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邈修道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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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去北京的前夕,青邈给小傅挂了个电话,意思就是想道个别。
  因为杨厂长防范她,所以往厂里挂电话时,她还是先让表弟挂过去的,等找到了小傅她才接。
  小傅听到了消息,只简短的说了句:我知道了,下班晚上见面,我请你吃饭。
  说完就撂了电话。青邈知道他周围有人……晕,弄得跟干特工似的。

  过了一会,小傅把饭店的地址用短信发给了她。
  本来青邈想打个招呼就算了,但没想到小傅却要执意请她吃饭,这其实是小傅第一次请她,因为以前一向都是青邈请他们。

  在约好的饭店两人见了面。
  菜点完了,小傅给青邈斟满一杯啤酒,真诚的对她说:感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关照,你傅哥感激在心。以后去北京了,一个新的开始,希望你能够早日创业成功!
  青邈深深的被小傅真诚的友情所打动。过去在一起合作时的那些场景画面都储存在了她的脑海里。他们是在工作中建立起的友谊。小傅聪明,有创意,有头脑,青邈也很欣赏他。直到若干年后,青邈想起他的时候,眼前便会浮现那个扛着摄像机伟岸挺拔的身影……。
  谁说男女间没有真正的友谊?!
  那天晚上他们推心置腹的聊了很多,依依惜别之情溢于言表。
  临别时,小傅趁青邈不注意在她包里放了500元钱,等青邈发现时他早已经打车走了。青邈给他发短信,小傅回复说:你面临新的创业,开始一定艰难,这只是我想表达的一点心意,祝你成功!
  青邈看完,眼睛湿润了。

  
  金秋十月,青邈来到了北京。
  是朱教授来接的站。
  朱教授是笔玄功的掌门人沈素妍介绍给她的,说这个人已经退休,常驻北京,他那里在北京是个传统文化这方面的交际中心,他结交的人非常广泛,人也很好。
  站在青邈面前的朱教授,半秃顶的脑门,个子很矮,人看起来是老实可靠的,性格属于有点面的那种。
  人生经历至此,来到北京的青邈已经是没有什么章程了,脑子一片空白。她现在准备就听从这个朱教授的安排,因为据说他在人际关系上神通广大。
  青邈暂时就住在朱教授在北京租的房子里,那房子是个大套,青邈占了一间。

  朱教授认识的人还真多,什么中科院的、研究所的、专家教授学者、气功师、周易搞预测的、将军的女儿、公司经理、海龟商人、搞销售的、……形形色色各种人。这朱老师就是个万能交。
  每天他的住处经常是高朋满座,人来人往,络绎不绝。看得青邈眼花缭乱。
  但慢慢她也发现一个很大的问题,就是这种交际模式产生的效益就都是雷声大雨点小。北京这个地方有个特点,一是水深,各种精英、有钱人都往这里汇集。二是说话都高大上皇家气派,天马行空指点江山的神侃了一通,这也能办那也能行,……但最后能够坐实的事情很少很少。

  这样的环境使青邈很难静心思考,还炼不上功。于是她就想尽快自己租房搬出去。
  究竟选择在哪个方位租房会对自己有利?
  青邈正在斟酌这个问题的时候就恰好认识了一个人。
  这个人是朱教授的好朋友、老乡,著名的易学大师。六爻十分了得。
  他为青邈起了一卦,说:你在北京一事无成,但会遇见一个人,会给你命运带来根本性的扭转。如果你想要在北京住下去,那么就住南边。……

  青邈听了“一事无成”心里很不是滋味,因为她刚来就听到这样一个结果,无疑很让人泄气。但这话毕竟是易学大师说的,而且这人在易学界非常有名,让人不得不相信。不过既然已经来了,而且她也没有别的地方可去,那么就随遇而安吧,不是还有个转折么,但不知道那个转折究竟意味着什么。

  北京的南边,是哪里?
  青邈展开了地图,顺着天安门中轴线一直向南延伸……最后她把目光落在了洋桥那里,那也是南边,而且房子会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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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子找到了,还是新房,也就是从没有人住过的。
  窗户朝东,纳生气,还好,但就是屋里什么家具都没有。
  于是青邈简单的买了一些生活必备的家什,这样难免又花了一些钱。
  但毕竟是有了自己的小窝可以安居下来,青邈这才松了口气。

