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我毁掉,我已经跟他说过了,绝不拿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为难他。”我又气又急,忍不住伸手推了她一把。
“不行。”宋梨摇头,“我不毁。”
“你想干什么?”我看着她那表情,后背一阵寒意升起。
宋梨默了一会儿,然后起了身往她的房间走去。我跟了上去,走到她房间口的时候,她顿住了脚步看我。
“姐,我有把柄在他手里,我也得握点他的把柄在手里。所以,那些东西,我是不会毁掉的。不过,我答应你,他不招惹我,我就当成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宋梨几句话说得十分钟冷酷。
我呆愣着看她,从我知道她在她外面陪酒开始,我就觉得她变得有些陌生。到这一刻,我发现她不但陌生,还冷酷。
宋梨随即进了她自己的房间,我站了一会,回到客厅拎了行李箱回了自己房间。手机一直是静默的,徐涛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靠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我妈来敲门了,我翻身下了床给我妈开了门。
“大妞啊,我已经给徐涛打电话了,让他晚上过来吃饭。”我妈语气温和的说。
我无端的就有些慌乱起来,徐涛要来,万一他说错什么,宋梨甩出她手里的备份怎么办?那徐涛肯定会把宋梨那事捅出来,家里就真乱套了,天呐……
“怎么了?”我妈伸手摸了摸我的头,“大妞,打起精神来,不管你们夫妻能不能过这个坎。事情出了,最重要的就是大家坐下来,把事情讲清楚。”
“嗯,妈,我,我没事。”我勉强笑了笑,“我去帮爸做饭吧。”
“你别去了,你爸难受着呢。”我妈叹了一口气后又说:“你躺会吧。”
晚上七点,徐涛来了,我妈去给他开的门。进了客厅后,他看了我一眼,也没跟我打招呼,只是走到我侧面的沙发坐下了。
我也没理他,低头刷着手机。
“姐夫,呀,你来啦。”宋梨从餐厅跑过来,“今天我爸做了红烧肉,你可有口福了。”
我带着一点警告看着宋梨,她朝我吐了吐舌头。
“徐涛,你坐会儿,很快就可以吃饭了。”我妈往餐厅走去。
“嗯。”他应了我妈一声,收回视线后他看着我,“宋橙,我明天……要去上海。”
“哟,去上海啊,去上海好啊。大城市,繁华,姐夫,你带上我姐一起去呗。”宋梨一屁股坐到我们中间,她冲着徐涛笑,笑得特假。
“宋梨。”徐涛语气淡淡,“我去出差。”
“是么?啧啧,我姐真是太幸福了,这么辛苦都是为了她吧?”宋梨靠到沙发上,翘起了二郎腿看他。
“宋梨。”我扯了一下她。
“怎么的?还不让人说话了?”她挥开我,“姐夫,我还能说话不?”
“可以,可以,你说。”徐涛有些无奈。
“那就好。”宋梨咧着嘴笑起来,然后她回头看了一眼餐厅的方向,转回头后她敛了笑容,她说:“姐夫,你可听好了,别欺负我姐,听到了吗?”
徐涛愣了一下,估计他和我一样,从未见识过可爱得跟白兔一样的姑娘扮起狠来也是有模有样。
“你跟我姐好好聊聊,我去摆碗筷啦。”宋梨起了身,又恢复了笑嘻嘻的样子。
“你……妹是什么意思?”徐涛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你觉得她是什么意思就是什么意思?”我挑眉,“怎么,你认为是我教的?”
“没有。”他隐忍着,语气不重,但脸色很不好看。
晚饭的餐桌上,我爸一言不发,我也是低头吃饭,只有我妈和宋梨不时说几句话,徐涛吃了小半碗就放下了碗筷。
所有人都吃完饭时,徐涛才起了身,说了声我去客厅烧水泡茶。
“妞妞,今天你洗碗。”我妈一把扯住准备往客厅走去的宋梨。
“为什么嘛?”宋梨一脸的不高兴,见我妈瞪她,她只能顿住了脚步站回了餐桌旁。
“让你洗个碗哪来那么多为什么?”我妈语气有点严厉起来。
宋梨这才噤了声。
我扶着餐桌起了身,低着头往客厅走去。徐涛坐在侧面的沙发里,我走到他对面的沙发里坐下,两个人中间隔着一张长长的茶几。
“滋滋”的烧水声响着,我盯着褐色的茶几桌面。坐了一小会儿,我爸和我妈也过来了,他们坐到了中间的长沙发上。
往常这样的时刻,我爸肯定摆上了棋盘,徐涛陪着我爸喝茶下棋,我和宋梨和我妈漫无边际的闲聊。今天的客厅,静得只能听到那滋滋的烧水声和厨房里传来宋梨洗碗时碗碟发出的碰撞声。
“爸,妈。”徐涛抬起头,他的表情看起来有些沉重。
我爸和我妈沉默着,等他继续往下说。
“我……我想宋橙已经把事情跟你们说了。”他说得有些缓慢,似乎在努力的想着怎么措辞才合适,“我对不起宋橙,如果她坚持要离婚,我答应。”
徐涛的主动杀得我简直是措手不及,我只想过他来认错,来劝我回家。我没有想到他真的认真考虑起了离婚。
“徐涛……”我妈开口了。
“离,离,谁不离谁是王八蛋。”我泪水立马涌出了眼眶,嚷完这句后,我迅速的起了身,快步往房间冲去。
“大妞。”我爸喊了一声。
“徐涛,这就是你的态度和决定吗?”我妈的声音响起。
我冲进了房间,用力的甩上了房间门。背靠着房门,我的泪水怎么也控制不住。我是向他提了离婚,我也确实真想离婚,可我还有挣扎,几年的情分,我的心不是铁打的。
他倒好,轻飘飘的就答应离婚了。
他这是要扶正小乖吗?还是想跟老孙一家凑成和谐的一家?
