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鲲鹏对黄家的那个年轻人说认识黄家的黄莲清,就是黄家之前的族长。黄莲清和王鲲鹏的师父赵一二有旧交,所以王鲲鹏认得,所以才说出了“有黄家的人在,铁锁横江也没什么。”这句话。
现在要说一说鄂西地区的门派了,鄂西地区相对靠近中原,所以很难发展出刚才说的魏、苗、黄、巫四家的势力。但是在九十年代中后期,鄂西出了一个民间的门派叫诡道,诡道这个门派也很古怪,就是几乎没有人丁。
这个门派的传承更加好玩,就是每一代只能收两个弟子。两个弟子中,只有老大能再收两个弟子,老幺就只能收一个,而且两房经常为了掌门的信物螟蛉掐架,掐着掐着,其中一房就没了传人。到了王鲲鹏师父这一代,就只剩了金旋子和赵一二。
长房金旋子的大徒弟叫楚大,小徒弟叫金仲。
幺房赵一二死前两年急吼吼的收了王鲲鹏做徒弟。
但是螟蛉却在幺房赵一二和王鲲鹏手里传承,两房一直关系都不好,师兄和师弟斗了十几年,楚大都被赵一二给收拾了。结果金仲和王鲲鹏关系也不好,这个门派一直不旺盛。
但是内斗归内斗,赵一二的本事太厉害,凭借一己之力,硬是把诡道的门派在鄂西地区独树一帜,能够和其他四个家族分庭抗礼。秀山的黄家、犁头巫家、放蛊的苗家,赶尸的魏家,都对赵一二十分的钦佩。
这就是五大门派的背景。
如今往事如烟,老一辈的人死的死,没死的也病的差不多了。黄家是黄溪的做了族长的位置,听说本事比黄莲清差很远。犁头巫家的人也很少有消息,苗家和魏家仍旧是老样子,安安分分在湖南,很少离开自己势力范围。
诡道这边,金旋子和赵一二都死了,金仲的本领比不上王鲲鹏,也赌气跑了,杳无音讯。王鲲鹏也半退休状态,不再像前几年那样,什么事情都闹的天翻地覆。只要是这一代的端公和神棍,只要听到赵一二和王鲲鹏两师徒,第一反应就是竖起大拇指,“厉害!”,第二反应就是摇头,两师徒都是大闹天宫的角色,天不怕地不怕,物极必反,都没有好下场。让人钦佩的是,他们两个人都是半路出家,半路出家倒还罢了,他们都是天生不带本事的。
这个又要细说了,做端公神棍,玩巫术的,基本都是要有从娘肚子里带来本事的,说简单点,就是特异功能。比如申德旭带来的人,有的靠手掌能看水,有的在水底下能靠肛门呼吸,有的能靠鼻子闻出天气变化,这就是天生带来的本事。
但是赵一二和他的徒弟王鲲鹏,是什么天生的能力都没有,也不是传统的家族出身,就是靠着自己的能力,走到术士的级别,还是术士中最厉害的那种。王鲲鹏比赵一二更进一步,被道教协会的封了“抱阳子”的称呼,这个称呼就意味着道教里最高地位真人之一,放在古代,就是要成仙的前奏。不过成仙什么的都是扯淡了,只是表明王鲲鹏实际地位非常高,比申德旭要高。
所以王鲲鹏对申德旭说,铁板肯定是捞不起来了,只能把大家安全的带出这个“铁锁横江”的阵法。大家是很相信的。
王鲲鹏把黄家的年轻人安排到了船头,突然两条船都不摆动了,而且船头开了水道,船体划开水面发出轻微哗哗的声音,也不让人刺耳。这就是黄家避水符的厉害地方吧。
但是江面上浓雾仍旧没有散去,白茫茫的什么都看不到。王鲲鹏没有说离开险境,大家也知道事情还没完。
王鲲鹏看见黄家的年轻人紧张的很,就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黄坤。”年轻人轻声的回答。
“黄坤。”王鲲鹏迟钝的应了一声,然后就不说话了,好像在想什么。
浓雾越来越密了,到了连面对面都无法看清对方的地步,雾气里的水分已经把所有人衣物和头发浸湿,黄坤冻得瑟瑟发抖。
王鲲鹏问:“你从来没有参与过这种事情?”
