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北堂】大宗师(宜昌鬼事终结篇)

  水分部:

  ——王鲲鹏看见赵猴子的神情,看来他对把邓瞳弄出来十分的自信。
  于是向赵猴子拱手,准备离开。徐云风已经带着黄坤早就走到电梯门口了。
  “还坐电梯?”黄坤对电梯有点忌惮。
  “不坐电梯,难道我们跳下去么。”徐云风转头对王八喊,“快点啊。”
  赵猴子开始只看到了徐云风和黄坤在王鲲鹏身边,本来不以为意,以为是王鲲鹏的跟班,所以连招呼都没打一个。
  现在突然听到了徐云风说话的声音,立即跑到楼道里来,仔细的看着徐云风。电梯到了,徐云风瞥了赵猴子一眼,然后走进电梯。
  王鲲鹏和黄坤也进入电梯。电梯门关上,下行。
  “那个耍猴的好像知道我,”徐云风木然的说,“他什么来头?”
  “不知道,”王鲲鹏说,“和我们不是一个路数。”
  电梯里还有别的人,衣冠楚楚的白领听见这两个人莫名其妙的对话,都下意识的退了退,把头拧到一边。
  徐云风哼了一声。

  电梯到了一楼。
  王鲲鹏和徐云风黄坤走到大厦外的广场空地。
  现在王鲲鹏看的清楚了,这群人,有和尚,有道士,有尼姑,有医生,有乞丐,有算命先生,有戴着安全帽的农民工,有的脚上穿着解放鞋,解放鞋上沾着泥巴,有鱼贩子,脚上穿着高筒的雨靴,也有戴着眼镜的中年人。。。。。。还有其他的人从穿着上看不出来。
  这些人看到了王鲲鹏,纷纷向他行礼,“抱阳子。”
  黄坤不止一次看到王鲲鹏受到这种礼遇了,只要是有这种神棍和术士背景的人,见到了王鲲鹏,都是这种恭敬的态度。黄坤看看一副无所谓态度的徐云风,难免在心里嫉妒邓瞳。

  王鲲鹏也向这些人回礼,“我徒弟的事情,辛苦各位干亲家了。”
  突然一个和尚走到王鲲鹏面前,“王所长还记得我吗?”
  王鲲鹏立即把这个和尚的手抓住,“好久没有你的消息了,瘟疫之后你去那里了?”
  “你师父的死,”和尚安慰王鲲鹏,“人各有命。”

  黄坤看着这个和尚,问徐云风,“他是谁?”

  徐云风说:“这个和尚是个没度牒的假和尚,自己给自己起了个法名叫域山,当年和我们打过交道,他是跟着老严混的。赵先生死之前,给了几颗药,送给赵先生吊命。人还行,没想到是邓瞳的干爹之一。”
  域山和王鲲鹏故人相逢,在一起寒暄了一会,但是看来邓瞳的这些干爹干妈也比较着急,开始动手在广场的小喷泉池子旁边摆放了一个铁质的水桶,一个尼姑正在往水桶里舀水。
  大厦的保安来不知道这些人是来干什么的,过来阻拦,可是这些人根本不理会保安。保安看见对方年纪虽然都不小了,可是架不住人多,也不敢动粗。
  尼姑把水桶里的水灌到七分。
  然后所有的人,都从怀里拿出一个杯子,有的是保温水杯,有的是玻璃水杯,有的是一个破碗,有的甚至是矿泉水空瓶。
  域山看见同伴都在用手上的东西依次去水桶舀水了,连忙对着王鲲鹏拱手告辞,从怀里拿出来一个木钵,也跑过去舀了一钵水。
  二十七个人——现在黄坤数清楚了,因为这些人,站了一个三角形的队伍。
  第一排两个人,第二排三个人,以此类推,最后一排七个人。域山站在第三排最靠边。
  每个人都把自己的手上盛的水平平端在胸前。
  从第一排的那个尼姑开始,尼姑把水倒下,她身边的算命先生,把自己的水倒进尼姑的水杯,然后后排左手的乞丐,把自己的水倒给算命先生,后排中间的农民工,把自己矿泉水瓶子里的水倒给乞丐,也是以此类推。直到最后一人。
  每个人在倒水的时候,就在下一个人耳朵边说了一声,报了一个数字。
  一杯水就这么在二十七人手上周转了一圈,最后一人是个侏儒,走到最前面,尼姑把手上的水倒进侏儒的水杯里。
  然后域山对着楼上大声喊:“闰六,小馀十六,起九刻,尽十八刻。”

