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故去的母亲结的婚,跪着也要过下去

  从医院出来,顾唯一一直扶着我问长问短,“怎么会尾骨骨裂呢?你干什么了?”
  她反反复复问了许多遍,天气本来就热的慌,她这么叽叽喳喳的,我听着心烦的很,便不耐烦的回道:“问于嘉禾去。”
  一句话,两个人听,便是两种意思。
  顾唯一听了,终于是闭了嘴巴,而于嘉茹听了,就不安生了,一听是于嘉禾干的,原本走在我后面,一眨眼,就冲到了前面,毫不犹豫一拳头砸在了于嘉禾宽厚的背脊上,劈头就骂,“你又欺负清城!于嘉禾,你还是不是男人了!”
  “你说话呀!把人整的尾骨骨折,你可真本事啊!”于嘉茹那粉拳,似是卯足了劲打在于嘉禾的身上,每一拳砸下去的时候,只见他整个人都要往前倾一下。
  起初,他倒也不做声,于嘉茹打到第四拳的时候,他猛地停下了步子,侧头看了于嘉茹一眼,倒是什么都没说,可于嘉茹却成了泄气的皮球,再没出声,只退了下来,用力的挤走了一直跟在我身边的顾唯一,扶住了我的手臂,撇撇嘴,自语道:“凶个屁!”
  于嘉茹是个直性子,做什么事都是风风火火,不太会过脑子的人。看着她那样子,我便忍不住笑了。
  医院里整整折腾了一天,许是我这次痛的很逼真,连顾晖都一直陪我到现在,走到医院门口的时候,他上前抓住了我的手,说:“回家一块吃个饭吧,我让林嫂炖个骨头汤给你补补,这些天先住家里吧,嘉禾工作忙,没那么多功夫照顾你,家里有阿姨,这样也好的快些。”
  我想了一下,用余光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一直望着于嘉禾的顾唯一,微笑着点了点头,“好啊。”
  回去的时候,我跟于嘉禾同车,于嘉茹拉着顾唯一上了顾晖的车子。
  我端端正正坐在副驾驶上,于嘉禾将车子开的很稳,我两也没什么话说,他安静认真的开车,我也就安静认真的坐车。
  闲着也是闲着,我伸手开了广播,瞬间车厢里便响起了孙燕姿干净好听的声音。
  ‘听见,冬天的离开,我在某年某月醒过来……’
  很简单的旋律,可我总也唱不好,想起有一年大三,我在网上看了选秀节目,忽然就非常想唱歌,想一出是一出,当即就拉着于嘉禾,两个人去了KTV,要了个包间,就两个人从下午两点唱到晚上九点。
  于嘉禾不唱歌,他只坐在沙发上听我五音不全的吼,见着我把水喝完了,他就出去买水,见着水果吃完了,他就出去买水果,我饿了,他就出去老半天,回来给我带回了一桶KFC全家桶。
  那天,我整整唱了十遍《遇见》,可我还是会跑调。
  我恼了,于嘉禾便摸摸我的头,认真的说:“不是你的问题,是这首歌的问题。”
  到了现在,我倒是唱对了调,最爱唱的,也就最后两句,‘我遇见你,是最美的意外,终有一天,我的谜底会揭开。’
  才唱了两句,于嘉禾就把广播给关了,一下子,车内又陷入了沉闷的静默。
  我用余光瞥了他一眼,其实我们也是有美好回忆的,不是吗?安静的时候,也是能好好待在一块的,不是吗?
  “晚上睡觉别平躺,改侧卧。坐椅子或沙发,尾骨难免受压,忌坐、站立、行走……”他倒豆子似得将医生说的话,一字不差的说了出来,语调平平,他的记忆力向来是好的。
  我看了看手表,他花了三分钟说完。我侧着头,仔仔细细的看着他的侧脸。
  车子遇着红灯停了下来,车子里真是全所未有的安静。他这样,莫不是在关心我吧?
  “别多想,我只是不想欠你什么,免得你威胁我。”一贯的冷淡。
  我收回了视线,伸手再次开了广播,这次于嘉禾再没有阻止,可我也没什么心思听歌了。
  回了家,我才知道,朱子秀竟然已经住进了别墅!鸠占鹊巢!
  我一下车,就看到她热情的迎了过来,“阿晖说你尾骨骨裂,怎么那么不小心呢?严重吗?我以前有个朋友,也是尾骨骨裂,还做手术了呢。”
  “借你吉言,我没事不用做手术。”我冷着脸,不动声色的挣脱了她的手。
  四下看了一圈,发现于嘉茹没来。眼看着于嘉禾就要走远了,忍着痛,挤开眼前的朱子秀,迅速的扑了过去,一下勾住了他结实的手臂,呵呵一笑,仅用我们两能听到的声音,说:“不想顾唯一受委屈,就照顾我一下。”
  他停住了脚步,侧头看了我一眼,没有推开我。
  他曲着手臂,给了我一个支撑点,我两挨着走了没两步,就看见顾唯一满脸笑容的出现在门口,看到我们的时候,明显顿了一下,灯光下,脸上的表情也是看的一清二楚,那明显的一愣,眼中那藏不住的难过和委屈。
  于嘉禾很快就甩开了我的手,快步走了过去,正想解释,她却看也不看他,笑着走向了我。
  这叫做,被偏爱的有持无恐啊。
  我笑了笑,接受了顾唯一的搀扶,走过于嘉禾身边的时候,难得看到他脸上的颓然。
  这顿晚饭,顾晖吃的顶开心,在他眼里,这应该算是一家团聚了吧,也是难得,我能忍着脾气跟朱子秀和顾唯一和和气气的吃下一顿饭。
  看着他喝了一口小酒,靠在了椅背上,摸摸圆滚滚的肚子,便也放下了手里的筷子,笑问:“爸,这次,你打算什么时候送朱阿姨跟顾唯一离开呢?”
  这问题一出,在座的人,脸上的表情皆是一顿,桌子下,于嘉禾重重的撞了一下我的腿。
  “清城,这个……不瞒你说,我跟你朱阿姨已经领证了。”
  “哦,先斩后奏啊,那行啊,你现在手里的大部分财产都是跟我妈的共同财产,我有权继承并处置。爸,两年前,你想把她娶回家的时候,我就跟你说过,你要她,就等于放弃跟我妈的共同财产。想必你应该是咨询过律师的,婚姻里的过错方,离婚的时候在财产分配上会如何你应该知道,即便我妈现在不在了,我照样可以用这个理由,让你什么也拿不到!”
  饭桌上的气氛,一下子就凝重了起来。顾晖放在桌面上的手,已经握成了拳,面色依旧是红润的,但眼中已经起了一丝怒意。
  “我以为过了两年,你能明白。”
  “对不起,我没办法明白。”我挺了挺背,冷冷淡淡的回答。
  “妈,我们还是走吧,别让爸爸为难了。其实我们在纽约呆着挺好的。凭我现在的能力,可以找一份很好的工作,养你没问题的。”顾唯一的声音略带着哽咽,似是受了莫大的委屈。
  朱子秀看看我,又看了看顾晖,嘴唇抖了抖,便转头冲着顾唯一点了点头,道:“好好,我们走,我也是不愿意让你寄人篱下的。”
  我正想开口,想说一些我从来都没说过的,埋在心里很久,能够让他们无地自容的话,可还没出声,身边的于嘉禾忽然死死扣住我的手腕,不由分说就将我拽了起来,迅速的走过客厅,开了玻璃门,将我拖至外面的草坪上。
  “你到底想怎么样?他是你爸!”
  “对啊,你也知道他是我爸,你那么激动干什么?于嘉禾,什么时候你心里那杆秤平了,你再来跟我说话,行吗?不管我干什么,只要涉及到顾唯一,你就炸,只要跟顾唯一有点关系,你就炸!干什么?肚子里装了多少炸弹!我们的家室,你知道多少?你就管?”我昂着头,逼视他。
