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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说典当行的禁忌,七年前我收了块诅咒我七年的死玉。

  “走!”我招呼犊子一声,立即朝灵堂走去,这里既然有医疗设备,不出意外的话,肯定还会有专门的看护人员。

  此外,我预感这里一定很安全,至少比其他地方更安全。

  陆贵仁既然活着…我想到了很多,翡翠塔应该的确是不见了,否则孙雪诗也不会那么着急,而翡翠塔的去向,我也有了大致推断。

  许多的事情在我脑中开始清晰化,陆贵仁没有死的话,很多事情就有了明朗的解释。
  此刻如果说我有什么好迫切的,那自然就是见到活着的陆贵仁了!

  后院的建筑,显然是不经常使用,并没有建成外面实用的二层,所有建筑都是平房,看来陆贵仁是想让祖宗牌位‘接地气’点,我跟犊子走走停停,顺着微弱的声音找了半天,终于在一处窗下确定了位置。

  这声音实在太小,刚才要不是我耳朵尖,没准还没听到。

  凑着窗朝里看了会,顺着窗帘边缘,我看到里面一张华贵的木床,很大,上面躺着个男人,头发全白,面皮倒挺平整,看样子保养的不错,看到这人,我一眼就确定,他是——陆贵仁。

  “这么轻松?”犊子皱眉说,显然不太敢相信,如此轻而易举,就找到正主儿了。

  犊子不经意的一句话,让我心头忍不住微微一抽,慕容烟忽然消失,难道真就直接自己走了?

  她向来神出鬼没,但却始终对我的行踪很了解的样子,细想进后院的经过,似乎畅通无阻的匪夷所思,这里,孙雪诗可是一再提醒过不许进来。

  想起上次在徐志明的别墅,同样的情形,我忍不住心头发紧,猛然扭头,上一次慕容烟为了帮我,受了伤,虽然我没看出是什么样的伤,但之前和任子凯的经历,让我也清楚了一些问题,有些伤,或许并不在体表。

  现在外面对峙的两方,可都不是善茬子,哪一方都不好惹。

  “啊!!!”

  远处,猛然传来一声刺耳的惨叫,正响在我紧张的心头,是男人的声音,但这叫声,却更加坐定了我心中的猜测。

  “TMD!”我低吼一声,眼珠子瞬间红了,扭头就要冲回去,犊子猛然拉了我一把,却没拉稳,另一手也拉了上来,我猛然扭头,却见犊子盯着我愣了下,一脸愕然,而后皱眉低声说,你干嘛!

  我急眼,甩他手,吼道,慕容烟没走!她那边出问题了!

  犊子牢牢拽着我,皱眉看看院墙方向,沉思一下,低沉说,她走的时候没告诉我们吧?
  我愣了下,说,这不废话吗?

  犊子浅吸一口气,说,既然她不说,那她自然有她的打算。她不是一般人,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或许我们能够平安到这里,就是她的原因,但你想过吗,她既然有打算,怎么可能轻易涉险?或许她是为了掩护我们,特意让我们来这里的呢?再说了,你过去能做什么?

  我被犊子连番发问,问的愣住了,考虑过后,我清醒许多,末了我一咬牙,说,走,先去找陆贵仁这老吊毛!
  犊子让我等会,我明白他的意思,点点头,说完他立即就离开,猫腰绕过另一间亮着灯的房,他带着与自身巨大体型不相称的灵敏,无声无息就消失在了黑暗中。

  没等多长时间,我藏身的窗下呼的打开,我吓了一跳,犊子的声音及时传来,才没让我出丑。

  “医护人员、护工、保姆都有。”

  被犊子拉进去后,他低声跟我说了下,我听完松了口气,更加确认了,床上躺着的人,八九不离十,铁定是陆贵仁,否则其他人真生病了,估摸着也不会有这么好的待遇,看这紧张样子,显然是怕他真个死了。

  “你咋这么快?”我纳闷问,犊子离开还没五分钟,竟然已经无声无息摸进陆贵仁的病房了。

  “练过!”犊子轻描淡写的说,我问,你当兵时候真是喂猪的?犊子认真点点头,说是。

  我翻翻白眼,懒得跟他纠缠这问题了,我们凑到陆贵仁床边,看了犊子一眼,他点点头,我立马伸手用力去拍陆贵仁的脸,老狗、日的,差点被你全家坑死!拍脸这事儿肯定不能轻了,反正犊子在旁边,这货醒了也妥妥叫不出来。

  陆贵仁脸色如常,看不出大病迹象,换了其他人,一定会觉得陆贵仁用的药品好,所以才这样。

  但我却觉得孙雪诗…不,应该说她全家人都扯淡,原因无他,陆贵仁还活着,而且孙雪诗也八成夸大其词了!

  我把陆贵仁脸拍的啪啪响,犊子皱眉,不满让我小声点。

  我自然知道这样会惊动其他人,立马伸手,但也忍不住皱眉,怎么没醒?我翻开他眼皮看了看,不由愣住,赶忙检查下其他生命体征,顿时更加愕然,我扭头看看犊子说,他…在昏迷状态。

  “不是装死?”犊子也有些愕然,我不解的仔细检查半天,的确是在昏迷,难道孙雪诗没骗人?这不可能!

  猛地,我反应过来,赶忙从口袋拿出两片柳叶,递给犊子,自己也拿了两片,在眼睛上擦了擦,说真话吧,这么冷的天,找几片柳叶真困难,我这储备货,还是冒着罚款、挨揍的风险,跑去市中心四季如春的公园里撸来的,其他地方还真找不到。

  仔细在眼皮上擦过,我再去看陆贵仁,总算看到了不同,同时也有些傻眼。

  陆贵仁其他一切如常,唯独脑袋里有一团漆黑的浓雾,聚而不散,一直停留在那里,我猛然想起许龙,但也因此蛋、疼无比,大爷的,上次许龙就是这状况,可当时慕容烟让我准备了三味汤,我还记得怎么做,但我现在去哪儿搞三味汤?

  “这是什么?”犊子显然也看到了,他盯着陆贵仁的脑袋,伸手想要去触碰,但又犹豫着,不敢轻举妄动。

  忽地,我左手一凉,一个小脑袋冒了出来,留着发髻的小脑袋,歪头盯着陆贵仁看了半天,兴奋的跟我比划起来,一边指着自己的嘴,一边说,吃,吃!

