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北堂】大宗师(宜昌鬼事终结篇)

  黄裳向父母告辞,背着包裹离开,员外夫妇二人,搀扶着送黄裳离家。走到门口,看见,黄裳雕刻的那根巨大的桓木立在大门之外。
  黄裳让父母留步,对员外说:“这根桓木立在门口,家中不会在招惹妖魅鬼怪,二老就在家里等着我回来。”
  黄夫人问黄裳:“你几时回来,我与你父亲已经老了。”
  黄裳看了看桓木,“这根桓木能开枝散叶,就是我回家的之日。”
  黄夫人看见这根桓木已经是一截枯木立在土地之上,那里还有枯木发芽的时候,知道黄裳只是随口应了一个承诺而已。
  黄裳说完,就独自一人离开,向着山路行走。
  黄夫人看着黄裳的身影从远处的山路转折地方消失,不禁对着黄员外哭起来,“他这辈子都没有一个人出过门。谁能照应他。”
  “那倒未必,”黄员外说,“当年山匪掳了他,也不是安然无恙的回来了。”黄员外说完,搀扶着夫人回房。

  黄宅院外的桓木在阳光的照射下,阴影贴着地面,慢慢旋转,如同横摆一样,刚好覆盖整个黄宅的范围。
  而阴影所到之处,围绕在黄宅之外的黄*鼠*狼纷纷躲避,无法接近黄宅一步。


  算沙部:

  黄坤用手中的桓木吓跑了黄*鼠*狼。邓瞳的精神又逐渐恢复。邓瞳本就是个闲不住的人,每天呆在王鲲鹏的家里,身上都闷得结出蜘蛛网来了。
  可是他又不能离开黄坤,黄坤手上有桓木,而且已经掌握了晷分的算术,如果离开黄坤,没有黄坤的照应,黄*鼠*狼随时会回来附身。邓瞳也被黄*鼠*狼折腾怕了。
  黄坤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黄坤下楼到超市买东西,邓瞳都得跟着。自己上个厕所,还要在厕所里喊黄坤你小子别扔下我跑了啊。
  黄坤被邓瞳弄得不厌其烦,就故意说有事出去一趟。结果邓瞳急急忙忙的就跑了出来,跟黄坤说,刚才马桶里伸出来一个胳膊,把他吓死了。
  黄坤看着邓瞳疑神疑鬼,难免好笑。

  邓瞳就说:“两个师父没有从湖南回来,你就不能走,他们说了的,你不能离开。”
  “我师父明明是把你交给了寻蝉前辈,让你好好在牛扎坪呆着好不好,”黄坤没好气的说,“你自己犯贱,怪得了谁。”
  邓瞳就把桓木拿在手上,“你人走可以,但是这个东西要留给我。”
  “那也好。”黄坤说,“我正要回学校,要期末考了,我得去上课。”说完就要走。
  “不行。”邓瞳又反悔了,“这东西在你身上才有用,我拿着屁用都没有,我得跟你去上学。”
  “我说大哥,”黄坤没好气的说,“按你的年纪,你大学早就毕业了吧,跑到学校里去干什么?”
  “反正我不在这个房子里等师父回来。”邓瞳说,“跟坐牢一样。”

  黄坤没招,只好呆着邓瞳去学校,邓瞳就抱着那根木头,跟着黄坤。

  黄坤回到学校里,上课邓瞳也跟着。黄坤在教室里听课,邓瞳就抱着那根木棍在后面打瞌睡。反正大学教室学生都是相互串课,老师们也不在意。

  到了晚上,两人在食堂里吃了饭。黄坤却不急着回学校。然后带着邓瞳去学校里的一个咖啡屋。邓瞳也乐得跟着黄坤来这种地方,虽然觉得这个地方比不上市内的量贩KTV,怎么也比王鲲鹏的公寓闲呆着强。
  两人找了座位,刚刚坐下,一个干练的女孩就走到黄坤的面前,对着黄坤不客气的说:“黄坤你这几天死哪里去了?”
  “我有事情。”黄坤低着头回答,“没时间回学校。”
  邓瞳就对这个女孩说:“你是这里服务员啊,你这里的芝华士是真的还是假的。”
  “我是这里的老板,”策策回答说,“一瓶两三百块的酒,我哪有这么多精神给你弄假的。”
  邓瞳就点了一瓶,可是黄坤不喝酒。邓瞳就自己一个人慢慢喝。策策照例给黄坤端来了一杯咖啡。
  然后挤在黄坤旁边坐下,轻声对黄坤说:“前几天找你有急事,你人这么跑了。”
  “什么事情啊?”黄坤忸怩的问。
  “你待会自己问我小姨。”策策不跟黄坤说话了,转而对着邓瞳说:“帅哥,我陪你喝一杯撒。”
  邓瞳说:“这酒是你卖给我的,你喝了,是不是少收我一杯的钱啊。”
  策策笑起来,“你这个有点意思。”然后去招呼别的学生去了。