  “我问你,如果有一天,在你母亲死的时候,你发现自己的父亲跟另一个女人浓情蜜意,你会怎么样?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你一直崇拜并敬重的父亲,其实在很早很早的时候就已经出轨了,你会怎么样?你们都是圣人,我可不是!”于嘉禾的脸变得有些模糊,眼睛热热的,难受的紧。
  我迅速的转身,匆匆抹了一把脸,吸了口气,“我跟我爸的事,你就别管了,再管,小心引火上身!”
  刚想走,手腕再次被他给扣住,“你为什么一定要把每个人都逼的那么死?你怎么就没想过,也许你好好的跟她们相处,能够成为一家人呢?”
  这话引得我忍不住发笑,转头看着他那好看的脸,笑道:“怎么成为一家人?你想做顾唯一的姐夫吗?”
  “行吧,既然这样,我也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如果你能爱上我,并且专专心心跟我过日子,疼我护我,永远不跟顾唯一来往的话,我可以考虑让朱阿姨跟顾唯一进顾家的门,跟她们做一家人,甚至连正源,我也可以让给你管,但请问,你行吗?”
  ?
  想都不用想,于嘉禾是不行的。
  他松了手,眉心出现了一个深刻的川字。他是那么那么想帮顾唯一,想让她开心,想帮她解决所有不开心的事情,可他做不到,永远都做不到,现在连爱,都没有办法光明正大的爱!
  我冷冷的笑了一声,一转身,便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顾唯一,她显得有些震惊,眼眶里含着泪水,喃喃的叫了一声我的名字。
  我走到她面前停下,正巧她眼中含着的泪落了下来,我微微笑了笑,刚一伸手,便有一股极大的力气将我拽开,连连往后退了数步,才勉强站稳脚跟。于嘉禾背对着我站着,顾唯一一张小脸从他身前露出来,此时已经哭开了。
  “慌什么,我不过是要帮她擦擦眼泪而已。”揉了揉我那可怜的屁股,走到顾唯一面前,还是停了下来。
  “刚刚的话,你应该听到了吧?想当个名正言顺的顾家大小姐,就让于嘉禾爱上我,跟他划清界线。”我走的挺洒脱,但出了别墅,就不那么洒脱了。
  这别墅区在半山上,离市区远的很,我现在尾骨骨裂,那里走的了那么远的路!
  看着那蜿蜒的路,我咬着牙走了一段,最后找了一处黑的地方,毫无顾虑的哭了起来。哭了一会,觉得热,拖了身上的西装外套,就把脸捂在里面哭,哭的上气不接下去,哭的昏天暗地,不知今夕是何年。
  不知过了多久,我猛一抬头,就对上了一阵刺眼的车灯光,这车子也搞笑,就正对着我停着,还他妈开着远光灯!忽然抬头,差点亮瞎我的狗眼,简直脑子有病!
  刚才是我哭的太专注了,半点也没听到汽车的声音,至于对方有没有摁喇叭,我也不知道,反正我什么也没听见!
  我撑着双腿慢慢站了起来,抹了一把脸,移步给对方让了个道。只是我刚走开几步,这车子就缓缓的移向我,那一对明亮到刺眼的远光灯,也还是牢牢的对着我,简直找骂!
  我再让了一次,还是同样的结果,好家伙,是看我一个女人好欺负是不是!双手叉腰,仰头,深吸了一口气,猛地将手里的衣服扔在了地上,上前,一拳砸在了车头上。我是看不清楚车里的人,灯太亮了,我几乎是闭着眼睛的。
  “你有病啊!你个死变态,是没见过女人哭还是怎么着?你那么爱看,你下来,老娘哭给你看,哭你个全家升官发财!”气不过,我便抬脚狠狠的踹了那发白的车灯一脚!
  刚一踹下去,灯就灭了,这灯忽然没了,一瞬间,周围变成了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了!我闭着眼睛,等了好一会,等眼睛适应过来,再看过去的时候,车子边上多了一个人,挺高,倚靠在车门上,似乎是在看着我。
  我揉了揉眼睛,眯缝了眼睛,走近了一点,等看清楚对方的脸之后,我给呆住了!
  他斜斜的扬了一下唇,低沉婉转的声音在这夜色中响起,“你哭吧,我看着。”
  我上辈子一定欠了梁景许许多多钱,所以这辈子,他每次都要出现在我最狼狈难堪,不想让人看见的时候!
  “其实我这个变态,最讨厌看人哭了,不过你这样盛情,我就难却了。”
  我将脑袋埋的低低的,有点不好意思,在他面前就这样失态了,也不知道他刚刚是看了有多久,应该不会很久吧,我都躲那么角落了,怎么还会被看到!
  “你……你怎么看见我的……”
  “哦,我刚刚让车,车灯照到你,我还以为是只猫,没想到是个人。”他说的轻描淡写。
  我稍稍抬头,看了看眼前这条十分宽阔的马路,又看看我刚刚蹲着的地方,皱了皱眉,这是一下子让了几辆车啊。
  我们在路上站了一会,一直到另一辆车子开过来被挡道,梁景才上车,启动了车子却没开,我抬头看了一下,连忙避开,可等了一会他还是没开,我就有点茫然了。
  正想过去问问,他降了车床,冲着我招了招手,说:“上车,别耽误别人时间。”
  我愣了两下,连忙走了过去,上了后座。
  ?
  车里播放着轻音乐,轻轻缓缓的从音响里飘出来,我挪了挪屁股,坐正了身子,才抬头去看驾驶室里不动声色开车的人,想起白天的股东会,心里不免就对他有了些怨怼。
  车子一直往上,途径我家,再往上,最后驶进了一扇白色的大门,又嗖的一声开进了车库,一步到位,车子稳稳当当的停在了两辆车之间,这车技真是精湛的很。
  我依旧坐在车后,一动不动的坐了这么一会,整个人都有点僵住了。唉,现在距离市区想必是更远了,也不折腾了,等会还是直接打个电话给于嘉茹让她来接我吧!
  梁景取了放在副驾驶的一袋东西,开了门,一只脚下了车子,大约是想起后面还有个人,转头看向了我,说:“想在车里过夜?我知道你可能没见过这么好的车子,也没必要留在车子里欣赏一个晚上吧?”
  我说过梁景是个变态,所以,无论什么方面,他都是个变态。
  说实话,从刚才到现在,这是个什么牌子的车我都不知道!大抵是那种能吓尿我的牌子吧,可怜我这人品牌意识不强,全球品牌千千万,不认识一个两个实属正常啊!
  我拎起放在一旁沾满了我眼泪鼻涕,布满尘土的外套,抬头冲着他咧嘴笑了一下,就开了车门下了车。
  车库里,每一辆车子顶上都装有射灯,地面上也有,将整辆车子照的那叫一个漂亮,油光锃亮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进了汽车博物馆了,照的那么亮堂给谁看呢!
  我从左到右,从右到左看了两遍,也不觉得有什么豪的,统共就三辆车子,最左边是一辆红色的法拉利,至于什么型号的,我说不出来。
  置于中间这辆刚才坐回来的,我研究了半点,怎么也叫不上名字,哼哼唧唧了半天,点了点头,说:“真是好车!让我在这里过夜吧!”
  嗯,在这里过一夜,明天可以坐顺风车离开!
  梁景甩上车门,很快就将车子给上锁了,然后似笑非笑的看了我一眼,拎着他的袋子转身就要走了。我左右看啊看,这才发现车库的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关上了,看了一圈,也没见着有什么小门可以让我出去的。
