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一些什么东西啊，要抢得这么起劲？”我继续装着无知。
“一些账目，对柏叶比较重要。”陆仕卿说得含糊不清。
我暗自冷笑，账目，何止是账目啊：“是你拿住了他的把柄么？”
他拿过水杯倒水：“算是吧，宋橙，这些事情你别管。”
“我倒是不想管，现在偷到我家里来了。这严重威胁我和峥峥的人身安全，陆仕卿，你让怎么不要管？难道要等刀架到我脖子上了，我再管吗？”我瞬间怒了。
陆仕卿被我吓了一跳，往后退坐了一点：“宋橙，你别激动。”
我深吸了一口气，“算了，我们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你回去吧。你要是真在乎峥峥，就赶紧把这事情解决掉。”
陆仕卿垂下头看着地板，我侧头看着过道，客厅里陷入了寂静之中。
“宋橙，我觉得很累，我们能不能带着峥峥出国去生活？”至少五分钟后，陆仕卿突然道。
我心中微微一动，继而就笑：“躲到国外就能风平浪静的过日子了吗？”
他还没说话手机就响了，当着我的面他接起了电话：“妈，什么事……我来看看峥峥……不回去……再说吧……好。”
电话挂了后，陆仕卿有些烦躁起来。他扯了扯衬衫的领子，又拉开了衣服的拉链。在茶几前踱了几步，他折回沙发里面。
“宋橙，我们到楼下走走吧。”他一把就拉起了我。
“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我想甩出手，他的手紧跟铁钳似的。
“到楼下去。”他拽着我走到了大门口。
“那你让我跟周姐说一声啊。”我手都要被他拽断了。
他还是不撒手，我只好朝阳台的方向喊了一声，周姐应声了我才跟着他出了大门。下了楼后，出了楼道，他松开了我的手。
两个人默默的朝着小区里小径走去，风吹来，很冷，我不得不把手插进大衣兜里取暖。
“我没想到我能这么快出来。”陆仕卿说。
“你要相信你妈。”我淡淡道，“我觉得没什么事儿能难住她。”
“我觉得，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相信的了？”他放缓的脚步。
我忍不住嘲讽道：“至少，你还可以相信你妈，为了你她是能不顾一切的。”
他顿住脚步仰脸看着天顶灰蒙蒙的天空：“宋橙，我很爱你，你知道吗？”
我呆了一下，似乎他还是第一次对我说他很爱我。扭头看着小径旁的矮灌木，我低声说：“好好的，说这个做什么？”
“进里面之前，我曾经想，哪怕是用是强迫的我也要让你和峥峥跟我过一辈子。在里面呆了一段时间，人倒是呆清醒了。宋橙，我一直没有意识到，对你而言，我是一个罪人。”他说。
“你为什么很爱我。”我鬼使神差般就冒出了这句话。
他笑笑：“不知道。”
“不知道？”我皱眉，“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你不知道吗？”
“那我就是无缘无故的爱了，不可以吗？”他问。
我有些不依不饶的：“或者，我长得很像你的某个前女友罢？或者，我符合你对另一半的设定罢了。只是，我刚好像那么一个人，而不是因为我是宋橙。”
“你这是在跟我胡搅蛮缠吗？”他愣了一下。
“就事论事。”我怏怏道。
“这个问题很重要吗？”他问。
“当然，对女人来说，一个男人为什么爱上她？是因为这个人，还是因为其他原因，太重要了。”我认真的说。
他点了点头，指了指不远处的凉亭：“我们到那边坐会儿吧。”
我耐心的等着他的答案，还真有一些期待他的回答。我知道有些好演员，一旦入戏，最后就真的爱上了里面的角色，甚至无法从角色里脱离出来。
我想，陆仕卿或许就是这样吧，但在我下结论之前，我还是想听听他怎么说。
“那需要提到宋梨，可以吗？”他问我。
我僵了一下，有些生硬的说：“可以。”
“好几年前，我在宋梨的手机里看过你的照片。”他说。
“所以，一见钟情？”我差点笑出声，这是要给我编故事了吗？
“你看人的眼神和我妈年轻时候很像，带着几分审视几分傲然，所以，对你印象很深刻。”他说这句话时，很自然的样子。
我感觉心“咚”一声就掉到了谷底。
“怎么了？”他碰了碰我，“觉得我骗你？”
“没有，我想，你妈对你来说肯定很重要。”我勉强笑着。
“可以不讨论这个问题了吗？”他有些不耐烦起来，“我想跟你谈谈，关于我们的未来。”
“我们的未来？你觉得我们之间有未来吗？”我抬高了声音，语气有些尖锐。
“宋橙，那你觉得我们之间有未来吗？”他定定的看住我。
我捏着衣角，深深的吸气：“陆仕卿，在我回答这个问题之前，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好。”他点头。
“你从一开始就知道宋梨是关雯的女儿，对吗？”我问。
他点头。
我也点头：“所以，陆仕卿，你说，我们之间怎么可能有未来呢？宋梨曾经和我说过，说你威胁她，恐吓她。更令人发指的是，你指挥人强J她，还让一些七、八十岁的人爬到她的身上。这些，你承认吗？”
他伸手踩着凹凸不平的地面，良久之后才说：“所以，我是一个罪人。”
我感觉心脏的地方有一把锋利的刀划过，初时不觉得疼，那血泊泊的流着，风从四面八方灌进去。疼得我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一度，我认为宋梨说谎。现在知道宋梨并没有说谎，陆仕卿这样，让我以后怎么面对自己。
“在里面这段日子，我一直在想，我们之间有过一些美好。那些都是向命运偷来的，偷来的东西总是要还的。”他苦笑了一声：“宋橙，如果我知道有一天我的灵魂会因为我曾经犯过的那些罪而颤抖，那么，我一定做一个好人。那样，我站在你面前时，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说，我想和你过一辈子。”
187.
