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仕卿也回了头，女人见我们大家都看向她，她有些不悦起来，眉头微微的皱着。
“有事？”陆仕卿吐出这两个字。
女人看了一眼百灵，“没事儿，遇上了就打个招呼。”
百灵好奇的张望了一眼那女人，她看起来完全不认识那女人。
“没事儿就让开，别在这里堵着路。”陆仕卿牵着百灵大踏步的往餐厅外走。
女人愣了一下，视线追着他们出了餐厅。很快的，她又收回了视线，继续高昂着头往走道的另一边走去。
“沈琳，以后不要随便什么人都给我介绍。”优质男冷冷的甩出这句话后，从我和沈琳身边挤了出去。
“喂，喂，王睿。”沈琳急了，“宋橙，我去追他。”
最后剩了我一人独自默默的买了两个卡座的单。
离开餐厅，下了楼，我有些烦躁，也不知道自己招谁惹谁了。感觉做什么都不顺利。
开着车，我漫无目的的绕着二环路转了一圈，开着开着我就开到了徐涛家的小区门口。从大门口望进去，食杂店又重新开了。我一个激灵，手脚有些发抖。赵丽静判刑了，小乖也被刑拘了，难道老孙开店了？
我伸着头从车窗里望着出去，什么也看不到。坐了一会儿，我有点儿鬼使神差的下了车，踩着高跟鞋，我跟做贼的一样轻手轻脚的往食杂店门口走去。
收银台，站着一个我完全不认识的女人。我呆呆的看着，心想，这店大概是转掉了。
“宋橙。”一声惊呼，吓得我差点一屁股坐地板上。
“好，好巧。”我惊魂未定的看着徐涛。
“你，来这里找朋友？找我？”他问我，隔了好长一段时间没见到他，他瘦了许多，啤酒肚已经完全看不到了。
“路过，想买瓶水喝。”我扯了个连我自己都不相信的谎。
“要不要上去坐坐？”他很随意的问我。
“不用了。”我已经缓过神来了，“我走了。”
“宋橙。”他追了两步，“你最近还好吗？我，我们谈谈吧。我现在已经提升为市场部总监了，我想，以后我会越来越好。宋橙，我想……”他有些语无伦次的。
路灯下，他看我的目光专注。我无端跑到这里来，他肯定是认为我对他余情未了。
“我走了。”我突然觉得自己就是有病，跑到这里做什么？缅怀什么呢？所有的一切根本就不可能还原了。
我跑出了小区，上了车，倒车时，我从挡风玻璃里看到徐涛双手抄兜站在小区门口看着我。我猛的踩住刹车，宋梨怀了他的孩子他是不是还不知道？
深吸了一口气，我又重新启动了车子。这回我没再到处乱转了，一路将车开回我住的小区，我停好车拎着包下了车。
进了电梯，上了楼，拐过弯。我家大门口站着的那个男人，不是陆仕卿么？
“等你快四十分钟了。”他淡淡道。
“你找我吗？”我走他面前两步左右站定，“可以打电话给我。”
“百灵的书包在你这里。”他站到一边。
我差点忘了，赶紧开了门。
“借你家厕所用用。”他一进门就往厕所走去，“帮我把百灵的书包整理一下。”
我没说话，但弯腰把百灵的作业本收拾起来了。以为陆仕卿马上就出来了，结果等了半天，他还在厕所里。
我自己也想上厕所，但也不好意思去敲门，靠着沙发坐下。我从包里拿出手机，徐涛给我发了短信。
他说：宋橙，刚才我有些失态了，对不起。
我没回，怕回了又完没了起来。
刷了一会儿朋友圈，我怀疑陆仕卿是不是拉肚子。准备再刷一会儿微博时，陆仕卿出来了。
我起了身，指了指茶几上的书包道：“陆先生，我有几句话想提醒你一下。”
“说。”他面无表情的样子。
“百灵都十五岁了，这么大孩子居然从来没有自己回过家。陆先生，你是不是应该意识到要让百灵有独立的生存能力。将来，她要念高中，念大学，还有可能要出国，你总不能请个保姆随行吧。另一个事儿，如果可以的话，尽量多给她一些关心，她太孤单了。”我想了想，其实还有很多想要补充，但觉得得一样一样来。
他很惊讶的样子，略沉思后道：“我会注意。”
我也很惊讶，他竟然这么容易就接受了，难道以前从来没有老师告诉他关于百灵的问题吗？
他走了两步到沙发的另一头坐下，靠在靠枕上望着天花板闭目养神。
“陆先生，你不回去吗？”我直接下了逐客令，真是的，还养上神了。
“宋橙。”他张开眼睛望着我，“你坐下。”
我看着他略显疲态的神色，尽管心里不太痛快，但还是坐下了。
“你父母对你好吗？”他问。
所以我会觉得他是个奇怪的人，这问的都是什么鬼问题呀？我的父母不对我好难道要对他好吗？
“陆先生，我父母对我挺好的。”我倒有点兴趣了，看他接下来还要问什么？
“却让你一个人住在这里。”他扫了我一眼。
我没接话，等着他的下一个问题。
“你很缺爱吗？”他又问。
“陆先生，你能问正常点的问题吗？”我简直是无语了。
“如果不是很缺爱的话，怎么会随便就跑去跟一个陌生男人吃饭？你这是急着找下家……”
“可是这不关你的事儿。”我大声打断了他。
他点点头，有些自言自语的：“确实不关我的事儿，也是，我说这个做什么？但宋橙，我把你当朋友。你知道，我这个没有朋友。我真不愿意你随便的糟蹋自己。”
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简直象是六月飞雪的感觉，太让人震惊了。
“宋橙。”他直起身体来，“其实我想过，或者我们可以谈一场恋爱什么的。但我这个人，没什么耐心，尤其对女人。宋橙，我宁愿你永远是我的朋友，也不愿意你成为我的女人，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明白个他的大头鬼，他好端端的说这些是什么意思？我们之间有过什么吗？
我很生气，骂人的话几乎要脱口而出。但陆仕卿看向我的眼神是认真的，他看起来很坦诚。
我捏着布艺沙发的边缘，低头后又抬头，自嘲的笑了笑：“陆先生，谢谢你把我当朋友，我想这是我的荣幸！”
他定定的看着我，然后扯着嘴角也笑了一下。随后他起了身，跨了两步到我面前，不等我反应过来，他就把我从沙发上拉了起来。