  徐云风和王鲲鹏看到这里,两人忍不住笑起来。
  “如果是你,”王鲲鹏问徐云风,“你也会用水分吧。”
  “当然,”徐云风说,“不用我们操心了,我肯定是用这招。”
  王鲲鹏说:“我就知道。”
  “那我们走吧。”徐云风说,“办正经事去,邓瞳这小子有他干爹干妈擦屁股,我们别惦记了。”
  “我们干什么去?”黄坤问。
  “去找钟家,”王鲲鹏点头,“把我们的东西要回来。”
  “阴阳四辩骷髅。”黄坤明白了,回头看了看邓瞳的干爹干妈,已经在进行下一轮了,仍旧是一个一个的倒水,“这到底是什么法术?”
  “不是法术,”王鲲鹏说,“是算术,叫水分,我们诡道倒是很擅长这个,当初创立这种算法的,就是汉初的陈平。”
  “水分到底是一种什么算术?”
  “其实他们只能算到刻,”王鲲鹏说,“我能算到分,你师父。。。。。。。我也不知道他能算到什么地步,反正比我强。”
  黄坤偷偷了吐了一下石头,看见徐云风也没有对这些人的算法有什么不屑。他的好奇心又起,问王鲲鹏:“那你说,是我师父算水分厉害,还是陈平算水分厉害?”
  “他怎么能和陈平相比,”王鲲鹏笑,“无论是诡道还是道家身份,陈平都是最高的地位,位极人臣,做到了西汉的右丞相,当时的皇帝都敬重他。”
  黄坤心生向往,“真没想到,自己竟然和汉初的丞相是一个门派。”
  “他走到哪一步,”王鲲鹏说,“是提着脑袋拼出来的。又不是一生下来就是丞相。”
  闰六,小馀十六,起九刻一分,尽十八刻正分

  魏王咎现在很头疼。
  因为他收了一股来投奔的义军,说是义军也算是抬举他们了,因为只有十几个人。领头的叫陈平,来了就叫嚷着要做太尉,说能辅佐魏王咎做皇帝,他就是开朝丞相。
  这种话魏王咎听了,吓得差点连碗都掉下来。
  因为这话传到魏王这里的时候,周市也在一旁,不过周市只是笑了笑,并不在意。然后对魏王说:“那就让他做太仆吧。”
  太仆是给魏王管理车马的官职,而统领魏王士兵,真正的太尉就是周市。陈平的名声还是有的,总不能让他去做一个不入流的门客。

  魏王只是名义上的魏王而已,真正的王是周市,陈涉起义后,势力范围扩大,派遣了周市到了魏地,找到这个魏咎这个魏国贵族后裔,打出恢复魏国的旗号,赢的魏地百姓的支持。
  这时候陈涉已经被章邯打的节节败退,东边项梁起事已经席卷了吴地,天下大乱,如魏王这样的地方武装势力,如雨后春笋一样冒出来。
  现在这个陈平竟然大言不惭的说要魏王做皇帝,他来作丞相,自己找死就罢了,玩意周市当了真,魏王自己也命在旦夕,魏国贵族后裔多了去。周市杀了自己,另立一个魏国公子,实在是易如反掌。

  不过周市并没有追究陈平,而是真的安排他做了太仆。
  陈平也不计较,每天就给魏王出行安排车马,可是周市本来就是农民义军,不是正规部队,魏王也是个落魄的贵族,那里有什么车马给他调动。