  接下来就是需要找个工作,因为如果不找工作,青邈手里的钱也支撑不了多久。
  朱老师那边也没少给她联系,但看起来能尽快落实的希望就都没有。
  于是青邈决定自己出去找……到出版社杂志社碰碰运气。
  每天早出晚归辛辛苦苦找了一圈,竟然全都失败了!这是她始料未及的事情。
  原因是她的学历是自考的,没人愿意要。又因为她以前的工作履历有气功这一段,便会悄无声息的被 pass,还有很多单位招人都是要年轻的,而青邈都三十好几了。
  …… ……
  还真是应了易学大师的那句话……!
  生活的严峻就这样摆在青邈的面前。
  接连两天她都在陷入一种沉思:还记得离婚之后,她的生活就回归到了零点上,那时舒老师就对她说过:从零点开始,你今后就只是会增多。
  这句话给她增添了很大信心。
  老师也曾被命运清过零,而且现在又陷入到了危难时刻……青邈相信他的智慧和高功定会使他渡越难关。
  也就是说修炼人遭遇挫折、磨难是很正常的事。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劳其筋骨,苦其心志。什么是大任呢?修道本身就是大任。

  她想起了黑格尔的名言“运伟大之思者,必行伟大之迷途。 ”
  “背起行囊,独自旅行。做一个孤独的散步者。 ”……自己应该有勇气做孤独的旅行。
  青邈曾问过老师:要是把你放在深山老林里,就你一个人,你能过吗?
  舒老师答:我能。
  老师是一定可以的,因为他不是凡人。
  而自己,如果要想做一个不凡的人,那么就理当从生活的种种历练开始。那么这样看来眼前这些还真的不算什么了。因为就是不修炼的普通人也会经常遇到诸如此类的困境。
  于是青邈便当下释然。

  其实很久以来,青苗都在参悟那个初始的修炼话题,就是大道能不能在红尘世间修?是否真的可以人道天道并行不悖?因为自己就是一个红尘世间人,是不可能到深山老林里去修的,那也不是她的法缘。
  更重要的是在她内心深处,有一种慧悟的认定,那就是道是无所不在的,应该怎么都能修,应该可以尽人合天。

  那么在人世间的修炼究竟应该怎么修呢?
  现代生活这样繁杂,每天为衣食住行奔波,柴米油盐,买菜做饭,是否真的可以修成一个拎着饭锅的神仙?这好像还真的没有史料记载过。
  所以很久她都在怀疑这件事,因为她一直有个看法;千古以来大多数的修炼爱好者,不过就是属于好道玩票罢了,不过就是个票友的级别,谈不上是真正的专业修炼。而从古至今的史料记载,那些大修行人都是出家住庙进山的,就连佛道的创始人释迦牟尼和老子也都是出家和隐修的。
  道家的修炼轨迹就更是明显,几乎都是进山清修隐居的模式,广成子、魏伯阳、陈抟、王重阳、薛道光、白玉蟾、抱朴子、张三丰……无一不是。那么唯一可以作为世间修炼典范的就是儒家孔子一脉。

  儒家完全是在红尘世间中修的,道在人中,中庸于万事,讲究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理论上全然没有问题,青邈也是非常的景仰孔子,但若论修持的高度,是否可以达到心能转物,身心一如呢?这都是史料没有记载过的东西,只是在庄子里记载了颜回的坐忘,而后来颜回又早逝,也就无从可考了。子不语怪力乱神……好比是佛家的显宗修持,只修心性,而神迹一无所见。
  但释迦佛却不是这样的,他老人家经常示现神迹;“从其面门,放种种光。其光晃耀,如百千日。普佛世界,六种震动。如是十方微尘国土,一时开现佛之威神,令诸世界合成一界。”“即时如来,从胸卍字,涌出宝光。其光晃昱有百千色。十方微尘,普佛世界,一时周遍。遍灌十方所有宝刹诸如来顶。”“如来于是从轮掌中,飞一宝光,在阿难右。即时阿难,回首右盼。又放一光,在阿难左,阿难又则回首左盼。”……
  这才是真正的心物一元,体用一如。神通本身不意味着是大道,而道成却应该万术齐备、万法皆通。