“宋橙。”他将我抱入怀中。
这个拥抱太淬不及防，我的下巴撞在他的肩胛骨上，痛得我神经都抽起来。今天他是不是神经病犯了？距离这样近，我闻到了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的烟草味。
他拍了拍我的后背，带着略略的叹息低声说：“你开心点。”
我想推开他时，他已经放开了我。我想说话时，他的神情又恢复了一贯的玩世不恭，拎过百灵的书包，他往大门边走去。到门边时，他扭头笑，举着两个手指比了个很奇怪的手势：“走了！”
他消失在了大门口。
我晃了晃头，室内又恢复了空寂一片。为什么他每次来和去都让我感觉是一场幻觉呢？
隔了一长段时间，又到了周末，我一觉睡到上午十点半。睁开惺松的眼睛，望着天花板上的吊灯，缓了一会神后我拿过了床头柜上的手机。
有两通未接电话，都是肖友同打的。我睡觉习惯调静音，看着屏幕上的名字，我心里觉得有些奇怪，自从向我表白后，他就象躲着我似的，今天这是怎么了，给我打电话来了？
我回拔了电话，响了一声他就接了。
“宋橙。”他语气轻快。
“你给我打电话了？”我靠着床头缓缓的坐了起来。
“还没起来啊？睡意还这么浓。”他笑起来，“你是不是忘记今天什么日子了？”
“什么日子啊？”我茫然的问，今天是周末啊。
“今天是韦老师的生日啊。”他说。
“天呐。”我惊叫了一声，我居然把我妈的生日给忘记了，“你，怎么知道的呀？”
“秘密。”他难得还跟我开起了玩笑，“我已经到你家了，宋主任说等菜做好了再给你打电话的，我偷偷跑阳台来给你打电话了。”
我拍了拍额头，“我现在就过去。”
赶紧起了床，我手忙脚乱的洗漱换衣服，收拾妥当后，我拎着包包出了门。下了楼，我开着车出了小区。
车到半路时，我想着得给我妈买件礼物，一下子也想不到买什么好。四下看了看，有个珠宝店。
给我妈买了条项链，我回到了车上。一路开回了我妈家，直到停下车，我靠到座椅上。人家说近乡情怯，我这是近家情怯啊。
我从家里搬出来后，这是我第二次回来。第一次回来时也是某个周末，在家里吃了个午饭，宋梨从头到尾都沉默着，甚至连眼神都不朝我搭一下。
我憋屈得很，以后就干脆不回去了。
下了车，我拎着包往前走。上了楼后，我站在家门口，咬了咬牙，我敲了门。
肖友同来给我开的门，见了我，他侧身到一旁，“速度很快啊。”
我笑了笑，和他一起进了客厅。宋梨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我进去时，她一手放在肚子上，另一手拿着遥控器，双眼盯着电视。
我的出现并没有打断她的认真，她专注得全世界只剩下了那台电视机。我顿足的片刻我妈端了碗汤从厨房出来了。见了我，我妈很高兴。
“妞妞，你先把汤喝了。大妞，你把包放下，帮你爸摆摆碗筷，菜都上桌了。”
“好嘞。”我应了一声，瞥眼又看了一眼宋梨，她孕味十足，穿着宽松的衣服都看得到肚子了。
那是徐涛的孩子，想到就心伤。
我曾经问我妈，我说也许宋梨肚子里的孩子并不是徐涛的呢。我认真的算过了时间，总觉得时间上对不大上。我妈说，宋梨说孩子确实是徐涛的，还说肚子里的孩子是谁她还是很清楚的。甚至扬言，如果不信，可以做亲子鉴定。
肖友同和我一起摆了碗筷，没一会儿就开饭了。宋梨借口不饿，一直窝在客厅的沙发里。我妈有点生气，生拖硬拽的把她拉到了餐桌前按着她坐下了。
如果不是我妈生日，我肯定拂袖而去了。以前宋梨只是任性了些，这大半年来，她变得简直不可理喻。我发现她和小乖都有点象，明明是她们欠我，但奇怪的是她们却能理直气壮得跟我欠她们一样。
肖友同为了缓和气氛，一直在讲一些他此前在国外的一些生活趣事。一顿饭吃下来，虽然宋梨始终沉默，倒也没有发生什么尴尬的事情。
大家都吃完时，我赶紧起了身帮我爸收拾碗筷。大门外又传来了敲门时，我妈愣了一下。
“谁来了？”她看着我爸。
“我去看看。”我爸快步往大门口走。
我把碗收到了厨房，拿着抹布出来擦桌子，肖友同站在餐桌旁，一张脸高深莫测的。客厅那边有说话声，我伸头去看。
徐涛来了，我先是一呆。
徐涛怎么来了？我只觉得呼吸都困难起来。
客厅里的说话声传来，我拿着抹布有一下没一下的擦着餐桌。
“爸，妈，徐涛是我喊来的，有些事情总不能一直瞒着他。”宋梨的声音，疏离而冷淡。
“什么事？”徐涛似乎一头雾水。
“妞妞。”我妈喝了一声，“你为什么不跟我商量。”
“妈，按您的意思，我要默默的养这个孩子。凭什么他那么潇洒，我要默默的养着孩子？”宋梨愤恨的声音。
“什么孩子？你们都在说什么？”徐涛大声问。
“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宋梨不甘示弱的大声叫了回去。
我用力将抹布一摔，宋梨这就是故意的。她知道我妈今天生日，知道我今天肯定会回来吃饭。所以，她给徐涛打了电话，挑了这个时间，当着我的面告诉徐涛孩子的事情。
她这是什么意思呢？怕我和徐涛旧情复燃？还是非要给我一个难堪？
“宋橙。”肖友同眼疾眼快，一把拉住了我。
“你放开我。”我甩手。
“宋橙，你冷静点。”他急声道。
“我没法冷静。”我用力挣扎起来！
我拼了一身的力气推了肖友同一把，推开他之后，我怒火冲天的跑到了客厅。徐涛看到我时，脸色变得很不好看。他的脚下还放着一个礼盒，看样子，他是正经来祝贺我妈生日的。
宋梨手捧着肚子，我跑出来后，她又换上了柔弱不堪的模样。扶着沙发坐下，她嘤嘤的哭了起来。
“妈，对不起嘛。我没和你商量是因为我知道你不会同意，可是，我看着你照顾我，吃了那么多苦。我这心里好难过啊。”