“没有,”黄坤回答,“以前都是我爷爷出面。”
王鲲鹏“哦”了一声,然后说:“你爷爷把你隐藏的挺好,看来是要让你去顶替黄溪。”
“我堂兄,”黄坤说,“不可能的。我爷爷都不和本家来往很多年了。”
王鲲鹏摇摇头,“你家老爷子真是厉害,临死前都不肯吐露实情。”
黄坤懵了,根本不知道王鲲鹏在说什么。
突然船上有人在惊呼,“怎么是红的!”
黄坤这才看到,自己和王鲲鹏身上浸润的水汽,贴在身上,已经变成了血水。与此同时,浓雾中隐隐有了杀伐呼喊的声音。
“红水阵。”王鲲鹏对着黄坤说,“当年我差点死在这个阵法里。”
申德旭本来就离的不远,听到了王鲲鹏说出了“红水阵”这个词,心里一紧。心里回忆了一下王鲲鹏的辈分,对王鲲鹏说:“王所长,听说你命中怕水?”
“是的。”王鲲鹏回答说,“但是上次也是黄家的人帮了我。”
忽然船体碰撞了什么,申德旭立即大声问:“是不是搁浅了,是不是撞到礁石?”
长航局的水手立即回答:“没有,船还在正常移动,只是左侧撞上了什么东西。”
所有人都冲到了左舷,王鲲鹏对着黄坤说,“你不能动,在这里呆着。”
长航局的人立即把航灯打到左舷,这时候大家看到了一个模模糊糊的物事,正在慢慢向着远处漂浮。
这个东西是方方正正的长方体,十几米长,所有知道宜昌往事的人,心理都明白,都沉默了,不再呱噪,那是一辆长途汽车,从客车的外壳来看,是十几年的客车模样,当年一辆客车从下游的红花套渡口,在渡船上沉入了长江。听说当时事故发生的时候,长江上也是一片浓雾,长途汽车满载着七十多人,悄无声息的从渡船上滑进了长江。渡船靠岸了,才发发现长途客车已经消失。推测的事故发生原因,是司机没有拉手闸,还有渡船的前方挡板没有提起来。
现在这辆客车,在江水里浮浮沉沉,每个窗口都冒出半截尸体,两手早已僵硬,保持着举起的姿势。这个十几年前沉入江水的客车,在众人面前漂浮一会,然后带着满车的尸体,又在浓雾中消失。
现在所有人都彻彻底底确信王鲲鹏刚才的承诺了,他只有本事,把大家安全带离开这个河段。
因为这是王鲲鹏刚才没有说明白一句话,他们在江面上打捞铁板,触动了一个阵法。
连续出现了两艘在长江消失多年的失事车船,事情恶劣到了什么地步,不需要王鲲鹏解释,大家也明白现在的处境有多险恶。都是在长江上混迹了一辈子的人,却都没有经历过这种环境。
王鲲鹏回到船头,看了一会,对申德旭说:“掉头。”
申德旭不敢怠慢,立即指挥船上的轮机长掉头。滚装船慢慢的掉头,但是江水仿佛是一个巨大的洗盘,紧紧吸附着船底。船身艰难的一点点转向。
整个过程非常漫长,王鲲鹏和黄坤的脸上冒出了黄豆大的汗珠,流淌的汗液,从红色的水渍中冲出两道痕迹。
船身终于一百八十度转向,王鲲鹏长长叹了一口气,“出来了。”
这句话一说完,滚装船好像挣脱了什么束缚,立即在江面上快速的前行起来,几分钟后,江面上的大雾散尽。
申德旭辨明方位,看到滚装船已经开到了宜都的河段,距离打捞铁板的方位过了几十公里。
王鲲鹏走到申德旭旁边说,“打捞铁板的河段,需要再封锁两天,还有,需要封锁消息。”
“你担心什么?”申德旭问。
“我担心有人知道这个事情,”王鲲鹏解释,“会有大麻烦。”
申德旭思考一会,对王鲲鹏说,“待会回市区了,我给你看一样东西。”
王鲲鹏看了申德旭一会,“我就知道你肯定发现了什么。”然后回头对黄坤说,“你也来吧
打捞铁锚的事件就在申德旭的指挥下就此了结,相关所有人都收到了来自上级单位的保密命令。当然都有一定的经济补偿。
