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珠勿惊龙(日薪八千拿命换,记录我当珍珠潜水员的日子)

  看着杜志发那模样,我笑了起来,说:“还谈判呢,你不如请食人生番当导游——阎王殿十日游,顺便再买点纪念品带回家给你老娘。”
  杜志发急道:“杨宣,咱们一共就这么几个人,还去搞偷袭,直接挂了也就算了,别弄不好到最后被活捉,让人当成唐僧肉,放到蒸笼里给活蒸咯。”
  梁丕说:“这事肯定会慎重。这样,杜志发有伤,就暂时跟我的两个人,留在林子里;杨宣、我和另外两人,咱们四个去北面山地里,到离这儿最近的三殿侦查一番,最后再做决定。你们说如何?”
  我摇摇头,说:“这样恐怕不好,我们没有手机、对讲机,一旦分开,只要碰上什么事,那就散了,想再重新找到对方很难。所以我觉得,宁可在林子里多休息一阵子,等杜志发把伤养得差不多,然后再一起行动也不迟。”
  杜志发倒也说:“是啊,分开不好。有什么行动还是一起比较靠谱,我虽然不同意直接动武,但也不是那种躲在后面的缩头乌龟。”
  梁丕想了想,最后同意了。
  虽然没有太阳东升西落,但根据梁丕修好的那块表,我们前后大概一共在那里休整了五天左右,而且很奇怪,不知是那种草药有着极强的疗伤作用,还是那个高压原始的特殊环境中,人的机体本身恢复的速度很快,杜志发手上的伤口竟然基本愈合。
  我也弄清楚了,这些日子里,我和杜志发一直以之为生的那种虫子,叫做白垩甲,顾名思义,是最早出现于白垩纪的一种甲虫。现在回想起来,闭眼皱眉逼着自己,将那种甲虫活生生放进嘴里,一咬之下,腔汁喷满口的感觉,实在他妈的糟糕透顶,至于是什么味儿,已经记不太清了。
  而梁丕也带我们见识到了林子深处,隐藏着的各类危险物种(我和杜志发从海岸进入森林的外层,之后一直拼命往里走,到梁丕发现我们的这里,才算是刚刚到达森林深处的外围,就开始遇到远古蜈蚣虫了),最令人震惊的要算“蛇发藤”——本质是一种树,但却长着蛇形的枝条,远远看去就像是一棵树的各个枝条上攀满、挂满了蛇,并且蛇身与蛇身相连,蛇头还在不断昂起扭动,人或动物如果不小心碰到枝条或者树干,立马就会有无数藤蔓枝条迅速伸过来,死死缠住你,勒住你,从你的九窍中钻进钻出,那情状当真恐怖至极。
  基本说来,五代十二纪的物种,几乎都有。
  唯独一点令梁丕费解不已——林子中从来没有出现过活的大型史前动物,比如恐龙、剑齿虎、恐猪……但是,梁丕却偶尔能发现这些大型史前动物的尸骨,注意是骨头,而非化石,也就是说它们死去的时间,并没有那么久,至少还没久到能成为化石。那它们是怎么死的呢?为何独独这些大型史前动物死了?真是很奇怪的事啊!
  在确定杜志发伤口无虞后,我们动身了,毕竟谁都不想在地下待一辈子,都想尽快回去,Dufresne不是曾经说过这么一句“要么忙着去死,要么忙着去活”么?是死是活,来个痛快的吧。
  森林的整体地形并不复杂,简单来说就像上下套在一起的两个V,最短的路径是沿着两个V的底点连线,向北穿过林子,进入山地。而上面V的外围,是一道峡谷,唯有双底点连线这条路可以穿过,进入山地,所以梁丕他们才需要原路返回到这里,再向北。
  从踏进山地区域的那一刻起,就仿佛进入了真正的无间炼狱,这些山石漆黑坚砺,虽然没有树木作掩映,但所幸山体起伏连绵,光线更是暗了一个层级,我们七个人,就如同几只翻山越岭的蚂蚁,要想远远就发现,倒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走累了就找个山洞躲进去,食物是已经准备好了的,一路上水倒是不缺,也经常会有山凹形成水塘,且水质清纯透彻,只是里面无鱼。整个山区似乎毫无生命迹象,直到当我们提前备下的食物几乎快要耗尽时,我踏上一个山头,放眼前望——整整一座山体上,布满无数大大小小的洞窟,透出幽冥鬼火,而自山腰开始,便有数条鬼雄的石质阶梯,从四面通向上部的黑暗宫殿。在紫黑色天空的背景映衬下,这座阎殿显得阴森、恐怖却又宏伟,甚至从中隐隐传出令人胆寒的凄厉尖叫和滚滚闷雷之声。
  这便是梁丕所说的第三狱——黑绳大地狱,受倒吊、挖眼、刮骨之刑,刑满转解第四殿。
  @wangzai84 时间:2015-09-08 18:34:00
  不会真病倒了吧?希望二郎早日康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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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经基本恢复了,多谢!