  邓瞳和黄坤坐了半个小时,邓瞳现在半眯着眼睛,喝着洋酒,听着酒吧里音箱传出来的蓝调。觉得还是挺安逸的。
  接着音响的声音了,很久没有换曲子。邓瞳看见大堂前方,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的女孩,坐在了一个古琴后面,慢慢的用手指把琴弦都掠过。然后一点点的调弦。磨磨蹭蹭了半天,终于开始拨弄琴弦。

  女孩开始演奏,这时候邓瞳才看到黄坤的眼睛就一直没有离开过这个弹琴的女孩。心里就明白了黄坤根本就是不是要回学校上课,而是算准了时间来看这个女孩的。

  女孩的琴声弹了一会之后,琴声变得激烈,有了肃杀的意味。邓瞳皱着眉头,对黄坤说:“这个女孩怎么在弹《广陵散》。”
  “什么《广陵散》?”黄坤茫然的问。
  邓瞳鄙夷的说:“你就是追这个女孩,也要做足功课啊。”
  黄坤摇头,“其实我根本听不出来她在弹什么,我没觉得好听。”
  “这是曲子不该是女人弹的,”邓瞳摇头,“现在世道也乱了,都不讲规矩了。女人也能弹《广陵散》了。”
  “说的你好像很懂一样。”黄坤觉得邓瞳在信口开河。
  “我从五岁开始,”邓瞳说,“我爹妈就给我请了古琴的老师,哦,也不是老师,是我的一个干爹,教我弹古琴。这个《广陵散》我八岁就会弹了。”

  “你就吹吧。”黄坤不理会,眼睛还是看着陈秋凌端庄的弹琴。可是邓瞳继续捣乱,在旁边用口哨吹起来。让黄坤不厌其烦。不过黄坤也听明白了,邓瞳吹得口哨,比陈秋凌弹的曲调早一拍,旋律的确是一模一样。

  陈秋凌突然听见了口哨声,然后抬头看向了邓瞳。邓瞳向着陈秋凌挤眉弄眼,十分的得意。
  黄坤尴尬不已,都恨不得冲上去告诉陈秋凌,这个傻逼和自己没关系。可是邓瞳的口哨声嘎然而止。黄坤连忙回头看着邓瞳,看见邓瞳的眼睛直了,脸部僵硬。嘴角在不断地抽搐。
  黄坤连忙问邓瞳:“你又被黄*鼠*狼迷倒了?”
  “没有。”邓瞳摇头,“我很清醒。”
  “那你怎么不显摆了。”黄坤很意外。
  “你给我说个实话,”邓瞳问黄坤,“你是不是中意这个女孩?”
  黄坤有点不好意思,“你管这些搞什么?”
  “这个女孩身边有人。”邓瞳说,“而且可能不是活的。”
  “你什么时候有这个本事了?”黄坤看着邓瞳变了性格,这么一本正经,好奇的问,“你看得见她身后有鬼不成。”
  “我看不见她身后的东西,”邓瞳说,“可是我看得见她脖子上带的银锁环,还有她穿的是冥婚的嫁衣。伙计,你喜欢的女人是有老公的。”
  黄坤立即想起来,邓瞳在黄*鼠*狼上身后,对自己说过一句话,“陈秋凌是结了婚的,你想都不要想。”
  黄坤把邓瞳看着,“你到底是不是被黄*鼠*狼又上身了。”
  邓瞳把那根木棍拿起来,对着黄坤说:“你看撒,你看我到底是不是在犯迷糊。”
  “可是你怎么懂这些?”黄坤问。
  “我有二十八个干爹干妈啊,”邓瞳说,“他们不是术士,就是神棍,轮番着给我讲门道规矩,唠叨了十几二十年,记性再不好,也要懂不少了啊。”

