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珠勿惊龙(日薪八千拿命换,记录我当珍珠潜水员的日子)

  第52章 自立门户

  尽管注册离岸公司是很简单的事情,门坎也很低,但为了慎重起见,郭文娟还是建议我俩一起去一趟。她说这件事情虽小,却不愿意让其家族公司里的人去办理,更不愿找代理公司去注册,因为这是她按照个人理想,追寻自己想要的事业,迈出的第一步,也是我俩共同的第一步,所以想跟我一起去做。
  在前面的讲述中,我也说过,郭文娟是很不喜欢其家族企业的,因为她对于一切破坏自然的行为都感到异常的不安和痛恨,我当时没问她的这种想法源自何时,因何而起,但这个世界上,最千奇百怪的就是人的想法,任何一种你自认为古怪的念头,其实如果放眼全国或是全世界,我保证你都可以找到同类的人群,甚至这个族群数量还不少,只不过平时大家都善于伪装而已。不过自从出现了网络,在目前互联网如此发达的情况下,你可以轻松找到同类人群,你会发现原来自己并不孤独,原先令你自卑或者苦恼的念头,原先自认为的怪病或者怪癖,竟然有这么多人和自己一样,根本不是什么可耻的事情。
  郭文娟曾经不止一次跟我描述过,她心中最希望的世界的模样:
  “城市与自然融为一体,人置身其中时,分不清到底是在城市,还是在森林。或许你走出写字楼,立马就可以进入野外,或许摩天大楼是从苍翠林海中钻云而出,整栋楼外都披着绿色的藤蔓枝条。甚至如同盆景中的树抱石一般,参天古木可以拥抱建筑,与建筑盘根错节,交织到一起。
  那时,人类将会发明出一种物质或方法,甚至出现一种植物,可以完全分解废弃的建筑物,让钢筋、水泥再次化为尘土,回归自然。”
  我经常会回想到她对我说这番话时,憧憬的模样,像个天真的小丫头,躺在我的肩膀上,无数的奇思妙想装在她的小脑瓜中。
  正是因为对于回归自然极其向往,所以她根本不愿意从事其家族的木材生意,因为这简直与她的理念背道而驰。现在,她从最初的专业收藏贝壳,因为我,发展到了与贝壳同为一体的珍珠行当,仿佛一个人终于明白自己在这个世上究竟该做什么,来度过此生。
  找不到生活目标的人,不管贫穷或富有,其实都会活得很痛苦,那种精神的空虚,可以摧残掉一个人。当你真正找到自己命中注定的行当时,那种喜悦是难以言状的,会有一个声音,在心底对你说:“没错,就是这行了,我天生就是干这个的。”哪怕再苦再难,但你乐在其中,这种快乐,不是可以用金钱来衡量的,或许你一辈子都无法取得巨大的成就,发不了大财,但你一定会比大部分富豪,过得快乐。
  人活一世,其实最重要的就是快乐!快乐才是最大的幸福,金钱不是。让你自己快乐,为你自己而活,把别人的目光和闲言碎语,通通扔掉。
  即便周围没人懂你,没人欣赏你,但你得知道,这个世界上,你并不孤单,总有一群人,跟你一样!总有那么一个人,在某处等着你。
  不管怎么样,我接受了郭文娟的意见,开始办理签证等事宜,权当第一次任务之后的休假吧。人生在世,总不能只是埋头赶路,也应当及时行乐,有空多照顾家人,抽空多欣赏下途中的风景,省得万一哪天不小心嗝屁了,到临死前才懊恼。
  杜志发在这点上做得比我好,你瞧他,不用人催,忙完之后头一件事就是去找陶娜了,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我也懒得找他,一切等回来再说吧,以后的路还长着呢。既然开了珠宝公司,单靠十二颗珠子可不行,远远不够,以后的任务还重着呢。
  签证办下来后,我跟家里打了招呼,让母亲放心,说是跟郭文娟去美国旅游的,顺便到她家看看。这事我妈没法拦着不让去,谈恋爱总得见双方家长吧?她来我家了,我肯定也得去她家才是啊。
  所以,我和Maggie就这样出发了,经过十几个小时的航行,飞机降落在肯尼迪机场,纽约市。郭家是住在波士顿的,离纽约市大概也就四五个小时的车程,所以我们准备先去她家,然后再从纽约港乘邮轮,去百慕大。百慕大虽属英国海外自治领地,但其实就在美国南卡罗来纳州东面、佛罗里达州东北面的大西洋上,持美国签证就可以去那里,无需再另外办理。
  @喜欢龙猫猫 时间:2015-11-06 23:20:00
