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石纲(“道君皇帝”宋徽宗的特殊癖好)

  说到这里,赵佶已气得浑身发颤,吼道:“拉下去,给朕……给朕……”原本是想说“砍了他的脑袋”,但话到嘴边,却终究没有出口,最后只说:“关进天牢,听候发落。”
  侍卫架起瘫软的朱勔,拖了出去。
  待赵佶气消,林灵素试探道:“不知陛下准备如何处置朱勔?”赵佶仰头叹了口气,道:“朕本欲砍他脑袋,可又有些犹豫了。”
  “不知陛下因何顾虑?”
  “人做事,皆需有目的。朕砍他脑袋,所为何故呢?砍了他,朕又能得到什么呢?”
  林灵素觉得颇奇怪,道:“他贪赃枉法、动用私刑、触犯大宋律例,难道不该砍么?”
  赵佶摇摇头,道:“论玄论神,你大约是比朕要厉害许多的。但若论政,你不及我。朕要砍他,无非为了三点,一是替钟耀南平冤复仇,二是因他徇私枉法,三是他无意中给朕带来了麻烦。对钟耀南,朕未有半点对他不住之处,他父母之事,那是朱勔私下为之,非朕之意,怪不得我;入宫之后,朕厚待于他,他却恩将仇报,大闹皇宫,然朕念及先生之言,说他应该也是天神眷顾、某派神明选定之人,因此饶他性命,只废其神通。是以,即便朕不杀朱勔,也已经有大恩于钟耀南。若是他闹事之前来求朕为其父母报仇,或许为了用其神通,朕还真有可能在他与朱勔间做一抉择,可惜这小子食菜事魔,偷奸耍滑,不忠厚、不老实,到现在神通既已被废,那就更没必要为他去杀朱勔了。
  此其一。其二,朱勔确实触犯我大宋律例,但这却非他之过,而是大宋官制积重难返、气数已尽。其实熙宁变法之时,就已经不行了,王安石变与不变,不过是延不延喘。除非光阴溯去五六十年,说不定还可力挽狂澜,但现在,任谁都无力回天。我问你,若朕砍了朱勔,换上来一个新官,他会是包拯再世吗?”
  这话当真是如同惊雷,即便如林灵素这等能人异士,也没料到会从大宋皇帝口中,说出大宋气数已尽这种话。林灵素道:“陛下确实慧眼如炬,臣差得太远。”
  赵佶微笑着续道:“其三,朱勔确实无意中给朕惹了麻烦,害朕不能用钟耀南。但若转个念头,这会是吾等下凡之前早就定好的吗?亦或是我神霄府中值守之神,特意来安排的吗?”
  林灵素捋了下胡须,有些惊讶,道:“陛下是说,这朱勔是我方神明特意安排过来,让陛下不用或者远离钟耀南之流的?”
  “这该你告诉朕才对,怎么反倒问起朕来了?”赵佶哈哈笑了起来。
  林灵素面露讪色,道:“天神之事,臣算不到,只能靠自身神识觉醒,自然感知。但这层意思,臣,臣确实从未想到过。陛下毕竟是长生大帝君,功力非我等能及。”
  “如果朕悟得不错,那么甚至连让这猪怪附他的体,夺他的舍,都是安排好的。为的就是令朕与钟耀南决裂,这背后的目的嘛,也许是若朕用了钟耀南,日后一定会有意想不到的麻烦与灾祸。”赵佶踱着步子,“照这么来看,朱勔非但无罪,倒反而是有功的了,呵呵。”
  4927楼 评论
  @409061291 2017-04-30 16:13:25 评论
  评论 二郎神犬马:二郎,这文翻了几遍,愣是没找到林灵素收金鳌的段落,求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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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面没有写林灵素收金鳌,他收金鳌的事情只是在这里收朱勔身上的五通神时,通过他们之间的对话告诉大家的。
  4874楼 评论
  @陈紫金 2017-04-29 22:53:31 评论
  评论 二郎神犬马:含鸟猢狲什么意思,求楼主解惑,嘴里含个鸟的猢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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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古时候的街骂,现在已经没有这种骂法了,为求尽量贴近当时的背景,所以让赵佶骂的都是那时候的脏话,哈哈。
  <2>
  牢中众人渐渐苏醒,钟耀南背靠着石墙,脸上现出一种奇怪的表情,既有些笑意,又带着几分期待,眼窝中的湿润映射出些许心愿已了的满足。身处囚笼中的人,绝少有这样的。
  两间牢房里,钟耀南、连微、苗月疏、李蕴、雕郎、秦伟、阿顺、钟芳南,外加一个陆成林,一共九人,真真是一锅端。李蕴此时再度醒来后,虽比之前一次平静,但面如死灰;苗月疏则面色煞白,隔着栅栏与钟耀南牵着手。
  敦厚憨傻的秦伟,此时结结巴巴道:“钟,钟大哥,你怎么还,还在笑啊?”