  “你懂,你懂你还把自己往邪门的电梯里带,把我弄到水猴子旁边,自己还招惹黄*鼠*狼?”黄坤嗤了一声,“我算是信了你的邪。”

  邓瞳说:“我从小就接触这些,从来不出事,就是从拜了王鲲鹏做师父开始,运气就不好了。我倒霉不是因为我自己原因,是被这个倒霉的门派给拖累了。”
  黄坤见邓瞳对王鲲鹏不太恭敬,也懒得跟他啰嗦了。
  邓瞳对着黄坤说:“你不相信我是不是,那你听我说,你走到那个女人身边,看她的手指头,她的食指上应该戴了一个扳指,猜得不错的话,应该也是翡翠的。”

  黄坤没有站起来,更没有去真的看陈秋凌的手指。他愣住了,因为邓瞳说的话,没有一丝一毫的错误。他以前注意过陈秋凌,陈秋凌的食指上的确有个翡翠扳指。”

  黄坤叹口气,问邓瞳:“那你怎么知道她身后有人?”
  “她脖子上的银锁环,”邓瞳低着声音说,“你自己仔细看啊,隔一会,她的后背就会慢慢往后挺一下。”
  “那又怎样?”
  “那是有人在背后拉银锁环。”邓瞳说,“就是她的丈夫。”

  
  “你自己都自身难保,”黄坤说,“还能瞎比比这些。”
  “我们走吧,别在这里呆了。邓瞳站起来,“我不想再招惹了。”
  黄坤却看着陈秋凌,不愿意离开。邓瞳向策策打了招呼:“老板,结账。”
  策策走了过来,“咖啡二十,酒三百五。没喝完可以寄放在这里。”
  “你在抢钱是吧。”邓瞳睁大眼睛,“你一个学校里的酒吧,怎么就这么贵?”
  “比市内便宜多了好吧。”策策说,“价格很公道了。”
  “可是你刚才自己也说芝华士两百多一瓶。”邓瞳还在跟策策交涉。
  “那是我的进价,”策策说,“我不挣差价,门面不要钱啊,人工不要钱啊。”
  邓瞳掏出钱包,把钱给付了,然后对着黄坤说:“我说你这个人傻逼吧,那个许了冥婚的女的,就是个酒托。”

  “你说什么?”策策一把拉住邓瞳。
  邓瞳把胳膊挣脱,“钱我已经给了啊,你还要怎么样?”
  “不是,”策策说,“你看得到出来我小姨许了冥婚?”

  “呃,”黄坤用手碰了碰策策的肩膀,“这个事情,我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起过。”
  “你别打岔,”策策把黄坤的胳膊甩开,“没你什么事情。”

  “是的,我看得出来,那又怎样?”邓瞳对策策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弹《广陵散》。她弹这个曲子,就是为了摆脱她死了的男人。”
  策策眼睛看着邓瞳,眼睛睁得大大的。
  “不过吧,她本事不够。”邓瞳又开始显摆了,“没什么用,我只是好奇,她从哪里学得《广陵散》,不知道是那个笨蛋老师,会教一个女人弹这个曲目。”

  “《广陵散》是我给她弄到谱子,”策策问,“有什么问题吗?”
  “那个曲子女人弹了没用。”邓瞳说,“只会添乱。”

