走那些僻静的胡同,虽然这样不免绕来绕去,但去的地方很明确——说书的老刘头家里。
这个老刘头以在茶馆里说书为生,他大概有六十多岁的年龄,但依旧口齿伶俐,思维敏捷,并且博古通今,说书功力更是非常厉害,只要他讲书,肯定茶馆会爆满,所以县城里的茶馆老板,没有一个不把这个老刘头奉为座上宾的,所以老刘头的收入非常可观。不过这个老头性格有点怪,每天只说一个多时辰的书,无论给多少钱,也不再多说。而此时,大概正好是他说完书,在家吃饭的时刻。
张屠户的太爷爷和这个老刘头交情不错,两人经常在一起谈天论地,总是谈的很投机。而今天,张屠户的太爷爷则是有异常重要的事,要找老刘头。
敲开老刘头的门,果然没错,他正在吃饭。因为老伴死的早,老头又为了图清净,不和儿子一块住,所以身边只有个使唤丫头,照顾他的起居,因此家里显得非常冷清。
因为有使唤丫头在旁边,两人的谈话也并啥实质性内容,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直到等老刘头吃完饭,把碗筷撤掉,两个人包好茶,让使唤丫头退了出去,这才真正开始了促膝长谈。
老刘头开门见山的问:“你老兄这么晚来,是不是为了那个土匪老三的事啊?”
张屠户的太爷爷笑着说:“看来什么事也瞒不了你这个博古通今的刘半仙,哈”。
原来这个老刘头,和这三个土匪是同一个村的,可以说是从小看着这三个土匪长大的。直到这三个小子成年,流窜到山上做了土匪后,才没再见过。
因为有这种渊源,所以张屠户的太爷爷,才来找老刘头,想打听一下这三个土匪的详细情况。
谈起这三个土匪,老刘头打开了话匣子。
在村里时,老刘头小时候经常看见这哥仨。不过他们一些举止确实和一般孩子不一样,非常怪异,比如,无论是多热的天,其他的孩子都光屁股了,这哥仨却仍旧长衣长裤,穿的非常整齐,村里从来没人见过他们光屁股,无论多小的时候。
这算非常怪的了。在一个夏天里,更怪的事情发生了。
一天,这三个土匪中的老三,和村里其他的孩子去河边玩,因为那天非常的炎热,其他的孩子都跳进河里,尽情的游泳戏水,唯有这个老三,仍然衣着整齐的站在岸边,尽管他的汗水早已把衣服湿透,他却既不脱衣服,也不下河游泳。
河里有孩子开始撺掇他下来,还有孩子骂他是傻蛋,为啥这么热的天还穿那么多衣服。当时的老三毕竟还只是个孩子,经不起同伴们的嘲笑、起哄,他终于决定下河了,不过是仍然是穿着衣服。
清澈、凉爽的河水里,孩子们快乐的在水中嬉笑、打闹着,老三也很被这种气氛感染,一改往日的拘谨、害羞,慢慢的也和孩子们打成一片,玩的不亦乐乎。
其中有个孩子和老三的关系最好,他拉着老三说:“那边水也不深,但是鱼特别多,还有红鱼,可好看了,咱往那边游吧”。老三听完,高兴的接受了这个孩子的提议。于是他们俩离开其他的孩子,朝另外一处游去。
在游的过程中,那个孩子看老三仍然穿着衣服,并且那衣服还有点瘦,游起来很不方便,便对老三说:“你为啥在水里还穿着衣服,脱了吧”,边说边游过去扯老三身上的衣服。不知为什么,老三忽然变得非常紧张,忙去推那个孩子,两人就这样撕扯到一块。因为是在水里,衣服在浮力作用下,本来就半漂在水面上,再经过这样一撕扯,很快就敞胸露怀了。
但当这个孩子看到老三的肚子时,不禁惊得像凝固了一样,站在不深的水里一动不动。老三则非常慌张的连忙扯了扯衣服,盖住露出来的肚皮,他再也没心思继续游泳,连忙上岸往自己家跑去。
那个看到老三肚皮的孩子,像吓傻了一样,呆呆的站在水里,直到另外的孩子过来,连拉带扯的把他送回家。从此那个孩子,变得神经兮兮的,好像中了什么邪似的。
屋子里灯光跳动,老刘头说起那土匪三兄弟的童年往事,声音变得低沉而神秘,和他说书的感觉完全不同。张屠户的太爷爷则一言不发,听得非常专注,好像连一个字都怕漏掉似的。
老刘头连着讲了大概半个时辰,有点口干舌燥,便端起桌上的茶水,喝几口润润嗓子。一直静静的听着的、张屠户的太爷爷,趁这个间隙,轻轻的问老刘头:“刘先生,听说这三个土匪,曾经跟一个道士学过些旁门左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老刘头把茶杯放下,清了一下喉咙,压低声音、并且很神秘的、对张屠户的太爷爷说:“这个我不太确定,不过,你知道吗?这个三个土匪的祖上,可是和道士很有渊源啊”。
张屠户的太爷爷瞪大眼睛,吃惊的反问了一句:“是吗?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老刘头看张屠户的太爷爷这么感兴趣,于是也谈性很浓的接着讲了起来:
我小时候,听村子里的老人念叨过,说这土匪三兄弟的祖上,就曾经是个道士,据说还是咱们这一带附近的一个道观,有一天,道观里的道士全部出动,到山上的山洞里杀一个怪物,据说这个怪物,竟然是人和羊杂交生下来的,一部分像羊,但另一部分又有点像人,你说怪不怪,吓不吓人?这帮道士用棒子,把这个怪物堵到山洞里,一阵穷追猛打,最后终于把那怪物给打死了。但在这个过程中,这怪物肯定也反抗,又嘶又咬的,结果别人都没伤着,唯独土匪三兄弟的这个祖上,被咬伤了。并且伤的还不轻,肩头一大块肉给撕了下来。
本来准备自己上点药,在道观里养养就好了,可是这伤口老是流脓,并且恶臭熏人。于是,他只好下山,准备去找百里外的一个名医调治。但因为他伤口恶化,浑身发烧,走了一半路程,就昏死过去了。幸好被一位乡绅发现,并抬到家中。也许他命不该死,这个乡绅是当地有名的善人,尤其是对出家人,更是礼遇有加。乡绅把土匪三兄弟的这位祖上,抬到家里后,不但派专人细心照料,还把那位名医请到家中,专门为土匪三兄弟的这个祖上调治。这样过了两个多月,土匪三兄弟的祖上,就基本痊愈了。
对救他的那个善人千恩万谢后,土匪三兄弟的这个祖上,就踏上归途,准备回到道观里。可他在回来的路上,却听说道观里的全部道士,一夜之间,被全部杀掉,并且人头都被放到道观院子里的台阶上。这使他既害怕、又庆幸,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要是自己不被咬伤,肯定也和其他的师兄弟一样,身首异处了。
不过他仍害怕被报复,于是不敢在当地停留,而是赶快还俗后,在外流浪了一年多。但背井离乡,日子过的很艰难,一年过后,他觉得应该没什么危险了,于是重新回到出家前的村子里,继续和父辈、兄弟们一样,老老实实的当起了农民。
他年轻力壮,有把子力气,干活又肯卖力,所以日子过的虽不富裕,但还过得去。并且经过媒婆撮合,和邻村的一个姑娘结了婚,一切看起来都很顺利。
结婚不久,他老婆就怀孕了,邻居都说,看他老婆肚子尖尖,走路先迈左腿,并且那么爱吃酸东西,一定是个儿子,土匪三兄弟的这个祖上,听完这些话,更是高兴地合不上嘴。
但他高兴没持续多久。
经过十月怀胎,等孩子哇哇坠地时,不知为什么,那个六十多岁的接生婆突然晕过了,并且抬回家去后,一直没醒,过了三四天就死了。
村里人都说,这孩子命真硬,刚生下来,就把接生婆给克死了。而土匪三兄弟的这个祖上,自从生了这个儿子后,却再也没高兴过,而是整天愁眉不展的,不光是他,连他老婆也常常唉声叹气,并且整天烧香拜佛。
这个儿子慢慢长大,不过极少和村里的孩子一起玩,并且一年四季,总是裹得严严的,即使夏天再热,也没见他光过屁股,甚至连膀子都没光过,村里人都觉得他很怪。
到了该娶媳妇的年龄,这个儿子除了一年四季,都裹着厚厚的衣服外,其他的看着都很正常,无论是言谈举止,还是身材长相。于是这个儿子,娶到了邻村一个还算清秀的姑娘。但就在洞房那夜,怪事再次发生,这个姑娘不知为啥就疯了。所以这一带,都知道这个儿子命硬,再也没人敢嫁给他。
土匪三兄弟的这个祖上,肯定不愿意唯一的儿子打光棍,于是他想尽办法——当然也花了不少的钱——从外地弄回来一个瞎女人,给儿子当媳妇,但这个女人除了瞎以外,没其他的毛病,知书达理,很贤惠,并且无论身材、还是模样,都很不错。
说来也怪,这个瞎女子,既没有被命硬的儿子克死、也没“克疯”,一切都很正常,小两口也很恩爱美满,不久之后,瞎女子有喜了。
不只为什么,当这个瞎女子生的时候,土匪三兄弟的这个祖上,并没有请接生婆,而是让自己的老婆,给儿媳妇接生。
生下来的是个男孩。但这以后,村子里就出现了这么一户非常怪异的人家,为什么说他家怪呢?怎么个怪法呢?