  眼见着梁景就要走到电梯口了,在他踏进电梯的一瞬间,一鼓作气,冲了过去,结果劲头太足,我这又是伤患,便一股脑撞在了他的背上,直接将人撞了进去。
  “啊……”这一时没忍住疼,就叫出了声,并牢牢的揪了一把他的衣服,半天才缓过来,一步一挪的移到一旁站好,偷偷的看了身边的人两眼,笑了笑,“抱歉,没控制好速度。”
  梁景倒是没多说什么,整了一下被我捏的皱不拉几的衣服,伸手摁了电梯键。我用余光瞄到他摁的是三楼,这里统共也就三楼!难不成这车库是地下的?梁景掘地三尺,地下还有两层?
  不对啊!跟他相处了两年,我都不知道他在S市还有这么个大别墅!他这人整天在天上飞,比明星还忙,每次来S市最多能呆上半个月,一直住的就是酒店。
  关于梁景的身家背景,我倒是有所了解,说起来,我跟他之间,还是有那么一点渊源的。小时候,我们家还没住大别墅的时候,跟他做过一回邻居,那时候我大约十岁,他十五岁,说是比我年长的哥哥,却在背地里总是捉弄,欺负我,没有半点当哥哥的觉悟。
  也真是多亏了他了,那童年的时光,我倒是印象深刻的很,什么失足掉臭水沟里,一头美腻的秀发被剪的像狗啃一样,挂在树枝上下不来,被鸟妈妈袭击,真的是什么奇葩的事情都给我赶上了,却每次都是我坐在地上哭,他站在边上笑,一边笑,还一边骂我是个鹌鹑蛋!
  我怒不可遏,但也不知道往哪里告状。自打认识他,我就没见过他父母,只见过一个气质看起来不错的阿姨,整天跟在他的屁股后面转,嘴里总是念叨着‘我的小少爷啊’。
  好在我们只做了两年的邻居,我刚上初中,开学前一天,隔壁进进出出好几个穿黑色西装打领带,面上没什么表情的叔叔,前前后后围着他,将他送上了一辆黑色的大奔。从此,我的生活就变得十分美丽,半年之后,我们一家就搬去了大别墅,至此再也没见过他。
  后来,我才听我爸妈说,这人有一个很有钱的爷爷在英国,旗下产业遍布全球各地,有一个十分风流的老爸,成天在外面晃荡,处处惹下风流债,也不知道这个世界上他梁景有几个弟弟妹妹,妹妹弟弟,可能还有姐姐哥哥。
  再见面,就是两年多前了,他把我从看守所领出来,实属我最狼狈不堪,被顾唯一耍的团团转的时候。就像现在,他捡流浪猫一样,把我从路边捡回了家,还真是缘分呐。
  “小丫头,别太迷恋我了,爱上我,可是条不归路。”他眼眸微微眯了眯,稍稍侧头,暧昧不清的看了我一眼,正好电梯门开了,他给了我一个潇洒的甩头,一只手插在了口袋里,大步的走出了电梯。
  有其父必有其子啊!老爸风流,儿子也不例外的!
  看着他傲慢至极的背影,我挑了挑眉毛,直着身子,一步步走了出去。不出来还不知道!就那么一晃眼,我竟然进了他的卧室!
  叫他梁奇葩是没有错的!谁能把一整个三层整成自己卧室?!而且这未免也太空旷了,我都怀疑我声音稍微大一点,能听到自己的回声!
  卫生间也很大,只不过仅用玻璃围起来了,他躺在床上,就可以很惬意的看到里面的人方便,洗澡干嘛干嘛!最关键连个帘子都没有!
  还有开放式的厨房,有一整套的厨具,就在电梯的旁边,流理台擦的极干净,一看就知道是摆设而已。
  我很想从这毫无章法的摆设里寻出一丝品味来,可能是我这人比较俗,眼光肤浅,除了‘方便’两字,我真没看出什么门道,反正在这里,吃喝拉撒不愁,一眼就能看个通透。
  梁景提着他的小袋子走到了茶几前,大手一扫,将茶几上乱七八糟的东西统统扫落在了地上,空了一个很大的位置出来,随后就看到他从纸袋子里拿出了一块小蛋糕,妈的,就说他是变态一点错都没有!
  31岁的男人,最喜欢吃的就是甜食,大晚上,千里迢迢开车出去,就为买那一块小蛋糕,说他神经病,都对不起神经病!
  他弯身坐在了沙发上,用小勺子挖了一块蛋糕放在嘴里,眼眸微眯,轻点了一下头,似乎是无声的称赞那蛋糕味道好极了。忽然又抬头,看向了我,皱了皱眉,说:“你还有事?”
  那模样活脱脱像个皇帝,一副有事上奏,无事退朝的样子!
  我这人脸皮子也不怎么薄,既然来都来了,车子我也不蹭了,就蹭他家一个客房好了。而且,我还真有一肚子的怨怼想要发泄一下。
  不过,我也不好那么直接,劈头就过去抱怨一通,这男人的心思没几个人能摸得透,想一出是一出的,我必须得保持一颗相当清晰的头脑,才能跟上他那跳跃的思维。
  我深吸了一口气,脱了鞋子,一脚踏上了米黄色的毛毯。梁景的脸色遽然一绷,看了看我的脚,又看了看我的脸,当我再走第二步的时候,他迅速地抬手,做了个停止的手势,挑着眉,眉眼间布着一层凉意,“要说什么,就站那儿说,我听得见。”
  深呼吸,两秒之后,我又退回了原来的位置,他坐着惬意吃蛋糕,我忍着疼,站着看他吃蛋糕。
  “梁先生,听我爸说,他一早就提醒过你,今天会开股东会吧?”
  “哦,好像是的。”他点点头,拿起了脚边的遥控器,开了电视,顿时安静的空间里,便多了一个女主播的声音。
  再吸一口气,“您这次回来,也一定是为了这股东会吧?”
  “那倒不是。”他勾了一下唇,放下了手里已经被他吃掉一半的慕斯蛋糕,舔了舔唇,将目光落在我的身上,打量了好一会之后,才幽幽地问:“股东会上的事,高媛已经跟我说了,尾骨骨裂是怎么回事?”
  我没想到他会提到这个,我们隔着一段距离,但中间没有半点遮挡的地方,他就那么直勾勾的瞧着我。可这骨裂的原由我可说不出口,总不能说,我光着身子在卫生间勾引于嘉禾,被他嫌弃一推,摔了个狗吃屎,然后导致骨裂?
  不行不行,太丢脸了,让梁景知道了,能笑话我大半个月。
  “洗澡的时候忘了穿拖鞋,不小心摔的。”
  他挑挑眉,上下看了我几眼,口气里带着一丝疑问:“骨裂是真的?”
  废话!
  我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我包里还有医院的证明呢!
  谁知道这变态慢悠悠的起来,摸着下巴走过来,上上下下看了我许久,忽然伸手重重的拍了一下我的屁股,顿时我便整个人都不好了,就差没当场流眼泪。
  瞪大了眼睛跟他对视了半天,他却轻描淡写的给我来了一句,“为了正源,你还蛮拼的,自残这种事情都做的出来。”
  “我……”
  他没听我多说,转身又走回了沙发前,提了一下宽松的裤子坐了下来,侧着头,看着窗外,手指轻抚嘴唇,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看着他那张淡薄的脸,到了嘴边那几句反驳的话,全数吞了回去。想想还是离他远点好了,也不是盏省油的灯,挺了挺背脊,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仪表,道:“关于正源的事情,我明天再找你谈,不打扰你休息,我先走了。”
  转身,刚想伸手摁电梯键,身后的梁景却又说话了,十足的命令口吻,“过来。”
  我没动,就当没听见,伸手摁下了电梯键,微微仰头,看着上方的数字一个个往上跳。

