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女?什么妖女?”我不免狐疑,绞尽脑汁思考民国有什么牛人,重要的是还是女的,还是出自道教,奈何不管我再怎么想,也想不出这么一号人,民国时期有多混乱世人皆知,各路军阀动不动就干上一仗,那时候出了太多人物,我偏偏又不大了解那时候的历史,不管好的坏的,我所了解的几乎都是名头响的。
不过道教出的女弟子,我倒是不奇怪,说来古代的中国,是包容性极强的超级大国,作为本土宗教同样如是。
道教极重阴阳调和,收徒并不会因为性别而限制,甚至说是很尊重女性,从道教同样尊女仙就能看出,或许一些地方陋习会使人产生误判,但纵观尚算蒙昧的封建时代,纵观全世界,中国古代女子的地位,可谓是世界上最高的。
抛却某些习俗,孩子懂事起,就在本土文化的熏陶下,懂得母亲是最值得尊重的就可看出,理念决定了一切,怎么都好过西方贵族封建时代,让很多男人向往的初夜权之类奇葩规定。
习俗与文化,造就了太多古代名传千古的女性。
我思索无果,有些无奈的用眼神求助陶老头,他笑笑,有气无力的疲惫从身后拿出一个长条木盒交给我。
“老刘早年收来了,不是什么名家手笔,不过是一般画师的手笔,但重在画得极为传神,非常有意境,想来这是那画师一生的巅峰之作了,我见猎心喜,就忍不住厚脸皮问老刘要来了。”
陶老头给我,当然是想让我看,打开木盒,里面放着一幅画,我狐疑拿出画,打开看了眼,不由一愣,而后盯着画仔细看了起来,陶老头也不急,在旁静静等待。
这是幅很怪的画,画上一共四人,只有背影,并没有画出正面,为首的一人是个女,背负着双手,身旁是颗苍劲松树,微微抬头看着远方,似乎是在想些什么。
她身后站着三个男人,站立位置比那女人低一格,似乎是在显示这女人的地位,要高于三人。
三人的站位也有些许落差,似乎画师在巧妙的以此甄别四人不同的地位区分,为首男子露出些许侧脸,低头盯着地面,袖袍下掐在一起的手指,说明他正若有所思,飘向远处的眼神,说明心里还打着什么算盘。
第二个男子身姿笔直站在原地,微微低着头,显得很恭敬,但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他的眼神正悄悄落在为首的女子身上,却又怕被人发现,小心翼翼的掩饰着自己。
第三人大咧咧双手抱胸,抬头眼睛盯着天空,似乎很无聊,正百无聊赖的偷偷打着哈欠,但动作幅度很小,显得很小心,似乎怕被前面的人发现。
我奇怪看了会儿,抬头看看陶老头,他没说话,我看的很仔细,画里人的细节动作,我都看的一清二楚。
陶老头给我这画,我自然要认真看,能看得出,画师的功力真挺一般的,唯一值得称道的,也跟陶老头说的一样,传神,并且倾注了自己的意境,画得很认真,但也就技止如此,称不得大师手笔,只能说是这名不见经传画师的巅峰之作。
很不错的一幅画,有它自己的灵魂,却限于技巧,这玩意儿拿去卖的话,应该有个不错的卖价,不过不会太高。
不得不说画上四人,在画师的笔下显示的极为传神,简单的画卷清晰的表现出四人截然不同的性格,仔细去看,甚至会让人去揣摩几人的心态,而这画表现的意味也很明显,这四人的性格都很鲜明,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个性,除了第二个偷瞄的男人看上去似乎有些木讷外,这画几乎让我如图见到了真人。
为首女子飘逸静怡,如果说第二个男子最木讷,显得极为没个性,这女人就让人有些琢磨不透了,或者说她的个性是最难看出的,也是画中最神秘的人。
第一个男人心思深沉,第二人木讷,第三人粗神经,心不在焉。
陶老头不说话,我就又认真看了会,仔细斟酌后,初步判断这画应该是清末亦或是民国时期作品,这是我的判断,但根据陶老头之前的话,应该可以断定这画是民国时期的。
看着画上的远山,最终目光留在画中眺望远山的女人身上,她穿着汉服,气场不凡,我指指她,说,那个妖女?
