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石纲(“道君皇帝”宋徽宗的特殊癖好)

  话音刚落,只听得朱勔哼唧一声,随后悠悠醒来,睁眼看到面前是个自己不认识的道士,吓得一惊,想要朝旁边滚开,谁知牵扯到小腹创伤,登时疼得叫唤起来。
  赵佶上前几步,用脚轻轻踢了他几下,道:“嘿嘿,起来,起来,还认得朕吗?”
  朱勔痛得龇牙咧嘴间,斜眼朝赵佶瞅了瞅,这一瞅之下惊见是皇上,真个是连疼都感觉不到了,立马翻身,俯首在地拜道:“圣,圣上,臣该死,臣该死。”
  赵佶倒是被他这副模样逗乐了,坐到椅子上,问:“你该死什么啊?”
  “臣有眼无珠,适才没看到圣上。”听赵佶语气中带着几分乐意,惶恐之感便减了几分,试探着问到:“不知圣上何时来的苏州,臣真是一点也不知晓呀。”
  “睁开你的眼睛好好瞧瞧,这到底是你朱府,还是朕的皇宫?还苏州呢,你在梦里没出来呐你。”
  朱勔悄悄抬起头,朝四周望了望,惊得豆大的汗珠子一颗颗从额头往下流,最后结结巴巴道:“臣,臣怎么到了皇宫了?”
  赵佶翘起二郎腿,端一盏茶慢慢滋道:“林灵素,你给他说说。”
  “臣遵旨。”林灵素转身朝向朱勔,“朱应奉,你先想一想,你觉得今天是哪一年几月初几啊?”
  朱勔一手捂着肚子,满脸痛苦状,一手撑在地上,两眼眯起,想了半天,道:“难不成今天不是崇宁五年,正月十五?”
  赵佶一口茶水笑得喷将出来,道:“正月十五,正月十五你穿这一身,不得冻死?叫你蠢猪真是一点没错。”
  林灵素扶着朱勔,道:“陛下,朱应奉伤口尚未好得透彻,久跪于地,怕是撑不了多久,不知能否赐座?”
  赵佶点点头。
  朱勔被骂得莫名其妙,道:“圣上,可是臣记得清清楚楚,正月十五赏完花灯之后,臣就睡下了,然后睁眼一下子就看到了,这位先生,到了现在。”
  林灵素道:“朱应奉,如此说来,你应该是在崇宁五年正月十五那晚,被五通神夺了舍。今日已经是大观二年八月末了,距你说的那天,已经过去快三年。”
  朱勔两眼骨碌乱转,眉毛不自禁地抽动,嗫嚅道:“过去,三,三年了?”林灵素捋着胡须,点点头,然后指着地上的那口布袋,道:“也就说,这袋中的五通神,已经在你身上,待了快三年。夺了你的舍,控了你的脑袋,是以这三年中,你什么都不知道,如同昏死之人一般。”
  朱勔更加不敢相信了,两眼瞪着乾坤袋,又开始费力地结巴道:“这,这,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五通神,又是个什么东西?”
  林灵素道:“南有五通神,北有五仙家。五,只不过是寻常情形,其实南北都不止五种,北方乡野常见的是狐黄白柳灰,南方则多见山都、木客、野猪、老鸮、水族。祸害你的这个,是只野猪精,三年前的正月十五深夜,潜入你朱府卧室,附体夺舍。”
  因为黄易先生年轻时辞去香港艺术馆馆长之职,转而专心从事写作的经历,对我的人生曾经产生过非常直接的影响,所以他在我心中的位置很高。今日惊闻先生因病去世,不禁悲从中来,泣不可抑。万事无不尽,徒令存者伤。黄易先生一路走好。
  
  “他,他要夺我的舍做什么?”朱勔问到。
  林灵素道:“人要修炼,妖也要修炼。而这世上,修炼最为方便的是人——洞天福地,皆被人占;内丹仙丹,人可炼服;万石图录,人可造修。是以,妖若能占个有权有势的肉身,那修炼起来,可是事半功倍。”
  赵佶道:“看来,连猪都知道,你朱勔,是个有权有势的人啊。要借你的身子,来得到朕的万石图录。”
  朱勔慌得又要下跪,被赵佶止住,然后道:“圣上,臣什么都不知道呀。要说权势,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臣的一切都是圣上所赐。我自个儿,我自个儿要是没有圣上,连根猪鬃都算不上。”
  这话把赵佶逗乐了,哈哈笑道:“你比猪鬃还是要强很多的,至少你会幻术啊。”朱勔一脸哈巴狗像,讨好道:“圣上英明,我那点幻术都是为了博圣上一笑,就跟变戏法的一码事。不过没想到,还是没逃得过圣上的法眼。”
  赵佶站起身,负手叹了口气,道:“幻术的事情,朕不怪你;被五通神夺舍,你也无能为力,自己也不知情,不知者无过。不要说你,连朕都险些被夺。”
  “圣上,你也差点被五通神……”
  林灵素道:“在宫中出没二十余年的怪物,便是一只金鳌怪,也是五通神的一种。那野猪精夺你朱勔的身子,可这只金鳌怪,胃口甚大,竟想着夺陛下的舍。为此盘桓于宫中二十余载,幸得我大宋皇帝历来有高道驻防大内,这才化险为夷。”
  赵佶哼哼笑了两声,道:“若非林灵素受命抓了这只金鳌怪,我们还真不晓得你朱勔也被夺了舍。这金鳌怪被抓之后,为保全性命,道出他一共有五兄弟,分别为一鳌一猪两槐一雕。这金鳌准备夺我,野猪夺你,槐精和金雕,尚在物色人选。”叹了口气,“普天之下,凡认清世相者,欲得大自在者,都在修炼呐。”
  朱勔眨了眨眼,道:“那另外三个呢?也被先生抓了吗?”林灵素道:“那三个尚散在人间,但只要不危及社稷朝廷,一时找寻不到,便罢了。”
  朱勔道:“多谢圣上救命之恩,臣定肝脑涂地,以报效朝廷。”谁知赵佶眉头一挑,道:“朕可没说要救你性命,我问你,你抓钟耀南全家,查抄洞竹山庄时,可没被什么鸟玩意儿附身夺舍吧?”
  朱勔本就因伤面色惨白,此时一听这话,吓得白中又透出绿来,什么也不顾了,扑通跪倒,哭道:“圣上饶命,圣上饶命。那时应奉局初立,臣新任应奉使,想到当年钟家欺负过臣的老父,便恨得咬牙切齿,是以想报家仇。”
  赵佶气得一把将茶盏摔碎在朱勔面前,怒道:“报个屁仇,他钟家杀你父亲了吗?你父亲假医假药讹人钱财,最后险些害人性命,被人棒打赶出门去,这也叫欺负?就算欺负了,犯得着抄家灭族吗?就是像你父亲这种腌臜混沌,才乱了岐黄之道。”
  朱勔吓得再不敢说话,只是哭啼。
  赵佶继续骂道:“你个撮鸟杀才,被夺舍便罢,偏偏夺你舍的妖怪,要来抢万石图录;报仇便报,惹谁不好偏要惹那钟家,结果逼出个有大神通的钟耀南,来大闹皇宫。现在逼得朕要废掉那一帮神通者,弄得他们不能为朕所用,不能替我大宋朝廷出力,全他娘是你个含鸟猢狲一手造的!”
  【更正】
  在“就是像你父亲这种腌臜混沌,才乱了岐黄之道”后加一句“,坏了本草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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