一辈子？谁和谁的一辈子？我低下头看着脚下的地面无声的笑：“上回我去看你时，你不是已经作出了决定吗？当然，我带着峥峥要再嫁个什么样的男人，这个不用你操心。”
“那时，我真的以为我没个三年五年出不来了，我……我觉得应该给你自由和再选择的权利。”他解释得有些牵强。
“谢谢你这么替我着想。”我道。
“宋橙，你永远都不可能原谅我曾经犯过的罪，是吗？”陆仕卿低声问。
“是。”我机械似的应他。
他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悉悉索索的摸索了一会儿。我听到打火机响，他指间多了一支点燃的烟。
“哪怕我做得再好都没有用了，对吗？”他问得徒劳。
我抬起了头，有一缕阳光透过云层洒落下来。照在矮矮的灌木丛上，那绿色的小叶子被照得生机盎然。
他吸了几口烟又将烟掐灭了，可能嗓子有些干痒，他咳了几声，止住咳后他问我：“宋橙，我……在你心里，是什么样的位置。”
不知道为什么，我有一种感觉，他在将自己往绝路上逼。问我这样的问题，他难道不知道我会怎么样回答吗？
他这是想死了？还是想走了？我迅速的在心里分析着，但并不能确定。
“不知道！”我停顿了好久才说话，就像我经过了慎重考虑一般。
他的手指颤动着，他将视视落到了我脸上，“宋橙，为什么不知道？”
“你一定要一个答案吗？”
“嗯。”
我呆怔着看远处的天空，看久了眼睛就酸涩起来，我使劲眨了一下眼睛，眼泪开始在眼睛中打转，深深的吸着气，我语气十分伤感：“陆仕卿，说真的，我真恨你，恨不得永远也不要见到你。可是，正如你说的，我们有过一段向命运偷来的美好日子，还有峥峥。所以，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你不要问我，我没办法回答你。”
我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声带哽咽，故意侧过头，然后抬手用力的擦着眼角，我又补充道：“我当然希望峥峥能有一个完整的家庭，她能拥有父母完整的爱，可我希望又有什么用呢？”
陆仕卿好久都没说话，我悄悄的转回头看他，我发现他眼眶也眨泪了。我心里有点哆嗦，这大冬天的，两个人这是在演韩剧呢？
“我上去了，你还上去吗？”我起了身。
“宋橙。”他也起了身，伸长手一把拽过我。他用的力气太大，我猝不及防的被他一拉，撞到他肩上，他抱紧我，“你相信我吗？相信我以后会做一个好人吗？”
我觉得他的问题太幼稚了，一个凶手犯下无数罪行后，然后可怜巴巴的对法官请求，法官大人，你放了我吧，我以后一定会做一个好人。是不是以后做了好人，就可勾销从前犯下的罪？
“我不知道。”我仍然这么回答。
“你相信我！”他抱得更紧了一些，“我一定在最短的时间里把眼前的困境挺过去，然后，我们带峥峥换一座城市定居，好吗？”
“等你挺过去了再说吧。”我伸手推了推他。
他松开手，拂开遮住我眼睛的头发，“你看看你，头发乱糟糟的也不打理一下。”
我看着他，他似乎在一瞬间又满血复活了，不再是刚才那垂死的颓废样子。看来，我似是而非的回答给他注射了一针强心剂啊。
陆仕卿住回了我的对门，他重新请了几个大汉，一天二十四小时的看着两家的大门。有了大汉们，周姐十分安心。
因此，只要陆仕卿在家，周姐就会十分积极的到对门去喊他来家里吃饭。我仍然像之前一样，对他既不太热情，但也不冷漠。
陆仕卿搬回来住的第六天，夏心兰终于沉不住气了。傍晚的时候，周姐跑到房间来喊我。
“宋橙，那个坐轮椅很气派的太太来了。说是找你，你快去看看吧。”
太太？坐轮椅？夏心兰！我一个翻身从床上起了身，去大门口之前，我先跑到了厕所，迅速的整理了一下头发，然后才跑到了大门口。
“阿姨，您好。”我不冷不热的跟她了声招呼，今天给她推轮椅的并不是小苏，而是一个大约看起来二十岁左右的年轻男孩。
“安保措施做得不错。”她微笑，“请问我可以进去你家吗？”
“请进！”我退了几步。
年轻男孩推着夏心兰进了我家门，进了客厅，轮椅停在了茶几前。年轻男孩很规矩的垂手站立，他站得一动不动的，像一个稻草人。
“阿卿不在家吗？”她四处打量着。
“下午出了去了，您如果找他的话直接给他打电话吧。”我说。
“我找你。”她说。
“阿姨，您找我有什么事儿呢？”我问她。
“我想和你聊聊。”
“好。”
“宋橙，把孩子抱来我看看，可以吗？”她温和的问我。
“她睡了。”我想她在医院把峥峥抢走，害我差点死在手术台上，想到就很生气。
“抱来我看看吧，不管怎么样，她是阿卿的女儿，我是她的奶奶。”夏心兰很坚持。
我想拒绝得更直接一点时，周姐抱着孩子从房间出来了：“宋橙，峥峥醒了，饿了呢。”
“抱过来给我看看吧。”夏心兰伸出了手。
周姐看到夏心兰后，脚步顿在原地。她看着我，抱紧了峥峥。我起了身走到她面前，接过了峥峥：“对不起，我要给孩子先喂奶，麻烦你坐一会儿。”
我说完就抱着峥峥往房间走去，喂奶时，我开始想，夏心兰来这一趟是想做什么？还是警告我离陆仕卿远一些吗？还是单纯想来看看峥峥？我想到她送的衣服和首饰，决定待会让她带回去。
我把孩子给周姐后，跑到她房间把那个箱子搬了出来，回到客厅，我就把箱子放到了她面前。
“阿姨，这是您给我寄的。今天您刚好来了，那就顺便带回去吧。峥峥衣服已经很多了，那些玉什么的，也太贵重了，我们这样的普通人，还是少戴比较好。”
188.