  邓瞳说完就拉着黄坤要走。黄坤已经一片混乱了,看着陈秋凌,想着自己竟然喜欢一个许了冥婚的女人,心里完全不是滋味。

  “你师父是谁?”策策问邓瞳,“普通人是不懂这些的。”
  “我师父说起来就厉害了,”邓瞳又开始嘚瑟,“别说宜昌,就是湖北,这个人都是鼎鼎大名。”
  “我不信,”策策说,“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宜昌最厉害的神棍,我恰好认识一个。”
  “你一个开餐厅酒吧的小丫头,”邓瞳笑着说,“能认识什么人,最多也就是街头算命,乡下驱邪的神棍而已。”
  “我认识一个人,非常厉害,我小时候经常见到他,”策策说,“他跟我老爸关系不错,只是这几年没见着他,听我老爸说,他退出不做术士了。”
  邓瞳听了很奇怪,“怎么说的跟我师父也差不多,你老爸是谁?”
  “我老爸叫刘忠智,卫生局的副局长。”策策说。
  “啊呀,我是春茂恒的邓瞳,”邓瞳一把就策策手拉起来,恨不得捧到嘴巴上亲,“原来你是刘局长的千金啊。我和你爸爸认识,一起吃了好几次饭,就是听说刘局长有个聪明漂亮的姑娘,一直没有机会见到。今天看到你了,果然是、果然是。。。。。。。”
  邓瞳拉着策策的手不停摇晃,心情激动,也不知道怎么说好了,要说策策漂亮,总觉得这么恭维太俗气,可是要说她能干吧,这也好像不是在夸奖一个女孩。所以只能不停的握手。
  策策心里明白,这人既然是春茂恒卖药的,当然是要和自己的老爸打交道,巴结老爸。于是对邓瞳说:“我老爸是我老爸,我是我,我在经济上早就和我父母脱离关系了,我高中的学费就是我自己挣的。你要是为了想巴结我老爸,找我是找错人了。”
  “那里、那里,”邓瞳说话言不由衷,“我就是跟你一见如故。你说你认识的那个宜昌最厉害的术士,是那一位高人,说不定我真的认识呢。”
  “那个人是我老爸的一个朋友,做了几年的医疗器材和药品声音,”策策说,“但是我知道,他最开始就是一个术士,而且很厉害。他姓王,叫王鲲鹏。”

  邓瞳激动的要跳起来了,手指着策策,脸对着黄坤说:“我说什么来着,缘分,这就是缘分,你告诉他,我的师父是谁?”
  黄坤老老实实的对策策说:“这个人的师父,就是王鲲鹏。”

  策策看着邓瞳,扑哧一下笑了,“王叔叔那么一个稳重的人,怎么可能有你这么一个二货徒弟。”
  “王鲲鹏,王抱阳,”邓瞳焦急的说,“的确就是我的师父啊。”
  策策没理会邓瞳,而是看着黄坤,“原来你早就认识王叔叔,可是从来没听你提起过。”
  “王鲲鹏不是我师父,”黄坤回答,“我他兄弟徐云风的徒弟。”
  “徐云风。。。。。。”策策想了想,“总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不管了,跟王叔叔一起的人,肯定也差不到那里去。”

  邓瞳现在完全没有走的意思,但是策策看见陈秋凌弹琴已经很累了,于是对邓瞳说:“你们住那里?”
  “我住在我师父家里,紫光园。”邓瞳嘴巴现在特别溜。
  “那地方我去过,”策策点头,“902嘛,我明天来找你们。”

  “你一定要来啊。”邓瞳说,“我们好好聊聊,这世界真是小啊。”

  策策点头,走向陈秋凌去了。

  黄坤和邓瞳两人坐公交回紫光园,在路上,邓瞳非常兴奋,黄坤就问:“你激动什么呀,不就是卫生局的副局长的姑娘吗?”
  “你知道个屁,”邓瞳说,“刘局长稍微对我的药品松一点,给每个医院的院长和科室主任打个招呼,我一年要多挣大几十万。”
  “我靠,你们卖药的,有这么多门道啊。”黄坤也惊呆了。
  “你因为卖药好挣钱啊,”邓瞳说,“大部分给那些医生回扣了,如果刘局长帮我说说话,让他们提成低一点,或者只找我拿药也行。我他妈的最多五年就能把我家欠诡道的钱还清。”

  “五年后,谁知道是什么情况,”黄坤说,“也许那时候,你做了诡道司掌,懒得做生意了。”
  “我说你这个人就是傻逼吧,”邓瞳教训黄坤起来了,“就是要做道士,也要会挣钱,你看我师父王鲲鹏,做道士那是全国数一数二。做生意,在宜昌也是有头有脸的角色。挣钱和做术士有冲突吗,完全没有嘛。”

  “被你这么一说,”黄坤摸着脑袋,“好像也是。”
  邓瞳又说:“你看你的师父,一副穷酸像,身上穿一件破夹克,还是鳄鱼牌的,那是假货好不好,鳄鱼牌的正宗牌子,怎么可能卖到宜昌来。你师父就不晓得挣钱,三十几了,只晓得打游戏。抽烟还抽的是五块钱的黄山,丢不丢人。”

