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珠勿惊龙(日薪八千拿命换,记录我当珍珠潜水员的日子)

  Maggie问:“给那个美国人打电话?”
  “不是的,是一个中国人的电话,似乎是那个美国人在中国雇的手下,负责那条船的。当时就是这个人,让我再找两个人,三个人一起负责看守监视这件事,给我们开的工资是每人每月一千五。上班的人工资都没这么高,我们只是在江边钓钓鱼而已,天上掉这钱,换谁能不答应啊?”
  那时的工资,每月一千五虽然不算高,但也不能算是特别少的,属于一般工资水平。这几个人,本来平时可能就没多少收入,意外能有一份正经工作级别的工资入账,这个条件确实是很吸引人的。
  我说:“打了电话后,那人怎么说?”
  “他让我们先到这里来摸摸情况,如果只是几个人小打小闹,不上路子的,就不用管,继续观察;但如果有正规的大船,看起来正儿八经搞科考探险的,就趁夜里,往船上扔江蛆鼠。”
  赵金生一个巴掌就扇了过去,骂道:“你他妈的,这是要害死人不偿命啊!这么些江蛆鼠,趁夜里扔进舱,我们整条船十一个人,一个都逃不掉。两三天后,就全他奶奶死在医院了,临了都不知道为啥会被毒鼠咬。”越说越气,又提起拳头,使劲朝那人脸上揍去。
  我拉住赵金生,劝他消消气,然后问:“为什么最后没扔进来,还是留在小艇上?”
  那人几乎快被赵金生揍哭了,整个左脸肿得变了形,带着哭腔说:“我们趁半夜,偷偷把小艇停在对面,准备先来看看情况,然后再下手。谁知,刚到东岸这边,那狗就叫起来了,跟要吃人似的。我们害怕再叫下去,会吵醒人,正准备往回走,又看到有人打手电出了舱,紧接着竟然直接下船追了过来。因为小艇离得不远,怕你们发现江蛆鼠,到时候就没法抵赖了,所以拼了命地跑,但没想到最后那狗能直接腾空跳进船里。我说的都是实话啊,没半句假的,求几位大人大量,放我们一马吧。以后再也不敢了。”
  Maggie皱皱眉头,问:“那美国人叫什么?干什么的?”
  “我不知道,我只跟他的手下联系啊。”
  赵金生又是一记耳光,喝到:“说!”
  那人直接哭道:“这个我真不知道啊,我对天发誓,我只知道他那个手下姓胡,叫胡天杰。要联系,包括打钱之类的,全是跟这个姓胡的联系呀。”
  这时老鬼问到:“那这么些江蛆鼠,你们,是从哪里搞到的?这玩意儿,可不常见。”
  “是当时胡天杰临走前留下来的,他让我们找个隐蔽的地方,挖个坑,用水泥砌好四壁,然后往里倒上江水,把江蛆鼠养在里面,然后隔三差五,扔些死猫死狗之类的进去就行了。”
  杜志发骂道:“这帮王八蛋,肯定找到确切地点了,为了防止以后有人跟过来,因此留他们三个断后、监视,实在太狠了。”
  赵金生对我说:“兄弟,事情到了这一步,可别怪我把话挑明了。你们到底是来做什么的?一般事情,人家怎么会下杀招?要是还想蒙我,那咱们还是趁早拜拜,免得最后把命搭上,不值当。”
  我想了想,觉得做人不能太小精,人家说得也在理,于是先让赵金生派人把那三个家伙带出去,然后将鬼雨法螺的事情,告诉了他。最后我说:“不过这倒也是好事,至少说明,那下面的鬼雨法螺还有不少,没被捞光。否则,他们也不需要派人留守在这里。”
  赵金生坐到椅子上,点起一根烟,思考了片刻说:“古代镖局走镖,货物不同,需要的价钱可是不一样的。越危险的镖,越贵重的货物,那么需要的价钱越高。现在的情况与此类似。我们虽然不负责下水打捞,但是我们提供最重要的工具——船,并且你看,今晚还差点把命给搭上。”
  谈到钱,我就有些不方便说话,因为金主是郭文娟,出钱的是她,雇船或者买船也是她,因此如果我和杜志发跟人讨价还价,就不是很合时宜。
  郭文娟听到这里,立马打断,说:“赵金生,你说的有一点点道理,但是太小家子气了。跟那些坐地起价的奸商没什么分别。买船或租船,那是另一码事,光说这次的风险补助,给你们平时租船费用的十倍,按天数,从昨天算起,到最终杨宣、杜志发完成任务为止,有一天算一天,有一年算一年,不管有活没活,下不下水,只要我们还在这里,事情还没办完,就以十倍租金按天数计,这够可以的吧?”
  赵金生想了想,说:“那成。”然后顿了一下,“其实我是为了手下人考虑,他们跟我吃饭的,我这个老板不能光想着自己啊。”其实这么一讲,明显能感觉到,他又被郭文娟给压住了,在给自己找台阶下。
  这时一个水手问:“那三个贼怎么弄?”