“看来，你对我意见很大。”夏心兰有节奏的拍打着轮椅扶手，语速不紧不慢，神色不慌不乱。
“阿姨，我太年轻，没有您有容人之量，抱歉啊。”我将箱子推到了她的脚下，然后走到沙发旁坐下。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她说。
我勉强笑了一下。
“宋橙，我这一趟来，还是来跟你说说阿卿的事情。”她视线投向我：“你还是霸着阿卿，打算什么时候才让他彻底死心呢？”
我心里有些不快，但仍然保持着平静：“他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要去哪里不是由我说了算。”
“你是想彻底毁灭他。”夏心兰一字一句。
“阿姨，你非要这么说，我也没办法。”我摊着手，一副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的架势。
“你是不是觉得只要阿卿的心在你这里，我就没有办法了？”她的语气陡然变冷。
“阿姨，您可千万别这么说。真的，只要您想，整整我这样的普通老百姓，完全可以变换几千种办法，分分钟能让我生不如死。不过，我是觉得，我要是有个好歹，您儿子心里总归也是不好受的，您说是吧？”我冷冷的笑着。
她点点头，瞟了我一眼：“嘴皮子还是挺利索的，既然你油盐不进，那我自然不会客气。小罗，我们回去。”
那个稻草人移动脚步，推着夏心兰就往大门口走去。
“等一下。”我喊了一声，朝其中一个大汉招手，指了指地上的箱子，示意他扔出去。
夏心兰回头看我，嘴角是一抹冷笑。
“阿姨，您慢走。”我坐在沙发上不动身。
直到大门被关上，我才靠到沙发上仰望着天花板。陆仕卿回来那天，也许是来跟我告别的，只是我故意没将话说死。所以，可能他改变了主意。
我为什么故意？因为我妈和宋梨的死？还是因为我心里真的对他有了不舍，怕他走了绝路。
我想到自己也许真的爱上了他，想到，我就觉得真的很绝望！
隔了几天，我爸早早的下了班回家。回了家后，他就把自己关进了书房。我一开始以为他要查什么资料，结果等吃晚饭，他都还锁在书房里。
于是，我去敲了门。里面没声音，我敲了几下后旋门进去。
“爸。”我轻轻喊了一声趴在电脑桌上的我爸。
“啊。”我爸像是受了惊吓，一下就抬起了头，见了我。他抹了抹眼睛。
“爸，你不舒服吗？”我赶紧走到他身边。
“没有，没有。”他神情有些不安的样子，也不敢跟我对视。
“爸，发生什么事儿了？”我又问。
“大妞。”我爸扶着电脑桌起了身，“有一件事情，我想了又想，还是得告诉你。”
我点头。
“我被学校停职了。”我爸表情很沉重，“庞校长是我老朋友了，他私下和我透了个底，说是上面的指示。”
我咬牙，夏心兰，你真是太卑鄙了。
“不仅如此，庞校长还告诉我，你，你可能也很难再回到教育系统去工作了。”我爸走到了我面前：“大妞，我在想，到底是谁要这样逼迫我们？是不是和那天家里失窍有关系？你是不是拿了谁的东西？”
“爸，应该不会。”我挽住他的手：“你不要太担心，我回头让陆仕卿去问问，他应该能知道是谁在搞鬼。”
我爸叹气：“我上不了班，峥峥还小，你回不了学校，和那个陆仕卿还不清不楚的。大妞，你都怎么想的？你也快三十岁的人了，有些话，我也不想讲得太重。”
“爸，你别太担心，事情一定会有转机的。走吧，先吃饭。”我避重就轻。
“大妞，咱们就是普通人家。那回给峥峥摆百天酒，后来你表姑给我打了个电话，话说得很难听啊。”我爸重重的叹气。
我低下头，“爸，我有我的打算。”
我爸没说话，抬步往书房外走去。
当天晚上，我给陆仕卿打了个电话，干脆把他妈来过，我爸被停职的事情全告诉了他。电话里，他就让我别着急，安慰了我几句就挂断了电话。
一个星期后，我爸又接到了学校的通知，他可以回去上班了。我也没问陆仕卿是怎么和他母亲争取的，但我明白，夏心兰下回只会使用更凌厉的手段对付我。
找了个时间，我又约沈琳和他哥吃了一次饭，然后我让他帮我把恢复了宋梨电话删除掉的所有文件。
文件复原后，我翻到了宋梨写的一些零碎的文档。我惊心的发现，她有一段时间竟然怀疑我妈的心脏病是装的，为此不惜故意激怒她。
我妈入院后，她还私下里去找了医生，直到真的确定我妈患有心脏病。她才写了一句，亲爱的妈妈，我注定是要下地狱的，你不要原谅我。
还有一个零碎的文档上写了她怀孕后的心情。她不停的咀咒肚子里的孩子，也咀咒自己，咀咒关雯。
她说：为什么？为什么？我憎恨你们！我恨死你们了！
她说：这个虚假而讨厌的世界，我憎恨一切，我要毁掉一切，我恨你们！
我看着那些杂乱的文字，眉头越锁越紧。孩子的父亲到底是谁？宋梨的亲生父亲又是谁？
她曾和小乖是朋友，小乖会知道吗？
我放下电脑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踱回床头时，我决定去探小乖的监。拿起床头的手机，我给肖友同打了个电话。
“喂，宋橙。”肖友同淡淡的声音，自从陆仕卿回来后，他就不再上门了。
“我有件事情想请你帮个忙。”我说。
“什么事？”他问我。
“我想去探小乖的监，你能帮我安排吗？”我问。
“宋橙，你想从她嘴里知道什么？或者，我能告诉你。”他略显冷淡。
“是吗？”我笑了一下，“宋梨的孩子是谁的？宋梨的亲生父亲是谁？”
“我不知道。”他道，“孙玲玲也不可能知道。”
“那么，你肯定知道谁给我学校寄的举报信，污蔑我和学生家长有染。你肯定也知道，到底是谁在一而再再而三的威胁我的学生家长，对吧。”我又问。
“我不知道。”他又说。
189.
