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道医( 一个几近消失的古老职业,另一种赤脚医 )

  前话
  也不知道为什么,打我记事起,我就发现总有一些野猫在我家院子里转悠,赶也赶不走。甚至,我还拿打鸟弹弓对付过它们,可都无济于事。为此,爷爷还痛揍了我一顿,并说那些猫有灵性,打不得。94年全县闹鼠灾,大街小巷处处是耗子洞,家家户户鼠踪鼠影,一时间”谈鼠色变“。说来也怪,别人家的米缸面袋,都被老鼠啃的面目全非,唯独我家,连根鼠毛都没有,左邻右舍无不称奇。隔壁刘叔家,虽然养了一只大花猫,但依旧鼠进鼠出。刘叔的独子刘志军,是我的发小,只因人长得头大眼小,得一绰号“大头”。大头胆壮鲁莽,唯独惧鼠。记得有一天晚上,老鼠蹿进了大头的被窝里,吓得他连滚带爬翻下了炕,脑袋摔了一个疤,从此见着鼠就膈应。
  等我渐渐懂事后,爷爷经常让我投食喂猫,并偶尔指着院里的野猫对我说:“娃呀,这些猫了不得,能救你命哩!”他一边说,一边还督促我好好喂猫。爷爷的这番话我一直不能明白,直到我上中学的那年夏天。村里有个浅水库,一到盛夏时总有很多大人小孩在那戏水消暑。那天放学酷热难耐,本打算找大头去水库耍。谁料脚刚踏出屋门,院里的野猫跟炸锅了似的,上蹿下跳,嗷嗷的叫不停。怪异的是,所有猫都朝着我喵,做出一副攻击的样子。我被这场面一惊,竟没有了动作。突然,带头的一只肥壮黑猫扑到我身上,朝着胳膊狠狠地咬了一口,然后迅速逃开。瞬时,胳膊上开了一个口子,鲜血淌流。整个过程,我除了感到突来的一阵疼痛外,竟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这一切赶巧被锄地回来的爷爷看到了,只见他大吼一声,围着我的猫便突然四散开来,似乎很惧怕他一样。爷爷拉过我的手,盯着那刚被撕开的伤口,嘴里啧啧作响。我当时只顾着疼,倒是没注意他在嘀咕什么。随后我的胳膊被缝了七针,我在村卫生所度过了整个下午。晚饭时分,爷爷不停地追问我被猫咬的原因。我哪里知道!于是我就把当时的情况连同我要去水库耍的事一五一十地给他说了个遍。可他依旧不信,摇着头,嘴里嘀咕着:“不对啊,不应该啊……” 没过一会,院门被推开,刘叔火急火燎的跑了进来,嚷嚷着水库出事了,让我父亲快去帮忙。睡觉时才听父亲讲起,王会计家的小儿子和镇上的同学晌午在水库耍水,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缠住淹了下去,到现在还没捞上来。自那以后,去水库耍水的人几乎没有了,而我家院子里的野猫也不知去向,只是偶尔看见大头家的花猫过来窜门。按爷爷的话说,那些野猫是有灵性的,咬我是为了阻止我去水库,救我一命就算报恩,报完了恩自然要走。也不知道老爷子这话从何说起,反正我是不信,有这么报恩的吗?再说,我又没救过猫,它报的哪门子恩?权当是某种原因下的巧合。不过我还是对猫心存感激,毕竟自己捡了一条命。
  爷爷平时话不多,总爱抽一口卷烟。总之,我对爷爷并不是很了解。有一次听父亲说,爷爷年轻时是个赤脚医,经常外出医诊,但从不多收诊费。而且,他从不医普通病症,只医那些疑难怪症。疑难怪病?我不禁好奇,赶紧追问。父亲反而沉默了,没有继续说下去。后来我才了解到,父亲所谓的“疑难怪症”就是我们通常讲的迷信,例如中邪,鬼上身等。69年文革正热,爷爷被扣上了老封建派的帽子,关在了牛棚里,后来被打瞎一只眼。大革命结束后爷爷便不再出诊,在家耕耘。难怪老爷子一只眼大一只眼小,还爱发脾气,敢情还有这么一段悲伤往事。爷爷还有一个怪癖,从来不许别人动他的枕头,谁动跟谁急。
  北京申奥那年,爷爷走了,走的的很安详。下葬当天,失踪已久的那群野猫居然又出现了。它们围着爷爷的棺椁哀嚎,像是送别老友一般。
  (更新中……)