申德旭把王鲲鹏和黄坤带到了位于胜利四路的三峡水文管理处,在食堂下方,有一个秘密的会议室。申德旭支开下属,只剩下三个人,然后小心翼翼的关闭门窗。从怀里拿出一个手机——这个手机,就是长江断流的时候,长航局一个年轻水手,照了一张照片的那个手机。
申德旭把手机上的存照递给王鲲鹏看,王鲲鹏看了之后,身体僵硬,很久没有说出话来。黄坤也凑过头看了,就是看见一个巨大的铁板,照片还没有显示出铁板的全部。他什么蹊跷都看不出来。
“我需要放大。”王鲲鹏说,“这张图片太小了。”
申德旭早有准备,立即把手机里的照片导出到了会议室的电脑里,然后这张分辨率很低的图片显示在电脑屏幕上。
王鲲鹏仔细看了很久,“太模糊,分辨率太低。”
申德旭开始快速的利用软件修复图片,图片变得清晰了很多。在一旁的黄坤现在也看清楚了,他看到图片里铁板上镂刻着一个图案,类似于星图,有好多圆点,而圆点之间用直线连起。圆点和直线构造的图形,非常奇怪。
“不是二十八星宿图。”黄坤说完,突然住嘴。
可是已经晚了,王鲲鹏和申德旭两个老江湖,立即看着黄坤,但是也没继续追问。
申德旭说:“也不是河图洛书和梅花易数的图案。”
王鲲鹏仔细研究了很久,才慢慢的说:“这是一个围棋的残局。”
“但是,”申德旭看来也是一个懂围棋的人,“围棋的格子不该是方方正正的吗,而这个棋局的模样并不规则。”
“对,”王鲲鹏又看了一会,“这是一局‘珍珑’,但是这个棋局,被人为的扭曲了棋盘的对称。”
申德旭看着王鲲鹏,“你对围棋有兴趣?”
“何止是兴趣。”王鲲鹏苦笑,把手掌伸到申德旭的面前,申德旭看到王鲲鹏的食指缺失了一截。”
“诡道的规矩,”申德旭强压着震惊,“你的师兄金仲干的?”
申德旭猜对了一半,王鲲鹏的师门诡道一直很诡异,几千年来,长房和幺房不停内斗,最残酷的时候,为了争夺司掌,对另一房斩尽杀绝也不鲜见,所以诡道的门人一直不兴盛。所以后来一个诡道的门人,提出了一个温和的建议,就是门人相互争斗,不再用法术以命相拼,取代用对弈来解决争端。但是诡道的杀气仍旧不减,对弈的赌注,就是身体上的某个器官。
所以诡道的传人,几乎都是残疾,缺一根手指,算是运气很好了。当年王鲲鹏的师父赵一二和金旋子两房相争,赵一二毫不客气,让金旋子跛了一条腿,一只眼睛,最后还坏了金旋子的一个耳朵,彻底败了金旋子听弦的法术。
“你的手指,”申德旭谨慎的问,“是金仲……”
“不是他。”王鲲鹏笑着摇头,“是另外一个人,一个傻逼。”
“你们诡道有人能让你输一次,”申德旭非常奇怪,“除了金仲,我想不出还有人有这个本事。”
“先不说这个,”王鲲鹏说,“这个‘珍珑’的棋局,可能关系很重要,这个消息已经隐瞒不住了,我们必须要在那个人出手之前,解开这个棋局。”
“这个图案到底是什么?”申德旭问,“看来和你有渊源。”
“勉强能扯上一点渊源吧。”王鲲鹏说,“其实和所有道士都有点渊源。”
申德旭追问,“你害怕的对头,我猜到是谁了。”
王鲲鹏说,“这个棋局我倒是能破,但是你也看到了,棋盘不是一个规则的形状。需要有个懂算术的人来破解棋盘。”
“你们诡道擅长的就是算术,”申德旭说,“你不正好。”
“我还不行,”王鲲鹏说,“这个棋局,一定是一个能掌握水分、晷分、听弦、看蜡、算沙的人才能做到。”
“这种人根本就不存在。”申德旭笑了,“我记得赵一二也只会三门。估计你也只会三门。因为听弦你是不可能学会的。算沙从来就没人能学会。”
“不说这个了,”王鲲鹏苦笑,“我还是先说说棋局吧。”
“棋局到底有什么关系?”黄坤插嘴问。