  “不许吃人!”我瞪眼教训道。
  也不知道慕容烟怎么教这小鬼头的,没多久的时间,就能断断续续的表达自己的意思了,也不知道是这小鬼头太聪明,还是慕容烟太有母性天赋,教的比较好。

  “这是什么东西?!”犊子第一次见到小鬼头,一脸愕然,而后紧张盯着我,见我没有异常,这才松口气。

  我说没事,不用紧张,这家伙……算是我收养的吧。

  三两句话,跟犊子说了下小鬼头的来历,他忍不住错愕,竟然是曾经的祸根。

  我阻止小家伙后,他依旧恋恋不舍的盯着陆贵仁,似乎很馋的样子,但我不许,他也不太敢硬来,一脸着急纠结的神色,像只看到食物却不能吃,可怜巴巴的小流浪狗。

  “不许打歪主意啊!”我严厉警告,小家伙神色更加可怜了,我不为所动,犊子在旁看了会儿,皱眉拍拍我说,它是想吃这个吧?

  我一怔,犊子指的是陆贵仁脑袋里的黑气,我猛然反应过来,有些汗颜,我的观察能力,居然还没犊子这么燥的人细,还以为小鬼头想要吃人。

  “你想吃这个?”我迟疑指指陆贵仁的脑袋问,小鬼头兴奋点头,我迟疑,这东西真能吃?不会消化不良吧?不会便秘吧?不会拉肚子吧?小鬼头寄生在我的左手里,我就没喂他吃过东西,毕竟慕容烟说过,小鬼头吸收我左手里诅咒就可当做养分,养起来很简单。

  但,万一他吃撑了要大号怎么办?他大号岂不是只能在我左手了?这不是意味着,他直接拉到我身体里?

  我蛋、疼半天,看看陆贵仁,看看小鬼头,末了,咬牙一闭眼,说,吃去吧!

  小鬼头如蒙大赦,我说完,他就兴奋的哧溜一声,冲了出去,瞬间钻入陆贵仁的胸口,陆贵仁胸口瞬间鼓起,随后我眼巴巴看着一个圆球,顺着他胸口,眨眼就进了他的脑袋,我看的心惊肉跳,生怕小鬼头把陆贵仁的脑袋撑爆,但小鬼头临近陆贵仁的脑袋时,隆起消失,小鬼头也不见踪影。

  随后,陆贵仁脑袋中的黑气,在肉眼可见下,一点点的消失,我跟犊子还愕然听到一阵‘嘎嘣嘎嘣’的咀嚼声。

  黑雾受损,疯狂扭曲起来,左冲右突,但却似乎无法逃离,被装在了瓶子里一般,任它如何努力,都无法冲出,只能在那清脆的‘嘎嘣嘎嘣’声里,迅速的消失。

  很快,最后一丝黑雾,在微弱的抵抗下,呼的一下烟消云散了。

  一道灰影,咻的从陆贵仁脑中飞出,随后就看到,躺在我左手上,满足拍着高高隆起肚子的小鬼头。

  我嘴角抽搐,真给吃了,刚才我只是想试试而已,没想到小鬼头还有这能耐。


  “唔……”一声低沉,似乎有点难受的呻、吟声响起,我扭头一看,跟一双缓缓张开的眼睛对上,眼睛的主人愣了愣,盯着我看了会,猛然要张嘴,而一只有力的大手,已经眼疾手快的抓着一团不知拿来的布,塞进他嘴里。

  “别叫!”我瞪着他说,他眼神有些慌张的点点头,此刻他眼神清明,显然已经恢复了正常意识,我盯着他问,你是陆贵仁?

  他皱起眉头,没有回应,过了会儿,指指嘴里的布,我跟犊子对视一眼,犊子一把扯掉他嘴里的布,他喘了几口,才皱眉说:“是,我是陆贵仁,想要多少钱,直说吧。”
  这话说的我跟犊子一阵无言,这位是被绑架太多次,还是真就那么老江湖,临危不乱?
  陆贵仁很配合的没有乱嚷嚷,但犊子也在旁随时戒备着他的举动,毕竟我们进来的方式并不怎么光明正大,而且现在我们也不想惊动其他人。

  他现在很清醒,我的预料不错,给他灌三味汤驱逐那黑气也好,让小鬼头吃了也好,只要黑气没了,陆贵仁的人就能清醒过来。

  看看一脸满足的小鬼头,回想之前遇到的事情,我看着陆贵仁眼珠一转,恶狠狠说,把你所有财产转移给我们!

  果然,陆贵仁一听这话,脸色顿时黑了,再也无法保持镇定,随后,他深吸一口气,恢复平静,淡淡说,我的财产大部分已经转到我妻子名下了,我现在可以说身无分文,你们从我这里得不到太多。

  我眼皮一跳,陆贵仁现在是清醒的,没有大脑混乱的迹象,他说这话,可能真的绑匪不会信,但我是信了。

  “那么…我们可以不要钱,但我听说你家有座翡翠塔……”

  “你们怎么知道?!”陆贵仁失声,再也保持不了镇定,这次显然是真的急眼了,翡翠塔触及了他最敏感的神经,若不出意外的话,翡翠塔应该除了陆德外,陆贵仁死后,就再也没有其他人知道了。

  我不由想笑,或许如今孙雪诗也知道翡翠塔的存在,包括她的三个孩子,但是总的说来,陆贵仁不相信翡翠塔的事情,他家人会主动传出去。

  我故意摆了副贪婪的嘴脸,拽着陆贵仁的衣领,恶狠狠说,少TM啰嗦!东西在哪?!我们只要那个,不会难为你!

  “你们想都别想!我死都不会给你们!”

