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溪在覆舟山,一切看起来都很平静,只从黄坤解决了李成素和胡东陵之后,玉泉寺恢复了平常的状态,每天多多少少有一些香客和旅游的游客过来。不再是同前一段日子那样,王鲲鹏动用关系,让玉泉寺挂出内部整修寺庙的告示,阻止游客和香客进入这么长一段时间。
现在玉泉寺恢复了香火,看来天璇星位借用玉泉寺的日子到了。今天是周六,山门前的汽车排起了长队,拥堵不堪。覆舟山下边的人声鼎沸起来。
已经没有必要去守护覆舟山下的铁塔了。黄溪只身躲避在覆舟山上的树林里。桌子上供奉的是黄家祖传的翻天印。
玉泉寺已经恢复到了往日的的情形,黄溪所有的能力,都随着徐云风的指挥,都坚守到了龙舟坪。摇光和天璇共处一个星位。
黄溪亲眼看到了黄坤的成长,从内心底承认黄坤的天赋远远超过自己,当年黄莲清和黄松柏之间龃龉,黄溪心里也认为是黄松柏把五行符带走,偏心传给了自己的孙子。黄莲清虽然法术不弱,但是始终没有把黄家带到当年在西南术士家族的首领地位。
这件事情,黄溪一直是觉得不公平的。可是现在他明白了,黄莲清之所以没有去跟黄松柏理论,也是有道理的。两个老人终其一生不相互来往,这是情理之中。可是黄家的法术流传,要到最合适的后代手上,黄莲清心里也是明白了。
这不是老辈人偏心,而是老天爷就注定好了的事情,黄坤是有不世出的天赋,黄溪资质一般,怎么说黄家也要由黄坤来接手。
诡道的徐云风是天生下来的异类,黄坤做他的徒弟,看来也是命中注定。黄溪明白,这都人一出生就安排好的事情,跟自己的后天的努力无关。除非是自己有王鲲鹏这样的聪敏和坚韧。但是偏偏自己的头脑也一般。再说回来,王鲲鹏的智商超群,未尝也不是天生的能耐。
如果是一般人也就罢了,偏偏黄溪出生在术士家族,差了天赋,就等于是给人做陪衬,用性命做陪衬,这点黄溪想明白了。
这个世道,就是这么残酷。
黄溪坐在树林里胡思乱想,就听见了山下来了人,声音嘈杂,敲锣打鼓,还有和尚念经咒的声音。黄溪盘算日子,却想不起来,今天是什么佛教节日。
于是黄溪站起来,看着山下,果然一群人慢慢的走上山来,越来越近。等这些人靠的更近了,黄溪看到队伍中靠前的一个人,举着一个竹竿。
竹竿尽头是一个圆形的东西,暂时看不清楚,竹竿柔软修长,顶头的圆形物事在不停的弹动,好像就在空中漂浮。
黄溪不明白这是玉泉寺的什么仪式,忍不住好奇的看着。
当这队人,走过黄溪身边的,继续朝着山顶走去的时候,黄溪这才看清楚,竹竿端头,是一个纸扎的人头,人头上下都漂浮着长须,在空中飞舞,人头的脸面画作了红色。如果不是黄溪早就看清楚竹竿,肯定会认为是一个人头在空中漂浮而过。
黄溪看着空中的纸扎人头,被吸引住。仔细看着纸扎人头的面貌,突然纸扎人头的眼睛睁开,瞳孔滴溜溜的对着黄溪转了一圈。
黄溪浑身发麻,背后寒毛悚立。那纸扎人头的目光如刀锯一样,直入黄溪的内心。
黄溪呆呆的看着这队人上了山顶,在覆舟山的山巅祭拜,然后鞭炮轰鸣,闹腾了很久。才陆陆续续的下来。黄溪被纸扎人头的诡异,惊吓到,心情一直不能平复,无法确定跟自己守住星位是否有关联。
到了晚上,玉泉寺里的香客和游人散尽,整个覆舟山一片寂静无声。山下的寺庙隐隐传来僧人诵经的声音。黄溪心思烦乱,诵经的声音,反而让黄溪心中莫名的恐惧更甚。
黄溪躺在树林里,抬头看着天空,天空明净,一轮圆月挂在天空。突然看到一个黑影从圆月上掠过,一闪即逝。黄溪不以为然,认为是林中野鸟飞过。
但是突然发现黑影又漂浮到圆月之下,这次黄溪看清楚了,绝非是飞鸟,因为黑影在空中的漂浮并非飞鸟的飞行的轨迹,而是十分缓慢,并且方向诡异。并且这个黑影是圆形的物事。
黄溪顿时惊起,看着空中的圆形物事,慢悠悠的漂到了山下。黄溪知道这个事情,绝非是偶然,于是立即爬到了山顶,看到白日里的道场一片狼藉,地上全是鞭炮碎屑,一个木头祭台上的水果还在,香烛也未燃尽。
黄溪环首四顾,寻找那个竹竿和纸扎人头。看到祭台的后方,竹竿还稳稳的插在地上,但是竹竿顶端的纸扎人头已经消失不见。
黄溪心里知道不妙,立即跑下山,跑到寺庙里,看见几个僧人,正在打课念经,一个年长的僧人正在敲着木鱼,敲木鱼的那个僧人,就是白日里持着竹竿的那人。
僧人看到黄溪过来,知道是主持的相识,于是放下了木鱼槌,走过来给黄溪颔首,“主持有事离开,施主有事?”
