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铁诡事——八一八近些年地铁发生的灵异事件和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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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不容易熬到了早上,大黄的尸体已经干了一半左右,冻了这么久,都已近赶上网上盛传已久的僵尸肉了,也不知道大黄到底还有没有复原的希望。
  屋子里全都是一种诡异的味道,谈不上刺鼻,但是却让人十分恶心,闻起来就有种想吐的感觉。
  我赶紧让老猫点根烟缓解缓解这里的味道,老猫也照做了。
  疯道人和笑面佛两个人起得还算早,一起床就嚷嚷着去找我爷爷,我爷爷早晨起来肯定是去巡山,我指了指远处的方向,大略说明了我爷爷所在的位置。
  常在山里住的人都有一种习惯,叫做“喊山”,因为人睡了一晚上,肚子里面会积压很多浊气,所以一觉醒来最好要将肚子里的浊气给发泄出去,这就是传说中的喊山。
  说白了,喊山其实就是站在山上往山谷里喊,听着回声,也可以将自己肚子里的浊气全都给发泄出去。
  疯道人和笑面佛显然都是精通此道,走了没多久,就听见他们两个在山上的呼喊声,老猫一边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一边说道:“不行,我得去睡一会,林杨,你还在这里看着?”
  我刚想说我肯定不在这看着了,我也想去睡一会,但是还没等我张口,忽然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喊道:“林杨?林杨?”
  我连忙从西屋走出来,看到林松一个人正从门外走进来,他似乎对我一夜不归的行径十分怀疑,这才特地赶了过来。
  我一看到这家伙来了,心里头就有点发愁,他从来都是个咋咋呼呼的家伙,要是让他知道我们正在研究如何让一个死人起死回生,那么他肯定会到处去宣传。
  我连忙按住了西屋的门,说道:“你怎么过来了?”
  林松哼了一声,说道:“我怎么过来了?你昨天晚上夜不归宿,爸妈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心里头都惦记着,我过来看看,是不是你这小子又想闯什么祸?”
  说着,他四下看了看,问道:“爷爷呢?”
  我连忙说道:“爷爷应该是去巡山了,现在还没回来,这边的事情有我照料着,弄不出什么乱子来。”
  林松却没有相信我,而是看了看我身后的西屋,他显然觉得我对他有所隐瞒,因为我的手始终拉着西屋的门把手,意思就是不想让他进去。
  “西屋里面有什么?”林松看了看,开始打不朝着西屋走来。
  “什么都没有。”我连忙将身子挡在西屋门口,林松不是个能守口如瓶的人,如果让他知道了这件事情,难免会去到处炫耀,爷爷辛辛苦苦隐姓埋名了一辈子,平静的生活只怕会就此打破。
  林松见我始终不让开,不由得有些生气,我看他额头上青筋渐渐暴了出来,说道:“林杨?怎么出去念了大学,彻底变了个人?连我的话都不听了?有什么事情连我都不能告诉?我告诉你,这里可是老爷子的房子,不是你的房子。老爷子还活得好好的,他一天不走,你就一天做不了这里的主!”
  我听他把话说得狠毒,不由得瞪了他一眼,说道:“你说什么?”
  林松猛地伸出手来,一把抓住了我的衣领,说道:“你还敢瞪我了?小兔崽子,我是你哥,长幼有序你懂不懂?”
  我被他抓住了衣领,不由得十分愤怒,愤怒之下,一双手已经开始渐渐变得发黑发紫。
  然而就在这时,忽然一声苍老的声音喝道:“松开杨杨,松儿,你过来干什么?”
  话音未落,我爷爷已经从门外走了进来,身后一左一右跟着疯道人和笑面佛。林松这家伙是个窝里横,在自己人面前从来都是耀武扬威,看到我爷爷带着两个外人过来,立即就蔫了,连忙松开我的衣服,后退了几步,指着西屋说道:“老爷子,林杨这小子不让我进西屋,谁知道他在里头干什么呢?弄得乌烟瘴气的!”
  爷爷笑了笑,知道林松这种性格的孩子最怕的就是被区别对待,因为他内心其实很敏感,他只是觉得自己毕竟只是过继过来的,在心里他始终把自己当成一个外人。
  跟我不停地争夺关注度和家族地位,这就是林松这二十多年来一直做的事情。
  爷爷拍了拍林松的肩膀,低声在他耳边说了一些话,虽然说的是什么话我并不知道,但是看得出来,林松的情绪一下子平静了下来。
  他指了指门外,说道:“松儿,去守林屋里等我吧,一会爷爷过去找你。”
  林松连忙走了,临走之前还不忘了回头朝着我轻蔑地笑了笑,笑容之中的含义很明显,那就是他才是林家的长子。
  我懒得去理他,看着缓缓走来的爷爷,问道:“爷爷,昨天晚上我们保护了大黄一晚上,不知道现在情况如何?重生的机会大不大?”
  爷爷回头看了看笑面佛,问道:“佛爷,如何?”
  笑面佛嗅了嗅,说道:“哎呦,这股味道,看样子的确是已经损坏的很严重了,今天白天再看看吧,我应该得要将他泡起来,否则的话一天两夜的时间会让本来已经很脆弱的尸体加快腐化的。”
  疯道人听他这么说,连忙催促道:“那你还等什么?现在还不赶紧动手?”
  笑面佛笑着说道:“不着急,我想先吃个早饭,因为要是现在不吃,等我忙活完了,估计就再也没有胃口吃了,跟实体打交道实在是太恶心了。”
  我和老猫没什么心情跟他们耗着,毕竟我们两个通宵未睡,所以现在都困得要命。打了声招呼,我们两个就回屋睡觉去了,一觉醒来,早已经是傍晚的功夫了。
  我跑到西屋看了看,大黄的尸体已经从床上搬了下来,被放到了冰柜里面,冰柜里盛装着一些怪异的液体,应该有防止腐烂的作用。
  现在的大黄已经彻底解冻了,他现在的一张脸我看起来几乎都想要呕吐出来,虽然是很要好的朋友,但是他的尸体毕竟经过了十年,早已经冻得不成人形了,现在再一解冻,整个皮肤都松垮掉了。
  我看了看笑面佛,问道:“佛爷前辈,大黄的尸体都已经成了这个样子,还有恢复的可能么?”
  笑面佛嘿嘿一笑,说道:“可能当然还有,但是也要看他自己的造化,如果他本身的体质很好,生命力顽强的话,那么还魂之后便可以重新长得白白嫩嫩,但是如果他本身的体质就不太好,比如说,本来的皮肤复原能力很差的话,那么他以后只怕会变得有些难看了。”
  我苦笑一声,望着冰柜里被泡起来的大黄,说道:“看来这一次可能会严重影响你的颜值哦……”
  笑面佛又安排了一些跟大黄复活相关的东西,大略不过都是一些草药或者酒水之类,便将一切交给了我的老猫,自己则和疯道人退居二线。
  大黄既然知道今天晚上子时以后是他重生的最佳时机,那么肯定不会放弃这个好机会,一定会按时到来。不过唯一的变数就是那些潮白河里的水鬼,这些水鬼显然也不会错过这样一个机会。
  经过昨天晚上的鏖战,今天那些厉鬼很有可能会抱团而来,而目前来看,有战斗力的就只有我和老猫了……
  我们坐在西屋之中,静静地等着子时的到来,现在的心情几乎比过年的时候等半夜十二点的钟声还要激动。大黄能否复活,成败在此一举。老猫抽了差不多有半包烟,显然已经很不淡定了。
  我看着窗外渐渐阴沉的夜色,以为今天第一个客人应该会是水鬼,但是我却错了。
  “林杨?”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是林松的声音,听到他的声音的时候我本能的恶心了一下,我知道爷爷就算是苦口婆心的告诉了他很多东西,但是这家伙心里头还是有着一种不满和嫉妒,他始终还是觉得,在这我和爷爷都没有允许他进入的西屋之中,肯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笑面佛笑着看了看我,似乎给我一个同情的笑容,之后朝着里屋走去。
  疯道人则看了看远处的明月,说道:“我出去撒个尿。”
  爷爷现在依然还在护林屋中守夜,林松的到来,是每个人都始料未及的。
  老猫低声说道:“要是可以的话,我帮你打他一顿。”
  我苦笑着说道:“放心,要是真的有这个必要,我会亲自动手。”
  正说着,林松已经从门外走了进来,看他的样子,应该是偷偷过来的,他脸上还带着一种难以察觉的怒气,我知道他脸上的怒气代表的是什么。
  小时候有一次爷爷带着我去村子外面的河边捉鱼,并没有带上小松,回来的时候,林松的脸上就是这样的表情。
  还有一次林桦帮我捉了只螳螂送我,并没有给小松,小松看我的时候,脸上还是这样的表情。
  一场较量,从小到大,小松对我一直都心怀敌意,因为他知道现在他所获得的本来都应该是我的东西,因为害怕失去,害怕我名正言顺的夺回,所以他会格外计较。
  他的心里并没有任何感激,有的只是一种恐惧,恐惧有一天,他将会失去这一切。
  我看着小松,脸色也不再那么好看,我知道有的时候一味的忍让只会让对方得寸进尺,白家的厉鬼是这样,徐家的厉鬼也是这样,哪怕是现在,小松也是这样。
  “你又过来干什么?”我低沉着嗓子问道,语调之中,已经开始充斥着一种敌意。
  小松看着我,忽然露出了一个狞笑,说道:“我没干什么,只是来看看自家的房子里放着什么东西?这味道并不好闻,林杨,你该不会在搞些什么祭祀活动吧?”
  我看了看背后窗扉紧闭的西屋,又看了看马上就要黑透了的天空,低声说道:“老猫,你去屋里盯着,现在厉鬼马上就要降临,必须要保证他们不能接近大黄的尸体。”
  老猫点了点头,点了一支烟,就走进了西屋,剩下我和林松两个人僵持着。
  林松一动不动地盯着那间西屋,我知道他的脾气,如果不让他看到里面的东西的话,除非动用武力,否则绝对不会将他打发走。不过就算动用武力我也在所不辞,从小到大,这家伙仗着比我大上几岁,已经对我动用过不少次武力,如今面对他,我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林松再次问道:“一句话,到底让不让我进去?”
  我还是摇了摇头,说道:“不可能,除非得到爷爷的统一,否则你休想越雷池一步。”
  林松似乎早已经猜到了我的回答,他阴测测一笑,指着我说道:“林杨,劝你一句话,乖乖滚回你的城里读你的大学吧,不要什么都想要据为己有。爹妈对你已经很好了,送你去念大学,你知道你一个月的生活费是我的几倍么?现在还想要回来继承爷爷的饭碗?我劝你不要太贪心。”
  我苦笑一声,看着林松背后隐隐约约浮现出来的一柄桃木剑,知道爷爷一定传给了他一些鸡毛蒜皮的驱鬼秘术。
  爷爷也曾说过,他年轻的时候除了窥天一术之外,也曾经触类旁通地学了一些别的东西,虽然这些东西都比较驳杂,并不精细,但是让林松在这么一个偏僻的县城里混日子还是足够的。
  不用说,那柄桃木剑就是爷爷传授的秘法之一,可怜的林松竟然会以为这就是爷爷的一切手艺,还号称想要继承爷爷的衣钵,真是令人笑掉大牙了。
  我看着林松,笑也不是,哭也不是,只得说道:“我知道你想要继承爷爷的衣钵,我也没有跟你抢的意思,只是这西屋里的东西,你还是不能看。”
  林松冷笑一声,忽然朝着我露出了凶恶一面,从背后拿出来了桃木剑,厉声问道:“要是我非要看呢?林杨,我从小到大都把你当亲兄弟来看,我劝你一句话,最好乖乖听话,千万别逼我撕破脸!”
  我也是冷面相对,说道:“既然你已经这么说了,那你不妨就撕破脸吧。”
  话音未落,林松已经朝着我大步走了过来,他从小到大成绩不如我,但是力气比我大,所以动起手来从来没吃过亏,也是因为这个所以他才总是在我面前一副耀武扬威的样子。
  然而现在情况早已经不同,经过和小枫融合之后,我现在的力量和速度几乎都可以和厉鬼媲美,所以林松的力气根本无法跟我相抗衡。
  等他伸出手来的时候,我早已经做出了反应,他的两条胳膊还没有拽上我的衣领,我已经用一只右手将他的两条胳膊给控制了起来。
  在力量上几乎已经算是碾压了,因为林松没有任何还手之力,我亲眼看到他的表情从嚣张到震惊再到茫然,整个人似乎都在不停地思考为什么我的力量会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发生突飞猛进的变化。
  然而以他那不算聪明的脑瓜,是注定想不出来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我的力量突飞猛进了,转眼之后,他已经被我斜斜的摔了出去,我没有用上全力,可以说力气只用了五分,所以他并没有摔得很惨,只是倒在了地上。
  他手上的桃木剑摔掉在了一边,他震惊的看着我,显然还是没有从这次刺激之中缓过劲来。他诧异问道:“为什么?”
  “不为什么,这只是我出去这些年得到的收获。”我淡淡说道,其实和厉鬼融合,其中付出的心酸也就只有我自己知道,不仅差点丢了性命,还差点害得小枫也魂飞魄散。
  现在这样的收获,谈不上值得,但是却来之不易。
  林松却并不相信,毕竟几个月前我回家的时候还没有这么天翻地覆的变化,他恶狠狠地盯着我,厉声说道:“这是老爷子偷偷传授给你的对不对?我就知道……他虽然把我过继过来,但是其实从心里并没有把我当成是自己人……他对我没有青囊传授……”
  我看林松竟然如此猜忌老爷子,不由得心中大怒,厉声喝道:“胡说,爷爷对你已经是仁至义尽,别忘了,如果不是爷爷,你现在还是个无依无靠的可怜人,林松,这些年来我都把你当做是亲哥哥,是你自己挥霍着我们的帮助和关心,始终觉得我们没有诚心待你,林松……你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林松脸色阴沉,根本没有被我说服,他冷笑着看着我,说道:“林杨,我早就心灰意冷了,你不用跟我废话,你这些话骗别人还可以,想要骗我……”
  话音未落,我忽然看到林松背后多出来了一个身影,那是一道漆黑的,轻飘飘的身影,显然并不是什么活人。
  他似乎是从深邃的黑暗之中走出来的,浑身散发着一种死亡的气息,应该是水鬼,而且还是相当厉害的水鬼。
  那水鬼先是朝着林松走了过去,我连忙警惕起来,低声说道:“林松,你千万不要动。”
  林松没有明白我的意思,他还颇有些不耐烦问道:“怎么?你还有什么把戏?”
  话音未落,那水鬼已经走到了林松的背后,我这才看到那只水鬼的模样,看样子应该是只女鬼,因为她的头发实在是太长了,从正面看过去,她浓密的头发挡着整张脸,而且头发上还交错长着不少水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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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句实话,其实从小到大,最深入我心的女鬼形象就是无论从正面来看,还是从背面来看,都只有背面的那种长头发女鬼……这是我从小到大的一种梦魇,虽然到了现在,比那只女鬼还要恐怖的女鬼我都见过不少,但是其实还是只有那一种女鬼在我心中留存着惊悚的记忆。
  这只女鬼显然就是我从小到大最害怕的那种女鬼,虽然我还没看到她的背面,但是她的正面已经跟背面差不多了……
  我下意识后退了几步,低声说道:“林松,我劝你暂时先别回头。”
  林松这家伙偏偏跟我对着干,在他心里,我说的任何一句话似乎都是坑他的,于是乎在我说出这句话之后,林松猛地转过头来,之后我便听到了他歇斯底里的一声惊叫!
  显然,爷爷虽然传授了他一些驱鬼辟邪的招式,但是他却根本没有亲眼见过鬼,第一次见面就是这么恐怖的一只厉鬼,想必林松的心里肯定无法接受。
  好在我现在已经逐渐恢复了冷静,手中逐月剑已经饥渴难耐,我猛地朝着那只女鬼快步冲去。
  那女鬼看样子不过黑色级别,不超过三品的能力,跟萌二白差不了太多,想必我几招之内一定可以将她制服。
  然而动起手来之后我才发现事情远远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简单,只见那只厉鬼两条细长的胳膊朝着林松缠了过去,林松还没来得及反应,手里头的桃木剑已经哐啷一声掉在了地上,而他也像是二傻子一样,伸着舌头两眼翻白,彻底失去了意识。
  我看着有点不对劲,不由得纳闷,难道这个黑色三品以下的女鬼竟然学会了鬼拉线那么高明的招数?
  要知道,鬼拉线那种招数是需要白尊礼以上级别的厉鬼才能操纵的。
  然而那只水鬼不知道是因为天赋异禀还是什么别的原因,竟然真的可以操控起来林松,眼看着林松便从一个二傻子变成了一个牵线木偶,他缓缓站了起来,双眼直勾勾地看着我,似乎是完全被那女鬼控制了。
  但是直到他说出话来的时候我才发现他并没有完全失去意识,因为我听到他无助地对我说道:“林杨……救我……千万要救我……”
  虽然林松这家伙我不是很喜欢,但是毕竟还是我的哥哥,而且还是林家人。大难当头,我也顾不得跟他计较之前的那些婆婆妈妈,手中匕首猛地刺出,脚下如风,绕过林松,朝着他身后的女鬼扑去。
  女鬼虽然粗浅了解一些鬼拉线的手法,但是显然还是初出茅庐,能力不行,我三两步冲到她身边的时候,这家伙已经彻底慌了,只听一声怪叫,我隐约看到她长发后面露出来了一张诡异的嘴,那应该就是她的嘴巴,这也说明这只女鬼并不是两边都是背面。
  想到这里,恐惧感立即消失,我猛地一剑剁了过去,刺啦一声,虽然没有看到她的脸,但是却砍断了她一截头发。
  本来没砍下来头发倒还好说,一砍下来头发,我却看到了一张两我作呕的脸。
  那几乎已经是半个骷髅了,整张脸都已经没有什么皮肉了,在他的脸上挂着两条干涸的小鱼,看样子应该都是在偷吃她脸上的腐肉的时候被卡在她的脸上的。
  都说一个人死的时候是什么样子,那么她的厉鬼就应该是什么样子,显然这位女人死的时候并不太体面。
  因此才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看到她的样子之后,我已经五脏六腑开始翻腾,就差当场吐出来了。
  然而调皮的小枫这一次再次发扬了自己恶搞的风格,我看着这只厉鬼已经快要吐了,但是小枫却偏偏让我对她产生了一种病态的需求感。
  于是乎我再次朝着那只女鬼张开了嘴,猛地开始吸气,那只女鬼惊愕地看着我,眼珠子都快被我吸出来了!
  说时迟,那时快,她转眼之间就已经化成了一道黑影,朝着我的喉咙滚滚而来,就像是西北风吹来的沙尘暴。
  我无可奈何,只得老老实实吞噬这只厉鬼,厉鬼一开始进入我的喉咙,林松早已经恢复了理智,他呆呆地站在一旁,眼睁睁看着我吞噬这只厉鬼,已经吓傻了,完全不会说话了。
  我吞噬这只黑色厉鬼仅仅有了几分钟的时间,吞噬完了之后,还不忘抹了抹嘴。
  虽然厉鬼长的恶心,味道也并不算好,但是能吓唬了林松,说明还是大有收获的。
  我看着林松盯着我的眼神,知道他已经彻底拜服了,我淡淡笑了笑,装出了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拍着林松的肩膀,说道:“看到了吧?并不是爷爷偷着传授了我很多东西,而是我其实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我了。”
  林松震惊不已,支支吾吾说道:“这……怎么可能?”
  我笑了笑,继续保持高人风范:“这怎么不可能?我不告诉你,之前不在你的面前暴露这些,只是因为害怕你压力太大而已,现在迫不得已,我才露出本来的身手,并不是想要炫耀。这些事情别告诉爸妈,我想做个低调的人。”
  我淡淡说道,林松早就已经吓坏了。
  我其实已经憋足了笑了,但是为了确保自己最后的形象不会轰然倒塌,我指着远处的大门,说道:“趁现在还有夜班车,你快点回家吧,告诉爸妈,我明天应该会抽空回去,不过要是没时间的话,就只能下次再回去了。西屋里的东西,不是我不想告诉你,而是因为你现在还没有能力知道,将来如果有一天你有能力了,我会将这一切原原本本的告诉你。”
  林松见识到了那只水鬼之后,已经彻底怂了,根本没有怀疑我说的话到底有几分水分。
  他看着外面幽深的黑夜,问道:“林杨,我要是回去的途中遇到那些怪物了怎么办?”
  我淡淡笑着,说道:“放心,你不会的,那些厉鬼的目标在西屋之中,并不在你身上。”
  林松这才放心,看了看神秘莫测的西屋,连忙撒腿就跑。
  终于算是将这个难缠的家伙给打发走了,我低头看了看时间,现在是九点半,离子时还有两个小时不到的功夫。
  我进屋看了一眼老猫,老猫一动不动地盯着泡在冰柜里的大黄,按理说厉鬼大黄应该在子时之前不会回来,所以我们两个至少还有再等上两个小时。
  疯道人过了十几分钟从外面走回来了,这家伙哼着小曲,似乎心情舒畅,看样子他刚才出去的时候应该已经私下询问了笑面佛,大黄复活的几率应该还挺大的。
  老猫又抽了几支烟,转眼时间已经到了晚上十一点,算是子时了,我们几个屏息凝神,静静等着大黄的回归。
  大约十一点半的时候,远处忽然传来了一声清啸,那是大黄的声音,是我们熟悉的大黄的声音……
  果然,西屋的窗户和门不停地抖动,整个房间都隐约开始震颤,我看着窗外似乎亮了一大片,之后一个人影渐渐从窗户上浮现出来,穿过被报纸铺满了的玻璃,缓缓进入了房间之中。
  是大黄,的确是大黄,人逢喜事精神爽,大黄一脸喜悦,一身潇洒,看着我们,微笑说道:“时机到了?”
  疯道人笑着点头,也不管还在外面没有回来的笑面佛,点头说道:“时机到了,孩子,该你还阳了。”
  大黄看着泡在冰柜里的尸体,带着询问的语气问疯道人:“师父,那我要不要等笑面佛过来?”
  疯道人立即扯着脖子喊道:“佛爷!佛爷!能不能融合了?”