“我刚才梦见，梦见宋梨跟我聊天，她说，她的亲生父亲是陆德斌。这梦太真实了，真实的我都分不清真假了。”我说得很困难，边说边观察陆仕卿的反应。
“好好的怎么会做这么奇怪的梦？”他淡然的笑着。
“不会是真的吧？”我紧张的看着他。
“什么真的假的，是你想得太多了。走吧，我们还是准备去吃饭吧。”他伸手拉我。
“你回答我是或者不是。”我扯住他，“你必须要诚实。”
陆仕卿的眼神下意识的就移开了，看着床头，他说：“怎么可能呢，当然不是了。”
我半信半疑，没有确凿证据，我也不想过分去追问。上次关雯来家里，她说来找一些宋梨的东西，我想，她要找的大概就是宋梨的产检记录吧。我没让她找，她还想带走宋梨的电脑。如果她回来是为了找产检记录，这说明她很可能一直不知道宋梨的孩子到底是谁的？所以，她想找到产检记录。
“我刚才就在想，这要是是真的，那就太恐怖了。”我装着很害怕的样子抹一把额头，“走吧，不是说去吃饭吗？”
我爸的工作恢复后，我就在等着夏心兰放大招。但我没想到，夏心兰会让人来强行带我走。
隔了三天，我和陆仕卿在外面吃完后回家。他接到电话，他公司有点急事要赶去处理。把我们几个人送回小区后，他就匆匆离开了。
要上楼时，我接到快递电话，说是我有快递。
“周姐，你和峥峥先上去。”我把钥匙给了她，“我去拿快递。”
“哦。”她接过了钥匙进了电梯。
拿了快递后，我转身再次往我家的方向走去。
“宋橙。”身后传来喊声。
我回头，夏心兰身边那个小苏，她穿着一身运动装，束着马尾，像是跑步刚刚回来。
“有事？”我警惕的看着她。
“兰姨外面路口，她有几句话想和你说。”她微笑着。
“对不起，我没空。”我不想理她，迈着步继续朝前走。
“你就不想知道宋梨的孩子是谁的吗？”她远远的丢来一句话。
我猛的顿住脚步，她跟上来。
“怎么？你怕兰姨暗中害了你？你放心，你手机可以随时保持畅通的状态，兰姨只是想请你去看场戏。”她做了个请的手势。
“我没空。”我仍然拒绝。
她看了看表，“两个小时。”
见我有些犹豫了，她又补充了一句：“你大概还在想到底是谁进了你家找东西吧，待会都能给你揭秘。”
我看着她，“为什么一定要请我去看戏？”
小苏终于不耐烦，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臂，也不知道她从哪变出来一把刀，那刀尖顶在我腰间，她说：“宋橙，你最好是别喊，跟着我乖乖的出去，配合一点。这样，我至少能保证，你能完好无损的回来。”
“市长夫人也就这点风度。”我冷笑道：“持刀威胁，这是下三滥的招数，这太有失夏心兰的水准了。”
“你还是别废话。”她搂着我，那刀尖越逼越紧，我感觉到了刺痛感，她又说：“我的任务是请到你，至于怎么请到你，由我自己决定。”
“我可以打个电话和我爸说一声吗？不然他找不到会报警，这样也很麻烦。”我走了几步后，冷静的问她。
“可以，你现在打。”她倒是很大方。
我从包里摸出了手机，当着她的面拔下了我爸的号码。
“大妞啊。”我爸喊了一声。
“爸。”我看着停在路边的黑色小车，“我有点事情出一趟门，大概两个小时左右能回家。”
“又去哪里？峥峥呢？”我爸问。
“我两个小时左右回家。”我重复了一遍，那刀尖又往里面进了几分，我只好挂断了电话。
上了车后座，小苏坐到我旁边。车子启动后，她收起了刀，示意我把手机将给她，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交了手机后，我感觉到腰上很痛，忍不住伸手去摸了摸，伸到了一手的血。
真是狠！
车子一路前行着，看着窗外的景物，我心里十分紧张。夏心兰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用这种手段来请我？我虽然接触她的次数不多，她可能也确实歹毒。但我总觉得她不会用这么低级的手段来请我？
车子终于停下来时，我看了看手表，足足开了三十六分钟。下了车，我看着眼前的两层小楼。
小楼临街，显得有些破旧，看起来，应该不是陆家。
“走吧。”小苏伸手指着里面。
我跟着她往大门走去，进了大门，她又往楼梯走去。很快的上了二楼，客厅里，有个女人临窗而站。
关雯？
听到动静，女人转过了身，果然是关雯。
我有些呆愣的看着小苏，难怪上次夏心兰来我家带的不是小苏，敢情小苏叛变了。还是小苏一直是卧底，她根本就是关雯的人。我就说嘛，夏心兰不会用这么低级的手段，还真是关雯的把戏。
“关女士，别来无恙啊。”我先开了口。
她微昂着头，一如既往的高冷。
“不知道关女士请我前来，有什么事儿呢？”我好声好气的问她。
“苏瑞，你和她说说吧。”关雯走到沙发前坐下，然后撑着头按着，看起来很累的样子。
“宋橙，今天是请你来看戏的，所以，委屈你在房间呆着。”小苏指着侧面的一个房间。
我乖乖的往房间走去，进了房间后，小苏从外面关上了房门。我打量了一下房间，一张床，置衣架，穿衣镜，床头柜，窗户，是一间布置得很简单的卧室。
我腰上还是很痛，掀起了衣服，腰上的血已经凝住了，我拿过床头柜上的纸巾盒，扯了几张纸巾，把一些凝固的血渍擦了擦，也擦不动。
客厅里传来说话声，我赶紧停下动作，竖直了耳朵。
“他们还要多久才到？”关雯在问，声音还挺清晰的，一点不用担心听不见。
“我刚才打电话问过了，十分钟左右应该能到。”小苏的声音。
“让她们快点，我可没耐心一直在这里等他们。”关雯不耐烦的说。
“好的，我再催催。”小苏道。
我暗暗猜测，关雯请了谁来？不会是夏心兰吧？我觉得很可能是。关雯的胆儿还真肥，竟然主动叫板夏心兰。难道，她掌握了夏心兰的命脉？所以，敢肆意对她下手？
191.