就是从三土匪祖上的这个儿子开始,每一代都只生一个,并且都是儿子;每一代都娶瞎女人做老婆;每一代都没当众裸露过身体——一年四季都裹得严严的。
够怪的吧?一直到了土匪三兄弟这一代,才有些变化,虽然他们的母亲仍然是个瞎子,他们三个仍然从不裸露身体,但毕竟他父亲算是生了三个儿子,而不是像上几代那样,是一脉单传了。
张屠户的太爷爷,听完老刘头对三土匪家族史的详细讲述后,心想自己在砍土匪老三的头之前,来找老刘头是绝对正确的,这些信息对他太重要了。关于这三个土匪的神秘力量,和前两个刽子手的惨死,他也觉得渐渐有些眉目了。
三天的时间,转眼就到。
虽然经过三天的认真准备,张屠户的太爷爷依然很忐忑不安。前两个刽子手的惨死,虽然他没亲眼看到,他通过别人绘声绘色的描述,他依然感到不寒而栗,再想到“说不定自己就是第三个惨死的刽子手”时,他感到深深的恐惧。也许随着年龄的增大,他不再是当年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张大胆”了。
行刑的前一天晚上,他辗转难眠,反复考虑着自己的计划——哪里是否还存在着漏洞,哪里是否疏忽了,第三卷书那些内容是否都理解透彻了……
就这样一直快到天亮时,他才打了个盹。
行刑的这天,县城里简直是万人空巷,几乎所有的人都来刑场看热闹。因为前俩刽子手的死,被传的沸沸扬扬,这三个土匪更是被说的神乎其神的,于是人们都想看看,这三个很有“妖术”的土匪里最后一个,到底长啥样。还有,今天是什么人,竟敢砍这个老三的头,不怕像前两个行刑人一样吗?
对县里的老百姓来说,这个冬天过的真不寻常,两个土匪、还有两个刽子手的死,成了这一带老百姓,茶余饭后的必谈话题。而这第三个土匪,也很快就要伏法了。
令人们感到惊奇的是,作为刽子手的张屠户的太爷爷,今天穿的非常特别——从头到脚,一身洁白如雪的衣服,连鞋子都是白的。远远看去,活脱脱像穿了一身孝服,很多人——包他的括家人——都对他的这身衣服很不理解,不吉利不说,这不成了给那个土匪老三,披麻戴孝,做孝子贤孙了吗?刑场周围,人山人海看热闹的老百姓,看着张屠户太爷爷这身白衣服,也议论纷纷。
张屠户的太爷爷对这一切,则像根本没听见一样,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太阳已经高高升起,但在寒冷的冬天里,依然没有洒下多少温暖,并不时的有阵阵寒风刮过。
土匪老三穿的衣服虽然有些破烂,但还算是比较厚,不会冻着。因为人们都传说,这三个土匪妖术厉害,死后还能把砍他们头的刽子手弄死。所以,所有的衙役对这个老三,都非常客气,怕的就是他死后也有报复能力。所以即使县令吩咐对他用酷刑时,行刑的衙役也会低声求这个老三见谅,说自己是迫不得已,端这碗饭、就要干这份差事。
所以行刑过程中,衙役们都是手下留着情的,并且在行刑过程中,虽然试了多种酷刑,但都隔着衣服,敷衍的走了走形式,其实县令心里对此也很清楚,但他是个官场老手,觉得凡事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要太钻牛角尖,这样才能左右逢源。不动刑,对上级无法交代;真动酷刑,好像又是在为难下属,再说三个都抓到了,也没什么重要的情报,非得动大刑来获取了。
因此,这个老三身体状况还很不错,虽然带着手镣脚铐,并且手还在背后绑着,但走起来却并不吃力,稳稳当当、从从容容的。押着他的几个衙役,也没有一个敢对他推推搡搡的,都任凭这个老三按他自己的速度走,他们只在旁边保持一定距离的跟着。
这个土匪老三,脸上没有丝毫的畏惧,而是一脸的蔑视和不屑。
等来到砍头台上时,本来按一般程序,犯人都要被五花大绑的跪在地上,不过这个老三不但没跪,还往张屠户的太爷爷脸上,啐了口吐沫,并开口大骂起来。围观的人不禁一片哗然,纷纷说,这土匪可真够凶悍、嚣张的。
而张屠户的太爷爷反应很出人意料——丝毫没有动怒,仿佛土匪老三啐得、骂得是别人,而不是他似的。
当围观的人,都把目光投到砍头台上时,才发现这个台子上,竟然铺着一层厚厚的石灰。没人知道为什么这个台子上要铺上石灰,以前在这台子上行刑时,可从来这样做过。他们不知道,这石灰也是张屠户的太爷爷,特意要求铺的。
土匪老三,仍旧在台上高声叫骂,这样持续了大概有半个时辰,围观的老百姓有的好像有点不耐烦了。
就在这时,在离砍头台不远、看热闹的人群中,忽然有人因为什么事争吵起来,并且吵得越来越厉害,最后竟然大打出手,好像还是打群架。于是大多数的注意力,一下子从砍头台,暂时转移到这个骚动的群殴中。
就在这时,那个一直沉默着的、张屠户的太爷爷,急如闪电般的踹了一下土匪老三的腿弯,土匪老三不由的两腿一弯、跪在地上。几乎与此同时,张屠户太爷爷手中的刀,白光一闪,照着土匪老三颈部第二和第三块椎骨之间,砍了过去——根据那三部书里的指导,还有多年的经验,张屠户的太爷爷比谁都清楚,从这个位置下刀,只要手腕稍稍用力,就会干净利索的把人头砍掉。
果然,土匪老三的人头,就如同被风吹掉的帽子,啪的一下从颈部落到地上,颈子里的鲜血喷涌而出,在砍掉土匪老三人头的一瞬间,张屠户的太爷爷猛然后退,然后紧张的检查自己身上是否沾到血,这也是他一身白的原因——如果沾一点血,都能轻易发现。
就在土匪老三的尸体仆倒在地上后,从尸体的肚皮下,发出一阵奇怪的声音——那动静好像这个土匪老三的肚子下面,压了个人似的,而被压住的那个人仿佛是在呼救。
这动静还不小,连不远处的两个衙役也听见了,他们想走过去,准备翻开那个土匪老三的尸体,看看尸体下到底压住了什么。
没想到他们刚往前迈了两步,就被张屠户的太爷爷大声喝住了。他们还从没见过张屠户的太爷爷如此紧张过,这位阅历丰富的老刽子手,平时总能处变不惊、临危不乱,非常的沉稳。而此时此刻,却一脸惊恐。
两个衙役看到这种状况,再也不敢多迈一步。
此时,那些刚被打架事件吸引的围观者,忽然发现,几乎在他们走神的一瞬间,土匪老三已经人头落地,砍头台上殷红的鲜血,在白石灰的衬托下,愈发显得触目惊心。
在张屠户太爷爷的制止下,谁也没有立即上去搬弄土匪老三的尸体,虽然附近的衙役们,都听见尸体下面发出的怪声。