  笑面佛闻言连忙赶来,看到大黄的厉鬼已经站在了尸体的旁边,他还是那副微笑的面孔,伸手一指说道:“好了,融合吧!”
  话音未落,大黄已经化成了一道白影,猛地进入了尸体之中!
  我和老猫都是有点反应不及,有些发愣,但是转眼间大黄已经融入了尸体之中,这时候我分明看到那具早已经变了颜色的尸体忽然猛地颤抖了一下!
  大黄要复活了?
  还没等我发问,笑面佛已经快步朝着大黄走了过去,三下五除二的将大黄的尸体从冰柜里面拎了出来。
  这时候我才发现这笑面佛的力气真不是一般大,大黄属于中等身材,再加上体型比较高大,少说也有一百五十斤左右,笑面佛竟然一下子就能把他从冰柜里面拎出来,这等臂力也算是惊人了。
  拎出来之后,我才看到大黄的身体其实已经状态很差了,很多地方的皮肤都已近皴裂开来,笑面佛也不在乎,反而是不顾大黄的尸体情况,猛地挥手朝着大黄的后背上重重敲了几下,啪啪几声响,大黄的身子忽然又是一抖,整个人似乎都开始发生了一种微妙的变化。
  这变化来得十分缓慢,先是身体开始渐渐变色,从最开始的紫色、青色朝着苍白的颜色开始变,然后则是毛发,我隐约觉得这些毛发都开始动了起来。
  对于人体的构造,我不是很理解,对于死而复生的机理我更是不太明白。
  笑面佛看了看我们,笑着说道:“好了,你们可以出去了,现在黄庭轩的魂魄已经占据了他的尸体,其他厉鬼无法再侵占他的身体,你们也就没有看守的必要,这里交给我吧。”
  我和老猫虽然还想看看这大黄到底该要如何复活,但是因为害怕打扰到笑面佛,所以只得离去。我们虽然放心离开,但是疯道人显然并不放心,他看了看大黄,低声问道:“佛爷,要不然我留在这给你搭把手?”
  笑面佛始终笑得面瘫,但是似乎并不满意疯道人的不信任,他淡淡说道:“老疯子,你放心,这一次比较成功,我肯定将一个完美的徒弟重新交到你的手上。”
  疯道人雀跃不已,说道:“好啊,佛爷,你要是真能救活大黄,老疯子我给你做一整年的斋饭!”
  说着疯道人雀跃着跟我们出去了。
  出去之后,我们根本毫无睡意,便坐在院子里一边吹着山风,一边看着天上的星星,等着佛爷完工。
  事实证明,复活大黄实在是个复杂的工程,就算能够成功也远远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佛爷从深夜一直忙到了天光大亮,我们几乎都快要坐在院子里睡着,佛爷那边终于完事出来。
  我们像是等在手术台外面焦急的病人家属,连忙冲过去问道:“怎么样?怎么样?”
  笑面佛还是带着招牌笑容,看了看我们,说道:“应该没什么问题了,但是他那副皮囊毕竟十年没有用过,现在的情况谈不上好,至少要在床上躺个一两个月,短期之内,是无法从这里走出去了。”
  尽管消息不是那么的好,但是毕竟大黄能够复活了,我们猛地冲进了西屋,看到床上躺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正是大黄,身上的伤口和破皮已经开始呈现出鲜艳的颜色,显然很多器官都开始重新运作了起来。
  他双目紧闭,脸上全无血色,正躺在床上,处于一种深度昏迷之中。
  我摸了摸他的手,手上已经开始有些温度了,而且脉搏很平稳,说明他真的已经活了。
  疯道人喜极而泣,拉着大黄的手,一直都没有松开。
  我和老猫看了一会,发现大黄真的是一时半会醒不过来,便把大黄交给疯道人,我们两个出了西屋,来到院子里。
  老猫点上了一支烟,缓缓抽着,转过头来问道:“林杨,你下一步怎么决定的?跟我说说?”
  我说道:“你是指什么?”
  “你是准备继续留在这里陪着大黄呢?还是回到城里,继续和白阑珊以及徐家作斗争,要知道,现在白阑珊和徐家的婚期应该马上就要到了,这一次徐家对入赘白家一定十分不满,等到他们两家联姻之后,徐家肯定会憋着一口恶气,到时候你再出现,让他们发现其实白阑珊根本没有杀掉你,这一切都是个误会之后,徐家和白家的隔阂肯定会从此越来越大,从而一发不可收拾……”
  老猫抽了口烟,缓缓说道。他显然在这两天的时间内没有闲着,而是将下一步如何对付徐家的方案想得十分彻底。
  我看着老猫,说道:“大黄这里有疯子前辈和佛爷前辈照顾,我爷爷多多少少也会出来帮助一下,应该不是什么问题,我觉得我就算留在这里也不过是个累赘,老猫,听你的意思,似乎你肯定是急着回去对付徐家了吧?”
  老猫点了点头:“好不容易这一次算是抓住了徐家的把柄和弱点,再加上我跟堂哥、三叔他们再次重逢,还有陈玄策的橄榄枝,我觉得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既然这样,那么我先跟你回去吧,你也听到了,佛爷前辈说大黄想要恢复不一定需要多久的时间,我如果在这里将时间荒废了,那么咱们狙杀徐家的计划肯定会受到影响。”我连忙说道。
  老猫点了点头,将手中的香烟掐灭,说道:“林杨,其实最开始我根本不想把你们牵扯进来,但是现在看来,似乎就算你们不参与进来,徐家也不会放过你们。”
  “是啊。”我苦笑着点头说道:“很多事情就是这样,无心插柳柳成荫,虽然我知道这句话并不恰当,但是用来形容我和徐家的关系,似乎还有那么点意思。”
  大黄已经还阳,一切也都妥当了,我跟爷爷和疯道人他们道了别,将大黄留在这里,我便和老猫提前从县城赶回到北京城中。
  因为大黄不在,我也懒得跟老猫跑来跑去,就让他搬到我住的公寓里来,反正对面就是三爷爷,也就是老猫的三叔,这样交流起来比较方便。
  当然,得知我们回来之后,第一个来拜访的并不是三爷爷,也不是徐长歌,而是如君。
  如君当天晚上就出现在了我们的公寓里,她带来了两瓶红酒,这算是头一次见到女神喝酒。
  我们点了些宵夜回来,开了红酒,我便一边喝酒一边将回去之后的事情讲给如君听。
  当得知大黄能够还阳重生的时候,如君十分喜悦,显然也为大黄的事情感到高兴,但是对她来说,最重视的其实应该是我爷爷所说的天劫。
  如君轻轻晃着酒杯,看着红酒挂壁,修长的手指按住高挑的酒杯,缓缓说道:“林辰既然重开天眼,说明他在重开天眼之前已经意识到了一些问题,要知道,窥天一次,折损的阳寿便已经十分可观,若不是他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怎么会轻易折损自己早已经大量损耗的阳寿呢?”
  老猫点头表示同意:“我也觉得这天劫一定有着某种征兆,林杨爷爷虽然远在山中,但是却也知道了一些消息。”
  我疑惑问道:“会不会这一次的天劫是跟人祸有关呢?既然天劫来源于阴阳两界,那么咱们之前遇到的那些事情,会不会就是天劫的开端呢?”
  “你是说王家和白家的争斗,以及……徐家的卷入?”老猫问道。
  我点了点头,忽然想到了二十年前地铁雍和宫的事情,于是问道:“如君,你印象中我爷爷说没说过二十年前雍和宫的事情算不算是天劫?”
  如君笑着摇头说道:“当然不算了,林辰虽然后半辈子退隐山林,但是却也始终对这阴阳两界颇有些注意,这么多年以来,让他能够用到天劫这两个毛骨悚然的字,其实还就只有这一次。”
  听了如君的说法,我和老猫更加紧张和惊讶,毕竟对我们来说,印象之中最大的事情就是二十年前那一次八大高人和四大家族在雍和宫的谈话了,如果这一次事情都算不上天劫的话,那么这个所谓的天劫,究竟有多么恐怖?又会涉及到多少人呢?
  要知道,二十年前的那一次天劫,可是几乎涉及到了阴阳两界最厉害的大触级人物,难道连那一次事情都算不上是天劫么?
  如君啜了口红酒,笑着看着我们两个的惊讶表情,说道:“上一次在雍和宫的事情虽然涉及的人数众多,但是毕竟没有产生擦枪走火的不良影响,如果上一次阴阳两界的双方一言不合打了起来,那兴许还能勉强算是个天劫。”
  我这才明白,点头说道:“原来如此。”
  如君笑了笑,神色之中带着一点兴奋,但是却也带着一丝紧张,她颇有些期待的说道:“不过倒也没有想过,在我即将从四大家族之中退步抽身的时候,竟然还能遇上一次天劫……”
  话音未落,忽然我们背后响起了敲门声。
  笃笃笃……
  我连忙起身,疑惑问道:“现在这时候,到底是谁来拜访了?”
  老猫轻轻一笑,说道:“兴许是我三叔过来了。”
  我连忙去开门,心里头却有些担心会不会是白阑珊或者是徐家的厉鬼过来捣乱。不过我的判断显然是错的,因为一开门之后,三爷爷笑容可掬地站在门口。
  “三爷爷……”我一愣,问道:“您……怎么来了?”
  三爷爷面带笑容,说道:“雪恨这孩子……不对,老猫已经把事情跟我们说过了,这些日子我也瞒了你很久,有点不好意思,这不,听到如君也过来了,我这老骨头特地过来谢罪。”
  说着我连忙将三爷爷迎进屋里,如君一看到三爷爷,连忙笑着起身说道:“难怪您始终躲着我,原来果然是故人。”
  显然,三爷爷之前是徐家阳间的一脉,而如君对徐家的阳间一脉的老人都还比较了解,一个照面,如君已经认出了他来。
  三爷爷见到如君,却笑得腼腆,说道:“如君果然不凡,咱们几十年前也就见过寥寥几次面,没想到你还能记得我这把老骨头啊……岁月不饶人,我现在已经老朽不堪了,没想到如君你还是这么年轻漂亮。”
  如君被三爷爷说的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连忙给三爷爷也倒了一杯红酒,说道:“您不用客气了,生老病死乃是人之常情,我现在能够驻颜不老,但是早晚也有老朽不堪的那一天。再说,您现在精神矍铄,也完全谈不上老朽。”
  客套了一番,三爷爷也加入了我们的座谈。少了大黄,气氛自然而然的冷淡了一些。不过好在三爷爷是个活跃气氛的因素,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的确如此。
  三爷爷先跟我们喝了一圈,将红酒喝出了白酒的感觉,之后便抹了抹嘴,说道:“如君、老猫、林杨,你们想必也知道了,我们徐家阴阳两界之间的纠葛和仇怨,说句实在的,我如今已经是六十冒头的人了,其实早已经行将就木,家里的子孙后代也都被我送出了国外,要不是因为跟徐家那些老鬼的仇怨,我现在早已经生无可恋,兴许随时都会咽气了。”
  说着,三爷爷从怀里头掏出一块黑曜石的配饰,拿在手中把玩,一边把玩,一边继续说道:“本来我跟长歌两个人觉得凭借我们两个在阳间这些年混出来的地位和人脉,虽然不能说灭掉了整个阴间徐家,但是好歹可以咬他们一口,这一口咬下去,至少能够咬出血来,要是咬的好了,兴许还能带出些皮肉,可是长歌这孩子是个雄才大略的人物,他知道我们这样做根本不能起到什么作用,兴许旧仇未报,又添新恨。再加上长歌的女儿大学还没毕业,他也不想这么早就和徐家搞得玉石俱焚。”
  我点了点头,三爷爷说的没错,徐长歌毕竟还算是少壮一派,虽然今年年纪也已经将近五十了,毕竟梦筠还是个孩子,他也许也很想跟三爷爷一起去阴间找徐家拼个你死我活,但是这样一来,梦筠将会失去依托,更会陷入到新的仇恨之中。
  三爷爷看了看老猫,说道:“雪恨,其实我最开始并不想要将你卷进来,毕竟你娘带着你千里迢迢到了佛山,不是为了报仇的,而是为了能让你重新生活,忘掉过去的那些遭遇……可是当我得知你从小开始便苦练驱鬼趟阴的本事之后,我知道你这孩子是个有心人,其实在你心里,你也愿意为你爹,为我的二哥报仇,是不是?”
  老猫眼圈一红,摸出一支烟来,缓缓点头,同时点了点头。
  三爷爷说道:“所以我才和长歌商量了之后,让他花重金把你和大黄从佛山喊过来,因为我们总是觉得,这件事你应该有份,毕竟……毕竟那些老鬼害死的是你的父亲。”
  老猫已经说不出话来,他的父亲,这个人在他的生命之中和他的交集只有短短两年,当时还年幼的老猫甚至都无法记住他父亲的相貌和声音,唯一记得的,也是后来他母亲告诉他的,他父亲喜欢抽钓鱼台这种香烟。
  老猫听着三爷爷缓缓说完事情的经过,不由得情绪低落,垂手不语。
  三爷爷又喝了口酒,转向我和如君说道:“既然咱们大家的出发点都是一样,都是为了对付阴间的徐家,咱们何不从此开始,结成一个联盟?以后有什么事情都可以一起考虑。”
  之后三爷爷特地转向如君,说道:“如君,说句实在话,我们几个其实都没什么领导能力,除了长歌那孩子还算雄才大略之外,都只是些俗人。不过长歌那孩子就算跟我们比起来再出色,跟您一比,也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家伙罢了,所以这联盟的领头人,我希望让你来出任。”
  如君闻言一笑,笑容之中颇有些腼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如君在经历了王家的叛变之后,整个人都变得比以前温婉可人了许多,并不再像是之前那样的王者风范,一副凛然凌驾于众人之上的感觉。
  如君看了看我和老猫,说道:“三爷爷,您的好意我自然心领,但是你要知道咱们这个联盟究竟都有什么人。我来当这个领头人倒也不是不行,不过只怕是总会有人心中不服。”
  三爷爷问道:“哦?难道除了我们之外,还有别的帮手?”
  如君还没说话,我便连忙说道:“是啊,三爷爷,您、老猫还有徐长歌,你们三个算是徐家阳间的一脉,这是咱们的成员之一;如君代表的王家,当然也是成员之一;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帮手,只怕您忽略了,那就是陈家林的陈家一脉,由陈玄策为主导的阴间陈家,也是咱们的成员。”
  三爷爷恍然大悟,说道:“哦,原来还有他们,这倒是我失算了。这样吧,这件事情越早越好,咱们不妨约定一个时间,然后来一次会面,这次会面之后,也好将整个联盟的领头人确定出来。”
  我点头表示同意,看了看如君,忽然说道:“其实我觉得让如君来领导,倒还合适,只不过千万不可让陈玄策那个老家伙来作为领导者,否则的话,只怕咱们都会变成他的棋子。”
  如君笑着点头,三爷爷也说道:“陈玄策狡诈阴险,我虽然离开徐家一脉已久,但是至今仍然记忆犹新啊……这一次跟他们合作,倒是不知道是如虎添翼,还是与虎谋皮了。”
  商议之后,我们决定先有徐长歌和三爷爷确定具体的会面地点,陈玄策那边交给如君来沟通,初步的时间便定在三天之后的晚上。
  谈了将近四个小时,如君便起身准备离开了。
  我照例送她下楼,刚出了公寓,如君便微笑说道:“林杨,对于这个战略联盟,你有什么想法么?”
  “什么想法?我倒还没有什么想法,只是觉得咱们这些人虽然各自为营,但是毕竟有着共同的目的,那就是推翻徐家,所以……应该会很和谐的吧?”我连忙说道。
  如君笑了笑,又问道:“我的意思是,你觉得这个联盟的领头人要让谁来做比较合适?”
  我看着如君,看她的眼神之中似乎颇有深意。我不敢说我了解这个美艳不可方物的美女心中的想法,但是我却隐约可以猜到,现在的她,其实对这个领头人并没有什么兴趣。
  也许是因为之前作为王家的族长,如君已经尝尽了作为一个领导者的痛苦和无奈,现在的如君,已经心如止水,对这些事情再也提不起精神,毕竟连她最在乎的王家,她都准备让渡给浩然来管理,那么这么一个联盟,她更加会一笑置之。
  “如君,你的意思是……”我试探性问道。
  如君缓缓说道:“林杨,其实你应该了解,现在的我已经没有什么兴趣再去管理这些事情了,对我来说,之所以想要对付徐家,一方面是为了壮大我们王家,当然,这只是一方面,其实还有很重要的一方面,是为了你。”
  “为了我?”我听了这话,心中又是感激,又是激动。
  如君点头说道:“是啊,为了你,林杨,徐家跟你已经势不两立了,所以对于你来说,灭掉徐家是你唯一的求生方法。”
  我还是没有领会如君的意思,问道:“那如君你的意思是……”
  如君继续说道:“林杨,管理这么一个联盟,绝对不会比管理王家要来的容易,王家毕竟都是一家人,就算是有勾心斗角,但是至少大家的利益出发点都很简单,然而这个联盟不一样。先别说我对徐长歌和三爷爷这两个人根本就不了解,单单一个陈玄策,就足够让我头痛的了。所以,这个联盟的领头人绝对不能是我,就像咱们肯定不会允许陈玄策来领导整个联盟一样,陈家也绝对不会允许我来领导这个联盟……而徐长歌……说句实话,我并不能信任他。”
  “所以……所以你想让我来做这个领头人?”我终于明白了如君这番话的意思,连忙问道。
  如君点了点头,对我嫣然一笑,说道:“林杨,你知道一个男人最大的魅力是什么么?”
  我一愣,没想到如君竟然会这么问我,我支支吾吾说道:“我……我不知道。”
  如君说道:“一个男人最大的魅力,既不是他的相貌、也不是他的才华,在我看来,男人最大的魅力是他的责任和担当。林杨,这一次联盟将会是一个磨练和考验,我希望你能够通过这次联盟,成为一个有魅力的男人,如何?”
  说着,如君再次对我露出了笑容,说实话,那笑容真的令我无法抗拒。
  如君的话深深地烙印在我的心里,责任和担当,这是我现在不能避免的东西。
  “林杨,这一次我会尽力帮你成为这个联盟的领导者,因为在这些人之中我最信任的就是你。作为控制这么多力量的领导者,能力尚在其次,重要的是要有一颗仁慈的心,否则的话,这个联盟的力量将会给阴阳两界带来一场毁灭性的灾难。”如君意味深长的说道。
  我点了点头,明白如君话中的深意。
  这一次的联盟就像是一颗原子弹,虽然说是用来对付徐家,但是也难免会让别有心机的人利用它作为别有目的的武器,陈玄策是这样的人,难保徐长歌就不是这样的人,所以如君才会想让我成为这个联盟的领导者。
  她要确保这个联盟不会给阴阳两界造成其他多余的破坏。
  如君偏过头来,笑着看着我,说道:“加油,林杨,三天后的会谈上,我希望能够看到一个崭新的你。”
  说完,如君转身离去,整个楼道里只剩下她曼妙的背影和一阵似有似无的幽香。
  我望着她的背影,怅然若失,自己站在楼道里想了很久,之后转身回了公寓。
  回到公寓之后,老猫坐在沙发上静静地抽烟,他应该并没有听到刚才的对话。
  但是这家伙何等聪明,一看我的表情,便问道:“如君跟你谈了联盟到底该由谁来领导的事情?”
  我点了点头,问道:“老猫,你觉得谁来领导合适?”
  老猫笑了笑,说道:“不管是谁,反正不会是我。我何必操那个心?”
  我揉了揉已经快爆炸了的脑袋,说道:“老猫,不要这么见死不救,咱们这个联盟究竟能不能灭掉徐家,领导人是关键,你就给我出出主意吧。”
  老猫翘起了二郎腿,又点了一支烟,说道:“好,那我帮你分析分析。首先,如君其实是最好的人选,但是她绝对不会成为这个领导人。”
  “哦?为什么?”我连忙问道。
  老猫说道:“如君其实和陈玄策的身份类似,都是四大家族其中一个家族的族长,他们如果要成为这个联盟的领导人的话,这个联盟很有可能变成一个家族的武器,这样一来,也就失去了联盟最开始的意义,所以正如我们不同意陈玄策成为领导者一样,如君也会被陈玄策他们那边反对。”
  我点了点头,老猫一语中的。
  “剩下的便是三爷爷和徐长歌,也就是我的三叔和堂哥,林杨,实不相瞒,虽然我们是血缘之亲,但是我并不是太相信他们。”
  老猫语出惊人,我也吓了一跳。
  “老猫,你……认真的?”
  “是的。”老猫默默抽了口烟,说道:“徐长歌将我和大黄从佛山喊来,目的难道真的就只是为我父亲报仇?别忘了,三爷爷之前也说过,他们两个都了解我母亲远赴广东,为的就是让我能够重新开始,忘记这段不好的过往……三爷爷说他们喊我回来的目的是为了让我能够亲手给我父亲报仇,这样的理由,你真的相信?”
  我眉头紧锁,这样的理由的确有点站不住脚,如果三爷爷和徐长歌真的心疼老猫的话,他们应该让老猫远离这一切,而不是将他带回这个悲伤之地。
  老猫倒是冷静,再次抽了口烟,说道:“我在江湖上飘了十几年,虽然谈不上阅人无数,但是却也知道知人知面不知心的道理,这么说吧,其实从第一次跟他们见面之后我就意识到他们可能有些事情在瞒着我,说实在的,如果将这个联盟交给徐长歌,我并不放心。”
  我冷汗直冒,没想到老猫的心思这么深沉,我本以为他已经完全无条件的相信了徐长歌他们,看来还是我想得太多。
  这时候老猫忽然用发烫发红的烟头隔着茶几指了指我,说道:“林杨,我觉得最好这个联盟由你来统领。”
  “我?”我不由得诧异不已,虽然如君也是这么希望的,但是我毕竟毫无资质,问道:“老猫,为什么是我?”
  老猫说道:“首先,我信任你。其次,如君愿意支持你,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陈玄策和徐长歌他们……都看不起你。”
  “看不起我?”我不知道这是老猫的夸赞还是侮辱,只能静静听着。
  老猫点头说道:“别当我这句话是骂你,林杨,他们之所以看不起你,是因为你初出茅庐,并无任何心机城府,他们会将你当成一个傀儡,或是牵线木偶,正是这样的心态,将会让他们无条件的支持你……”
  我这才明白,老猫这家伙是想让我扮猪吃虎啊!