  果不其然,陆贵仁很清楚翡翠塔在哪里!那封信的确是他写的,而翡翠塔忽然失踪,八成也是他的杰作,我摆出知晓翡翠塔价值的样子,陆贵仁才如此激动,难以保持平静,然而更重要的是,如今翡翠塔在哪里,他一定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翡翠塔被陆贵仁视作命根子,怎么容许有失?只有在他清楚的地方,他才会安心。

  我不免心里暗自自得,今年最佳男主角奖,妥妥归我了。

  犊子在旁抱着胳膊,板着脸,一副掠阵的样子,但我看出,他明显想笑,只是在憋着,陆贵仁胸膛剧烈起伏,我逼他说出翡翠塔的下落,时而透露出我很了解翡翠塔价值的样子。

  我这么做,到不是全为了逗陆贵仁,而是想让他慌张,从而暴露出一些隐秘,就算等下我暴露了,再问话也会变得容易一些。

  “想不到你们陆家,当初那么贫困的家庭,居然能藏下这种稀世珍宝。”

  “你们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这你不需要管,东西在哪,老实告诉我们,我们也不想为难你,劝你还是好好配合吧。”

  “我可以给你们钱。”

  “钱有什么用?拿了钱,警察会找到我们,那座塔的话…知道的人可不多,拿了也没会有大事,就算你有身份有地位,在警察那里说你没了一件宝贝,也是口说无凭吧,你说对吧,嘿嘿……”

  陆贵仁脸色发黑,粗喘的严重,让人有点儿担心,他这么下去,会不会心脏病发作,良久,他稍微平复下来,用商量的语气跟我平和说,我可以给你们钱……而且我可以向你们保证,我绝对不会报警,你们大可拿着钱离开。拿了东西,你们还要想办法变卖,但拿钱就不一样了,虽然我的资产全部转移了,但我一定会想办法,给出你们满意的价码。
  “我只要那座塔,少TM跟我打马虎眼!”我冷冷说,表现出一个劫匪应有的焦躁,不断逼迫陆贵仁,他咬着牙关,打死也不肯说,这更加坐实他清楚翡翠塔的下落。

  陆贵仁再也不复之前的冷静,眼珠子不时乱瞟,似乎在想办法脱身,奈何我跟犊子离他太近,盯他这么近,他要是还能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溜了,那他真是神仙了。

  遑论,他有这本事,之前会自己中招了?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陆贵仁闭嘴不肯说话,我跟犊子面面相觑,他这样我们还真没招。

  唬也唬过了,想着我们是不是差不多该坦白了,陆贵仁却忽然抬起头,神色异常古怪,他看着我们问,你们…是雪诗请来的人吧?

  我跟犊子愣了下,陆贵仁看到我们的反应,苦笑一声说,果然,不用装了,我已经猜到了。翡翠塔的下落,我是不会说的,之前我已经说过,这东西的归属权,时机到了自有定论,你们逼我也没用,该是谁的逃不掉,不属于谁,谁也夺不走它。

  说着,陆贵仁闭上眼,不肯再多说,我跟犊子对视一眼,讪笑一下,虽然没弄太清楚,陆贵仁这老家伙,是怎么突然就反应过来了,但显然他已经知道我们的身份,摆明了是别想唬他了。

  犊子沉着脸,恼怒说,我们的确是孙总请来的,但她把我们带来这里就走了,那么…你能解释一下吗?为什么有人想要杀死我们所有人?!

  若说明刀明枪的正面较量,犊子铁定不会畏惧,而那些人专门暗地恶心人,就算一直不怎么发火的犊子,也有点儿恼了。

  “你们什么意思?!杀死所有人?你们在开玩笑吗?!”

  陆贵仁豁然抬头,声音不由自主的提高了两度,我皱皱眉,他赶忙放低声音说,你们是不是哪里弄错了吧?这怎么可能?

  我咬牙切齿说,这TM能弄错?我们差点被干掉!如果…不是有人帮我们,我们根本到不了后院!

  我刻意把事态说的很严重,言明可能所有人都会死,他的孩子很有可能只活下来一两个,陆贵仁听着额头就开始见汗,面皮绷的紧紧的,瞳孔都在剧烈闪烁,我不清楚他是不是装的,对外面的事情真的不知情,但这表情,的确是有些慌了。

  我摸不准他真正心态,毕竟这家子人,看起来没一个正常的,我盯着他问,你真不知道?一点都不知情?不用装了!你如果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可能会出这么多事情?!

  “这…这我真的不知道!我怎么会去害自己的孩子?”

  陆贵仁辩驳,我实在摸不准是真是假,而令我意外的是,我们在说话,小鬼头脑袋伸出我手背,一直竖着耳朵在听,眼珠子莫名又变回全黑,黑光闪烁,我质问陆贵仁时,小鬼头拍拍我手背,冲我摇头,我不解,他结结巴巴说,没…没有……骗人。

  没骗人?我怔了下,心头一动,反应过来一件事,小鬼头在徐志明别墅,把我玩的团团转,那些幻想,显然是从我心底产生的,或许…小鬼头同样能辨认陆贵仁是否说谎?
  此时我有些庆幸收养小鬼头了,这小家伙虽然来路有点儿阴暗,并且挺唬人的,但真说起来,他在还真挺管事!

  不得不说小鬼头真挺有用,而陆贵仁则对小鬼头视若无睹,自然,小鬼头也不是什么人都能看到的,至少普通人绝对是看不到它的存在,毕竟小鬼头可不是人。

  陆贵仁既然没有说谎……那另一个想要杀死我们所有人的家伙是谁找来的?或者说那个人根本就是自己出现的,而不是任何人请来的,或许携带九子怨婴的人,本身就与另一方人对立,因此出现在陆家老宅进行破坏。

  左右猜测,我唯一能确定的就是,陆家老宅的浓雾,八成是暗中的人搞出的,不想让任何人离开。

  我问陆贵仁,翡翠塔当初失踪,是你请人用障眼法之类的东西搞的鬼吧?那人出现在这里,也是你授意的吧?

  陆贵仁脸色还很不安,说,没错,张大师是我请来的,翡翠塔也是我拖他帮助掩人耳目移走的,张大师是我的老友,我们认识很久了,他绝不可能去迫害我的孩子,他肯定不是那样的人,我之前请他的时候,他本来不愿掺这混水的,张大师来这里,还是我苦求很久,最后送他一件他心仪很久的藏物,他才好不容易松动的。

  我皱眉问,他知道翡翠塔的价值吗?陆贵仁轻叹一声说,怎么能不知道?张大师正是因为知道这件物品的珍贵,才不愿意参与进来,张大师是君子,不可能去做那些下作的事情。

  陆贵仁对所谓的张大师推崇备至,言语中都很信任他,我不由纳闷,什么人值得这么让人信赖?我忍不住问了句张大师究竟是什么人?