  第一话 老爷子的宝贝
  08年发生了很多事,南方大地震,北京奥运开幕,飞人刘翔受伤,我大学毕业了。
  毕业后我去了内蒙的一个铸造厂当了工艺员,由于学的是冶金专业,只能干这行。大头高中肄业,学了挖掘机,但不是去山东那家学的。
  就这样,一晃三年过去了。在这期间,我谈了个对象,只因咱家底薄,无法满足对方物质需求,最终她上了别人的车。碰巧又赶上金融危机,钢材市场饱和,单位停产,工资都快发不下去了。心灰意冷之下,我打了辞职,买了火车票直奔老家。
  回家没几天,父亲就对我懂了“杀机”。常拿擀面杖指着我,扬言要清理门户!仔细想想,他老人家做的也对。当初家里拿出一麻袋钱供我读书,到头来我还是回来啃老,一时间羞愤难当。突然想起某位学长说的话:学冶金的就是铁匠,学服装设计的就是裁缝,学矿山机电的就是挖煤工,学建筑的就是泥瓦匠,都出息不到哪!这话说的太有道理了!父亲就是一个铁匠,平时就是打铁做器,闲时给人磨刀磨剪子。我这是要干嘛?子承父业吗?
  一周后,父亲竟然对我没了脾气,只是一味的叹气。那天下午,父亲把我叫到爷爷生前住的小南房里,突然将一个黑色的包裹丢到我手上,并示意我打开。我有点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我打开包裹,里面居然是一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东西,枕头!爷爷生前当做宝贝一样的枕头!它怎么在这里?爷爷下葬那天它不是被烧了么?父亲看着我满脸错愕的表情,并没有说什么。他从兜里掏出一包烟,抽出其中一支慢慢点上,才缓缓开口:“唉,这都是命啊!是时候让你知道了!”父亲接下来的一番陈述,是我这辈子怎么想也想不到的!意思大致如下:
  从前,我家祖上曾是朝中武将,后来被贬至西南地区,因巧合遇到一山人,受山人点拨,随其云游四海。百年后他回归故里,将自己的手记传给他仅活着的曾孙,并嘱咐曾孙,学习手今记里的东西,并将其传下去。但手记只可孙传孙,不可子传子,即只能隔代相传。父亲并不知道手记里的内容。手记传到爷爷那一辈,就只能越过父亲再传给我。打父亲记事起,爷爷就不让他识字,唯恐他看到手记里的内容。这就铸就了父亲成为一名十里八村远近闻名的铁匠的命运。父亲虽不识字,但也是聪明人。他多次悄悄跟踪爷爷”出诊”,大致也能推理出手记里的内容,无非就是教人如何驱邪除秽。至于爷爷和那群夜猫的关系,父亲也不是太了解,只知道祖上曾经救过一只奇猫,为报恩德,那猫便使其猫子猫孙世代庇佑我族。爷爷曾对父亲讲,有先辈偷学手记里的内容,为军阀改命聚福,结果死在了军阀混战中。后来父亲看开了,不再惦记爷爷的”宝贝”。而爷爷为了防止别人窥视手记,居然一直将它缝在枕头里!直到爷爷突然病重,才将那宝贝枕头交与父亲,并一再嘱咐把手记传给我。
  父亲的一番话让我有些云山雾罩,甚至哭笑不得。生在春天里,长在阳光下,踏着社会主义的道路前进,怎能轻信这番牛鬼蛇神的论调?父亲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从身后拿出一把剪刀递给我,示意我将枕头剪开。我接过剪刀,一脸茫然地望向父亲,竟不知所措。父亲瞟了我一眼,没有再多言语,转身走了出去。迟疑了片刻后,我最终还是剪开枕头,一颗颗荞麦皮顺着剪开的口子洒落在地上。拂去表面的一层荞麦皮,一叠厚厚地牛皮纸出现在眼前。我小心翼翼的打开牛皮纸,里面果然包裹着一部很厚且泛黄的本子。本子的封面没有任何字样,从样式和装订上来看,像是现代的出品物。我不禁心中纳闷,不是说是祖传的么?没有继续多想,随手翻开一页看了起来。这不看不要紧,一看之下顿时怒火中烧。里面居然是用简体字书写的文言文!祖上已经英明到了用钢笔写简体字了?阿爹在逗我吗?瞬间有种受骗的感觉,一怒之下竟将本子狠摔在地。就在本子落地的一刹那,一封信居然从书缝里掉了出来!