  “我了解,所以你觉得我最好在三天后的会谈上装的懦弱一点?好让陈玄策和徐长歌这些老狐狸对我失去戒备心,先争取成为这个所谓的领导者,之后再一步一步地将他们蚕食干净?”我连忙问道。
  老猫打了个响指,说道:“聪明!林杨。说实在的,可能因为是之前的遭遇,让我并没有信任过什么人,大黄算是第一个,你是第二个。”
  我看着老猫信任的目光,点了点头,心中对自己说道:“无论如何,我绝对也不能让如君和老猫失望。”
  我笑着对老猫说道:“放心,咱们这个铁三角,总有一天会天下无敌的。”
  老猫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自从大黄复活之后,他的笑容越来越多了,他看着窗外,悠悠说道:“等大黄回来了,咱们三个一定会天下无敌的。”
  三天之后,晚上十点。
  会谈如约而至。
  徐长歌将地点选在了通州一处比较荒僻的烂尾楼里,据说这里曾经也是徐长歌的房产,只是现在几经易主,已经不知道归属是谁了。
  若水开了一辆大七座的SUV,我和老猫陪着如君坐在后面。这次王子豪也跟着来了,不过浩然因为王家的繁琐事物还没有处理完毕,所以并没有出席这一次的会谈。
  王子豪还是一言不发,能力也并没有太大的提升,看起来上次的挫折的确是短期之内无法弥补的。
  如君始终告诫我,一会见面的时候肯定会有很多人过来拉票,让我无论如何也要装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才能够最终逆袭。
  扮猪吃虎,示敌以弱,这句话不仅如君告诉过我,陈玄策很久之前也曾经跟我说过。
  我点了点头,已经领会了其中的诀窍。
  到达烂尾楼的时候其他阵营已经来的差不多了,会谈的地点在这座烂尾楼的三层,因为没有装电梯,所以我们必须要徒步上去。
  一进门我就看到了徐长歌大喇喇坐在正对门的位置上,也许这家伙早已经将自己当做了今天的主角,甚至连三爷爷都只坐在了一旁客位的首席。
  徐长歌穿着一身纯黑色的西装,里面是一件酒红色的衬衣,两条黑狗盘踞左右,他手上戴着一串佛珠,应该就是被玄机和尚开过光的那一串,虽然朴实无华,但是却也咄咄逼人。
  更惹眼的是徐长歌背后的两个人,这两个家伙都是陌生面孔,左边的那个身材并不算高,顶多一米七左右的样子,但是满脸横肉,身材也是健硕无匹。他穿着一件藏青色的道袍,留长发和胡须,一张方脸上沟壑纵横,一看就知道是个相当厉害的人物。
  老猫在我背后低声说道:“你看左边那个人,那家伙我认识,在两广一带相当有名,叫余化龙,师从天师教,算是顶级趟阴人之一。”
  我点了点头,不由得对这家伙提起了几分警惕,正所谓相由心生,单单看他的相貌,就知道这家伙绝对不是什么好惹的主。
  而右边那个人更加不可小觑,将近两米的身高,站在那里就像是一根擎天柱,现在刚刚初秋,天气倒还暖和,这家伙竟然穿着一身皮革,裹得严严实实的像是个大粽子。
  这家伙的体格和相貌都不太像是汉人,一双眼睛瞪得老大,手中拿着一根擀面杖粗细的降魔杵,看起来似乎也是个趟阴人。
  徐长歌看到我们过来,连忙站了起来,朝着老猫招了招手,说道:“雪恨,快过来坐。”
  徐长歌毕竟是老猫的堂哥,老猫虽然并不信任他,但是血浓于水,他还是朝着徐长歌走了过去。
  我知道徐长歌肯定要开始从老猫下手拉票,显然,从三爷爷的话中也能探听一二,徐长歌肯定对这个联盟的领头人位置觊觎已久,他也许根本不会把我视作是一个威胁,但是如君对他来说肯定是个强力竞争对手。
  所以他一定会去争取老猫的投票,而老猫却早已经将这张票留给了我。
  在老猫走到徐长歌那边的过程中,如君低声对我说道:“一会投票的人选应该就是在座的几位,老猫的票肯定是给你,但是徐长歌、三爷爷以及那两位陌生人的票应该都是留给徐长歌的,你能不能成功,关键在于陈玄策这边怎么选,林杨,能不能骗过这只老狐狸,就看你的了。”
  我笑着点头,说道:“装傻充愣,我倒也有些本事,如君,放心吧。”
  话音未落,忽然一阵阴风吹来,我心中明白,这是陈玄策到了。
  果然,只见远处楼梯走来了两个身影。
  前面一个人佝偻着背,穿着一身中山装,脸上写满了慈爱,正是陈玄策。
  后面那个是个腼腆害羞的青年,就是极善于扮猪吃虎的阴间新秀陈小青。
  我显然知道陈家的人物应该远远不止这两位,但是看起来其他人都在进行着一些更重要的活动,因此从未露过面。
  陈玄策一进入场地,立即八面玲珑,跟大家都点头示好。徐长歌作为今天会面的主办人也起身行礼。
  陈玄策转了一圈,向大家做了个自我介绍。
  徐长歌也连忙介绍了一些他周围的人。
  三爷爷自不用说,徐家老三,似乎当年未被徐家除名的时候跟陈玄策和如君都有过一面之缘。重点的是徐长歌身后的两位类似保镖的人物。
  矮一点的那个叫做余化龙,是两广一带的顶级趟阴人。身价不菲,是徐长歌重金聘请过来的;高一点的那个则叫做满达尔,听名字就知道不是汉人,据说来自蒙古,是当地一带相当著名的驱魔人。
  对于徐长歌这样的人民币玩家,召唤过来两个顶级的驱魔辟邪的高人,倒也并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陈玄策跟这些初次见面的朋友们一一打过了招呼,最后还是带着小青来到了我这边。
  他显然知道今天晚上的目的是什么,群龙不能无首,选择一个领头人才是现在眼下最重要的事情。
  陈玄策朝我使了个眼色,便静悄悄走到了角落里。
  我立即会意,跟着陈玄策走了过去。
  陈玄策看我过来,轻轻一笑,问道:“今天晚上咱们要选一个盟主?”
  “盟主?”我不由得被陈玄策的措辞逗笑,点头说道:“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陈玄策并没有直说,而是看了看徐长歌,问道:“他是老猫的堂兄?”
  我点了点头。
  陈玄策再次绕了个弯子:“你信任他么?”
  我犹豫了一下,装出来为难的样子,说道:“其实要让我选,倒不如选择如君,毕竟如君能力过人,而且也是我最信任的人……”
  示敌以弱,要装就要装出个样子。
  陈玄策果然点了点头,以他对我的了解,他绝对不会相信我会有竞争盟主的想法,毕竟之前我的表现根本就没有一丝一毫的侵略性和求胜欲望。
  陈玄策沉默了片刻,忽然拍了拍我的肩膀,低声说道:“这样吧,林杨,如果你相信我的话,我可以帮你成为这个盟主。”
  “什么?”
  我虽然已经猜到了,但是仍然尽全力装出一副诧异的样子,瞪着陈玄策低声喊道……
  陈玄策这一次的举措可以说是很高明,但是却也可以说并不高明。
  在不止一次的和这个老狐狸交锋之后,我已经看明白了他的想法。
  他显然知道,这一次的联盟,盟主的位置至少有两个强力的竞争对手。
  一个是徐长歌,今天他带来了两位保镖,显然就是帮他过来拉票的。剩下的三爷爷和老猫都不用说,这些都是他的亲人,这些人肯定都会投他一票。
  所以徐长歌显然是盟主的有力竞争者之一,甚至是之首。
  当然,另一个有利的竞争者,就是如君。
  如君带来了若水和王子豪两个人,这两个人的票显然在陈玄策看来,都是肯定会投给如君的。剩下的则是我,我对如君的信任陈玄策看在眼中,他刚才对我的询问也更加证实了这一点。
  以此看来,只有一个陈小青坐镇的陈玄策,无论如何都没有竞争盟主位置的实力。
  所以,他想出了另一个办法。
  无论是徐长歌或是王如君,都是城府极深的人物,如果让他们两个任何一个人坐稳了盟主的位置,陈玄策将只能给他们两个打工,这家伙虽然是条老狐狸,但是也远远没有厉害到可以操控如君或者徐长歌的地步。
  就算他能够操纵这两个人,势必也会煞费苦心。
  于是乎他选择了我,让我成为盟主,在他看来,我的城府和心机远远无法和如君以及徐长歌相提并论,所以就算是我成为盟主,陈玄策也有利用我的机会,可以将我变成一个傀儡,甚至可以构建一个以他为中心的傀儡政权。
  但是现在我虽然已经得到了陈家的支持,我还是需要尽力伪装的懦弱一些,越是这样,我就越容易成功,也越不容易引起陈玄策的怀疑。
  我犹豫了一会,说道:“陈前辈,这样不太好吧?毕竟这次联盟徐长歌前辈算是发起人,如君和您的能力又都远胜于我,让我做这个盟主,只怕不能服众啊!”
  陈玄策笑着说道:“不会,不会,林杨,不要妄自菲薄。切记,无论是徐长歌还是王如君,甚至是我,其实心里头都难免会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咱们这个联盟实力相当强悍,如果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只怕会引起一场阴阳两界的灾难。”
  我点了点头,面露深思,虽然心里头已经在窃喜老狐狸的上钩,但是表面上还是故作为难说道:“可是……徐长歌前辈的呼声肯定比我要高,这盟主的位置并不是我想坐就能坐的吧?”
  陈玄策轻轻一笑,说道:“你自己投给自己一票,我和小青的票也都给你,只要你能够争取到王家那三位的票,咱们现在手中就已经有了六票。”
  说着,陈玄策看了看远处的徐长歌等人,说道:“他们只有五票,就算都给了徐长歌,也并不是你的对手。”
  我想了想,似乎真的是这么回事,心中大略已经有了考量,但还是装出一副懦弱的样子,摇头说道:“陈前辈……我还是有些害怕。”
  陈玄策再次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林杨,你要好好考虑,这一次如果盟主落在了徐长歌手中,以他对徐家的仇恨,肯定会激进无比,手段更是雷霆万钧,如果触怒了使者,那么咱们的联盟将会遭遇到徐家以外的更强大的势力阻挠……我想你也不希望看到这一幕吧?”
  我看时机已经成熟,这才点了点头,说道:“好,既然如此,我全都听你的。”
  陈玄策听我这么说,露出了一个诡秘的笑容,说道:“好了,那咱们说好了,就这么办。”
  说着,陈玄策飘然到了远处。
  我和陈玄策的说话的时候,徐长歌始终看着这里,他的一双眼睛之中流露出一丝不安的神情,我知道他在想什么,可能对于徐长歌来说,这个盟主的位置尤为重要。
  他始终都对厉鬼并不信任,从他身上的配饰和背后站着的那两个保镖就可以看得出来,我不知道徐长歌是不是只是想给老猫的父亲,他自己的二叔报仇,还是他自己真的有别的阴谋,总之他对这个盟主,有着相当强烈的渴望。
  等人到齐了之后,我们便围着一张破旧的长桌上坐了起来。虽然按照辈分和能力,陈玄策和王如君理应坐在上位,但是徐长歌显然没那么谦虚,坐北朝南的位置始终都是他一个人。
  右边第一位是陈玄策,第二位是三爷爷,接着老猫、陈小青。
  左边第一位是如君,第二位是我,若水和王子豪按照顺序坐在后面。
  整张桌子上如果算上徐长歌背后的余化龙和满达尔,一共是11个人,这11个人正好凑成了一个投票团队,盟主显然将会在这11个人之中产生。
  徐长歌坐在正中,更是一副俨然自己已经是盟主了的架势,他敲了敲桌子,说道:“感谢各位能够赏我这个面子,今天来到这里。我想大家已经知道,咱们这些人虽然身份不同、利益不同、而且甚至还人鬼殊途,但是咱们却有一个共同的敌人,那就是四九城阴间的徐家。既然我们有共同的敌人,那么我们现在就是朋友,之前我们之间有没有任何的不快或者过节,这我不管,但是既然咱们今天能够坐在一起,那么咱们就是盟友。”
  此言说罢,徐长歌笑着说道:“来,我先敬各位盟友一杯。”
  说着,他举起了桌子上早已经准备好的红酒,仰头一饮而尽。
  这些年徐长歌在京城打拼出来了一片天地,靠的除了自己的韧劲和头脑之外,更多的就是这张嘴。
  这张嘴用来交朋友、用来喝酒,总之无论做什么,都离不开这张嘴。
  我们喝完了一圈,徐长歌这才继续说道:“既然是一个联盟,那么就不可群龙无首,在座的各位有阴间家族的族长,也有普通凡人,我没有带着有色眼镜看大家的意思,只是咱们既然都是以诚相待,那么这个盟主,就应该从咱们大家之中产生,更应该有咱们自己投票产生,你们觉得如何?”
  意料之中,徐长歌的计划果然是这样。
  他带了两个保镖过来,加上他自己,那就已经是三张票了,老猫和三爷爷的票显然也已经被他认为是收入囊中,这样一来,11个人,他自己已经占据了5票,这几乎是一半了。
  而剩下的六张票中,他显然并不觉得这六张票会投给同一个人,因为陈玄策和王如君显然都是各自为战,很难统一在一起,所以想来想去,徐长歌都应该是这次票选的最终胜者。
  我们谁都没有否决徐长歌的提议,这件事情却是应该是这样。
  而徐长歌恨不得立即就趁热打铁,坐上盟主的位置,他看了看我们,说道:“咱们11个人,那么就应该有11张票,盟主在咱们11个人之中产生,选择谁是你们的自由,我不会干预,但是请你们记住,这个人一旦选出来,那么他的决策将关乎咱们整个团队的利益和前景,所以请你们慎重,我希望你们选出来的那个人有一定的能力带领整个团队。”
  徐长歌并没有明说,但是他的画外音已经很明显了,在座的这些人之中,能够有能力带领这支团队的人并不多,除了徐长歌自己,可能就只有陈玄策和王如君了。
  他自己的五张票已经安排好了,剩下的六张票,投的越分散越好,所以,他才会说出这些话。
  说完之后,徐长歌看着我们没有异议,便立即说道:“好,既然大家都没什么意见,那么咱们现在开始。”

  好啦~三点档就更到这啦~晚上八点再见咯~
  八点来更新啦~

  徐长歌踌躇满志,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然而趁他不注意的时候,我和老猫对视了一眼,从老猫的眼神里我看到了他的狡黠。果然,老猫最信任的人还是我和大黄。铁三角,我们三个人之间的默契是绝不会那么轻易被别人影响的,就算那个人是徐长歌。
  其实如果老猫坚定不移的选择了我的话,那么徐长歌的票数将会从5票下降到4票,这样一来,只要若水和子豪同样选择我,那么我的优势将会是压倒性的。
  余化龙将笔和纸一一送到了我们的手中,投票都是匿名的,所以根本无法知晓究竟是谁选择了谁。
  徐长歌似乎胸有成竹,他匆匆写好了自己手中的选票,便折起来将那张纸放在桌子上,之后凝神观察我们的举动。
  这时候我隐约意识到徐长歌一定心中还有某些不为人知的小九九,因为他对盟主的渴望的确已经超乎了常理,就算是他和徐家有着血海深仇,这样的渴求也很反常。
  如果不是他有着某种阴谋的话,那么他一定就是个对权力极度渴望的病态患者。
  11张选票,几乎在几分钟之内大家就已经全部写完。
  整个楼层都充斥着签字笔摩擦纸面的刷刷声。
  阴暗的环境,加上紧张的气氛,这一次的投票被渲染的带有了一丝神秘的色彩。
  等11个人全部完成了投票之后,徐长歌伸手指了指桌子,说道:“化龙,麻烦你来唱票吧。”
  话音未落,如君忽然说道:“等等,徐先生,您要是信得过我,倒不如让我的秘书来唱票,余化龙堂堂顶级趟阴人,让他来做这种琐事,不也太不符合他的身份了么?”
  徐长歌被如君一说,脸上隐约有些不乐意,但是毕竟唱票一事十分敏感,如果徐长歌最后真的成为盟主的话,为了避免被人说成是暗箱操作,让如君的手下来做的确比较合理。
  徐长歌点了点头,说道:“如君既然发话,我又怎么有不同意的道理?那就麻烦你了。”
  如君笑着点了点头,指着桌子上的票,说道:“若水,麻烦你了。”
  若水立即将大家手中的选票收集了起来,之后站到了徐长歌对面的位置,说道:“那我就开始唱票了?这次的票选不存在弃权,一次生效,大家都有没有意见?”
  剩下的10个人同时摇头,显然同意了这次选择。
  若水见大家都没有异议,便开始唱票,先拿出来了一张已经被折叠起来的选票,张开之后给我们所有人看了一眼,说道:“徐长歌,一票。”
  徐长歌微微一笑,露出了早已料到的表情。
  他身后的两位保镖显然也都胜券在握,根本没有在意选票上的内容是否属实。
  若水不慌不忙,继续拿出来了第二张选票,继续遍示众人,说道:“徐长歌,两票。”
  在11个人的选举之中,一个人连得两票,其实已经是很难得的事情了,徐长歌更是端起红酒啜了一口,一副淡然入定的样子。
  这个盟主,看起来他真的是想坐定了。
  若水还是面色不变,拿出来了第三张票,说道:“徐长歌,第三票。”
  三票在手,在徐长歌看来,他几乎已经胜券在握,剩下的八张票中,只要再出现两张左右,在这么多候选人的情况下,徐长歌就已经稳操胜券。
  虽然我知道我的选票还隐藏在后面,但是现在看着徐长歌连得了三票,心中还是不免打起了小鼓,难道我们这几个人之中还有人叛变?被徐长歌策反了?如果有的话,会是谁呢?
  然而就在这时,若水已经又翻开了一张选票,说道:“徐长歌,四票。”
  连得四票,这样的成绩让徐长歌沾沾自喜,他伸手摸了摸蹲在地上的鬼獒贲头的巨大脑袋,说道:“谢谢各位。”
  还没有结束,徐长歌已经开始感谢众人,看起来这家伙真的已经信心满满了。
  若水则面色不动,继续翻开了第五张选票,没等徐长歌继续得意下去,若水便声音干脆的说道:“林杨,一票!”
  徐长歌听到这个结果的时候,瞳孔不自然的收缩了一下,他立即放下了手中的高脚酒杯,一双难以置信的眼睛朝着我看了过来。
  本着示敌以弱的原则,我也装出一副诧异的样子,就是要让徐长歌以为这一切都只是意外,但是我心中却明白,徐长歌得到了四票之后,他的票数将再也不会提升,因为如果我判断不错,剩下的七张票,全都是我。
  果然,若水又翻开了一张票,脸上渐渐洋溢出微笑,说道:“林杨,两票!”
  声音落下,徐长歌已经开始有些慌了,他双手不自然地搓着,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若水手中的选票,他害怕若水故意唱错票,但是他的怀疑显然是多余的,因为那张选票上赫然写着我的名字!
  “林杨,三票!”若水翻开了第七张选票,上面依然是我的名字。
  “林杨,四票!”
  “林杨,五票!”
  正式反超,徐长歌的四张票已经成为过去,现在已经揭晓了其中的九张,剩下的两张票将会彻底决定我和徐长歌谁才是这一次同盟的盟主。
  在翻出我的第五票之后,徐长歌彻底慌了,但是他毕竟还不是无能之辈,表面看上去并无任何变化,只是我能隐约看到他的额角已经开始渗出了汗水。
  这家伙一定十分后悔,如果他知道这一次的票选有我这么一匹黑马的话,也许他就不会只带两个保镖过来了。
  然而就算他带来十个保镖也无济于事,我们总不会同意票选的参与人员全都是徐长歌的亲信。
  “林杨,六票!”
  “林杨,七票!票选结束,在大家的选择下,林杨将成为我们的盟主。”
  若水兴奋的说道,这个结果显然在我们的意料之中。
  然而徐长歌却是脸色渐渐转白,震惊的看着我们。
  他的眼神之中包含着愤怒和屈辱,他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一次的票选,老谋深算的他竟然被我耍了。
  然而不只是徐长歌,就连坐在我对面的陈玄策似乎都已经意识到了什么,陈玄策的头脑毕竟堪称顶级,他稍稍一想,已经意识到我扮猪吃虎的把戏。
  徐长歌震惊之下,特地让余化龙将那些选票拿了过来,他一张一张的检查,确定这些选票都没有错误的时候,这才点了点头,语气之中不乏讥讽地朝着我说道:“恭喜你了,林杨。”
  我笑着点头,这时候陈玄策也满怀深意的朝着我笑了笑,说道:“后生可畏。”
  也许只有我才能体会到陈玄策的那句后生可畏之中隐含的意味,这老家伙果然不愧是四九城下最狡猾的人物,他虽然被我瞒了几分钟,但是看到这个结果之后,他已经明白了一切。
  其实从最开始,我就一直想要争夺这个盟主的位置,而并不是被赶鸭子上架。
  陈玄策本以为他能够将我控制成一个傀儡,然而他却错了,现在的我早已经不是傀儡。
  所以他才会对我说出那一句后生可畏,这一次我竟然成功瞒过了徐长歌,还成功戏耍了陈玄策。
  我微笑着站了起来,再也不是刚才那副呆呆傻傻的狼狈模样,而是挺直了腰板,缓缓走到了徐长歌的座位旁边,看着他坐北朝南的位置,笑着问道:“前辈,这个位子,现在是不是该我来坐了?”
  徐长歌愤恨的哼了一声,缓缓站了起来,并没有正面看我,而是带有一丝怨气冷冷说道:“请便!”

  我刚想要拉开椅子坐下,忽然徐长歌身后的余化龙冷笑一声,说道:“难道咱们这么多人的盟主就是个孩子?我不服!”
  他这话一出口,本来已经尘埃落定的局势立即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家伙很有眼光,知道徐长歌对盟主之位十分重视,看到徐长歌铩羽之后,显然开始为主子出头了。
  我倒也并不讨厌这种人物,毕竟这些人被重金聘请过来,就是给徐长歌出面办事来的。很多事情徐长歌不方便说,不方便做,那么这些人就来说,就来做,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我转过身子,丝毫没有逃避余化龙剑一般的目光,我脸上还带着一抹微笑,问道:“你怎么不服?”