  陆贵仁沉吟一下,看着我慢慢说,张大师…出自龙虎山,隶属正一道门下,他,是个道士,张大师自幼修道,品格心性光明正大,是个很坦荡的人,张大师道心稳固,绝不会因为利益去损害自己的人格和名声,你不必怀疑他。

  我眼皮跳跳,龙虎山,姓张?貌似这张大师,还是个牛、逼人物啊,龙虎山一直都是名门正派,我对这些再不了解,好歹也听过龙虎山张天师的说法啊。

  据我所知,龙虎山一直应该都是世袭,这张大师,就算不是现在的天师,也是个很厉害的人物,按照陆贵仁的说法,这张大师是名门之后,是个正派的坦荡人物,自然是不会去窥探他家的传家宝。

  我想起了冯老道,不知道这老道是出自哪里,但我同样能看出,他也是个坦荡的人,至少不会去做些什么偷鸡摸狗的事情。

  自古以来,这名门正派,不光是个金字招牌,真正的修道人,走入红尘,向来也是以正派自居,就算偶然出几个奇葩,至少大部分人,留给人们的印象,还是好的居多。

  那么,另外一人究竟是为什么来的?是孙雪诗请来的?这不太可能,我刚想到就否定,如果是她请来的,何必多此一举,又让我们来保护她的孩子,她完全能要求不要加害她的孩子就可以了。
  “雪诗太偏激了……”陆贵仁苦笑一声,忽然这么说,我眼皮一跳,问他怎么说?

  陆贵仁微微侧头看了眼旁边的仪器,叹气说,她还在气我当初那段本不应该发生的孽缘,这不怪她,毕竟她的出生就比我好了太多,嫁给我已经算是委屈她了,这件事也的确是我对不起她,说起来,也怪我当初忽然从繁华的城市,到了那么偏僻的地方,一时间没有忍耐住寂寞……

  我刚想到孙雪诗,陆贵仁竟然又提起,我狐疑问他,你说另外一人可能是孙总请来的人?那你…

  陆贵仁没有回答,也没有否认,只是说,其实……雪诗表面埋怨我,但也并不是真的就想害死我,外面的灵堂,只是想要气我,毕竟她还专程给我请了最专业的医护人员看护我。

  “我之前…似乎一直在做一个很长的梦,怎么都没办法醒来。但很多事情,我心里都是有数的,之前雪诗对外宣传我已经死了……是她心里执念太重,不想把我陆家的传家宝流入外人手中,可,陆德是我的长子啊。”

  “你之前一直昏迷,是因为孙总的原因?”我出口问,陆贵仁微微闭上眼,点点头,承认了。

  “她不想让我参与这件事情,就是想让陆家的传家宝,落在陆凯手中,虽然我不清楚她是从哪里认识的那种人,但我清楚,她只是想让我暂时不要醒过来,并不是要害我。”

  虽然陆贵仁没有直接承认,但他的话,相当于变相肯定了另外一人应该就是孙雪诗请来的,孙雪诗看着端庄大方,但这心也够狠的了,她的确想让一些人死,比方说‘多余’的目击者,还有不应该存在的翡翠塔竞争者,陆德。

  我跟犊子相视无语,这一家子人……,看来我给他们的评价还是低了,这家人,真TM邪了门了!

  陆贵仁似乎知道了我们清楚他家里的事情,并不隐瞒,直言孙雪诗很执拗,无论如何也不愿翡翠塔‘旁落’。

  “你祖上是晋商。”我沉吟一会,开口说。

  “你怎么知道?!”陆贵仁愕然,直愣愣盯着我,似乎觉得不可思议。

  我摸摸鼻子撇嘴说,你是山西人,你这老宅是复原,不是新建,除了在清朝时期,一度兴旺繁盛了四五百年的晋商,我想不到还有什么其他人会留下这么大的手笔,虽然晋商早已没落,但晋商退出历史舞台后,据闻曾在山西等地兴建了诸多奢华的深宅大院,除了当初的一些豪门及晋商,还有谁能有这么大手笔,留下这么奢华的宅子和稀世珍宝?

  “这点眼力界,我还是有的。”我微微抬着下巴,补充一句。

  陆贵仁古怪的看我两眼,点点头说,不错,我祖上的确是晋商,翡翠塔据闻也是我家中当初最鼎盛时期留下的,百年时光,后辈一直悉心守护,不敢有丝毫怠慢。

  “这件事情,除了家中长子外,还没有别人知道,没想到你竟然能猜到,厉害!”陆贵仁很诚恳的说,而后,他迟疑一下说,既然你猜到了,我也不瞒你了,其实这座翡翠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它的潜在意义,要远胜表面的价值。
  “现在看重传统的人不多了,但对我家来说,传统依旧是极其重要的,我的家族传承久远,翡翠塔,它代表的,不光是我家族传承的印记,更是……一种幸运符。”

  “幸运符?”我扬扬眉,没想到陆贵仁挺迷信的,居然认为一件器物能带给他幸运,不过……这种事情说起来,也并不是全无可能,当初诡异的死虫,似乎也有同样的妙用。

  “不错,能看出,你们不是一般人,我也不瞒你们。”

  陆贵仁一脸坦诚的看着我们说,你们不用奇怪,翡翠塔的确能带给我的家族好运,确切的说,这座翡翠塔,似乎能让我的家族,在生意方面顺风顺水,说来离奇,但事实的确如此,当初我一贫如洗,雪诗家里后来富裕起来,准备帮助我时,我却对做生意一窍不通……

  陆贵仁摇着头说,你们应该听雪诗说了,我就是个教书匠,本来为人也有些木讷,让我去做生意,我肯定没有头绪。

  “当初我父亲还建在,身体也不错,我成家后虽然住在外地,但逢年过节,总会去看看老人家,我刚开始做生意时,我的心事逃不过父亲的眼睛,他见我有些不安、迟疑,就问我怎么了,我起初不肯说,父亲再三追问后,逼着我说了出来。”

  “听说我筹到资本做生意了,父亲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显得很高兴,鼓励我一定要好好做,要做就做出个样子。”

  “我记得很清楚,那年冬天过年,我回老屋陪父母过年,父亲知道我开始做生意,那年过的很开心,他喝了不少酒,也给我灌了不少酒,那晚上我跟我爸都醉了,年后我准备回去计划后续的事情时,父亲给了我个箱子,让我小心收藏,千万不要碰坏了,或是弄丢,这是陆家的传家宝。”

  “父亲很认真的说,不要告诉别人,这东西的存在,让我心里清楚就行了,它会给我好运,让我生意顺风顺水,这话我当初没当回事,以为是老人迷信。”

  “翡翠塔我当时并不知道它的价值,但父亲说这是传家宝,很重要,我也不敢托大,好好收藏了起来。”

  “那以后,我的生意竟然真的顺风顺水起来,更离谱的是,我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商人,还没接触商界多久,竟然就有实力雄厚的大企业,主动来找我合作!”