陶老头微微点头,浑浊的眼睛看着我,我有些奇怪的说,这画师也真怪了,本来就水平一般,不画正面,反而发挥所有潜力,画了四个人的背影,要是倾注全力,去画一幅其他的画,想来这幅画足以让那画师身价倍增。
“人有七情六欲,总有偏重,每个人眼里的天地都是不一样的,或许这是他认为,此生最值得在画笔下记录的场景,就是这样。”
仔细咀嚼陶老头的话,我若有所思点点头,或许,陶老头从这幅画里看到了不同,看到了什么值得珍惜的东西,所以视若珍宝,从我爷爷那里要来珍藏。
“早年我下山云游各地,机缘巧合下,竟然摸到这幅画的出处,我当时年轻,探索欲望强,找到了也就不想错过,好奇下就顺路摸索下去,最后还真让我发现了一些未公之于众的有趣事情。”
我眨眨眼,忍不住侧耳倾听,陶老头挺会讲故事,成功用他年轻时的好奇心引起了我的好奇心,他既然提到有趣的事情,这种人都觉得有趣,说出来肯定更有趣。
陶老头伸出颤抖的手,伸出食指点点画上女子,说:“此女出自全真龙门派,南方正一道,我曾在青城暂留几日时,拿出这画时,偶然听一位道友提及几句,后来顺着这线索,辗转多地,这才慢慢知晓更多的内情。”
“每个时代都有每个时代的特殊,民国时期的混乱,是如今的人难以想象的,每天都有大量的人死去,又有不甘太平的人在各地掀起混乱。”
“此女天纵之资,聪慧近妖,别人拜入道门,无不勤恳学习,虔诚求道,唯有她生来叛逆,不读前贤道藏,偏爱术法符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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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补不上了,失言了,欠三天的,慢慢补吧,后面也有点不太好写了,毕竟没经验,只能慢慢来了
“据闻她在全真龙门派时,师门长辈无不对她头疼无比,却又无可奈何,因为她悟性极度惊人,就这么心不在焉的学着前贤道藏,分了不到一成心,就远超同辈,甚至赶得上一些入门多年却资质愚钝的前辈,对此想要责罚都找不到理由,而山门里,喜欢她的长辈又居多,还真对她没一点办法。”
我听得奇怪,看了眼画卷,听起来这似乎是个极度聪明的女人,在道教这种地方,都能如此出彩,只能说真是妖孽了,毕竟所追求不同,就算没看过道藏,也能知道那些书有多晦涩难懂。
分一成心,就能学的这么好,的确是聪明过人。
“那为什么说她是妖女?全真龙门派是名门正派,怎么也跟妖女挂不上边吧?她是不是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我奇怪的问。
“她反出师门了。”陶老头摇摇头,淡然说,我愕然,或许反出师门如今听起来,算不上什么大事,而在规矩森严的过去,这可是头等大事。
你学会我们不传之密,招呼都不打声想跑?要不就一辈子留着,要不然你跑了,赶明儿就去把你给剁了。
反出师门相当于背叛,或许特殊情况下,师门会同意弟子的离去,但前提是要保证不泄露门派机密,这些都有一套流程,还要立誓的,绝对不得违背誓言,否则指不定要遭到师门清理门户。
这种事的严重性,绝非仙侠小说那样,要出师门了,师门不想秘密外泄,人神仙直接把你脑袋里档案消除了事。
规矩森严的门派,是不容许背叛的存在,陶老头缓缓说着,她被冠以离经叛道,背叛师门的罪名,同道不给她容身之处,江湖人士也为之不齿,但也另有说法,有人说她只是觉得现有教宗过于死板,想要走出一条全新的路。
“我云游时,得知这件事情,比较有兴趣,自然就会留意多打听。”
“知情者不多,而且各执一词,不过我倒是愿意相信后者,毕竟我曾听到有人说,她离开师门,曾隔空喊话,此去之后,永生不用师门术法,并且绝不外传。”
