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北堂】大宗师(宜昌鬼事终结篇)

  可是黄铁焰拿着和泉守鉴定,把刀刃平平的放在身前,就要振臂一呼的时候。他的嘴巴张开,却什么声音都喊不出来。如同有人把他的喉咙硬生生的给捏住一样。

  同断的左眼爆裂,右眼却安然无恙,怨灵惧怕鲜血,同断左眼剧痛,他在忍痛的时候,牙齿咬破了舌头。他对着自己的手掌吐了一口鲜血,然后双手合十,两个手掌同时平摊,一道黑气从同断的嘴巴里冒了出来,吸入到他的手掌里。
  他放弃了和泉守鉴定,反而解脱了压力,能够对付身体里的怨灵。

  而现在黄铁焰刚好相反,他既然抢到了和泉守鉴定,那么刀刃缺口里的怨灵立即转而向黄铁焰身上反扑。
  平心而论,黄铁焰的法术比同断相差甚远。刚才得手,是占了同断要对付怨灵,无法全力和他比拼的便宜。
  现在形势逆转,表面上他抢到了和泉守鉴定,但是他却要承担怨灵的压力,形式倒转,一进一退。
  黄铁焰立即全身僵硬,被怨灵布满全身,无法抵抗。全身门户大开,在同断面前如同砧板上的鱼肉一样。



  黄铁焰已经无法再防守,进攻同断同断竟然没有地黄铁焰发动进攻。而是退了一步,慢慢的长跪下来。两臂伸直,伏在船甲板上。
  张天然等人看见同断并不乘势对付黄铁焰,知道并不是同断一念之仁,肯定是出了大家都没有想到的状况。

  同时安宅船上的同断随从,也都纷纷的在甲板后方匍匐在地上。
  “有东西出来了。”庄崇光提醒大家。
  张天然说:“是个同断不能解决的东西,可能会给我们带来麻烦。很大的麻烦。”
  “快看,”黄松柏指着甲板上堂兄说,“他手上的日本刀!”

  一个黑影从慢慢从和泉守鉴定的缺口上迅速的冒出,和之前冒出的黑烟不同,这个黑影渐渐凝聚,并不纠缠着同断,或者四散。很快就形成了一个跟黄铁焰一般高矮的人形。
  黄铁焰已经松开了和泉守鉴定,但是和泉守鉴定被那个人形黑影拿在手中。黑影的模样渐渐清晰,头顶化出一个巨大的头盔,头盔的上方是两个巨大的牛角。黑影的身上也慢慢显出了盔甲的形状。
  同断和随从继续匍匐在地上,不敢看这个黑影。
  黑影的人形已经完全显现,最后显出来的是头盔上的面具,面具是一个狰狞的妖怪,两个獠牙长长的伸出来。
  但是面具上方却是黑洞洞的,看不到眼睛。
  整个盔甲之内,全部是黑烟的凝聚。
  盔甲一手拿起和泉守鉴定,另一个手把黄铁焰的咽喉扣起来,轻松的把黄铁焰举到身体上方,黄铁焰无法防抗,只是两腿不断的抽搐。盔甲把黄铁焰举起来看了好长时间,似乎对黄铁焰失去了兴趣。然后把黄铁焰狠狠的扔到了湖面上,黄松柏立即下水把堂兄救回来。
  黄铁焰已经昏迷,脸上和同断一样,布满了树杈一样黑色的血丝。口鼻之间只有微弱的气息。虽然暂时未死,也不知道能不能挺过去。

  张天然无法顾及黄铁焰的伤势。他现在甚至都没有去看同断,他死死盯着的是安宅船头,持着和泉守鉴定的那个将军盔甲。
  是的,这个凝聚的黑烟一定是一个将军盔甲。只是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来历。
  张天然是一贯道出身,一贯道的教众来自民间,信徒基本没有什么文化。即便是张天然这样的盗魁,也没读过什么书,当然无法了解日本的历史。
  至于四大家族,都是偏隅于中国西南的乡间,更加不会知道日本怨灵的来历。
  孙鼎也一样,对中原之外的术士,知道很少。
  但是有一个人例外。
  庄崇光。
  庄崇光看见了和盔甲之后,声音也变得结巴起来,“这是日本的菊童丸。”
  所有人都看向庄崇光,都迷惑不解。一方面是他们从来没听说什么“菊童丸”,另一方面是他们好奇为什么庄崇光为什么会知道。