过了一会,那怪异的声音在慢慢减弱,直至最后消失。
一个衙役悄悄走到张屠户的太爷爷身边,低声在他耳边说:“张头,我忽然想起来,上两个土匪被砍头后,尸身下面也有这种怪声,只是那声音很微弱,不像现在这个这么大。当时除了负责砍头的兄弟,就数我离的最近了,不过那声音听起来还是似有似无的,那两位负责砍头的兄弟,因为离的太近了,应该听的非常真切,并且当时都用脚把尸体翻了过来,更巧合的是,脚踝都好像被尸体上什么东西扎了一下。因为在杀完前两个土匪后,这两位掌刑兄弟的反应和举动太相似了,所以我印象特别深。”
张屠户的太爷爷边认真的听这个衙役讲,边若有所思的点着头,然后好像自言自语,又好像是在对这个衙役说:“要是他们不用脚翻弄尸体的话,他们也许就不会死了。”衙役听的有点摸不着头脑。
接下来,张屠户的太爷爷大声的吩咐着,对尸体进行一系列的后续处理。
他严禁任何人接触尸体,并命人用长棍子把尸体反过来,让原来趴着的尸体仰面躺在地上。然后又让人往尸体上浇开水,令人吃惊的是,当第一瓢开水浇在尸体的肚子上时,人们听到一声惨叫,一个没头的尸体上,竟然会发出惨叫?人们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但的确没错,那惨叫声确实是从尸体的肚子上发出的!随着一瓢瓢开水浇下去,惨叫声也变的越来越微弱。
直到没有了任何动静,张屠户的太爷爷才命大家停止,他自己走上前去,用刀慢慢剥尸身的上衣,衙役们都围在尸体旁,每个人都想看看这个尸体的肚子上,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等尸体最后一层衣服被剥开,露出肚皮时,所有的人都惊呆了——长满黑毛的肚皮上,竟然有一张人脸,并且五官俱全,不过这张脸,明显和正常的人脸不一样,是那么的畸形和扭曲,丑陋的让人想吐,并且经过开水浇后,更是狰狞异常。当场就有几个衙役吐了出来,然后蹲在地上面色苍白。
肚皮上不光有一张人脸,还长着一个畸形的手,并且在那个畸形的手上,握着一根银针。张屠户的太爷爷脑海中蹦出三个字:寄生胎。
没错,这兄弟三个身上,其实都有寄生胎。那个神秘的第三卷书中,提到这样一件事:曾经有一个人,在战斗中被砍掉了脑袋,出人意料的是,但他却没立即到地死掉,而是这个无头的身体,竟然自己撕掉上身衣物,原来他的胸部还长有一张脸!所以他能继续尽力拼杀,并在战斗全部结束后,他才死掉,此时离他被砍头的时间,几乎有一整天的时间了。
后来这件事在流传的过程中,慢慢被神化了,便成了后人都知道的、刑天的故事——在远古时,一个叫刑天的巨人和黄帝打仗,被黄帝砍掉脑袋后,他依然能以双乳为眼,肚脐当嘴继续战斗——其实刑天肚子上的脸,就是寄生胎。
有这种寄生胎的人,其实就是在看似是“一个人”的身体上,实际上却有“两个人”——这两个人不过是畸形的长在了一起。
在杀这个土匪老三前,张屠户的太爷爷,通过那个神秘的第三卷书,还有老刘头告诉他的、土匪三兄弟的奇特家族史,已经大概搞清楚了这一系列怪事的来龙去脉。
首先,土匪三兄弟的那个当道士的祖上,因为被羊生下的怪胎咬伤,所以从那以后,他好像被传染上了什么病,导致他的后代都不是正常人,而是身上都长有畸形胎的“怪人”。
这些肚子上长着畸形胎的后代们,当然不敢当众裸露身体,所以他们从小到大,一直都把自己裹得严严的;而之所以选盲女做老婆,仅仅是因这个秘密,在看不见的女人面前,更容易蒙混过去。即使老婆们摸着他们的身体有异常,也可以用一些谎言搪塞过去,比如告诉她们,那不过是长得瘤子或者肉块等。
不过这种畸形胎,却是那两个刽子手,惨死的之间原因之一。
在那两个土匪被砍头后,他肚子上的畸形胎,仍然会存活一段时间。并且这个畸形胎会拿根银针,找机会猛戳刽子手身体某部位,刽子手的皮肤一旦戳破,尸体血液里特殊的“虫子”,就能通过刽子手破损的皮肤,迅速导致其感染,平常人一旦感染这种“虫子”,会出现非常奇怪的症状——每呼吸一口气,会痛苦万分,所以这两个刽子手都忍受不了痛苦,自缢而死了。
并且有些人的体质,对这种特殊的“虫子”更敏感,症状也会更严重;他不但会上吊,内脏器官还会迅速膨胀,从而会通过尸体上的孔洞,被挤压出来。第二个刽子手,内脏全部从屁眼里“拉”出来,就是出于这个原因。
而土匪三兄弟家族的畸形,仅仅是因为那个当道士的祖上,被人羊杂交的怪物,咬了一口,而通过血液被传染上“怪东西”。而这种“怪东西”,经过在几代人身上的变异,变得更加恐怖。
所以张屠户的太爷爷,之所以在砍头台上铺上石灰,还有后来用开水烫,就是尽量杀死土匪老三血液里那可怕的东西。
张屠户的太爷爷如此精密的计划,使他顺利杀掉土匪老三后,没有重蹈前两位刽子手的覆辙,平平安安的活了下来。从那以后,张屠户这个太爷爷,在我们这一带也是名声大噪。有人甚至觉得他是个半仙,甚至还有人找他来算命。
但不知为什么,张屠户的太爷爷,在杀掉土匪老三后,决定封刀。虽然他还在县衙里当差,但从此以后,再也没掌刀杀过人。
还有一个很奇怪的转变:从那以后,张屠户的太爷爷再也不吃羊肉。可他之前,却是“嗜羊肉如命”,什么羊肉汤、羊杂汤、羊肉包子等等,在他最喜欢的饮食里,几乎都和羊肉有关,但自从那次斩杀完土匪老三后,他在饮食上几乎变了一个人似的,凡是与羊肉有关的菜肴,他一点都不碰。
不过至少有一点没变——他还是经常去说书的老刘头家,两人还是经常谈天说地到深夜。过了很久以后,老刘头才偶然发现,这个很爱吃羊肉的老友,不知为什么,对羊肉竟然戒掉的这么彻底。他忍不住问其中的原因时,张屠户的太爷爷却是一脸严肃的说:
“我不想骗你,但也不准备告诉你实情;之所以不想骗你,是因为我对朋友一项坦诚相待,这是我的原则,向你撒谎,我会过意不去;但如果告诉你实情的话,对你、对我都不好,你知道,看风水的、算命的人,子嗣一般都不旺,这就是因为泄漏天机,必损阴德,必损阳寿,有些事还是不知道的好。”
老刘头看张屠户的太爷爷一脸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稍微一顿,干笑了几声,自我解围似的说到:“你老兄虽然过去爱吃羊肉,但吃起来却不怎么讲究,你知道咱们这一带,哪里的羊肉最鲜美吗?”