  赵金生犹豫不决,老鬼说:“放他们回去吧,反正打也打了,咬也咬了,他们该报信也报了,留在这里不但没什么用,反而容易节外生枝。”赵金生点点头,对水手说:“扔到江心洲,让他们自己爬回艇上去。”
  我站起来,散了一圈烟,然后说:“好了,现在一切都已经谈拢。那咱们明天就去,哪怕是龙潭,我和杜志发也要下去闯他一闯。”
  第21章 秘境

  次日下午两点左右,龙牙号开到了预定地点,也就是最初停下来向中年男人打听情况时,那条路一直朝前所对应的江心处。
  不过天公不作美,一夜之间大幅降温,浩浩江水泛着铁青色,显得萧瑟苍凉。郭文娟和我们商量,要不要改天等天气转晴,气温回升后再下去。我和杜志发都不愿再等,好比常言道死不可怕,可怕的是等死。两人以不醉为标准,下水前灌了不少朗姆酒,加快血液循环,让身子暖和起来,另外还有一点,酒能壮胆。
  装备穿戴整齐,简师公给我们的两副鲨皮携具也派上了用场,可以带上一些应急品,比如一把53式四棱刺(不是常见的56式三棱刺,而是更早的53式四棱刺,血槽里刻着四个字“保家卫国”,这把四棱刺原先是我叔叔在老山前线时用的,复原后带回了家,我从第一眼看到就超喜欢,泛着亚黑色暗光的刺身,简直令人爱不释手,每当看到“保家卫国”四个字,更是热血沸腾,最后软磨硬泡要到了手)、一把BUCK原厂的M9军刀(杜志发那小子喜欢)、指北针、两支潜水手电……一切准备就绪,我们哥俩就下了水,仍旧是到锚链附近,杜志发打头,干脆利落地扎进了水里,我在水面抬头朝Maggie看去,她像只凌风起舞的蝴蝶,背后是整条船和阴暗的天空,仿佛油画般凄美。踏雪紧张不安地盯着水面,似乎想跟着跳下来。
  我在水里微微一笑,然后扎了下去。
  有了前一天的经验,这次顺当很多。水下情况跟江心洲南端基本一致,同样的上下分层,上层浑浊、下层清晰,同样的上下逆流,但是这里江底的反向水速更快。
  虽然是阴天,但江底的光见度还不错,没到需要开手电的程度。我俩先是趴在江底,四周观望。如果说昨天那边的水下算荒漠,那么这里就是草原,水草繁茂,叶子清一色地朝北偏西漂去,奇石也多了起来,那场景让我恍惚间似乎回到了海里一样。我估计杜志发也挺纳闷,同一段江域,只是隔了十几二十公里,水下环境居然会有如此大的差别。
  于是我俩横向一线展开,间隔大约十几米,顺着江底的水流方向,也即朝西北方向,开始地毯式巡潜。虽然整个江底的距离非常之大,单凭我俩根本没法实现真正意义上的地毯式无死角搜索,但其他没办法,只能先这么试试。
  本来此处江底的水流,就比江心洲那里快了很多,但是随着越往上游潜进,速度竟是越来越快。我心里开始有点紧张起来,毕竟已经离船很远了,而原本用来与锚链固定的绳子已经不够用,只能解开。
  我想喊住杜志发,稍微缓一缓,不知那小子是哪根筋搭错了,还是觉得根本不会出问题,一个劲摇手,然后示意继续前进。我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说,江底的水流就算再快也淹不死人,还能省点力气,大概是我过于小心了。
  当流速快到我们几乎不需用力,便可被推着前进时,面前二三十米处,出现了一团巨大的黑影,似乎占据了半个江心的宽度。
  杜志发终于停了下来,我朝他靠过去,两人就像是风中树枝上的叶子,被刮得摇摇晃晃。看着前面那团黑影,我不自禁地摸了摸腰上的四棱刺,杜志发干脆直接就将刀拿了出来,攥在手里。
  两人不敢轻举妄动,偏偏水流很急,逼着你往前走,于是只能调整方向,将身体横过来,费劲地保持在原地。这时黑影中突然冒出一支触角,直直朝我们伸过来,那速度快得惊人,几乎是刚发现,转瞬就到了眼前。
  我本能地拔出军刺,用力挡刺了出去,整个头皮惊得全麻。谁知竟然刺了个空,如同扎在海绵里,与此同时周围忽然暗了下来。
  过了片刻,我惊奇地发现,一大群鱼正极其快速地从我俩眼前穿过,诡异的是这些鱼身上都带着隐隐的黑气,像是被一层黑暗物质所笼罩。而刚才以为的触手,其实就是这群从黑影里窜出来的鱼群,因为速度太快,又全带着黑气,所以乍一看,似乎是黑影中伸出的触手一般。
  直到鱼群走完,我的心跳才慢慢缓下来。而那一大群鱼随着游远,身上的黑气似乎慢慢褪去,让人感觉是因为从那团黑影中穿过,才染上的黑气。
  这时,我俩基本可以肯定,那团暗影不是什么怪物,而是江底的一团黑气,并且不是实心的,因为有鱼群能从中完全穿梭过来。至于为什么会有如此大的一团黑气,占据着几乎半个江心底,谁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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