外面又没了动静，我移动脚步走到床头前坐下。手机在上车时被小苏拿走了，一路上，我也没听到我手机响过，估计被她关机了。
我看着手表数时间，九分钟后，我听到外面又传来了动静。我一个激灵，扶着还在刺痛的腰起了身，蹑手蹑脚的走到门边。
“雯姐，兰姨来了。”小苏的声音传来，隐约的轮椅声。
“恐怕不止你一个人来了吧，像你这么怕死的人，还不得带上十个八的保镖啊。”关雯嘲讽道。
“你说对了，我这个人惜命。”夏心兰淡然的声音，“不过，这么多年来，你还是第一次有胆量请我来和你面对面的说话。看在你帮德斌暖床的份上，我怎么的也得走这一趟。”
“我就知道你肯定会带人来，你想怎么着？苏瑞，叫他们也都出来，不就是比人多吗？”关雯气急败坏的。
我只能听到有凌乱的脚步声，外面具体什么情况却是看不清楚。情急之下，我轻轻的旋了一下门把手。拉了一下，开了一条缝，从外面反扣上了。但有了这条缝，我好歹能看到一些客厅里的情况。
客厅里黑压压的都是人，且都是彪形大汉，两方的人马都站着不动，只是虎视眈眈的对望着。
门缝太小，有视线盲区，但我看见了陆仕卿。他还没开口说话，应该是陪夏心兰来的。
我有点儿想笑，这是拍古惑仔呢？还是要打群架呢？再怎么说，两个女人都算是见过世面的人，搞这么low的招数真是平白让我这个旁观者嘲笑。
“你们到楼下去吧。”夏心兰挥了一下手。
“行，你们也回房间去。”关雯也喊了一声。
客厅里剩下四个人，夏心兰母子，关雯还有小苏。我揉了揉因为睁得太久而酸胀的眼睛，陆仕卿送我们回家时说是公司有急事儿。估计人还没到公司，他妈就把他召唤回家了。
“说吧，请我们母子来，有什么话想说。”夏心兰的声音响起，她这一问我才明白原来是关雯喊的陆仕卿。
关雯来回踱着步，任谁都看得出来，此时的她很激动，很狂燥。估计不想输阵，所以她只能拼命的压抑自己的情绪。
“夏心兰，你这个贱人，二十多年了。这二十多年来，你过得还安心吗？”关雯还是没忍住，走到夏心兰的轮椅旁时伸手指着她。
“麻烦你的手指收起来。”陆仕卿警告道。
“你这个贱人，你到底要逼我成什么样子？当年，你抢我男朋友，后来，你抢我女儿。现在呢？我好好的想做点事情，你硬是弄得我身败名裂。夏心兰，你到底想怎么样？想我死，没那么容易。”关雯歇斯底里的冲着她喊。
夏心兰一脸的嫌恶：“你离我远一点儿，你的口水溅到我脸上了。”
“你是千金大小姐了不起是不是？你是千金大小姐能肆意践踏人是不是？夏心兰，你把德斌抢走了也就算了，你好好对他啊。你为什么不好好对他？你都对他做什么了？你就是把他当你的工具，实现你政治抱负的工具。有本事你自己上啊，你利用他做什么？你这个恶魔，你简直就是魔鬼的化身。你不但自己是魔鬼，你还把你的儿子也训练成了魔鬼。”关雯高亢的声音就像响雷一般在客厅里的轰隆着。
“还有呢？”夏心兰的声音带着隐约的笑意。
“你毁了宋梨，是你和你的儿子一起毁掉她的。她是无辜的，无辜的。”关雯哽咽起来，“我费了那么大的心思才选中了那样一个家庭，我只想让她在一个好的家庭里接受好的教育，我只想让她过和我完全没有关系的日子，我辛辛苦苦忍了这么多年从不去看她。你们为什么要连累她？她死的时候才二十二岁啊，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啊。你们怎么忍心下手？怎么忍心下手？”
“夏心兰，你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发现宋梨的？”关雯冲到夏心兰面前，她脸上的表情既像笑又像哭：“我从来没去找过她，我都不知道她住在哪里，你是怎么找到她的？你告诉我啊。”
“小苏，你的主子这么激动，你先安抚一下吧。”夏心兰抬了抬手。
“雯姐。”小苏伸手扶了扶夏心兰。
“我告诉你，你也别怪苏瑞背叛你，像你这么冷血无情的人，注定是要众叛亲离的。”关雯从小苏手里抽出了手。
“你把我喊来，就是要问我我怎么找到你女儿的是吗？”夏心兰微笑着看她。
“德斌呢？他现在身体不好，你把他弄到哪里去了？还是，请你把百灵还给我。这么多年，够了，我忍够了。”关雯满脸泪痕。
“你还漏了一点呢，你不是很想知道你女儿肚子里是谁的种吗？”夏心兰拉了拉上衣。
“那你倒是说啊。”关雯吼了一嗓子，尖得的声音震得我耳膜都疼。
夏心兰摇了摇头，“关雯，说真的，这么多年要不是德斌护着你。就你这样，死十回都不够。”
“你快说，你不说是不是，不说我先说。”关雯被夏心兰奚落了，更加的破罐子破摔，“你的阿卿，就要完蛋了，他要完蛋了你知道吧。别以为你本事通天把他弄出来了，德斌都说了，码头那事儿，现在上面只是按着不发。就等一根压死骆驼的草，那根草压下来了，你们就全都完了。”
“关雯，坐下来吧，我们好好聊几句。”夏心兰叹了一口气，“你说你年纪也不小了，都不明白一句话么。自己的事情管不好时，就不要操心别人的事儿。”
关雯呆傻傻的，小苏又扶了她一把，她脚步有些机械的往后移，然后挨着椅子坐下了。
“关雯，首先，我答复一下你的女儿宋梨这件事情。”夏心兰看着她：“谈她之前，我觉得应该先谈谈你女儿的生父。我觉得这件事情对你来说应该也挺重要的，你说呢？”
关雯一下子就站起了身，站了几秒钟后，她又坐了回去。
192.