  “小丫头不听话,可是没什么好处。”好大一股威胁的味道。
  最后,我还是老老实实的踩上了他干净的毛毯,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半点不理会他眼中挣扎莫名的神色。他看着我的脚皱了皱眉头,我刻意动了动脚趾,在柔软的毛毯上蹭了蹭。
  他凌冽的目光猛地射了过来,静静的盯了我半天,勾了一下唇,松开了眉心,笑道:“生气了?”
  “怎么敢,给谁生气,也不敢给您生气啊。您要是一个不高兴,跟我爸串通一气了,我岂不是被你们捏扁捏圆了!”我勾唇,冲着他呵呵了两声。
  他看了我半响,又露出了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双手抱胸,目光落在了别处,眉心略微蹙了一下,面上露出了一丝不解,指腹摸了摸唇畔,道:“有件事,我一直没看懂,想着你能给我解解惑。”
  他这么说,我的心不由的咯噔了一下,晃了晃神,咽了口口水,笑道:“这世上竟然还有您看不懂的事,您要是看不懂,那我就更看不明白了,在您眼里,我不就是颗鹌鹑蛋吗。”
  “哦,有这样的觉悟也不错,但这件事跟你有关系,想必在这世界上,也就只有你能给我解惑了。”他说着忽然起身,走到电视机前蹲了下来,拉开了电视机下面的抽屉,从里面取出了一瓶红酒,转着瓶子看了一会,又跑去厨房拿了两只杯子过来。
  好呐,这人是想借酒套话。
  正好,我可以选择借酒消愁,醉了发个疯,弄死他更好。
  他一面倒酒,一边用一种极为清淡的口吻,慢条斯理的将一个烫手的问题抛过来,“两年前,你用你手里百分之十的股份作为酬资,让我帮你抢正源董事长的位置,并且想办法将你父亲踢出正源,把他手里所有的产业抢过来,让他一无所有,对吧?”
  深红色的液体在杯中翻滚了一圈,便慢慢的趋于平静,沉静在被子里,没有一丝纹路。
  其实可以再具体点,应该是两年零六个月前,母亲安葬后两天。
  记得那天是下雨了,我找了大半个S市,才在一间西餐厅里找到他。由着大雨的洗礼,我整个人颇为狼狈,站在那间档次颇高的餐厅里显得格格不入,在场有好些人,都频频侧目看过来。
  梁景那嫌弃的一瞥,到了今天我都还记得。
  他向服务生要了一杯温水,我便大咧咧的在他对面坐了下来,等灌下那一杯温水,润了润发涩的喉咙,才开口,话我老早就想好了,在心里反反复复说过无数遍,可一出口,却全部变味了,“梁……梁先生,我……我想你帮帮我,看……看,看在我妈的份上,求你帮帮我,好不好?”
  “帮你什么?”
  “帮我对付顾晖!我要让他一无所有!让他跟他的情妇去死!”我是恨极了顾晖的,一度有一段时间,我甚至不想叫他一声爸爸。
  梁景笑了,笑声尤为刺耳,像是听了什么笑话。他本就生的白净,唇红齿白,一双勾人魂魄的桃花眼,笑成了一轮新月,身子斜斜的倚在沙发上,真是灿烂的仿佛是一颗发着光的太阳。想靠近,又觉得很讨厌。
  “我为什么要帮你?我既不是超人,也不是救世主,哪有那么多的好心帮你。我碰到过很多像你这个遭遇的女孩子,如果每个都要我帮,我不要累死了?”
  “我不会让你白白帮忙的!”我急着表明态度,既然会过来找他,我肯定已经想好了所有筹码。
  他眉梢一挑,终于将目光落在我的身上,附身过来,打量了我几眼,哼笑了一声,道:“以身相许?”
  这四个字让我张了嘴,却一点声音也没发出来,当时心里挺挣扎的,因为我这身已经打算好了用来破坏顾唯一跟于嘉禾了。
  在我犹豫挣扎的时候,梁景又笑了,这回笑的很大声,并充满了戏谑,他摇了摇头,又倒回了沙发上,道:“小女孩言情小说看多了,脑残才会要女人的身体作为报酬,世上又不止你一个女人,钱和性之间,我倒是更喜欢钱。”
  “我妈给我留了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我爸手里有百分之五是属于他们夫妻共同拥有,我也有继承权,如果你帮我,我可以给你百分之十的股份,这样你就是正源最大股东。正源给谁都行,就是不能给顾晖!”
  我说的斩钉截铁,梁景深深凝视我片刻,才收起笑容,手指轻抚嘴唇,道:“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现在律师手里有两份遗嘱,你说的是最新的,但很遗憾,你妈还没签字。旧的遗嘱,你手里只有百分之十的股份,加上市区内一套房子,X县一块地皮,其他零碎不计。”
  这件事到现在为止除了我妈的私人律师,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他梁景只是个外人,怎么会知道!
  我瞪着眼睛看他,想从中看出点什么,可他脸上没有半点表情的变化,在我心里堪称秘密的事情,竟然被他这么风轻云淡的说出来,像是在讨论今天天气不错一样!这让我有些震惊,我一直想等他给我个解释,可他却只是微微的笑着,什么也不讲,似乎是在等着我开口向他解释。
  对视良久,最后还是我败下阵来,吸了口气,低声说:“我会签我妈的名字,一模一样,律师是我远房表姐。这点,顾晖并不知道。”
  他沉默着盯了我很久,:“看在你妈以前对我还不错的份上,我帮你。”
  这两年里发生的事情,在我脑子里的印象都很深刻。
  我拿起酒杯,猛的灌了一口,点了点头,说:“是的。”
  “要让你爸一无所有,其实很简单,一点也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可这两年里,每一次我要出手,你总用各种各样的方式有意无意的阻着,而每次你爸一出手,你就一脸惊慌的问我怎么办。我说顾清城,你这故意装鹌鹑蛋,假装无知愚蠢,究竟是要做什么?你千方百计让我也进来掺合一脚,究竟安得什么心?”
  我笑笑,一杯又一杯的喝着难喝的红酒。
  我酒量很烂的,最喝不得红酒,慢慢喝还行,猛灌就容易醉。倒下的时候,只听到梁景啧啧有声的说:“真是浪费。”
  最后,我也没能回答他的疑问,因为他还没问出什么来,我就把自己喝迷糊了。
  昏昏沉沉的时候,我还做了个挺特奇怪的梦,梦到梁景竟然抱着我放在了他的大床上,他不是嫌弃我脏的吗?
  他的脸靠的特别近,近到我都能看到他脸上的毛孔,我看了他好一会,直到眼睛发酸,屁股隐隐有些痛感,才下意识的侧过了身子,耳边有于嘉禾那没有情感机械的嘱咐声,脑子乱哄哄的,找了个舒服的点,想要再次转头去看看梁景的时候,却是没什么力气了,再后来眼睛一黑,就什么感觉也没了。
  @262747940 2015-10-15 14:36:40.0
  真不知道,还有这么好心的楼主 支持