  可是陈平闲的慌了,在军营里又闹腾。
  带着手下的士兵在军队里挖水井。
  魏王咎决定亲自去看看,这个人到底在干什么。于是带着随从到了陈平的军营。看见一个水井上方搭着一个高高的木台。
  一个人披头散发站在木台的顶端,拿着一柄长剑,高台上一个少年,正在通过滑轮,把一个水桶从水井里提起来。
  那个持剑的人就是陈平,水桶提起来之后,他把长剑放下,然后把水桶里的水倒入身前的一个铜壶,可是水倒进铜壶后,铜壶却是个漏的,水又漏到下方,刚巧一个略小的铜壶接着漏下来的水,这个铜壶又是漏的。
  现在魏王看清楚了,木台上,每隔三尺,就悬挂着一个铜壶,于是水就一段一段的往下流。
  等水漏完,少年又用滑轮提起一桶水,如此反复。
  在魏王看来,这个陈平一定是发癫,在军营里儿戏。

  魏王让左右招呼陈平下来。
  陈平却已经看到了魏王,连忙夹着长剑,滴溜溜的从木台上爬下。跑到魏王面前,给魏王跪拜。

  魏王看见陈平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的样子,内心里说不出的厌恶。

  
  “大王给我五千人马,”陈平头也不抬,“我带着人马,去和陈楚王回合,一定能大破章邯。”
  魏王的左右都强忍笑容,魏王心里也觉得滑稽,别说给他五千人马,现在他五十个人都没法给陈平支配。
  更遑论章邯是如今天下第一名将,陈楚王都无法抵挡。而这人却在这里信口雌黄。


  魏王看着木台,让左右通知兵士,把木台拆了。
  陈平连忙告诉魏王:“这是我老师教我的阴阳谋算之术,可以帮助大王调度兵马粮草,谋划行军步骤,驱使妖兵鬼卒的坤道。”
  “陈太仆,”魏王问,“你会妖法么?”
  陈平说:“调动一些土地山神什么的,还是不在话下。”
  “你把此地的河伯给召出来,让本王看看。”
  “阴阳两隔,”陈平老实的回答,“二主不能相见,否则各自锋芒,对大王不妙。”
  “那就是请不出来?”魏王笑。
  “不是不能,而是不可为。”陈平解释。

  “既然如此,那你祈禳,让我见见妖兵。”魏王说,“我倒是要见见?”
  陈平又说:“兵者不祥之器,诡道兵卒不详更甚,不到非常时刻,不能轻易驱使,更不能游戏之。”

  这下不仅魏王,魏王身边的左右都明白陈平也就是个行走江湖,巧嘴如簧的骗子而已。

  陈平受了耻笑,身后佩戴的长剑拔出来,魏王左右立即用长戟对准陈平胸口。
  “这柄宝剑,名曰赤霄。”陈平再次跪下,把赤霄抬到头顶,“请大王过目,端的是上古神刃,我师父是天下第一阴阳纵横家,把这柄宝剑送给了我。让我辅佐天下共主,建立万世基业。”
  魏王把赤霄宝剑拿到手中,看着这柄宝剑并无什么奇异之处,倒是剑柄末端镶嵌了一个七彩珠子。剑身铜锈斑驳,和平常的宝剑无异。
  “既然是上古神刃。我倒是要试试它的锋芒。”魏王把赤霄挥动,看向面前的长戟,结果长戟无损,宝剑的剑刃却翻卷了一片。

  这宝剑锋利,别说削铁如泥,甚至连普通的青铜剑都不如。
  魏王又问陈平:“你师父是谁,倒是想知道他是何等的人物?”
  陈平依然诚恳的说:“答应过授业恩师,决不能吐露他的身份。”