  “你的师门对他们有过研究?”张天然问庄崇光。
  庄崇光点头,“我幼年在在茅山学艺,我的师门长老一直对甲午海战上的冥战溃败耿耿于怀,于是派遣了很多门人,东渡到日本留学。暗中调查搜索日本阴阳师的资料。这些人回国后,带回了很多相关的书籍。门派的长老了解后,才知道茅山派在甲午海战中失败,绝非偶然。因为他们这才明白,日本的阴阳师的本领,的确已经到了很高境界。”
  “不相干的,先不要说。”张天然提醒庄崇光。
  庄崇光立即说:“看来同断手中的和泉守鉴定,封印的最厉害的怨灵,就是这个菊童丸。”
  “菊童丸是什么来历,有多厉害。”张天然立即询问。
  “菊童丸是这个人在日本神道教,阴阳师里的称呼,”庄崇光说,“他还有另一个身份,就是日本战国时期的征夷大将军。”
  现在安宅船上的那个盔甲把手上的和泉守鉴定挥舞两下,似乎在掂量这把兵器称不称手。
  “这个将军是冤死在和泉守鉴定之下?”张天然问。
  “正是。”庄崇光说,“菊童丸本来就是日本幕府将军的儿子,但是他长大后,一方面继承了将军的称号,另一方面却是日本阴阳师里面新当流和新阴流两个流派的宗师。在战国政治斗争中,他的贵族氏姓在赫赫有名,是世代继承的将军家族。但是在术士里,就只能用他出生的本名:菊童丸。”

  现在安宅船上的菊童丸已经威风凛凛的站直,跨着大步走到同断的面前,用手中的和泉守鉴定的刀尖,把同断的手掌钉在甲板上。
  同断没有丝毫的躲避和挣扎,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连被钉在甲板上的手掌都没有去看一眼。

  同断之所以这么敬畏菊童丸,是因为菊童丸在日本战国历史上,脾气火爆,武功盖世,权倾一时,是一个类似于中国古代项羽的大豪杰。更何况他以新当流和新阴流的阴阳宗师身份,在日本术士里也是地位崇高。

  “菊童丸的死,”庄崇光继续向张天然解释,“就是被日本当朝的乱臣给冤杀的。当年乱臣带着叛军冲向菊童丸的将军宅邸,将军只有儿子和家仆三十人。叛乱之后,将军和儿子家仆全部殉难。但是菊童丸的宅邸内,每个木柱里都隐藏着一把武士刀。菊童丸杀了乱臣叛军无数,每当一把刀砍钝之后,就立即从身边的木柱里抽出一把新刀。直到剩下他最后一人,剩下最后一把刀。仍然在和叛军拼死搏斗。他的剑术高强,法术过人。虽然叛军几百人,也不能将他杀掉。最后叛军中有一个阴阳师,用一柄神器,隔着层层包围菊童丸的叛军,将菊童丸杀死。菊童丸中刀,死了之后,一直保持站立的姿势,并不倒下。最后是魂魄收入到那柄神器中,才被叛军一拥而上,扑倒在地。”
  “不用说,”张天然点头,“那个杀掉他的神器,就是和泉守鉴定了。”
  “和泉守鉴定是斩鬼驱邪的日本宝刀。”庄崇光说,“在菊童丸这一站之后,也就没有了下落,没想到竟然流传到了断水流的同断的手上。”


  安宅船上,菊童丸低着头,看着面前的同断,不知道是不是在犹豫要把同断的头颅给砍下来。
  突然同断的身体剧烈的抽搐起来,他脸色的黑气瞬间消失,顺着他的手掌吸附回和泉守鉴定的刀刃上。

  菊童丸把和泉守鉴定从甲板上拔起来,然后横在胸前。同断立即站起来,不停的向菊童丸道谢。

  菊童丸转身,两步就走到了甲板前方,然后用手中的和泉守鉴定狠狠的看到甲板的船舷上。
  “看来他要替同断对付我们了。”庄崇光忍不住后退一步。
  “不是,他要对付的不是我们,”张天然冷静的说,“我们在他眼里,根本就不配作为敌人。”
  “拿他要干什么。。。。。。”
  庄崇光的话还没有说完。
  菊童丸右手挥舞和泉守鉴定,抡了一圈子,再次把安宅船的船舷给砍了一片下来。原来和泉守鉴定的威力竟然如此强大。砍切铁甲包裹的木船,如同切豆腐一样轻松。

