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北堂】大宗师(宜昌鬼事终结篇)

  翌日,一千三百名军民工在马三宝的带领下,到了庆寿寺。庆寿寺的一干僧人,才知道这个挂名的住持非同一般。远不是之前以为他只是个燕王打发到庆寿寺的普通和尚。
  道衍换了一身袈裟,在庆寿寺前,指挥军民搭建了一个高台,架起一个大鼎,鼎内放入一个巨大的乌龟,供奉起道教的玄武。在神坛上,开始作法。法事做了连续七天。
  引来北平的百姓关注,都纷纷来观看。所有人都知道了庆寿寺的住持道衍是一个本领高强的和尚,现在要替燕王镇压北平地下的孽龙。
  元明时期,宗教教派众多纷杂,佛道不分也是常见,即便是庆寿寺僧人也不以为意道衍供奉道教北方水神玄武大帝。
  整个法事大肆铺张,十分奢侈。燕王也赐给了道衍银两无数,让道衍挥霍。
  第八日,供奉玄武的礼毕。
  道衍带着手下人众向着东直门进发。一路上,前方一百名道士与几十个和尚在前方分列左右开路。
  和尚举着降魔杵,道士手持长幡。
  道衍走在队伍中段,身前两个民伕抬着一个神龛,神龛上一个巨大乌龟,身上覆盖一个黑色的绸缎,绸缎上绣着绿色的牡丹。
  副手马三宝跟随在道衍身后,步步紧随。
  道衍和马三宝身后是五百名禁卫紧紧跟随,禁卫之后是两百名工匠,然后是五百名民伕。队伍浩浩荡荡,一直走到东直门内,沿途的百姓都驻足观望。都看见了道衍和尚的大排场。都感慨道衍的排场,看来赶水的法事,绝对非同寻常。

  道衍在东直门内,到了一个小河沟旁,河沟附近有一个老井,吩咐所有人停下,然后在老井方圆两百丈,划了一道痕迹。命令民伕顺着痕迹砌墙。
  不出一日,墙壁砌成。
  又过几日,道衍在墙壁内西方筑起铸铁炉,然后让马三宝向燕王通报,需要大量铁器作为熔炼之用。
  让马三宝十分意外的是,燕王已经准备好了大量铁器,很多都是农夫的犁具,还有破损的旧兵器,犁具一定是从民间收罗而来,旧兵器却都是蒙古人常用的兵器。看来这些兵器是燕王和蒙古人交战俘获而来,但是从来没有让旁人知道。
  马三宝带着铁器回到道衍处。道衍看见带来的大量废弃铁器,脸色平静,但是心里一块石头落地,看来自己的已经猜对了燕王的心思。
  道衍命令民伕,继续修建铸铁炉,一连修建了几十个。然后点火开工,两百名工匠立即开工。
  道衍让所有铁匠开始打造锁链。
  不出几日,锁链陆陆续续打造出来,已经有了几十丈,道衍招来乌龟,将锁链的一段扣在乌龟的尾部的龟壳上,乌龟是一只几百年的老乌龟,不知道道衍从什么地方谋得。身体巨大,力大无穷,十分凶猛。在放出缸外的时候,还把一个禁卫给咬伤。
  一切安排妥当之后,四个禁卫把乌龟抬起,在道衍的指挥下,慢慢吊入老井,然后所有的民伕,开始拿起锁链把乌龟往井下,慢慢的放下去。
  让所有人震惊的是,三十丈的锁链放尽,锁链尽头的乌龟,仍然没有触底的迹象。这个老井竟然不知道有多深。
  当晚,电闪雷鸣,暴雨倾盆。雷声中隐隐有了隆隆的啸声,附近的百姓都十分的恐赫,都说这是龙鸣。