张屠户的太爷爷也觉得自己刚才的话,太郑重其事了,把气氛弄得有点尴尬了,连忙缓和口气,打趣的说道:“哈,这个还真不知道,还得听您这位见多识广、博通古今的刘老先生赐教。”
气氛缓和下来,老刘头捻着自己的山羊胡,不紧不慢的说到:“要讲究这羊肉味鲜美爽口,还要数我们那里的羊”。
“噢?”张屠户的太爷爷身子,不易察觉的震了一下,不知什么原因,张屠户的太爷爷,好像被老刘头的话触动了。
老刘头好像没察觉张屠户太爷爷表情的微妙变化,而是慢悠悠的接着说下去: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们那里有的羊,和一般的羊很不一样,不但肉味不一样,有时连里面的内脏,也和其他羊不同。
我记得很小的时候,一次过年,我们家因为没有合适的羊可以宰杀,便从我们村的另外一家买了一只,准备过年用,对了,卖个我们羊的那家,就是你刚杀掉的、土匪的爷爷,我当时还记得听我爹念叨说,他们家的羊和一般的羊不一样,肉特别香,并且一般羊肉的那种膻味,他们家的羊却几乎没有。所以我们村很多人家,都经常从他们家买羊来养,或买来直接肉用。他们家的羊,要比一般的羊要贵很多,但还是供不应求,甚至连外村的都慕名而来。
他们家的羊细看起来,长得也比较特别,我记得我们买的那只,我第一眼看到它时,就感到它的眼,和一般羊眼很不一样,一般的羊眼,长得都是又大、又圆、又黄的那种,而那只羊的眼睛,我咋看咋有点像人眼呢,但大人们好像都没太注意,当时我因为年龄小,个头也不高,所以站着时,那位置正好能注意到羊眼,所以看得比较仔细,说实话,那羊还看了我一眼,我和它正好对视,那时我的心一颤,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知为啥,我觉得不是一只羊在看我,而是一个人,那感觉很怪,直到现在,几十年过去,依然历历在目。哈,可能那只是我过度敏感了,也许正是有这种特征的羊,吃起来味道才最好。
后来,吃到那只羊的时候,感觉那味道,确实和一般羊肉差别很大,香而不腻。我娘在蒸馒头的时候,还放了一块这样的羊肉在笼屉里,因为经过一蒸,肉香就会散发出来,使笼屉里的馒头,也渗进这种肉香味。不过这肉好吃是好吃,就是火性太大,很多人吃后,会目赤上火,嘴上还会起一种特别的泡,那泡是一层裹一层,还会流脓。但也没什么大碍,过几天就好了。
不过,后来我们一个邻居老头的一句话,使我大倒胃口。
那个老头当过兵,并真刀真枪的打过很多仗,每到夏天会光膀子,那时身上裸露的伤疤很吓人。因为他性格比较耿直,说话总是直来直去,所以也没混上啥功名,岁数一大,就解甲归田,还是个白丁一个。
那天他来我们家,看到我们挂在院子树枝上的羊下水,嘴里嘟嘟囔囔的说了一句‘这哪像是羊的内脏啊,倒很像是人的内脏’,当时大人们都忙着自己的事,没有人注意听这个老头说什么,但我却听的一清二楚,他这句话让我有点恶心。说来也怪,这个老兵好像从那以后,就坚决不让自己的儿孙们,买那个土匪爷爷家的羊,有一次还为这事和自己的儿子大吵大闹,但人们都觉得他这是老了,有点糊涂、脾气有点怪而已,因此也没人和他一般见识。
张屠户的太爷爷边听、表情边有一些奇怪的变化——用手捂着嘴,脸色变得越来越苍白,他好像很难受似的,忽然,他看起来实在忍不住了,便猛冲到门口,哇哇的大口吐了起来。
老刘头看到张屠户太爷爷如此反应,感到很诧异,因为他觉得这位老友,曾是个那么有名的刽子手,什么恶心、恐怖的场面没见过,听完自己这席话,咋就吐了呢?他边拍打着张屠户太爷爷的后背,边吩咐那个使唤丫头赶紧端来清茶,给张屠户的太爷爷漱口。
一阵折腾过后,张屠户的太爷爷才慢慢平静下来,他缓缓的退回到屋里,喝了几口茶,漱了漱口。然后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的发呆了好久,然后禁不住仰脸闭眼,好像很痛苦,自言自语长叹一口气说:“哎,真是造孽啊!”
老刘头愈发被张屠户太爷爷的奇怪反应,弄得摸不着头脑了。不过他看张屠户太爷爷情绪这么低落,也没急着发问,而是静静的陪坐在旁边。
就这样坐了一会,两人又心不在焉的聊了几句,张屠户的太爷爷便起身告辞了。
在此后的一年多时间里,一切都很平静。那三个土匪的事情,也从人们街谈巷议的话题里,渐渐消失。
张屠户的太爷爷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变化也挺大,他辞掉了县衙的差事,用多年的积蓄,开了家当铺,雇了几个有经验的伙计,帮他打理,生意还算可以。老婆也给他生了第二个儿子,快五十的年龄了,算是老来得子。因此,对于这个小儿子,张屠户的太爷爷格外喜欢,当成了掌上明珠。一有时间,就抱在怀里,不舍得放手。
小日子过的很有滋有味,其乐融融。
张屠户的太爷爷也慢慢从阴霾中走了出来,脸上开始有了笑容,杀土匪老三带来的心理影响,除了依旧不吃羊肉外,在他的生活里似乎没留一点蛛丝马迹。
但幸福感往往会使一个人的警惕性,变得迟钝。正当张屠户的太爷爷,沉浸在自己平静而温馨的生活中时,潜在的危险正慢慢向他逼近。
那是一个初秋的午后,天有点阴沉。这天县里正好是个集市,所谓集市,就是在某个日子里,方圆上百里的老百姓都来县里,集中买卖各种商品,所以人特别多。而在这个县里,每个月都会有一次持续两天的集市,并在这两天之间的夜里,还会有一个人数不少的夜市。
而此时,张屠户太爷爷的小儿子,已经五岁了,并且非常聪明伶俐,长得也很清秀,人见人爱。张屠户的太爷爷不管遇到多么不开心的事,只要一看见这个小儿子,马上就烟消云散,笑的合不拢嘴。
这个小儿子,平时很爱热闹,每逢集市,都一定让仆人带他去逛,而张屠户的太爷爷这天也恰好有时间,当小儿子哭闹着要去逛集时,张屠户的太爷爷便决定亲自带儿子去。他绝没没想到的是,弥天大祸,也即将从天而降。
集市上确实热闹异常,父子俩一边逛,一边有说有笑,心情非常好。
爷俩这样逛了大概两个多时辰,张屠户的太爷爷给小儿子买了很多东西,多到两手都快拿不了了。天色已经渐渐黑下来,父子两人在一个不错的饭馆,吃了点晚饭后,继续逛了一会后便准备回家。但小儿子却坚持在回家以前,一定要买最爱吃的糖葫芦。
以前都是佣人买,张屠户的太爷爷从没买过,所以不得不背着儿子,手里拿着买的东西,边走边打听哪里买糖葫芦。等到他找到时,已经累得满身是汗,气喘吁吁了。集市两边的杆子上,挂着很多灯笼,所以虽然是夜市,但依旧灯火通明,人群拥挤。
这糖葫芦摊,原来是在羊市的旁边!
虽然看到羊,张屠户的太爷爷,仍旧感到有点不舒服,但感觉已经没以前强烈了。他穿过人群和羊群,好不容易挤到糖葫芦摊前。然后放下背上的儿子,掏钱给糖葫芦摊的老板,并随手拔下几串糖葫芦。
但就在这一瞬间,他忽然觉得自己的身后,好像被什么撞了一下,接着是一声孩子的惨叫。当他猛然扭头看时,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
一只羊把儿子扑倒在地,并正用嘴紧紧咬住儿子的喉咙!