  “他到底要干什么?”孙鼎和黄松柏都被菊童丸的气势惊倒。
  “他骄傲的很,”张天然说,“他要把古道里当年的术士魂魄全部唤醒,跟他们一决高下。”

  
  古道里有了动静,开始的时候很小,只是在湖面上出现了一点波澜。但是这个动静越来越大。
  黄松柏提醒张天然说:“水下的那些术士尸体被和泉守鉴定吸引,看来要飘上来了。”
  “看来今天,”张天然说,“我们很难全身而退,但是作为术士,我们能看到千古未有的怨灵拼杀,也算是值得了。”
  话虽是这么说,所有人心里还是希望有一线生机,打败同断之后,离开古道。

  只有庄崇光说:“不知道地面上的战斗,到底进展到了什么情况,我们是输了,还赢了。”

  菊童丸看着湖泊水面,一动不动,古道里除了细微的震动,湖泊水面的波澜渐渐扩大,并且有了小浪。四周全部一片寂静。

  突然孙鼎感觉到自己的脸上轻轻痒了一下,他用手抹去,再看手指的时候,看到指尖上沾着一片鲜红的液体。接着脸上又痒了一下,孙鼎这才发现,原来是一个水滴从上方滴落,落到了自己的脸上。
  并且孙鼎看到,前方的张天然脸上也滴了几滴红色的水珠,只是张天然并不唯为意,红色的水珠顺着他的脸颊慢慢流淌。
  孙鼎再转头,看到其他人,都抬头看着古道上方的岩壁。上方是嶙峋的岩石,还有很多个长短不一的钟乳石。
  每个岩石和钟乳石下方的尽头,都在滴落红色的血珠。

  “石头里的那些人,”张天然警告,“看来也要出来了。”

  张天然的话刚刚说完,古道里的岩壁开始崩裂,不仅是古道上方,连四周的岩壁都开始被震动出裂纹。岩壁上方滴落下来的血滴越来越密集。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道,还有尸体腐烂的气味。血滴如雨点一样落在湖泊里,湖水都为之变色。

  一个巨大的石钟乳从上方掉落下来,扑通进入湖水中,堕入湖水的深渊。所有人都开始躲避头顶掉下来的石钟乳。又一个巨大的石钟乳跟着掉下来,细长的顶尖部位,狠狠的插进安宅船的后侧,安宅船在水上前后晃动。

  古道开裂了,石壁出现了无数的裂缝,然后无数的灰白色烟雾都从裂缝中透出来。全部发出尖锐的啸声。白烟冲向安宅船上的菊童丸,在距离菊童丸不到一丈远的时候,化成了长剑,不知道有多少柄。
  菊童丸拿着和泉守鉴定,对着白烟直直的劈过去,白烟顿时从中劈开,一分为二,从菊童丸的两侧冲到后方,接着又在空中盘旋一圈,再次围绕这菊童丸。白烟从无数岩壁缝隙中冒出,从各个方向扑向菊童丸。不一刻,菊童丸的身体四周全部弥漫着白烟,而菊童丸的把和泉守鉴定挥舞的密不透风,格挡住每一个长剑的攻击。并且游刃有余。
  这一幕,看得张天然等人目瞪口呆。接着水下的尸体也纷纷冒出水面,跟蚂蚁一样全部爬到安宅船上,也疯狂的扑向了菊童丸。

  张天然对着同断大喊:“九龙宗的同断,我们现在就要上船,跟你比划比划。”
  同断在船上回答:“好,我们就趁着现在分个胜负吧。”

  张天然对着孙鼎说:“借你的赤霄一用。”
  孙鼎现在知道如果现在张天然不能一战而胜,自己和赤霄宝剑也断然出不了古道。现在他终于明白了,自己来的目的,不仅仅是帮助张天然进入古道,而且古赤萧早就有了要把宝剑借给张天然的意思。
  在这种紧要关头,也只有张天然有资格拿着赤霄和同断比拼。