徐涛说了些什么我没听到,隔着房门,客厅里的说话声并不高。我想了想,将门打开了一点。我妈的声音传来了。
“徐涛啊,你和宋橙在一起几年了。出了事情,你们就这样草率的离婚,你们都充分反思了自己到底错在哪里吗?到底是怎么出的问题你剖析过了吗?”我妈的语气是痛心疾首的,“我让你过来吃晚饭,是想让你们夫妻坐下来,好好谈一谈。”
“妈。”徐涛低声开了口,“是我对不起宋橙,我没脸求她的原谅,离了吧。”
“徐涛。”我爸大喝了一声,“出轨的是你,现在你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你把我女儿当什么了?”
“老宋,冷静一点。”我妈在劝我爸。
“我怎么冷静?我好好的女儿,嫁了人,日子过得好好的,现在说离婚就要离婚,哪个做父母的听了心里也难受啊。徐涛,你给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要出轨?宋橙哪对不起你了?你要这样作贱她?”我爸很激动,说话的音量不自觉的就提高了许多。
徐涛就是不说话。
“爸,妈,别问姐夫啦,他没脸说啦。”宋梨的声音响起。
我赶紧拉开了房门,宋梨现在是个不定时炸弹,她现在要是炸了,家里就要乱套了。
“妞妞,你碗洗完了没有啊?”我妈皱眉,“现在说你姐的事情,你别在这里瞎掺和。”
“徐涛,你是铁了心要跟我离婚了是吗?”我走到了茶几旁,带着一点哽咽问他。
他抬头飞快的看了我一眼,然后点头。
“你……”我妈也生气了,“从你的态度看来,宋橙才是过错方吧。”
“你想怎么离?”我咬着牙又问。
“你拟离婚协议,没问题的话,我就签字。”他面色有点阴郁。
“不行,这事情得把亲家母喊来。这好好的就离婚了算怎么回事?”我爸气得猛的拍了一下茶几,烧好的水也没人有心情泡茶了。
“我的事情自己能做主。”徐涛的声音不高不低,但语气却是坚定的。
“姐夫,你是早就想离吧?现在找了由头,就把我姐踹掉。这年头还真是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啊。”宋梨冷冷的开了口。
“宋橙,那你的意思是……我们继续往下过?要是你这样的,那我们回家吧。”他带着一点嘲弄问我。
我一愣,他可真狡猾,知道把问题抛回来给我。
“我刚才说过了,离,不离的是王八蛋。”我转头又看着我爸妈,“爸,妈,别再问他什么了。事情就是这样,我和徐涛愿意和平离婚。”
“你们……你们……”我爸猛烈的咳了几声,“结婚时说结就要结,现在离婚说离就要离。婚姻大事,你们当成儿戏。”
“爸。”我的泪水簌簌往下掉,“爸,你不要生气。”
“爸,妈对不起,是我没照顾好宋橙。”徐涛起了身,朝我爸妈深深鞠了一躬,鞠完后,他迅速往大门口走去。
我看着大门被拉开,又被合上,他走了。
我捂住嘴,泪水无休无止,这是我就爱的男人,这就是我嫁的男人。轻易的,他就出轨了。轻易的,我们就要离婚了。
“爸,妈,姐,你们也不要太伤心了。有一些人,趁早摆脱了,未偿不是一件好事。”宋梨坐到了徐涛刚才坐的位置,伸手拿过了摇控器开了电视。
“现在不是封建社会,不是结了婚,就得一辈子守着一个人。爸,妈,不是我嘴欠,你们看看徐涛那个态度。摆明了就是想离婚,想把外面的扶正。到这样的地步了,你们还劝什么和?让我姐继续跟着他,眼睁睁的看着他把人往家里带?”宋梨长篇大论起来。
“我姐现在还年轻呢,又是老师。再找一个比徐涛好的一点儿也不难,倒是他,跟我姐离了,看他能找个什么样的?”