  魏王笑着摇头,把赤霄扔到地上,然后挥手,转身走了。
  陈平捧起宝剑,不停用衣袖擦拭宝剑上沾满的灰尘。再回头时,看到魏王的兵士,已经在用斧头劈砍木台。
  陈平慌了,连忙去阻拦。
  兵士头领推开陈平,“你要违抗大王的命令?”
  “这木台是阴阳诡辩的算术水分。”陈平说,“不可用兵器来砍伐。”
  士兵头懒得理会陈平。
  “用火烧。“陈平颓然的说。
  水分的木台被火烧的一干二净。陈平站在废墟前,看着被烧的漆黑的几个铜壶。把铜壶从灰烬中掏回来,慢慢用手去把铜壶擦拭干净。

  夜半的时候,陈平拿着铜壶,走到溪水边,慢慢用铜壶盛水。然后看着天空的星宿。
  “你这个法子用起来十分繁琐。”陈平身后来了一个人,陈平连忙回头看去。
  “你懂甚么。”陈平说。
  “亏你自己是阴阳诡辩的奇才,”那人说,“可是连魏王必定庸碌之才都看不出来。”
  “你是谁,”陈平好奇,“你怎么敢说这种话。”
  陈平这才仔细的看着面前这个人,身材高瘦,皮肤黝黑,头发卷曲花白,鼻梁高挺,两眼深陷,和常人大大的不一般。穿着倒是和普通人一样,只是打着赤脚。
  “你在木台上用铜壶计算时刻。”这个怪异的人说,“是个很好的算术。”
  这时候,陈平才听出这人的说话的音调略有奇怪,而且声音沙哑,年龄已经不小了,陈平走近两步,在月光下看见这人的脸上已经布满皱纹。只是刚才在黑夜里,因为肤色的缘由,看不清楚。

  “我游学的时候,”陈平说,“听人说起,南越之地,有皮肤黝黑,鹰眼隆鼻的魈人,是人和野兽交合的后代。”
  怪人听了,只是微笑,对着陈平说:“我来的地方,比南越更甚,走了三万里,才到这里。”
  陈平好奇问:“你叫什么名字。”
  “叫我什利方。”怪人说,“我来这里已经很久了,刚到的时候,秦国刚刚灭韩,亲眼看到了秦国横扫列国,统一全境。”
  “世界上还有别的国家?”陈平好奇。
  “有,还有很多。”什利方点头,“比你想的要很多。”
  “你找我干什么?”
  “我给你指点一条明路,你答应我一件事情。”什利方说。
  “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的水分,是一种算法,”什利方说,“而我有一种算法,比水分更好。”
  “你要教我那种算法?”陈平却看见什利方在摇头。
  什利方说:“我有后来人,并且会在几百年后发扬光大。”
  陈平琢磨着对方的这句话。
  “如果我没想错,“什利方说,“秦国的太尉曾经也对你说过一句话,他要你建立一个信徒遍布天下的流派。”
  “你怎么会知道?”
  “你手上的赤霄宝剑,”什利方笑着说,“不是每个人都跟魏咎一样眼瞎。”
  陈平惊呆了,看来这个人是来自远方的异族,比羌戎都更异类。却对秦国上下都十分了解,但是他又并非王公贵胄。
  “你到底要说什么?”陈平问,“你又是什么来头。”
  “五百年后,你的身后,会有道家。信徒遍布天下。”什利方接着说,“而我身后来人的吠陀信徒,也不弱于你。”

  “我答应你什么,”陈平问,“你要我做什么?”
  “我要你答应我一个身后的事情,”什利方说,“你的后世传人,遇到我的后世传人,必须要答应他一件事情。

  “看来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陈平说,“有意思,我暂且答应你了。”

  “你要留个信物。”什利方说。
  陈平想了很久,将赤霄宝剑上的一颗宝石给抠下来,“立此为证。”
  什利方收了宝石。双手合十。
  然后对陈平说:“魏咎不是明主,你当投奔东方吴地项梁。楚虽三户,亡秦必楚。”