张屠户的太爷爷很快缓过神来,他发疯似的用手中的糖葫芦向羊猛砸过去,然后手脚并用,向羊进攻。此时,周围的人也一拥而上,好不容易才把羊拉扯开,那羊已是满嘴鲜血;再看看地上的孩子——他喉咙已被咬烂,小手捂住血淋淋的喉部,两腿乱蹬,痛苦的挣扎着。
张屠户的太爷爷赶忙抱起地上的儿子,边发狂一样的猛跑,边用可怕的声音干嚎:“郎中,快……快……快救救我儿子啊”。
但一切都太晚了。还没跑到郎中那里,孩子就已经没气了。
张屠户的太爷爷,抱着小儿子渐渐冰冷的尸体,回到家里。他老婆见到这种惨状后,当时就晕了过去。但张屠户的太爷爷,好像是没了魂的行尸走肉,对周围所有的一切,都表现的非常木然。痛哭的家人,晕倒在地的老婆,他好像根本没看见、没听见一样,只是径直把儿子的尸体,抱到自己的房间里,然后从里面反锁上。
整整两天,屋里没有任何动静,家里人都很担心,但又都知道张屠户太爷爷的脾气,谁也不敢冒然闯进去。
到了第三天早上,他的房门吱呀一声,终于开了。在房门口蹲着睡了一夜的俩仆人,猛然惊醒,连忙站起来,向走出来的主人躬身行礼。
当这俩佣人偷眼看自己的主人时,不禁吃了一惊。因为张屠户的太爷爷,仅仅两天时间,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原来还很乌黑的头发,几乎白了大半,脸上的皱纹变得又多又密。张屠户的太爷爷没有立即说话,在门口站了很久,才用嘶哑而低沉的声音,吩咐这两个仆人:“把你小少爷的尸体处理了吧,不过不要直接埋掉,……先放到干柴上烧化后,把骨灰埋起来”。他说的非常冰冷而平静——冰冷、平静到让人有点毛骨悚然。
张屠户的太爷爷,忽然又变成了以前那个很冷血、很胆大、思维很缜密的刽子手。他首先想查找那只羊的下落。
可是查来查去,却发现那支咬死儿子的怪羊,竟然趁着天黑,和人们慌乱的时候,不知逃到什么地方去了。
张屠户的太爷爷查了几天,却没有任何进展。更奇怪的是,家里的仆人老李,也不什么时候找不到了。
后来,还是别的仆人,向他讲述了这一系列事情的原委:
在大概两个月前的一天,轮到仆人老李值早班,所以天更蒙蒙亮,他就要起来打扫院子、挑水劈柴等。但当他打开院门时,竟然发现在门口卧着一只羊,他像四周看了一下,没发现一个人,于是他觉得这肯定是谁家院门没关好,养的羊跑出来了。
这个老李很爱贪小便宜,看看四周没人,就连忙把这只羊牵进院子里,并在侧院子偷偷养了起来。侧院是仆人们住的,里面还养着猪、鸭子、鸡等,因此也是为张家提供肉蛋奶等食品的地方,所以这个院子,张家人一般不来。
老李向别的仆人撒谎说,这是他县里一个亲戚的羊,送给他年底过年用的。除了和他关系比较近的三四个仆人,知道真相外,其他的人都信以为真。于是,老李原准备等到过年回家时,再把这只羊牵走。
但当小少爷在集市上,被羊咬死的时候,那只羊却不知不觉的神秘消失了。没人知道究竟是不是那只羊干的,但这种巧合,会让人觉得那只羊的嫌疑非常大。而老李就是怕负连带责任,于是就找个机会溜走了。
张屠户的太爷爷了解这些情况后,并没有像仆人们预料的那样暴怒,而只是深深的叹了口气,幽幽的说:“这也许就是因果报应吧”。忽然,他又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急忙问那个比较了解情况的仆人:“你有没有发现那只羊,和一般的羊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那个仆人努力的想着:“不一样的地方……,对了,那只羊的眼睛,和别的羊很不一样,不是那种又圆又大的羊眼,而是咪咪的,有点细长,看起来怪怪的,还挺瘆人,哦,对了,有点像人眼,还有蹄子也和一般的羊不一样,那只羊的蹄子,分五瓣,仔细看上去,有点像人的脚趾”。
张屠户的太爷爷,边听边若有所悟的点着头。
那个仆人声音忽然有些激动,像是想起了很可怕事:“对了,老爷,还有一件事很怪,有一次,我看到一只老母鸡在那只羊旁边的下蛋,没想到,那只羊竟然一下扑过去,把鸡活活咬死,并且撕吃掉,我当时都吓傻了,回去跟老李说,那是只怪羊,让他赶紧处理掉。老李听了也有点吃惊,不过他那么贪财,怎么舍得把一只白白送上门的羊,给放掉呢?”。
小儿子的死,使张屠户太爷爷变化很大:在戒羊肉多年后,他又开始猛吃羊肉。不过和之前又有所不同——以前吃羊肉是为了享受美味,而这次重新开始吃羊肉,则像是为了泄愤似的:他会边往嘴里猛塞羊肉,边用填满食物的的嘴,含含糊糊的骂着;
他关掉了当铺,开起了羊肉铺,并且比别的肉铺卖的便宜很多,因此每天都顾客盈门,但却从不提价,他好像不是为了多赚钱,而是为了多卖肉,多杀羊似的。
并且杀羊这活,大都是他亲自操作,除非自己累的实在撑不出了,才让别人做。他还开始做差不多同样的恶梦:梦见那只羊血淋淋的嘴,还有那双像人眼的羊眼,梦见自己小儿子小手捂着血淋淋的喉咙,痛苦的在地上挣扎,梦见那只怪羊,面目狰狞的撕吃着鸡。
过度的劳累,内心压抑着的悲愤,还有挥着不去的恶梦,使张屠户太爷爷身体迅速垮掉了,在小儿子死后的第二年,他也一病不起,不久就离世了,临死前还留下遗言说,要以后世世代代都做屠户。
不过奇怪的是,关于那只怪羊的恶梦,却从张屠户的太爷爷那辈一代代传了下来,虽然这些后代们,并没有亲身经历过那些相关事件,但他们的恶梦内容却惊人的相似——一只长着类似人眼的怪羊,满嘴血淋淋的,正在撕吃鸡,或者是一个小孩,捂着血淋淋的喉咙,在地上痛苦挣扎。并且每次做梦,都会吓出一身冷汗。
张屠户讲完他们家族这些奇特经历时,太阳已经升的很高了。外面也渐渐没那么冷了,张屠户仍然沉浸在那种可怕的回忆中。他告诉我,他从小就被这种恶梦困扰,几乎每天一闭眼,就会做这种梦,前几年他曾经不堪忍受如此折磨,吞安眠片自杀过,不过幸好剂量不大,送医院也很及时,才幸运的被救了过来,自从有了孩子后,他选择了坚强,虽然每天的日子,依旧很煎熬。
没想到他们家族竟有如此坎坷、如此痛苦的经历。小时候,我好像听爷爷说过,张家两代人中,曾有四个人上吊自杀。村里都说,那是因为他们家祖坟的风水不好,而今天听完张屠户的讲述后,我猜想他们自杀的原因,恐怕是忍受不了那种恶梦的折磨吧!
等完全倾诉完,张屠户有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感,情绪也好多了。难怪“倾诉”是治疗心理问题最有效的方法之一。
地上掉满了我们抽的烟头,我看了一下表,已经上午十点多了。一到年底,正是张屠户最忙的时候,所以我也不好意思再多占用他时间,便说:“张叔,真好不意思,耽误了你这么长时间,你今天还有那么多活要做”。
张屠户掐掉手中的烟说:“明明,千万别这样说,其实今天算你帮我的忙,这吃肉的怪羊,一直和我们家有扯不断的关系,哎,这都是命吧,我从没跟别人说过些,连你张婶,我们结婚都十多年了,我都没跟她说过,你是第一个,不过说出来,我这心里敞亮多了”。
张屠户在走之前,我们又去羊圈,仔细看了一下那只吃鸡的怪羊,主要是想看看这种羊,是不是有传说中的那种怪羊的特征——是不是有人一样的眼睛?是不是蹄子是五瓣的,并且有点像人的脚趾?