  余化龙冷笑一声,指着徐长歌说道:“徐先生论能力,论资历,都远在你之上,他不能成为这个盟主,却让你这么个孩子来做盟主,我的确不能信服。”
  看着余化龙凌厉的目光,我微微一笑,说道:“当时选举的时候说没说过盟主必须要一个能力出众,资历深厚的人来做?”
  余化龙别过脸去,并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这时候徐长歌背后的满达尔立即说道:“就算当时没说,这么大的一个联盟组织,让你这样一个既无能力,也无资历的年轻人来干,的确并不合适吧?”
  唇枪舌剑,针锋相对,现在的局势的确对我不利,显然一言不合就有可能大打出手。
  余化龙见满达尔也站出来帮助自己,更是咄咄逼人说道:“不错,要我来说,这盟主必须要能力出众,而且还必须是高龄长者才行!”
  话音未落,忽然如君冷笑着说道:“高龄长者?你是指徐长歌?”
  余化龙估计还不了解如君的来历,点了点头。
  如君轻轻一笑,说道:“实不相瞒,我出生在明朝隆庆三年,也就是公元1569年,算到今天,活得也并不算久,差不多四百来岁,不知道算不算高龄长者?”
  余化龙一愣,立即哑口无言。
  如君依然面色淡然,指了指远处的一堆废旧钢筋,说道:“你要说能力……”说着,如君只是轻轻招了招手,远处的钢筋猛地动了起来,其中一条忽然像箭一般朝着如君射来,如君手腕一转,立即将那根钢筋抓住,再一用力,拇指粗的钢筋瞬间被扭成了麻花。
  “不知道这样的能力,谈不谈得上出众?”如君淡淡说道,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变化。
  余化龙和满达尔两个人脸上同时流下了冷汗,显然,徐长歌还没有告诉他们两个如君的实力。
  这两个人几乎像是看着天神一样盯着如君,张大了嘴,就是说不出一句话。
  如君冷笑着看了看他们,又看了一眼徐长歌,问道:“如果你们非要推举一个能力出众的高龄长者的话,那么我倒是可以勉为其难,帮助林杨坐上这个位置。当然,如果你们觉得还是林杨合适,那咱们就一切照旧。”
  余化龙和满达尔这两个家伙彻底愣了,徐长歌也是冷汗直冒。这家伙虽然年轻的时候跟徐家的厉鬼有过交手,但是像如君这样的雷霆手段显然见识并不多。
  看着如君手里被拧成了麻花一样的钢筋,徐长歌叹了口气,关键时刻还能保持风度翩翩,说道:“一切照旧吧,毕竟都是大家选出来的,也不好出尔反尔。”
  如君微笑着点了点头,指了指坐北朝南的那只椅子,说道:“林杨,坐下吧,那位置是你的,以后如果有人怀疑你的能力,可以让他先来找我。”
  我微笑着坐下,能够得到如君的鼎力相助,实在是我的大幸。我也知道如君的意图,如果不先露一手服众的话,那么这个团队只靠我一个资历尚浅的年轻人,是很难凝聚在一起的。
  这件事情发生的过程中,对面的陈玄策始终笑而不语。像他那么聪明的人物显然早已经看清楚了我和如君之间的计策和秘密。
  徐长歌无可奈何的坐到了我之前的位置上,是左手的第二席位。余化龙和满达尔阴魂不散,仍然站在他的身后。只是徐长歌的那两条黑狗无论如何也都不敢接近如君,只能远远地躲在旁边。
  我坐稳了盟主的位置,倒也懒得说一些获选感言之类的话,直接开门见山,说道:“大家齐聚一堂,为的不过就是对付徐家的厉鬼,大家知道,之前徐家和白阑珊有过一次约定,那就是以杀掉我为条件,如果是徐家杀掉了我,那么白阑珊便要嫁到徐家,这位白家目前最有能力的厉鬼将会成为徐家的一员;而如果白阑珊杀掉我,那么徐家必须选出一个青年才俊入赘给白家,帮助白家重新振兴……这件事情大家应该都已经知道了吧?”
  众人齐齐点头,显然都已经明白。
  我继续说道:“上一次经过陈玄策前辈和如君的帮助,白阑珊和徐家都以为我已经被白阑珊杀死,因此短期之内,徐家应该会找一个年轻才俊入赘到白家,这将是我们第一个切入口,如果顺利的话,咱们这一次将会给白家和徐家重创。”
  “怎么切入?”徐长歌首先提问,显然对我们的计划并不了解:“难道你想大闹婚宴,在婚宴上干掉白阑珊和徐家入赘的男鬼?”
  我摇了摇头,说道:“这并不是最好的方案。”
  话音未落,陈玄策笑着说道:“的确,这个方法吃力不讨好,徐家和白阑珊的联姻将会是这两家近百年来最大的一场盛事,双方一定会排除极豪华的阵容来参加,咱们如果想要在婚礼当天去刺杀他们,几乎是自寻死路。”
  三爷爷问道:“那依您的意思是……”
  陈玄策笑了笑,指着我说道:“听听咱们盟主怎么说?”
  我微微一笑,对陈玄策点头表示感谢,其实这个计划之前我已经和老猫和如君商讨过,所以现在已经是胸有成竹了。
  我环视一圈之后,说道:“其实方法也很简单,徐家入赘白家,这对他们来讲无异于奇耻大辱,他们肯定是带着满心的羞耻进行这一次婚礼,当然,如果我真的死了,他们愿赌服输,也就无法多说什么,可是我偏偏没死……”
  说到这里,我笑着继续道:“所以,只要让徐家入赘到白家之后,知道我其实并没有死,而起还要让他们觉得是我和白阑珊联手完成了这一次骗局,那么徐家和白阑珊之间的联盟将会彻底翻脸,到时候,徐家唯一的盟友即将走到尽头,咱们也可以免去对付白阑珊的后顾之忧了。”
  “这个主意真的不错。”三爷爷听了这话,连忙点头说道。
  徐长歌虽然整个人的情绪还没有从刚才被我横刀夺走盟主之位中缓过来,但是他毕竟是个成熟深沉的男人,知道现在既然已经同盟,有些情绪是不能带到桌面上来的。
  他也缓缓点头,说道:“这个计谋的确不错,既能够将损伤降到最低,又能够最大程度的破坏徐家和白家的同盟。”
  老猫也随声附和道:“的确是个好主意。”
  我笑着说道:“这主意其实倒也并不是我一个人想出来的,如君和老猫都是功臣。”
  如君微笑摇头:“现在不是讨论功劳的时候,咱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探听到白阑珊和徐家婚礼的时间,而且要想一下,应该让林杨以一种什么样的方式出场。”
  陈玄策闻言一笑,说道:“婚礼的日期应该就在这周末,而到时候咱们将会送给他们一份大礼,那就是……林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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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玄策果然是个老狐狸,三言两语,已经将整个计划的框架勾勒了出来。
  我不由得庆幸现在我们还只是盟友,如果有一天我和陈玄策变成敌人的话,那么我可能每天晚上都会害怕的睡不着觉。
  陈玄策的初步方案是让我和小青两个假扮一下混入婚礼之中,因为这场婚礼肯定是个凶险的场所,白家族长白河图以及徐家的一些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会到场。而陈玄策和如君的身份太过暴露,绝对不可能轻易混入婚礼,其他人有没有这个能力,想来想去,也就只有我和不怎么在阴间露面的陈小青最为合适了。
  如君对这个方案倒是没有反对,不过老猫总觉得只凭着我们两个人,一下子潜入包括白家和徐家双方同时出面的盛会,多多少少还是有几分不稳妥。
  陈玄策笑着说道:“这你放心,林杨和小青不需要太过深入,只要让他们看到林杨还没有死就足够了。”
  老猫不解问道:“既然要让他们知道林杨没死,那么让林杨随便找个场所露个面不就得了?何必还非得要出现在他们的婚宴上?”
  陈玄策摇了摇头,说道:“这个问题我也想过,白家没有咱们想象的那么简单,如果林杨在其他地方露面,白家一定会想尽各种方法隐瞒这件事情,甚至会单独过来刺杀林杨,让他真正死掉。而在白家成功拖延了时间之后,等到他们双方的婚事坐实了,林杨就算是死而复生,那么徐家和白家的联盟也已经稳妥了,咱们很难再见缝插针,挑拨离间。”
  老猫这才恍然大悟,点了点头,但是仍然觉得这么做有些激进。
  三爷爷似乎看穿了老猫的顾虑,说道:“雪恨,你放心,咱们是绝对不会让林杨和小青两个人单独行动了,我和长歌安排一下,派点人手埋伏在外面,这样的话到时候林杨露面之后就可以立即撤退,我们负责掩护,可以确保无虞。”
  如君也点头说道:“是的,我和陈玄策都可以在外面埋伏,只不过徐家的厉鬼感应能力很强,他们对厉鬼的感应能力至少在一公里左右,所以我和陈玄策不能离得太近,不过徐长歌背后这两位趟阴人倒是能派上用场。”
  话音未落,满达尔倒是自告奋勇说道:“这没问题,不是我夸口,三五个厉鬼倒还不入我的法眼。”
  徐长歌瞪了他一眼,说道:“放屁!这里的厉鬼跟你们那边的大不相同,徐家的厉鬼捏死你像捏死一只蚱蜢,到时候打了照面,你就知道你这句话说得太不自量力了。”
  余化龙倒是显然见过世面,沉默不言,也并没有主动请缨的意思。
  不过徐长歌虽然对我抢了他的盟主有些不满,但是关键时刻却并不掉链子,他说道:“放心吧,这次行动我肯定会给你安排最好的保护工作,如果这两个人你觉得不放心的话,我会带着三叔亲自过去。”
  三爷爷也点头说道:“是,我们肯定会助你一臂之力。”
  有了这两位大拿的臂助,想必这一趟有了相当强硬的靠山了,我和小青行动起来也就多了一分安心。
  选完了盟主,商量完了初步的对战计划,我们这次会谈也就算是圆满结束。
  徐长歌似乎有留下老猫的意思,但是老猫还是借口推脱了,和我们一起回去。
  陈玄策则带着小青回陈家林,陈家林正好就在八通线上,他们还能坐着晚间的拉鬼车回去,也算是方便得很。
  我则和老猫、如君、若水、王子豪四个人搭乘若水的车往城里赶去,一路上气氛都很活跃,显然是因为我成功从徐长歌手中夺下了盟主的位子。
  一想到最后徐长歌一张一张的检查了那些选票,我就不由得有些为老猫担心,问道:“老猫,徐长歌会不会认识我们所有人的字体,到时候如果他知道你背叛了他,会不会让你难办?”
  老猫点了支烟,摇头说道:“放心,不会,徐长歌的城府深的很,绝对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跟自己人撕破脸,再说,我是他的堂弟,毕竟血浓于水。”
  我听了这话,多多少少放心了一些,然而却又佩服老猫的理智。按理说,帮亲不帮理是每个中国人根深蒂固的观念,像老猫这种行走江湖的人更应该有这种思想,但是老猫却凭借着自己的判断,觉得徐长歌可能心中另有打算,因此将这个盟主的位置拱手让给我这个外姓人,的确可以说是有点大义灭亲的意思。
  如君则关注的是另一个话题,她问道:“老猫,你觉得这次徐长歌失去了盟主的位置之后,还会不会全心全意的帮助咱们?”
  老猫说道:“这点你放心,在我看来,徐长歌现在来看的首要目的是要灭掉徐家,给他的二叔,我的父亲报仇,所以现在他绝对不会因为一点点的不快而对咱们下阴手,徐长歌不是这样的人物。”
  如君笑着点头说道:“是我多想了。”
  转眼已经到了我们的公寓楼下,若水为了送我和老猫,多走了不少弯路,我向他们表示了感谢,连忙跟老猫回到了公寓。
  现在大黄不知道恢复的怎么样了,按照笑面佛的说法,大黄复活基本上已经完成,剩下来就靠他自己恢复了,他苏醒之后是个什么状态,也只有到时候才能知道。
  没有了大黄的公寓里,瞬间变得死气沉沉,老猫坐在窗边抽烟玩手机,我则坐在沙发上边看电视边擦拭自己手上的逐月剑。
  这周末转眼就到,又是一次和陈小青配合,但是对手却从王承乾和三大长老变成了白阑珊和整个徐家,说实话,我心里头紧张得很。
  这时候老猫忽然低声说道:“林杨,你有没有一种感觉?”
  我一愣,回头看着坐在窗边抽烟的老猫。他已经将手中的手机放在了窗台上,身子靠在窗框上,一条腿架在窗户外面,夹着香烟的手搭在膝盖上,任凭夜风吹着他的长发,一双深邃的眼睛盯着窗外楼下的灯火。
  虽然已经是深夜,但是繁华的魏公村仍然灯火通明,不远处的外国语大学的校区,偶尔还能传来一两声年轻姑娘开心的叫喊声。
  “老猫,什么感觉?”我问道,有些不知所措。
  老猫拿起香烟抽了一口,我这个角度看不到他到底是在笑还是在哭,总之这家伙的声音有些不自然,他说道:“就是……你本来一直在外漂泊,心里最大的愿望就是能有个家,能有一些亲人,逢年过节的时候,可以围在一桌子上好好喝一次酒,然而忽然有一天,你发现你的愿望就快实现了,你失散多年的亲人竟然一个一个都找回来了,但是就在这时,你却忽然发现,这些亲人也许并不是真的想要跟你重逢……或者说是……想要利用你。这种感觉,你明白么?”
  我一愣,很快明白了老猫的意思,我问道:“你是说徐长歌和三爷爷他们,其实只是想要利用你?”
  老猫又使劲抽了口烟,一个个烟圈从口中吐出,升腾,渐渐扩大。
  他缓缓说道:“虽然我自己不乐意相信,但是我总觉得他们的确是在利用我,利用咱们。”
  我摇头说道:“老猫,这些事情我觉得咱们现在下定论还太早,不妨再走走看看。”
  老猫又深吸了一口,将烟蒂熄灭,随手扔进旁边的茶几上的烟灰缸,说道:“管他呢,至少现在一切都还正常,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但是林杨,我老猫有个原则,如果有人想要利用我,那我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不管他是不是我的亲戚。”
  周末转眼即至,我们的计划也已经一切就绪。陈玄策的确是个厉害到令人害怕的人物,因为他不仅知悉了婚礼的时间,而且还知道了婚礼的地点,甚至还拿到了两张请柬。
  阴间之中的联姻,一般都是在深夜,而这次联姻的地点在石景山一个比较荒僻的废旧工厂附近。
  这里曾经是规模相当庞大的一处工厂,然而到了现在已经衰败不已,兴许过些时候市政工程会做到这来,但是至少现在来看,这里仍是个荒僻到不能再荒僻的地方。
  工厂荒废的地面上已经长起了半人多高的杂草,因为夏天刚过,这些杂草还茂盛的很。我们几个人开了两辆汽车,为了避免白家和徐家厉鬼的注意,所以这一次来的人数并不多,但是个个都是精英。
  我和小青被三爷爷粗糙的乔装打扮了一番,我戴上了一个假发,戴上了一副墨镜,看起来有点摇滚明星的意思,而陈小青则装上了一部夸张的大胡子。
  其实这样的装束并没有太大作用,因为厉鬼的感官更多的是嗅觉,如果有人认识我们的话,不用太近的距离,就能将我们闻出来。
  好在我和陈小青的目的并不是潜入整个婚宴,而是躲在门口外面不远处,等到男女双方拜天地的时候来个大大的露脸,让他们看清楚我还没有死,之后就可以撒丫子逃命去了。
  老猫、徐长歌和三爷爷带着徐长歌的两位保镖是接应我们的第一站,他们这里停着一辆车,如果遇到白家厉鬼和徐家厉鬼追击,那么他们会首先帮我们吸引一下火力,并掩护我们上车离开。
  他们的位置距离婚宴的场所有一公里左右,也就是说我和陈小青在大闹婚宴之后必须要奔驰一公里的距离才能顺利得到第一次援助。
  因为没有附着在活人身上的厉鬼之间可以互相感应,所以如君和陈玄策注定不能离婚宴场所太近,他们两个的位置在距离婚宴的两公里之外,这里就是第二个火力掩护点,当我们和徐长歌他们顺利汇合之后,两位宗师级别的厉鬼便立即动身前往第二个火力掩护点。当然,有一个好处是这时候我们其实已经暴露了行踪和身份,所以如君和陈玄策没必要藏着掖着,可以立即冲过来保护我们,因此这第二个一公里其实并不是问题,只要我和陈小青冲到了第一个位置,那么我们就基本上宣告安全。
  排兵布阵完成之后,我看了陈小青一眼,问道:“你准备好了?”
  陈小青笑了笑,还是那副腼腆的样子,点头说道:“差不多了。”
  我问道:“你害怕么?”
  小青摇了摇头,指了指我说道:“反正就算是死了也有你作伴,我倒是不害怕。”
  我笑着拍了拍小青的肩膀,问道:“你的匕首呢?”
  小青猛地一甩袖子,一柄锋利的匕首出现在了他的手中,匕首寒光凛凛,显然已经被磨得十分锋利,我看了看,笑道:“没白磨,你看,我这刚好也有一把。”
  说着我从怀中摸出了那把逐月短剑,小青看了看,笑道:“还挺好看的。”
  我没在多说,而是带着小青朝着婚宴走去。
  徐长歌他们看到我们离开,立即开始埋伏在草丛之中。
  我和陈小青缓缓走着,走了大约几百步的距离,前面的草丛里开始浮现出绿油油的光芒来,我虽然知道这是婚宴的位置,但是手心还是溢出了冷汗,差不多已经把请柬弄湿了。
  又走了几步,我大约已经能够看到远处婚宴的场所了,这其实只是一个临时搭起来的场地,甚至连顶棚都没有,只是在一片空地上摆了一些白色的桌椅。最正中的位置是一个白色的高台。
  又走了几步,我才发现这些白色的桌椅和高台,其实都是用纸折出来的,难怪经常看到有人烧纸轿子、纸马、纸车给阴间的人,看起来他们真的喜欢这些东西。
  而这个场地的外面用白线围出来了一个圈,靠南的方向上开了一个豁口,应该就算是这里的围墙,那豁口就应该是这里的门。
  这时候距离婚宴开始不过半个小时左右的时间,围墙里面的纸质座椅上已经坐了不少人。
  我一边走一边端详,那些人大多应该都是徐家的厉鬼,因为白家的厉鬼已经被我们和王家联手消灭掉了不少。
  这些徐家的厉鬼颇为厉害,我粗略地看了看,十个厉鬼之中少说就有六个是青色级别的了,这样的比例可以说是令人毛骨悚然的。
  当然,这还有一个可能的解释,就是徐家这次出面的都是厉害的人物,所以才造成了这种令我汗流浃背的比率出现。
  不过我身边的陈小青倒是十分淡定,步伐和呼吸没有丝毫变化,我不由得有些奇怪,问道:“小青,你看到这么多青色厉鬼,难道你不害怕?”
  小青笑了笑,说道:“有啥害怕的,反正一个青色的我也是打不过,十个青色的我也是打不过……根本没有任何区别。”
  我再次被陈小青的逻辑深深折服,点头说道:“你说得对,是我想太多了。”
  正说着,我们已经走到了入口附近,因为里面的厉鬼多多少少都有些道行,我和小青一个活人、一个陈家的厉鬼,肯定会被他们看出端倪,所以我也没有进去的意思,就站在外面静悄悄的看着。
  守门的是两个年轻小鬼,看样子不过是红色三四品上下,他们估计是看我和小青行动诡异,其中一个立即走了过来。
  我是活人,离得近了他们两个肯定能看出端倪,小青也知道这一点,立即迎了过去,朝着那个小鬼点头示意。
  那小鬼立即问道:“请柬呢?”
  陈小青将我们两个的请柬递了过去。那小鬼接在手里看了看,并无问题,之后问道:“你们两个怎么还不进去?”
  陈小青指了指远处,说道:“我们俩在等人。”
  小鬼似乎没有起疑心,既然看到我们两个都有请柬,便不再多说,而是退回到了门口,继续接待其他厉鬼过来。
  我看我们两个的已经换取到了看门小鬼的信任,便干脆拉着陈小青到一旁的草丛里面蹲了起来。看门小鬼查过了请柬,又忙着关照其他刚来的厉鬼,也就没有再多注意我们这两个行踪诡异的“客人”。
  转眼又过了半个小时左右的时间,忽然西边开始响起了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这种敲锣打鼓的声音比起寻常逢年过节庙会上听见的声音要低沉很多,更像是送葬时候唢呐的那种凄凉味道,而随着这些怪异的声音临近,我隐约看到远处飘来了一个人。
  确切的说,是一个骑在一匹白色纸马上的人。
  那人穿着一身黑色服装,胸口带着一朵大白花,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诡异的气息,纸马轻飘飘的飘在半空之中,而那个人的两条腿也是悬着,就那么从西边飘着过来。
  在他身后,跟着一队敲锣打鼓的乐手,应该就是送亲的乐师。而这个骑在纸马上的人显然就是新郎。
  因为距离太远,我看不到这个新郎的相貌,却可以隐约感觉到这家伙是个青色级别的厉鬼,不过既然能够和千年厉鬼白阑珊结合,这家伙肯定能力不俗。
  就在这时,东边也忽然传来了一阵乐曲声音,声音呜呜咽咽,令人不寒而栗,不用想也知道东边过来的应该就是新娘白阑珊了。
  果然,一顶白色的轿子从东边飘了过来,这轿子更奇怪,居然是由四个纸片人抬着的。而这四个纸片人也是脚不沾地,轻飘飘如同落叶一般,肩上扛着纸轿子,转眼就飘到了婚宴会场的中间……
  活人结婚我倒是多多少少见过几次,但是厉鬼结婚,这次真的是破天荒头一遭。
  我和陈小青蹲在门外面的草丛里,因为这片场地并没有任何围墙,所以婚宴里面的场景可以说是一览无余。
  就在新郎新娘分别从东西两侧飘来的过程中,婚宴正中的台子上忽然轻飘飘升起来了一个白影,这白影穿着一身白色长袍,看起来实力在黑一品到红五品之间,大概就是今天晚上的司仪。
  司仪声音沙哑,语调难听,说起话来就像是乌鸦一般。他粗略介绍了一下到场的各位来宾,徐家的那些厉鬼之中竟然有徐凤先出席,不过上一次在福寿岭露头的那个徐龙骧并没有到场。
  而这个司仪则是白家的厉鬼,除了司仪之外,白家零零散散到了七八个人左右,其中竟然还有白家族长白河图!