  所以青邈难免心中疑惑。到底尽人合天这条路能不能走得通?
  为此,她曾经问过老师:鱼和熊掌是否可以兼得?
  老师的回答是可以的,但须一脚门里一脚门外。
  说来这里面有一个典故,来源于鬼谷子之弟子一脚门里一脚门外之戏。全进去也错了,全出来也错,那么只有既进去又出来,既没进去也没出来,才可以成全而归之。应该说所要求的智慧和定力都是非常高的,青邈虽然懂得此理,但很多情况下自己还是做不到位的。
  人都是没遇见事的时候高谈阔,仿佛天底下就没有什么难事,而是一旦事情落在自己头上,则立刻就会心性浮躁、身心不安。说到底都是没有真正修持历练或者功夫不到家的缘故。

  于是青邈明白了,大道确实是怎么都能修的,不是大道不能修,而是人心不能修而已。就像少林寺电影里,剃度的大和尚问觉远的那句话……“汝能持否?”其实也就是能不能持的问题了。在很多人天交战之际,是背觉合尘还是把定一颗道心,这就是能不能修的分水岭了。

  这条路其实非常难。
  一个人做一件好事不难,难的是一辈子只做好事不做坏事。
  修炼也和这句话有异曲同工之处。
  一时做到无心并不难,而要做到念念无住,时时在在处处无心就非常难了。因为人有业力的惯性。这业力不仅仅是表现在你的思想行为上,更是组合进你身体的物质环境里,DNA的程序,细胞分子的排布形式都是按你的业力去呈现的,所以所思所想所作所为无不是业……真的是吾有大患惟吾有身。
  难也得修,因为这已经不是这一辈子的事,而是承继着生命累世的宿愿。

  搬进房子以后,青邈便坚持早晚练功。
  因为她知道,修道要想提速,那么就一定要性命双修、身心并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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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老师教的这门功法是锁功能的。也就是表面看起来没有什么功能。
  所以青邈就什么也看不见,只是不时会感知到那种功的运化,身体内有一种日行月运的东西;顶门,丹田,劳宫,涌泉,都有气机在运行着。
  这就好比人体的心脏跳动、胃肠蠕动一样,虽然是看不见的,但是却可以感知到它的存在。
  之所以形成锁功能的状态有两个原因:
  一是功法大面积普传,锁功能对于大家会更安全,是一种保护措施。因为常人的心是很容易受到诱惑的,而开了功能会看到很多东西,这样心就容易乱,所以就不如按照老子所说的,不见可欲使心不乱。不然你在玄关处看见美女,或者妖魔以及种种诱人的景象就都不好办,对于一个凡人来说很难说不会动心。那么锁上功能人就会老实了很多,也避免了出偏和意外。用功夫干坏事儿的几率也会大大降低。等修成之后锁自然会解开。
  第二个原因则是:这个功法本身,只要你是把定正宗的大道修持,那么自然呈现的状态就是在表象上一无所有。因为上天之载无声无臭,道本来就是大象无形的,所以也就自然的看不见。

  但看不见不等于不知道,这就像我们身体里五脏六腑的活动和新陈代谢,我们也是看不见的,但却可以朦胧的感知到它在运作着。
  修炼的进境,身心都会告诉你,并且可以感受到它的威力,比如能量的增长,智慧的提升,心性的稳定和豁达,对于周围人和事物的影响……实际都和这种功修密切相关。就像舒老师有一次和大家开玩笑说:你是不是佛难道你自己不知道?!……也就是说,修到一个什么程度,你的身心就都会告诉你,尽管有时看起来是有些朦胧的。
  青邈在修炼的过程中会有很多难以言说的妙处不时会出现。有时在梦境,凌晨半梦半醒的朦胧之际,会看到很多斑斓而奇妙的景象。而且经常会出现“合道”的现象,就像一辆列车,忽然合入了某种轨道,于是所有的现象都消失了,只有混元一炁,融合无际。