  张天然踏水而行,每走一步,湖泊上就化出一个莲叶,托着张天然的脚底。这是张天然第一次自己亲自显出法术,就已经高出旁人几个层次,的确是宗师中的宗师。
  四大家族的其他几人,也跟着张天然向船上走去,黄铁焰刚才折断的桅杆还在,第一个走上去的是庄崇光,第二个是禾篾女,黄松柏要照顾受伤的堂兄黄铁焰,孙鼎向黄松柏示意,他不用上船,然后第三个走上桅杆。第四个走上船的是魏永柒。第五个是钟义方。
  钟义方走上桅杆之前,对着黄松柏说:“我们钟家和黄家的祖先,因为当年跟着道衍和尚打天下,一起参与到冥战,现在也算是重复他们的老路了。”

  黄松柏看着钟义方,知道钟义方为什么要说这么一句话了。
  因为当年道衍和尚帮助燕王朱棣起事,钟义方的祖先钟秉钧,还有黄家的祖先黄铁俞,都是道衍和尚建立的青冥卫的统领。
  钟秉钧是是沔阳人,幼年父母双亡,算命的说他命犯天煞孤星,克死了父母,所以被家族中的亲戚排挤,孤苦伶仃,乞讨到了四川,遇到了一个青城派的道士,被道士收留,在青城山学习法术。
  成年后,又回到了湖北,当时陈友谅也加入了农民起义军,逐渐坐大,成为湖北湖南的武装势力,自称为汉王。钟秉钧于是投靠汉王。在汉王的水军里当兵,由于他在青城学得了厌胜术,属于木匠的手艺。
  当时汉王陈友谅准备从长江顺流而下,与朱元璋争夺天下,于是打造天下无敌的水军,兴建战船。钟秉钧的法术派上了用场,他在每个战船的龙骨上,都钉入了青城派的长钉。战船坚固,能得到灵力庇护,战船残破而不沉。钟秉钧就此被陈友谅看重,做了水军的下级军士。
  可是鄱阳湖一战,陈友谅占尽上风的情况下,被流矢击中身亡,汉军大败。钟秉钧也被朱元璋的吴军俘获。因为他并非战斗人员,只是一个水木匠,所以没有被治罪。并且因为手艺,而被朱元璋的水军收留。继续从事他的造船工作。
  后来钟秉钧在南京造船,以为这样碌碌终生。没想到被燕王私下调到了北平。到了北平之后,才知道自己是被燕王的幕僚导演和尚引荐,暗中召来。
  其时道衍已经着手组建青冥卫,和南京的孝陵卫比拼。钟秉钧询问道衍,为什么会找到他。
  道衍和尚对他说了缘由,只有三个字:“席应真”。

  钟秉钧立即知道道衍和尚把自己召到北平来的用意了。燕王要造反。因为当年钟秉钧在汉王陈友谅当兵的时候,汉王身边一直有个法术高强的幕僚,那个人就是席应真。而席应真就是钟秉钧的顶头上司。