“宋梨，你时间选得不错啊。知道我今天会回家吧，所以，就唱出戏给我看？你想要给你的孩子认爸爸，什么时候不好认？非要今天？”我看着她装柔弱的样儿，一下子就忍不住了。
我妈回头看了我一眼。
被我妈一看，我后面的话又强行的吞了回去。
“你说孩子是我的？”徐涛懵圈了半天总算反应过了，“你怎么肯定孩子是我的？”
“你要是有疑问，今天我们就去做亲子鉴定。医学这么发达，产前也可以做鉴定的。”宋梨扶着沙发慢慢起了身。
“我，你……”徐涛张口结舌。
“我既然敢说孩子是你的，自然是不会冤枉你。”宋梨冷笑了一声，“今天我把你喊过来，还有一件事情想当着我家人的面和你谈谈。”
我妈一直没说话，我爸站在她身边，也保持了沉默。
“什么事？”徐涛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这孩子，你是认还是不认。认，我们有认的说法。不认，我们也得有个不认的说法。”宋梨道。
“你就说吧，你到底想怎么样？”徐涛盯着宋梨看，“我现在才知道，你当初就是挖坑让我跳，你就是故意逼我和你姐离婚。”
“认的话，咱们就结婚，反正我们都糟烂，谁也不用嫌弃谁。不认，麻烦你一次性把孩子的抚养费付清。从今往后，和你再无关系。”宋梨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感觉自己的脸被一双无形的手狠狠的抽着耳光，宋梨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当着我的面说这样的话，她现在是想干什么呢？
“我不和你结婚，你把亲子鉴定的结果给我，要付多少钱，我付。”徐涛额头的青筋暴突。
“妈，那你说，我该问他要多少抚养费？”宋梨看着我妈，一脸天真。
我妈在发抖，徐涛会来，她肯定没想到。宋梨嘴里会冒这么多话出来，她应该也没有想到。
“徐涛，你回去。”我妈总算憋出了几个字。
“不准回去，今天这事儿得说清楚。”宋梨尖利的喊起来。
“这孩子是不是我的，你拿亲子鉴定来说话。”徐涛毫不示弱。
宋梨呆愣住了，大约五秒钟左右的时间，她脸色苍白地看我妈，“妈，我肚子痛。”
我妈已经说不出来话了，我爸连迭声的喊她，我也吓坏了，赶紧跑到了我妈身边。肖友同急着倒水，连徐涛都跑了过来，客厅里一时间陷入了混乱之中，谁也没有注意到一旁宋梨嘴角噙着的那丝冷笑。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宋梨那天之所以要演那场戏，倒不是为了给我难堪，也不是为了为难徐涛。她只是一直在怀疑我妈的心脏病是装的。
我妈药吃下后，等了一会儿，还是缓不过来。我爸当机立断，抱起她向大门走去。
“大妞，快点，去医院。”
“妈，妈。”宋梨也追着追来了。
“妞妞你不准再添乱了。”我爸回头冲她大吼了一声，“你妈要是有个好歹，你以后别再喊我爸，我们没有你这样的女儿。”
宋梨顿在了原地，泪水瞬间漫过了她的眼眶。
“你先别走，留在这里照看宋梨，她刚才喊肚子痛。”肖友同对一旁手足无措的徐涛说。
我跑出了大门，等电梯时，我妈双眼紧闭。吓得我不停的喊她，电梯很快来了。下了楼，上了肖友同的车。
车速飞快，十来分钟的时间，我们到达了X市第二医院。送入急诊室后，家属只能止步。
我坐在走廊的凳子上，感觉每一秒钟都那么漫长。我现在多后悔，当初我就不应该装那个大度。我就应该非把宋梨赶出去不可，我就应该让她去住城北那套房子。
妈，妈，你千万不能有事儿。我在心中拼命的祈祷着。
“宋橙，不要太担心，韦老师吉人自有天相。”肖友同坐到我旁边轻轻拍了拍我。
我仓惶的抬头，“嗯，她不会有事儿，我知道，她肯定不会有事儿的。”
我爸坐在我旁边，他竟然在抽烟。他从来不碰烟的人，现在他抽起了烟。
“爸，妈不会有事儿的。”我安慰我爸。
他夹着烟的手颤抖着，吸了一口后，他咳起来。这样的日子，真是够了。
“妞妞就是个不定时的炸弹，这次你妈要是没事儿了，我要带你妈去乡下住一段时间。给妞妞请个保姆照顾她，作为父母，我们真的尽力了。”我爸哽咽住了。
“爸。”我难过得不知道该怎么办。
“家门不幸！”我爸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坐了二十分钟左右，徐涛和宋梨也来了。
“爸，妈怎么样了？”她特别焦急的问我爸。
我的那个气啊，真的是不打一处来。“蹭”一下我就起了身，“宋梨，上次妈进医院的时候，医生把我们喊到办公室。千叮咛万嘱咐，说妈绝不能再受刺激。你就那么盼着妈不好吗？”
“我没有。”她眼里含着泪，“孩子的事情迟早是要有个说法的，我哪里知道妈会这么生气。”
“你为什么趁着今天我在家说？”我逼近一步。
“为什么不当着你的面说，万一徐涛答应跟我结婚呢？到时，你又要认为我偷偷摸摸搞的鬼。”她咬牙切齿的。
“宋橙。”肖友同拉开我，将我拉到他身侧后，他松开了我，然后他沉着一张脸捉住了宋梨的手。
“宋梨，我送你回去。徐先生，麻烦你也回去。”
“你凭什么让我回去？我要看我妈。”宋梨喊起来，“我肚子痛，你别碰我。”
肖友同冷笑了一声，“那我现在送你去妇科作检查。”
宋梨拼命的叫嚷着肚子痛，头晕。肖友同也是狠，他根本就不理会宋梨的喊叫，半拖半拽的把她弄走了。
徐涛看着我，向我走近了一步，他大概是想对我说点什么。
我伸手指着他，“滚！”
他也是个受不得气的人，听我喊他滚，他掉过头就往走廊外走去。我站了一会儿，慢慢的走回我爸身边坐下了。
又等了十来分钟的时间，有医生出来大声喊家属，我和我爸迅速的起了身。
“我妈怎么样了？”我急切的问。
“病人的血管有较严重的狭窄病变，最好的办法是做个心脏支架介入治疗。”医生的话很简洁。