  陈平听了,心里暗自懊恼,其实他早已经有了投奔项梁的想法。却和这个莫名其妙的怪人啰嗦了许多。
  “还有,”什利方说,“你的赤霄宝剑曾经有个剑鞘,剑鞘去那里,你就可以离开项氏,跟随剑鞘的主人。”

  这话说完,什利方身体后退。慢慢走了。
  留下陈平不明所以。
  什利方这个人莫名的出现,又莫名其妙的消失。
  而陈平却不知道自己到底答应了什么。而且他更加不知道的是,什利方找的人,并非只有他一个。
  什利方见过了陈平之后,向东去了一个地方,他要见的一个人,是正在专研《太公兵书》的年轻人。

  张良的反应却和陈平迥异,立即追问什利方为什么对当今天下的看法如此精准,并且问他是不是跟魏辙尉僚有过交情。
  什利方无奈,告诉了自己的身份和来历。
  什利方告诉张良,自己来自极西方的国家,在昆仑之外。
  他翻越高山,行走大漠,到中土来,就是为了一个目的,传布他吠陀教的信徒。而且他的身后,陆陆续续会有同样的到来,宣扬世上无上的道法。
  什利方找到西方第一大国秦国,由于面相凶恶,为秦王所憎,把他幽禁,却在夜间来了八大金人,毁坏牢房,将什利方救出。什利方显露了八大金刚的法术,让秦王信服,于是得以留在秦王宫闱里,由于他的样貌奇特,所以一直被隐藏身份,不为外人所知。
  什利方隐居在咸阳,学习文字,阅遍了天下书录。始皇帝统一列国后,他也是方士之一。被始皇帝派遣和徐福东渡。徐福带着他游历齐地。在徐福东渡之前,告辞了徐福,独自在中土云游。

  什利方听到始皇帝坑杀四百方士之后,也绝了回咸阳的念头。在天下游历,为后世的来人奠定开创流派的基础。什利方在咸阳,对魏辙尉僚都十分熟悉,知道这两人是秦国的柱石,察觉到两人的异动,所以也顺着这两人的线索,分别找到了陈平和张良。让陈平和张良答应他身后的承诺。

  什利方找到了这两人之后,不久后病逝。
  注:什利方是野史中第一个到中土传道的天竺人,远早于汉明帝永平时期的西域僧。


  什利方对张良的态度不同,他向张良说的更多,甚至探讨到了一种能够号召天下所有人,无论是民间走卒,还是帝王将相都要遵从的一种组织。并且详细告诉了张良,这种组织不能仅仅依靠武力征服,而要让人主动信服。
  张良也告诉什利方,这种组织形式,就墨家的所为。而什利方颇不以为然。他告诉张良,整个世界都是有一个主导的人存在。
  张良立即说,那不就是仙人?
  什利方告诉张良,也可以这么去理解。

  什利方离开后,张良想了很久,终于明白自己这辈子除了灭秦,辅佐一个新的共主,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需要他去做。那就是奠定一个宗教,遵循道家学说的流派的基础。
  如果整个宗教有名称,就应该成为“道教”。
  张良如今在刘季的武装里,他告诉刘季,天下共主已经渐露锋芒,那就是吴地的项梁。如果能投靠项梁,与项梁联合,共同灭秦,今后封地称王,应该是指日可待。