  “不可思议吧?我也不敢相信,但我发迹就是这么简单!”

  我摸着下巴,低头看了眼小鬼头,他冲我摇摇头,看来陆贵仁这事也没说谎,我问他怎么就这么确定,一切都是翡翠塔带给他的?

  陆贵仁严肃说,因为我父亲说过,九层翡翠塔里,住着我陆家先祖的灵魂,只要我好好供奉,我的祖上一定会保佑我做生意顺风顺水!

  我闻言嘴角抽搐,陆贵仁说的一脸肃穆,不清楚他到底知不知道世界上有鬼这件事,但我听得却有些头皮发麻。

  卧槽!难怪上次小鬼头不让我碰那塔,感情里面住了一群老鬼?!

  陆家这翡翠塔传承了四五百年,里面究竟有多少所谓先祖?我弄不明白,但想必多的让人头皮发麻,陆贵仁说,他父亲把翡翠塔传给他不久后,就离开人世了,而他则一直供奉着翡翠塔,不敢怠慢。
  “所以说…这翡翠塔在你们陆家人手里才有用?”

  “没错!”陆贵仁重重点头,有些自得,他的传家宝,不但价值连城,并且神秘非常,有这不可思议的作用。

  我看了犊子一眼,没吭声,总感觉隐隐有些不对劲,不过我没工夫想那么多,慕容烟此刻情况不明,我得尽量快一些搞清楚情况,立即离开这里才是。

  陆贵仁表明的意思,无外乎是翡翠塔只能陆家持有,其他人拿了非但没用,说不准还会倒霉。

  这老家伙老于世故,想必他也是看出我和犊子非一般人,才能在追杀下逃来这里,因此他所说的事情,非但不会引起我们的好奇,反而会让我们担心紧张,我猜他八成是这个打算,毕竟他认识那个张大师,眼界自然与一般人不太相同。

  当然,他的说辞也很成功的让我更不敢妄动翡翠塔了,似乎真有些邪门的样子。

  “翡翠塔的事情放下不提,我们也不是为了翡翠塔来的,我们的确是孙总请来的,现在我问你几个问题,希望你能配合。”

  我盯着陆贵仁,表明我的意思,我们不想掺他家的浑水,只想平安脱身,陆贵仁点点头,但他眼神闪烁,不知在想什么。

  我提及之前陆德身边的邻居,莫名死去,死的极为凄惨,这件事你总该知道吧?这是谁动的手,是不是陆凯?

  陆贵仁眼皮跳跳,皱着眉头,迟疑后,说,陆凯这孩子,的确从小就很反常……但这件事情应该跟他没关系,我不知道他从哪里学到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但我很肯定,这种事情他做不到,肯定不会是他做的。

  他没有透露太多的信息,但却相当于变相承认另一个人了,这件事……应该是陆德做的。

  不知为何,我听到陆贵仁近乎坦诚的答复,心底徒然冒出一股凉气。

  陆贵仁对很多事情,似乎并非不知情,他知道许多内幕,但他为什么不阻止?莫名的,我想起‘九子一獒’的说法,藏獒生下九个孩子,全部埋入深坑后,不给水和食物,忍他们互相残杀、吞食,最后活下的一只,就是所谓的‘獒’。

  难不成陆贵仁也抱有这种心态,原本陆贵仁准备把翡翠塔给予陆德,一方面他是长子,另一方面,可能是陆贵仁看出了陆德要更加优秀。

  之后孙雪诗插手,陆贵仁迫于无奈,请出张大师,把他所有的孩子全部引来老宅,不排除是想让他们自行争夺。

  我看着面相平和,还有三分慈和的陆贵仁,禁不住开始感觉脊背嗖嗖发凉,人,果然是不能单从外貌来看。

  我有理由相信,陆贵仁不光对孙美美和陆鸿的事情很了解,而且之后陆德的事情,他也很清楚,但却从来没有阻止过,我心底发凉,说不出话,场面僵持片刻,我深吸一口气,盯着陆贵仁,对犊子说,我们走吧。

  我们自然不可能从大门大摇大摆的离开,依旧是从窗户走,快要离开,我回头看了眼,陆贵仁躺在床上,面色平静,没有丝毫要叫人的意思,就那么静静看着我们离开。
  离开陆贵仁那间让人感觉压抑的房间,我跟犊子相视无语,我说,咱想办法撤吧,他家破事谁也管不了,就让他家人自己慢慢折腾去吧。

  “好主意。”犊子很赞同,迟疑一下,看看院墙说,还是要先回去一趟。

  我点头,那肯定要回去,慕容烟还在那边,没有确认她是否平安,我是肯定不会走,我们能平安到后院,肯定是慕容烟动手了,说是另一人阻挡住了对方,我是铁定不信的,毕竟那所谓的张大师,虽然听着挺厉害,但之前的表现太看,似乎有点搞不住他的对手。

  如果没有陆贵仁,我还从没想过那么多的弯弯绕绕,这整个陆家人,竟然没一个善茬,就连看似一直无助的孙雪诗,竟然也是一个心机重重的人。

  我和犊子重新翻了回去,没想到刚刚好不容易脱身,竟然自己又赶着跑回来,实在让人郁闷。

  前院的浓雾更重了,但我们不得不会来,这里不说伸手不见五指,也快差不多了,头顶上也不知道有没有太阳,浓雾重的压得人透不过气。

  我跟犊子一步步朝回摸索,步子都不敢迈大,犊子问我能不能确认刚才是慕容烟动手?
  我说八成是,除了慕容烟,谁还会那种紧要关头帮我们?

  朝前没走多远,空气中忽然弥漫出一个浓郁的血腥味儿,气味浓的化不开,厚重的血腥味道,刺的我口舌泛酸。

  我跟犊子离的很近,毕竟雾气太浓,分散的距离过大的话,到时候指不定走几步旁边的人都找不到了,我跟犊子对视一眼,心中猛然跳出一个念头,又是那鬼东西!