  邓瞳这么一说,黄坤也觉得师父徐云风和王鲲鹏相比,的确是差别太大。难道他们收徒弟,是比着会不会挣钱来做标准?
  很明显邓瞳家里有钱,自己也有做生意的头脑,知道了策策就巴结,这就是做生意天生的本事。看来王鲲鹏也是类似的角色,而且比邓瞳更加厉害,因为策策对王鲲鹏很熟悉,叫他王叔叔。

  可是自己的师父徐云风,的确是个穷人,从来没听说过他的家人,也没听说过有什么工作。从见面开始,就是个混在网吧里的老混混。
  很难想象,徐云风和王鲲鹏怎么做了朋友的。
  而自己家里的条件肯定是比不上邓家的春茂恒了,不过总还是父母还是壮年,家里小康还是有的。

  两人回到了紫光园,邓瞳晚上仍旧兴奋的很,对着黄坤说:“干脆我和刘院长的女儿谈恋爱,刘院长这条路就更加好走了。”
  “策策才十八岁,”黄坤看着邓瞳,“你都二十好几了吧。”
  “那有什么关系,”邓瞳摆手,“杨振宁还娶了翁帆呢。”

  黄坤懒得去跟邓瞳说话了,现在他明白了,邓瞳不傻,非但不傻,而且在做生意上面很有头脑,十分懂得钻营。
  不过这种人见风使舵,太现实了,黄坤心里很不喜欢这种唯利是图的人。
  想着师父和王鲲鹏从湖南回来了,解决了黄皮子的,也就不用跟这个人再打交道。

  第二天一早,策策果然来了,不仅她来了,跟着的还有陈秋凌。黄坤看见陈秋凌来了,紧张的要命,说话也拘谨。
  倒是邓瞳如鱼得水,不停的说话,没有让气氛冷场。
  策策和陈秋凌没说什么话,就听着邓瞳不停的瞎比比。邓瞳在不停的吹牛,说自己见到了宜昌的阴差,什么郑刚,什么李小福李小禄,还见到了水猴子。还有什么黄*鼠*狼成精,说得是天花乱坠。这些人和妖怪,在他面前不值一提,被他全灭,好像是得了王鲲鹏的真传一样。把自己被黄*鼠*狼迷住附身的事情,早就抛到九霄云外了。

  邓瞳叨逼叨了几个小时,都没有口干舌燥,看样子策策已经完全信服了。终于受不了邓瞳的唠叨,于是打断了邓瞳,“其实我今天和我小姨来,是来找你帮忙的。”
  “尽管说,”邓瞳把胸脯拍的砰砰响,“我帮了。”

  “因为王叔叔跟我老爸说过,他不再参与道教的事情了,”策策说,“所以,我妈从来没有找过他。”
  “你妈妈有麻烦?”邓瞳问,但是黄坤看见他问得有点心虚。
  “我的小姨啊,”策策把陈秋凌指了指,“你不是看得出来她许了冥婚吗,这是真的。你是王叔叔的徒弟。这个应该没问题吧。”
  黄坤看见邓瞳嘴巴突然哑了,脑门上不停的冒汗。心里幸灾乐祸到了极点。极力忍着不笑出来。

  
  邓瞳支支吾吾,顿时语塞。
  策策以为是邓瞳不知道陈秋凌冥婚的来龙去脉,于是就大致把陈秋凌的事情给说了,陈秋凌是秭归茅坪人,有先天性的心脏病,从生下来就等死,勉强活到了十几岁,眼看就要死了,家里人为了他个治病,倾家荡产。陈秋凌父母一时糊涂,就给她在归州许了一门冥婚的亲事。
  在冥婚当天,陈秋凌却没有去世,但还是被男方的家人强行与死掉的男孩冥婚。结果第二天被一个年轻人给救了回来。那个年轻人并且用一个土家族的古老方子,救治了陈秋凌的心脏病,然后交代陈秋凌的父母,这辈子只要不干重体力劳动,没什么大碍。但遗憾的是也不能生孩子了。
  陈秋凌的父母见这个年轻人捡了女儿的命回来,已经很感激了。但是那个年轻人脾气不好,把陈秋凌的父母给骂了一顿,说不该给女儿许冥婚,害了她一辈子。
  策策这个人的名字说出来,黄坤和邓瞳也同时惊讶不已,原来这个人就是王鲲鹏的师父赵一二。
  “刘局长认识赵一二?”邓瞳连忙询问策策。
  “他是我老爸的同学、好朋友。”策策说,“不然王叔叔怎么和我老爸认识呢。”
  “原来是这样!”邓瞳把头拍了一下,“还真是巧了。”