“要放几个支架？”我爸赶忙问。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还没发展到特别严重的地步，放两个就可以了。”医生说。
我爸点了点头，“什么时候能安排手术？”
“你们家属商量一下，现在手术室刚好有空档，不用等，待会我会喊签字医生来找你们。”医生说完转身就走了。
“爸。”我很紧张，一听要动手术，我就觉得事情太严重了。之前，我针对我妈的病情也查过一些资料。本来她的病情属于药物就可以控制的范围，现在活生生的搞成了要动手术。该死的宋梨，要不是顾忌到她有孕在身，我真的要打人了。
“大妞，手术一定是要动的。不用太担心，我之前就联系过几个朋友，也问了相关的情况。现在支架手术比较成熟了，一般来说都是比较稳妥的。”我爸反过来安慰我。
“嗯。”我点头。
签字医生找到我们时，肖友同也回来了。他才站定，我就看着宋梨挺着个肚子抬头挺胸的又跑回来了。
我站在那里，盯着她一步一步的向我们走来。
“妈呢？”她额头上冒着汗。
“妈现在要动手术，做心脏支架，你高兴了吗？”我跨到她面前，和她隔着半步的距离，“宋梨，妈要是有什么？我告诉你，这辈子我就跟你没完。”
“姐，我又不是故意的，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她哭起来。
“现在，麻烦你滚回去。”我怒视着她。
“我要在这里陪妈。”她想绕过我向我爸走去。
“这里没有你的妈，要是你真把她当妈，你就不会这样折磨她。”我恶狠狠的吼了起来。
她捂着嘴痛哭起来，“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吼完，肖友同走到我们旁边，他语气淡淡：“宋橙，再生气也不要口不择言，韦老师知道你们姐妹这样掐又得多伤心啊。宋梨确实也不是有心的。她哪里会料到事情会这么严重。”
我略回神了一点，“真的是气疯了，我妈从病发到这次动手术，那回不是因为她搞的呀。宋梨，我看你的良心就是被狗吃掉了。”
“对不起，对不起嘛。”她哭得越发的伤心起来。
我爸签了手术同意书，交了费用后，我妈就被送进了手术室。我们跟到了手术室门口，宋梨还是哀哀的哭着，大家都没有理她。
一个小时左右，手术室的门开了，我妈被推出来了。我最先起了身，看着推床上方吊的输液瓶，我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总算落了地。
我妈被送回了病房，宋梨一路又跟了上去。
病房里安顿好了之后，我爸说要回去收拾点东西来陪夜，我让他赶紧去。
“妞妞，你跟我回家。”我爸看向宋梨。
“我要在这里陪妈。”她嗫嗫的低声说。
“宋梨。”我爸厉声喊她的名字。
宋梨吓了一大跳，看也不敢看我爸一眼。
“我告诉你，你千万不要伤透我和你妈的心。”我爸看了她一眼，大踏步的往病房外走去。
宋梨回头看了一眼病床上的我妈，移了两步到床边，她抽抽噎噎的：“妈，那我回去了，你一定要好好养病。”
宋梨走了，我坐到床头守着我妈，肖友同下楼去买水果了。
“大妞。”我妈轻轻喊了我一声。
“嗯，妈，你想要什么，告诉我。”我附身下去。
她笑了一下，“不用，我想和你说几句话。”
“你说。”我帮我妈拂开了黏糊到脸边的头发。
“我想，妞妞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我妈说。
“啊，她怎么知道的？”我大惊。
我妈低低的叹气：“她肯定知道了，否则她就不会这个折腾法。”
我不解的看着我妈。
“我太了解了她了，从小到大，她都不是个能来事儿的人。甚至，她还胆小怕事。现在彻底变掉了，肯定是受了什么刺激，有可能她的生母私下找过她了。”我妈又说。
“她的生母？她是怎么找到宋梨的？”我更加不解了。
“我也只是猜测。”我妈缓了一口气，“我想，她之所以这样折腾，其实她内心很恐惧，她很怕我和你爸放弃她。所以，她拼了命的想搞出一些事情来，让自己成为受害者，让我们不忍心放弃她。”
“妈，那……你为什么不干脆和她捅破窗户纸？和她好好谈谈。”我问。
我妈摇了一下头，“大妞，我有我的打算。她不主动问我，我就不说，你也一样。”
“嗯，妈，我听你的。”我重重的点头。
我妈住院的第三天，肖友同来医院看我妈。这几天，他几乎天天来。趁着他去接电话的空档，我妈看着我意味深长的笑。
“干嘛呀？”我被我妈笑得心里发毛。
“友同对你不一般啊。”我妈说。
“什么呀，人家是来看你的。”我嗔怪道。
“妈长着眼睛呢。”我妈拍了拍我的手臂。
“我们没什么啦。”我脸红的转过头了，肖友同刚好跑进来。
“韦老师，我有点事情，先走了。”他看起来非常着急的样子。
“怎么了？”我妈问了一句。
“城西工业园发生了大爆炸。”他匆匆甩下一句话就跑了。
“可是，这关他什么事儿？”我有些惊讶。
“他那个姑父在城西有个化工厂，应该是化工厂发生了爆炸，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我妈解了我的惑。
“高崇文？他涉及的行业还真是宽广。他们家也挺奇怪的，他姑姑和他姑父离婚好几年了吧，他看起来反倒跟他姑父要更近些。”我感叹到。
城西工业园的爆炸还挺严重的，我妈住院的医院也收治了不少伤员。我去看了后回去和我妈说，她感叹说也不知道是天灾还是人祸。
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徐宝滢在爆炸事故发生后的第二天赶回了X市，她拎着行李箱直接来医院找我了。
“宝滢。”我惊讶极了，“你怎么来了？”
“阿姨，你身体好些了吗？”她放下行李箱后，客套的问候我妈。
“好多了，谢谢你的关心，坐啊。”我妈招呼她。