  过了几天,朱老师给她打电话来说,要领她去见见道家昆仑派的一位女掌门人、年逾百岁的孟奶奶。
  孟奶奶在功界很有名,而且是一棵不倒的常青树。
  一起去的还有几个人,青邈和他们并不熟。
  孟奶奶住在郊区,她自己有个套院。
  孟奶奶在自己的房间里分批的接见大家说话。青邈排在了后面,一起去的人里她年龄最轻。
  过了一会,进去的人出来了,隔着帘子孟奶奶朝着外面的青邈说了句:你进来吧。
  于是青邈掀开门帘走进了屋里。她看见孟奶奶坐在一个老式的炕上。
  孟奶奶看起来身材很瘦小,但却有一种特殊的神采和威严。
  青邈给她鞠了个躬,然后坐到了她身边的小板凳上。
  孟奶奶看了看她,脸上的表情变得柔和慈祥起来,轻轻的抚摸着青邈的头发:孩子,你受苦了!你是咱们道家的人呐……。
  只这一句,青邈眼泪刷就下来了……仿佛遇见了隔世的亲人。
  孟奶奶接着对她说:你的前生是修上清派的,是男人,修得很好。你现在修得不及前世……你现在的修行对不起你的前世。
  这是青邈第一次听人提起她的前世。一种旷世而凄楚的感觉,因为那其中会埋藏着生命深沉而又神秘未知的履迹。
  从前她也曾经为着自己的一种感知问过舒老师:我怎么感觉我上辈子是男的呢?
  舒老师的回答是:信息里那个最主要的成分会被你感知到。
  这句话也等于是一种变相的承认。

  后来孟奶奶和她说:孩子,以后有什么危难了就给我打个电话,我会保佑你的。
  青邈听了深深的感激;这不是普通的人情,而是修道人那种道情的庇护和关怀。
  会见结束的时候,孟奶奶给青邈说了针对她的偈语,大意是:前途光明,路有坎坷,坚持坚忍,定会成功。多做奉献,少求回报,心胸宽大,余者无用。修道度人,普利世间。
  青邈能听懂奶奶在跟她说什么,因为那都是她需要加强修养需要做的。她很感谢奶奶对她的提点和鼓励!感慨于这一世虽然路途曲折,但依然能够得遇舒老师和孟奶奶这样的前辈悉心关照,感恩大道慈悲垂怜!
  退出孟奶奶房间时,青邈又向她深深鞠了一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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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太公,文韬武略那么伟大而有才干的一个人,也免不了半生寒微,怀才不遇,四处漂泊,曾经做过屠夫和小商贩,摆摊算卦也做过。虽一身的本领却免不得还要为五斗粮辛苦奔波,连老婆都嫌弃他是个无用之人离他而去。
  最衰的时候,姜子牙卖面,从早上一直等到收摊都没开张。叫苦之际平地又起了一阵狂风,顿时把他的面粉吹了个七零八落到处都是。姜子牙慌不迭地想护住剩余的面粉。这时又听有人喊:“马惊了,快闪开!”就见一匹惊马朝着姜子牙这边狂奔而来,姜子牙闪身之际这面粉便让惊马踢个正着,面粉袋子被掀了个底朝天,所以才有了姜子牙卖面——血本无归的典故……当时的太公就是这么衰、这么倒霉。谁又能想到正是这样一个卑微忧患之人日后大器晚成终究成就了千秋大业呢?!

  命运对于大器之人和修炼人都是苛刻的,仿佛是故意把你逼到身无立锥之地的绝路上去,看你是否能动心忍性、矢志不移,看你是否能经得住这种苦其心志的考验,看你是否有能力密室逃脱绝处逢生。
  各种的阴差阳错鬼使神差,就使得青邈找不到工作。而且她很快就要没钱吃饭了。
  她不想跟父母要钱,因为婚姻的事父母跟她已经够操心的了,她不能让父母再为她的生存担心。

  通过人生命运的波澜起伏,青邈已经锻炼得有了相当的定力,但命运却又加大了考试的力度,TA要步步紧逼,直接危及你的生存,看你在没有工作,没有饭吃的情况下,你的定力在哪里?

  记得第一次失去工作,老师就跟他说了那么一句意味深长的话,他说以后你可以练百日一餐不饥,一日数餐不饱了。现在想起来,这句话实际上是跟她的人生际遇相对应的。
  修炼人不是常人,修炼讲究逆来顺受。也就是不管经历什么,你要有办法圆融当下,你要随缘不改其心。
  那么青邈现在的当下是什么呢?就是很快她就要吃不上饭了。
  她静心思索了一天,然后对自己说::好吧,既然是都混到吃不上饭了,那就练辟谷好了。

  关于辟谷,过去她都是经典上的知识,没有过具体的实践。按照她的参悟理解,她觉得辟谷的原理就是开启先天能量运化系统,切换成辟谷食炁的模式。这个炁,并不是空气的含义,而是精微能量的真炁,进入先天模式之后,人体就等于应用另外一套系统生存。就像达摩面壁九年,当然是不吃不喝的,那么靠什么维系生存呢?就是靠先天能量。况且“洞中方七日世上已千年”,其实那也不是九年,仙佛世界的时空度量是和我们娑婆世界全然不同的。

