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石纲(“道君皇帝”宋徽宗的特殊癖好)

  崔五魁来到牢房前,停住步子,看着靠在角落里一言不发的钟耀南,叹了口气,也不怕别人误会,亦或遭他人猜忌诬告,喊了声:“钟兄弟。”
  钟耀南眼神稍微闪动一下,身子没挪,片刻后道:“你来做什么?”
  “圣上着我时不时来看看,要治好你们的伤,保住你们的性命。”钟耀南轻轻冷笑着哼了一小声,道:“那还得谢谢赵佶了。”
  “你,你,钟兄弟,圣上确实厚待咱们,可你偏要欺君犯上,抢宫里的宝贝。到头来圣上饶你性命,你却仍旧不懂知恩图报。”说到此处急了起来,“我怎么以前没看出来你是这种狼崽子呢?”说完一跺脚,转身便欲走。钟耀南靠在墙角的黑暗中,也不与他争论,任其离开。崔五魁转身刚迈了一步,却又停住,诶了一声,回头道一句:“朱勔已被我抓回来了。”
  原本如木头般的钟耀南,听到这话,动了一下,然后费力地朝这边挪了过来,道:“朱勔,被抓了?”崔五魁蹲下身子,隔着栅栏,点头道:“刚刚关进去,就在前院。这厮恰好亲自送了一批珍玩进京,想来邀功请赏,再到京师各处走动一番,不想在宋州被我遇到,直接押了回来。”
  钟耀南难以置信地笑了起来,尽管边笑边捂着小腹,最后躺倒在地,但笑声仍旧断断续续,他等这一刻实在等了太久,最后撑起身子,眼中泛着泪光,开心道:“崔大哥,多谢了。”
  “谢我作甚?你该谢陛下。若非陛下旨意,我又怎可能去抓朱勔?”稍过了片刻,钟耀南缓缓道:“可朱勔精通幻术,怎会乖乖束手就擒的?”
  “咳,你以为我长得五大三粗就傻啊?见着他的面我压根没说是来抓他的,宋州繁华之地,大庭广众下他又哪里会使幻术?然后我以带御器械、御前侍卫之身份,请他到酒楼喝酒,趁其不备一刀刺其丹田,他想使也使不出了。”
  钟耀南听得顿觉小腹更痛了,便问:“为何要刺丹田?”
  “我原本只知丹田乃一切神通法术修炼之根本,但却不知不能受刀刺,直到临行前,韩望遥叮嘱了一句,我才明白丹田一破,诸般神通法术便尽皆消失。”
  “伤愈之后,还能恢复吗?”
  崔五魁叹了口气,摇头道:“只要是贯穿伤,即便好了也没法再将真气凝于此处,神通不复存在,等同练武之人被废去武功。”
  钟耀南这时才明白,为何李蕴说他们完了。被抓的这群人,无论有无神通,尽皆被刺穿丹田,全都成了废人,永远不可能再有神通的凡人。
  看到钟耀南的模样,崔五魁安慰道:“钟兄弟,神通被废总归好过脑袋被砍。”支走狱头,然后轻声道,“我从梁公公那里打听到,圣上似乎无意于杀你们,只要你们再没有犯上的本事就行了。”
  “为什么?他干嘛对我们这么好?”
  崔五魁摇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圣上从开始对咱们就很好的。你实不该啊!”看了钟耀南一眼,“好了,你们自己多保重,我先走了。”
  “崔大哥,还有件事。”
  “什么?”
  “赵佶究竟是怎么知道我这些来龙去脉的?”
  崔五魁重新蹲了下来,道:“圣上从来就没有完全相信过咱们几个,直到这次,我和林冲经住了考验,你们,露出了马脚。初次考我们,是去梁妃塔,还记得吗?你有鞭山移石神通的事情,被玉京洞黄书才知道后,报给了圣上,于是派人暗中查你的身世和来路,很容易便查到了。若换作寻常人,只消隐瞒身世这一件事,就够杀头了,但你有神通,圣上想着用你,但又不能肯定你到底有何意图,是忠是奸。再接着,自然生疑为何朱勔要举荐你这仇人进宫。于是便安排梁公公派人日夜盯着你小御街的宅子,还有你宅子里的那些个仆人,怕是也有梁公公的人,反正最后是发现你们跟李蕴关系匪浅。你的一举一动,其实随时都有人监视着,你大闹延福宫那天,探子报梁公公说你和连微从中午到晚上还没出宫,要知道你平日有时连卯都不点,哪有夜里在宫中的?梁公公就与圣上说了,圣上终于疑心大起,决定将你好好给审清楚,抓你的同时,让韩望遥带兵去抓李蕴。没成想,真是撞到大事了,你们果然图谋不轨。”
  钟耀南恨恨道:“崔大哥,你早就知道这些吗?”