  而此时的韩信,也已经背负自己的长剑,投奔到了项梁的麾下。只是由于韩信年纪太小,而且是孤身一人前来,也没有任何贵族背景,只能在项梁的帐外做一个持戟卫士。


  至此,三个改变历史的人物,张良虽然得到刘季的赏识,但是刘季只是无数小武装势力中默默无名的一个而已。陈平在给魏王咎安排车马坐骑。韩信给项梁做卫兵。

  如果不是因为机缘巧合,三人可能永远都无法施展胸中的才能,主宰天下的命运。但是毕竟魏辙和尉僚的见识非同一般,三人的命运终将发生改变。

  陈涉失败了,几十万农民军,被训练有素的章邯秦军击败,被身边的车夫庄贾杀害。而陈涉身前派往吴地号召江东子弟共同抗秦的部将召平,拜项梁为柱国将军。从此吴地的项梁武装,成为了抵抗秦军的主要武装,各地的弱小反秦武装纷纷来投靠。
  项梁很快就取代了陈涉,势力西进,立即扩张到了中原,与秦将章邯一较高下。项梁是楚国名将项燕的儿子,项燕兵败于秦将王翦,在军中自杀,随即楚国灭亡。
  项梁对秦国有刻骨的仇恨,而且是楚国的贵族后裔,精通兵法。楚军的战斗力,远非陈涉的农民军可比。


  陈平听了什利方对他的一番莫名其妙的蛊惑之后,对于身后几百年上千年的承诺根本没放在心上,也对什利方说什么开创天下的门派之类,倒是有点感触,心想如果自己真的做到跟墨家一样,统领天下信众,那么就要想个什么称谓,陈平觉得还是道教这个称呼比较合适,而自己作为道教的统领,应该模仿墨家,称呼自己为钜子。

  不过这些想法都是空空而谈。因为魏王咎越来越不待见陈平。甚至连车马都不让他安排,每日出行,让陈平亲自给他牵马。陈平堂堂一个阴谋纵横家,做一个太仆也就罢了,现在竟然成了一个马夫。

  陈平做了几天马夫,才从别人口中听到。原来魏王咎听信了旁人的谗言,说自己在家乡和大嫂有私情,被乡人鄙视,才无奈离家,混到了魏王这里。
  并且还装神弄鬼的一套糊弄魏王,实在是一个不能信任的小人。

  陈平也听说吴地的项梁部众已经势力庞大,而魏王没有了陈涉的庇护,现在夹在章邯和项梁之间,连投靠那边都犹豫不定。
  陈平知道,自己该走了。他听从了什利方的建议,去往东方,但是由于路途艰险,盗贼四起,陈平一路艰险,还没有走到吴地,就得到了魏相周市被章邯击败,魏军全军覆没,周市为秦军所杀,魏王咎自焚而死。
  听到这个消息后,陈平回忆起什利方突然出现,对自己的指点,不仅背后汗涔涔的。如果不是听从什利方的建议,那么自己现在可能也已经葬身于乱军之中。
  就在陈平如丧家之犬,不可终日的时候,好消息来了。楚军已经进攻到了黄河边,与章邯秦军正面对峙。
  陈平毫不犹豫,投奔到了项梁军中。
  由于陈平在家乡已有名声,得到了项梁的亲自接待,并且让陈平做了谋士。

  
  可是陈平当他把自己的随身携带的铜壶都拿出来,详细给项梁的侄子项羽解释水分的用途的时候,项羽哈哈大笑,把陈平当做了一个山野巫师。并且在众人面前耻笑他在家里盗嫂的往事。
  陈平无法辩解,只能退出。
  他已经看到了项梁项羽两叔侄气宇非凡,必定是当今共主,可惜和师父说的不同,项梁并不会重用自己,他的一番“阴谋、诡变、示形、出奇、鬼神之道。”根本就不在项梁的话下。

  出了项梁的帐外,陈平十分的沮丧,把铜壶狠狠的砸在地上。帐外的兵士纷纷大笑,项梁起事,这种胸无才能,故弄玄虚的人来投奔的多了,都是想投奔项梁,花言巧语,谋得一官半职,每个人都被项羽识破,并且当众侮辱,下场都和面前这个人一样。

  没想到陈平引起了一个持戟卫士的关注。

  持戟卫士看着这陈平把铜壶扔掉,连忙帮陈平捡起来,拂拭干净,用绳索串好,放在陈平的肩膀上。
  “还要这些东西有什么用。”陈平黯然说,“大丈夫不能凭借谋略建功立业,实在是不甘心。”
  不了持戟卫士却说:“总有出头之日。”
  突然持戟卫士看到了陈平背后的长剑,“能不能让我看一下兄长的佩剑。”
  陈平立即知道面前的这个人,并非寻常卫士,“亥时在我营帐外细谈。”于是告诉了卫士自己营帐的方位。