我以前根本没注意过这只羊的长相,只是觉得它毛色很雪白,并且也非常聪明。记得去年,我在后面的山坡上放羊时,我家的狗也跟着,那时我心血来潮,想模仿着电视里的那样,扔出去东西,让狗叼回来,觉得那样还挺酷的。于是便把我手中鞭子丢出去,然后对狗大声喊:“去,捡回来”。反复喊了大概有一分多钟,那只狗还是一脸茫然,不知我为什么对它大喊大叫,我有点火了,真是一只笨狗。出人意料的事情发生了:一只羊慢慢的走过去,然后用嘴把地上的鞭子,给叼了回来,而那只羊,正是今天这只吃鸡的怪羊。
当时我非常吃惊,没想到这只羊竟如此聪明,我回家吃饭的时候,还特意跟爸妈说起这事。记得我爸说,这也不特别奇怪,这些牛呀、羊啊的,都很有灵性的,他小时候就见过类似事件——村里一户准备宰杀一头牛,等都准备好后,屠宰用的刀子却找不到了,可大家都记得明明放在那个桌子上了,怎么不见了呢?后来才发现,一只小牛犊正用嘴叼着那把刀,大大的圆眼睛里,还滚落出几滴泪水,它是不忍心自己的母亲被宰杀掉。
而今天这只吃鸡的怪羊,应该也是非常有灵性的那种。
当张屠户我们俩仔细观察那只羊时,我们都感到脊背阵阵发凉——那只羊的眼睛,果然有点像人眼,咪咪的,连眼球的颜色都像,难道它就是那个传说中的怪羊,不会吧,这只羊是两年前我爸在镇上的羊市上买的,并且那时候还很小,我是看着它长到这么大的。难道是那只怪羊的后代,这还真说不定。
我们又看了一下这个羊的蹄子,还好,没有像传说中的那种分成成五瓣、并且有点像人的脚趾,不过和一般羊蹄还是很不同。
可是按原计划,明天就要杀它过年了。我和张屠户紧急商量了一下,最后决定,还是不贸然杀这只羊为好,免得招来意想不到的麻烦。
在这之后,张屠户才回家忙他事去了。我也在当天晚上,编了个理由,说服我爸不要杀那只羊过年。
因为是放假,所以我只能通过电话,向李姐说了这几天发生的一切。她听了也很吃惊,尤其是张屠户太爷爷的那段,她说情节离奇的好像好莱坞大片。
我们随后把这些,写成邮件发给了杨辉,让他帮我们分析一下,这种种的怪异之间,到底有什么内在的联系。
而他在回复的邮件中,大概做了以下的种种猜想:
高瞎子和羊“兽交”而生下的那个怪胎,在山洞里被围打的过程中,咬伤了土匪三兄弟的那个祖上,这一细节,对于随后一系列奇异事件,产生了连锁反应。
土匪三兄弟的这个祖上,被怪胎咬了一口后,可能被感染上了一种特殊的病毒或者寄生虫,这种病毒或寄生虫,导致他们家族产生了一系列畸形胎。
另外这种病毒或寄生虫,还有另外一个很奇异的作用——使感染者有和羊兽交的冲动。这就像是人感染了狂犬病毒后,到一定阶段,会有咬人的冲动那样,在原理上是相同的。所以无论是那个三个土匪的祖上,还是他的后代们,肯定都和羊兽交过,而这就会导致另外一个后果——会有“人羊杂交”的怪胎产生。
那些所谓肉味“鲜美”的、并且外貌有点特殊的羊,其实就应该是这种“人羊杂交”后,产生的“怪胎羊”。或这些“怪胎羊”再和和一般的羊交配后,生出来的第二代,第三代,它们其实已不再是单纯的羊了,而是一部分有羊的特征,而另一部分却有人类特征的“怪物”。
张屠户的太爷爷,听完老刘头讲述完土匪三兄弟、奇怪的家族史后,就不再吃羊肉,这是是因为,以他的聪明和智慧,已经想到了这一点;而当儿子被那个怪羊咬死后,他为什么又吃了呢?那不过仅仅是因为他内心极度的仇恨。
而那个咬死张屠户太爷爷小儿子的羊,极可能是土匪三兄弟中老三和羊兽交后,生出了的“怪胎羊”——表面上虽然看起来很像羊,但它却有人的智能和某些特征。为了报复张屠户的太爷爷,才伺机混入了张屠户太爷爷家,可能张屠户太爷爷父子那天的行程,它通过什么渠道知道了,这才跟到集市上,然后当着张屠户太爷爷的面,活活把他儿子咬死,这样不但弄死了仇人的儿子,还让仇人亲眼看到这残酷的一幕,这是对仇人最有力、最狠毒的打击,会使张屠户太爷爷的内心,遭受最严重的创伤。
看了杨辉的分析报告,我再一次被他深刻的分析能力、和渊博的知识所折服。至于我们家那个吃鸡的羊,杨辉也做了分析,他说据我邮件里提供的情况,应该是“怪胎羊”和一般羊杂交的后代。这种羊应该比一般羊的智力高很多,因为它身上有人的基因,但绝没有人和羊杂交后第一代“怪胎羊”——比如咬死张屠户太爷爷儿子的那只羊——的智力高。
从科学的角度,虽然可以解释那只怪羊的来龙去脉,但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关于那只羊,还有很多秘密,那种秘密就像隐藏在黑暗中的怪兽——你虽然看不见它,但它却在那里窥视着你。
自从和张屠户那次长谈后,我们便成了忘年交。虽然春节期间,他白天干活很累,但一到晚上,还是经常过来找我来聊天。说实话,我也特别希望他来,因为每次看到院子里那只吃鸡的怪羊,我都会浑身起鸡皮疙瘩,还有之前经历过的那些恐怖事件,都让我心里有点毛毛的。夜里他过来聊聊天,我感觉踏实很多。
经过彼此间的深入交流,我们越来越有一种强烈的共鸣——我们村的怪事还真多。
我把小时候经历过的高爷爷的死、那只怪猫、那天午后在院子里看到很多穿寿衣的人……等一系列恐怖而神秘的事件,还有那个铁盒子里隐藏的秘密,都毫无保留的告诉了他。听我讲的时候,他有时会满脸惊恐、有时又兴趣盎然,有时则若有所思。当然,他也讲了很多他经历过的、同样恐怖而神秘的事件。
我们的话题,不知不觉又落到了高爷爷身上,我问他:“张叔,你觉得高爷爷真的会是三百多年前的高瞎子吗?”