  
  暴雨连续下了两天,这在北方是极为少见的事情。城内开始恐慌。锻造锁链的工匠和民伕都开始害怕起来,道衍却不以为意。让禁卫督促工匠继续打造锁链。锁链打造到了一百丈,续在井外的锁链末端。几十名民伕继续放下锁链。但是锁链尽头还是没有停止下降的迹象。
  谁也不知道这口井到底有多深。道衍继续让工匠锻造铁链,让工匠换班,没日没夜的打造锁链。但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几天之后,虽然天降大雨,但是水井里的水一夜之间全部消失。

  当锁链放下到了两百丈的时候,道衍叫来了马三宝。
  在营帐里,道衍看了看马三宝询问:“听说你自幼习武?”
  “是的。”马三宝点头,“从来不敢懈怠。”
  “看来攀爬难不倒你。”
  马三宝明白了道衍要自己去做什么了,“我现在就下去看看。”
  道衍点头,让禁卫给马三宝配了一柄短剑,马三宝脱了身上的甲胄,只穿着贴身的衣物,减轻身体的重量。禁卫用绳索系在马三宝的腰间,马三宝咬着短剑,贴身放着火折,从井口慢慢滑下。
  马三宝垂下井口的时间是巳时一刻,不到午时,马三宝垂到的位置,就到了两百丈之下。道衍和几个禁卫站在井口,看着井口。除了水井之下空洞洞的,隐约有了一点光亮,那应该是马三宝在两百丈之下,点燃了火折。但是随即光亮消失,井下又没有任何动静。
  禁卫要拉动绳索,把马三宝给拉起来。被道衍阻止。
  时间到了未时三刻,井下传来了急切的金属碰击声,这应该是马三宝在用短剑敲击锁链。
  道衍立即下令让禁卫拉动绳索,井下传来了咕隆的声音,如同一个一个怪物在吞咽什么。
  禁卫拉动绳索的速度加快,拉了片刻之后,突然禁卫手中的绳索突然松动,全力拉动的禁卫全部向后倒下。
  靠近井边最近的禁卫大喊:“井水又漫起来了!”
  原来井下的咕隆荷荷的声音,就是井底在灌入大量的地下水。现在马三宝已经被迅速上升的井水给淹没,导致绳索的末端没有了任何重量。
  井水很快就蔓延到了井下两丈的地方,回复了最开始的水位。但是马三宝并没有在水位上升之前逃脱出来。
  就在禁卫等着马三宝溺毙的尸体漂浮起来的时候,井水的水面突然哗啦一声,一个人头冒了出来,嘴里含着短剑。
  马三宝浮到了井水水面,一手把短剑拿在手中,另一个手挥舞,嘴里大口的喘气。
  禁卫连忙重新扔下绳索,把马三宝拉上水面。
  马三宝上来后,歇息良久,才把短剑还给道衍。众人看见,马三宝浑身鲜血,头发散乱,贴在脸上,面色苍白。
  道衍盯着看了马三宝一会,“你水性很好。”
  马三宝点头,“放下去了。”
  道衍大喜,立即让工匠把锁链全部扣上,并吩咐马三宝回营好生休息。
  连续下了好几天的大雨终于停了,到了夜晚,夜空中的繁星布满天际。道衍一如既往的站在井边,紧张的看着井口。
  到了凌晨时分,突然锁链轻微晃动一下,如同一条盘旋的蛇被惊动。道衍和身边的禁卫都看到了这个动静。
  接着,锁链飞快的从井口下落,锁链在井口滑动的声音非常清晰。锁链下滑的速度越来越快,把地面上的锁链带动起来,势道强劲,一个禁卫躲闪不及,被锁链卷到小腿,瞬间就被锁链拖到了井边,禁卫大声呼救,突然一个人冲到井边,刀光一闪,把禁卫的脚给斩断。
  禁卫大声呼救的声音,变成了呼嚎,而砍断他脚踝,救了他一命的正是本来应该休息的马三宝。
  锁链哗啦啦的不停滑入井口,所有人都不知道井底的那个巨大乌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竟然有这么大力量和速度带着锁链狂奔!
  但是这种情况下,谁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等着道衍的命令。