“你也别又嚷又哭，气大伤身。”夏心兰语气非常温和，那感觉就像关雯是她的闺密而非死敌。
“关雯，今天我儿子在这里，当着他的面，我得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你理一理。我觉得你倒打一耙用得很好，你是不是忘了我儿子都三十多岁了。而你是在陆德斌和我结婚之后，我儿子都十岁了，才死死咬上他的。从时间上来说，也是你抢了我的老公，而非我抢了你的男朋友。”
“我们是高中同学，我们早就认识，我们以前就相恋过。”她强词夺理。
夏心兰按了按头皮：“关雯，我觉得你真的缺少家教。我和陆德斌的婚姻有没有爱，哪怕是只存在利用，都跟你关雯没有关系。你们曾相相恋过，也是曾经的事儿，你不能因为陆德斌后来发达了，就后悔不迭，咬着他不放。”
“我们是相爱的，我也没有咬着他不放，我从来没有要破坏他的家庭。”关雯恶狠狠的又嚷了一声。
我感觉我的真想拉开房门冲出去捂住她的嘴，大姐，算我求你了成不成，你能少说几句话吗？
“相爱的？”夏心兰轻蔑的瞟了她一眼，“不是我看不起风尘女子，就算你跟了陆德斌这么多年，我也还是不相信你对他有真爱。你放不下的是他带给你来的荣华富贵，放不下的是他的权力为你带来的各种便利。关雯，这么多年，我也想问问你，你过得还舒心吗？”
“我不是风尘女子，我不是，你凭什么说我是风尘女子。”关雯又叫。
“咬上陆德斌之前，你在夜总会上过班吧。你和不少的男人发生过关系吧。一个女人总在不同的男人家里过夜，我认为，你比风尘女子还不如。但没办法，你媚功太好，男人都吃你那一套。陆德斌喜欢你，宠溺你，我不得不服输。”
“我后悔的就是我太轻视你了，从没将看在眼里过。以至于，你怀孕了，挺着个大肚子跑去找陆德斌的母亲，说怀了他的孩子，要求名分。到那个时候，我才知道我大意了。所以，我去找了你。关雯，你心虚了吧，你心里很清楚宋梨不是陆德斌的孩子。我说要带你去做鉴定时，你吓得藏起来了，后来悄悄把孩子生了，还送掉了。然后，你跑到陆德斌面前去哭诉，说我恐吓你，威胁你，你不得不把孩子送走。”
“我有时候也想，陆德斌是不是没长脑子，他为什么会那么相信你。你说孩子是他的，他就相信孩子真的是他的。不过，关雯，我确定，直到今天你都不能确定宋梨的亲生父亲到底是谁，对吧，你当时和几个男人上过床，怀的是谁的种都不知道。你也不再狡辩了，我给宋梨和陆德斌做过亲子鉴定。”夏心兰拿起挂在轮椅上的一个塑料袋，抽出一叠纸，她甩关雯怀里，“你睁大眼睛看看吧。”
关雯的手发颤，她抓着那些纸，坐着发呆。
“关雯，这么多年，我不理你。不是因为我量大，而是因为我在忍。我让你嚣张，让你像个小丑一样跳梁，为的就是有一天，我跟你算总账。”夏心兰的语气里有着让人胆颤的杀气。
“你深谙要抓一个男人的心，色终究会衰，所以，你费尽心思。然后你又怀孕了，你生下了百灵。关雯，我彻头彻尾瞧不起你这个人，但我不得不承认，在对待孩子的问题上，你确实是费尽心思。你很清楚，孩子跟着你，过不了正大光明的日子。所以，你和陆德斌说，你说把孩子送到我家来，就当着我亲生的。你还说，你可以永远不见百灵，永远不跟她有任何联系。陆德斌就回来和我商量了这件事情，我又一次去找你了。”
“我想看看你到底想做什么？”夏心兰轻笑，“关雯，你的算盘打得还是蛮精的。女儿有了正大光明的身份，就差和陆德斌扯个结婚证了。所以，你决定耗，耗死我。”
“你既然有这等美梦，那我得成全你啊。你说得没错，我确实对陆德斌寄予的期望很大。虽然他在作风上有问题，但他在政治上具有高瞻远瞩的目光，是个有魄力的人。”
“一晃就十几年了，你是真把自己当根葱了。认识陆德斌的人都知道，办事情找你关雯事半功倍。你也愈发的嚣张，一个风尘女子居然也要从政，逼着陆德斌给你弄个了办公室主任。怎么样，这官当得过瘾吗？”
“全让你毁了，你全给我毁了，我没想怎么样？我就是想踏踏实实的做一些事情，我没你想的那么龌龊。”关雯激动的挥着那些纸张。
“对，我毁了，但还不够彻底。”夏心兰笑起来，“咱们说回你的女儿宋梨，嗯，宋梨。话说回来，你也不是完全泯灭人性。你在安排子女的问题上眼光放得很长远，把大女儿放在知识分子家庭，把小女儿放在我家。如果按照你的如意算盘，你再不济，你的两个女儿也是能过得扬眉吐气的。”
“你问我怎么找到你的女儿的？这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么？并不难，不是吗？找到你当年住的医院，医院当年有多少弃婴，都被什么人收养了。这样一排查，很容易就找到了。关雯啊，没什么事儿的时候，多动动脑子，老不用，容易生锈的。”
“只是，我很同情你，你对你女儿寄予的期望也太大了。你没想到吧，她的骨子里和你一样的轻贱，我不过让人稍稍的去试探了一下。她就爱得醉生梦死了，没有男人感觉一分钟都要活不下去。关雯，有时候，你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遗传基因太强大了。真的，韦如庭多智慧的一个女人，当年X大的高材生。X市教育系统公认的高级老师，她对你女儿二十多的栽培，关键时刻根本敌不过你女儿骨子里的贱性。”
“韦如庭还有一个女儿，你也认识吧，她的亲生女儿。这短短一年多来，她遭遇的打击多吧。为什么人家能坚强乐观的生活呢？我认为这就是基因的差异，像你这种人，基因就应该灭绝。”
“是你，果然是你，真的是你。”关雯嚎叫起来，“是你逼她陪男人喝酒，是你儿子让人强J她，是你，全是你。”
193.