  策策看着邓瞳,“你既然是王叔叔的徒弟,能帮这个忙吗?”
  “当然,当然,”邓瞳点着头,语气却很犹豫,“让我想想办法。”

  策策是多么聪明的人,看见邓瞳的墓园,也知道邓瞳言不由衷。回头看了看陈秋凌,陈秋凌勉强微笑一下。看来她已经不是第一次求人了,也不是第一次假冒神棍忽悠。已经习惯了邓瞳这种信口开河,但是又无法解决自己麻烦的骗子。

  陈秋凌站起来,和策策就要告辞。
  黄坤一直注意着陈秋凌,当策策听说她被许配冥婚的时候,看见陈秋凌漠然的神态,已经对自己的遭遇麻木不仁。黄坤心里揪了一下。
  现在看见策策和陈秋凌两人走到门口,陈秋凌回头向邓瞳和自己微微点了点头,算是表达一下谢意。
  黄坤突然心里一阵冲动,脱口而出:“我来帮你。”

  策策看着黄坤,“王叔叔的徒弟都做不到。。。。。。我知道你的心思,但是这种事情,你搞不定的。”
  “你怎么知道我做不来?”黄坤指着邓瞳说,“他师父是王鲲鹏,我师父是徐云风。都是诡道的门人。”
  “没听说过这号人,”策策说,“我也没见过比王叔叔更有本事的术士了,你就别趟这个浑水了。你知道为什么前一段时间,我让你晚上听我小姨弹《广陵散》吗?”
  “不懂。”黄坤说,“我以为你故意让陈秋凌在酒吧弹琴,招徕生意的。”
  “大半夜的弹《广陵散》,”策策苦笑着说,“就是在等能听懂的人,我曾经听我老爸说起过,听得懂《广陵散》的人才能对付缠着我小姨的那个鬼丈夫。我看你对我小姨有意思,故意试探了你这么久。可是看来,你没有这个缘分。”

  策策说完,就拉着陈秋凌离开。黄坤把他们送到电梯口,陈秋凌走进电梯,回转身来,对着黄坤轻轻的弯了弯腰,“谢谢你。”
  然后电梯门关上,黄坤也不知道陈秋凌是在感谢自己喜欢她,还是感激他表示要帮她的忙。

  黄坤叹口气,回到房间里。对着邓瞳说:“陈秋凌的事情我帮了,这几天我要想想该怎么对付她的麻烦。”
  “那我怎么办?”邓瞳说,“有个黄皮子跟着我呢?”

  “你要么跟着我,”黄坤没好气的说,“要么自己呆在家里,把自己捆起来,等着师父门回来。”

  邓瞳忍不住埋怨,“色字头上一把刀哦,有人为了女人,命都不要了,嗨,我听说这种冥婚的鬼丈夫都是最凶恶的厉鬼。”
  “你少说几句吧,”黄坤说,“就这么定了。”

  邓瞳两手一摊,“这次是你自己找死,可不是我怂恿你的,你要给策策说清楚,免得他们又骂我拖累你。”

  黄坤对邓瞳说:“你不是听过广陵散吗?你现在把曲子给我弹出来我听听。”
  “你脑袋傻了吗?”邓瞳不屑的说,“我上那里去找古琴去。”
  黄坤的嘴角撇了一下,眼睛狡诘的闪了一下,然后走到王鲲鹏的书房里,拿了一个东西出来,交给邓瞳。
  邓瞳一看,立即对着黄坤说:“我不会吹埙,这玩意是招鬼的。”

  “别他妈的骗我了,”黄坤对着邓瞳大喊,“我见过你拿着这个埙吹过。”
  “你什么时候,哪个眼睛看见过?”邓瞳否认。
  “就是我帮你把黄皮子赶走后的那个晚上,”黄坤说,“你偷偷把埙拿到手上,一个人又偷偷的回到了楼上,你以为我没发现,一个人坐在那个棺材旁边吹埙。”
  邓瞳脸变得煞白,“那是我师父嘱咐我学习御鬼的法术,你偷看个什么?”
  “那你就是承认你会吹埙啦!”黄坤大声说。
  “你凭什么偷看我修习师父教我的御鬼术!”