“我走过的地方很多,听到的也越来越多,不用怀疑我所了解的真实性,对于同道来说,这是大事,不管缘由如何,反出师门都会受到所有人的注意,甚至会记录在册,只是可能每个地方知情不同,所记录的也会不同,甚至会有故意扭曲事实的存在。”
“想知道一些事情的真实性,无疑要走访多地,最后由自己来判断事情如何。”
我心头一跳,陶老头这话……有点替那妖女开脱的意味啊,先说是反出师门,而后又说那妖女已经保证不会再用门派术法,而且明说了,记录在册的东西,有时候真实性并没有那么强。
而且一琢磨陶老头的话,这事总感觉听起来有些猫腻。
莫名其妙离开师门,可陶老头又说妖女在师门内,很受师门长辈喜爱,她离开就被说为‘反出’师门,而不是自动退出,这也能看得出,她离开的很匆忙,甚至没时间跟别人打招呼,事后又说出绝对不会再使用师门术法,甚至不会去外传……
情势所逼?还是另有原因?说不得这其中有很大的因果关系,而这‘妖女’根本不屑去解释什么,走的干脆,也无所畏惧。
“她很漂亮?”我问,而后又补充,这事似乎有些不同寻常,她既然叛离,没理由再说那些话。
陶老头似笑非笑点点头,算是承认这妖女的确漂亮,他说,此女不但聪明绝顶,且悟性惊人,更难得的是天生丽质,风华绝代,女子漂亮无所谓,但却太过聪明,又过于独立,就很容易给自己带来麻烦了。
我点头,这话一点没错,民国时期,在世界熔炉把全世界人拉到一起的时候,思想和行为变出现了飞一般的跃进,然而千年以来‘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固化思想,还是根植许多人的心中,至少于道教这始终保持传统的宗教内是如此,我不是笨蛋,一个聪明的女人或许能活的顺风顺水,但一个聪明又过于漂亮的女人,就会给自己在无形中找到一些麻烦了。
“她叫什么?”
“她叫晏碧落,碧落,道门东方第一重天,碧霞满空,白居易‘长恨歌’曰,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碧落也是她给自己起的道号,她的心比男子更远,也更辽阔。”
我沉默,陶老头虽然说话中肯,但从他话语间,我听出他对这‘妖女’似乎很推崇,甚至有些敬仰,这可不像对待一个道门叛徒的态度。
“之后呢?她应该碰到了很大的麻烦吧,不然也不会被人称作妖女,之后又发生了什么,该不会她做了什么出格的事吧?或者说她没有履行诺言,还是用了师门术法?”我越来越奇怪,陶老头晚上找我来,就是为了说这些?
陶老头有气无力点点头,笑着摇头说,是遇到不少麻烦,当然,她也给别人找了不少麻烦。
“脱离师门后,她另立门户,销声匿迹一段时间后,竟收了三名弟子,也不知是她运气好,还是命运如此,她所收的三名弟子资质惊人,出山后,很快闯出一些名头,另不少人瞪掉眼球,她妖孽也就罢了,不成想收的徒弟也不同凡响,毕竟只是短短的教授了几年的时间。”
“根据我收集到的情况来看,她没有违背诺言,从未使用过师门术法,甚至没有教授自己的徒弟,她走出了一条自己的路,遍学百家,将旁门左道之术玩的炉火纯青。”
“这都没什么,只是她的徒弟出山,始终跟一些人对着干,而且她给三个徒弟取名……贪狼、破军、七杀,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他们有什么含义?”
我脸皮抽搐,想了想,说,七杀为搅乱世界之贼,破军为纵横天下之将,贪狼为奸险诡诈之士,古代似乎有得三星者得天下一说,三星聚合,天下易主,这女人……咳,这只是紫微武曲命格吧?古代传说多了,总不能都当真吧。
我顿时心里犯嘀咕,陶老头该不会说这妖女真做了什么石破天惊的事情,而且险些成功吧?