  沙发,第一次抢到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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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文娟带着我上了去波士顿的巴士,听她说,这里的华人巴士很便宜,从纽约市到波士顿,往返才30元,比灰狗要便宜,所以不仅仅是华人,很多其他人也选择坐华人经营的巴士。(注:“灰狗”是美国一家长途客运公司。所谓的灰狗,其实是一种赛狗,外形与中国的细犬类似,英文名greyhound,也叫格力犬、灵缇,是世界上以奔跑速度闻名的犬种,所以常用于速度竞赛,与赛马类似。赛狗较为出名的地方是澳大利亚,另外据我所知,澳门以前也有专门的赛狗场,以前香港报纸上通常有预测赛马成绩的“马经”,以及评论预测赛狗成绩的“狗经”。在中国,现在通常将细犬用于猎兔。外行人一般会将细犬与灵缇混淆,因为二者外形较为相似。)
  当时我还挺纳闷,这么一位富家千金,竟然对于公共交通也挺熟悉。然后她说她开车都开腻了,看到满城、满街道堵塞着的汽车就想吐,有时突发奇想,恨不得全世界都只有公共交通,全面禁止私家车,私人只准骑马、马车。然后大家把平时花在私家车上的钱,全都捐献到公共交通建设上去,保证每人家门口不远处,要么有地铁站台,要么有公交站,要么火车站,要么机场专线,并且二十四小时经营,十五分钟一趟。也就是说,公共交通异常超级发达,保证有急事可以随去随坐,方便快捷;军警救护之类的,可以照常使用车辆;但具体到私人,就只准骑乘马匹、马车之类。
  我听了差点没晕过去,实在笑得肚子疼,说:“你脑袋里的想法,实在都太奇葩了。根本不现实,那些大城市,那么多人,全都去挤公共交通,怎么可能?”
  郭文娟打了我一拳,说:“有点想象力好不好?未来难道就只有公交巴士?就不能出些飞艇之类的?”然后继续说:“纽约这里是美国人口最多的城市,但你看坐这巴士又方便又快又省钱,要不然还得自己租车开过去,要么让家里派人过来接,怎么着都不方便。你说干嘛非得死要面子活受罪,咱俩谁跟谁啊?
  我一听,乐了,说:“是啊,咱俩谁跟谁啊?哈哈。”
  她家在波士顿市区的外围,一个叫做韦斯顿的地方,当我从出租车上下来时,站在她家房子前,说真的,确实有些愣住了。整栋别墅呈环形,中间的部分是三层,两侧的是两层,所用建筑石料和立柱等,使得整栋房子很有庄严感。左前侧是个很大的游泳池,右前侧和后面是花园。在主体建筑东侧,还有数间小房子,估计是工具间之类。而整个别墅外围,则是草地以及不疏不密,较为自然的树林。
  与之前路过的一些别墅不同,她家花园的树木,显得很有仙气,也不知是造型问题,还是树种的问题,与咱们中国深山道观周围的那些树,风格很接近,如果再把房子从欧式风格改为中式古典风格,那估计看起来就绝了。
  Maggie似乎猜到了我的心思,一边朝前走,一边说:“这房子是买来时就建好的,开发商设计的。我爷爷不满意,总说想买块地,自己找人设计成中式古典风格的,然后自己找人建。我爸不同意,说得入乡随俗,周围全是欧式的,就你一家搞成园林样的,不协调,周围的邻居从心理上也不会接纳你的。但有了这么大房子,他老人家没必要,也不想自己另外住,所以没辙。不过这些树都是他弄的,说是按照中国园林风格来挑选和造型的。”
  “你爷爷就你爸一个孩子吗?”
  “不是,有三个。我爸是老大,我还有两个姑姑。不过我爷爷是标准的华人观念,跟儿子住嘛。”
  我点头哦了一声,然后问:“那你爸是在美国出生,然后长大的吗?”
  “不是,我爸只能算1.5代华人。因为我爷爷从英国毕业后先是去的台湾,在那里结婚生子,三十几岁时,爷爷又从台湾来了美国,打拼了四五年,站稳脚跟后,才将我奶奶和三个孩子接过来。那时,我父亲已经十几岁了。”
  两个穿黑色西装,白衬衫,扎领结的华裔男人,这时从侧面走了过来,朝郭文娟打了声招呼后,便将我们的行李取走了,弄得我有些不太适应。等他们走远,我轻声问到:“他们是什么人啊?”
  郭文娟笑笑说:“佣人啊!”
  顿时我脑门子出了一层汗,尴尬地说:“哦,也是。这么大地方,要是没佣人,光打扫卫生都受不了。要是就只有一家人住,到了夜里还挺吓人的呢。”
  这时我瞥见西边的一棵古树下,有位老人背对我们而立,左手扶着树干,却昂首朝天,那姿势很怪异,仿佛在倾听树或者大自然的心跳似的。
  郭文娟喊了一声:“爷爷!”