  亥时,陈平和卫士见面。
  卫士说,“兄长一身本事,只能怪项羽不识高人。”
  “我是一个盗嫂的民间巫师。”陈平苦笑,“那里是什么高人。兄弟怎么称呼?”
  “我是一个钻人胯下的无耻之徒,”卫士也苦笑,“也是被项将军当众揭穿,灰头土脸的被赶了出来。”
  陈平哈哈大笑:“你是韩信。”

  两人同病相怜,相互无奈的感叹一会。韩信对陈平问:“兄长的铜壶,的确是一件精准算术的器物,这种算术,世所未见,不知道是什么高人所授?”
  陈平摇头,避而不答,突然看见韩信背后的剑鞘,隐约觉得眼熟,“能把佩剑给我一阅。”

  韩信爽快的把长剑递给陈平。
  陈平把长剑抽出剑鞘,看见这柄长剑寒光凛冽,剑身古朴,忍不住说了声:“好剑!”
  随即把身后的长剑递给韩信,韩信看了,呆了很久,才说:“你的这柄宝剑,是帝王之剑,恐怕终非兄长所有。”
  陈平受过尉僚嘱咐,不能吐露尉僚的身份,只能说:“我机缘巧合,得到了这柄宝剑,如果并非这柄宝剑的主人,就当是我保管便是。”

  韩信知道陈平在避开宝剑的来历,于是问陈平:“兄长看我的宝剑如何?”
  陈平摇头,“不知。”
  韩信举着宝剑,挥舞了两下,“这柄宝剑是韩国宫室所藏,韩国王国之时,被一名禁卫带出。”
  “既然是韩国珍藏的宝剑,”陈平说,“那一定是非同小可。不知道这柄宝剑的名字是什么?”
  韩信正色说道:“此剑大有来历,名字叫做‘开山’”。
  “可惜徒有其名,没有用途。”韩信把长剑入鞘,“只是祖上流传的信物,不能丢弃而已。”
  “开山宝剑的传闻我也曾经听说过。”陈平说,“铸剑师倾尽全力铸就开山,却只能用一次。”
  两人各自收了佩剑,准备道别。一个是帐前不如流的谋士,一个帐外的持戟卫士。实在也无法再见面说些什么。
  “兄长今后有什么打算?”韩信问道。
  陈平想了一会,“如今项梁项羽叔侄是天下共主,如果受不到他们的器重,我一身本事,找个传人教授也就罢了。”
  韩信迟疑了一会,才慢慢说:“也不尽然。前段时间,一个自称沛公的人来投奔项将军,我在帐前看到了他们。项将军分了他们几千兵马,听说他们打了胜仗,也成了一方诸侯。”
  “你说的人我也听说过,”陈平想起来了,“前段日子有个叫雍齿的人投奔魏王,那时候我还在魏王帐下,雍齿自保家门说自己是被沛公击败,强了他的丰地,只好投奔魏王。可是我听说,沛公是一个只知道喝酒胡闹的亭长,比我们的名声更加不如。”
  “这个我也知道,但是我看到沛公身边,有一个人绝非寻常。”韩信说,“那人叫张良,曾经在博浪沙击杀始皇帝,但是没有成功,天下有此勇气的人,屈指可数。”
  “原来博浪沙大火,是因此人而起!”陈平大惊。
  “难道和你有什么渊源。”
  陈平于是把博浪沙大火之后,始皇帝在博浪沙坑杀方圆十里之内的所有人的事情。
  韩信听了之后,想了很久才说:“可能这就是天意使然了。也许这就是上天在暗示我们,终不会把一身本领浪费。”
  这就是陈平和韩信的第一次见面。
  而他们并不不知道对方都是诡道的传人。魏辙之所以让两人相见而不相识,就是为了留下这个厉害的后手。让二人最终会相互成仇,导致了诡道最大的弱点,那就是两房相杀,人丁不旺的传统。