他没有立即回答我,而是猛吸了几口烟,好像在记忆里,努力搜寻着什么似的,过了一会才说:“这个我还不敢太确定,一个人活三百多年?那不成妖怪了,但也不好说,你说的那个高瞎子,体质确实和一般人很不一样,他的鼻子竟然和狗一样灵敏!这个绝对能称得上是奇人。这样的奇人活的一般人长几倍,也不是绝对没可能。不过经你这么一说,我忽然想到关于高爷爷的一些事,这些事现在想起来确实很怪。”
“是吗?那到底是啥事,高爷爷几乎不与人交往,你还知道他什么秘密吗?”我迫不及待的追问到,并又递给张屠户一支烟。
张屠户把烟放在嘴上,然后用上一支烟的烟屁股,把新烟点着,猛砸几口才悠悠的回答我:
说起来这事,也快二十年了,那时我刚二十出头,咱们村里抽调壮劳力,去七八十里外的地方架桥修路,那可都是山地,有的地方真要一锤锤的把石头凿透,上级好不容易给弄了点炸药,但不知怎么搞的,被大雨全部浇湿了,话说回来,即使不被雨淋,恐怕也没人敢使那玩意,之前的一年,邻村的也在那里修路,就使炸药了,结果炸死两个,炸伤七八个。从那以后,咱们这一带修路,再也没有人敢用炸药了。
当时的村支书和高爷爷的关系算是不错的,平时他对老头的生活很关心,经常给他送米送面,有时候甚至还送点肉,让高爷爷改善生活,高爷爷对他也很感激。村支书也算是和高爷爷接触最多的一个人。
我记得,村支书好像跟大家说过,高爷爷虽然极少说话,但却是一个很心细、很有头脑的人,所以那次出工,特意也让高爷爷去了,让他帮着记记工分、保管一下工具之类的。
当时,大家只是觉得那是村支书之所以那样评价高爷爷,完全是出于个人偏爱,谁也没看出来那老头有“心细、有头脑”这类优点。
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使大家这种想法,发生了极大转变。
那时,邻村也在附近和咱们村同时施工,因为人数相当,所以两个村分的任务也基本一样。这就造成了竞争的局面,要知道,那个时代,真称得上是‘视荣誉如生命’,谁先完成任务,谁就无比光荣,反之就太丢脸了。
但很不凑巧的是,虽然两村人数相当,但人家那个村,是咱这一带有名的“石匠村”,石匠活是世代相传的手艺,所以在对付石头上,咱们村没法和人家相比,因此,开工七八天,人家的进度比咱这边几乎快两倍。我们当时干活的那些壮小伙,好胜心都比较强,那甘心落在人家后边那么多,所以每天玩命的干,但那活拼的是巧劲,而不是蛮力,所以虽然累死累活的干,但还是被人家越落越远,村支书更急,他吃不下、睡不着,我有时半夜被尿憋醒,经常能看见支书一个人蹲在帐篷外面,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还不时唉声叹气。
支书这个人,当时在咱们公社那么多村支书中,可是“年年评先进、处处争第一”的,所以他哪能忍受比对手落后那么多。但没办法,在凿石头上,你怎么可能比的过专业石匠呢?
我和村支书,还特意跑到邻村的工地上,看人家到底是怎么干活的,为啥干那么快,结果一看就傻眼了——人家干的太轻松了,有说有笑的。
咱们村费半天劲凿块石头,人家可能只需找准位置,在关键部位、凿上关键的几下,然后用大锤顺着石头纹理一敲,啪得一下就碎了。
看完人家后,我们更发愁了。这场竞赛肯定输定了,并且还会输很惨。但唯独一个人,一点不发愁、也一点不着急,那个人就是高爷爷。他每天最后一个睡,最早一个起,和他相处那么多天,没人看见他躺下睡过。每天都是‘别人睡的时候他没睡,别人醒的时候他已经醒了’。
我记得大概过了十天左右,咱们村的这些人,都彻底绝望了,干起活来,无精打采,刚来时的那种干劲全没了。
有一天忽然下起雨来,大家不得不停工,在帐篷里休息,很多人都唉声叹气,说这活咋干的这么窝囊呢,苦点累点没啥,这就是这窝囊受不了。
忽然,披着一身蓑衣的高爷爷,出现在帐篷口,谁也没注意他什么时候出去的,并且那时,已很少人在雨天还穿蓑衣。
高爷爷没理会大家有点诧异的目光,而是走进帐篷里,蹲到一筹莫展的支书身边,在他耳边低语起来,谁也没听清他说了些什么,只是看到他边说,边向支书展示着手中的叶子,支书的表情,也在微妙的变化着。
在经过高爷爷和支书短暂的“私密”交流后,支书很快宣布一个决定——今后大家归高爷爷统一指挥。
而高爷爷接下来做的一切,令大家非常诧异。
他不是让大家继续修路,而是把几乎所有的人,都带到一片密林中。我听老辈人说过,我们这一带有一个方圆几十里的原始森林,高爷爷带我们进去的,就是这个森林的一部分,并且这部分绝大多数是松树,而平时极少人会来这里。
带到这边密林中后,他交给大家一项特殊任务——砍伐松树的枝条作为木柴。
不过让大家感到不解的是,反正都是松树,并且也都是同一种树,根本没啥区别,为啥还要鉴别呢?更令人困惑的是,高爷爷这种鉴别过程中,不是靠眼看,也不是用手摸,而是用鼻子闻。每到一棵松树前,他总是提起鼻子,闻闻树干,闻闻树叶,像狗那样,对树的各个部位闻来闻去,大家看着觉得很滑稽,他表情却异常严肃。但他越是严肃,大家就越觉得可笑。
大伙都觉得支书的脑子是不是坏了,为什么放着正事不干,却让这个怪老头瞎指挥。难道是因为工程进度比对手落后太多,因为毫无战胜对方的希望,支书就有点自暴自弃,从而对工程进度不再在意了呢?
思想不通,就容易消极怠工。所以大家在砍伐木材的过程中,好像都有点抵制,工作效率很低。高爷爷和支书当然意识到这点了,于是他们决定,要认真做做大家的思想工作了。
我还记得一天下午,支书忽然召集大家说,下午就不劳动了,要开个讨论会,要大家踊跃发言,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不要有什么规律。
会议刚开始的时候,大家还很放不开。会议主持人连问了几遍,还是没人主动发言。但等两个人被支书点名发言后,气氛渐渐活跃起来。大家越说越来劲,最后变得七嘴八舌起来。而发言的矛头,渐渐指向高爷爷那些怪异的做法。尤其是对他用鼻子来鉴别松树的做法,都觉得非常简直是胡闹。
高爷爷和支书都没有忙着辩解,而是等大家说的差不多的时候,决定用事实来说明一切。大家对支书的这种态度很赞成,于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开始了两派观点的现场pk。
现场有两堆高爷爷通过鼻子鉴别出来的松木堆——一堆是他认为需要砍伐的松木,而另一堆则不是,并且两堆重量完全一样。但这两堆松木对其他所有人来说,都认为毫无区别。
村支书让人点燃这两堆松木,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所有的人都没想到。
刚开始的时候,这两堆松木燃烧起来差不多,但大约过了二十多分钟,一堆松木的火光明显变弱,而奇怪的是,另外一堆则像浇了汽油一样,越烧越旺,持续具体多长时间我忘了,反正一直烧到天黑,大概至少也有四个小时左右吧。
我清楚的记得,等那堆松木连续燃烧到两个小时、并且越烧越旺时,整个现场变得燕雀无声,没人说话,更没人离开,所有的人都是愣愣的、满脸惊愕的注视着那堆火。
从那以后,凡是高爷爷吩咐的事,再也没有一个人有任何异议,并会不打折扣的完全执行。
很快,经过很多天艰苦的努力,我们砍伐了足够多的、高爷爷鉴定过的松木,并运到了工地上。
高爷爷接下来的行为,常人依旧难以理解——他让人把这些燃烧能力极强的木柴,顺着要开凿的路线,铺到那些需要平整的石头上,然后命人把这些木柴点燃,并且不停的加柴,直至把那些石头烧成石灰,然后轻轻用水洒在上面,那些坚硬的石头,就会变成粉末,轻轻松松一切搞定。
自从使用这种方法后,开凿速度以数十米计,真是太惊人了!以前那种硬凿的办法,前进半米都非常艰难,这种速度想都不敢想。这种方法一应用,不但迅速赶上邻村的进度,还很快赶超,最后反把对手远远甩到后面,一个原本得以洋洋、觉着稳操胜券的石匠村,被我们非常轻松的击败了,一连好几年,他们村的这些石匠都抬不起头来,连他们的村支书每当开会时,都会被其他人嘲笑一番,很没面子。
当然,通过那次,高爷爷的威望也达到了顶点,咱们的村支书更是既感激,又高兴,他本来和高爷爷就处的不错,通过这一次,两人更亲密了。
后来大家问高爷爷,他这招从哪里学的,我还记得当时高爷爷的脸上,露出极其罕见的微笑,依旧用他那含糊不清的话说了几句,但当时几乎所有的人都没听懂,还是支书笑着给大家“翻译”了一下,人们才搞懂高爷爷说的是:“这种方法可不是我的首创,两千多年前的李冰在开凿都江堰时就用过了”。
后来我还查过书,没错,这种把石头烧成石灰的施工方法,李冰开凿都江堰时,就曾经用过。但当有人问高爷爷,他怎么能只通过鼻子闻,就能找出那种燃烧能力超强的松树,但那种松树和一般的松树,无论是特征,还是气味,大家都觉得没任何差别,可为啥唯独他就能用鼻子分辨出来,而别人却不能呢?