  地面上准备好的锁链即将告罄,只剩下最后十几丈,但是锁链下滑的速度,在慢慢的减弱,看来井下拖动锁链的乌龟,或者是别的什么物事,已经精疲力竭。锁链到了最后七丈的时候,速度已经很慢。
  道衍的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铁杖,他走到井边,对着锁链中的一环,用铁杖狠狠的插下,铁杖深入泥土,将锁链固定。
  锁链拉动铁杖,晃动两下,终于不再下滑。
  道衍对着马三宝说:“可以跟大王禀报,八倍哪吒的海眼被我镇住,北平可保五百年不遭水患。”

  马三宝飞快的离开,向燕王覆命。
  天亮时分,马三宝回来,却带来了一个消息:
  明太祖皇帝驾崩了。
  道衍沉默不语,他知道一切马上就要开始。他的机会就要来了。
  可是燕王并没有马上召见道衍,因为燕王忙着另一件事情,为太祖皇帝服丧。而道衍也没有离开海眼,两百名工匠仍旧在熔炉前工作,禁卫围绕着海眼四周,普通百姓也不能进来窥探。
  剩下的五百名民伕,道衍安排他们在海眼附近的河沟上,修了一座桥,一个月后,新桥修建完成。道衍指派马三宝征询燕王,给这个镇守海眼的桥,起一个什么名字。
  马三宝回来后,向道衍禀报:“大王说了,这个桥,就叫北新桥。”
  道衍点头,立即吩咐工匠,在桥边了一个石碑,碑文刻下“北新桥”三个字。
  马三宝继续说:“燕王要见大人。”
  道衍微笑起来。跟着马三宝到了王府。

  燕王的面容枯槁,看来先皇驾崩,他十分的悲痛。
  燕王支开身边的随从,带着道衍走到花园的中部,他十分的小心,太祖皇帝从一介平民,到了九五之尊,得国实在不易。所以在建立王朝后,设立了一个从未有过的组织——锦衣卫。
  锦衣卫遍布天下,北平城内,不知道有多少锦衣卫的耳目,燕王的一举一动,无不在先皇的监视之下,只是现在监视的人变成了朱允炆。
  这也是燕王到庆寿寺和道衍见面,也要在空旷场地里交谈的原因。

  燕王和道衍在花园里对立,燕王不说话,道衍也不敢说。但是道衍知道,燕王的内心十分的纠结和痛苦。一方面是先皇去世,另一方面,道衍十分清楚,当今的皇上,燕王的侄子,马上要做的事情,就是削藩。
  一旦削藩,燕王很可能会强行调离北平,去一个没有任何亲信的地方就藩,做一个没有任何权力的藩王。这是燕王朱棣最不愿意面对的事情。而且他本来的志向,并不只是做一个藩王。不然当年,也不会凭自己的一句话,就带着道衍到了北平,安顿下来,意图后事。
  燕王的这些心思,道衍都明白,但是轮不到他主动提出。
  两人之间的哑谜,早就有了答案,虽然两人心里都跟明镜似的,但是这话,必须要由燕王说出来。

  和道衍预料的一样,燕王终于说话了:“我交给你的事情,你做的很好。”
  道衍内心震动,燕王终于要撕开这一层纸了。

  整个北平只有不到一百个铁匠,但是燕王给了道衍两百名,还有一百多名应该是从北平之外征调过来。
  两百百名铁匠,聚在一起,做锁链绰绰有余,富裕出来的人手,需要做什么东西,可想而知。
  这个目的,是谁也不能说出口的事情:造反!