黄溪连忙问僧人,“我看见你们白天的时候,举着一个纸扎的人头上了山顶,到底是什么缘故?今天并非是佛教的祭拜日。”
僧人严肃的说:“是我们在祭拜关云长。”
黄溪一时间没有明白,“你们是沙门,为什么要祭拜关公?”
僧人这才说:“原来施主并不知道,我们玉泉寺每年今日,要多一个祭祀,因为关公大圣就是在我们这里羽化升仙。”
黄溪还是不明白。
僧人又慢慢说:“当年关公被吕蒙陷害,取了他首级,献给曹操。所以关圣的头颅和身体并不在一处。”
“原来是这样。”黄溪才知道原来还有这么一个典故。
@21天减肥2014 2016-04-26 12:5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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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
“关圣的尸身不全,冤魂不散,飘荡了到了我们玉泉寺,”僧人说的不紧不慢,“在寺庙的山门前愤愤不平,对着寺庙的佛像大喊,还我头来。惊动了玉泉寺当年的僧人普净。普净法师修行高深,可是也无法超度关圣,关圣大怒,要引发覆舟山下的十八道黄泉,带着黄泉之下的厉鬼,去东吴祸乱人间。普净法师劝慰关圣,让关圣等他两月,把他的头颅带回,好让关圣羽化。关圣答应,魂魄在玉泉寺周围游荡,当时覆舟山下的牲畜皆死,百姓恐惧关圣,惶惶不可终日。普净法师到了东吴,才知道东吴吕蒙把关圣的头颅送到了曹操处,于是又奔赴魏国,将关圣的头颅取回,刚好在约定日子前一天到达。关圣得了头颅,立即羽化飞升,位列仙班。才免了覆舟山下十八道黄泉的劫难。从此玉泉寺在关圣羽化的这天,就祭拜关圣。与别处的佛门不同,多了这么一个祭拜的节日。但是每次祭拜,就要用纸糊的关圣人头,吊在竹竿上,走到覆舟山顶走一个过场。”
黄溪听到这里,才明白了事情的缘由。随即询问僧人,“可是我看到了纸糊的人头,在覆舟山上漂浮,这事又如何解释?”