“关雯，看着自己的女儿在风月场所挣扎，你有什么样的感受？痛苦吗？难过吗？你打的如意算盘，全落空了，这种感觉，是不是有点痛不欲生？如果你很痛苦，那么，我感到欣慰。”夏心兰侧过头，视线好像扫到了我这边，我吓得退了一步。
“你就是恶魔，恶魔。”关雯喃喃念叨，“你杀了她，你是不是还要杀了百灵？”
“你很揪心吧，只可惜我不会给你机会看到。百灵的人生会走成什么样子，关雯，你记住，那跟你毫无关系。既然当年你把她送进了我的家门，那么，就由不了你了。”夏心兰估计得有些累了，她停顿下来。
关雯开始小声啜泣起来，小苏站在旁边就像一截木头。我觉得她也是真奇怪，跟夏心兰的时间应该不短。居然能倒倒戈到关雯身边，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还有一件事情，我要告诉你。宋梨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你关心过吗？”夏心兰问她。
关雯抬起了头，似乎有些茫然的样子，就连一旁边站着不动的陆仕卿也往前移动了脚步。
夏心兰阴恻恻的笑起来，“关雯，你真的不知道吗宋梨怀的孩子是谁的吗？”
关雯看着夏心兰，她有些哆嗦的问：“是谁？我问过她，她说，她说是她姐夫的。”
“我还以为你知道，要不然你也下不了那狠心。”夏心兰慢悠悠的语速：“宋梨肚子里的孩子是你弄死的，你让人给她吃的药。”
“胡说，你胡说，你血口喷人。”关雯再次激动，冲到夏心兰面前，她伸手就想挠她，“你这个恶魔，疯女人，你杀了我的女儿还想嫁祸到我身上来。”
可惜她没来得及近身，小苏就伸长了手一拎，将她拎了回去。
“苏瑞。”她震惊得大喊。
“所以，你让你有时间多动动脑子。你也不想想，我身边的人是那么好收买的么？”夏心兰温和看着她。
“夏心兰，你这个贱人，贱人，是你把宋梨送到精神病院，你先逼疯了她，然后你又杀死了她的孩子，要了她的命。现在，你把百灵还给我，还给我，你别拉我，放开我。”关雯拼命的挣扎。
“你坐好了，我最重要的事情还没说呢，你就激动成这样。”夏心兰摆摆手。
小苏用力按住了关雯，我看得几乎目瞪口呆。
“关雯，不是我的做的事情我是不会承认的。我再给你强调一遍，宋梨不是我送去精神病院的，至于是谁送进去的，你自己去查，我没有义务替你查，那不关我的事儿。另外，让我来告诉你，你为什么要弄死自己女儿肚子里的孩子。你带宋梨去做过产检，你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是畸形的。所以，你就产生了一个胆大包天的想法。你想嫁祸到我头上来，为此，你是处心积虑。你给宋梨吃一些中成药，她腹中的孩子慢慢的就停止了胎动。我恰巧请韦如庭一家人吃饭，陆德斌也去了。你故意让人屏蔽了包厢的信号，然后，那天，你故意引诱宋梨爬到了高处，然后又跌下去了。宋梨当场见血，你急慌急火的把她送进了医院。然后呢，你装成十万火急的样子，拼命的打陆德斌的电话，打不通就拼命打他秘书的。这些，都是你家小保姆告诉我的。”
“关雯，连我自己都要相信，这事情是我做的。你这苦肉计演得不错，你的演技已经日渐成熟了。”夏心兰伸手又拿起了另一个塑料袋，“现在，让我来告诉你一件让你震惊的事情。”
又一叠文件纸甩到了关雯的怀里。
“你的女儿宋梨，她肚子里的孩子是陆德斌的。”夏心兰说完这句话后哈哈大笑起来，“真是造孽，现在你该烧几柱高香庆祝一下，庆祝宋梨不是陆德斌的种，不然就成了乱（轮）了，你会更加痛苦。”
关雯已经完全傻了，好久她都缓不过来神。我蹲坐在门后，整个人也是懵的。宋梨的孩子是关雯自己弄死的，天呐，居然是她自己下的手。而宋梨的孩子，真的是陆德斌的。
天啊，这个可怕而残忍的世界。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关雯慌乱的翻着手里的文件纸，“不会的，不可能的，怎么会这样？天呐，怎么会这样？陆德斌，你这个禽、兽，宋梨是我的女儿啊，你怎么下得了手。天呐，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妈。”陆仕卿的声音响起来，带着一点空洞的绝望。
“阿卿。”夏心兰扭头看他。
“你就非要把我对你最后一丝爱和尊重都全数毁掉吗？”他俯身，字句清晰。
“阿卿。”夏心兰长长的叹气，“那么，你告诉我，我是该怎么办？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任人宰割？我已经给人割了这么多年了。苍天和法律收不了的人，我只能自己来。”
“妈。”陆仕卿又喊了她一声，“这么多年，我一直信你。为了你的复仇之路，我坚定不移的做你的左右臂。可是现在，我觉得你要毁掉所有人。”
“不会的。”夏心兰特别自信，“你爸的身体能好起来的，我已经请了最好的专家，你相信我。”
“你会下地狱的，你会下地狱的。”关雯抱着那些纸张坐到了地上，“贱人，你会下地狱的。你等着吧，你和你的儿子也不会有好下场的。”
“关雯，我已经帮你联系好了养老院，这两天收拾一下，住过去吧。”夏心兰拍了几下手掌，“你可千万不能寻死，你死了，我会难过的。”
夏心兰的掌声落下后，房间里那大汉被一个接一个的押出来了。小苏也抓住了关雯，搜索了一番，从她身上搜了几个东西出来，估计是录音装备。
“你今天准备得还算充分，想算计我，对吧。”夏心兰笑吟吟的，“以后在养老院里，你会有很多的时间，会过得比较无聊。没事儿的时候，你就反复回想一下这几十年吧，你仔细想想，你为什么会输。”
小苏又从客厅里拆了一些监控设备下来，将这些东西扔到关雯面前。关雯仿佛已经失去了生气，一瞬间就萎了下去。
194.