不过听他说的意思,三个徒弟出来,就到处找人麻烦,细细一琢磨,我反而感觉这杀破狼师兄弟三个,是这女人拿出来特意恶心一些人的?
我知道这些,倒不是学过卜算这些东西,而是小时候就爱过三国演义,对三国很崇敬,而三国中三个代表性的人物,也被认作是杀破狼,关羽、张飞、周瑜,也是我对当初老版三国演义中记忆最深的三个人。
这一出师门,就收了三个徒弟,何况自己还是女儿身,却隐喻天下要易主,换了谁都要目瞪口呆吧?
遑论陶老头说她徒弟四处找人麻烦,我估摸着肯定不是小麻烦,否则也不至于让一些人咬牙切齿喊她‘妖女’,对一个漂亮女人喊打喊杀。
“我曾有幸见到她一名徒弟布下的大阵,虽然只是残阵,大部分已在岁月中被磨平,但看到那大阵,我只能用……惊才绝艳来形容!要知道,那可只是她的一个徒弟。”
“想来那里是当初她其中一个徒弟,与人斗法时留下,没有道门痕迹,唯有糅合旁门左道百家之长,融会贯通的结晶,单是一个徒弟,就有如此能耐,我苦修数十年,道术上与之比较也是拍马难及,真难以想象,这所谓‘妖女’究竟有多厉害。”
“难道还真有杀破狼这么回事儿?”我忍不住犯嘀咕。
陶老头轻咳一声,看我一眼说,三星聚合,天下易主,无可逆转,我自然听过,起初我本来也以为只是传说,或是她故意让一些人难堪,只是我走访了很多痕迹后,发现……事情似乎没有那么简单,一些东西,在某些特定时间,产生了一些特殊的征兆。
我吓了一跳,啥意思?这女人想做第二个武则天不成,该不是差点弄假成真吧。
我问陶老头,她该不是想要当皇帝吧?陶老头笑着摇头,说,应该不是,只是被一些因素所推动,险些弄巧成拙而已,她的徒弟行走天下,竟然打压的诸多道门人士抬不起头,说来也可笑,一个反出师门的女子,竟然调教出三个徒弟,就这么厉害。
“既然她掀起很大的波澜,总会在历史上留下什么吧?我怎么不知道有这么号人物?”我忍不住开口问了,陶老头算是彻底把我胃口和好奇心钓出来了,实在有点坐不住了。
陶老头叹了声说,因为他们内乱了,事情发生的很突然,但没人知道详细经过,如果始终联手,说不得在那混乱的年代,他们有能力把世界搅得天翻地覆,我得到的最后信息,是听说他们互相间最终斗的很惨,几乎不留任何余地,誓要至对方于死地,短短一段时间过去,四人竟然同时从世上销声匿迹,仿佛他们本就从来没在世上出现过。
内斗了?全死了?这绝对是个始料未及的答案,这就像发现了一盘绝世珍馐,馋的受不了了,想要吃的时候,才发现这玩意儿是用热翔做的一样。
我记得有次无聊,在网上胡乱翻看时,有人在讨论谁才是世界上最好战的民族,有人直截了当说是汉族,因为纵观世界史,有哪个种族是不管内因、外因,被迫也好自愿也罢,哪个种族会随着文明的发展,不间断的打上几千年的仗?除了汉族,我估摸着还真找不出第二个。
有外敌的时候,一起打外敌,没外敌了,无聊就内斗一下,打打仗,把国家搞乱点,把内斗精神埋进子孙后代的骨子里,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估摸着就是这么回事吧。
和平年代,没得斗了,好歹也在网上斗一斗,没事互相喷一喷,要说汉族不好斗那还真没天理了。
这师徒四人,显然把内斗精神发扬光大了,自家师父不管怎么说,都算是没打招呼就离开师门了,徒弟找不到斗的过自己的了,就开始内斗了,白瞎陶老头还对他们的能力赞誉有加。
我极度无语,想破脑袋也没想到这么一出,这发展……也太TM刺激了,真够精彩的,自己把自己给干掉了。