僧人听了,忍不住笑了笑,“这本是佛门前人的仪式,施主何必真的捕风捉影。纸糊的人头,掉下来也是有的,怎么可能在覆舟山上漂浮。”
黄溪就要拉着僧人上山,去看个究竟。可是两人还没有走出大殿,就看见殿门口,那个纸糊的人头漂浮在殿外的空中。长牙咧嘴,对着黄溪惨笑。
惊的大殿内诵经的僧人,都纷纷爬起来,四散而逃。
黄溪身边的僧人没有逃跑,而是跪下来对着漂浮的人头跪拜,口中不断的诵经。而人头却并不理会僧人,只是看着黄溪,发出荷荷的笑声。
黄溪看着人头在面前漂浮,一把将僧人拉起来,“我明白了,这事跟你们没有任何关系,关圣显灵的事情缘由我不懂,但是南国术士里的飞头降我却是听说过的。他冲着我来的。”
“中土之地,怎么能有这种邪门歪道的法术存在,”僧人战战兢兢的说,“而且还冒犯关圣的神通。”
“他既然敢来 ,”黄溪苦笑,“就没顾忌这一层。这事既然是冲着我,你们玉泉寺就置身事外好了。”
僧人转身如殿内,拿了一个齐眉棍出来,就要去捅漂浮在空中的人头。可是齐眉棍刚刚举起来,人头就退开,越飘越远,朝着覆舟山顶飞过去。
黄溪看见僧人的脸色煞白,这才看到僧人的耳朵里不断流出鲜血,浸染了双肩上的僧袍。玉泉寺的僧人如其他的佛门子弟一样,伏魔的神通早已在中土失传。那里是这种邪术的对手。
好在飞头降要对付的人是黄溪,僧人看来也没有大碍。
黄溪知道这一关必须要自己去面对,现在没有了黄坤,就算是黄坤没走,也不见得能和飞头降的降师抗衡。这事就是黄溪和钟家兄弟的劫数。躲不过的。
黄溪看着人头漂浮的方向就在山顶,深吸一口气,抬脚朝着山顶走去。
黄溪走到了覆舟山顶,将翻天印放在胸口。祭台上的瓜果已经全部腐败,变成了黑灰的颜色。人头回到了竹竿之上,随着轻风细微摇摆。
黄溪走到竹竿下面,仰头看着纸扎人头,一滴鲜血从人头之下滴落,正好点在黄溪的印堂。黄溪用手把印堂摸了一下,看到手掌全部变成了乌黑。
黄溪心里知道不妙,果然看到面前的竹竿变成了白森森的脊骨,人头从脊骨顶端弯曲下来,冲到黄溪的面前。一张中年人的面孔与黄溪面面相对,和黄溪一样,两人都是胡须虬结。人头的胡须和黄溪的胡须同时飘起,然后连接在一起。
黄溪抬手要把人头奋力开来,可是胡须已经纠缠,那里还能分开。黄溪眼看着对方的胡须颜色从黑色变成了红色,片刻之后,头晕目眩。
黄溪的身体越来越飘忽。
这才意识到,自己在迅速的失血。胡须正在飞快的把黄溪身体里的血液吸入到对面的人头。
人头的和黄溪之间的胡须一根一根的断裂,这是黄溪在用力拉扯,但是仍旧没有什么用处。黄溪失血很快。对面的人头脸皮焦黄,牙齿洁白,嘴巴张得老大,黄溪赫然看到这张嘴巴里,根本就没有舌头,本应该长着舌头的部位,只剩下一个舌头的根部一点点肉团在口腔内,不知道这个人头是天生的残疾,还是后天的所为。黄溪无法可想,只能把自己手中的东西随手塞进了人头的嘴巴里。当全部塞进去之后,黄溪心里难免后悔,因为手里没有别东西,只有他们黄家祖传的翻天印。
龙虎山翻天印瞬间在人头的嘴巴里变得通红,如同烙铁一样。龙虎山翻天印本来是张道陵镇服八万魔兵的法器,黄家流传的无论是真品或者是仿品,都延续着这个能力。
联接人头和黄溪的胡须顿时全部崩裂,一大团鲜血蓬的溅了黄溪满脸。黄溪眼前一片血红,勉强在睁开眼之后,人头已经消失无踪无影。翻天印还掉落在地下。
天璇和摇光星位合一,黄溪凭借黄家的法器,勉强击退了飞头降。但是詹森如果就此落败,他也不会被古赤萧惦记,到了如今还要把他从东南亚引诱过来。
詹森的飞头降暂时吸干黄溪的鲜血,人头又飘飘荡荡的飘往龙舟坪方向。黄溪知道自己没有必要再留在覆舟山,于是飞奔跑下山,半夜里也找不到车,只能顺着公路狂奔,也朝着龙舟坪跑过去。
七星阵法开启之初,摇光星位就是有来无回,徐云风钟家用性命替换出来的机会,现在黄溪的天璇星位入了摇光,黄溪顶替了钟安的名额,当他进入到龙舟坪的半岛上,死门摇光的的人数就凑齐了。