  第二日下午,黄坤和邓瞳来到了归州,归州本来是秭归县的县政府所在,因为三峡大坝蓄水,县政府在九十年代后期搬到了茅坪。而归州镇也搬迁到了地势更高的地方。

  两人在归州吃了顿饭,然后走到山里一个山坡上。这里是一片公墓。
  “你确定是这里?”邓瞳看着密密麻麻的墓碑,心里发麻。
  “陈秋凌说过了,”黄坤说,“当年统一迁坟,他的冥婚丈夫也被家人搬迁到这个公墓。”
  “其实我之前也在公墓用手机照墓碑,”邓瞳又开始嘚瑟起来,“大晚上的,我照的最多。”
  黄坤哼了一下,“那好,既然你胆子大,今天你正好一个个的找。”
  “妈的,为什么策策和陈秋凌两个丫头不来,”邓瞳恨恨的说,“你为了讨好那个短命鬼,巴巴的跑到这个公墓里来。”
  “你嘴上能不能积点德。”黄坤看着邓瞳,“我们做了这一行,又拜了师父,当然要给人扶危解难。”
  “切,”邓瞳轻蔑的笑了一声,“我们诡道,可没你想的那么高尚,你看看我们两人的师父,哪一个是省油的灯,特别是我师父,一肚子心机。表面上却做一个老好人。”

  黄坤绷着脸,忍着不笑出来,他已经听邓瞳说过王鲲鹏设计,让他入套的事情。
  “别净顾着说话了,”黄坤说,“找人吧。”

  “那个短命的小鬼叫什么?”邓瞳问。
  “王飞。”黄坤说,“陈秋凌告诉我了,一九八四年出生,一九九六年夭折。你别看错了。”
  邓瞳嗯嗯两声,然后邓瞳从最上面一排慢慢查看墓碑。黄坤走到最下方一排,一个一个的看过去。

  两人从下午找到了傍晚,终于在公墓的中部碰头。结果两人相互摇头,都没有看到一个叫王飞的墓碑。
  “是不是陈秋凌记错了。”邓瞳问,“或者是策策故意逗你玩的吧。”
  “谁他妈的拿这种事情开玩笑。”黄坤心里烦躁,“一定是你没有仔细看,漏过去了。”

  “现在天马上要黑了,”邓瞳提议,“我们明天再来吧。”
  黄坤不答应,“也有可能是我看漏了,现在我们继续,我各自把对方的看一遍。”

  邓瞳的拳头捏到紧紧的,恨不得用手中的桓木棍子把黄坤打一顿,但是看着黄坤志在必得的样子,只能作罢。

  两人继续查看,到了晚上九点钟,终于看完了所有的墓碑。两人碰头,相互看了一眼,还是没有找到一个叫王飞的墓碑。

  邓瞳把手中的手电摇晃两下,“死心了吧,我们走吧。”
  黄坤却好奇的问邓瞳,“你发现一个事情没有?”
  “什么事情,不会坟墓里的鬼魂都跑出来了吧。”
  “不是,”黄坤看了四周一下,“这个公墓有大门,有管理处,而且打扫的很干净。但是你不觉得有件事情很奇怪吗?”
  “你他妈的有话就直说。”邓瞳怒了。
  “从下午到现在,整个公墓,就只有我们两个人,”黄坤说,“一个公墓管理处的员工都没有看见。”

  “还真是这样啊。”邓瞳看着入口处的管理处,是一个平房,最多也就三间房子。
  黄坤指着平房,“有灯光。”
  “那有怎样,”邓瞳问,“难道请工作人员帮我们找墓碑?”
  “他们有管理系统啊,”黄坤说,“我们说说好话,也许他们能告诉我们墓地在哪里。”

  邓瞳知道这的确是个办法,于是两人立即走到了管理处。

  不过也奇怪了,管理处亮灯的房间里,根本就没人。两人就坐下来,等着管理处的工作人员回来。

  邓瞳左右无事,看着窗外,顿时吓得要尿了,因为整个墓区,无数的黄*鼠*狼,在墓碑之间的狭窄道路上飞快的奔跑。不知道是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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