  并且道衍和尚告诉钟秉钧,自己就是席应真的传人。钟秉钧无法可想,知道自己的一生,终不会平凡的度过。于是毅然投靠了道衍,成为青冥卫里玄武番的统领。

  而黄家的先祖黄铁俞的身世,比钟秉钧更加曲折。因为黄铁俞的本姓并不姓黄。而是姓朱。他的父亲是朱文正。

  
  朱文正是朱元璋的侄子,朱元璋起事的时候,朱文正的父亲已经去世,于是他的母亲带着朱文正投靠朱元璋。
  朱文正也不负朱元璋的厚望,在和汉王陈友谅的战争里,坚守江都八十余天。立下了赫赫战功。可是朱文正的性格很骄傲,本以为朱元璋会给他封官加爵。没想到朱元璋并没有论功行赏,嘉奖与他,朱文正就有了外心,想投靠另一个武装势力张士诚。结果被朱元璋识破,被抓到了南京,万幸马皇后仁慈,朱元璋暂且放过了朱文正。可是马皇后死后,心胸狭隘的朱元璋想起了朱文正的背叛,秘密处死了朱文正。但是为了嘉奖朱文正生前的功劳,封了朱文正嫡子朱守谦做了靖江王。
  可是朱文正不止只有一个儿子,他还有一个庶出的儿子朱守嵛。朱元璋的手段厉害,封了朱守谦为王之前,就要杀掉朱文正所有的庶子。
  庶子朱守嵛得到消息,在家人的安排下逃了出来,在民间躲避。因为要躲避朝廷的追杀,于是换了姓名,改姓为“黄”,“黄”和“皇”两字读音相通,并且黄为五行正中,自古代表帝王颜色。这也是暗指自己的血统高贵。并且把守嵛的名字也给改了,改为铁俞。
  黄铁俞天资聪慧,自幼读书,为了避难,逃到江西,做了龙虎山的道士。没想到龙虎山里有当年张道陵的遗迹真传,黄铁俞偶然得到了张道陵的天师符,法术高强。
  黄铁俞游历到了北平,和当时的燕王幕僚道衍和尚相遇,两人惺惺相惜,于是黄铁俞投靠了道衍,成为道衍青冥卫旗下的白虎番统领。
  黄铁俞和钟秉钧就是在青冥卫的时候结识,两人关系密切,歃血结拜,成了异性兄弟。是青冥卫里两个十分出众的统领。

  这就是为什么钟义方要对黄松柏说了这么一句话的缘由。
  小序商宫羽

  燕王反了。
  他终于打出了“清君侧”的旗号。他为了筹备这场战争,装疯卖傻,填堵海眼,拉拢蒙古朵颜三卫,为的就是争取时间,等到这一天。
  道衍替他用尽了各种掩人耳目的办法,终于凑齐了军马,打造了兵器。而且道衍把北平的风水转了一个方向。
  北平是元大都,徐达常遇春北上,赶走元顺帝之后,徐达拿出了刘基交给他的八臂哪吒的修城图,奠定了北平的风。刘基的八臂哪吒布置,脚踩风火轮向北,长枪刺向北方,红绫在南。这是为了保护明朝基业,针对蒙古进攻的守势风水。
  但是道衍拿到了八臂哪吒的修城图,在填堵海眼之后,组建了青冥卫。而青冥卫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在底下挖掘隧道,引导河水。并且重新修建道路。
  硬生生的把八臂哪吒的方位转换,变成了红绫在北,风火轮朝南,长枪向南。于是八臂哪吒的守城风水,变成了向南的攻杀风水。压制住了南京的龙盘虎踞风水。

  这个过程,钟秉钧和黄铁俞功不可没。

  现在燕王军马齐整,风水也占尽了上风。不造反,就再也没有机会。

  燕军从北而南,向南方进攻,遇到了南军的将军耿炳文,有李景隆,有盛庸,平安等。双方打了无数场硬仗。
  每次燕军即将被打败的时候,青冥卫就呼风唤雨,或者是黄沙卷席战场,让朱棣转败为胜。
  终于让燕王朱棣打到了南京。之所以走到这一步,道衍率领的青冥卫功不可没,他们赢得了南北两军之间的冥战,并且一直占据上风。
  这是因为,刘基死后,全国所有本领高强的术士,都被道衍收拢,而且南京已经没有能够和道衍相提并论的大宗师。所以表面上靖难之役艰难无比,但是阴暗中的冥战,一直是燕军牢牢掌控着局势。
  道衍的目的完成了,他终于不负师父席应真的所托,颠覆了刘基所有的布置。诡道终于报了大仇。
  但是事情还没有完,青冥卫的使命才刚刚开始。

  燕王带军进入京城,看见皇宫已经升起了熊熊大火。探子来报,这是建文皇帝自知大势已去,烧了皇宫自焚。
  朱家子孙从小在兵戈戎马中出生成长,都有血性,朱允炆不肯投降,也是在清理之中。
  朱棣见建文帝朱允炆自焚,于是放心的登堂入殿,传承大宝。是为明朝第三个皇帝,年号“永乐”,谥“明成祖”。开启了明朝最强盛的时代。