这事王鲲鹏和徐云风都知道,甚至黄溪钟富等人也知道,可是他们已经没有了任何选择。敬请大家关注我的微信公众号:shecongg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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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又过了一天,钟富看着天边的落日渐渐落下。
“就是今晚了。”钟富对着三个兄弟说,“我们几兄弟应该是看不到明天太阳升起了。”
钟富的话刚说完,黄溪从南岸走到了半岛上,黄溪在白天焦急赶路,走错了方向,直接到了北岸的长阳县城,而清江上浓雾弥漫,没有渡船,万永武也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当然不可能带着黄溪渡江。黄溪无奈,只能沿着清江向上游多走了几十里地,找了桥过河,绕了一圈赶过来。
当夕阳完全落山前的一刻,总算是赶到了星位。
钟富四个兄弟,看见黄溪过来,他们是认识的。知道这是老冤家黄莲清的后辈。但是看到黄溪满脸血污,颓废不堪的走过来,几十年的恩怨,不用说,也就了结。
钟家和黄家终于又回到了当年联手抗敌的关系上来。钟义方、黄松柏与黄铁焰、黄莲清之间的生死仇恨,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哑巴!”黄溪看到钟富的第一句话就是,“那个飞头降是个哑巴。”
钟家兄弟同时苦笑,飞头降哑巴,对他们来说并非好事。因为这证明詹森的飞头降已经是到了最高的境界。
东南亚每年的盛大宗教祭祀上,无数小乘佛教和本土巫术的信众,都会用钢刺穿过自己的脸颊,有的多达十几根。作为对巫术崇拜的虔诚。据当事人所说,这些信徒被施以法术之后,并不知道疼痛。
而飞头降的降师也会在这一天,当着上万信众,把自己的舌头用铁钩勾出嘴巴,然后用烧红的砍刀将舌头割下。
飞头降本来是非常隐秘的法术,到了最高一层的时候,就可以无视这个忌讳。因为已经无所顾忌。詹森当时就是这样,在上万信徒之前,割下了自己的舌头之后,然后头颅从身体上剥离,在空中盘旋。表明他是东南亚第一降师的地位。
黄溪和钟家兄弟已经没有时间叙旧。而是并肩站在一起,共同看着清江的水面。
钟富回头,看见陈秋凌也站到了身后,于是轻声对陈秋凌说:“你找个地方躲起来,两个人傀留下。”
陈秋凌在犹豫不决。
钟富继续说:“总要有人替我们收拾身后事,这也是你过来的缘由。人傀已经不需要你再照顾下去了,他们该化作什么样子,也该是什么样子了。”
陈秋凌知道自己的确帮不上什么忙了,只好说:“你们保重。”然后走到了半岛上最靠南的部位。
秦晓敏和双头婴儿站在钟富的身后,钟富左手按着秦晓敏的肩膀,一手按在双头婴儿的其中的一个头顶,所有人都看着清江的江面。
江面上的浓雾破开,一个圆形的物事从江水下冒出来。这是一个人头,人头慢慢升起,下方是两个人头,两之下又是四个,最下的四个人头分别朝向四个方向,中间的两个人头朝向东西方向,最上面的人头正对着钟富。
这是小乘佛教的四面佛排布,象征着东南亚巫术的至高无上的地位。
詹森的确是全力以赴,他和他的七个弟子都来了,死了一个,加上他还剩下七个,现在他也没有后退的余地。
秦晓敏的后脑勺人脸显出,与双头婴儿同时身体暴涨,比钟家兄弟和黄溪高了两倍多,两个人傀的身体生出了巨大的鳞甲。
钟富把脑袋偏向左边问三个弟弟,“准备好了吗?”
钟平钟贵钟宝点头。
钟富又把脑袋偏向右边问黄溪,“你准备好了吗?”
黄溪把手里的翻天印抬了抬,“听你吩咐。”
“好。”钟富沉声说,“今天我们黄钟两家应了当年青冥卫的生死同袍的交情。”
方浊和寻蝉住在桃花岭的江笛招待所的一个房间里,她们已经住了两天了。寻蝉的老公正在不停的劝慰妻子,“你自己决定就好,我们现在就买票回去。”
而寻蝉没有回答,只是看着方浊生气。
方浊自从牛扎坪下来之后,就一直没有说话。寻蝉的老公也知道方浊并非是在跟寻蝉怄气,而是她们师兄弟之间遇到了巨大的难题。
寻蝉知道方浊外柔内刚,到现在也无法劝说方浊离开。
“王鲲鹏和徐云风无论跟你有多大的交情,”寻蝉这句话已经说了几百遍了,“但是他们抵得上师父对你的养育之恩吗?”