  这就是燕王给道衍出的第一道题目,就是道衍需要给配合燕王,掩饰铁匠的事情。至于怎么掩饰,燕王已经暗示给了道衍。
  而且道衍回答的十分正确:海眼之下有孽龙。而八臂哪吒的风水的要害,就是海眼,只要用锁链把孽龙捆住,事情就能解决。
  这个传说在民间已经流传了很久。并且是真的。
  只不过燕王根本就不在乎是真是假,他要的是两百名铁匠能掩人耳目,给他打造兵器。
  道衍铁锁困龙是真的,打造兵器也是真的。只是事情一虚一实,达到了重要的目的,这个在谋略上,叫做阳谋。

  道衍已经完成了燕王给他的任务,打造了足够燕王造反的兵器和马镫。他已经得到了燕王的信任,现在要做的事情更加困难。

  一旦燕王造反,战争和世上万物一样,都分阴阳。
  虽然太祖皇帝将当年跟随自己的名将都剪除得寥寥无几,但是当今的皇帝仍旧拥有有耿炳文,有李景隆,有盛庸,平安,潘忠等等一流名将。
  而燕王身边的将领虽少,却还有朱能,张辅,张玉,唐云几名跟随自己多年的大将。
  所以在在明处的战斗,双方的实力燕王虽然处在劣势,但是并非不能一拼,只是结果不得而知。
  所以战争中的另一面,就是取胜的关键所在。
  冥战。
  战争的阴面。
  所有的战争都从不没人提起的一面。
  那些冥战的高人,也从不以冥战为荣,所以史书上甚少记载,不过真的到了打仗的时候,这些人就显山露水。汉初的陈平,隋末的李密,北宋的蔡京,甚至当朝开国的刘基,都是冥战的一等一高手。
  燕王朱棣是明白冥战的重要性的,而道衍用困龙的方式,明确无误的告诉了朱棣,自己也是其中一员。

  
  燕王终于问出了他的问题:“你需要什么人?”

  “袁珙,金忠。”道衍回答。
  燕王问:“他们是什么人?”
  道衍回答说:“在庆寿寺为僧,现在应该就在王府门外。”
  燕王颔首,过了一会又问:“只有两个?”
  “还有两个人选,”道衍迟疑一会说:“马三宝,胡濙。”
  “准了。”燕王又问,“你打算怎么做。”

  来了,机会终于到了。道衍把心里准备了多年的话说了出来,但是他知道,必须得简短,否则面前的这个燕王没有太多耐心,让自己说服他冒着谋逆的风险造反。


  “刘基虽然死了,但是他生前的布置还在。我要做的就是把他的布置全部化解。”道衍开始飞快的说起来,“我需要建立一个组织,专门用于和刘基的布置应对。我挑选的四人,就是这个组织的四个统领。”
  “刘基的布置是什么?”
  “孝陵卫,和龙盘虎踞的风水。”
  “你的布置是什么?”
  “青冥卫,和八臂哪吒。”

  燕王又开始沉默,很久之后都没有说话。道衍告退,回到了庆寿寺的禅房,从怀中取出一块绸缎,绸缎是黑褐色的老茧绸子,上面绣着绿色丝线的牡丹。牡丹的茎秆全部是森森白骨。

  他知道燕王还没有下定决心,但是他知道,山雨欲来,大势所趋,燕王起兵的那一刻已经势不可挡,他已经没有后退的余地!


  叶珪的四辩骷髅
  晋篇看蜡部:铁车左明十三右明六六

  叶珪大难不死,走出了大牢,眼睛一片刺痛,差点倒在地上。
  在牢房里熬了几日,虽然没有受过酷刑,叶珪的身体也已经虚弱到了极点。勉强走到路边,想坐下来休息,却不料一口气没有接上来。这时候算命的黎先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搀扶起叶珪。把叶珪带到了酒肆,让跑堂的给叶珪递了一碗水给他喝了。
  叶珪在牢房里喝的水都是污浊不堪的浑水,但是他比那个藏医的运气要好得多,藏医把那张人皮交给叶珪的时候,叶珪就看到他的面色已经黑进了肌理,在医术上已经是死人了。看来藏医只是为了把人皮托付一个人,替他找到黄裳的后人。交代完毕后,也就命不久矣。
  叶珪喝了水,黎先生又叫了一盘糕点,叶珪吃了。叶珪填饱了肚子,想起藏医一生的经历,免不了长叹一口气。
  黎先生看着叶珪,摇着头笑,“你刚刚从牢狱中脱困,怎么仍旧是愁眉苦脸的样子?”
  叶珪没有理会,只是唏嘘。
  黎先生对叶珪说:“你年纪轻轻,命运多桀,自古能成就事业的大丈夫,都是幼年不幸。”
  叶珪说:“我是在想牢房中的一个狱友,他的命运,可比我坎坷多了。”
  黎先生看着少年老成的叶珪,“你今后必成大器,希望你发达后,不会忘记我这个老朋友。”
  叶珪说:“我三餐不继,他日必定不忘你的恩惠。”说完,就告辞走了。