  司仪介绍了一番之后,便开始隆重介绍今天喜结连理的两位,女方自然就是白阑珊,而作为入赘的徐家小鬼,则悲剧的安排在介绍完白阑珊之后才能得到介绍。
  司仪毕竟还是白家厉鬼,不遗余力地将白阑珊吹捧上了天,不仅对白阑珊的能力浓墨重彩的夸赞了一番,而且还将她称之为三百年间阴间最具实力的厉鬼新秀。
  这么夸张的一番吹捧,就连我都有些替她不好意思。
  吹捧完了白阑珊,司仪开始并不情愿地介绍徐家的新郎,这只厉鬼名字叫做徐长生,听名字,我隐约觉得有点耳熟。再一想,长生……长歌,看起来这个徐家的小鬼应该适合徐长歌是一个辈分的,这么看来,这家伙还真是年轻,应该和白阑珊的阴龄相仿,差距不超过十年左右。
  这时候徐长生已经到了中间的台子上,我隐约可以看到他的轮廓,身材很普通,整个人也没什么太过人的地方。
  他应该和徐长歌、老猫他们算是远房亲戚,如君所说的徐家现在的阳间一脉,很有可能就是这个徐长生的家人。
  我端详了一会徐长生,不由得扭头问道:“小青,你觉得这新郎怎么样?”
  陈小青撇了撇嘴,说道:“应该在青色三品到二品之间,现在看起来比白阑珊厉害一点,但是应该不出几个月就会被白阑珊比下去。”
  我听小青这孩子语气里面似乎带着一点酸涩的味道,忽然想起来之前陈玄策说过,要是喜欢白阑珊的话可以把白阑珊骗过去给陈小青做媳妇。
  我连忙笑着问道:“小青,我怎么觉得你有点吃醋的意思,你该不会真的看上了这个白阑珊了吧?”
  陈小青面色尴尬,似笑非笑说道:“这种事我不能做主,要问我太爷爷。”
  我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这有什么好问的,现在社会早已经进步了,不兴过去那一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要是真喜欢这个白阑珊,咱们一会大闹一番,肯定让这场婚礼没办法继续下去,回去再跟他们商量商量,趁着白阑珊还没有成长起来,赶紧抓回去给你做媳妇啊!”
  陈小青毕竟还是腼腆,脸上微微有点发红,说道:“那不行……就算我乐意,人家姑娘也未必乐意。”
  我既觉得好笑又觉得惊讶,看起来这孩子是真的看上白阑珊了啊?
  这时候白阑珊的纸轿子也已经飘到了中间的台子上面,司仪让开一步,让徐长生和白阑珊汇合在了一起。
  只见徐长生煞有介事地翻身下了纸马,朝着白阑珊的纸轿子走了过去。
  台下众人都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只是这种声音在我这个活人听起来就像是哭声一样,尤其是在这一片空旷的场地上,听起来更是阴森恐怖。
  说来也是滑稽,因为众人都一心关注着婚宴上的新郎和新娘,我和陈小青蹲在这里蹲了半天,还是没人注意。
  在众人的起哄之中,徐长生缓缓走到了纸轿子外面,伸出手来,轻轻一挥,只见纸轿子轻飘飘被掀了起来,之后里面出现了一个一袭白裙的曼妙女子。
  不用说,这女子就是白阑珊,白阑珊身穿一件白色旗袍,纯白的颜色,从内到外几乎没有任何杂色。
  旗袍这种东西,一般女人很难驾驭,必须要身材高挑,双腿修长笔直的才能穿出气质,尤其是这种纯色的旗袍,还是这种诡异恐怖的纯白色。
  然而白阑珊做到了,白色的旗袍穿在她的身上,不仅十分合适,而且还愈发凸显出她的那种鬼魅的气质。
  我虽然对白阑珊并没有什么好感,但是看到她这样的装扮,也不得不承认她今晚的确很美,而我旁边的陈小青早已经看傻了眼,本来是个挺机灵的小伙子,现在却双眼直勾勾地转不过来弯了。
  “小青……小青……我能采访你一下,现在是什么想法么?”我连忙问道。
  陈小青双目发直,一动不动地盯着白阑珊。
  我也不知道小青现在在看什么,连忙追问道:“小青,你看什么呢?”
  我本以为小青肯定会铺天盖地地把白阑珊今天晚上绝美的打扮夸赞一番,结果这家伙憋了半天,忽然憋出来了一句:“白阑珊现在已经是青色级别了?进步也太快了啊……”
  我又好气又好笑,问道:“小青,你不是想讨她当媳妇的么?你未来媳妇穿的这么漂亮,你就关注人家的等级了?”
  陈小青又撇了撇嘴,说道:“就是因为她强大,所以我才想讨她做媳妇的,如果她只是个白色级别的小鬼,就算长得像如君那么美,我也对她不感兴趣。”
  “哇靠,你也太现实了吧?”我虽然知道陈小青这小子特别现实,但是真没想到他已经现实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没想到陈小青还振振有词:“当然了,长得漂亮有什么用处?我要是想看漂亮女人,附身一个美女然后天天洗澡不就行了?”
  我再次在和陈小青的辩论之中败下阵来,只好沉默不语,继续盯着婚宴中进行着的一切。
  徐长生将白阑珊从纸轿子中牵出来,白阑珊羞答答如同一朵刚刚绽放的玫瑰,举手投足之间竟然还带着一抹小家碧玉的感觉。
  徐长生似乎十分开心,虽然是入赘,但是没有一丝一毫的不自然,他牵着白阑珊走到了台子的正中,忽然对着两个座位上的人跪拜起来。
  虽然被很多厉鬼遮挡,我看不到那两个厉鬼究竟是谁,但是我隐约能够猜出他们的身份,一个应该是白家的族长白河图,另一个则应该是徐长歌的父亲或者先祖。
  我看时机已经差不多成熟了,低声问小青道:“小青,怎么样,准备好给他们送个大礼了么?”
  陈小青摸了摸袖子中的匕首,说道:“一会咱们怎么行动?就在这里喊一声?”
  我看了看远处的厉鬼们,粗略估算了一下距离,说道:“就在这吧,离得太近的话,只怕咱们就跑不了了。”
  小青点了点头,说道:“那等他们两个夫妻对拜的时候,咱们两个也喊一句?”
  我问道:“喊什么好呢?”
  陈小青挠了挠头,说道:“那就喊送入洞房吧。”
  陈小青刚说完,果然,远处的婚宴上已经开始响起了司仪高喊的声音:“夫妻对拜……”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陈小青几乎是原地蹦了起来,扯着自己沙哑的嗓子兴奋地喊道:“送入洞房哟!”
  话音未落,婚宴上几乎所有厉鬼的目光齐刷刷的朝着我们两个射了过来,他们显然被陈小青这句诡异的喊声吓了一跳,他们怎么能想到,在这个关键时刻,竟然还有人躲在婚宴外面的草丛里等着捣乱……
  面对着无数厉鬼凛冽的目光,我不由得有点冒冷汗的意思。
  陈小青这小子看上去腼腼腆腆的,其实是个心有猛虎的家伙,面对这么多实力是他十倍百倍的厉鬼,这小子没有丝毫的怯场,反倒是指着我,继续用他那沙哑的嗓音喊道:“诸位宗族前辈,这位是今天的特别来宾,来自阳间的活人,林杨!”
  说着,我十分配合的将我的假发和墨镜摘了下来,不过其实摘不摘下都无所谓,因为厉鬼看人并不用眼,他们单凭气场便可以分辨出一个活人的身份。
  果然,当我从草丛中站起来的一刹那,整个婚宴都一下子沸腾了起来,我听到不止一个声音在低声说道:“林杨?”“林杨还活着?”“白阑珊撒谎了!白家撒谎了!”“不可能!”
  此起彼伏的声音一下子响彻了整个会场,我明显看到了远处台子上穿着纯白色旗袍的白阑珊身子震了一下。
  这样突如其来的变故,是她无法接受的,本来已经成功让徐家厉鬼入赘,重振白家也只是时间问题,然而我的突然到场,以及我还没有死的消息无异是一个晴天霹雳,让白阑珊之前一切的心血都付诸东流。
  “白阑珊,这是怎么回事?!”这声音显然是徐家厉鬼发出来的,这句话中气十足,一听就知道说话的肯定是个厉害的角色。
  白阑珊没有立即回答,然而就在这时,我忽然感到一束寒冷的目光朝着我射了过来。
  我的视野有限,看不到这究竟是谁的目光,但是我明显感觉到一股杀气蔓延而来。
  我连忙抓住了陈小青的胳膊,喊道:“差不多了,咱们赶紧跑!”
  说着我也没心情继续欣赏乱成一团的婚礼现场,带着陈小青没命似地朝着远处徐长歌他们埋伏的地点冲去。
  大闹婚宴,这种事情实在是我这辈子第一次做,所以心里头难免激动。
  但是我却知道现在不是激动的时候,因为那些厉鬼的速度几乎远远超越了我,如果有厉鬼想要留下我的话,只怕我觉得无法孤身一人成功逃到徐长歌的策应地点。
  果然,我们刚刚跑出了三百米左右的距离,我已经听见背后传来了一阵风声,这应该是个青色级别左右的厉鬼,能力至少已经在陈小青之上了,他显然是想要截杀我的,因为伴着风声而来的还有一股凛冽的杀气。
  我顾不得回头去看了,远处徐长歌的汽车就若隐若现。陈小青也意识到了厉鬼降临,连忙说道:“我来掩护,你去求援。”
  我却拒绝了陈小青的提议,因为陈小青作为厉鬼,速度比我快上不少,我推了陈小青一把,说道:“我先支撑一会,你去求援,务必要快!最好直接把如君和你太爷爷叫来!”
  陈小青也不含糊,根本没跟我客气,瞬间化成了一股青烟轻飘飘朝着远方而去。
  而我则又跑了几步,还没来得及喘气,忽然肩膀上一沉,感觉一双手已经搭了上来。
  糟糕,果然还是被厉鬼缠上了。
  我猛地身子下沉,在地上来了个前滚翻,趁着前滚翻的时机,我已经将怀中的逐月摸了出来。
  等我站起来的时候,我的面前已经多了一个人。
  这个人正是白家的族长白河图。
  没想到这一次婚宴捣乱,竟然直接勾出来了这么一位正主真神。
  当年被如君一个响指破功的白河图现在已经瘦了很多,他果然是白洛书的同胞哥哥,瘦下来之后的确长得和白洛书如出一辙。
  看着浑身杀气的白河图,我心里头谈不上恐惧,但是也谈不上轻松。不过好在徐家的那些厉鬼暂时没有追上来的意思,一个白河图就算有通天的本事,我只要坚持到徐长歌他们过来支援就有全身而退的希望。
  “白家族长,咱们好久不见。”我沉声说道,不知道是因为心理作用还是事实的确如此,现在我总感觉白河图跟白阑珊相比,倒是显得不那么可怕和危险。
  不过不管怎么说,白河图毕竟也是阴间排行前十的人物,虽然上次被如君击溃,实力应该有所下降,但是瘦死的骆驼始终比马大,若是单打独斗,我应该毫无胜算可言。
  白河图一双阴鸷的眼睛死死盯着我,语气不善问道:“为什么?你怎么可能没有死?”
  我笑了笑,说道:“我也不知道,关键时刻得到了贵人相助罢了。”
  白河图还是没有想明白这一切,他倒也懒得跟我纠结其中的细枝末节,一步一步朝着我走了过来,阴冷地道:“没有死就没有死……你既然当时没有死,那么现在弄死你也是一样……”
  我看着一步一步逼近的白河图,手中的逐月剑横在胸前,说道:“白河图,你现在想要杀我只怕已经没那么容易了,告诉你,我的援军马上就会过来,到时候以你的能力,根本不可能是我们的对手。”
  白河图冷笑一声,猛地朝我扑来,厉声喝道:“那我倒要看看你的援军来得能有多快!”
  话音未落,我只觉得一股强劲的阴风直吹我的面门,而我的身子同时不自觉的朝后倒去,千钧一发之际,我猛地下蹲,一个马步扎稳,之后手中的逐月剑朝着白河图的胸口刺去。
  白河图阴笑一生,身子猛地一抖,在半空之中,我亲眼看到他一个身子化作了两个。分身!对于他这个级别的厉鬼来说,分身似乎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他的弟弟白洛书也正是用这一招在和王家对抗的时候成功骗走了疯道人。
  紧急关头,我根本来不及分辨到底哪一个才是白河图的真人,我想也不想,逐月剑划出一道弧度,朝着右边的那个白河图冲了过去。
  一剑斩下,右边的那个白河图闪身躲避,但是却被我划到了胳膊。
  那白河图一声嘶吼,猛地朝着我伸出了爪子。而左边的白河图没有受到任何影响,趁我不备的时候已经扑在了我的后背上!
  我感觉后背似乎一下子多了一座山!脚下已经站不稳了,身子失衡,猛地扑在了地上!
  这感觉并不好受,满嘴泥土,眼冒金星,然而背上的白河图显然没有手下留情的意思,我只感觉一双冰冷的利爪按在了我的脖子上,只怕他轻轻发力,我便会立即丧命。
  危机时刻,我猛地一个侧滚,朝着一旁滚了过去。人鬼融合之后我的爆发力十分可观,就是这么突如其来的一滚让我摆脱了背上的白河图。
  而现在的白河图远远不止一个,被我划伤手臂的白河图趁机再次朝我扑来,一下子抓到了我的脚踝!
  我倒在地上,脚踝被抓住,手中的逐月便下意识朝着脚踝刺去,那白河图冷笑一声,手中忽然一动,一阵白光闪过,我瞬间觉得脚踝如同被寒冰冻住,剧痛无比!而且无法动弹!
  情急之下我也顾不得什么剑法,再次一个侧滚,朝着一旁的草丛滚去!
  在侧滚的同时,我从背包之中摸出来了一个矿泉水瓶子,猛地拧开盖子,想也不想,朝着自己身旁甩了过去!
  白河图显然没有想到我会用处这么卑劣的手段,握住我脚踝的那个分身立即被瓶子中的童子尿泼了一脸,焦臭味道传来,那家伙已经看不清楚眼前的情况了,我猛地翻身起来,朝着白河图的小腹一剑刺去!
  “噗嗤”一声响,利剑从白河图的小腹捅了进去,手感如同捅一块棉花,然而这厉鬼只是其中之一,在我偷袭得手的瞬间,另一个白河图已经缓缓绕到了我的背后。
  我还没结果被童子尿伤到了眼睛的这只,忽然脖子上一冷,一条冰冷的舌头已经缠了上来……
  惊慌之下,我连忙挣扎,然而这条舌头却如同蟒蛇一样,我越是挣扎,它就缠得越紧,我身子不由自主被这条舌头拖着朝着草丛的深处而去,白河图显然准备将我拖到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之后将我击杀,一来可以确保我的援军无法支援我,而来也可以保证白家始终是抢在徐家之前将我灭掉。
  我不停的挣扎着,脚下踩出来了两条深深的痕迹,显然白河图现在的能力比起之前差了很远,否则的话,我早已经惨遭毒手。
  挣扎了一会之后,忽然远处传来了一阵引擎声音,之后两束强光从西边的方向照射而来,我知道这是徐长歌的救援已经赶到,危险之中,我厉声喊道:“快!我在这!”
  话音未落,忽然一阵阴风吹来,我明显感觉到勾着我脖子的那条舌头颤抖了一下,但是却始终没有松开我的脖子。
  喉结被它紧紧锁着,我几乎要呕吐出来了,呼吸也越来越困难,然而就在这时,猛地一道寒光闪过,我看到陈小青手挥匕首,斜斜地从一旁的草丛之中冲了出来,朝着我的脖子猛刺了过去。
  那条舌头显然没有意识到危险来的这么快,它猛地一动,想要甩着我的脑袋去挡陈小青的匕首,我虽然是人鬼融合,但是脑袋毕竟还只是个肉做的脑袋,要是真被陈小青天天磨来磨去的匕首给上一刀,那么估计我这条小命当场就要报废。
  然而陈小青的手却稳得很,他看到我的脑袋冲了过去,猛地伸出手来,用左手和左臂抱住我的头,之后右手的匕首猛地朝着我的脖子上抹了过去。
  一声脆响,我感到那条舌头立即从我的脖子上滑开,之后白河图厉声尖叫,我看到他从我身后逃窜了两步,站定在地。
  他冷冷看着陈小青,厉声问道:“你是谁家的畜生?”
  陈小青也不多话,只是抹了抹匕首,再一次朝着白河图冲了过去。
  只管杀人,绝不废话,这就是现实主义者陈小青的处世哲学。
  然而白河图后退一步,彻底看清楚陈小青手中的匕首之后,立即将他认了出来:“你是陈家的鬼?陈玄策是你什么人?”
  看来陈小青的确在四大家族之中不常抛头露面,估计白河图这种德高望重的祖宗前辈根本不知道这个又沉默又能打的千年小厉鬼到底是什么来历。
  陈小青如饿虎扑羊,疯了一样朝着白河图扑过去,对于打架狂人陈小青来讲,这样一个实力逼近青色一品的老前辈,实在是个非常如意的打架对象。
  然而白河图却根本没有跟陈小青纠缠的意思,他猛地一甩胳膊,两道白色光芒如同闪电一般朝着陈小青刺了出去,在这莽野之中,阴风吹得周围半人多高的杂草不停的摆动,十分阴森恐怖。
  陈小青冲到了一半,在空中根本无法躲开这两道白色闪电,他只得咬牙硬扛下了第一道白光,然而第二道白光却直接将他轰出了很远。
  我连忙追了过去,扶起了倒在地上的陈小青,问道:“小青,你还好么?”
  陈小青轻轻摇头,这时候白河图再次朝着我们扑了过来,我这才隐约意识到白河图一定是因为某种原因不能够不停的用出刚才的那种白光,否则的话,我和小青早已经毙命当场。
  陈小青看着白河图,缓缓从地上坐了起来,之后右手伸出,身子一抖,我猛地看见在陈小青得右手之上缓缓浮现出来了一朵黑色的莲花!
  “这是王承乾的宝贝?”我大喜过望,没想到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陈小青竟然就已经学会了控制这种神奇的法宝。
  陈小青微微一笑,还是没有多说,眼看着白河图已经冲到了眼前,陈小青微微一挥手,猛地一朵莲花朝着白河图飘了过去。
  白河图冷笑一声,并不害怕,而是身子一晃,竟然瞬间又变成了两个!
  这家伙竟然可以继续分身,那我们岂不是要一下子对付无数个白河图?
  那朵黑色莲花被其中一个白河图捏在手中,微微发力之后便捏成了碎片,之后两个白河图一左一右朝着我和陈小青冲了过来。
  就在这时,一辆路虎第四代发现带着一阵风声从远处的公路上冲了过来,高大的车型在这种莽野上几乎如履平地,刺眼的车灯更是晃得白河图迟疑的片刻,然而就是这短暂的迟疑给了我们机会,我立即拉着陈小青后退了几步,躲开了两个白河图的攻击。
  路虎趁此机会猛地开到了我们面前,之后车门打开,从后面蹦出来了两个人,正是徐长歌重金请来的两位趟阴人。
  满达尔手持降魔杵,颇有些一夫当关的气势,朝着白河图大步流星冲了过去。
  余化龙则在后面紧紧跟着,不忘提醒自己的队友:“小心了,这厉鬼青色一品左右,等闲人绝不是对手!”
  满达尔冷笑一声,说道:“笑话,就这种货色也敢在此嚣张?看爷爷我……”
  话音未落,身高将近两米的满达尔身子一歪,竟然被白河图一只手抓了起来,白河图轻飘飘飞在半空,右手抓着满达尔的脑袋,左手伸出利爪,按住满达尔的胸口说道:“今天我就让你们看看什么叫厉鬼掏心!”
  满达尔出手的时候我还以为这来自内蒙的驱魔人何等神通,没想到竟然一招之内已经被白河图牢牢控制住,这家伙显然是太过轻敌,根本没有想到白河图的能力已经恐怖到这个地步了。
  眼看着满达尔就要被直接掏心,陈小青想也不想,猛地朝着白河图扑了过去。
  白河图厉声喝道:“你要是再敢向前,我立即掏出他的心来!”
  陈小青也不含糊,在空中厉声喊道:“随便!”
  话音未落,那柄锋利的匕首已经刺向了白河图的面门,围魏救赵的打法,陈小青显然根本不在乎满达尔的死活!
  白河图冷笑一声,身子后侧,之后另一个幻化出来的白河图猛地从后面冲过去,抱住了陈小青的下盘。
  就在这时,余化龙开始动手,他飞快的从怀中掏出来一张黄纸,之后用朱砂笔写下了一行歪歪扭扭鬼画符的字迹,再之后则是加盖法印,符箓撰写,一气呵成。
  写完之后,余化龙指尖一送,符箓带着风声朝着远处的白河图猛地冲去。这符箓显然颇有含金量,还未碰触到白河图,已经猛然炸裂,金光四射,漆黑一片的莽野之上瞬间亮起了一个巨大的金色光球!