  钟耀南兀自仍保持着那表情,并不言语。
  阿顺一边咬着牙,小心翼翼揭开腹部膏药的边缘,一边问道:“二哥,这是什么药,为何如此神奇,我们每人肚子上都挨了一刀,此时却竟已无大碍?”
  连微最初有些怀疑来历不明的阿顺是内奸,告的自己这帮人的密,可看到现在阿顺不但也在牢内,而且小腹也被剌了个大口子,是以便打消了疑虑,再加上此时用邵雍的梅花易数法,在心中起了一卦,专测阿顺的忠奸,结果卦象也显示这个孩子并非坏人。道:“我平日研究易理颇深,但于岐黄之术却不甚精通,也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
  在墙边躺着的李蕴,幽幽地道:“这腹部一刀,废的是大家的丹田之基,丹田被废,以后便再无神通。钟芳南、连微、阿顺三人,虽无神通,但赵佶为了以防万一,也都给上了刀子。是以,这牢里九人,全都是废人了。而这行刑的一定是许宝湖,殿司的人喊他宝葫芦,许家以治疗跌打刀剑创伤正骨等在京师立足,号称可续头接肢,其中最宝贵的一味药,只供皇宫,叫做瞬生膏,应该就是这个了。”
  陆成林似乎复原最快,此时已经站起身,双手握住牢门栅栏,道:“就是瞬生膏,其实这药也没那么神奇,无非就是靠几味瞬生藤蔓炮制出来的罢了。”回头看望了钟耀南一眼,也嗤道:“你被人废了神通,还笑得出来?”
  钟耀南终于缓缓道:“如果可以用神通换朱勔之死,我一定愿意,现在权当如此。”
  陆成林道:“真是孩子话,幼稚至极。如果到最后,朱勔死不了,我们却没了神通、还掉了脑袋,看你还笑。”
  连微道:“这事儿真是怪异,在耀南与月疏那日中午进宫时,我曾占了一卦,卦象有些凶险,是以便提前安排了几名下人,陪着芳姐出城玩,然后晚上就先在城南老林边候着消息;后来韩望遥那厮追空中大雕,却追到林子边,恰好碰到咱们,被他擒了去,我便又起一卦,卦象却已成了墓绝之态,几乎必死无疑;此刻连起两卦,却又成了死不了。”说罢,摇了摇头。
  “你们也真是够笨的,既然卦象凶险,为何还要莽撞进宫,干这勾当?”一直没说话的白衣雕郎道。
  “这你便不懂。”连微道,“正如我所言,同一件事,不同时候的卦象是会变的。盖因卦象乃呈现当前诸般情况所致结果,如若中途有新变,结局就也随之改变。越是大事,其实卦象越凶,因为越是大事,过程越险,但结果如何就不好说了。”
  雕郎道:“那还算什么算,这卦不就没用了么?”
  “卦当然不是万事皆准,但比如你测万石图录所在,那书一直就在那里,中途不会生什么变化,便能测得神准,事后看来,不差丝毫。而生辰八字,更是不能测具体之事,只可测运。不同事体,事的不同方面,卦的作用不尽相同,准确与否也不同。除非你能修出天眼通。”连微辩道。
  阿顺拨弄着身下的稻草,道:“我们既然死不了,那会被如何处置?”连微摇摇头,道:“难说。”
  钟耀南看着陆成林,道:“陆成林你如此神通,干什么要给朱勔这狗贼做事?”
  没等他回答,外面却匆匆进来一队兵士,为首的将官指着两间牢房,大声道:“尔等逆贼,理应枭首示众, 心怀仁慈,不忍杀戮,是以饶尔等性命,改终身徭役,即刻起押赴江西洪城。”
  陆成林嚷道:“可袁信陵还没审我们呢!”
  那将官乜起眼,道:“一群不祥之人,圣上不愿让尔等再在京师多待片刻,是以等到了江西再审。”说着,哼了一声,“再说了,圣上只不过问了朱勔朱应奉一番话,便什么事情都清楚了。还需再审么?”
  钟耀南在里面喊道:“朱勔也要去江西吗?”
  “朱应奉官复原职,此刻已经启程回苏州了。”
  钟耀南简直难以置信,双手死死抠住石砖缝隙,虽筋脉如往常般突起,但周边土石再无任何动静,而他整个身子气得颤抖不已。苗月疏隔着栅栏紧紧扶住其肩,小声道:“钟郎莫急,莫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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