  “去看一下!”犊子说着,小心翼翼朝前走,生怕那诡异的怪虫,忽然跳出来。

  临近血腥味最重的地方,前面出现一个庞大的身影,我警惕靠近一看,卧槽,是陆鸿!

  在他旁边,还有一人,正是吴老头,两人现状异常诡异,吴老头一只胳膊几乎没多少肉了,两人蹲在地上,陆鸿一脸呆傻,扯着吴老头手臂上的肉朝嘴里塞,大量口水滴滴答答朝下流,吴老头同样一手扯着肉,一脸痛并着快乐的表情。
  两人‘吧唧吧唧’咀嚼着新鲜血肉,很陶醉的样子。

  我看的毛骨悚然,脑中莫名想起古时遭遇民愤的大凶大恶之人,被捉到处斩后,民愤难平,便是剐其血肉,分而食之。

  而眼下这幕,似乎很相同,但唯一不同的是,他们分食的是活人的血肉,如果不出意料,吴老头或许又跟之前一样,‘自愿’把自己的血肉,分给了陆鸿。

  看着两人满嘴血腥,张开血盆大口,照着吴老头的残臂瞎啃,我胃里剧烈反酸,顿时没忍住,扭头一口吐了。

  吐出东西,我这才舒服点,忍不住两步跑上去,用力退了把陆鸿,吼了声‘别吃了,清醒点!’,陆鸿膀大腰圆,但还是个孩子,架不住我情急之下太用力,跟个皮球似得咕噜噜在地上滚了两圈,而后陆鸿一扑棱脑袋,爬了起来,恶狠狠的盯着我,那猩红的眼神……像极了护食的野狗。
  艹!我被盯得有些发毛,情不自禁想要后退,那眼神太过凶狠,完全不像一个智力有缺陷的半大孩子,而是纯粹的像一头饿极了的野兽。

  陆鸿的眼神太过慑人,我不自主的跟他眼神对上,忍不住呆楞在原地,一时间忘了反应。

  然而我打扰了他的‘进食’,他显然不肯善罢甘休,猛然冲起,以与体型完全不相称的高速,瞬间靠近我,我愣神的瞬间,他竟已经冲到我跟前,看他朝我张开一张血盆大口,直直冲我脖子咬来,我顿时惊得魂飞魄散,本能一把按住他的嘴,用力朝后推。

  谁知陆鸿此刻力气大的出奇,我手上青筋暴跳,也才勉强阻止住他,这可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啊!

  不想陆鸿一口没咬着我脖子,一甩脑袋,照着我手一口就啃了下去!

  我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之前被王姐啃了口,这伤还包着纱布呢,血沫子都没干,另一只手又被啃上,我险些没哭出来,又不敢甩,只得拼命捏住陆鸿的下巴,让他嘴里用不上力气。

  犊子自然不是在旁边看戏的,见我被咬,他一个箭步上前,抽手捏住陆鸿的嘴,而后狠狠一膝盖砸在陆鸿肚子上,小胖子顿时眼珠暴突,神色凝固,瞬间就松嘴了。

  我抽出手,倒抽着冷气就朝后退,这也……太TM疼了!

  得,这下两只手都残了,犊子见我脱离,同样朝后退去,小胖子陆鸿瞬间弓成个肉球,抱着肚子,跪在地上还没来得及哀嚎,张嘴就吐出一大堆东西,里面粘着血与碎肉,还是他吃的一些零食,看上去恶心无比。

  我离得不算远,看的清楚,陆鸿吐出的东西里,还有东西在蠕动,还有一些古怪的嘎吱嘎吱声,仔细一看,我顿时头皮发麻,那竟然是一只只狰狞的小虫!

  它们在呕吐物中,依附在大片碎肉上,正大吃特吃。

  我看的毛骨悚然,瞬间了然了一些之前所没有注意到的细节,之前的确是死了人,死状如同被野兽啃噬,孙美美也说过这样的事情,但是……死者缺失的血肉去了那里?

  这个问题我一直没有在意,但现在,我心中有了那些血肉失踪的下落……

  自然界中,许多鸟类给后代喂食,会先行捕猎,而后嚼碎食物,喂给幼鸟,鸟类的举止,与现在陆鸿和吴老头的举动,何其的相似?

  我不难怀疑之前死去的人,也许都是如此相互吞噬,将对方血肉,嚼碎吃进肚子里,去喂那些恐怖的小虫。

  陆鸿吐个没完,渐渐的,他眼神也清明起来,看到自己吐出了什么后,他尖叫着,快速朝后退去。

  “清醒了?”我瞪大眼说,犊子看我一眼,点点头,说,似乎醒了,看来这招管用。

  说着,他大步走向吴老头,抓小鸡仔似得提起吴老头,吴老头拼命的挣扎反抗,如同张牙舞爪的病猫,在朝一头健壮的老虎挑衅,他左臂已经不能动,单单一只右手挣扎抵抗,几乎可以视作没有抵抗。

  犊子拽着吴老头,狠狠一拳砸在吴老头的胃上,吴老头立时眼珠子暴突,张大了嘴,不停开阖,仿佛脱水的鱼,等了一下,吴老头居然没吐,犊子皱皱眉,毫不留情的照着吴老头肚子,又是‘砰砰砰’三拳,我在旁边听着都替吴老头疼,这下,吴老头忍不住了,哇的一口总算是吐出来了。
  胃本身就是人体薄弱处,被攻击后很容易丧失战斗力,犊子那手劲儿……就算留情,挨上几下也不好受吧。

  因此吴老头吐的比陆鸿还欢实,看他那模样,都快吐血了一样,我想犊子八成也看这老货不爽,不然不会多给他几下,比较这老吊毛,一点都不招人喜欢。

  等吴老头吐完,先是呆呆看着自己吐出的虫子,而后这才想起扯着嗓子惨叫。

  他一只胳膊的肉,几乎被自己和小胖子吃完了,刚才我还看到两人生撕,要是不疼那就真见鬼了。

  犊子皱眉让他不要叫,可能会引来麻烦,吴老头不管不顾,扯着喉咙嗷嗷大叫,犊子忍不了了,走到吴老头身后,竖掌为刀,狠狠砸在吴老头脖子上,吴老头的惨叫顿时卡在喉咙里,白眼一翻,一头倒在地上。