不知为什么,这个问题使高爷爷的脸变得异常严肃。他装作没听见似的,根本没理这茬,让提问的人感到很尴尬。
另外,当时另外一件事,也很蹊跷。
就是在我们施工路段的附近,有个村子。说来也奇怪,那个村里有个老头,已经八十多岁了,不过身体很硬朗,耳不聋、眼不花的,几乎每天都去看我们施工——更准确的说是看高爷爷,因为他一到工地,眼睛几乎不离高爷爷。有一次,他好像鼓足勇气,走到高爷爷的面前说了几句话,但高爷爷似乎根本不理他,最后他只好悻悻走开了。不过之后,他仍旧经常过去。
我觉得挺奇怪的,后来找了个机会问那老头,他难道认识高爷爷吗?那老头告诉我,高爷爷长的很像一个曾在他们村生活过的、算命的瞎子。那个瞎子算命很灵,当时在这方圆几百内,都非常有名,他小时候还让这个瞎子算过命,后来证明,他人生的很多关键经历,都和这个瞎子算的十分吻合。不过当这个老头十多岁的时候,那个算命瞎子就离开了他们村,从那以后,六十多年过去了,就再也没回去过。
听完张屠户说的这些事,我真越来越觉得,那个高爷爷肯定就是三百多年前的高瞎子!真是太惊人了!那他为什么在几十年后,又突然出现在我们村里呢?
我和张屠户反复讨论过这个问题,但依然理不出任何头绪。
这个不平凡的春节,很快就过去了,来年转春,大家都又开始了各自忙碌的生活。那只怪羊依然还在,因为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它,无论杀掉还是卖掉,我都觉得不妥。不过为了不再发生那恐怖的、吃鸡的场景,我只好把鸡架挪了出来。
我每当喂那只怪羊时,有点不敢看它的眼睛,对我来说,它不再是一只羊,而是一个怪物,藏着那么多秘密和恐怖。还有,一想到这个羊身上还有部分人的基因,我还会感到有点恶心。不过这感觉只有在家的时候比较强烈,到单位一忙起来,那不快的感觉会暂时消失。
不过值得高兴地是,由于工作内容调整,我们办公室里除了我和李姐外的第三个人,调到了别的部门,因此办公室里就剩下李姐我们俩了。
在工作的间隙,我经常互相挑逗一下,那种在办公室里调情的刺激和浪漫,确实也是对枯燥工作的一种调剂,和对紧张工作压力的缓解。
记得有一天,李姐穿了一件很短的贴身薄毛衣,和紧绷的低腰牛仔裤,每当她弯着腰,整理旁边的档案柜的时候,从后面看去,臀部就会露出几乎三分之一,那若隐若现的丁字裤和完美性感的腰臀线条,撩拨着我逐渐蓬勃的情欲。我看了看办公室的门,是虚掩着的,我们当然不敢把门从里面锁住,因为一男一女在办公室里时,如果从里面锁门,那未免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我走过去,从后面搂住李姐的腰,然后用腹部紧紧贴住她性感的翘臀,她嘴里娇嗔了一句:“哎,上班呢,让同事看到就不好了”,但身体上却没有丝毫的抗拒。
我依旧没有停止,她的脸渐渐潮红,呼吸也变得急促,整个表情是那么性感迷醉。据说在西方,现代办公室性爱的发生率很高,我不知真假,但在办公室的特殊环境和气氛里,性有了别样的刺激和新鲜。
我们在彼此的激发挑逗中,情欲越来越高涨,我管不了那么多了,便走过去把门从里面锁死,,,,,,虽然和李姐已经有过很多次了,但在办公室还绝对是第一次。就在爆发的最后时刻,脑中忽然又闪现出那种画面和感觉——一模一样的画面和感觉,曾经出现过,就是上次和李姐在试衣间的那次。
除了办公室,我们最刺激、最疯狂、最大胆的体验,就是去年在一个商场的试衣间里。那是个周末,我陪李姐去县里最大的一个购物中心买衣服。那里卖衣服的方式很像超市,自己挑好、试好后,在出口付款就可以了。
不知怎么搞的,我们在逛得过程中,忽然都有了强烈的情欲,那种欲望非常的迫切,回家或者开房间去做,都觉得来不及了。我们手紧握在一起,不需要语言交流,彼此都能感受到对方的渴望和激情。
李姐忽然凑到我耳边,低声而又挑逗的说:“试衣间,怎么样?”我心领神会的点点头。
李姐随便挑了件衣服,我陪着她向最里面、最隐秘的那个试衣间走去,真是天助我也,那个试衣间恰好没人,我们连忙走了进去,迅速从里面锁好门,迫不及待的抱在一起,疯狂的激情起来。
在那种压抑着的放纵中,强烈的激情和快感,使我们俩如痴如醉,并很快到达顶点,但不知为什么,我在那爆发的一瞬间,脑子里闪过一个模糊的画面:在一个土炕上,和一个妩媚性感的女人,抱在一起偷情,极度刺激里夹杂着怕被人发现的担忧。
那种场面和感受是那么的真切,如自己的亲身经历一样。但我明明没有那样的经历啊。而办公室里这次激情时,这样的画面和感觉,又一次在出现。
两次和李姐在公共场合发生时,在感觉的顶点,脑子里竟然出现同样的画面、和同样的感觉,这使我非常惊讶和不安。
李姐听了我的这种体验,也感觉得很不寻常。每当遇到令我们困惑的问题,最好的方式当然是问杨辉,但这种事也太难于启口了,只能想办法自己解决。
李姐的时间比我充裕,所以她下班后,会去图书馆查很多书。尤其是心理和催眠学方面的书。我们都想弄清楚,在极度公共场合的一些隐蔽角落里爱爱时,为什么会诱发我脑中出现那种情景?
我记得以前在书上,看过这样的事例:说一个美国人从马上摔下来后,陷入昏迷状态,送医院后发现是脑震荡,但当他醒来后,他忽然能说流利的法语,但他以前从没到过法国,更不会说法语。经过语言学家鉴定,他说的法语还不是现在的,而是十八世纪的法语。
我告诉李姐这个故事后,她也说了她以前听说过的一件怪事,这件事是她从一个老知青那里听说的。那个老知青年轻时,曾在一个很偏僻的小山村里插队,一天,村里老族长死了,这个老族长在村里辈分最高,所以来吊唁的人非常多。当然,来看热闹的人也不少,因为农村里一有婚丧嫁娶,就会有很多人围观。
本来和以前所有的丧事一样,进行的都很正常,没想到突然发生了一件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村里的一个哑巴——这个哑巴当时已经四十多岁了,从一生下来就又聋又哑——竟站到灵堂正中间,用一个女人的声音高声唱到:
说一声死了就死了,
死人已上奈何桥,
奈何桥啊,万丈高,
大风吹来摇摇摆,
小风吹来摆摆摇,
桥上还抹着桂花胶,
说一声社会主义这么好,
你为啥死的那么早。
他这么一唱,把所有的人都惊呆了!一个从不会说话的瞎子,竟然忽然用一个女人的声音高声唱这些,真是太吓人、太诡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