“因为很久之前,连道教都不存在的年代,有几个非常厉害的人,凭借棋局的变幻莫测,领悟了兵法精髓,成就了一个大事业。不仅如此,他们奠定了中国道教的基础。”
“照你的说法,”申德旭说,“那应该是东汉之前的事情了。”
申德旭这么说,是常识。中国道教第一次成为宗教,是东汉末年的“五斗米”教,在此之前,是没有道教的说法的。
“关系重大,”王鲲鹏对申德旭说,“这件事我们都被卷进来了,我必须跟你从头说清楚。”
申德旭点头,“明白。”
王鲲鹏坐下来,对着黄坤说,“你也要听,这个对你也很重要。”
四 王鲲鹏说的棋盘
闰十一,小馀十,起十二刻三分,尽于三十一刻正分
从前,应该是两千多年前吧,有个小孩,按照现在的年龄来看,他的年龄还只能算是一个小孩,但是那个年代,他已经算是一个能独立生活的人了。
这小孩的父母是逃难到这个楚地城邑的,然后不久就都去世,小孩也从来不告诉别人他的身世和来历。所有人只知道,这个小孩的父母,不会农活,不懂经商,不会手艺,也很少跟旁人打交道,所以双双穷困潦倒,贫困而死。死前给小孩的唯一的遗物是一柄长剑。
于是当地的居民就推测,这个小孩的父母应该是某个国家的贵族,因为秦国统一后,倾巢之下难有完卵,战国贵族都纷纷逃离避难,这种事情稀疏平常。在那个年代,只有贵族是能佩剑的。
小孩父母双亡之后,仍然住在城边一个破屋子里,他应该有十二岁吧,或者是十三岁。他不肯给当地的富户为奴,也不接受官府摊派的土地,每天就拿着鱼竿到河边钓鱼。靠钓上来的鱼拿到集市去卖,勉强维持生计。当时秦朝统一列国,经历了常年的战争,像他这样的孤儿,数不胜数。所以时间长了,居民也对他没有什么兴趣,只是觉得他和别的小孩有点不一样。
每天清晨,居民都看到这个小孩,提着鱼竿,背着一柄比他人还高的长剑,慢慢走到河边,然后坐着钓鱼。钓鱼的时候,他会在地上画横竖的格子,然后不停的在格子上比划。
这个是他父母留给他的技艺,如果居民们知道这是“弈”,他们应该会很肯定这个小孩是贵族遗孤,因为“弈”这种技艺,只流传于上流贵族之间。
小孩每天在河边只做两件事情,一件是钓鱼,一件是自己和自己对弈。直到一个人注意到了这个小孩竟然会对弈。那个人是当地的亭长,略通弈理,于是亭长很好奇,就和小孩在河边对弈了一局,结果被小孩杀的片甲不留。
亭长感念这个小孩的棋艺,看着小孩食不果腹,就常带着小孩回家吃饭。并且询问小孩的身世。小孩却缄口不言,吃了饭,就深鞠拜谢亭长,又回到河边钓鱼,自己下棋。
亭长觉得这个小孩是很奇怪的人,于是忍不住给自己的同僚说了这事,于是这件事情在城邑里知道的人很多。
一段时间之后,一个老头路过城邑,来到了河边,问小孩,“听说你会对弈?”
小孩点头,他本来话就很少,一般童年就命运坎坷的人,脾气都很古怪。老头也不多问,在河边的地上画了纵横十三道,
小孩一看,也不再多说,在势子上画了一个方框。老头紧随着也在势子上涂了一个黑框。两人下了七手,小孩把地上的棋盘抹去, “输了。”然后坐到鱼竿旁,盯着水面上的鱼漂。
老者没走,和小孩一起,坐在河边。过了很久老者说:“一个时辰内,你钓不上来。”
小孩继续看着河面,一个时辰后,小孩站起来,看着老者,“再来一局。”
老者用身上的佩剑在地上画了十三道。然后在四势子各自画了对称的四个虚实方框。
小孩在对方的平位旁落了一点。老者并不纠缠,在自己的入位落了一圈。十三手过后,小孩说:“我又输了。”
现在小孩对老者感兴趣了,他打量老者,老者穿的衣服很考究,不是麻布。而且他配着长剑,剑鞘纯黑,小孩其实是明白的,秦朝尚黑。
老者问小孩,“你姓什么?父母在哪里?”