“我没有给宋梨吃药，我没有。贱人，我没有。”关雯开始用力拍着地板，失声恸哭。
“你的女儿一直被你关在家里，谁下的手你都不知道。你说，你让我说你点什么好呢？除了捞钱，你就不能长点心吗？”夏心兰很同情的摇了摇头，“不过，我可以善意的提醒你一下。很有可能是逼疯她的那个人做的，你还在哪里结了冤家，你不知道么？要不要我提醒你一下，你坑高崇文坑得挺惨的吧？”
关雯的哭声戛然而止，她好像受到了巨大的惊吓。
“怎么？你这表情什么意思？你和高崇文暗中有利益勾结这事儿，我从头到尾都看在眼里啊。你自己傻，当别人也傻啊。”
“是他，是他。”关雯从喉咙里挤出这两个字。
“关雯，还有一件事情，你以为瞒天过海的事情。”夏心兰身体往前倾，声音也放低了，“高崇文的化工厂为什么会爆炸，因为你这头蠢猪贪得无厌。高崇文厌烦了，所以，你想给他使个绊子，结果使大了。你害得陆德斌差点被调任，要不是我多方周旋，想方设法的保住了陆德斌，你就又要少掉一年多的快乐日子。说起来，你真应该感谢我。”
关雯仰着头，她就那样望着夏心兰。
“带她走，带走吧，再多看一眼，我觉得要反胃了。”夏心兰直起了身，疲乏的靠到了轮椅上。
我想，按照关雯的剧本，应该是把夏心兰喊来，然后呢从她嘴里问出她做过一些什么。为了这一天，她一定准备了很久，她也一定认为自己万无一失。
为了这一天，她肯定也费了好大的力气去收买了小苏。只是，到了这决战时刻，在她的准备好的战场上，她被击得溃不成军。
让人想同情都同情不起来！
这一年多来，高崇文的化工厂爆炸，码头走私，这些事件已经对陆德斌的仕途造成了重大的影响。关雯还借机弄个官当，这更是雪上加霜。
所以，在陆德斌病重之际，夏心兰开始清总账了。这些戏，唱得也差不多了。再唱下，就该唱败了。
夏心兰是不轻易出手，出手那必定致命。关雯想要出来兴风作浪，只怕再无可能。
我看着两个男人像拎小鸡一样把关雯拎下了楼，她连叫都不叫了，哀大莫过于心死。或者她也明白，走到这一步，已经是穷途末路了，没了陆德斌，她什么也不是。
夏心兰也下了楼，陆仕卿还站在那里。小苏背对着我好像跟他说了一句什么，陆仕卿朝我所在的房间走，我往墙根边移了移。随即，房门被打开了。
“宋橙。”他轻轻喊了我一声，然后蹲到了我面前，他把我的手机递给了我。
我没说话，低头先开了手机。我爸给打了好多个电话，我赶紧给他回拔过去。
“大妞啊，你这是上哪去了，电话怎么会关机呢？”我爸急得不得了。
“爸，对不起啊，手机摔地板上了。没信号，才修好，所以赶紧给您回个电话。”我扯了个谎。
“你要回家了吗？周姐都给我打十几个电话了，我这边暂时也走不开。”我爸松了一口气。
“嗯，马上就回去。”我道。
我爸又叮嘱了几句，这才挂了电话。
“宋橙。”陆仕卿将我从地上拉了起来，扯到我的腰，痛得我倒吸了一口凉气。
“怎么了？”他看我手捂在腰上，一把拉起了我的衣服，“怎么弄伤的？”
我看着他：“我自己掐的，你相信吗？”
他面色一僵，“走吧，我送你回去。”
我跟着他往外走，下了楼，夏心兰他们早就走光了。空荡荡的屋子，让我有些错觉，刚才出现的那些人，听到的那些对话，都是我的幻觉。
上了陆仕卿的车，我伸手拉过安全带绑上。车子缓缓启动，外面的天空，开始飘起了细雨。
“我不知道你在这里。”他说。
“小苏说请我来看场戏。”我淡淡道，“我在想，这出戏到底是关雯准备的，还是你们母子准备好的？不过，都不要紧，挺精彩的。”
陆仕卿盯着前方的路况。
“其实，你早就知道宋梨和你父亲的事儿，对吧？”我问，所以，他说他从来没有碰过宋梨，现在我总算相信是真的了。
“宋橙，你可以不说话吗？”他侧头看了我一眼，眼神冰冷。
我识趣的闭上了嘴，一路上，我们再没说过话。把我送回小区门口，陆仕卿就走了。
我回到了家中，峥峥正巧在哭闹，周姐手忙脚乱的。
“宋橙，你不是去拿快递吗？怎么这么久呀？哎呀，弄了一身的粑粑，我一个人也不好弄。”周姐唠叨着，“快找干净衣服，给峥峥换上。”
我放下了包，快步进了房间。给峥峥洗干净后，又给她喂了奶，窗外的雨已经大起来了。
峥峥又睡了，我靠着床头坐在她身边。回想着刚才在那栋小楼里的情景，送宋梨去精神病院的，真的是高崇文吗？
如果是他呢？那么，徐宝滢又在里面扮演什么样的角色？她跟我说的那些话，会不会只是为了套我的话，她可是高崇文的人啊。宋梨能毫无戒心的下楼，必定是她熟悉的人。徐宝滢是徐涛的妹妹……
我的心狂跳起来，我跟她说过什么吗？U盘的事儿，我没告诉她，宋梨的定时邮件，我也没告诉她。
努力回想了一番，我感觉后背全是冷汗。
关雯倒下了，接下来，又是谁上场呢？夏心兰要开始灭柏叶，高崇文，肖友同了吗？那些人，怕是没关雯好对付吧。
日子在忐忑不安继续前行着，高崇文和徐宝滢的婚事已经近了。消停了好久的时间的郑月清又蹦了出来，她来了我家。
“宋，宋，宋橙。”她从几个大汉身边走进来，吓得她说话都结巴了，“你这也太夸张了吧，弄这么多人在这里吓我干嘛？我就是来看看峥峥。”
“好久不见。”自从那次车祸后，我就觉得应该离郑月清远一点，像她那种奇葩体质，没事儿都能整出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