  老家伙刚吐了很多,我估摸着,他肚子里胃液都吐空了,应该没东西了,我立即上前,把他拉开,离呕吐物和那恐怖怪虫远一点,这才开始检查他的伤势。

  看了几眼,我不由皱眉,发觉吴老头虽然伤的极惨,但流的血不多,虽然一条胳膊快没了,但脸色却还不算太难看。

  我隐有所觉,想起之前因这怪虫死去的人,被啃成那样才死,或许这是这怪虫的某种特性,它需要摄取很多养分,因此会分泌一些止血、麻痹、镇定、致幻类激素,让人要害被彻底破坏前,不会那么快死去。

  自然界中,不乏有许多此类微生物或是动物。

  没称手的药品,我只好把里面棉质内衣脱了,大概给吴老头包扎了下,反正他失血不多,至于伤口消毒那些,我是实在没办法,只能看他能不能撑到安全出去吧。

  陆鸿一直在旁哆哆嗦嗦的看着,救治过吴老头,我看着陆鸿,发觉他眼神清明,我眉头微微一挑,问他,你现在清醒的?

  陆鸿不安的看着我,也不吭声,我没有进一步询问,但也清楚他肯定是清醒的,我跟犊子拖着吴老头,在附近小心转了圈,随便找了间房,也没管这是什么地方,先把吴老头放进去再说。

  我皱眉看着吴老头的伤,有点头疼,这么严重的伤,这条胳膊算是废了,现在天气有些冷,老家伙别撑不住半夜挂这了。

  说来这老家伙,来这里不过是想骗点钱,我跟他都心知肚明,虽然也有些矛盾,但不是什么特别严重的冲突,我倒也不想着他死了我才安心。

  这还没怎么着,就先倒下一个,我正想着不然先把这老家伙丢在这,让他听天由命,犊子忽然一伸手,让我们不要出声,我赶忙闭住呼吸,陆鸿同时紧张捂住嘴。

  犊子立即俯身,一手按在地面,皱眉微微俯身,随后他愕然说,有脚步声,数量不少!
  我立即起身到门边,随后准备关门,跟陆鸿说了声,你先留在这,不要乱动!陆鸿紧紧抿着嘴,点点头。

  跟犊子在门口站了不到十秒,一片‘咚咚咚’的脚步声,就连绵不绝的传了过来,等我和犊子看清来的人,全都忍不住呆住了,卧槽!又是张姐他们!

  他们一个个红着眼,森然盯着我们,显然不怀好意,我脑中第一时间浮现出九子怨婴,匆忙扭头看了眼一旁紧闭的房门,我一咬牙,说,妈的!来找我们的,先引开!
  不出所料,疯狂追上来的一群人,根本没有理会房内的陆鸿和吴老头,直愣愣就冲着我和犊子来了。

  我跟犊子蒙头就溜,慕容烟已经说了,九子怨婴,不同一般游魂野鬼,邪门的紧,这霉头傻子才去触。

  让我郁闷的是,这几人刚恢复过来,结果一回头,竟然又被控制了,但这也没什么奇怪的,我遇到过那么多事情,碰到这些鬼玩意儿还抓瞎呢,普通人遇到了,肯定是没反抗能力的,遑论这九子怨婴不光邪门,还是被人操纵的,威胁性肯定更胜普通的鬼魂。

  雾气太浓,看不清前路,我跟犊子没头没脑的瞎跑,这会儿我算是明白慕容烟干嘛让我锻炼身体,感情跑路不累。

  五分钟狂奔,换做过去,没准我一分钟就得趴窝了,现在五分钟我还感觉游刃有余,呼吸都不是特别散乱,但我马上高兴不起来了,前面隐隐约约的看到一道人影。

  犊子让我小心,我们放慢脚步,临近一看,顿时忍不住头皮发麻,卧槽,是阿福!

  靠的近,我发觉此刻的阿福,满脸都是小指般粗细的恐怖血管,条条暴起,他歪着脑袋看着我们,犊子猛然前踏一步,前路被挡,后有追兵,避无可避,他准备硬上了。

  “咯咯咯……”

  忽然,阿福口中发出一串银铃般的小女孩笑声,犊子皱眉,恰巧旁边散落了几块青砖,不知做什么用的,他脚尖一勾,灵巧挑起一块砖,一发力,那砖就跟长了眼似得,直奔阿福面门而去。

  阿福不闪不避,呼的伸手,一声清脆响声后,那坚实的青砖,竟然被他一巴掌……抽碎了!

  我顿时瞪圆了眼睛,缩缩脖子,卧槽,那玩意儿看着就很结实,凌空一巴掌就给拍碎了,这要是拍人身上得是什么下场?犊子脸皮抽抽,缩回前踏的脚。

  “咚咚咚!”,身后急促的脚步声,砸的地面都在微颤。

  我迅速看看左右,左边是房屋,大门紧闭,也不知道是不是锁了,右边是灌木,过了灌木一段距离,隐隐约约看到一条长廊,我跟犊子使了个眼色,他点头,我俩心有灵犀的麻利捡起地上的青砖,拼命朝着阿福砸去。

  乘着发福阻挡青砖,我们头也不回的冲进灌木,一落地,我险些没摔一跟头,地上全是湿湿滑滑的泥泞土地,一脚下去,再抬脚,顿时重了不少,他大爷的,居然刚浇过水!

  遭到我们的突然袭击,阿福愤怒的尖叫起来,我扭头一看,忍不住激灵灵打了个寒战。
  阿福脚底下落了一地碎屑,他除了身上有些灰尘外,我们丢了几块砖,居然一块都没砸中他,全部被拍碎了!

  他的声音尖细,分明是个小女孩的声音,想必附在他身上的,是个小女孩。

  踏上长廊,我根本来不及甩掉鞋上的泥土,拉着犊子就朝左边跑,犊子边跑边说,怎么朝这跑?从这边过去,又要进到里面了吧?