  人体有阴阳两套系统,那么阳性的那一套炁化的系统,随着长期的废弃不用,已经是不好用也不会用了。而现在,青邂就想利用这个时机,把它恢复起来。
  这件事让她联想起《长阿含经》里那个“地肥的故事”。
  佛经上记载,早先人类的来源,并不是猴子变的,而是光音天的人命终之后又转生到人间,虽然来到人间,但是仍然以念为食,能够神足飞行,身体有光明照耀。在这个世界上的寿命很长。
  后来大地涌出了一种甘泉,就如同酥蜜一样,显然是很好吃的一种东西。
  光阴天来的人也有好奇心强的,于是就觉得可以尝尝看,吃后觉得味道很好,于是便吃上瘾了。逐渐就贪恋了人间的这种美味,一直吃了下去。其他人也跟着效仿。这样吃的时间一长,身体逐渐粗重,肌肉坚实,失去了天人的美妙容貌。也不再有飞行自在的神足能力,身上的光明自然消失,天地间一片黑暗。……
  后来又吃了“地肥”,更是舍虚就实,贪嗔痴慢那些不好的心也都跟着生了出来。人性变得鄙陋,先天功能也丧失殆尽。
  人的先天功能就是这么失去的。其实也就是说,对于物质的执取,使人类遗失了阴阳俱全的整体大用,而把自身局限在物质生活模式的小用之中。
  而要恢复先天功能却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第一天辟谷,青邈觉得很轻松,完全的没有问题。只感到身体轻盈,头脑非常清晰,脸上的毛孔都小了,皮肤变得细腻。偶尔有一点饿感但很快就会过去。青邈知道这是消化系统生理上的正常反应,因为一日三餐会有条件反射。
  第二天也和这差不多。
  但第三天问题就来了,因为也不买菜了不做饭不吃饭了,一天里几乎什么事都没有,青邈开始觉得有些百无聊赖……。
  想知道一下以前那波老人,是潜水了,还是跑路了?
  写人性的时候追着说要看修炼……写修炼的时候又门前冷落车马稀……哈哈,到底稀罕啥?好玩~
  我只是想知道原因,人多人少我是不介意的
  就是想照照镜子。。。看看是不是能再完善一点
  能从头跟到尾的人,你们就是我的镜子
  写修炼的没啥反响……再往下就写故事了^O^
  对比起来很明显。。。。还是真心的都爱看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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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邈这才发现,原来吃饭在人生里是个大事。
  如果不吃饭了,那么也就不必买菜、择菜、做饭、吃饭、刷碗,这样一天三顿饭计算下来能节省一半的时间甚至更多。
  但取消了这个大事,日常生活里便也显得没啥事好干了,最重要的是什么都不想干,而陷入到一种消极之中。因为人之大欲就两条:食与色。食欲要是去了,色欲也会跟着消失,更何况青邈很久以来一直就过着无色的生活,所以两大欲望在她那里都成为了空白。
  辟谷的生活氛围是素淡的,体温也随着辟谷降低,全身轻飘飘的,意识中与尘世有一种疏离感,一种空虚之情也随之油然而生。
  饮食男女是人的一种习性,这种习性是根深蒂固的。每天其他事情不做,那么吃喝拉撒睡,却是必不可少的。这就是人的生活模式。那么一旦抽掉了其中重要的环节,那么人的生活模式就会被彻底改变了。会产生不适应感,最主要的是心灵的空虚。再加之人生的挫折,眼下谋生的困顿……似乎觉得一切都没有什么意义。于是青邈越来越觉得自己的生活契合了叔本华的“生存空虚说”。
  但叔本华不是说“生命是一团欲望,欲望不能满足便痛苦,满足便无聊,人生就在痛苦和无聊之间摇摆”么, 现在怎么反过来了?变成了不能满足便无聊了?