“我找宋橙有点事情，宋橙，我们到外面去聊好吗？”她直截了当。
“妈，那你有事按呼叫铃哈。”我叮嘱我妈。
和徐宝滢一起走到病房门口，她看了看手表，“宋橙，阿姨一个人不要紧吧？可能我要耽误你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
“我爸已经在来医院的路上了，走吧。”我现在很好奇她找我什么事儿，难道她知道宋梨怀了她们徐家的骨肉，来认亲了？
我们去了医院旁边的德克士，随便点了两杯饮料，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了。
“怎么突然回来了？”我喝了一口橙汁后问她。
“是啊。”她勉强笑了笑，“城西印祥化工厂爆炸的事情，你看了新闻吧？”
我点头，“我听说是法人是高崇文？”
她也点了点头，“这次的事故很严重，崇文昨天晚上就被带走了。”
“噢。”我同情的看着她。
“宋橙，我想请你帮我个忙。”她踌躇了一下才开口。
“请我帮忙？什么忙呀？”我惊奇的看着她，我还能帮上她的忙。
“你和陆仕卿熟吗？”她问得直接。
“不熟。”我想也没想就回答了她，“你想找他帮忙？”
“我不知道崇文现在怎么样了？我要想办法见他一面，已经打过无数通电话了，能找的人我也都找了。我想来想去，想请你帮我这个忙。我知道陆仕卿和柏叶很熟，柏叶一定会有办法安排我们见面的。”徐宝滢一口气把她的想法告诉了我。
“高崇文和柏叶不是挺熟的吗？你直接去找他，或者给他打个电话？你问下肖友同有没有柏叶的电话。”我道。
“肖友同现在完全焦头烂额，我问过他了，他没有柏叶的电话。而且，他告诉我，柏叶的电话轻易不给任何人。所以，现在只能通过陆仕卿找他。”徐宝滢身体倾前，眼神十分焦虑，“宋橙，我很爱高崇文，我必须要见到他，请你帮我。”
“你们……你什么时候认识高崇文的？”我问了个不太合时宜的问题，那时，高崇文出现在婆婆的葬礼上，我和徐涛都吃惊得不得了。在此之前，徐宝滢从未和家里人透露过她交了男朋友这件事。
“我大一的时候打暑假工，在博物馆做临时讲解员时认识他的。”徐宝滢顺了顺头发，她看起来很累。
我点了点头，一年多时间，她还真是守口如瓶。
“我和陆仕卿不算熟，但他的妹妹是我的学生，我可以帮你打电话。至于他愿不愿意帮这个忙，我没办法控制。”她都求到我这里来了，说明她确实走投无路了。
随即，我拔通了陆仕卿的电话，响到第五声时他才接起了电话。
“喂，宋橙。”低沉的声音。
“陆先生，你好。”我清了清嗓子。
“找我干嘛？”听声音，他似乎心情不错。
“想请你帮个忙。”我笑着说。
“什么忙？说。”他打了个哈欠。
“徐宝滢还记得吗？她有点事情找柏哥。”我话说了一半，觉得自己讲得有点蠢，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
“城北工业园爆炸，高崇文被控制起来了，徐宝滢想见他，让你来找我想办法，对吧？”他特别善解人意的帮我表达完整了。
“对，对。”我连迭声的应道。
“宋橙。”他的声音一下冷下来，“除了你自己的事情，任何人的事情，都不要给我打电话。而且，你要搞清楚状况，这么大的事情，我爸都要被拖下水。”
我还没说话呢，他就掐断了电话。
“怎么样了？”徐宝滢充满希望的看着我。
“他不肯。”我悻悻的。
徐宝滢抹了一把脸，良久之后，她才叹气，“没事儿，我再想想办法，谢谢你，宋橙。”
她这样子，我都有点不忍心提其他事情了。默默了喝了一会儿饮料，她拿着手机又打了几通电话，无一例外的没有办法。
“今年也不知道怎么了，打击一个接着一个。”她苦笑着，“你和我哥离婚了，我妈过世了。昨天我哥打电话告诉我，宋梨怀了他的孩子，问我怎么办。我还没想个头绪出来，崇文又出事了。”
原来她已经知道了徐涛和宋梨那破事儿，我看着她，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点儿同情她。从前，我们姑嫂俩不对付，互看不顺眼。现在不是姑嫂了，反倒能说几句话了。
“你再等等吧，肯定会有办法的。”我安慰她。
“宋橙，你不知道，我问过了，这次的伤亡很惨重。现在具体的情况还没播报出来，事情出了六个小时之内，上面的工作组已经进驻了。如果我现在都见不到崇文，可能，我就会很久见不到他了。”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风头上才不好见吧，过段时间应该会比较好通融。”我沉吟了一下才说。
她摇头，“我有预感，不会好见。”
“你等等。”我突然想到了陈子和，他是个特别能来事儿的富二代，说不定他能想到办法呢。
“你有办法吗？”她眼中的希望又燃起来了。
我没说话，翻出了郑月清的电话，我点了拔打，才讲了几句。郑月清就说，陈子和在我这里呢，你直接和他说。
“宋橙，找我什么事儿？”他笑嘻嘻的。
“城西大爆炸那事儿，你知道吧？”我问。
“当然啊，高崇文被抓啦，这次他凶多吉少了。哎，吃午饭时，我家老头子还在说这事儿，所以说，不能只顾着赚钱。生产安全要放在首位，高崇文就是太利欲熏心了。仗着后台硬，有点忘乎所以了。”陈子和就是话唠。
“你有办法见到高崇文吗？”我问。
“干嘛？你怎么和他搞上了？”他语气轻佻。
我差点骂出口，“正经的，你有没有办法？”
“办法是有，不过，我有条件。”他神秘兮兮的。
“什么条件？”我皱眉反问。
“见面谈。”陈子和甩给我三个字。
我看着坐在我对面伸长了头盯着我看我的徐宝滢，咬了咬牙后道：“时间，地点。”
“我随便啊。”他笑嘻嘻的。
“那就现在呗，我在二院旁边的德克士。”我看了看手表，“二十分钟能到吗？”