陶老头笑笑,并没有在意我的心情,收起画卷,推给我说,我时间不多了,这个就送给你吧,也算物归原主,这画不一般,好好收着吧。
我迟疑一下,点点头,这也是陶老头的心意。
“这些年你过的不怎么样吧?会记恨老刘吗?”陶老头忽然说,我一怔,忍不住苦笑一声,自然知道他的意思。
他是指,当初我家境本该很富裕,至少我可以少奋斗几十年吧,最后因为我的原因,我爷爷一怒之下,散尽家财,生活一落千丈,我家人在吃苦,我也在温饱线上苦苦挣扎,早年我自然会想不通,心里没点埋怨是不可能的,但到了如今,我想开了许多,自然不会再因为当初的事情记恨。
毕竟是我自己犯了错,爷爷的古板,并不是说说而已,祖训大如天,或许真有必要,爷爷甚至会用命去捍卫,这是属于他的坚持,或许不属于那个年代的人,永远不会懂。
但他是我爷爷,我很了解他,这也是他的行事风格。
“你很好奇那些钱的去向吧,我去过很多地方,见过许多人,你爷爷当初拿出所有的积蓄时,就连我都很吃惊不解,但他说明原因后,我理解了他的苦心。”
“这笔钱当年部分用于修缮道观,以敬神明,至于其他的钱…我赠与了山区为温饱苦苦挣扎的山民,以你的名义,老刘……是在为你积福,或许你难以理解,但冥冥中万事因果总在暗中推动一切,或许你看不到,但它就在那里。”
我愣愣看着陶老头,忽然感觉心里堵得很,或许我并不喜欢这老头子,但他的人品,绝对是毋庸置疑的,他既然说捐出所有的钱,那就肯定不会留下分文。
而我的爷爷……穷尽一生积蓄,目的仅仅希望为我祈求那看不到摸不着,虚无缥缈的所谓‘福报’。
这份坚定、果决,不留退路,换做是我的话,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的。
狠狠吐出一口浊气,我忽然想起‘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这话,或许我们时常忘记这种入微的关爱,但它却始终常伴左右,爷爷对我纵然严厉,却同样有着细腻热忱的温柔。
一时间,对爷爷长久的不满和畏惧,不知不觉中烟消云散了。
这一年以来,我遇到太多的事情,而且我面临危险的情况,多不胜数,现在细细想来,能一次次脱离险境,这真是我运气好的原因吗?或许这份幸运的背后,存在着爷爷的付出吧,不管怎么说,对此越来越了解后,我反正真的相信世上有所为福报了。
我低头不说话,忽然感觉有只粗糙的手,摸在我头上,抬头看去,陶老头有些吃力的摸着我的头,眼神温柔。
“以后……遇上麻烦就去找言洛吧。”陶老头微叹一声,说,以后我帮不到你了,我微微皱眉,他解释道,言洛是我最出色的弟子,他远比我更有天赋,他的成就早就超过我了。
我眼皮微跳,陶老头这话,似乎有些临终托孤的意味了,虽然说对象是我。
我想起爷爷曾经在我去上大学的时候,送我的桃木项链,说是那个叫‘顾言洛’的大师所制,让我一定随身携带,爷爷不找陶老头,桃木项链反而是‘顾言洛’所做,或许这是爷爷的意思,或许这是陶老头的意思,不管怎么说,这所谓的顾言洛,听起来似乎都很厉害的样子。
房内檀香渺渺,清淡的香气让人身心舒缓,手里拿着陶老头给我的联系方式,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这我一直不怎么感冒的老头子,居然这么关心我。
或许顾言洛的联系方式,才是陶老头今天叫我来的真正目的,他不放心我,替我留下一条安全的退路。
只是我有些没想通他为什么要把这幅画给我,是因为这是他的钟爱之物,寿命无多了,所以想要转赠给我保存吗?