  第30章 控制游戏

  其余几人随后也都陆续来到我的身边,大家一起看着眼前这番地狱之景,震惊的同时都不免感到恐惧。
  这时,对面山体中部的几个鬼窟里,现出几个人影,似乎在朝我们这边张望,并发出嚎叫。我们吓得立马弯腰低头撤了下去,过了好久,等鬼嚎之声停了,才敢悄悄重新贴地爬上山头,观察一番,幸好那些鬼窟中的人影消失了。
  回到藏身的山洞,杜志发说:“这可怎么办?我原先以为他们是像部落一样分散居住,那说不定还能趁机抓个一个两个的。这尼玛全是住在一座山上,跟蜂窝似的山洞,不要说去抓了,连上去都不知道该怎么上去。”然后四周看了一圈,“枪倒是有啊,管用吗?七杆枪怎么也打不光对面一座山的食人生番!”
  梁丕有点不高兴:“那你说该怎么办?”
  杜志发不讲话了,其实我明白他的心情,既想出去又不同意梁丕搞偷袭,但除此以外却想不到更好的办法,所以只能旁敲侧击地发发牢骚。
  我说:“他们虽然群居在山上,山洞一个挨一个,但总归没法成天成月待在里面不动啊,总得出来要么打猎,要么干别的什么。所以我们应该偷偷观察,如果有那种两三个人外出的情况,那就偷偷尾随,寻机抓住。”
  大部分人同意我的这个想法,于是七人分成三个组,在藏身山洞以外找了个隐秘的地方,轮流去暗中监视,但为了安全起见,我们始终只敢在对面的山头观察,中间隔着小山谷,而不敢离食人生番所在的那座山太近。
  我和杜志发一组,当轮到执哨时,因为腰间挂着鬼雨法螺实在不方便,所以就先到附近的一处浅水边,将网兜用一块大石头压住,把鬼雨法螺浸到水里,然后两人走到隐蔽处趴下。我一边看着前方,一边轻声说:“食人生番到底长什么样,我还真想见识下。离这么远,只能见个影子。”
  杜志发也看着前面,说:“可惜没有望远镜。不过看身形,应该大体是人的模样,不会恐怖到哪里去。”
  “哎,阿发,你这话就大错特错了。只要是人的样子就不会恐怖了?德州电锯杀人狂戴着人皮面具,你远远看,只看身形的话,不也是人的样子吗?但走近一看,你能不被吓个半死?”
  杜志发转头看着我,说:“不会这么恐怖吧?”
  这时,似乎有人拍了拍杜志发的裤腿,可能是换班的人来了,杜志发回头一看,刹那后,却惊得大叫起来,我顺声音看去:一个长着副畸形鬼脸的人,正蹲在杜志发后面,几乎与他脸贴脸对视着——干瘪的头颅,披头散发,整个面部皮肤像是泡水起皱的猪皮,没有眉毛,眼睛像是血窟窿,咧嘴时露出稀疏排列、却像一颗颗小锉的牙齿,其间夹杂着乌黑血迹。——百分百畸形人的脸!
  杜志发当时回头突然之间撞见这副脸,可着实是被吓破胆了,持续不断尖叫着。我也慌了神,朝旁边一看,四周又冒出几个几乎同样模样的人来。
  这些人穿着不知道什么年代款式的衣服,手里有的拿着刀,有的拿着叉,而且这些刀叉武器,通体都发出一种绿幽幽的光,似乎极其锋利。
  我明白了,他们应当就是食人生番!
  还没等我考虑是否要用枪,一个生番用吹管朝我射出一支短箭,准准插在我的脖子上,我眼前直接一黑,便啥也不知道了。
  当我醒来时,睁开眼,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山谷中,四周挤满了食人生番,个个都长着可怕骇人的畸形面孔,那场景像极了一群妖怪围着被抓的路人。
  我的手腕生疼,片刻后意识到,自己是被吊在一根横梁上,而既出乎意料,又在情理之中的是——杜志发被吊在我右边,左边一溜吊着的是梁丕和他的四个人。
  也就是说我们一行七人,全都被食人生番给活捉了,杜志发那小子真是乌鸦嘴,当时非常希望他没有说过后面那句话——被人当成唐僧肉给放进蒸笼里活蒸咯。
  这时梁丕也慢悠悠醒转了过来,我对他说:“老哥,你们怎么也被抓了?”
  梁丕看了看四周围满的鬼怪般的生番,皱着眉头,咬了咬牙:“看来咱们太不小心了,估计最开始生番朝我们那边鬼嚎时,就已经被发现了。他们一大群人冲进山洞,嗖嗖几下毒箭,我们连枪都没来得及拿,就全玩完了。”
  杜志发徒劳挣扎了一番,惊恐地说:“他们想对我们做什么?不会真的挖眼、刮骨,然后再转狱吧?”