“十分钟就够了。”他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怎么样？”徐宝滢追问。
“我刚才打电话给一个朋友，他和肖友同关系不错。等一下他会过来，具体情况等他来了再说吧。”我道。
“好，好，谢谢你啊，宋橙。”她眼中全是感激。
我笑了一下，低头小口的喝着饮料。因为我妈住院，我请了三天假，高崇文出事，也不知道高飞扬是个什么情况？我拿过手机，给教数学的蒋老师发了条微信。等了几分钟他回了一条，说是高飞扬没有缺课。
“你变了挺多的。”徐宝滢突然冒出一句话来。
“怎么说？”我讶然问。
她握着饮料杯，想了一会儿才说：“你现在比以前宽容。”
“这么说，我以前很小心眼？”我差点冲她翻白眼，“其实你没发现你也变了挺多的，我在你家那几年，你就没给过我几次好脸色。”
“那么，我们都该感到庆幸，在接二连三的打击事件中得到了成长，而不是沉沦。”她浅浅的笑着。
“高崇文对你很好吧？”我有点好奇。
“还行。要说有多爱我，那也是很难的。到他们这样的年龄了，阅尽世事，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想要要求他跟年轻小伙子一样心里全是我，那是不可能的。他心里有能三分之一的位置是我的，我觉得就很好了。”
我呆了呆，还真是想得开，“如果他只是普通人呢，你也能接受吗？”
“我一直很清楚我自己想要什么样的人生，所以，我不会和普通人去浪费时间。崇文出现了，他有钱，离异单身，长得不难看，完全符合我的要求。更难得的是，我还真的爱上了他。”她仍然转着饮料杯子，“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现实？”
“你活得挺通透的。”我说得略委婉，“这次的事情挺大的，你不担心他再也起不来了？”
徐宝滢沉默了，将近一分钟的时间，她都呆怔着。我以为她要略过这个问题时，她却开口了：“那我就陪着他罢。”
“可是，已经不符合你的要求了。”我提醒她。
“我觉得，做人可以现实，但不能势利。如果我认识他时，他就是落魄的穷人，那我就不会去接近他。在我认识他之后，他落魄了，那我就有责任有义务陪着他走过困境。”她说。
“高崇文还挺有福气的。”我由衷地说。
“我相信自己的眼光，况且，他就算落魄了，他的人际关系网以及社会资源也不会一下子就斩断了。他东山再起的机会将会比普通人多许多倍，到时，我就是他共患难的爱人。”她又说。
这回我再也说不出来话了，这好像还是我们第一次聊得这样深入。我不得不承认我妈曾经说的话，她曾经对我说过，你小姑子是个聪明人。我想起已经过世的婆婆，如果不是宋梨横插一脚，以徐宝滢的通透和精于算计，婆婆和老孙的事情必定会平息得悄无声息。
真是世事弄人！
“宋橙。”她看着我。
我抬头。
“今天我找你，除了崇文的事情，我想和你聊聊你妹妹宋梨的事情。”她神色变得严肃。
我不说话，只是看着她。
“我说几句话，说不好听了，你且担着。”她说。
我点了点头。
“宋橙，你那个妹妹一直在设计陷害你，你感觉出来了吗？”她问。
“……”
“是她告诉你徐涛出轨的吧，是她帮你抓的奸，是她勾引我哥，现在又是她怀了我哥的孩子。你和我哥的离婚，从头到尾，就是她一手导演的。虽然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做？但她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你不好过。”
“……”
“包括现在这个孩子，在我看来，她绝没有理由将这个孩子生下来。为什么一直留着，一则可能迫于你妈的压力，二则可能时机还未到。”
“……”
徐宝滢还要往下说时，我的手机响起来，陈子和到了。我说了位置，他很快举着手机迎面走来了。
“宋橙。”穿着件大红色线衣的陈子和快步走过来，看到徐宝滢，他顿了一下细细的打量着她，“你有朋友啊？”
“你们聊着，我去一趟洗手间。”徐宝滢立刻起了身。
陈子和一屁股坐到了徐宝滢的位置上，扭头看着徐宝滢背影，他的视线一直收不回来。
我的思绪还停留在徐宝滢说的那些话上，徐宝滢的阴谋论真是吓到我了。
“喂，你朋友啊？”陈子和伸手碰碰我。
“高崇文的女朋友。”我没好气的说。
“哦。”他有些悻悻的，“还想着要好好认识一下呢。”
“她想见高崇文，你能不能帮她？”我淡淡的说，真是个下半身动物，郑月清还没摆平，眼神就瞄向了徐宝滢。
“原来是她要见高崇文啊，好说好说。”他嘿嘿的笑起来。
“刚才你说有条件，什么条件？”我问。
“这个嘛，既然不是你的事情，我就不好意思向你提条件了。我应该说，请你帮我一个忙。”他苦着一张脸看我。
“堂堂正正的富二代，居然请我帮忙，我真是不敢当。”我嘲讽的说。
“我也不跟你磨牙，实话跟你说了吧。我老婆怀孕了，也不知道女人一怀孕怎么会变得那么敏感，我现在没有办法象以前一样经常去陪小清了。小清那个人呢，醋劲又大，成天的跟我闹，烦死了简直……”
“说重点。”
“小清也怀孕了。”他嘴里滚出一句话。
我天，这些人是赶着趟的怀孕吗？
“重点，说重点。”我提高声音。
“你帮我劝劝她，别总闹，好好养胎，好好把孩子生下来，我保证她后半生生活无忧。”他认真脸。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陈子和，你真是贱人。”
“我确实挺喜欢小清的，但我家人不同意啊。你也知道，象我们这样的家庭，都是比较在乎面子的。我要是坚持和小清在一起，我早就被扫地出门了。”他耸耸肩。