方浊一直不说话。只是默然。
寻蝉的老公听见房间有人敲门,于是去开门,边走边说,“看来又是那个宜昌的同行来找我喝酒了。”
桃花岭的江笛招待所是宜昌公安局内部的招待所,看来方浊和寻蝉在牛扎坪喝西北风的时候,寻蝉的老公天天在市内跟同事喝大酒,也算是个不操心的人。
寻蝉的老公出门了很久,没有回音。寻蝉脾气暴躁,对着门外大喊:“你在外面死了吗?什么事情磨磨唧唧的。”
寻蝉老公回屋,尴尬的对着寻蝉说:“不是来找我的,是来找你的人的。”
“我在这里人生地不熟,那里会有人来找我!”寻蝉吼老公。
“真的是来找你的,”寻蝉老公倒是好脾气,“指名道姓。”
寻蝉又骂:“他怎么不进来?”
“他指明只要见你……不见其他人。”
寻蝉对着方浊说:“你自己好好想想,反正你跟我回北京,没有选择。”然后怒气冲冲的走出门外。
寻蝉的老公也不敢出门,只好转过来安慰方浊,“你们姐俩,别做什么道士了,你回去后,就还俗,你年纪也不小了,我给你介绍一个局里的实习生,中国政法大学毕业,人品很好,他父亲当那么大的官,都没有架子,我很看重那个小子……”
“哦,”方浊还是肯跟姐夫说话的,“跟王师兄是一个学校的。”
寻蝉老公耸耸肩膀,他根本就接不上茬。
过了很久,寻蝉回来了。方浊本以为寻蝉会继续逼迫她离开。没想到寻蝉对方浊说:“明天我们就走。”
方浊仍旧沉默。寻蝉老公说:“你就别逼她了,就让她在这里呆着,反正也没上山。”
“你闭嘴,跟你有什么关系了,我们明天还偏偏就上山。”寻蝉对着方浊,“明天我们去七眼泉,见王鲲鹏。”
方浊立即大喜,眼睛都放出了光芒,“刚才是徐大哥吗,他为什么不愿意见我。”
“我见得谁,你不要问,”寻蝉冷冷的说:“两个选择,要么跟我回北京,要么跟我去七眼泉,你选。”
“这还用选吗?”方浊站起来,“我们去七眼泉。”
方浊心情开朗,没有注意到寻蝉的手里拿着一个东西,而这个东西被寻蝉的老公看的清清楚楚——寻蝉的手里拿着一串糖葫芦,已经干枯萎缩,成了几个小小的黑团。
谁都走不了。
这一幕已经重复了多少次,徐云风当然想不明白。他只能看着东方的日出。却不知道方浊和寻蝉正在朝着七眼泉的方向前行,而不是他想象的回到了北京。
距离终点越来越近。只是不知道能有多少人会坚持到最后的一刻。至少现在天璇和摇光的镇守者走到终点的可能性是几乎没有了。
冉遗已经苏醒,黄坤和邓瞳会在张天然出阴之前赶到七眼泉,何重黎与宋银花正在和当年的叶天士镇服的厉鬼对峙,七星阵法在徐云风的手里收缩,前面两轮阵法的顺利运转,为王鲲鹏争取了时间,让能够坚持下来的帮手面对张天然最后的孤注一掷。
七星阵法在王鲲鹏手里只折损了魏家老爷子一个人,而徐云风接手了阵法,立即将七星阵法缩小,剩下了天枢换到土城鬼街,天璇换到龙舟坪,申德旭炼成的鹿矫也到了玉衡,天玑星位跟着冉遗移动,朝着七眼泉进发。
徐云风已经尽了全力了,但是想到在自己接手阵法之后,钟家的几个兄弟,还有黄溪都要赴死,从情理上讲,徐云风很难接受。钟家是换了自己的性命出来的,黄溪也是个够义气的哥们,但是他们都逃不过去。
什么孛星孙家,徐云风感叹的想到,自己才是诡道的扫把星,在他跟诡道有纠葛之后,赵一二、金旋子、楚大死前,都是他在陪伴。徐云风很难不产生宿命的想法,他觉得下一个在自己眼前走向死亡,必定是王鲲鹏无疑。这个跟整件事情的趋势无关,而是他内心的一个预感。
起雾了,牛扎坪被山间的云雾笼罩。徐云风什么都看不见,身上的衣服湿漉漉的,湿润的雾气把把徐云风紧紧的包裹。徐云风赶到了无边无际的压抑,领悟八寒地狱之后的孤独感又降临到了他的全身。