  那人似从梦中惊醒一样,转过身来,头发花白,模样让人过目不忘,因为长得超像爱因斯坦。年纪虽然看起来跟简师公差不多大,但完全是两种风格,简师公是那种看起来很精明矍铄,并且带着股霸道的感觉;眼前的这位,是科学怪客类型的。
  郭文娟向他挥挥手,然后拉着我朝树下走去。
  第53章 百年一遇

  两人走到树下,郭文娟说:“爷爷,我回来了。”
  那老者笑着说:“回来就好。事情办的怎么样?查清楚了吗?”
  “基本情况都知道了,这些以后再跟您说吧。”然后郭文娟介绍到:“这是杨宣,简师公的徒弟。杨宣,这是我爷爷,Trent Huey Kwok,郭回川。”
  我边伸出手,边说:“爷爷,你好。”
  郭回川这才将左手从树干上移开,跟我握了握,说:“简临玉眼光当真不错,这小伙不但水性奇佳,撑得起龙牙,而且还一表人才啊!”
  我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说:“看来简师公跟您谈到过我啊。”然后不解地问:“不过,什么叫能撑得起龙牙?我不太明白。”
  郭回川说:“龙牙不是什么人都能戴的,就好比一个人只能跑十公里,你却用车拉着他硬朝三十公里跑,最终会将他活活拉死。如果一个人的水性不行,戴龙牙反而会适得其反,生出危险的。”
  我摇头感叹着说:“前辈高人就是不同,一出口便尽是我闻所未闻的东西。”
  郭回川接着说:“你以为你们村为何开始龙牙不少,最后逐渐都没了?那是因为很少有人撑得起龙牙。撑不起的人戴了反而是祸患,避之不及呢。最后扔的扔、烧的烧。”
  “还有这说法?那我怎么从来没听村里人说过呢!”
  郭回川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喝了口茶,我这才发现他是赤着脚的,他说:“这些都是陈年旧事了,最初源于南珠王戴龙牙,才开的风气,到你们曾祖父那辈的时候,就已经几乎没人戴了。到你爷爷那辈时,几乎就不知道这里面的道道了,龙牙即便有,也是锁在家里的抽屉里。最后再到你们,整个村像你们这么大的,估计连一个采珠的都没有,都是珍珠养殖场,而且没有一个父母愿意让孩子当游蜂的,这种情况下,要是知道这码子事,才真算稀奇呢!”
  我皱皱眉头问:“但我小时候,爷爷到简师公那里给我求龙牙,简师公也没说不能带啊。”
  “其实只有小孩子才能放心试。如果撑不起,戴上龙牙后用不了多久就会冷热交替,腹泻,跟打摆子似的。并且不能吃鱼,一吃鱼就会吐,摘下来就好了。但要是没有这些症状,就说明这孩子能撑得起龙牙,继续戴就没事,并且随着年龄增长,龙牙的属性会与身体越来越融合。而成年人因为身体已经长得结实、迟钝了,不管撑不撑得起,都不会在生理上有所反应,直到下水时才会知道,但那时已经晚了,要是撑不起,往往下水必遭灾。你们整个珠村,这一百多年以来,南珠王是第一个能撑得起龙牙的,你是第二个,第三个还没出现。”
  Maggie略带一点撒娇地说:“爷爷,看来你比我还要了解杨宣呢!”
  郭回川似乎觉察到一点不好意思,收住话道:“好了好了,咱们谈点别的吧。文娟她爸妈晚上才会回来,到时我们大家一起吃晚饭。”
  关于龙牙我大部分听懂了,还有些小问题想请教,但人家既然说了谈点别的,我也不好紧跟着就继续追问,于是点头说:“好的。”我又看到了他的赤脚,想起刚才他一人站在树下,左手扶住树干,头昂着朝天的怪异姿势,便问:“爷爷,刚才你扶住树是在练功吗?”
  郭回川说:“你怎么知道是练功?”
  我笑着说:“看您光着脚,又是一身练功的装扮,所以猜的。看样子,八成是我猜对了?”
  郭回川从桌上拿起一包烟,递给我一根,然后自己悠然点上一根,吸了一口后,不紧不慢地答非所问:“你知道为什么树的寿命很长?地球上最长寿的树,是瑞典富鲁贾莱特山脉上的一棵挪威古云杉,现在已经9550岁了。”
  这问题听起来似乎很容易,但你要是想着如何回答,就不太简单了。
  我想了片刻,似乎怎么回答都不十分准确。郭文娟笑着对我说:“我爷爷退休后,就开始喜欢研究树木了,当成是水生生物之外的业余爱好,毕竟家里是做木材生意的。你别见怪,他总有点神神叨叨。”
  我说:“没事,没事。这可以理解,就跟福尔摩斯退休后,由侦探变为业余喜欢养蜂,研究蜜蜂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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