我有很多话想骂陈子和，但一句都骂不出来。骂什么呢？陈子和再贱，那也挡不住郑月清自己都不拿自己当回事。我急眼又有什么用？一个女人，除了有一副好皮囊，再没有别的了。好吃懒做，不肯过普通人的日子，那就只有出卖自己的身体换取安逸的生活。
“小清上次大出血才住院，这么快又怀孕，你这是想要她的命吧？”我好半天才憋出了这句话。
“这个你不能怪我，她自己偷偷怀的。”陈了和扭头看着厕所的方向，“宋橙，这个忙你可一定要帮。”
我无言以对，郑月清没把自己作死是不算数了。
徐宝滢从洗手间出来后，陈子和的视线就一直放在她的身上，当着她的面，他打了几个电话。
“走吧，我现在就带你过去。”他对徐宝滢说。
“那麻烦你了。”徐宝滢客气道。
“小事儿一桩。”陈子和拿着车钥匙转了身，“宋橙，我走啦。”
“宋橙，那我先走一步，行李箱我回头取。”她跟我挥了挥手，快步跟了上去。
我又坐了一会儿，我一直在想徐宝滢说的那些话。宋梨为什么要让我不好过呢？我不好过对她有什么好处？闹到现在，我搬出了家……我猛的瞪大眼睛，我搬离了家。我似乎有一点明白宋梨为什么要让我不好过了？
我快速起了身，小跑着出了德克士。回到医院后，我爸和我妈正说着话。我拎了包，借口学校有点事情，匆匆告别了我爸妈出了医院。
我要去找宋梨，我今天非把她逼问个彻底。
我刚启动车子，手机就响了起来。英语老师给我打来的电话，我接了电话。
“宋老师，百灵没有跟我请假就擅自缺课了，跟你请的假吗？”
“没有啊。”我晕了一下，“会不会是她家里人来接走了？”
“你问一下吧，这样的神仙，出了乱子，我们可担不起。”
“行，那现在就打电话。”
挂了英语老师的电话后，我拔通了陆仕卿的电话。
“又有什么事？”陆仕卿淡淡问。
“你让人接百灵回家了吗？”我反问。
“没有。”他的声音一下子就变了，“什么情况，给我说清楚。”
我把情况简单的跟他提了一下。
“我立刻赶到你学校去。”他急促的说。
“你也不要太担心，应该没什么事儿。”我记得百灵此前逃过体育课，说不定只是逃课呢，我安慰自己。
“你懂个屁，赶紧给我找。”他吼了一声，立刻挂断了电话。
这种情况下，我只能先赶去学校了。十几分钟的车程，我到了学校，也顾不上还是上课时间，我快步往教学楼跑去。
我跑到教室门口时才发现，王校长正在里面，我愣了一下，然后抬步进了班级。王校长也是来询问百灵不见的事情，应该是接到了陆仕卿的电话。
有个女生说，课间的时候她和百灵一起去上了厕所，回来的时候，有个大约二十多岁的男的喊住了百灵。她先回了教室，然后百灵一直没回来。
问清楚具体情况后，王校长面色有些发白，校外人员是怎么放进校园的？百灵要是真出事了，他这个校长肯定难辞其咎。
我和王校长下了楼，陆仕卿也到了，听完详细情况后，他的面色阴沉得可怕。
“王校长，去调监控，报警。”陆仕卿吩咐。
“我们现在就去监控室。”王校长赶忙说。
校园里的监控画面显示，百灵确实跟着一个穿着藏青色运运服的男人出了校门。将那个男人的画面定格，放大后，陆仕卿盯着看了很久。
“报警。”他说。
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X市市公安局局长亲自带着人来了学校。一声令下，全城搜索的模式启动了。
我在学校呆到傍晚，百灵一直没消息，我忙了一整天粒米未进。想着百灵失踪的事情也是蹊跷，那天在西餐厅，那个女人……我怀疑百灵是不是被那个女人带走了？
只是，我要怎么去问陆仕卿？毕竟陆仕卿并没有亲口跟我说过，百灵和他同父异母，我也就不好说百灵可能是被她生母带走了这样的话。
晚饭在是学校食堂吃的，沈琳和我叽呱着百灵失踪的事情。这事儿和她没什么关系，所以，她十分八卦的跟我显摆她知道的那点官宦人家的隐秘事情。
我心不在焉的听着，喝汤时，我的手机响起来了。我有些心惊肉跳的，拿过手机，是我爸打来的。
“大妞。”我爸的语气略略有些惊慌。
“怎么了？爸。”我将汤碗推一旁。
“妞妞又不见了，手机关机，什么都没带。”我爸说。
“你说什么？”我失态叫起来。
“我下午半时回的家，她不在家，我以为她到楼下去逛逛，也没在意。然后我去了一趟学校，我回家后，她还没回家，打电话关机。打到现在，始终关机。”我爸连连叹气，“真是太过分了，离家出走都成习惯了。”
百灵失踪了，宋梨也不见了，怎么会这样巧？我又联想到宋梨的生母，百灵是市长情人的女儿。我初见百灵时觉得似曾相熟，第一次见到市长情人也一种在哪里见过的感觉，郑月清说过她曾经看到宋梨对着一个气质很好的女人喊滚。这些信息在我脑中交织，就象高压线一样噼里啪啦的闪着火花。
我将她们三个人的外貌在我脑海中进对比，然后我吃惊的发现，她们三个人的眉目之间很像。
“宋橙。”沈琳在推我，“你发什么呆呀，电话还没挂呢。”
“爸，你等我回来。”我赶紧挂了电话。
和校长打了一声招呼，我开着车一路向家里狂奔。路上，我给徐涛打了个电话，我问他宋梨有没有去找他。
“宋橙，我求求你们姐妹了好不好？别这样折磨我行吗？我就是一个贱人，你们谁都不要搭理我成不成？”他简直是气急败坏了。
“宋梨不见了，她失踪了。”我大声说。
“这跟我没关系，她已经不是第一次失踪了。宋橙，你也就是一个傻子，人家把失踪当好玩，你急慌急火的做什么？”他讽刺我。
可我意识到了，这次不是宋梨自己作的，她是真的失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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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根绿萝 2015-11-13 09:25: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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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陷入了水深火热之中。