  青邈知道这也是一种魔。因为这种消极的心态,会影响身体机制的转换。所以她必须消除这种负面心态的影响。
  于是她上网去看古籍,希望能在那些辟谷的古人身上汲取精神力量。
  史料的记载是令人鼓舞的:

  《魏书·释老志》载,北魏道士寇谦之托言太上老君授以导引辟谷口诀,弟子十余人皆得其术。又谓东莱道士王道翼隐居韩信山,断谷四十余年。

  《云笈七签》卷五载,孙游岳“茹术却粒,服谷仙丸六十七年,颜彩轻润,精爽秀洁。”

  《南史· 隐逸传》载,南岳道士邓郁“断谷三十余载,唯以涧水服云母屑,日夜诵大洞经。”

  陶弘景“善辟谷导引之法,自隐处四十许年,年逾八十而有壮容”。

  《北史·隐逸传》称陈道士徐则“绝粒养性,所资唯松术而已,虽隆冬冱寒,不服棉絮”。

  《旧唐书· 隐逸传》载,唐道士潘师正居嵩山二十余年,“但服松叶饮水而已”。其徒司马承祯亦传其辟谷导引服饵之术。

  《宋史·隐逸传》载,宋初道士陈抟居武当山九室岩,“服气辟谷历二十余年,但日饮酒数杯”。

  《宋史·方技传》载,赵自然辟谷“不食,神气清爽,每闻火食气即呕,唯生果,清泉而已”。

  其实若以舒老师的的水平看辟谷,不过是小术而已,轻易就可以实现的东西。但青邈做起来却也感觉到有难度。
  当务之急重要的是要建立起一种新的生活模式,就是除了吃饭以外,其他一切如常。每天看书写日记,打坐,看电视,散步。尽量使自己过得充实,以免空虚寂寞感乘虚而入、陷入消极情绪之中。

  第五天,她发现有些不好,不好是因为有饿感。而且身体呈现明显的消瘦状态。
  这种饿感很吓人,搅得胃肠都痛,仿佛都纠结在了一起。其实这个时候如果能彻底放松调一会息也就是没事了。
  但这时青邈在思想里却来了斗争:要不要过渡一下,买点香蕉吃。因为前人的辟谷经验里,很多也是有过度情况的。比如隔几天喝一点粥,或者是果蔬辟谷,甚至于有喝酒辟谷的。
  斗争了一会儿,青避顺从了自己的欲望,到外面买了香蕉吃。但吃了3个香蕉之后,她发现自己更饿了,这才明白自己做错了。因为这种行为很不利于机制的转换,因为身体的太极不知道你要往哪个方向走,所以这么做很容易前功尽弃。在这个时候特别需要加强信念。青邈醒悟了之后就不吃了。

  在这之后她加强了练功。因为“气满不思食”。辟谷了,转换的机制是靠炁(气)活着。要是能量练不上来,那么肌体就会受到损害,很多人练辟谷就是硬性的挨饿,这是对身体极其有害的。因为如果代谢模式没有转化成功,那么受害的就是后天这套系统。
  但如果借着身体的虚空状态,使炁(气)充盈起来,那么这便是一个极好的提升能量和修炼层次的机会。

  青邈的辟谷成功了!
  她的身体进入到了先天的状态;不吃不饿,而且不再消瘦。身体能量充足,身轻如燕,感到全身都是通透的,睡眠很少但却不困,而智慧却有根本性提升。
  她几乎已经忘了当下自己正在处于什么境遇。因为达摩大师二入四行里的话使她增添了更大的定力。
  达摩大师说:“云何报冤行?谓修道行人,若受苦时,当自念言:我往昔无数劫中,弃本从末,流浪诸有,多起冤憎,违害无限,今虽无犯,是我宿殃,恶业果熟,非天非人所能见与,甘心甘受都无冤诉。经云:逢苦不忧。何以故?识达故。此心生时与理相应,体冤进道……。”
  这段文字曾使青邈落泪,因为说到了她的心里,令她无限感慨:命运如此坎坷,一定是有宿世的恩怨,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又何来不平之心呢?……
  于是她变得坚强起来,不再顾影自怜,甘愿体怨进道。

  辟谷到20天的时候,她忽然心生一念:我得出去工作,不能只闭关就完了,大隐隐于市,红尘才是更大的道场。
  令她感到新奇的是,她竟然心想事成,第二天就有人给她打来电话,她接听电话不禁喜出望外,原来是三年都没有联系的秦院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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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邈很惊讶秦院长是怎么找到她的。
  电话里秦院长告诉她:你的电话号变了,我联系不上你,就打电话给总编,他告诉我,你早已经不在杂志社了,这个电话号是他给我的,我这才找到你。
  青邈很是愧疚,她其实是因为自己的境遇很糟才没有再和秦院长联系。
  青邈有个习惯,就是自己的境况若是好,就常和朋友联络,若是不好,就会疏远联系,因为不想给别人增加烦恼。
  秦院长接着在电话里说:方便吗?晚上想请你吃个饭。
  青邈说:我现在在北京啊。
  秦院长说:我就在北京,过来开个会,顺便想见见你。
  听了这话青邈十分欣喜,顿时有一种他乡遇故知的美好感觉。