  
  更新中……
  
  更新中
  
  第二话 继承

  我赶忙将本子和信件捡起,除去未有字迹的信封,两张干硬地写满行楷的纸越入眼睑。这是爷爷写的?我从未见过爷爷的字迹,也只能猜测是他写的。我找了个马扎坐下,开始阅读这封神秘的信。然而,里面的内容既证实了我的猜测又出乎我的意料:
  吾孙文强 ,当你目阅此信时,恐我已入骨多年。亦未知你是否有机阅得此信,且权当你阅得了。我深知你初得此书,必四顾茫然,不信其然。且听我言,天地之无穷,万物之奥妙,非你所学可以明辨。我深知你脾性耿直,不言鬼神,不信妖邪。但世间万物种种,非科学皆能解析。我初得此书,与你同感,不以为信。然每逢怪异之事,以书中之法试之,果得解,始信之。我仗此法,除病去恶已有数百例。此书名曰布医经,有上下二册,为我祖青山所著。上册专攻清热解毒,驱邪辟秽,辨物识体,乃我祖青山据中医之理与方士之术及亲身阅历汇编而成。下册专述山川之脉,河泽之气,凶吉之所,实为风水阴阳之作。此书断不可父传子,子传子,违则恐有家亡之灾。究其因,书中自有说辞,不复述。我育有两子,长子广义,次子广庭即为你父。你必不知己有叔伯。广义自幼圆滑,不服教化。广庭为人忠厚,却不能自律。我恐其今日后窥视祖传之书,故不令其二人识文断字。岂料天意如此,广义暗中求学,经年累月,略有所成,识经断史亦不在话下。趁我外诊,广义竟窃取医经,暗中修习。终为我察觉,对其严刑厉刻,不许其再入族门。广义离家后,再未归来,亦不知其生死。或许我用刑太深,令其心生怨念,不愿复归。其后一年,灾祸终现。我入牢受刑,被废一眼;你祖母家中缢亡;你父广庭尚未成年,由我友人料理。待我获释,悲愤难已,遂携子北迁。所幸我将二册医经分开藏匿,广义所修之本为下册,才未酿灭族之祸。之后岁月,恐再生事端,我闭门不诊,又将布医经下册焚毁,乃安度晚年。风水之学,阴阳之术,含涉世间山川之密,乃窥视天机,本是世道之大忌,焚之亦可。医经上册,年久破损,墨迹模糊不可辨认,我究其原义,复仿一本,与真本无异。上册真本我亦焚之。我年事已高,不便外行,时常挂念长子广义,亦不知其生死。先辈凭此医经去邪扶正,救人百千,从不多取一文,犹如赤脚医。你须谨记,不可凭此医经祸人敛财,否则必遭横祸,勿忘勿忘。
  信已读完,困惑未消。我双手抱头,紧闭双目,陷入沉思中。信息量太大,我一时无法消化。但起码能从中提炼出几则确定事件:一,信是爷爷写给我的;二,这本布医经是爷爷照着原版上册仿编的,原版已毁;三,我还有个大伯,先已失联,下落不明;四,布医经只能隔代传,更不能被外人窥视。虽是如此,我仍有诸多疑问。祖上是个什么人物,竟能活百年之久?既然我有一个大伯,父亲为何从不提起?当然,对于父亲不愿提及的事,那就只能是秘密,逼他也不会说。
  不知为何,我突然有些激动,着魔般迫不及待地翻开那本所谓的医经一探究竟。