宋梨失踪的当晚，我爸报了警。虽然和市长女儿失踪的重要性不能相提并论，但百灵的失踪动静太大，同样的案件就受到了足够的重视。
车站，火车站，机场，X市主街道所有的监控，几乎是地毯式的排查，百灵毫无音讯，宋梨也毫无音讯。
宋梨失踪的第三天下午，我从学校下了班赶去了医院。我妈也知道了宋梨失踪的事情，她的看法和我差不多，这次宋梨不是自己作的。
“妈，我在老庄家买的炖罐，快趁热喝。”我揭开了打包盒，热气腾腾的。
“那么远，你还绕过去。你看看你，就这么几天的时间，瘦了一大圈。”我妈心疼的说。
“那我现在是不是瘦得刚刚好？”我放下打包盒，起身扭了扭腰。
我妈笑出声来，“还能苦中作乐，大妞的心态越来越好了。”
“那也是我们家韦老师教得好。”我坐到床头搂了搂我妈的脖子。
我妈还是笑着，但笑容里有了一些牵强，我知道她又想到了宋梨。对于她再次失踪，我妈显得平静，只是她毕竟养育了宋梨二十二年。别说一个人养了这么大，就是养只宠物，三年五载的丢了，那心里肯定也是不好受的。
“公安局那边还是没有进展吗？”我妈问我。
我把病床上的升降餐桌打开，把汤放到了我妈面前，“妈，你还记得宋梨的生母长什么样吗？”
我妈凝神，好一会儿才说：“时间太长了，完全不记得了。不过，看到人也有可能能唤醒记忆。”
我想了想，便把我对市长情人，百灵，还有宋梨的猜测给我妈说了一遍。
我妈拿着汤匙，若有所思了半天。
“妈，我也只是猜测。但如果这个猜测成立，我就在想，是谁把百灵和宋梨一起带走了？为什么要带走她们俩？”我困惑得很。
我妈低下头开始喝汤，我还要进一步问我妈时，有人走进来。我扭头去看，肖友同抱着束康乃馨进来了。
“你来了。”我很意外，城西爆炸的事情还在持续升温中，我以为他肯定要忙得连吃饭都顾不上。
他朝我笑了笑，走到我面前后，他把花放进了我的手里，“韦老师，今天觉得怎么样？”
“好得差不多了，再过几天应该能出院了。”我妈扯过纸巾擦了擦嘴，“这么忙你还来看我，真是过意不去。”
我搬过椅子给肖友同坐下了，“再忙也不差这点时间。”
“看新闻事情挺严重的，你姑父现在怎么样了？”我妈问。
“听我姑姑说，在里面瘦了一大圈，情绪不是很好。”肖友同叹气，“现在主要是事故追责的落实，我姑父肯定是脱不了干系的，具体会有多严重，目前还不好定性。”
我妈也叹气。
高家出了大事儿，加上百灵的失踪，这几天高飞扬人还在上学，但精神却一下子萎靡了。我想插嘴说说高飞扬的事儿，手机响了起来。
电话是公安局那边打来的，我赶紧接了起来。以为宋梨有了消息，结果却只是例行和我通报一下案情进展。
挂了电话回到病房，我妈已经躺下了，肖友同坐在椅子上看着手机。
“大妞啊，友同也还没有吃饭，你们一起去吃饭吧，你爸应该要到了。”我妈看着我。
肖友同起了身，“韦老师，你好好休息。”
我觉得我妈还真有点儿奇怪，之前嘛，要我暂时不要太快进入下一段感情。现在看着，她又好像有一点要撮合我和肖友同的意思。
“那行，妈，那我先走了。”我想着顺便回家洗个澡，换换衣服。
和肖友同一起下了楼，他也开了车来，最后上了他的车。车子缓缓的开出了医院，车内的空气有些沉闷，他伸手打开了音乐。
“粤菜可以吗？”开了一小段路后，他问我。
“可以。”我靠在座椅上，有点昏昏欲睡的。
“那行，我带你去一家不错的粤菜馆。”他侧头看我，“你可以小眯一会儿。”
我确实困得很，听他那么一说，我就真的闭上了眼睛。又开了一段路，我听到他接个电话，也不知道电话那头的是谁，他的语气显得有些亲昵。
“宋橙。”电话挂了后，他喊我。
“嗯？”我睁开了眼睛。
“我姐也过来和我们一起吃饭，可以吗？”他问我。
“当然可以了。”我虽然只见过他姐姐一次，但我还挺喜欢她的，很爽快的性格。
“那绕到她公司那边去接一趟她。”他笑笑。
二十多分钟后，车子到了X市的湖新路。我又一次见到了肖友爱，她穿一条绿色的半裙，白色的衬衫，外面搭了一件大衣，头发高高的挽成了一个髻。
“宋橙，真开心又见到你了。”她十分热情，硬是把我从副驾位拉到了后座跟我聊天。
“好久不见。”我也笑笑。
“友同，去锦绣路，那里有一家新开的餐厅，味道好极了。今天我请客。”她指挥肖友同。
“说好的去吃粤菜。”肖友同不悦的说。
“宋橙，新开的那家餐厅剁椒鱼头做得可好吃了，你去尝尝，怎么样？”她拉着我的手。
我本来就无所谓吃什么，肖友同见我同意了，只能改了路线。
赶着饭点，餐厅生意爆好，我们排了十几分钟的队才等到了位置。服务员把我们领到了刚空出来的四人桌，餐桌还没完全收拾干净。我们几个人站旁边等着，隔着四人桌大约三米左右是一张大圆桌，圆桌上围坐了七个人正在吃饭。
我无意识的扫了一眼，然后觉得有些不对戏，再仔细看时，我竟然看到了陆仕卿和柏叶。
X市真是太小了。
服务员推着垃圾回收车已经走了，我收回视线准备坐下。然后我看到肖友爱的目光也投向陆仕卿和柏叶的方向，她脸上的表情变得很僵。
“坐下啊。”肖友同招呼了一声。
我想要背对着陆仕卿坐下，哪知肖友爱拉了我一把，“你和我弟坐一边。”她自己飞快地坐到了我们对面。
我想她不是认识陆仕卿就是认识柏叶。
“我前男友在那边。”肖友爱趴在桌子上轻声对我说。
“我怎么不知道你有个前男友？”肖友同诧异的问。
“去去去，你那时呆在美帝泡洋妞呢，哪有空管我啊。”她挥了挥手。
前男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