  —————————————
  谢谢,我会努力更哒~
  
  @xwzxzh 2015-10-15 14:39:16.0
  真不知道,还有这么好心的楼主 支持

  —————————————
  谢谢~
  你跟楼上为什么写的一样……
  
  @qq11699371 2015-10-15 14:45:03.0
  谢谢您阿,我非常高兴

  —————————————
  我也好高兴,你们可以这么支持我~
  
  @woshixuziyou 2015-10-15 18:52:56.0
  鼓励一写,帖子非常好

  —————————————
  我会努力写的!!!
  
  @西风9999 2015-10-15 20:20:46.0
  就是喜欢你的帖子 没办法

  —————————————
  说的我都不好意思啦,我会努力滴~
  
  @惊恐之鸟 2015-10-15 21:11:03.0
  帮楼主顶贴~楼主加油~
  —————————————
  谢谢,我会哒~
  
  @一路向北小熊 2015-10-16 00:11:21.0
  看的激动。。。 谢谢楼主了

  —————————————
  你们喜欢看就好啦(*^3^)
  
  @doferx 2015-10-16 00:58:36.0
  行,有意义,我顶 谢谢您了

  —————————————
  谢谢哦,我会努力的
  
  @zhangxiao2611 2015-10-16 13:15:26.0
  好贴,值得收藏,大家都顶

  —————————————
  求打赏哟~多给我点鼓励噻
  
  @莫家_悍匪 2015-10-16 14:00:02.0
  谢谢了。。。 我很赞成,继续努力吧

  —————————————
  我会努力写哒O(≧▽≦)O
  
  @hebin1989123 2015-10-16 16:58:37.0
  孝顺孩子

  —————————————
  嗯?什么?
  