  陈平和韩信两人随后,虽然同在项梁的阵营,却再也没有见面。因为一个巨大的变故有发生了。而这个变故,让两人都质疑自己的判断,那就是他们认为会成为天下共主的项梁,在如日中天,军力鼎盛的时候,与章邯的军队大战,却被章邯所灭,项梁兵败自杀。
  章邯在灭了项梁的主力兵力之后,楚军的元气大伤。章邯转而去进攻赵国。就在大家准备鸟兽散的时候,项梁的侄子,项羽站了出来。收拢了人心惶惶的残军。
  并且立即要挥师西进,渡过漳水,去解救赵国之困。并且立下重誓,一定要击败章邯,为叔父报仇。
  所有人都认为项羽在大言不惭,包括陈平和韩信。

  由于楚军的名义上的首领是楚怀王,项羽在进军的过程中,受到宋义的牵制,项羽干脆杀了宋义,自立为将军。显示了他过人的勇气。
  楚军的士气为之大振。
  项羽带领楚军连夜渡过漳水之后。
  陈平和其他的士兵就在准备安营扎寨,就地休整。突然夜空里火光冲天。陈平连忙看向火光来自于漳水河面。
  所有的楚军突然都惊慌起来,军中有士兵突然大喊:“秦军烧了渡船,我们回不去了。”
  陈平也和其他的士兵一样惊慌,打算顺着漳水河边逃跑。
  突然看到项羽站在高处大喊:“船是我下令烧的,有溃逃者,立斩!”
  项羽亲自砍杀了几个正在溃逃的士兵,所有人才被镇住。看着这个在夜晚火光中,如同天神下凡一样的将军。

  陈平这才明白,项羽是为了断绝士兵的退路,背水一战,拼死一搏。
  第二天一早,在士兵们休整完毕,生火造饭之后,项羽有下令,将所有的锅釜全部砸碎。每人携带三日干粮,立即向秦军章邯军进攻。

  陈平勉强接近项羽,想建议项羽不要冒险,而应该先和被围困的赵王联络,里应外合,共同进攻章邯部,然后等待其他义军和诸侯的援军。
  这个计策,原本是上上之策,但是项羽根本就瞧不起陈平的献策。
  陈平无奈,再次献策,应该先攻击王离军的粮道,现在章邯军刚刚战胜了楚军,章邯一定对楚军非常轻蔑。所以断绝了王离的粮道,王离必定来援救,趁机打败王离后。章邯必定带着主力来正面攻击楚军,赵王和其他诸侯,一定在章邯身后追击。
  陈平冒着再次被项羽侮辱,甚至被砍头的风险,仍然提了出来。没想到的是,项羽沉思良久,看着陈平问:“你叫什么名字?”
  陈平苦笑:“诡道陈平。”
  项羽的脸色终于松动,“依你的计策行事。”
  陈平万万没有想到,项羽竟然如此的爽快。由此可见,项羽的决断,十分的迅捷。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嗅到战机。
  陈平心中恍然大悟:自己和那个持戟卫士并没看走眼,原来天下共主,并非项梁,而是这个年轻的将军项羽。

  项羽依照陈平的计策,果然攻击王离。战事的进展和陈平的预测,完全相同。但是项羽在采纳了陈平的计策之后,似乎忘记了陈平。
  陈平仍旧和普通低级军官一样,要带领士兵,冲锋陷阵。但是陈平身边的铜壶,在项羽下令砸碎锅釜的时候,一并被砸碎。
  陈平没了水分的计算器物,无法计算自己在战斗中的处境,只能处处躲闪,避开秦军的精锐锋芒。

  这场大战,以项羽完胜章邯为结局。章邯投降,拜服于项羽。
  这就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以少胜多,破釜沉舟的巨鹿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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