  前几页是编著者的一番自述,颇似聊斋。当然,见识过了爷爷的一番奇谈后,我已不以为怪。虽是文言文,却也没有太多生僻字,读起来倒也无甚阻力,这都要归功于爷爷的后期加工。内容大致是:一个叫萧荣边关武将,因某种原因被贬至陕西地区做监军副使,有名而无实;快到冬至,他的老领导袁帅被皇帝软禁,最终凌迟处死,老百姓争相抢食袁帅的肉;为此他极为悲愤,抱怨皇帝昏庸,一气之下辞官回家赋田;没过多久,吴三桂引鞑子入关,中原沦陷,皇帝吊死煤山(据此推断,先祖应该是明末的将领,受一代爱国名将袁崇焕统领);萧荣悲伤至极,因清兵南下,举家南迁,最后潜入深山隐居;一日行夜路,遇到一只体型似虎,面貌像猫的动物躺在地上,他感到极为害怕;仔细看去,那个姑且称为猫的东西两腿尽断,双目流泪,已然奄奄一息;萧荣心生怜悯,叹息“你我同命”;恰在此时,一个晴天乍雷,将萧荣身边的树木一劈为二;萧荣大惊,担心那猫背雷击中,立刻背着它往家里敢;其后几天,那猫在萧荣的照料下,居然活了下来,而且两条断腿奇迹般复原;一日萧荣上山拾柴,遇到一位须白目明的老者;那老者告诉萧荣,家中的猫乃是有了道行貍猫,因遭天劫受困于路途,恰巧萧荣经过,那貍猫借着他的一身正气多过天劫;萧荣不信老者所言,回到家中却发现貍猫已不见踪影;夜间,萧荣梦到貍猫化作人型向他叩首以答谢救命之恩,并许诺会答应他一个请求;清晨起床,萧荣发现桌上竟有黄金百两,于是相信老者所言。又过数日,山中复遇老者,萧荣竟下跪拜师,老者允其为徒,并赐号”青山”;那老者名曰张通(和张三丰同名,不知是否同一人,张三丰元末明初人,长寿,据说清初时有人在山中遇到过张此人),云游至此,偶遇萧荣,见其天生道骨,又有一段福缘,就想点化他;萧荣随张通悟道修行,云游四海;后来张通传授他度人医病,去邪扶正的能力;百年后回归故里,发现已物是人非;感慨之下,将自己的毕生心得及云游手记编著成书,谓之布医经,传于其孙萧起,以度后人;并一再嘱咐萧起,书中之阴阳风水学,多涉天机,为鬼神所忌,必遭报应,乃至灭族;故不可代代相传;其书须父传孙,孙亦传孙,以避世劫;因窥视天机,每一代传书人都会遭遇一次死劫,青山祖师为避免子孙遭殃,就让貍猫后代世代庇护传书人;也就是说,布医经的内容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若父子代代相传,则天机泄露甚多,必遭灭族。
  后面的内容大多是青山祖师的遇际以及一些”疑难杂症”的解法,繁杂难懂。例如夜间睡觉常常听到有人说话,而房间里却没有人,这是患了通阴之耳(就是能听到非人间之语)。通阴之耳乃天生之物,强行根除恐有违天道,可通过服食用蜡油调和的葵花籽来增加阳气以及找个气壮阳盛之人陪眠以达到缓解症状的作用。问题是我去哪找气壮阳盛之人?诸如此例颇多,一时难已理解。
  正当我读的起劲之时,手机突然响了!
  