  我说,阿福突然堵在那,肯定是不想让我们过去,说不定他堵在那,让我们看到,害怕就会掉头,但我们从这边过去,没准会有意外的收获,如果回头,没准就着了道了!
  果不其然,看到我们逃离的方向,阿福发出一身刺耳的尖叫,声音有些焦躁急促,锐利的尖叫声,有股奇异的魔性,让我和犊子脚下有点发软,心中惊恐,本能就想坐下来不跑了。

  那叫声中,有股无形的威慑力,仿佛山中之王老虎,在捕猎时,会大吼一声,一些胆小的猎物,会被直接吓到瘫软,不敢动弹。

  阿福的叫声,就给我们这样一股错觉,犊子是非常人,意志力极为坚定,而我近期也接受了慕容烟锻炼意志力的训练,意志力比以前强了不少,好歹算是撑住了。

  脚步缓了缓后,我们咬牙拼命朝长廊尽头跑。

  我猜的不错,我们朝这个方向跑后,阿福显得很着急,而身后的脚步声,也加快了不少,果然,他们不想让我们靠近这边!

  临近围墙边,这才发觉这墙居然挺高,犊子说了声你先上,我没含糊,退后两步,犊子一搭手,我立即前冲,踩着他的手,犊子用力一抽,我就翻上了墙头,而后转身准备接应犊子。

  回头时,我脸色顿时绿了,浓雾中隐隐约约有几个人影,正朝这里狂奔,距离我们只有不到十米。

  “艹!他们来了!犊子,快!”我大吼,催犊子快点。

  犊子在地上蹭了下脚,不敢有丝毫停留,后退两步,猛然一个加速后,在墙上‘蹬蹬蹬’踏了三步。

  犊子冲的虽然高,但这院墙太高,他没了余力,眼见就要下坠,我眼疾手快的猛然一把拉住他双手,刚抓紧犊子的手,下坠力道就传了过来,我手上一沉,脸瞬间绿了,我身体后倾,死死踩着院墙,拼命拽着犊子。

  我连呼吸都不敢,咬着牙,死命憋着一口气,打死也不撒手,一两秒的时间,我感觉脖子上血管都快爆掉了,所幸犊子反应极快,见我抓稳他,一抽身,另一只手猛然拔住院墙,以与巨大体型完全不相仿的灵敏,迅速就窜了上来。

  我松了口气的同时,眼前一黑,险些没一头朝后栽去。

  “我艹!你丫的不考虑下减肥的事情吗?!”我呼呼喘着粗气,刚才那一瞬间,我猛然发力,虽然抓住了犊子,他上来的也快,但就那么点儿时间,险些没累死我,动作虽然简单,但拽住犊子那体格的人,一两秒的时间内,我都不止用出了吃奶的劲儿,好悬没把翔给挣出来。

  更重要的是,我TM是伤员了,两只手都快报废了,要不是怕犊子掉下去会有生命危险,我估计还没这么拼命的爆发出极限力量拽住他。

  我两只手哆哆嗦嗦,一点儿劲儿都没了,跟得了帕金森似得,低头一看,顿时头皮发麻,骂了声娘,招呼犊子一声,也顾不上院墙高,掉头就朝另一面跳去。

  下面,人全追来了,张姐瞪着诡异的黑眼,用着与中年妇女完全不同的灵巧,踏着墙就朝上窜,刚才我正低头看,她瞬间窜上来,好悬没一把摸我鼻子上,所幸张姐一次没上来,又掉了下去,可就是这样,也把我吓得半死,差点被拽下去。
  犊子落地,灵巧一个翻滚,稳稳当当的站了起来,我想学他来着,奈何技术不过关,在地上滚了几圈,转的头晕眼花。

  犊子过来拉我一把,我起身后,边朝前跑,边扭头看了眼,险些被吓的魂飞魄散。

  身后是一片‘咚咚咚’声,追兵不管男女老少,一个个都跟武林高手似得,身负轻功,灵巧的翻过院墙,而后重重砸在地上,又一次疯狂朝我们扑来,阿福首当其冲,面目狰狞的瞪着我们,面目在浓雾下形同厉鬼,仿佛要抓住我们后,立即把我们生吞活剥。

  TMD!怎么追来了啊!跟我想的怎么有点不一样?不是应该我们逃过来,他们就不追了吗?

  我们被追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有心想扭头跟他们拼命,但获胜的机会几乎等于零,我和犊子都清楚,被鬼上身的人,会有多可怕,被逮着,铁定被撕成碎片。

  毫无目的的逃窜,直到到看一条小径时,这种情况才有所改变,刚要踏上小径,黑暗中忽然传来一声低喝,什么人?!站在那不要动!

  我跟犊子下意识停下脚步,四周看看,发现十米外,有个模糊的人影,在雾气中,我眯着眼,仔细一看,发觉这是个中年人,最重要的是……他穿着一身道袍。

  我顿时松了口气,连忙冲那人喊道,是张大师吧?我们是陆总请来帮忙的,其他人都被鬼上身了,他们要杀我们!

  那边沉默一下,说,从两边过来,不要踩到我放的东西。

  我跟犊子赶忙从小径旁边绕过去,小心翼翼的盯着地面,我很快在地上看到张大师在地上放了什么,地上居然放了不少杏黄色小旗子,随风微微颤动,这些小旗子安置的比较隐蔽,不注意还真看不到。

  这是啥东西?绕到张大师跟前,我忍不住好奇问了句,他淡淡说了声,阵旗,就扭头没再理我,架子挺大。

  我之所以说我是陆贵仁请来的,自然是因为这张老道是陆贵仁的朋友,也是陆贵仁请来的高手,我报陆贵仁的名号,自然是要比孙雪诗管用。

  追兵来的异常快,张老道起初还面色平静,但等他看到阿福后,顿时忍不住皱眉。

  一群人看到我们的位置,径直冲了过来,当他们踏上小径后,离奇的事情发生了,所有人呆站在原地,随后跟没头苍蝇般,没头没脑的四处乱转起来,时不时还有人撞到一起。

  我错愕看着他们,忽然心头一动,扭头看向一旁摆着的‘阵旗’,心中若有所悟。

  陆子凯常给我说人和鬼都是有磁场的,磁场被干扰后,可能会产生幻觉,也可能做出自己都不理解的事情,看来张老道做的事情,正是用道教的阵旗,干扰鬼魅的磁场,让他们找不到方向。

  我看的稀奇,而张老道脸色却更加凝重了,我顺着他的目光一看,不由愣住,阿福乱跑一阵后,竟然站在中间闭眼不动了。

  我眼皮微跳,什么情况?张老道的阵旗搞不定这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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