“父母死了,庶民没姓氏。”
“亭长说你姓韩。”老者说,“你父母不是庶民。”
小孩看着老者身上的黑色的剑鞘,可以猜到剑鞘里一定是一把精粹的宝剑。小孩忍不住把自己身上的长剑往身后挪了挪。他的剑没有剑鞘,而且由于身材的关系,长剑比他的身体短不了多少,无法遮掩长剑。
“喜欢下棋?”老者问。
小孩点头。
“我教你,”老者说,然后把地上的十三道抹去,重画了十五道,依旧四星布子,小孩先落。
小孩看了看已经变为十五道的棋盘,变化已经多了千倍,小孩在平位五路落子,老者飞快的在平位七路落子。天空立即布满乌云,太阳隐没。
老者十一随手落子,棋盘上黑色宝剑向小孩头顶砍下,小孩勉强撑起长剑格挡。长剑掉在地上,黑色剑鞘的顶端在棋格的上位十四路落子。小孩输了,但是比刚才的十三路棋路多支撑了八手。
“明天我再来。”老者离开。
小孩继续钓鱼,在傍晚提着钓上的鱼拿到集上贩卖。第二天,老者如约而至。
当时有路过的居民,看到河边,竟然乌云密布,传来轰隆隆的闷雷声,似乎能听见兵戈的声音,但是走近了再看,只是一老一少两人跪在地上下棋而已。
一个月后,已经是纵横十七道,七十六手,小孩的长剑砍到了老者的头顶,老头只能把把宝剑抽出黑色剑鞘。挡住长剑。小孩收手,胜负已定。
老者把宝剑回鞘,重新在地上画了十九道纵横。小孩吃惊的问:“没有这么多。”
“天地阴阳风雷水火金石丝竹鸟兽云雨人”老头说,“再加神鬼两道。”
势子排布,老者说:“这次我先落子。”
老者落框,小孩立即发现天色立即昏暗不明,无数人影在四周呼啸。小孩随即落子接上,他独自一人在四面八方的杀气中苦苦挣扎。棋盘上的杀气,能把附近飞鸟野兽鱼虫都吓跑。
半年后,十九道纵横第二百三十一手,小孩调动无数白影,斩杀黑影无数。然后跪在纵横棋路旁,向老者告谢。
老者说:“你今后的成就,将远超过王翦。”
“王翦是你第几个弟子?”小孩问,他已经知道面前的这个老者,绝对不是一个普通人。王翦是带领四十万大军灭亡楚国的大将军。过了这么多年,所有人仍然对王翦心怀恐惧。
“我只有他一个弟子。”老者说,“你是第二个,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情。”
小孩看着地上的十九道,忽然明白老者的意思,“你为什么要教我?”
“你过来,我告诉你。”老者招手。小孩站到老者跟前,老者在小孩耳边轻声说了两句。
小孩跪下来,“我答应你了。”
小孩知道了这个老者的身份和来历,当今世上做到真正战无不胜,部署秦朝军马粮草横扫天下的只有一人,就是王翦的授业师父——尉缭。而尉缭同时也是天下第一对弈国手。尉缭找到自己也并不是偶然,秦帝国统一天下后,刺探消息的细作遍布天下,亭长把自己下棋的事情说给旁人听了,当然会传到官府细作的耳朵里。而且秦帝国所有细作的统领,就是尉缭。
现在尉缭已经把平生的本领都授予了他自己。小孩知道尉缭要走了。
“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情。” 尉缭竟然在向小孩恳求。小孩点头。
尉缭对小孩说:“记得你对我承诺吗?”
“不会忘记。”小孩磕头。
“那我送你一个名。”尉僚说,“信,你以前的名字不要再用了。”
小孩把额头触在地上,身体瑟瑟发抖,他知道现在稍微有所犹豫,就会身首异处。
尉缭偏着头看了韩信很久,然后说:“我本来已经犹豫,已经想在你学成之后再杀掉你……”
“不敢忘。”韩信再次磕头,如芒在背。
尉缭猛地把长剑抽出黑色剑鞘,韩信听见,身体发抖。结果看到黑色的剑鞘扔在自己的面前,再抬头的时候,尉缭已经走远,高大的身材看起来十分的萧索。韩信等到尉缭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才把自己的长剑慢慢的送入剑鞘,严丝合缝,仿佛就是专门为自己的长剑打造一般。
今天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