  持续更新中
  
  每日一更…
  另,君白兄,能否把你的看客往我这边匀一下?!!
  
  第三话 初出茅庐
  来电显示是大头的号,我接起电话,只听话筒里传来猪哼般的声音:“强子,回来了也不和哥们说一声,忒不够意思了。”
  我刚要说话,那边声音又起:“怎么样,那边不好混吧。你先家里待着,过两天我也回去,咱们聚聚。”
  “哎呦,又非逢年过节的,什么大事有劳您刘大头不远千里从辽宁赶回?”我有些挑衅的说,“娶媳妇还啊是逃债?”
  “别扯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哥们性子直脾气大,前几天和车队头儿干了一仗,被开了。”大头有些激动的说,“咱也想明白了,在外漂始终还是要回来的。对了,听我爹说,你把工作辞了,回来有十来天了,在家忙啥呢?”
  大头这么一问,我倒是有点惭愧。“还能干啥!在家闲着啃老,正打算过几天出去再谋生计。”我说。
  “真好意思说!哎,不如咱合伙整点买卖,也省的到处漂。”
  不亏是发小,和我想到一块去了。就这样我和大头达成了共识,又闲侃了几分钟后挂断了电话。
  大头虽然没上过大学,但这几年混的比我好,起码积蓄比我厚。要知道这年头知识分子拼不过技术人才,叫花子气死博士后。读书无用论在我这儿得到证实。
  我看了一眼表,不知不觉已到饭点,赶忙收拾了一下屋子,怀里揣着那本医经走出偏房,免得父亲河东狮吼般的喊我吃饭。
  要说这四合院就是好,冬天住正房,夏天住偏房,一年四季冬暖夏凉又不用空调,美得要死。这天午后,我正在爷爷睡过的偏房里研究那本晦涩的布医经,院里的旺财忽然吠个不停。朝外看去,只见一个硕大且亮的脑瓜从虚掩的院门探进。不是大头还有谁!没想到这么快他就奔回来了。
  我把狗喝退,忙将大头迎进屋。
  “萧兄别来无恙啊。怎么样,想好共谋大计了吗?”大头一进门就给我拽斯文。
  “还未有头绪,贤弟有何高见?”我配合着大头的腔调。
  “还有完没完,我发现跟你就不能整这些文酸,酸掉牙!”大头有些不耐烦地说,“是这么个情况,回来后我已经让我爹打听好了,镇上东贸口有家底店出租,租金不贵,地段也好,人流量大,咱两把它盘下来卖烧烤,你看怎么样?”
  “行啊大脑袋,你是有备而来啊。这些年长进不少啊!但为啥非要开烧烤店呢?”
  “你想啊,这是夏季,天长夜短,夜生活的开始。晚上无聊,人们三五结伴,吃着烤串,喝着扎啤,多爽。再说,八毛钱的一串肉,咱们买它两块钱,你说这得多大的利!至于租金,我六你四,分红咱五五开!”大头说着抿了抿嘴,好像眼前有块肥肉一样。
  最终大头说服了我,可租金并未四六开,朋友不相欺,一人一半。
  说干就干,两天后我们盘下了店面,并简单装修。一周后,“强军烧烤”在双方家长的争议下和鞭炮声中隆重开业。我们分工明确,白天我进货他穿串,晚上我接客他烧烤。由于业务需要,我们买了一辆二手金杯,我负责开。我很难理解像大头这样开特种设备的人居然没有汽车驾驶执照!营业一周,日进三百,这对于房租年费八万的我们可不是好兆头。再加上我两一天要消耗掉的几斤扎啤和几十串羊肉,这可不是闹得!这种情况,也只能通过派发传单增加客源。
  那天下午,我开着二手金杯载着大头去定制传单。车经过市府路,恰巧赶上红灯。大头闲着无聊,打开车窗探出脑袋抽烟。几秒钟后,绿灯亮了,我轻松离合器准备发车。车刚起步,前方突然一个人影掠过,我急踩刹车,车子在一声轻微的撞击声后停下。我赶忙下车,只见斑马道上躺着一个女孩,双目紧闭,手肘下淌鲜血,映红马路。 我惊恐万分,傻站在原地,双手颤抖,完全不顾路旁行人的尖叫和身后汽笛的催促。
  “我撞死人了…死人了,要判几年…”我喃喃自语。
  忽然背后传来一阵疼痛,让我从恐慌中清醒过来。大头不知何时下了车,朝我后背重重的锤了一拳。
  “别慌,人没死。再说又是他自己闯红灯!我已经打电话了,120应该马上就到。”大头不知哪来的底气,居然嘣出这么一句话。说着,还用手指了指那女孩。
  我又鼓着勇气看向那个女孩。发现她竟睁着眼,嘴不停的嘟囔着,一只胳膊还在不停的翻腾,好像想要站起来。可她刚才明明不动了,完全是挂掉的样子。难道是我刚才过于紧张,竟忘了查看伤者?仔细想想,刚起步的车速不至于将人重伤。我不禁暗自佩服大头的有勇气和沉稳。话又说回来了,人又不是他撞得,他当然不会像我一样慌张而乱了方寸。