我爸妈不说话,我也默默的流着泪。侧头,电视上正演着夫妻情深。
“这事情太突然了……”我爸长长的叹气,“如庭啊,是我们没教好女儿,还是社会变得太快,我完全跟不上脚步了。”
我妈也叹气,“我还想着让他们好好谈谈,徐涛是完全不领我们的情。”
“爸,妈,你们别扯这些没用。现在就一句话,你们到底支不支持我姐离婚?”宋梨打断我妈。
我爸和我妈一下子还真被宋梨问住了,从情理上来说,天下所有的父母肯定都是希望儿女能遇到良人,能过安稳幸福的日子。
可在我和徐涛的婚姻中,他出轨了。他不但出轨了,他看起来还急于摆脱我。
“出轨这是原则性的问题,爸,妈,你们不会还想劝合我妈和那徐涛吧。这事情有一回肯定就会有两回,他经常在外面跑的人,想做点什么还不是容易得很,我姐以后的日子还要不要过了?”宋梨激动的挥着摇控器。
“爸,妈,对不起,我让你们伤心了。”我抽噎着说。
“别说这些了。”我妈摆了一下手,“既然都到了这个份上,你们自己决定吧。我本意是想劝你们做事情不要太冲动,可现在这情况……唉。”
“这个徐涛……做错了事情,连个态度都没有。”我爸重重的叹气,“这几年,我算是白对他好了。他坚持要离,那就离吧。”
“大妞,你也别哭了,天还塌不下来。”我妈起了身,拿着纸巾盒走到了我面前,扯了几张纸巾递给了我。
“嗯。”我的泪水却越流越急,“妈,我已经想了好长一段时间了。想得很清楚了,我不想跟他纠缠什么。”
我妈坐到沙发横梗上,抱住我的头。我呜呜的哭着,我爸也沉着一张脸,就连宋梨都擦起了眼泪。
次日早上八点多,我接到了徐涛的电话,他说他已经到了民政局。我才起床一会,正准备去洗漱,闻言,我走到了窗边拉开了窗帘。
又是一个晴空万里的天气。
我应了他一声好,挂断电话后,我转身出了房间。
九点十分,我开着车到了民政局。徐涛穿着一件米白色的衬衫,站在民政局门口那里,他正侧头看着街头。
我顿了一下脚步后拎着包缓步向他走去,他收回了视线看向我。两个人对视了一眼,谁也没有说话。
“进去吧。”我冷着脸说了一句,然后迈步往民政局大门走去。
他默默跟在了我和身后,离婚登记处排了五六对夫妻,大家都是冷鼻子冷脸的。就连工作人员也拉着一张大脸,活象被人揍了一顿。
“离婚协议你拟了吗?”站了一会儿,徐涛问我。
“没有,这里不是可以找律师代写吗?”我走到咨询窗口,问了一下坐在那看报纸的工作人员。没一会儿,一个律师模样的男人就出来接待我们了。
“有孩子吗?”那男人把我们带到了另一个房间,坐下后例行公事般问我们。
我摇头。
“那主要就是财产分割这一块,你们有哪里财产,要怎么分割,达成一致了吗?”那男人又问。
徐涛看着我,“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我冷笑了一声,想起一个笑话,说一个国王不再宠幸一个妃子了,于是让她走,但许诺她可以带走一件她最心爱的东西。聪明的妃子便拿了袋子套上了国王,故事的结局自然是国王又重新宠幸了妃子。
但我不想带徐涛走。
“我们没什么财产分割,就这样离吧。”我别开脸看着侧面。
“那就听她的。”徐涛道。
我咬住唇,徐涛啊徐涛,看来你真的早就变心了。连假情假义都不装一下了。
那男人便什么都没问了。
大约十来分钟的时间,那男人便把协议给我们拟好了。打印出来了后,他给我们一人递了一份,我仔细浏览了一番,基本上没什么异议。于是,我沉默着从那男人手里夺过了笔,刷刷先在自己这份协议签了字,签完后,我又从徐涛手里抢过了另一份也给签掉了。
徐涛的表情有些讪讪的,迟疑了几秒钟,他也拿起了笔。
该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我们俩又回到了办事窗口。前面排队的夫妻还有两对,有一对正吵得天翻地覆,听吵架内容也是其中一方出轨,不过好像是女人出轨。那个愤怒的丈夫连甩了妻子好几个耳光,大声嚷着自己被戴了绿帽子。
最后,还是保安来了才把俩夫妻带出去了。
终于轮到了我们办手续,那工作人员估计已经忍到了极点。拿过我们递过的证件,扫了几眼,二话不问,直接就拿出了两本离婚证,照片贴上去了,钢印也戳上了。
两本离婚证扔到了我们面前,我顿了一会儿才伸手过去,翻开看了看,然后拿过了写着我名字的那一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