长阳龙舟坪降下了建国以来观测到的最大雾霾天气。在之后的很长时间里,长阳的居民都津津乐道这一天,大雾浓密到了一米之外都无法可见的地步。交通瘫痪,路灯亮起也于事无补,县城内所有的建筑都开启了灯光,整个白日如黑夜一般宁静。所有的居民因为无法出行,都呆在了家里。县电视台紧急通知群众,不要随意外出。
整个县城进入了沉睡。
但是在清江上的半岛周围,浓雾却留下了方圆几十米的空隙。钟富等人还能看见清江上平静的流水在七个飞头下流淌而过。
七个飞头降露面了,这次他再也不需要一次又一次的试探钟家兄弟和黄溪,钟富等人和黄溪的弱点都已经在他的掌握之中,既然飞头降全部出现,就意味着詹森有了绝对的把握。
钟家的大限到了,一条船慢慢的从浓雾中漂浮到岸边,钟富等人看见了船上的万永武,万永武已经变成了一句干尸。皮肤塌陷,贴在骨骼之上,本已经瘦小的身躯,变得更加纤细,脸上的鼻子已经消失,眼睛没有阖上,露出灰白的眼球。
万永武脸上的皮肤显出一道道深刻的皱纹,但是他临死前的表情仍然凝固,看起来露出微笑,让黄溪看着十分的诡异。
钟富等人明白,这是詹森在告诉他们,他们的结局就是万永武的现在的样子。
七个人头在见面猛地分散,在空中飘成了一排。每一张脸都是紧闭双眼,满脸的血污。然后用极快的速度冲向钟家兄弟和黄溪。钟家兄弟和黄溪本能的用手中的武器格挡在自己的面前,但是随即听到了双头婴儿的嚎叫。
他们转头看去,双头婴儿的人傀首先被七个人头攻击,人傀的两个脑袋,被两个人头用嘴巴咬住了头顶,双手双脚,还有腹部,也被人头咬住。
钟家兄弟已经来不及援助双头婴儿,眼睁睁的看着双头婴儿在空中挣扎,婴儿的四肢和头部被人头紧紧的咬住,身体不停的摆动,却无法挣脱。
人头带着双头婴儿在空中盘旋,婴儿的哭声越来越小,然后终于悄无声息。
婴儿的身体掉下来了,全身的血液被人头吸干,变成了一具干尸,果然跟万永武的尸体一模一样。婴儿的血液是飞头降最趋之若鹜的目标。钟富等人立即把秦晓敏围住,然后一步步退到了小亭子里,亭子周围都是他们布下的竹竿和蒺藜,这招已经用过,他们也知道不可能再次凑效,人头不会再被挂在竹竿之上,可是除此之外,他们也想不出好办法。
飞起来的人头,在小亭子之上盘旋几圈之后,竹竿纷纷断裂,钟家等人和黄溪、秦晓敏在头顶上没有了任何的屏障。
钟富一把将秦晓敏拉扯的蹲下来,然后四个兄弟把手中的钉耙竖在秦晓敏身体四周。七个人头慢慢的离开,但是钟富等人错了,下一个目标并非是秦晓敏。
钟富等人警惕的看着四周,突然钟宝轻声的对钟富说:“大哥,我要先走一步了。”
钟富连忙看向钟宝,已经晚了,钟宝的脸皮瞬间塌陷。身体里的所有血液瞬间干涸,眼球变得灰白。
钟富扔了手中的钉耙,用手去扶钟宝,钟宝身后,七个人头瞬间飘起。钟宝的尸体趴在钟富的身前,轻飘飘的,钟富等人看见钟宝的后背七个血淋淋的牙印。
飞头降的攻击比钟富想象的要更快,这一次,是钟贵。钟贵的身体被七个人头叼到空中,就跟刚才人头对付双头婴儿一模一样。
钟富和钟平两人立即用身边的镰刀把钟贵的双腿勾住,人头飞不上去,上下角力。钟贵的双腿被镰刀拉扯,鲜血迸出。
钟贵大喝一声,双臂回转,揽住了胸口的那个人头,两手紧紧的挤压人头,手指插入人头的眼睛之中。人头在钟贵临死前的巨大力量之下,被揉的一团血肉模糊。
六个人头也没有想到钟贵临死前能发挥出如此大的神力。暂时飘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