  @爱你的wo8709 2015-10-16 19:50:58.0
  能发这么好的帖子,太谢谢了

  —————————————
  不要这么客气啦,你们有人在看就好~
  
  @笨蕉不笨 2015-10-16 20:10:52.0
  mark,楼主加油!

  —————————————
  嗯嗯,我会滴
  
  @Yangjiayi2008 2015-10-18 03:22:48.0
  在看

  —————————————
  嗯嗯,我会每天努力更的~
  
  @福大_落落 2015-10-18 12:19:17.0
  ????

  —————————————
  怎么了吗???
  
  @dsakfdskjfsd 2015-10-18 15:49:42.0
  飘过

  —————————————
  再飘回来可好~(●^o^●)
  
  隔天被手机闹钟吵醒,醒来的那一刹那,整个脑袋疼的不得了,宿醉的感觉真不好,试过一次就不会想再试第二次。脑子有片刻的空白,等睁开眼睛,看到周遭陌生的环境,才渐渐的反应过来,昨晚我是跟着梁景回家了,而这里显然已经不是梁景那间大到离谱的卧室了。
  床是很软很舒服,继续躺了一会,才忍着浑身的不适坐了起来,正对我的便是窗户,清晨的阳光洒进来,亮的我有些睁不开眼睛。扭捏了片刻功夫,才勉强的坐了起来,床边放着一套干净的衣服,还有我那件已经乱七八糟的外套。
  身上有一股酸臭的味道,稍稍动一动,就能闻到,头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散下来的,稍微甩一下,就有一个浓烈的好像是馊了的味道传出来。印象中昨晚也没有把自己喝的很糟糕啊?现在这种感觉,怎么好像大闹了一场,并吐过一样?
  进卫生间洗澡的时候,才发现穿在身上的衬衣扣子竟然崩掉了三四颗,内衣整个就露在外面。可昨晚到底发生什么,我真的没什么大的印象!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下身上,确定没有什么不正常的痕迹之后,我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放松的洗了个澡,并好好的梳洗了一番。
  床边的那套衣服我看了一下,尺正好合身。就是这衣服的颜色比较亮丽,与我平时穿的风格不太符合。
  我裹着浴巾,提着衣服站在镜子前比了比,想着那些在背后说我老气的女人们,又想起顾唯一那美美的装束,当即就把衣服给换上了。女为悦己者容,稍稍改变一下装束也是应该的,我这样跟自己说,然后心安理得的换上。
  这房间可能以前住过女人,或者以前梁景带回来的女人,一并都是住在这个房间的,整个装饰偏女性化,衣柜里也都是女人的衣服,洗手台上放了一整套的化妆用品和护肤品,看看日期还都是新鲜的。牌子也特别好,取了瓶香水闻了闻,闻着还是挺清新的。
  我也是给顾唯一刺激了,几分钟之后,竟然给我自己化了个美腻的妆。镜子里的人明显是比刚才精神好看了许多,绑头发的绳子不知道丢去那里了,洗手台上只有一枚花型的水晶发卡,想了一下,就别在了耳朵边上,还挺好看的。
  收拾了一下东西,从柜子里找了个袋子出来,将脏衣服放在里面。开门出去,迎面竟碰上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这老太太头发虽然是全白了,但面色极好,脸上甚至还扫着淡淡的妆容,是个白净端庄的老太太。她面上含着浅浅的笑容,眼镜后的一双眼睛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看了我好一会。
  被她这么仔仔细细的瞧,我便有些不好意思了,微微低了头,干笑了一声,想说点什么打破这奇怪的氛围,可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要怎么称呼都不知道。
  看她身上的那种气质,不像是佣人,可……梁景应该也不会那么重口味的吧。
  我眼里那种疑虑可能比较明显,老太太抿唇笑了一下,就做了自我介绍,解了我心中的疑问,“我是小景的外婆,我这老太婆晚上睡得浅,小景昨天把你抱下来的时候闹了点动静,就被我看见了。本想着你们年轻人昨天闹的那么疯,第二天起的肯定迟,没想到你醒那么早,我现在就吩咐小李去再多做一份早餐。”老太太说了,就转身要走。
  这么个精贵的老太太,我哪好意思麻烦她,连忙过去阻着,摆摆手,道:“不不不,外婆您不用那么麻烦,我还要去上班,也快迟到了,早餐就不吃了。等梁先生醒了,您帮我跟他说声谢谢,谢谢他收留我一晚上,至于其他事情,我再亲自打电话给他。”
  然而,这老太太不依,伸手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笑的真是灿烂,说:“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不懂照顾自己,一日三餐最重要就是早餐了,怎么能不吃。我也还没吃呢,你就陪着我一块吧,我那外孙也不知道要什么时候起来,家里难得有个人,你就陪陪我吧。”
  这老太太真的是很热情,拉着我的手就往楼下走,莫不是把我当成外孙媳妇了吧?那可真是罪过,被梁景知道了,又能被鄙视一顿了。
  老太太热情的引着我进了餐厅,硬逼着我跟那小李说喜欢吃什么。这所谓的小李,是个五十来岁的老太太,这两老太太两双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我,等着我开口。我干笑了数声,才憋出了一个字,“粥。”
  老太太一听,拍拍我的手说,“可真是个实诚的娃。”
  原来一碗清粥就实诚了,那下次见于嘉禾家里长辈的时候,我也专挑粥来吃。