  “钟兄弟,直到那晚事发之前,圣上也还未完全信我跟林冲,只是怀疑你多些,这些情况我怎么可能知晓?全是现在我才从梁公公那里打听到的呀。”
  @树呆大熊 2017-03-08 08:02:00
  二郎,我已经关注了你两年多。看来还要准备陪你几十年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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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但愿能不负大家的支持。
  次日清晨,梁师成正在伺候赵佶更衣,束完腰带后,赵佶回转过身,思量着说到:“梁师成,你去传旨,今天不上朝了。”
  “圣上,五天前的朝会便已取销,今天又不去,恐大臣们要生议论呀。”
  赵佶怒道:“五天前那是钟耀南那帮反贼闹事,朕一宿未眠,皇宫几乎被翻个底朝天,如何上朝?昨晚朱勔被押进京师,此刻朕急着审他,又哪有心思朝会?哪个大臣若要缠着问你,你便说朕亲自审了朱勔一宿,如有急事,让他到牢里来见朕!”
  梁师成吓得忙道:“圣上息怒,臣这就去传旨。”
  用过一碗松仁荠菜薏米粥,食了两个蟹黄汤包后,赵佶命人将朱勔直接带到了福宁宫这里。
  因着腹部有伤,走不了路,是以朱勔是被两名彪形虎卫架过来的。此时面色惨白,一进寝殿内室,见着赵佶,更是浑身哆嗦,一手捂着伤处,一手撑地,拼死磕起响头来,同时涕泪交流。
  连磕八九个后,赵佶见他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实在看不下去,便喝道:“好了,够了!”朱勔哪里肯停,最后实在无奈,被侍卫强行拉住,泣不成声道:“陛下,臣该死,臣罪该万死。”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说着,朝侍卫吩咐,“你们退下。”两名侍卫脸上掠过一丝疑虑,毕竟有要犯在此,若无旁人看押,生怕会出危险,但天子金口玉言,便也只得遵旨退下。
  朱勔逐渐收住了哭声,赵佶转身朝他道:“你说你罪该万死,到底哪里该死?”
  “臣不该以幻术欺瞒陛下,以讨陛下欢心。”
  赵佶笑了起来,道:“幻术,呵呵,你以为朕不知你会幻术么?请何仙姑下凡,朕也就头次信了,后来便寻思定是幻术,及至后来,朕只不过是没将你揭穿而已。”坐下喝了口茶,“因着何仙姑下凡虽为假,但你为的倒的确是博龙颜一悦。而朕偏偏又喜修仙,既见不到真神,那与假仙人品茗叙谈也算过瘾,骗自己乐一乐,是以由着你来。”摇摇头,“朕抓你,为的不是这个,再说!”
  朱勔沉默片刻,却道:“臣刀伤甚重,久跪于地,神志恍惚,怕是就要昏死。请陛下赐座。”
  赵佶冷笑着斜瞥了他一眼,道:“坐吧。”
  朱勔缓缓爬起,坐稳后道:“陛下抓臣,是因为臣想得到《万石图录》。”
  赵佶虽然早有准备,但听到这句,心中不免还是咯噔一下,倒不是未曾料到朱勔会如此轻易承认,而是朱勔说这话时的语气极为平静,与开始时判若两人。
  “那你为何要《万石图录》?又是如何筹划的?一一从实招来。”朱勔未有丝毫犹豫,仿佛早已准备好了一般,接口道:“先安排陆成林进宫,不料察访数年,最后只是确定书藏在延福宫里;此时遇着钟耀南,便又将他安排进宫,陆成林暗中对其引导,而不现身,同时加以监视。在钟耀南最后盗书,并牵引宫中侍卫时,陆成林暗中偷袭,夺书后逃之夭夭。这便是计划。”
  @fengyunzisai 2017-03-16 17:36:00
  朱勔见了皇帝能这么屌?还主动要求赐座?这个太假了。另外,我百度了朱勔,他不是现在死的,是赵佶死了后才死的,与历史不符啊二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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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首先多谢您的仔细及人物背景调查,然后这两个问题我现在不好解释,但相信就在下一篇更新中,一定能让您明白。历史的基本面我是一定不会改动的,因为我觉得写故事的第一原则就是“真实”,如果连已存在的历史事件都改动的话,那不如去写全架空的历史,像冰与火之歌一样,完全编一个虚构的整体历史出来。
  但花石纲是以真实历史为背景的,所以这一点您尽管放心。
  赵佶惊讶于朱勔和盘托出竟无半点胆怯与心虚,彷如与人寻常聊天,追问道:“那盗书目的何在?”