  听着周围乱糟糟的声音,虽然叽里呱啦,但我似乎能感觉生番讲的是人话,只不过不太容易懂。又努力听了一会儿后,我惊讶着对梁丕说:“他们讲话的口音,似乎与泰兴这边的方言很像。”
  于是梁丕又侧耳倾听了片刻,然后目瞪口呆着说:“真的是泰兴这一片的方言,因为我前妻就是泰州人,所以这里的话我很熟悉的。”
  杜志发连忙问:“他们在讲什么?为什么光吊着不动手呢?”
  梁丕说:“他们似乎在等人过来。还说什么十狱阎殿就要开张了,我们是阎王爷先收进来的几个亡魂,以后还会有大批亡魂到来。”
  我骂道:“这帮人在地下待的时间太长,都他妈待得脑袋坏掉了吧?说我们几个大活人是亡魂?还真把自己这里当成阴曹地府了?”周围食人生番们恐怖的脸上,个个挂满了兴奋,似乎在期待什么百年一遇的大事,我赶紧冲着梁丕说:“老哥,你会泰兴话,赶紧跟他们说说,就说我们不是鬼魂,我们是活人呀!”
  梁丕稳了稳情绪,咬牙喊道:“喂,放了我们,我们是地上的活人啊!我们不是死人,不是鬼魂。放了我们。”
  这几句话如果是在地上喊出来,被人听到,肯定会被认为是疯子和废话,谁没事会把活人当鬼魂,这还用的着你自己去强调吗?我猜没人会蠢到指着大活人说——这几个是阎王爷新收的鬼魂!当时我在一旁听梁丕喊着这些话,只觉得既蛋疼无比,蛋疼到肝儿颤,简直是天下第一号不可思议的蠢事,另一方面却也真是心惊胆战,因为如果置身那个被生番包围的山谷,你就会感受到,他们真是相信这里就是阴曹地府,他们是替阎王干活的鬼卒,而且对此充满了一种狂热的偏执,似乎这群生番,就是靠着这么一种信念,才能在地下活到今天。
  这种疯狂、偏执的情绪,是我们七个人都能明确感受到的。
  梁丕喊了许久,但是周围没有一个生番搭理,他们只是用一双双血窟窿似的眼睛,盯着你、打量着你,同时露出一种期待已久的渴望,就像是屠夫正一边磨刀霍霍,一边等不及地望向猪羊,让人不寒而栗。
  过了一会儿,我和其余几人也依葫芦画瓢,学着梁丕的泰兴腔,喊了起来:“我们不是鬼魂,我们是活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反正我的两条胳膊都已经被吊得由痛转麻,再由麻变痛,痛得跟快要被活生生撕裂一般,简直连话都喊不出来了,到最后嘴里开始呻吟。这时,人群中间分开一条道儿,整个山谷也瞬间安静了下来,我已经痛得忘记了害怕,小声说:“他妈得看来在哪里都一样,领导来了都得让道儿肃静啊!阴曹地府也不例外。”
  杜志发无力地嘿嘿笑了两声,耷拉着脑袋说:“宣哥,你也真够可以的。平时几乎不怎么开玩笑,这死到临头,倒反而变得幽默了。”
  梁丕一边抬着眼皮,紧盯着走进山谷的生番,嘴里一边小声嘀咕:“老子还没赚够钱补偿老婆孩子呢,我他妈说什么也不能死。”
  我转头看了梁丕一眼,无奈地摇摇头。
  十个衣着服饰明显不同的生番,通过人群中让出来的道儿,走到我们正对面,坐到已经摆好的几张椅子上。那感觉就跟他们十个是部落酋长似的,虽然这帮生番看起来与那些原始部落并不像,其实他们除了面孔畸形以往,其他方面看起来,更像是民国以前的老百姓。
  梁丕再次冲着他们几个说:“你们弄错了,我们不是什么鬼魂,我们同你们一样,都是人,大活人!求你们别再装神弄鬼了!”
  这次令我们出乎意料的是,当中一名食人生番酋长,竟然咧了咧他恐怖扭曲的嘴角,答话道:“到阴间的人,有几个是明白自己已经死了的?因为他还记得前世所有的事情,他还能看到周围的一切,他还能行走,他还能说话,所以没有一个死了的人会认为自己已经死了。就好像喝醉酒的人,不会承认自己醉了,更像是已经疯了的人,永远不会知道自己疯了!”
  这些话当时我和杜志发没听懂几句,是后来从这里出去之后,回忆这些事情时,梁丕告诉我们的,至于为什么这些生活在地下的食人生番,讲的话竟然与泰兴地区的方言,极为相似,那时我们是不懂的,也没时间去思考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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