  几分钟后,警车和救护车几乎同时感到。女孩被台上救护车,我被押上警车。做了抽血尿检之后,我住进了看守所单间。
  一周后事故责任鉴定下来,我重获自由。被撞女孩叫陈璐,右臂严重擦伤,左腿骨折。我被判定赔偿其住院各项费用的30%。
  刚回到店里,却发现东南角上不知何时请来一尊关公像。还没等我细问,大头就赶紧拉着我拜关公。一边拜一边还不忘说:“开店时没翻黄历,触了霉头。赶紧拜二爷,去去晦气。”
  我拧不过他,只好跟着拜。不禁想起我大舅,天天拜拜神,也没见他发过财。
  几天后我和大头拎着果篮去探望陈璐。这是我第一次探望人家,心里总是有些别扭或者愧疚。虽然撞她错不在我,可是人家毕竟伤筋动骨。
  病房里的陈璐恢复的很好,与护士有说有笑,脸上看不出任何忧郁。还别说,这姑娘活脱脱一个小美女,眉清目秀瓜子脸。我刚做了自我介绍,还没来得及向她道歉,她就先向我赔不是。这是什么状况?到底是谁撞了谁?我大国之人何时变得如此明辨是非?我竟一时不知所措,甚至有些罪恶感。正当我沉默不语时,大头忽然有说有笑的开口了:“小美女对不住啊,把你撞伤了。我们特来向你赔礼道歉了。怎么样,伤口还疼吗?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吩咐。有什么想吃的尽管和哥说。”
  陈璐连声道谢:“哪里哪里,是我的不对。你们客气了,谢谢。我恢复的很好。不用破费了。”
  “哎,哪的话。这都是哥应该做的。”大头一边说一边剥了根香蕉递给陈璐。
  我一看这架势不对啊!这哪是探病来了,分明是套近乎来了。才见两次面就和人家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兄妹相称,还叫的那么亲热,极为猥琐。
  我赶忙岔开话题,问及陈璐当时为何闯红灯。岂料陈璐的回答竟让我大吃一惊。
  她当时在打电话,并没有看信号灯。只是看到许多人都在过马路,自己以为是绿灯,就跟着过了。
  此话一出,不光是我,就连大头也吃惊不少,满脸疑惑的看向我。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当时的斑马道上一共也没三个人,哪来的许多人?红灯以后,更是没人再过斑马道,她是跟着谁过的斑马道?
  “当时斑马道上根本就没人,你怎么就说看到许多人呢?”大头突然开口问到。
  “我骗你干嘛,又没糖吃。我和交警也是这样说的,他们也不信。不过也可能又是我的幻觉,这种事情又不是没发生过。”
  “你以前也被别撞过?”大头表示很关切的样子。
  “不是,我小时候在孤儿院时,偶尔也会看到一些人,还和他们玩。后来别的孩子就都不喜欢和我玩了,他们说我有病。院长带我去看医生,医生说我没病,可能是心理障碍产生的幻觉。”陈璐一边吃着香蕉一边说道。
  陈璐是孤儿?难怪没人来陪床。突然间,我有一种焦虑,一种难以言表的焦虑。我假借上厕所,走出病房,到医院走廊的休息区找了个椅子坐下,陷入沉思。如果陈璐所言不需,那事情就大大不妙了!我很希望陈璐是由心理疾病而产生的幻觉,那样还比较容易治疗。但恐怕事实并非如此。这么可爱开朗的女孩怎么可能有心理障碍?最坏也是最有可能的事实就是她有中阴眼,也就是常说的阴阳眼。
  布医经里写道“周天有六眼,曰:法眼,天眼,慧眼,冥眼,中阴眼,凡眼”。所谓法眼,说的是至上的神眼,能通晓一切,人无此眼。所谓的天眼,指的是能看清未来过去,预知祸福的眼,令污秽之物无处遁形,极少修行人有此眼。所谓慧眼,指能辨忠奸,能识善恶,通晓天道之眼,极少人有此眼,据说包文拯有此眼。所谓冥眼,指天生是盲人,但却能看到人看不到的东西,亦极少人拥有此眼。所谓中阴眼,即阴阳眼,指在特定环境下能看到人看不到的事物,少数人有此眼。所谓凡眼,就是普通大众的眼。除了法眼和普通的凡眼,其他四种眼都是上苍所赐,极为稀有,不能轻易去除。况且关闭天眼和慧眼不是人所能办到的。医经中提到,人患有冥眼和中阴眼,难以根除,可缓解。
  最可怕的是,患有冥眼和中阴眼的人,一般都会早逝。他们很容易被某些我们看不见的事物迷惑而夭折。即便有人发现自己有这种特殊的眼,也会因为害怕那些我们看不见的东西而精神奔溃,选择自杀。
  如果陈璐真有中阴眼,那她就危险了!出于对道医精神的继承和对陈璐的某种愧疚,我决定帮她。