  朱勔哼道:“当然与你一样,为了修炼!”
  赵佶噌一声站起,指着歪嘴冷笑的朱勔,大骂:“好大的狗胆,对朕如此无礼,当真是不怕死了吗?”朱勔竟也刷地跟着起身,仿佛突然之间感觉不到了疼痛,欺身狠道:“你杀得了人,但杀得了我吗?”说罢,猛然伸出钩子般的双手死死卡住赵佶的脖子,如虎狼般张开大嘴,同时,一团隐约黑气,从其口中窜出。
  说时迟那时快,忽有一道红光从北侧屏风后飞升,然后冲着赵朱二人飞射而来。赵佶则迅捷摊开双掌,但见五指间竟有紫色雷电之光隐现,猛地拍向对方两侧太阳穴。朱勔受此一击,竟如肉泥般就此瘫倒下去。
  而那团黑气原本无形,且欲朝赵佶侵袭,此时被屏风后射出的那道红光瞬间击中,顿化作无数零星黑点,而后便如一群黑色的萤火虫,一股脑朝外逃窜。
  这时,一个人影从梁上跃下,手中提一口乾坤袋,朝那化整为零的黑气,整个儿罩住。着地后顺势翻了一圈,接着麻利地收紧袋口,转身的同时,伸手接住那道红光,竟是一柄赤剑,归入腰间鞘中。最后将乾坤袋扔在原地,任凭其中物事扑腾乱窜,大步朝赵佶走去,拜道:“陛下受惊了。”此人竟是林灵素。
  赵佶一脚踢开已经瘫倒在地、不省人事的朱勔,收起掌中奔雷,却哈哈大笑了起来:“林灵素,你真乃神人也。不但破了困扰宫中几十年的谜团,还顺便替朕了结了朱勔身上的怪案。哈哈哈哈……”
  林灵素莞尔道:“臣哪是什么神人。无论天上人间,臣都只是陛下的马前卒。”
  这时,乾坤袋中逐渐止住了扑腾,却又开始传出杀猪一般的怪声。
  赵佶惊讶地指着袋子,问到:“这是,猪叫?”
  林灵素笑道:“应该是。适才这‘五通神’险些就要占了陛下的龙体了,真是胆大包天!”
  “这就是所谓的夺舍?”
  “是也不是。寻常夺舍,夺的是人之灵魂;但五通神夺舍,夺的是元神。寻常孤魂野鬼夺舍,为的不过是附身说个话,讨个说法;而五通神夺舍,为的却是借人体修炼。”叹了口气,“这些妖怪夺了朱勔的舍便也罢了,竟还一直想着夺九五之尊之舍,这前后几十年,若非皇家大内一直有高道设防,逼得它们通常只能在掖庭宫出没,否则,兴许还真就被它们得逞了呢。”
  赵佶走过来,小心试探着踢了一脚袋子,紧接着就又不断传出猪叫声,不禁嗤笑道:“朱勔个撮鸟,被什么夺舍不好,偏被只猪夺。我看他以后改个名字得了,把那朱红的朱字,改成蠢猪的猪。哈哈,蠢猪勔。”说着,回头一看,“他不会有事吧?”
  林灵素上前蹲下把了把脉,片刻后道:“回陛下,他并无大碍。元神刚刚入房归位,稍许后便会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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