  之前我曾经见过青衣仙出手,如今再看余化龙的符箓,竟然跟青衣仙有着异曲同工之妙,虽然我并不懂行,说不出其中的高低水准,但是这余化龙显然是个得道高人。
  符箓的伤害对厉鬼俱皆有效,除了被白河图抓在手里的满达尔之外,白河图和陈小青都是身子一斜,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摔了出去。
  满达尔终于逃脱了魔爪,他落地之后,不仅没有丝毫胆怯,反而疯了一样朝着白河图扑了过去,显然是要拼命的架势。
  “满达尔,快回来!”余化龙厉声喊道,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我们现在唯一逃走的希望就是趁着白河图没有从符箓的爆炸之中缓解过来的时候立即离开。
  满达尔虽然莽撞,但是毕竟不傻,知道机会难得,连忙狂奔着朝着路虎冲来。
  我则一把抓起被符箓炸开的陈小青,朝路虎上冲去。

  九死一生,终于逃回了汽车里,开车的是徐长歌,余化龙钻到了副驾,后面是我和满达尔以及陈小青,老猫和三爷爷不知道去了哪里。
  徐长歌也没多说,只是指着远处说道:“徐家的厉鬼已经开始行动,咱们必须立即离开这里。”
  果然,顺着徐长歌的指引,我隐约可以看到远处的草丛里渐渐浮现出一个有一个的身影,这些身影很有章法,看得出来,徐家的厉鬼都是饱经训练之辈,和白家的厉鬼以及王家的厉鬼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徐家的厉鬼本身都是能力相当强悍的人物了,然而就算如此,他们也没有擅自行动,更没有单独行动,而是按着一定的阵法来行进的,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我再一次对徐家的能力进行了评估。
  这绝对是一个凌驾于其他三大家族之上的家族,他们的能力无懈可击,虽然我们的联盟实力也很强大,但是面对这么一个恐怖的敌人,我必须重新考虑己方的胜算。
  徐长歌根本没有时间多看,还没等我关上车门,路虎已经咆哮着掉头,从莽野上开上了公路,之后朝着远处疾驰而去。
  汽车的速度虽然很快,但是显然还是无法甩开厉鬼,这时候我忽然看到之前隐藏在草丛之中的白河图已经不见了踪影。
  “白河图去哪了?”我连忙问道,但是没人能够回答我,就连陈小青都一脸茫然,稍显紧张地看着窗外。
  就在此时,坐在副驾的余化龙忽然低声喊了一声,我循声望去,只见在汽车的左侧车玻璃上竟然浮现出来了一张脸,这张脸显然就是白河图,这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已经附着在了汽车上面。
  余化龙毕竟是久经沙场的角色,虽然头一下被白河图吓了一跳,但是立即恢复了冷静,掏出黄纸,笔走龙蛇,瞬间又开始撰写一张符箓。
  然而白河图根本没有给他这个机会,没等余化龙的符箓写完,白河图猛地伸出手来,一拳敲在了车玻璃上,轰然一声,汽车剧烈摇晃,之后左侧车窗竟然已经开裂!
  有了裂痕之后白河图几乎如鱼得水,他冷笑一声,瞬间变成了一道烟雾,从玻璃的缝隙里开始朝着车厢里钻。
  徐长歌脸色大变,低声喊道:“快,不能让他进来,进来之后这辆车就要废掉了。”
  余化龙顶住压力,写完了最后一笔,之后立即掏出玺印,迅速按下!符箓盖印,书文上达天听,只见金光一闪,那张黄纸已经有了法力。
  余化龙不敢含糊,呲啦啦一声点燃了符箓,一阵青烟飘起,我却已经分辨不出这到底是符箓的烟火还是白河图的化身。
  余化龙倒是眼明手快,看的清清楚楚,符箓朝着身边一侧猛地扔出,只听一声诡异凄厉的叫声响起,我隐约从车厢的烟雾之中看到了白河图的影子,之后一道青烟猛地朝着窗外飘去,看起来余化龙的符箓有两下子,的确能够将白河图逼走。
  然而就在这时,满达尔忽然指着窗外喊道:“你们看。”
  我顺着窗户看过去,只见公路两旁的草丛之中开始密密麻麻地浮现出一个又一个黑色的人影,这些人影动作飞快,几乎能够和这辆汽车并驾齐驱。
  我看了眼仪表器,汽车现在的时速已经飙到了130,然而虽然是这样的速度却始终无法甩开外面那些阴魂不散的厉鬼。
  “怎么办?徐先生,咱们是不是逃不掉了?”余化龙脸色苍白,显然身经百战的他也没有见识过这么恐怖的画面。
  徐长歌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握住手中的方向盘。
  我看了看窗外,问道:“徐叔,老猫和三爷爷现在在哪?他们有没有可能帮咱们抵挡一阵?”
  徐长歌立即说道:“雪恨应该在布置一个阵法,三叔正在帮忙,不过这阵法只能阻拦他们一时,应该无法彻底消灭他们。”
  我对老猫的红绳阵法颇有信心,知道他在上一次疯道人的指导之后,控制阵法的能力应该大有提高,想到这里,我连忙说道:“那咱们赶紧过去,能坚持一会是一会吧!”
  “我知道!”徐长歌似乎有些不耐烦,猛地踩下了油门,朝着前面的方向疾驰而去。
  片刻之后,我已经隐约可以看到前面站着几个人,蹲在地上的一头长发,应该是老猫,剩下两个看起来应该是陈玄策和三爷爷。
  徐长歌驾车朝着老猫所在的位置驶去,等距离近了,我这才看到老猫在地上用小棍插出来了一个类似于六芒星的大阵。
  整个阵法横亘在公路上,而且已经朝着两侧的草地之中延伸了过去,这阵法虽然看似简单,但是显然暗藏玄机,老猫这家伙进步神速,的确是个头脑发达的狠角色。
  徐长歌不敢破坏阵型,直接驾车绕过了老猫布下的大阵,之后连忙停住,朝着老猫喊道:“上车?”
  老猫点了点头,拽着三爷爷爬进了后车厢,因为陈玄策和陈小青两个都是厉鬼,就算不坐车也可以很快移动,所以就将地方腾了出来。
  我和满达尔、三爷爷、老猫,四个人挤在路虎的后面,虽然路虎的空间很大,但是四个大男人一样挤得翔都快出来了。
  然而就在打开车门的一瞬间,白河图的声音忽然从门外响起,陈玄策眼疾手快,厉声喊道:“快走!”
  说着衣袖一会,两股劲风朝着车后吹去,只见远处一个人影轻飘飘被阴风吹走,显然就是阴魂不散的白河图。
  可是就在这时,两侧草丛之中的徐家厉鬼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包抄了过来,这些家伙都是久经训练之人,行动力极强,眼看着就要将我们团团围住。
  满达尔有点着急,指着地上红绳布下的大阵问道:“老猫,你这个阵法怎么不管用啊?”
  老猫瞪了满达尔一眼,并没有说话,这时候我却看到他手上牵着一条线头,应该是连接着那个红绳大阵的。这根线头显然就是整个阵法的启动器。
  老猫对陈玄策和陈小青说道:“你们两个先撤,这大阵对所有厉鬼都有伤害。”
  祖孙两人早就看出了老猫阵法的不平常,也不废话,身子一晃,已经朝着远处如君和若水等待的方向飘了过去。
  然而就在这时,徐家的那些厉鬼如同潮水一般向我们围了过来,先头部队已经从草丛之中探出了头来,看着他们在黑夜之中闪闪发亮的眼睛,我不由得在手心捏了把汗。
  等陈玄策和陈小青离开了阵法的范围之后,老猫瞥了车外的徐家厉鬼一样,猛地一拽手中的线头,就在这时,异变突生,只见那六芒星的阵法忽然震动了起来,红绳从地上的小木棍上迅速脱落,之后整个阵法开始朝着中心的位置塌陷了过去。
  惊人的变化,强大的爆发力,整个红绳大阵从最开始的各自为营立即变成聚成了一团。
  而且更令人惊讶的是这些红绳凑在一起之后竟然爆发出了一股强大的吸引力,似乎是一个天然的磁场,将周围的厉鬼迅速吸引了过去。
  老猫看到自己的阵法部署已经得手,猛地扔下了手中的线头,关上车门,厉声喊道:“就是现在,快撤!”
  徐长歌没有犹豫,猛地开动汽车,引擎发出了一阵轰鸣,汽车猛地朝着远处狂奔而去。
  而我回头去看,透过车窗,看到草丛之中那些本来朝着我们围过来的厉鬼全都被老猫的一团巨大的红线球吸引到了中心,本来井然有序的阵法瞬间分崩离析!
  “老猫,这阵法能够困住他们多久?”我不由得问道。
  “困不住多久,能困一分钟已经是万幸了。”老猫冷汗直冒,显然也是对刚才的危机捏了一把汗……他是头一次布置这样大规模的阵法,想必他在操纵之前也根本没有成功的把握。
  徐长歌仍然在紧张的驾驶着汽车,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对了,如君呢?陈玄策已经从第二个策应点赶了过来,为什么如君现在都没有现身?”我一直没有看到如君,不由得奇怪问道。
  老猫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按理说她应该和若水在第二个地点等着准备支援,不知道这一次浩然会不会最后赶到。”
  我听了这话,隐约觉得不太对,以如君的办事风格,她肯定不会自己留在原地,而让陈玄策这种她并不信任的人先过来支援。现在还没有看到如君的身影,难不成因为我们刚才走散了?
  三爷爷看了看后面,说道:“现在情况很好,雪恨的阵法已经成功控制住了这些徐家的厉鬼,长歌,不要停,通知若水她们也立即开车,咱们任务已经圆满完成,立即撤退!”
  徐长歌点了点头,这时候已经可以隐约看到远处若水开来的另一辆SUV停靠在路边。
  然而仔细一看之后,我却忽然心生凉意,按理说若水这边如果人员齐全的话,她肯定已经坐在车上准备逃亡了,然而却并没有,那辆SUV熄火停在路边,而若水却焦急的站在车边。
  更令我心中着急的是我根本就没有看到如君的影子。
  我猜的没错,如君的确并没有在原地袖手旁观,她一定是在陈玄策动手之前就已经赶去救我了。
  “如君在哪?”我不由得大声问道。
  车上没有人能够回答我,因为他们显然也没有看到如君的身影。
  我也不管后面是不是还有厉鬼再追,立即喊道:“徐叔,先停车,如君还没回来,我得回去看看。”
  徐长歌无可奈何,只得暂时停车,我猛地拉开车门跳了下来,这时候路旁的若水连忙走过来问道:“林杨,如君找到你了么?”
  “没有啊!如君什么时候去的?”听到若水的询问之后我基本上已经猜到了事情的发展,如君肯定是在陈玄策之前就已经动身去找我了,然而陈玄策与徐长歌他们汇合在了一起,如君却并没有。
  难道在这过程之中如君被人埋伏了?难道徐家还有更厉害的人出现了?
  陈玄策和陈小青片刻之后也已经赶到,我连忙过去问道:“陈前辈,你看到如君了么?”
  陈玄策眉头紧锁,说道:“我们之中如君离开的最早,说是担心你有危险,想要早点过去看看,可是等我到了徐长歌那边,却始终没有看到她,会不会是走岔了?”
  我摇头说道:“怎么可能,这个路线是咱们计划了很久之后确定的,显然只有这么一条路,如君何等聪明,怎么会忽然走岔?”
  徐长歌皱眉问道:“那会不会是她遭遇到了什么人?所以才被牵制住了呢?”
  老猫立即点头说道:“有这个可能。”
  若水急的都要哭出来了,问道:“那可怎么办,现在咱们几个都已经到齐了,就差如君还没回来?她会不会遇上了什么厉害的家伙,现在有危险?”
  我连忙说道:“你们先走,我回去找找她。”
  三爷爷连忙一把拉住我,说道:“林杨,不要冲动,你别忘了,如君的能力远在你之上,你现在就算回去了不一定能够帮忙,兴许还会给她拖后腿,要相信如君的能力,她肯定能够顺利回来。”
  我明知道三爷爷说的没错,但是如君没有回来,我绝对不能离开,更何况如君肯定是为了救我而离开的。
  我看着身后无尽的黑暗,在这黑暗之中,徐家的厉鬼肯定已经挣脱了老猫的红绳,正在朝着我们赶来,几乎是在一瞬之间,我立即就做出了决定。
  “你们先走,我回去找她,我一定要去找她。”
  话音未落,若水立即说道:“我也一起去!”
  老猫也立即出列说道:“我也去。”
  徐长歌却连忙否定:“不能去,林杨,你现在是组织者和领导者,你的决定影响到的是整个团队的生死存亡,你不能做出这个冲动幼稚的决定。”
  我冷冷地看着徐长歌,摇头说道:“去他娘的领导者,我只做我该做的事。”
  说罢,我朝着若水和老猫摆手说道:“你们几个不要去了,这种蠢事我一个人做就可以了,你们跟着徐叔赶紧离开,快,这是命令。”
  老猫并没有同意,而是拉住我说道:“林杨,大黄说了,咱们是铁三角,如果在这个关头我抛弃你,那咱们还算什么铁三角?”
  若水并没有老猫那么坚持,她显然知道以她现在的能力就算是去了也无法帮上什么忙。而一边的陈小青似乎有跟着我一同去的意思,但是却被陈玄策的一只手按住了。
  “林杨,我真的认为你不该回去,也许没有你,如君能够更快脱身。”陈玄策还是保持百分百的理智,坚定地说道。
  我知道陈玄策说得对,但是就算如此,我也决不能放下如君,自己离开,我想了想,说道:“我明白你们的意思,我知道我自己就算过去了也只是给如君增加负担,你们快走,我在这里等着,今晚不等到如君回来,我就绝不会离开。”
  的确,回去找如君会给她增加负担,而跟着大家离开却又实在薄情寡义,只有等在原地才是最好的选择。
  徐长歌面无表情的看着我,最后一次问道:“你决定了?”
  我点了点头:“我决定了。”
  “好,那我们走!”话音未落,徐长歌已经重新坐上了那辆路虎,带着三爷爷、两名保镖,疾驰而去。我理解徐长歌的决定,他绝对不会因为一个成员而放弃整个团队,从某种程度来说,他的确比我更合适做这个团队的领导者。
  剩下的人只有若水、陈玄策、小青,以及我和老猫。若水对如君忠心耿耿,显然也不会自己离开,陈玄策则不露声色,我猜不透他心里头究竟在想些什么。
  “还不走?”我试探性地问了问陈玄策。
  陈玄策没有急着回答,反而是望着我们面前无尽的黑暗,似乎是在寻找一些东西。
  “太爷爷,还不走?”陈小青估计是觉得陈玄策耳背,特地补充了一句。
  陈玄策瞪了他一眼,说道:“太爷爷在想事情。”
  “想什么?”陈小青被陈玄策瞪得害怕,怯生生问道。
  “在想如君去了哪里?”老猫顺势问道。
  陈玄策点了点头,显然被老猫猜中了心事。
  “如君很聪明、很沉稳,做事从来没有这么冲动过,刚才她去找你们的时候,肯定遇到了什么不得不需要处理的紧急事件,所以才会突然消失……可是这到底是什么事情呢?什么事情值得她亲自动手,而且在这样一个紧急关头立即行动呢?”陈玄策一边说一边分析。
  “会不会是她遇上了徐家的高手,被缠住了?”我立即问道。
  “不太可能,如果刚才有能力足够缠住如君的厉鬼出现在附近,我肯定会有所察觉,但是并没有,所以我觉得如君可能是发现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陈玄策说道。
  “发现了什么?这一带能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呢?”陈小青摸着脑袋问道。
  “我不知道,但是我至少可以肯定如君现在是安全的。”陈玄策说道。
  “各位……我觉得咱们现在先别急着想如君到底去了哪里,不然先想想如何面对徐家的厉鬼吧……”老猫低声说道,因为在我们视野范围之内,远处的草丛中已经开始浮现出一个个闪闪发亮的眼睛……
  然而随着远处徐家厉鬼的眼睛越来越多,我忽然闻到一阵幽香缓缓飘来……
  我还没来得及做出判断,陈玄策便已经笑着说道:“不用考虑如何对付他们了,因为如君回来了。”
  果然,话音未落,一道白影已经出现在若水SUV的旁边,如君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这里,干脆利落地拉开了车门,说道:“上车,快!”
  我看到如君回来,欣喜若狂,连忙带着老猫他们上车,陈玄策和陈小青这两个家伙化成了一道青烟,转眼已经消失不见。
  坐上了车,若水几乎带着哭腔问道:“如君,你到底去哪了?”
  而没等如君回答,我却看到如君胳膊上竟然有一条很长的血口子,肩膀的位置上竟然也渗出了鲜血。
  “如君,你受伤了!?”
  如君坐在副驾,缓缓点了点头,从后视镜我可以看到如君的脸色有些苍白,整个人的气色也不是很好,显而易见的是如君真的受伤了,可是刚才陈玄策分明说过如君不可能遇上徐家的厉鬼,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难道陈玄策在骗人?
  “如君,是谁伤的你?”我紧张问道,毕竟在我印象之中,能够伤害如君的人物屈指可数。
  如君苦笑一声,说道:“刚才走得太急,中计了……这场婚宴外面不止咱们在埋伏,还有别的人。”
  “别的人?”老猫眉头一皱,显然他那么聪明的脑瓜也没有很快理解。
  如君缓缓点头,说道:“没错,还有别人,伤我的是个年轻人,年纪在三十岁左右,跟老猫差不太多,是个活人。”
  “活人?活人怎么可能伤得了你?”老猫对如君的话表示有些难以置信。
  如君一边从车上的急救包里拿出来绷带包扎伤口,一边说道:“人外有人,我虽然从未离开过北京,但是知道这天下之大,肯定有很多厉害的高手,大黄不就是一个?疯道人就更不用说了,伤我的那个人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却手段狠辣,用得也是传统道玄的功夫,在我看来,大黄可能都要比他逊色一筹甚至几筹。”
  停顿了一下,如君补充道:“其实如果正面交手,那家伙未必是我的对手,只不过刚才因为我太过着急,所以中了他的埋伏……”
  说到这里,我明白如君刚才一定是着急就我才不小心遭到毒手,我心里头十分难受,只能说道:“对不起,如君。”
  如君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但是显然刚才的遭遇让如君觉得有些憋屈。
  老猫还是有些疑惑,继续问道:“如君,刚才刺杀你的人也是个趟阴人么?长什么样子?按理说道上的几个有名气的趟阴人我多多少少都认识,既然能够伤到你,绝对不是什么无名之辈。”
  如君说道:“他应该也是趟阴人,是个三十岁左右,身高约莫一米七五的男人,留着平头,一双眼睛很锐利,穿着一件杏黄色的长衫,看样子似乎也是传统道玄出身,但是功夫没有大黄那么纯正,我看不出他的来历……”
  老猫看了看如君手臂上那道狭长的伤口,问道:“那武器呢?”
  如君沉默了几秒,说道:“玄木剑。”
  “玄木剑?!”我和老猫都是同时喊了出来,这武器分明是大黄和疯道人的专属武器,难道天下间竟然还有另一把玄木剑?
  如君看到我们的反应,连忙摇头说道:“不是大黄的那把玄木剑,只是同样是由雷击木制成的剑,这柄剑和大黄那柄并不一样。大黄的那柄剑的剑刃是钝的,寓意便是心存慈悲,虽然叫做斩鬼剑,其实戾气并不算重。然而刚才伤我的那个人的玄木剑则是两边开刃,锋利无比,就算用那柄剑伤人的话也是游刃有余。”
  我这才恍然,的确,如君现在是人鬼融合,融合达到了她这样的地步,一个人可以兼具厉鬼和活人的特征,显然,如君手臂上的那道伤口靠着寻常的桃木剑或者未开刃的玄木剑都是无法划出来的,因此这柄玄木剑绝不会是大黄的那一柄。
  “老猫,你印象之中有没有一个趟阴人也是用玄木剑作为兵器,而且比大黄还要厉害的?”我连忙问道。
  “这……根本不应该有这号人啊,如果真的有这么厉害的人物,我又怎么可能没听说过呢?”老猫眉头紧锁,陷入了沉思:“不过,这家伙既然这么厉害,会不会跟八大高人有关?他会不会是仙佛八脉的一员?”老猫思考片刻,便立即抛出了一个新的问题。
  如君显然也是娥眉紧蹙,凝神思考。
  “对,如君,八大高人之中有没有谁也有一柄玄木剑?三道中只有梦蝶先生没有露过面,会不会是他?两闲人呢?”我也连忙问道。
  “我能确定的是他肯定不会是三僧的徒弟,至于梦蝶先生,除了堪舆之学风水之道他似乎也没有别的造诣,想必也不会是他……那两位闲人……这我就不敢保证了。可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什么会埋伏我呢?”如君面色凝重,尽管她冰雪聪明,但是面对这样的无头悬案,也是无法做出推断。
  “也许是误中副车了呢?”老猫说道:“他并没有多大可能知道我们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因为我们本身就是为了破坏徐白两家的联姻而来。他既然在这里布下了埋伏,那么说明他准备刺杀的对象也不会是我们。”
  “你是说他其实准备埋伏的是徐家或者白家的厉鬼?”我连忙问道:“可是如君分明是王家的,他为什么要攻击如君你?”
  老猫想了想,说道:“会不会因为他根本就无法分辨出如君到底是哪家的,只是觉得如君不是活人,因此贸然出手?”
  如君说道:“那你的意思岂不是他随便一只厉鬼都要下手了么?”
  老猫说道:“也不一定,他肯定能够分辨得出来厉鬼的能力,他肯定是看你实力强横,知道你一定是四大家族之中的前辈高手,这才出手刺杀……这么看来,这家伙的目标应该不只是徐家和白家两家,很有可能是整个阴间家族。”
  “到底是从哪冒出来这么一个疯子?为什么会忽然凭空多出来这么一个家伙?”我有点跟不上事情发展的节奏,整个人都有点乱了。
  “你放心,这家伙肯定不会是凭空冒出来的,他的出现绝非偶然,只是肯定有什么事情被咱们忽略了罢了。他既然对四大家族有这么深的仇恨,就说明他跟四大家族有着极深的渊源,如果想要找出他的动机,那么咱们必须先要确定他的身份。”老猫果然比较冷静,并没有急着焦躁不安,而是冷静分析。
  如君此时已经包扎好了伤口,看着她白皙的手臂上鲜血淋漓,我也是心如刀绞。
  “天劫。”忽然,坐在前面的如君轻声说了两个字。
  “什么意思?”老猫似乎听出了如君这句话中饱含深意,立即问道。
  “林辰的确不愧是窥天之人,他早已经看到了我们看不到的东西。能够让他使用天劫这两个毛骨悚然的字眼,那么这所谓的天劫,一定不是小规模的灾难。”如君缓缓说道,一双眼睛望着窗外无边的夜色,脸上的表情也凝重起来。
  被如君一说,我也不禁陷入了沉思,爷爷看到的天劫到底是什么样的灾难,而这一场大灾难又究竟会牵扯多少人?
  四大家族?仙佛八脉?阴间的使者?雍和宫轿子里的人?
  为什么爷爷可以看到那么多,看得那么远?而我们这些凡人却始终没有发现这些事情之中的内在联系呢?