  两人约好在陶然亭的一家饭店见了面。秦院长还和以前一样,穿着笔挺的西装,神采奕奕。
  见到青邈他有些惊讶:你比以前瘦了很多,但好像是更漂亮了。
  青邈听到秦院长这么夸她,有些不好意思,低调的笑笑:我刚刚结束辟谷。
  “怪不得……”秦院长恍然大悟。

  老朋友见面,气氛是轻松而愉快的。
  而青邈心里却有许多感慨,因为她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她了。生活发生了巨变,她几乎不知道从何说起……。
  没想到秦院长点破了这层窗户纸,他说他已经知道了,是总编告诉他的,虽然具体还不是很详细,他希望青邈能仔细和他说说。
  面对大哥哥般的秦院长,青邈就没有任何隐瞒的必要,于是就把自己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讲给了他听,秦院长听了沉默有倾,他在心里一直喜欢青邈,也曾暗暗地有过一些绮念,但后来反省自己,觉得那是不道德的,就打消了那种的念头,如今就更不能表露了,因为青邈在一个“情”字上栽了这么大一跟斗,他绝对不能再害她了。修炼讲的就是一个德字,他不能做缺德的事,她要为青邈未来着想,这个女人的命运已经很苦了,自己不能有任何落井下石的非分之想,还是想办法帮帮他,希望她能有一个更好的将来。

  于是秦院长对她说:我给你推荐一个人,这个人你也认识,他或许能够帮到你,你去试试看。
  青邈疑惑地望着他:是谁呀?
  “李道玄。”
  是他?!……
  青邈听了有些惊讶,因为她一直也没有想到这个人,也忘了他也在北京了。直到秦院长提起,她才想起还有他。

  秦院长说:气功不行了,李道玄的情况也不太好,但他在北京还是认识很多人的,你要是不好意思我来帮你联系一下。
  说着他就开始给李道玄打电话,电话接通,李道玄听到他来北京了,立刻就说要请他吃饭,秦院长说咱俩改天再聚,我想介绍个人给你,她想来北京发展,暂时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看看你那里是不是需要人,她可以去你那儿临时帮忙,再说你们俩也认识。
  李道玄问,是谁呀?
  电话里秦院长笑了:就是上次在新加坡采访你的那个大记者青邈。

  李道玄稍微怔了一下:哦,是她……好啊,请她来吧,我办公室正好缺个人,欢迎她来帮忙。
  事情就这么顺利地谈妥了。
  青邈听了很感谢秦院长,因为如果不是秦院长,她几乎想不起来李道玄这个人了,因为他们一直没有联系。现在想起他,几乎也是一种陌生的感觉。但毕竟是曾经认识的人,感觉在他那里还比较靠谱。

  吃完饭将要分别之际,秦院长拿出来一个很厚的纸袋,推到青邈面前说:这个你拿着,我知道你现在正需要,就算是我借给你的,等将来你有了再还给我。
  青邈马上反应到里面放的应该是钱。秦院长这种无私的友情和关爱,令她心灵震撼,她蓦然目光潮湿,再三推拒,但秦院长最后还是说服了她。
  秦院长说:这个是药厂给我的分成,我不缺钱花,而你现在恰好需要,你先用着好了,我相信你会有成功的那一天,到时记得连本带利的还给我啊……。
  青邈被他说得破颜为笑,在她的心里,秦院长是一个品德高尚、十分令她感动的人,她想这是大道的安排。因为舒老师曾经告诉过她,如果某一段时间你感到外在的境况不好,那么就默默运化你内在的东西,这样就会守中以制外,作用于外在空间,那么外在的一切就会逐渐顺利起来。
  现在她要租房,真的很需要这笔钱,那就暂时借用吧,希望自己能早一天好起来,好报答秦院长的恩情。

  而李道玄呢?晚上青邈一直在七上八下的想着这个名字,他们也有3年没有见过面了,回忆过去的印象,觉得他并不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那么就要在他那里工作了,会怎么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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