  吃了早餐,老外婆还特别好的叫了司机将我送出去,走出别墅,等着司机把车开过来的空当,我转头看了一下身后的小洋楼,看了一眼三楼的落地窗,窗帘拉的很紧实,估计那人还在睡觉。想起昨天他问我的话,心里微微发沉,听见身后有汽车的声音,便迅速转回身,上了车子。
  之后的两天,一切还是风平浪静,顾晖没有任何动作,于嘉禾也很正常的上班,给梁景打电话,依旧是不通的,也不知道背地里在密谋什么东西。
  又过了两天,傍晚快要下班的时候,我接到了顾唯一的电话,约我一块吃晚饭。
  我既没答应,也没拒绝。等到下班,一出电梯就看到她穿着一身白领装束在大堂一角正跟于嘉禾在说话,看到我出来,就迅速的敛了脸上的表情,用力的甩开了于嘉禾的手,避开了几步距离,冲着我招了招手,并微微的笑着。
  于嘉禾是背对着我的,也没转身,只在原地站了一会,就大步的从顾唯一眼前走开了,步伐很大,似乎带着一丝怒气,很快就消失在了大门口。
  有趣,想必顾唯一是有什么好消息要带给我了,这么一想,心情倒是好了不少,也起了兴致跟她好好周旋一番。
  回了个灿烂的笑容给她,便走了过去,在她面前站定,往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笑问:“刚刚走的是于嘉禾吗?”
  她面上的表情不变,点了点头,道:“是啊,下班时间,我刚过来就碰上他下班,就说了两句话,挺巧的,我没告诉过他要过来,没想到一来就碰上了。”她低低的笑,这话里头,有股说不出的味道。
  我也不气,很赞同的点了一下头,说:“是挺巧,你两有缘分嘛。”
  “不不,清城你别误会,我可不是这个意思。”她连连摇头,那惊慌的样子,好像我会一口吃掉她似得。
  我没再说什么,估摸着再说点什么,这人是要给我跪下了,到时候给别人看去,还以为是我欺负她呢。
  伸手拍拍她的肩膀,宽慰了两句,便往外走去。
  这几天,我没开车,不过顾唯一有,很低调的别克,看起来新买没多久。她见我多看了两眼,就赶忙解释,“这是我用自己的积蓄买的,十来万的车子,不贵。想着来来去去能方便一些,就买了。”
  这种架势完全是要定居的打算,我只笑笑,没说话,开了后座的门就坐了进去。
  我们之间其实没什么话好说,车子里沉默的可怕,顾唯一开车挺稳当,就着一条车道一直开。我无所事事,偶尔看看窗外,偶尔从后视镜里看看顾唯一的脸,瞧瞧她那张美丽的脸,好好的给自己激励一下。
  不知过了多久,正当我赤裸裸打量她的时候,那灵动的大眼睛忽然往镜面上一瞥,微微一笑,唇边荡起了一个甜甜的梨涡,笑问:“你看,开了半天车,我都忘了问你想吃什么,今天我请客,你可别跟我抢。”
  我同样看着她笑笑,说:“我今天没带钱包,想抢也没法子。”
  “清城,你可越来越幽默了。”她银铃般的笑声充斥了这车厢,笑的那叫一个甜蜜蜜,跟捡了钱似得。
  “是啊,最近在看《动物世界》,里面的动物实在有趣,估计是被传染了。”我甩了一下头发,便侧头看向了外面。
  “是吗,晚上我也去看看。嘉禾说我总是皱着眉头,老让我看点有趣的东西,这会正好了,也省的他老说我。”
  呵呵,这就是赤裸裸的挑衅啊,又想让我跟她撕逼呢?都过了两年了,这手段还没变!
  我斜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顾唯一开车去了老街一家日式餐厅,人不多,找了个角落对着窗户的位置坐了下来。
  我欣赏了一下这周围的环境,倒是挺有情调的,看着有点像情侣常来的地方,不一会儿,顾唯一就给我解答了,“这里是嘉禾带我来过几次,味道很不错,记得你以前也很喜欢吃日式料理,就带你过来尝尝。”
  “哦。”我点点头,没什么意见想发表。
  她看了我一会,见我没什么要说的,就低头喝了一口清茶,片刻抬眸用一种特别坚定的眼神看向我,似乎是考虑了很久很久,“你上次在别墅说的话,是认真的吗?”
  顾唯一这次到不怪外抹角了,我还以为还得周旋一会呢,没想到这么快就直入主题了,还真让我有点措手不及呢。
  我学着顾唯一的样子,拿起陶瓷的杯子抿了一口茶,品了品茶味,茶味淡。
  “你觉得我是不是认真的?”我笑眯眯的看向她。
  顾唯一愣了愣,“不管怎么样,不管你是真是假,我就当你是认真的。这两天我一直在想,考虑了好多天,我心里有个决定。”
  “什么?说来听听看。”我好整以暇等她说那个决定,手边就差个爆米花什么的让我解解嘴瘾,看戏什么的,爆米花最重要了。在她酝酿情绪的空当,我翻开了手边的菜单,仔仔细细的找了一圈有没有爆米花这物种。
  终于在最后几页里找着了,当即就点了一份过来。
  顾唯一还在酝酿情绪,几分钟之后,终于是痛下决定,语气坚决的说:“我会跟于嘉禾划清界线的,生日上你比我大一个月,也就是我的姐姐,那么于嘉禾以后就只是我的姐夫。”
  “之前于嘉禾说这次一定要跟你离婚,你放心好了,我会说服他的。只要你说话算话,我就一定能够做到。清城,我希望我们可以一家人和和睦睦的,纵使你讨厌我和我妈,但不可否认,我和你身上流着同样的血,以前那些让人不痛快的事情就都忘了吧,以后的日子还长,我们好好相处,别让爸妈担心了,好嘛?”这一番话,说的多么动听,好像整个事情只凭我一句话,我说好,就好,我说不好,大家都别想好。
  可这两年里,我一直都没说好,他们不都过的很乐呵吗?
  她顾唯一要是那么容易就能放弃于嘉禾了,还用等到今天?
  我盯着她老半天,看着她炙热的眼神,我就忍不住笑了,果然在金钱面前,爱情什么的都要先靠边站。于嘉禾真可怜,碰上这么个贪婪的女人,要了这个,就想着什么都要。可偏偏她越是想要,我就越是不给。
  让她看得到,却碰不到。
  我皱了皱眉,表示很遗憾,“可是这种事,你说了不算,得看于嘉禾怎么说。说实在,你应该很清楚我对他的感情,我一个女人要那么多钱干嘛,还不是因为身边没个疼我的人,爱了那么多年的男人竟然骗我,你说说我能不生气吗?我一生气做事就极端了,这也是因为我太爱他了。”