  爷爷,你究竟看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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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过如君的描述,我闭起眼睛来仔细的思考了一会,粗略总结出来了这个刺客的几个关键点。
  第一点,是外貌特点,一米七五左右,平头,眼睛很锐利,穿杏黄色长衫,拿着一柄玄木剑,我想这样一个人在现代都市,无论出现在哪个角落肯定都会很扎眼。
  第二点,身手,虽然如君形容这个人的时候说他比大黄强上一筹或者几筹,但是显然这是如君的保守说法。我深刻了解如君的实力,就算那个家伙是暗中刺杀,偷袭得手,那么能够伤害如君也已经很厉害了,更何况他在伤害了如君之后还可以全身而退。甚至从某种角度可以说是他击退了如君,这么看来,这家伙的能力显然要在徐凤先之上,甚至已经逼近如君或者超越如君了。那么他的能力肯定已经远在大黄之上,甚至已经超越了巅峰时期的疯道人。
  第三点,偷袭如君的动机。显然,这家伙埋伏在这里显然并不只是为了对付如君,他本来的目标应该是徐家和白家的厉鬼,攻击如君只是误中副车。这样便可以推断,这家伙和阴间的四大家族有着某种诡秘的联系,他和阴间的厉鬼一定有着某种深仇大恨。
  最后一个关键点,那就是他的来历,这么一个身手过人的家伙显然不是凭空冒出来的,那么他究竟从何而来?很有可能跟二十年前的八大高人有关。毕竟那八大高人几乎囊括了全国范围之内的厉害高手,虽然不能否认一定会有很多世外高人并未被收纳其中,但是考虑到这家伙和四九城阴间的恩怨,他极有可能是八大高人的后代或者传人。至于是谁,我想百分之九十会是那两个闲人。
  综合这些关键点,这个冷酷但是强悍的杀手形象基本已经呼之欲出。
  这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老辣、身手足以媲美如君,两闲人其中之一的传人,潜入京城,等待时机干掉四大家族。
  我紧闭双眼,不停在心里勾勒这家伙的容貌,倒不是因为我对他多感兴趣,只不过是因为他刺了如君一剑,如果下次见面的话,我一定要让他加倍奉还,当然,前提是我有这个能力。
  若水紧张的将车开到了小静最熟悉的一家医院,小静得知这件事情之后更是立即赶了过来,给如君的伤口做了处理。
  处理的过程中,我看着那道狭长的伤口,不由得心如刀绞。
  “如君?不会留疤吧?”我紧张问道。毕竟如果在如君那么完美无暇的胳膊上出现一条蜈蚣一样的伤疤,实在是太过于暴殄天物了。
  而且这道疤是因为如君去救我才弄上去的,如果真的永久留了下来,那么我将会后悔终生。
  如君笑着看了看我,说道:“林杨,你该不会以为这是我第一次受伤吧?”
  我一愣,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如君的意思。
  如君笑着说道:“我最开始和明君融合的时候,能力远远不如现在的你,那时候跟厉鬼搏斗,可以说经常挂彩,别说这么小的伤口了,最严重的一次,我后背上几乎被一只厉鬼掀下来一层皮,然而……咳,当然你肯定不会看到,如果你能看到的话,我现在的后背上一丝痕迹都没有……”
  如君可能也是意识到自己这次的话题实在有些不好意思,说了一半就有点尴尬了。
  我连忙笑了笑说道:“你的意思是你现在的身体根本不会留下任何伤疤?”
  如君等外面的护士都走远,这才说道:“说实话,现在我其实并不需要过来治疗,因为人鬼融合之后,自愈能力十分惊人,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过来看看,也算是给你们一个交代。”
  我这才放心下来,要是如君真的会留下伤疤的话,我肯定现在就跑出去找那个穿杏黄色长衫的男人拼命了。
  如君看着我眉头紧锁的样子,立即明白了我的意图,问道:“林杨,你是不是想要去找那家伙报仇?那个刺杀我的家伙?”
  我知道我心里的心思根本无法骗得过如君,只好点头说道:“是这个意思。”
  如君笑着按住了我放在桌子上的手,说道:“别浪费力气了,那家伙狡猾的很,既然能够布下陷阱让我上钩,他肯定不会轻易让咱们找到。而且他的手段相当强横,就算是你遇见他,也未必就能占到便宜。”
  我听了这话,心里头不由得十分苦涩,为什么我就不能是个横扫天下的强者?想捏死谁就捏死谁,一个“死”字就可以斩杀敌人?这样多爽?可是为什么我偏偏就不行呢?
  如君笑着说道:“林杨,有些事情不能操之过急,你要知道,最有意思的其实并不是征服,而是征服的过程。”
  我看着如君的双眼,瞬间被她征服了,哪里还会去考虑她说的话的含义。
  如君看我有点魂不附体,笑着说道:“算了,时候不早了,你们赶紧回去吧。对了,现在白阑珊和徐家都已经知道你没有死,那间公寓不能再住了,不行的话先换个地方住吧,避避风头也好。”
  我点了点头,叫上在外面抽烟的老猫,打了个车便直奔老猫和大黄的地下室去了。
  地下室应该还算比较安全,因为厉鬼从来没有跟到那里过,公寓我暂时不敢回去了,因为无论是徐家的厉鬼还是白阑珊,都已经对那间公寓轻车熟路了。
  坐上了车,外面的天空已经开始蒙蒙亮了,整个街道上什么人都没有,初秋的清晨,总是格外的凉爽,甚至还带着一丝寒冷。
  因为如君被人刺伤,我实在是提不起精神,默默地看着窗外,恨不得现在就疯狂升级之后狂虐那个神经病一样的杏黄色长衫男人。
  然而一切都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简单,这毕竟还是一个理性的世界。
  老猫扭头看了看我,问道:“怎么?郁闷了?”
  我点了点头,说道:“难免郁闷,如君竟然为了救我被人刺伤,这件事情对我来说的确是个不小的挫折,让我觉得自己很没用。”
  老猫笑了笑,忽然递给我一支烟,说道:“要不缓解一下?”
  我也没多想,接过来点上,抽了一口,味道有点辛辣,呛得我舌头都疼了。我差点流出眼泪,说道:“这玩意这么好抽?你就那么喜欢?”
  老猫淡淡地笑了笑,说道:“以前是心理作用,总觉得抽一口自己就强大了一些,后来明白这只是我的自我安慰罢了,结果生理上却开始对尼古丁有了依赖……所以说烟这东西,最好别碰。”
  然而这时候我已经抽了三口了,我瞪了老猫一眼,骂道:“你耍我?”
  老猫摇了摇头:“不算耍你,吸烟不能上瘾,但是该学还是要学,至少还能涨涨气势不是?”
  老猫的逻辑有时候真的让人很难接受。
  看着叼着烟不伦不类的我,老猫估计也是颇为欢乐,他忽然说道:“这样吧,看你心情不好,我给你讲个笑话,关于我跟大黄的。”
  我更是吓了一跳,没想到平时不苟言笑的老猫竟然忽然变得开朗了起来,都会讲笑话了,我连忙说道:“好啊,你倒是讲讲啊。”
  老猫说道:“听好了,这是真事,一开始我和大黄来到北京的时候,背着背包带着装备就想要上地铁。上地铁得过安检啊,我和大黄也算守法良民,二话不说,就规规矩矩过安检了……”

  “然后呢?”我连忙问道。
  老猫今天果然心情不错,竟然还学着地铁安检的声音说道:“那个地铁不是说了吗,一分安检,十分安全。我就跟大黄照做了,等过了包之后,那个安检小妹忽然指着背包跟我们说,你们背包里有液体,让我们打开喝一口。”
  “然后呢?”我一时没有get到他的点。
  老猫苦笑说道:“包里是有几瓶液体,但是全都是黄色的液体……童子尿!”
  我这才恍然大悟,说道:“原来是这样啊,那你和大黄怎么办的?”
  老猫说道:“还能怎么办,只能跑了呗,我们俩跟携带炸弹一样,二话不说抢了包就往外走,好在当时不是什么高峰期,所以我们还能顺利逃出来,出来之后大黄憋得脸都紫了,不停说这首都人民太可怕了,连童子尿都要逼着我们喝……”
  也对,对于初来乍到的人,打开喝一口这种话实在是不太好理解,大黄估计以为安检人员已经得知了液体是童子尿,在这种情况下仍然要逼着他喝一口,现在看起来应该是他自己误会了。
  老猫破天荒地爆出了这么一段料来,也算是缓解了我焦躁的心情,转眼我们已经到了地下室的楼下,天也已经亮的差不多了。
  我跟老猫跑到附近的早餐铺子上吃了点东西,便匆匆往地下室里赶,折腾了一天一夜,也是该好好休息一下了。
  只是不知道现在白阑珊和徐长生的情况怎么样了,白阑珊好不容易战胜徐家,风头正盛,而那个徐长生看起来也对娇滴滴的白阑珊爱不释手,十分疼爱,谁知道关键时刻被我搅了局,一下子毁掉了一桩美满的婚姻。
  现在估计徐家再次灰头土脸,恼羞成怒之下一定会将矛头指向白阑珊,而早已经岌岌可危的白家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跟老猫混得熟了,现在也不分什么你我,因为实在太困,干脆也不洗澡,一起倒在床上直接睡过去。
  醒来的时候我被老猫的一条大腿压在下面,翻腾了半天终于成功脱身。
  这家伙看上去挺苗条的,没想到竟然死沉死沉。
  看了眼时间,现在是傍晚七点,因为已经进入了秋天,现在七点外面应该都快黑了。
  不过地下室里暗无天日,外面是黑是白毫不影响,我脱了衣服便准备先去洗个澡。
  一进浴室,我总觉得这里的环境变得怪怪的,倒不是说有什么人影啊人脸这种吓死人的东西,我就是觉得这间浴室好像跟以前的不太一样。
  之前我在这里住的时候,浴室并不是这样,难道是老猫和大黄修改了浴室的摆设?
  不知道为什么让我忽然变得这么敏感,我走进浴室,便准备先洗把脸,这时候看着洗脸池上方的镜子,我忽然发现了浴室不同的奥秘,好像是因为浴室里的照明灯变得暗了。
  因为之前我在这里洗脸的时候,镜子里照明灯的反光几乎能晃瞎我的眼睛,然而这时候当我再通过镜子看浴室里的灯的时候,却能够清晰看到整个灯的轮廓,并没有晃眼的感觉,所以虽然我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回来,但是我还是可以立即发现照明灯亮度的变化。
  老猫他们把灯给换了?
  还是灯丝老化了?
  我没有多想,而是拧开了水龙头,就在这时,水龙头忽然剧烈的抖动了起来,不仅它在不停的抖动,而且还没有任何水流出来!
  我一愣,连忙拍了拍水龙头,这种情况之前根本没有见过,现在的情况令我颇感意外。
  晃荡了一会之后,水管子里传来了上水的声音,我连忙伸开双手去接水,然而当水流出来的一刹那,我再一次吓得一条,因为那些水竟然都是红色的!
  红色的水!比鲜血要晶莹一些,没有那么粘稠,但是确实猩红色的!
  我先是吓得缩回了手,之后立即冷静了下来,再凑上去问了问,好像这些水里带着一股铁锈的味道。
  红色的水应该是因为混入了铁锈,所以才变成了这么一个惊悚的颜色。
  我开着水龙头,让水不停的放着,像这种老旧的住宅区,出现这种情况再经常不过了。
  等水的时间,我瞥了一眼浴室旁边的小门,然而奇怪的是,我总觉得那扇门口面好像躲着个人。
  是直觉也好,是错觉也罢,就是有一种很强烈的意识告诉我,那扇门后面肯定有个人!
  也许是出于好奇心,也许是出于急于证明自己是错的,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手,朝着那扇门缓缓走了过去……
  按住门把手的时候,我忽然意识到这门把手非常凉,就像是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感觉。
  我屏住呼吸,缓缓地将那扇门往外拉开,拉到一半的时候,我已经看到了在那扇门后的确有什么东西!
  漆黑一片,好像是挂着的一件衣服!不,是一套衣服!
  那套衣服干瘪地挂在门后的墙上,是一套纯黑色的西装,已经有点发黄了,看起来十分老旧,这是谁的衣服?难道是老猫的?或者是大黄的?
  我看到门后没人,也就放心了,连忙将门整个拉开,端详起那件衣服了。
  那是一套老旧的西装,看样子怕是有几十年的历史,然而就那么诡异的挂在墙上。我刚准备问问老猫这衣服是不是他的,忽然我看到衣服里动了一下,之后衣服肚子的位置鼓了起来……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着实吓了我一大跳,我下意识后退了一步,看着衣服上隆起来的一团,眉头紧锁。
  好像是衣服里面有一只猫,但是这猫怎么可能凭空升起,而这件地下室里为什么又有猫呢?
  然而就在这时,那一团隆起已经从肚子的位置升高到了胸口的位置,因为西装的特点,那团东西几乎已经呼之欲出了!
  到底是什么?
  然而就在这时,一团黑色的东西从衣领的位置飘了出来,是头发!是人的头发!
  这并不是全部,因为等那团头发飘出来之后,随之飘出来的东西更是令人诧异,因为那东西不是别的,而是一个人的头!
  活人的头!
  从那件西装里,竟然钻出来了一个人头!
  那人头显然还是活的,脑袋四下转了转,看到了我。四目相对,我看清楚这个脑袋。那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一双眼睛十分明亮,长着一张瓜子脸,眉宇轩昂,长得不难看。
  而他显然认识我,因为他看到我之后眼神中没有任何惊讶,他笑着看了看我,说道:“林杨?”
  我还是惊魂甫定,这简直是太奇怪了,为什么地下室的门后会躲着这么一个人呢?为什么他只有脑袋,他的身子在哪儿呢?
  然而这个疑惑很快被我打消了,因为那件西装就像是吹气球一样一下子鼓了起来,之后他的胳膊、腿分别从衣服的袖子和裤腿里面冒了出来,之后他稳稳站在地上,这下子我才看出来,他是个一米八上下,身材中等的中年男人。
  而且还有一件事情可以肯定,就是即使这家伙不是鬼,但是他也绝对不会是人,应该一个活人绝不可能做出这样这种变戏法一样的事情。
  “我是林杨,你是谁?”我震惊之余,强装镇定问道。
  那个奇怪的男人没有急着回答我,而是反手将浴室的门锁上,之后竖起手指嘘了一声,说道:“我是来帮你的人。”
  “帮我?怎么帮我?你是……鬼?”我试探性的问道。
  不料那个男人还是摇了摇头,说道:“什么鬼不鬼的,一见面就说晦气话,你知不知道,你这间地下室已经不再安全了。”
  “不再安全?不是……您到底是谁,能不能做个自我介绍?”我实在是一头雾水,因为最近凭空冒出来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先是刺杀如君的杏黄色长袍怪人,现在又忽然冒出来一个从西装里钻出来的怪物,这些家伙像雨后春笋一样冒头,到底都是什么身份的人物?
  那男人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忽然从胳膊上卸下手表,开始上发条。
  这时我才看到他戴着一只老式的手表,这应该是我爷爷那个年纪才会戴的东西。
  而这家伙却还一边上发条一边说道:“你们新时代的玩意真是有趣,我从来没玩过这种东西。”
  “你到底是谁?”我连忙再次问道,这家伙神秘的身份真是令我一头雾水。
  “我是谁不重要,哎呀!”他忽然看了一眼手表,说道:“我时间不多了,咱们废话少说,这样,我告诉你,白河图已经快要到达这间地下室了,你要是想活命,跟那个正在睡觉的老猫赶紧跑,还有,你们今后跟徐家作对,千万不能下死手,得饶人且饶人,要不然以后只怕渡不过这天劫。”
  这家伙忽然变得焦躁起来,好像真的是有什么时间限制。
  他又看了看表,说道:“真是够麻烦,每次只能把我给放出来这么长时间……这点时间够干什么玩意?对了,林杨,下次看到你爷爷,记得替我问声好。”
  说着,这怪男人忽然拉开了浴室的门,就准备离开。
  “向我爷爷问好?那您到底怎么称呼?”我连忙问道。
  那家伙回眸一笑,竟然还带着一丝妖媚,说道:“我姓牛。”
  说着这家伙夺门而去,竟然还从客厅正面走了。
  我连忙跟着出去,这位姓牛的怪人离开的时候摔门声也已经将老猫吵醒。老猫挣扎着坐了起来,头发都已经蓬起来了,他看了看我,揉了揉惺忪睡眼,问道:“林杨,怎么回事?”
  我还是没有反应过来,说道:“来了个人……躲在浴室的门后面,说自己姓牛,还说……对了,他说白河图已经朝着咱们的地下室过来了!”
  老猫听了这话,猛地清醒了过来,一下子从床上跳了下来,说道:“他怎么会知道咱们在这里?不行,我先给堂哥打个电话。你收拾一下,咱们立即转移。”
  说罢,老猫立即拨通了电话,徐长歌那边接听的倒也迅速,老猫简明扼要的说明了情况,徐长歌让我们赶紧过去,他那边派出余化龙和三爷爷一起过来接应。
  我连忙去收拾行李,刚将背包拉过来,忽然听见卫生间里有奇怪的声音传来,那是水龙头的开关被拧动的声音!
  因为地下室年代久远,这里的水龙头还是一字螺旋开关的老式水龙头,因此拧起来会发出吱呀呀的声音。
  可是现在卫生间根本没有人,刚才那个怪模怪样的姓牛的大哥也早已经不在了,到底是谁在拧水龙头?
  我连忙冲了过去,然而却根本没有看到有人,只是那个水龙头奇怪的抖动着,之后又是一股红色的液体从水龙头里流了出来。
  “怎么了林杨,你在看什么?”老猫察觉到事情不对,连忙问道。
  “水龙头不知道被谁拧开了,而且里面的水都是红色的,可能是水锈……”我连忙说道,毕竟之前的水也是带着红色,所以看到红色的液体我也并没有多想。
  “红色?带水锈?”老猫问道,一边穿衣服一边朝着我走了过来。
  我没敢贸然进去,而是在门外观察,水龙头里的水最开始还比较晶莹,然而过了一会之后,这些液体便忽然开始变得粘稠了起来……
  老猫走过来看了一眼,忽然“卧槽”了一声,连忙从背包中拿出一捆红绳,说道:“林杨,快去,拿童子尿!”
  我连忙往冰箱跑去,拉开了下面冷藏柜子的门,从里面摸出来四五瓶矿泉水瓶子。老猫和大黄也真是不讲究,竟然把童子尿和啤酒放在一起,虽说童子尿很干净,但是毕竟也是尿……
  走过来之后,我看到老猫正朝着卫生间的门上缠红绳,一圈一圈绕过卫生间的门,基本上已经将整个卫生间封锁了起来。
  “老猫,这是怎么回事?”我连忙问道。
  老猫指着已经从洗脸池里溢出来的红色液体,说道:“这并不是普通的水,这是一种媒介,要知道,厉鬼进门,并不一定非要走门和窗户……”
  “你是说……这些水也是厉鬼进入地下室的媒介?”
  我诧异不已,再次确认。
  老猫点头说道:“没错,快,往那些水里泼尿!”
  我也不敢怠慢,连忙拧开矿泉水瓶,往洗脸池子里泼洒童子尿,因为老猫已经将整个门口给用红绳封闭了起来,所以我必须要站在门口往里泼,有时候泼在红绳上,尿便弹回来溅了我们一脸。
  老猫怒道:“有点准头行不行?”
  我也没有争辩,赶紧继续泼尿。
  童子尿被泼进了洗脸池,里面的红色液体瞬间沸腾了起来,之后我闻到一股浓郁的腥臭,应该就是这些液体被纯阳无比的童子尿灼烧掉了。
  然而水龙头里的水流实在是太强,没过多久,洗脸池已经开始容不下这些液体,粘稠的液体从洗脸池开始向外蔓延,渐渐蔓延到了地面上。
  这时候老猫也已经将红绳围好,他看了一眼已经被红色液体蔓延起来的卫生间地面,立即说道:“快,林杨,咱们快走。”
  我刚准备拿起背包撤退,忽然卫生间里传来了一声诡异的笑声,之后是一句冰冷的话:“还没见面就急着走了?”
  说话间地上的红色液体以及洗脸池子中的红色液体开始汇合起来,它们沸腾蒸发,变成了一道赤红色的烟雾,烟雾之中,一个人影竟然缓缓成形。
  我知道这家伙是谁,因为我已经认出了他的声音。刚才那个姓牛的怪男人说的没错,这家伙的确就是白河图。
  果然,等红雾散去,白河图的身影出现在了卫生间之中,他脸上烧焦了一块,看起来是我刚才童子尿的作用。
  隔着密密麻麻的红绳,白河图站在卫生间里冷冷地看着我们,说道:“不错啊,你们多少有点见识,竟然还知道要用红绳困住我。不过我倒觉得你们这么做只是白费力气罢了。
  我也懒得跟他废话,趁着红绳还能多少控制一下情况,连忙带着老猫往门口跑去。
  冲到了大门口,我连忙打开房门,然而房门一开,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糟糕,不止有一个,我心里立即就分辨出来现在我们已经被包围了。
  白河图一个人从卫生间潜入,而另一只厉鬼则堵在门口,地下室没有窗户,这样一来,我们立即被内外包夹了!
  果然,阴风之中,一个身穿白色旗袍、身材曼妙的女子从门外缓缓走来,正是昨夜才在婚宴上看到的白阑珊。
  白阑珊嘴角含笑,但是却是冷笑。她阴冷地盯着我,缓缓说道:“林杨,我昨天好不容易寻觅到了一个如意郎君,你竟然直接给我搅和了,这笔账,你想要怎么算?”
  我也懒得跟白阑珊这种可怕的女人废话,因为男人和女人讲道理,结果往往都是失败。我想也不想,猛地从怀中掏出逐月,说道:“老猫,你先走,快去找支援!”
  说罢我朝着白阑珊扑了上去,而身后的卫生间里,立即传来了白河图撕扯红绳的声音!