  诡道门人道衍赢了,他的师父败在刘基手下,但是刘基也败在了他的手中。让道衍一直内心缺憾的是,他没有和刘基亲自交手。燕王军队的冥战从一开始就牢牢掌控了局势。建文帝的黄子澄,在战争的前期,组织收罗过一些民间的术士,也拜访了南方的几个道观。可是黄子澄行动完了,杰出的术士,都已经被道衍提前召到了北方。黄子澄只收罗几个零星术士,召集了南京孝陵卫,勉强组成了一个术士军队。
  可是在道衍的青冥卫有金忠,有袁珙,有胡濙,有马三宝,有黄铁俞,有钟秉钧,有张三丰等等杰出的术士,并且北方的茅山,全真,王屋等道教门派,都被道衍提前拜访,置身于世外。
  而黄子澄本属于儒家,不是术士宗师,孝陵卫并不甘心受他指挥调动。冥战一开端,马三宝率领金忠袁珙,黄铁俞,钟秉钧等人同心同德,势如破竹,让黄子澄部下的孝陵卫和零星道士无法应接。

  但是道衍回想靖难之役的细节,还是后怕不已,汗流浃背。如果真的刘基在世,天下知名的术士,都会被刘基召于麾下。道衍和刘基交手,胜负之算,只是渺茫。

  现在道衍要做的是另外一件事情,他为了让燕王会师南下,改变了八臂哪吒的风水方位,来压制南京的龙盘虎踞。现在燕王已经得国,当年刘基布置的八臂哪吒的风水布局,他要给扭转回去。
  当年刘基为了镇守明朝北疆,画了一个建城图,让徐达着手修建。
  方位是:哪吒头顶安定门,乾坤圈举在德胜门,脚踏风火轮分别是宣武门和崇文门,混天红绫从朝阳门到阜成门,金砖提在正阳门,阴阳宝剑分列西直门和东直门。这个方位,攻势在北方,守住南方,为的就是抵抗北元的蒙古人。
  而道衍在北新桥海眼赶水,压制孽龙之后,把八臂哪吒的方位倒转,让哪吒的头顶正阳门,乾坤圈举在宣武门,脚踏风火轮在安定门和德胜门,浑天红绫挪动到东直门到西直门,阴阳宝剑分属朝阳门和阜成门。金砖放到崇文门。
  这个布置就是把北平的风水倒转,攻势朝向了南京。
  现在道衍知道,明朝的心腹大患仍然是北方,于是着手把八臂哪吒倒转过来。恢复到刘基的初衷。
  道衍向燕王禀告了自己的意图,于是着手准备开启北新桥海眼,放出孽龙,再着急工匠,把八臂哪吒的风水调转。
  可是燕王的回答是,八臂哪吒风水的事情,暂且放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置,并且要道衍立即动身到南京。

  道衍扭转北平八臂哪吒的机会,就此错过,终其一生,再也没有时机和能力,将八臂哪吒的风水对准北方。留下了巨大的隐患。
  明末大乱,建州女真兴起,铁骑从北而南,一举入侵中原,也就是应了这个风水的缺憾。(这是题外话,本文不表。)

  道衍受了燕王的御旨,火速赶往南京,当他见到了登极的永乐大帝,第一件事情就是告诉朱棣,马上把青冥卫和孝陵卫的术士收编统一,然后去北平扭转风水。否则海眼无法再打开,就无法跟着海眼的轴心,转动八臂哪吒的布局。
  但是朱棣立即否定了道衍的提议,因为他有更重要的事情。
  其时皇宫本已被建文帝焚烧,化为灰烬,朱棣在数月内重新修葺一新,但是宫内的残垣断壁,断墙废墟仍然随处可见。朱棣支开旁人,只带着马三宝和道衍,悄悄在宫中行走。道衍是术士宗师,马三宝武艺高强,两个人,巫术武功分别都是当世无双,朱棣有这两人贴身保护,比千军万马之中都来得安全妥当。
  道衍和马三宝跟随朱棣,来到了太平门内的一个偏僻小屋前。太平门距离皇宫大殿尚远,没有被大火卷入。这个小屋平日里也引不起外人的关注。
  但是道衍看到了这个小屋后,不仅脱口而出:“我以为我胜了刘基,可是没想到他还是留了这一个后手。看来我真的不如他。”
  马三宝被道衍的一席话说的不明所以,但是朱棣却知道道衍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
  道衍推开这个小屋的房门,道衍看了看之后,对着朱棣说:“这是鬼门,就是刘基当年布置的后手,当年我师父席应真对他说了谶语,诡道传人一定要破了他的风水布置,所以他就故意修建了这个供后世皇帝逃生的途径,因为这个门不在奇门‘休、生、伤、杜、景、惊、 死、开’八门之列,故叫做鬼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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