“我一生未娶,你是老刘的孙子,于我而言,视你如己出,一些事情不要过于执迷,有时换个角度去观察,或许一切都不一样了。”陶老头缓缓说,他在规劝我不要只从表面去判断事情,这理谁都知道,只是做起来就不那么容易了。
我微微点头,伸手抚摸装画的盒子,心里不由自主泛出一股古怪的感觉,忍不住去琢磨这画有什么特殊,陶老头自己都说了,这只是个普通画师的作品。
聊了这么久,我心头的确通达了不少,隔了会儿,不见陶老头说话,我奇怪抬头看去。
陶老头笔直端坐,闭着眼,没一点动静,我愣愣看了他一会,他没有任何反应,甚至连眼球都没转动一下,我心里顿时生出一股不妙的预感,赶忙起身凑近伸食指在陶老头鼻子下放了会,手指微微一僵,盯着陶老头,我慢慢收回手指。
陶老头鼻翼下冰冷,半天没有呼吸,他总不至于憋呼吸逗我玩吧?
我坐在他身边半天没回过神,直到之前给我开门那小道童忽然冲进来,扑到陶老头身边,抱着他嚎啕大哭,我这才反应过来,陶老头竟然真的死了,就在我面前,根本没有给我留下丝毫反应时间,无声无息的就走了。
小道童哭的很惨,看得出,他跟陶老头的关系很亲近,声音哽咽的让人心疼,直到哭的快要接不上气,小道童才离开陶老头,退后几步,恭敬跪下,重重磕了九个响头,才顾得上摸一把眼泪。
“你走吧,剩下的事情师父有布置了。”小道童头也不回的说。
“陶道长,他知道自己今天会……”
“是的,师父知道,师父什么都知道……”
小道童呜咽哭着,对我说了两句话后,不再理会我,眼见着陶老头其他徒弟陆续赶来,房内响起此起彼伏悲戚的哭声,我站在一旁,怎么看都像是多余的。
陶老头竟然知道自己今晚会死,我爷爷似乎也提前知道了这件事,所以让我今晚要来一趟。
人真的可以对自己的生死预料的这么准吗?听小道童的意思,陶老头已经准备好了自己的后事,甚至准确的预测到自己会在什么时候死去,否则小道童如何会这么准时赶到?
我起身,最后看了陶老头一眼,默默向后退去。
我很清楚,陶老头原本还剩半年寿命,而他为了救我,付出极大的代价,封印了九子怨婴,使他半年的寿命,缩水到这短短两天。
这道观里所有人,包括那小道童在内,全都是陶老头的徒弟,在镇上这不是什么秘密。
早年这山上,就陶老头一个人,道观里冷冷清清,之后他陆陆续续收徒,山上才算稍微有了些人气,而陶老头一直秉承着一丝不苟的态度授徒,他的门下只有弟子,但凡入门,都是他亲自教授,以至于几十年来,道观内没有徒孙一辈,也正是如此,道观上下,全都对陶老头感情极深。
刚出门,就见到一个中年男子急匆匆走过来,满面辈色,一靠近就闻到他身上有股淡淡的血腥味,还有药草的味道。
正面对上,我们都是一愣,这人我面熟,他是陶老头最早收的徒弟,他显然也认识我,只是他的神色略微错愕后,他恢复平静时,站在原地没动,只是眉宇间隐隐透出些让我不解的排斥。
开始我还没反应过来他的反感从哪里来,而后很快明白,想必这排斥是源自陶老头。
如果不是我的原因,陶老头还有半年寿命,可我的出现,急剧缩短了这个时间,那晚我虽然没有看到九子怨婴是如何被降服,但陶老头参与的弟子,肯定知道这些事情的内幕。
所以陶老头的弟子会对我排斥,甚至是厌恶都不出奇,中年人没急着去房里,站在对面看着我,也不说话。
迟疑一下,我还是没忍住出声询问,你就是顾言洛?
我本不期待他开口,不想中年人听了,还是摇摇头说,顾言洛是我们的大师兄,许多年前就已经离开道观了,现在不知去向,没人知道他在哪里。
说着,他淡淡瞥我一眼,不咸不淡的说了句告辞,立马就匆匆向着陶老头的房间走去。
这让我愈加莫名其妙起来,这家伙对我排斥,我能理解,可提到顾言洛时,他言语中甚至已经带上浓烈的反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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