  老猫不是犹豫不决的人,他知道就算留下陪我也绝对不是这两只厉鬼的对手,趁着我将白阑珊全部视野封死,老猫已经脱身逃走。
  而白阑珊似乎没有直接击杀我的意思,反而是伸出了双手,紧紧握住我的手腕,她看似单纯无邪的脸庞上露出了一抹愤怒,冷笑说道:“你坏了我的大事,这次我可不会让你那么容易死掉了……”
  白阑珊的力气显然比上一次更大了,这说明这位女鬼在短短的几周时间之内实力又有了突飞猛进的提升,她进步的速度显然在陈小青之上,这样的恐怖潜力,的确让人不可小觑。
  轰然一声,我已经被白阑珊按在了墙上,白阑珊一幅想要将我生吞活剥的样子,狞笑着看着我。
  说句实话,这姑娘的相貌实在是太过清秀,就算是现在面露狞笑,也让我根本没有任何恐惧之心,然而她说的话却让我有些头皮发麻,她冷笑着说道:“林杨,你不是人鬼融合么?你觉得我如果现在将你体内的千年厉鬼吸出来怎么样?”
  话音未落,白阑珊已经开始行动,她猛地朝着我扑了过来,我还未来得及挣扎,已经被她的樱唇压住。
  麻蛋!竟然如此凌辱我,愤怒之中,鬼手再次发力,我猛地浑身挣扎,紧急关头也顾不上什么流氓不流氓的,干脆张口朝着白阑珊的脸上咬了过去!
  估计白阑珊也没有想到我竟然会使出这么下三滥的手法,一口咬下,竟然被我咬到了脸蛋上。
  白阑珊虽然是厉鬼,身体冰凉,但是脸蛋上倒还颇有些肉,咬下去口感就像是咬一颗冰镇过的荔枝,差点就被我咬出水来!
  这一口可是凝聚我心中的戾气和人鬼融合之后的力气,再加上嘴巴的咬合力本来就是人类最强大的力量,一咬下去,白阑珊不仅疼得嘶声吼叫。
  趁着白阑珊的慌乱,我干脆将流氓本质发挥到底,手上用力,脖子一扭,再一次朝着白阑珊的脖子咬了过去。
  白阑珊白皙的脸蛋上已经被我咬了一个老大的牙印,这下要是被我一口啃到了脖子,准保又是一击重击。
  白阑珊愤怒不已,连忙后退一步,怒道:“林杨,你是属狗的?”
  趁着白阑珊惊慌失措,我已经挣脱了她按住我的手,身子一晃,逐月剑朝着白阑珊的下盘攻去。
  白阑珊恼羞成怒,伸出手掌一挥,一股劲风向我袭来,我知道不能硬碰硬,连忙几个虚晃绕到了白阑珊的背后,逐月剑猛地刺下,目标则是她的后背!
  然而白阑珊的动作还是比我快上很多,没等我得手,她已经反应过来,长腿一扫,旗袍高高扬起,一条长腿已经扫在了我的脸上。
  剧痛传来,我再次被白阑珊击中,身子一歪,已经摔倒在地。
  要不是人鬼融合之后抗击打能力突飞猛进,刚才那一腿估计可以立即将我踢晕过去。
  白阑珊冷笑着顺势一脚,已经踩在了我的脖子上。
  我咬牙切齿,故技重施,一抬头,再次朝着白阑珊白皙的脚踝咬过去。
  白阑珊毕竟还是女孩子,三番五次被我这种无耻下作的方法攻击,已经有了心理阴影,她连忙后退,怒道:“林杨,你还要不要脸?”
  我顺势弹起,转身就跑,边跑边喊:“我不要脸,我要命!”
  然而我想要跑赢白阑珊几乎就是做梦,还没等我冲到楼梯间,阴风吹过,白阑珊已经从后面追了上来,我忽然感到一条湿滑的东西从我脖子后来蹭了过来,低头一看,竟然是白阑珊的舌头!
  舌头缠上之后,我几乎无处可逃,还没来得及反抗,我立即觉得脖子后面剧痛传来……
  我被咬了!
  白阑珊……竟然咬我!
  我真切的感受到脖子后面有一种被钉子钉入的感觉,之后身子渐渐开始发麻。
  白阑珊咬着我的时候竟然还能说话,她冷笑着说道:“你咬我一口,我就要还你一口,林杨,我还从来没有吞噬过千年厉鬼呢……你身子里的那个美女,就让我填填肚子吧?”
  话音未落,我感到体内忽然吹起了阴风,之后整个人好像都沸腾了起来,这种被掏空的感觉在如君帮我吸出白书全的时候已经有过,所以我十分熟悉……白阑珊,这疯女人该不会真的想要把小枫吸出来吧?
  这种被掏空的感觉越来越强烈,而我拼命挣扎也无济于事,白阑珊两条胳膊两条腿死死的缠住我,就像是八爪鱼一样从后背抱住了我,这样的方式让我无论如何也甩不开她。
  紧急之中,我连忙纵身朝着墙上撞去,想要靠着这股冲击力将白阑珊撞下来,连撞了两次,虽然隔着一个白阑珊,我觉得我自己都已经被撞得七荤八素了,但是白阑珊已久咬紧牙关不松口,而我的五脏六腑都开始剧烈的颤抖了起来。
  就在这时,我隐约听到了身体之中梁小枫苏醒的声音,那是一阵诡异的嘶吼,应该就是小枫的声音。
  她现在一定十分痛苦,一方面并不像离开我的身体,另一方面却被白阑珊拼命的撕扯着,一次又一次,听着小枫痛苦的声音,我不由得也为她捏了把汗。
  小枫……你要加油啊……
  白阑珊的动作幅度越来越大,她已经从最开始的撕咬变成了现在几乎是在吸食我整个身体之中的灵力。我无奈之下,猛地调转了身子,高高跃起,然后用后背着地,想要用这种方式将白阑珊压扁!
  轰然一声,我带着白阑珊摔在地上,但是除了他勾着我腰的两条长腿稍稍松开了一下,似乎根本没有任何作用。
  然而撞击了一次之后,白阑珊那两条长腿反而钩得更紧!
  小枫凄厉的喊声已经越来越大,我不知道到底还能坚持多久!
  千钧一发之际,忽然破空声传来,只见三道黑色寒光从远处射来,猛地钉在了白阑珊的胳膊和腿上!
  是锁魂钉!
  远处楼道尽头,两个身影突然出现,一个是老猫,另一个赫然是三爷爷!
  及时赶到,三爷爷应该还是住在我之前所住的公寓对面,否则的话,他肯定无法在这么快的时间之内赶到。
  而多亏老猫的红绳十分给力,白河图也显然没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从卫生间里挣脱出来。
  白阑珊手中腿上分别受伤,嘴上的力道就减少了许多,我趁势猛地再次高高跃起,背部着地,再次给了白阑珊迎头一击!
  一声脆响,我感觉自己都快被摔得七荤八素了,这一次白阑珊显然在锁魂钉的伤害下已经渐渐失去了能力,胳膊腿被我一摔,终于算是缓缓松开了。
  趁着这大好的机会,我连忙挣脱出来,朝着老猫和三爷爷奔去。
  白阑珊显然没有就此罢手,她挣扎着站了起来,腿上的锁魂钉让她已经无法快速移动了。不过倒是能够看得出来白阑珊相当厉害,要知道,一般厉鬼被锁魂钉定住之后,根本连动弹都很困难,更何况是三枚锁魂钉!
  而白阑珊却可以挣扎着继续向前,这样的能力已经十分逆天!
  三爷爷冷笑一声,不慌不忙,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钱包大小的袋子,里面装着类似沙子一样的东西,漆黑一片,不知道到底是什么。
  三爷爷没有多做介绍,而是猛地抓开了抱着这种黑色沙子的塑料包装,之后猛地朝着白阑珊撒去,漫天的黑沙洒在了白阑珊的身上,白阑珊痛苦的嘶声喊叫!
  是黑曜石粉,也就是黑曜石研磨后变成的粉,这些沙土果然来历不凡。
  我看到白阑珊被这些粉末撒上去之后的样子,立即就明白了这些粉末的来历。
  黑曜石其实是一种能量石,本身富含相当强大的纯阳能量,对付厉鬼可以说是一种利器。而磨成粉末之后,更是让这些厉鬼无从躲藏,效果极佳。
  不过这么一包黑曜石粉显然也是价值不菲,徐长歌和三爷爷不愧都是人民币玩家,大手笔,够豪迈!
  不过我显然没时间观察黑曜石粉的后续作用,在老猫的呼喊下,我们几个连忙爬楼梯上了一楼。
  现在已经是晚上了,外面的车辆并不算多,徐长歌并没有赶到,我则连忙给如君打了个电话。
  徐长歌要从通州那边过来,等他过来估计黄花菜都凉了,如君的位置倒还方便。通过电话之后,如君说她正在家中,劝我赶快过去找她。
  我拦下一辆出租车,问老猫是跟三爷爷去找徐长歌还是先跟我去找如君,老猫估计不放心我一个人走,连忙说道:“三爷爷,你先找个地方躲起来,跟堂哥汇合,现在白家和徐家都已经缠上咱们了,咱们绝对不能分散,让堂哥召集一下,大家继续在上次碰头的烂尾楼里会面吧,越快越好!”
  三爷爷点头表示同意,将我送走之后,一个人悄悄躲到了一边看不到的位置。这位老同志虽然上了年纪,但是无论身手还是心智都相当厉害,绝对不会轻易被白阑珊他们找到,就算不幸惨遭发现,相信以三爷爷的能力也可以成功脱身。
  坐上了出租车,我和老猫都是惊魂甫定。
  老猫不由得也有些垂头丧气,说道:“真是失策,咱们本就应该一直在一起的,竟然还想着先休息一天,对于那些厉鬼来讲,咱们其实住在公寓里和住在地下室没有多大差别,他们如果想要寻找我们,早晚都能找到。”
  我拍了拍老猫的大腿,说道:“你也别急着自责,咱们这不是成功逃出来了么?不过这一次只有白河图和白阑珊过来,至少可以确定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老猫问道。
  “至少可以确定徐家的确因为白阑珊谎报军情而对他们产生了误会和不满,甚至他们都有可能已经不再信任白阑珊了,否则的话,两家同时过来围攻咱们,咱们岂有逃脱之理?”
  我说道。
  老猫点了点头,说道:“这么看来,上一次大闹婚宴也算是没有白去了。”
  我点头说道:“当然没有白去,上一次竟然还害得如君受伤了,这个仇我绝对不会忘记。不管那个杏黄色长袍的家伙到底是谁,有多厉害,我一定要让他加倍奉还!”
  老猫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放心吧,冤有头债有主,这件事情我们都会帮你。”
  显然,老猫也已经将如君当做是自己人了,这一点无可否认,毕竟我们一起经历过无数次大风大浪。
  抵达如君的公寓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若水和如君焦急地站在楼下等着。
  没想到她们两个竟然都来迎接,倒还真是让我有些受宠若惊了。
  下了车,若水连忙迎过来,如君也紧张问道:“白河图和白阑珊都去了?”
  我点了点头,没着急叙述刚才发生的情况,倒是指了指如君胳膊上的伤口,问道:“伤口还疼么?”
  如君微笑着解下缠着的纱布,说道:“你不说我倒忘了,已经开始愈合了。”
  果然,只见如君白皙的小臂上,那道伤口已经愈合,而且整个伤口也变得很浅。如君说的没错,人鬼融合之后的确愈合能力变得很好,短短一天的时间竟然已经复原成了这个样子,这么看来,不出三天,如君的胳膊就会变得完好如初。
  看到这个情况,我心里的内疚多多少少减少了一分,但是对那个杏黄色长袍的刺客的仇恨却丝毫没有减少。
  然而就在这时,我忽然觉得胸口痛了一下,像是被锤子闷了一下,一下子我几乎都站不直了……
  然而我隐约听到了一阵哭声,是低声啜泣的声音……那声音好像是……梁小枫?
  “林杨,怎么了?”如君看出来我的不对,连忙过来扶住我,就在这时,那种剧痛感更明显了,几乎我整个人都已经站不稳了。
  “我……胸闷……难受……”这时候我已经说不太出来话了,我隐约能感受到小枫似乎有了意识,开始在我的身体之中产生了某种反应。
  如君双手轻轻搭在我的肩膀上,之后一股温和的力量渐渐传遍我的全身。我感到胸口的那种窒息感渐渐消失,而小枫的声音也缓缓不见了。
  “是梁小枫么?”如君看着我,认真地问道。
  我点了点头,说道:“刚才白阑珊咬了我一口,差点把小枫从我身体里吸出来……”
  说着,我将脖子上那个血淋淋的牙印指给如君看,不过我自己咬了白阑珊好几口的事情实在是没好意告诉她。
  如君看了看,皱眉说道:“这件事情有些难办,咱们回去说吧。”
  说着她扶着我跟老猫若水一起回了公寓。
  四个人坐在客厅里,若水沏了一壶祁红茶送了过来。
  但看茶叶细嫩工整,应该是祁门红茶里最高规格的叶尖。
  如君轻轻啜了口茶,说道:“林杨,现在你体内小枫的情况应该十分特殊,从刚才你的情况和白阑珊的情况可以看的出来……”
  “哦?怎么特殊了?”我有些不解,连忙问道。小枫不止一次舍命救我,再加上这么长时间之内始终没有露面,所以我很担心她的安危。
  如君说道:“小枫最开始附着在你的身上,其实原因很简单,就是因为她吞噬了太多的厉鬼,所以自己本身的能力已经无法支撑了,所以你便成了她的炉鼎,让她能够继续存活,对么?”
  我点了点头。
  如君又说道:“所以其实让小枫上了你的身,是你帮助她,帮助她了一个大忙,而小枫初成厉鬼,理智并不健全,所以她还有吞噬里本身灵活,彻底占据你这个炉鼎的可能,对不对?”
  我再次点头,低头看了看胸口的那颗猩红色的小点,那是小枫附身的印记,说明了小枫还存在于我的体内。
  而这一次让小枫上身,也算是报答她之前对我的一次又一次的帮助。
  如君苦笑了一声,说道:“林杨,说实在的,你是真的好命,因为小枫虽然是厉鬼,但是似乎也知道如果她继续存在于你的体内,将会又反噬主人的可能,也就是说小枫其实并没有失去理智,至少现在没有,她知道自己有一天也许真的会吞噬你。”
  我渐渐意识到这个问题好像十分严重,连忙追问:“然后呢?”
  如君说道:“然后小枫决定让自己沉睡起来,彻底成为你的一部分,潜伏在你的身体里,用她最后的能力在帮助你……”
  我听了这话,心情一下子沉重了起来,问道:“你是说小枫现在牺牲了自己的意识,彻底把她自己融在了我的身体里?”
  如君点了点头,说道:“是这样的,她甘心为你而奉献一切,就像是我体内的明君一样。因为明君始终觉得是她才害得我年少早夭,所以才心甘情愿为了我彻底沉睡下去……小枫……她为什么这么做我并不清楚,但是显然她也是这么选择的。”
  我被如君的话彻底震惊了,小枫怎么可以做出这么大的牺牲?毕竟我们只是萍水相逢罢了,之前的几次帮助,也完完全全都是因为理所应当,可小枫为什么要这么傻?
  我连忙问道:“那小枫还能不能出来了?”
  如君笑得无奈:“这就要看她自己的意愿了,除非用外力将她吸出来,否则只有她自己愿意,才能出来。”
  我不由得心头沉重。
  最难消受美人恩。我不知道我究竟是积了怎样的福分,可以让小枫这么一个有情有义的奇女子甘心为我付出这么多。
  但是也就是在这一刻,我决定一定要找到机会让小枫出来,我不能这样接受一个人无条件的付出,也许她的付出并不要求我回报,但是我却不能这样无条件的接受她的付出。我深知这样做根本不道德。
  我端起茶杯,轻轻啜了一口,说道:“如君,要是有机会的话,希望你能够帮我将小枫唤醒,她是罕见的千年厉鬼,将来一定会闯出一片自己的天地,我不能将她禁锢在我自己的身体里,这样做太自私了。”
  如君点了点头,说道:“好,林杨,我答应你。”
  这时候徐长歌给老猫打来了电话,说烂尾楼那边已经布置好了,劝我们带好洗漱用品,早些搬过去,毕竟徐家和白家都已经开始展开了反击,这一次我们必须要做好长久的打算。
  我连忙把相关问题告诉如君,如君便和若水收拾了起来。
  我们就像是开学头一天去参见军训的孩子,收拾了不少行李。
  坐上了车,我忽然又想起了那个用玄木剑,穿杏黄色道袍的家伙,这家伙既然跟八大高人多少有些关联,又同样用的是玄木剑,那么如果询问疯道人的话兴许会有一些帮助。
  但是疯道人这家伙似乎连手机都没有,根本无法联络,想来想去,我还是给爷爷打了个电话。
  爷爷的手机是我大一的时候做兼职家教赚来的钱买的,二百多块的老人机,声音巨大,信号也不错,十分管用。
  没过多久,电话已经通了,我寒暄了几句,便问道:“爷爷,疯子前辈在你旁边吗?”
  爷爷笑着说道:“当然在,你等等,我这就给他。”
  说罢听到一阵怪声,之后疯道人的声音从听筒那边传来:“谁啊?林杨啊?找我干嘛?”
  一听就知道疯道人按下了免提键,好像这家伙不乐意跟我单独说话。
  他连忙又补充道:“那个啥,我害怕手机这种东西,总觉得它会爆炸,我就不拿着了,正好让你爷爷他们也听听,你有啥只对我说的悄悄话就别说了啊!”
  我连忙笑着说道:“没啥悄悄话,疯子前辈,最近我们被一个穿杏黄色长袍,用玄木剑的中年男子刺杀了,我想问一下,你知不知道这个家伙的来历?”
  “来历?”疯道人似乎犹豫了起来,说道:“你说他用玄木剑,什么样的玄木剑?是开刃的还是不开刃的?”
  一听这话,我立即明白了疯道人可能的确知道这个人的来历,因为他一下子就问到了点子上。
  “开刃的。”我连忙说道。
  疯道人那边沉默了一会,说道:“这家伙多大岁数?三十多岁?四十多岁?还是五十多岁?”
  “三十多岁。”我再次回答。
  “嗯……我知道了,他可能是刘大脑袋的徒弟……”疯道人低声说道。
  “刘大脑袋?”我有点诧异,连忙问道:“这个刘大脑袋是谁?”
  疯道人嘿嘿一笑,说道:“是八大高人之一,算是那两个闲人,因为脑袋比较大,所以我就喊他叫刘大脑袋。”
  “为什么这么说?”老猫问道,显然对疯道人的话还持保留态度。
  疯道人笑了笑,说道:“好你个猫崽子,竟然还不信我说的话,告诉你吧,我那把玄木剑,就是刘大脑袋送给我的,雷击木并不好找,我又穷,所以只能去管刘大脑袋讨要了两把,既然这家伙手中也有玄木剑的话,八成就是刘大脑袋的徒弟。”
  估计疯道人还是怕老猫怀疑他,继续补充道:“这刘大脑袋年轻的时候得到了一块非常好的雷击木,我就去缠着他,当时软磨硬泡地让他给我做了一柄玄木剑出来,就是以后威名赫赫的斩鬼剑,后来听说他又做了一把开了刃的利剑,应该就是那个杏黄长袍的男人手中的剑。”
  这话说得有理有据,应该没有骗人,我连忙问道:“那刘大脑袋为人如何?为什么之前没怎么听你们说过?”
  疯道人笑道:“说他干嘛?这家伙平时行事作风比较猥琐,二十年前在雍和宫的会谈之中他就藏头露尾的没怎么露面,性格应该比较腼腆,怎么,他这个徒弟大出风头了?”
  我说道:“当然,这家伙不仅抛头露面,还伤了如君。”
  “什么?”疯道人一听见如君竟然被伤了,语气一下子着急了起来:“什么伤?严不严重?麻辣隔壁的小兔崽子,竟然还敢做出这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我连忙将这件事情的原委告诉了疯道人,疯道人还是十分着急,不停地说:“不可能。”
  我也不知道他这个不可能到底是什么意思,等他那边叨叨了半天之后,疯道人才说道:“这刘大脑袋平时跟我们混在一起,根本没有表露出什么厉害的手段来,他徒弟如果能伤到如君,那岂不是比大黄都厉害了?”
  我说道:“看样子是这样的。”
  电话那边是久久的沉默,疯道人没有说话,我爷爷偶尔咳嗽一声。
  看他们都没有多说的意思,我连忙问道:“对了,大黄的情况怎么样了?”
  疯道人这才咳了一声说道:“挺好,今天早上刚睁开眼,但是现在还不能动弹,全靠我喂他一点流食……唉,照顾这么个东西真够麻烦的,你和猫崽子有时间赶紧过来接走,我是不伺候了!”
  虽然疯道人嘴上这么说,但是我知道他心里头还是开心得很,我当然不能从他手里抢走他最心爱的徒弟,连忙说道:“疯子前辈,大黄先拜托您了,我们这边还有点事情,你们保重身体。爷爷,保重身体。”
  说罢我便挂断了电话,因为我们已经到了徐长歌选定的那个烂尾楼的楼下。
  我没敢再提天劫的事情,因为如果提了,爷爷难免再次重开天眼,这样一来,对他阳寿的折损将会是很大的,我不希望爷爷再付出太多。
  刚才我和疯道人都开着免提,所以内容大家也都听到了,如君面色凝重,却不知道在想什么。
  刘大脑袋,这个奇怪的家伙到底扮演着怎样的角色?他为什么在二十年前雪藏实力,锋芒不露,而二十年后,却忽然让自己的徒弟横空而出呢?
  这些问题至少现在无法得到回答。
  我们抱着行李上了楼,楼上已经被收拾的差不多了。
  徐长歌这次又带来了几个看起来沉默不言的年轻人,应该是他的下属。这些人主要的任务是打扫卫生,烂尾楼四面透风,很久没人清扫,已经肮脏到了一定地步。
  不过现在经过一番收拾,整齐干净了不少。
  环境远远谈不上好,但是在这里凑合住几天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三层的空间相当大,几乎有一个地下车库那么庞大,其中房间交错,徐长歌选了几个密闭性较好的房间给我们当做临时宿舍。
  如君和若水安排在一间,我和老猫则在她们隔壁,另一边应该是陈玄策和陈小青,但是这两个家伙现在还没有露面。
  徐长歌和三爷爷的房间在走廊另一侧,隔壁是驱魔人满达尔和余化龙。
  十个人住在本该用做办公室的房间里,从走廊出去之后则是摆着一张硕大长桌子的会议室。
  联盟第一次抱团,基本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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