  我长长叹了口气,略有些哀伤的感慨,“爱情真让人疯狂,我可以为了爱情什么都不要,也可以为了爱情什么都要。我的感受,你应该很了解。”说完这话,我强忍着身上的鸡皮疙瘩,继续学着她的样子伤春悲秋,活脱脱一个为爱痴狂的女子。
  她含情脉脉的看着我,点了点头,笑容显得有些苦涩,道:“明白,我们认识那么多年,你有多喜欢于嘉禾,我很清楚。看着自己深爱的人跟别人在一起,那种感觉有多痛苦,我以前体会过。”
  呵呵,这种体会,不都是她自己亲手制造的吗?
  “这几天我想了很多事,以前的,现在的,都想。我们三个会变成现在这样,其实都是我的问题,如果当初我能坦坦白白告诉你,我跟于嘉禾之间的关系;如果当初在你表白的时候,能够阻止你。现在很可能就没有这么多事了。”
  她说着说着,竟然掉眼泪了,而且还是越掉越多,怎么擦都擦不干的节奏!我真怀疑,这两年她是去国外进修演技去了,这说哭就哭的本事,真是堪称一绝,她不去当演员,真是浪费了。
  但我得陪着她演,演技再烂,也得跟上她的节奏。
  我递了张纸巾过去,期期艾艾的劝了两句,可她依旧是哭,抽抽搭搭的继续给我忏悔,“还有一件事,我得跟你道歉,是我错怪你了,我也是前几个月才知道,原来当初把我在会所陪酒的照片放在校内网上的人并不是你,事情发生的那几天于嘉禾不让我上网,连寝室也不让我出,你被抓去看守所,一直到你被校长叫走,我才知道的。我也真没有跟任何人说过你的坏话,后来事情会演变成那个样子,是我没想到的。不管怎么样,这句对不起是来迟了。”
  不是说不提以前的吗?今个她这是要彻底大忏悔,把自己洗白吗?
  可惜她就算是用漂白粉来给她漂白,也完全洗不白她身上的黑。
  这么一句迟来的抱歉,就能补偿过去对我的伤害吗?那可是刷新我三观的伤害!想洗白,还不如重新投胎来的快。
  我那本科的结业证书还好好的摆在我书房最显眼的地方呢,以此来警示我有多么的愚蠢。我活了二十多年也没想过自己能被警察抓起来关进看守所,能拥有这样宝贵的经历,我还真是要感谢她顾唯一了。
  那时候也没多想,以为一切是个巧合,但现在想来,说这是巧合,我还真的一点都不信。
  当时她手机上于嘉禾发给她的地址,确实是那间没有星级的宾馆,后来我也有意无意问过于嘉禾,可他显然对那个宾馆的名字没有印象。
  说来也怪了,那天,顾唯一出去的时候把手里落在了书桌上,很显眼的位置。为的不就是被我看见他们要去偷情的短信吗?
  我相信真正要去偷情的人,是绝对不会把那么重要的手机给忘记带出去的!
  那时候我怀疑了有一段时间,但一直不确定是谁,看到那短信的时候,我简直气不打一处来,第一次,怀着满腔的怒火跑去捉奸,我还在心里预想了千万遍,踹开他们房门之后,要怎么撕破他们的嘴脸。可我就是那么倒霉,踹开了房门,捉奸是没捉成,却被人当成卖淫的拖进了房间里,差点就被一个满身肥肉的男人奸污。
  衣服刚撕掉一半,扫黄的就来了,我被当成卖淫的给抓了起来。
  原来那宾馆暗地里专门做的就是性交易,那天抓了很多人,被警察带出去的时候,门口堵着一群记着,照相机,摄像头,一直对着我们。据说,卖淫女中,有个是公众人物,所以才引来了那么多记者。
  我被铐着手铐,押出宾馆上了警车,也不知道是谁,一直把我推在最前面。后来我听梁景说,电视报道,还有报纸上,我的脸特别清楚。
  我本以为我老老实实跟警察交代,就能把这其中的误会弄清楚,可谁知道那些女的各个都有自己的说辞,千篇一律都说自己是受害者,所以警察压根就不信。没办法,我只能待在看守所,给于嘉禾打电话不通,又不敢给家里打电话。
  在里面呆了大约两天,梁景出现把我弄了出去。没有体会过的人,永远不懂,那两天我在看守所里的感觉,糟糕透了,就好像我的人生中从此就有一个洗不清的污点一样,即便我什么坏事也没干过。
  梁景找了家五星酒店,给我买了一身新的衣服,等我缓过来,过了两天才送我回学校。可公众舆论是强大的,更何况,我那张脸又上电视又上报纸,网络上就更不用说了,回寝室的路上,我几乎不敢抬头。
  这整个过程我还算冷静,一直等到我进了寝室,看到于嘉禾跟顾唯一抱在一块,我就不淡定了。那时候,我还不知道顾唯一在会所陪酒的事情被人放上校内网了,我才刚放出来,我哪能知道,只知道这两个狗男女竟然背着我有一腿,当下又看见他们抱在一块,是个正常人就不能忍!
  我一步冲过去,就给了顾唯一一巴掌,气不过,还想再来一巴掌的时候,却被于嘉禾截住,他满脸的怒火,瞪圆了眼睛看我,口气严厉的责问我:“唯一是你的好姐妹,你干嘛要这么对她?现在全校的人都知道她在会所陪酒,你该收手了吧!真是没想到,你的心思那么歹毒!”
  顾唯一没说话,只是捂着脸,很痛苦的在哭。
  我也想哭啊,可那个时候,很神奇,我的泪腺好像坏了一样,怎么也哭不出来。只能很痛苦的叫,叫完了,我就给了于嘉禾两个耳光,又跑去扯顾唯一的头发,一边扯一边骂:“你这臭婊子,为什么要抢我的男人!全天下的男人都死光了嘛!为什么一定要跟于嘉禾有关系,为什么是你!”
  然后于嘉禾来扯我,最后把我推倒在了地上,指着我的鼻尖,把真相告诉了我,“抢男人的应该是你!我们高中的时候就已经互相喜欢了!是你自己一直没看出来!唯一为了保护你,做了多少事情,你知道吗!你现在还那么伤她!你太让人心寒了!”
  我还要过去打人,结果于嘉禾赏了一巴掌给我,那力道妥妥的狠,估计是挤压了很久的委屈和怒意,想来在他眼里,我一直就是个碍事的!
  那力道现在想起来,我的左脸颊还会隐隐觉得疼。
  我喝了口水,觉得喉咙涩的发不出声音来,过了好久才‘嗯’了一声,说:“误会解开就好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到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