  叶珪的确是个感激恩情的人,他知道薛家,苏州城内,薛家也是行医世家。但是和叶家不同,薛家名气远比叶家为甚。薛家的深宅大院,青瓦高墙。叶家落魄,所以两家并没有什么来往。
  叶珪在薛家门口流连很久,始终不敢让薛家的家丁通报。只是站在薛家门口犹豫不决。突然门内走出一个衣着清爽的青年,看见叶珪面黄肌瘦的模样,询问叶珪:“来求医?为什么不进去?”
  叶珪还没有回答,那个青年又说:“看来病的不轻。”
  叶珪瞠目结舌,不知道自己得了什么病。
  “穷饿之病。”青年看起来比叶珪大几岁,应该有二十出头了,说话却很刻薄,“这个病,可不好医治。”然后笑起来。
  叶珪大致明白,这个青年应该是薛家的子侄,或者是薛大夫的后人也亦未可知。叶珪也看不出来这个青年是在跟自己开玩笑,只是毕恭毕敬的给这个青年作揖,“在下叶珪,恳请转告一声,很感谢薛大夫的救命之恩。”
  青年盯着叶珪看了很久,“你没有来求治过,为什么拜谢?”
  “他日一定报答,”叶珪把话已经说到,于是转身就走,“告辞。”
  留下薛家的这个青年莫名其妙。
  叶珪回到家中,家里已经败落。只能守着一个破旧房屋。叶珪躺在简陋的铺板上,跟牢狱相比,简直是天上地下。叶珪回想着监狱里的事情,想起藏医所说的金手指,心里苦笑,难道这个世上,真的有那种不用任何药汤针灸,手到病除的医术吗,那个怎么可能是医术,巫术倒是可能。如果真的有这种医生,和黎先生有什么不同。

  叶珪胡思乱想,慢慢的睡着了。睡到半夜,突然觉得头顶滴滴答答,这才发现,已经下起了雨,屋顶漏了雨点下来,滴的屋内到处都是。
  叶珪早已习惯,也不以为意,蜷缩到了床脚,避开雨滴,继续睡觉。可是在睡梦中,模模糊糊的感觉屋内有人。叶珪听到天空雷声滚滚,大雨倾盆。不由得心神不宁,烦躁不堪。
  突然一道巨大的闪电瞬间照亮了屋内,接着是一声霹雳巨响。叶珪惊呆了,他发现自己刚才的感觉是对的,屋内果然站满了人影,而且这些人影全部都垂着头,看不到面貌。
  就这么短暂的时间后,屋内又陷入到黑暗一片。叶珪害怕的厉害,屋内突然站满人影,而且屋外的雨声爆豆一样的噼里啪啦打在房顶,他也听不到任何来自人影呼吸声和响动。
  但是叶珪仍然能够意识到这些人影就站在床边,和自己距离很近。又是连续几个炸雷,但是没有闪电,叶珪仍旧陷入黑暗,在嘈杂的雨声和间歇的雷声中,清晰的听见自己胸口咚咚的跳动。

  叶珪在惊恐中,煎熬到了鸡鸣,然后天色慢慢的亮了。大雨也停歇。叶珪看到屋内除了地面上到处是雨水的水渍,没有任何脚印。门窗也是闩着的。
  叶珪确定自己昨晚不是梦魇,他亲眼看到了那些人影,但是自己也无法解释。思来想去,只好去找黎先生问个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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