  
  每日一更,多谢关注
  
  多谢支持。每日一更。@me
  
  持续更新中。。。多谢看客捧场
  
  第四话 至阳杀生器
  回到店里后,我心不在焉,总想着陈璐的事。晚上的业绩依旧惨淡,大头坐在外面独自豪饮,完全没有注意到发呆的我。
  医经中对中阴眼有着较详细的叙述。有中阴眼的人,必然是生于阴年阴月阴时,反过来说,生于阴时的人未必有中阴眼。总之中阴眼的形成极为奥妙,非人力所能及。那些有中阴眼的人,也被称为阴阳人。阴阳人天生体质偏阴,自然容易看到一些阴秽之物。因此他们活的很痛苦,其中大部分人都不能善终。缓和中阴眼的办法倒是有,即以阳克阴,通过补充阳气来平衡自身阴阳。例如找一个极阳之地居住,再以艾蒿熏身,可蔽此症。或者日服雄黄酒,夜服童子尿,再以朱砂沐浴,可蔽此症。但是,这些都是治标不治本的法子,无法彻底摒除中阴眼。如遇到七月七(俗称“鬼节”,即阴月阴时,据说这天鬼门关大开),以上法子都失效。再说,我又不懂阴阳风水之术,上哪找极阳之地?让陈璐每晚喝童子尿,还不如让她去死。而彻底摒除中阴眼的方法有两种,一种极为凶险残忍,另一种则是所用器具晦涩难懂且未必找得到。先说说凶险残忍的法子:以公鸡血浸泡桃木钉(公鸡血,桃木钉都属阳盛之物,被认为可辟邪),再将桃木钉钉入阴阳人眉心,最后将人浸入朱砂水中,把年久的棺材板制成细木针,刺入阴阳人的第七脊椎,即可摒除此疾。这种法子的原理很简单,先将盛阳之气注入眉心,以中和中阴眼的阴气,再用阴气很重的棺材钉将人体的阴气引出至水中被朱砂之阳中和。七为阴数,七七重阴(鬼节);九为阳数,九九重阳(重阳节),因此要将棺材钉刺入第七节脊柱引出阴气。这种方法集合了五行之道(朱砂为火,钉为金,桃木为木,又有水,脚踩大地为土),秒不可言,只是过于残忍。脊椎被刺钉,那得多疼!脊椎遍布神经,一旦被伤,将造成不可修复的残疾。这种方法即便治好了中阴眼,身体多半也会落个偏瘫,划不来。另外一种摒除方法则简洁精炼:身佩至阳杀生器,以煞冲阴,症疾可除。杀生器我懂,无非是屠过牲畜的刀或杀过人的利器。可这至阳杀生器是个什么东西?人分男女,这刀也分阴阳?
  “嗨,强子!别傻坐着啊,过来喝两口啊!”我正出神,大头突然朝这边喊了起来。
  我拎了杯子,坐在大头对面。
  “你今儿个怎么了?整个一闷葫芦。”大头吃着烤串,满嘴流油说道,“怎么,初恋给打电话了?动心了?别妄想了,人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别扯犊子!哪壶不开提哪壶。正想事呢,没工夫和你贫。”我一边倒酒一边说。
  “哎呦,萧大学士有心事。说来听听,让兄弟乐呵乐呵。”大头挖苦道。
  “你真想听?我怕说出来你就乐不起来了。”
  “你说,哥们听着。我倒是要看看什么档子的事让你这幅德行。”大头有些认真地说道。
  “你相信这世上有鬼吗?”我问大头。
  “不信,要是有的话刘爷我第一个灭了他。”大头瞪着两小眼珠子说道。
  “很好,我也不信。”我喝了一口酒,淡淡地说。
  “不是,这他娘哪跟哪啊!不是说事嘛,怎么又扯到鬼身上了!合着这就是你的心事?”大头有些激动地说道。
  “甭急!我问你,听说过阴阳眼吗?”
  “阴阳眼?熟得不能再熟了!港片里不是经常演嘛!”大头灌了口酒,抹了抹嘴说道。
  “我是说,你知道现实中有阴阳眼吗?”
  “别闹了!还阴阳眼,我他娘还是孙悟空呢!”大头乐呵的说。
  “我没开玩笑。陈璐有阴阳眼!”我盯着大头,认真说道。
  “你没喝多吧!小说看多了?”大头急了,有些不耐烦地说,“人好好的一丫头,招你惹你了?不带这么闹得啊!赶紧收拾,早点回去睡觉。别耽误我一会看‘青芒’,今晚剧终。”
  我见大头不信,有些无可奈何。要救陈璐,就不能瞒着大头干。一来,兄弟不相欺;二来大头人多路子广,指不定有用得着的地方。我思来想去,决定将家传宝书的秘密告知大头。大头这人我了解,从小对书本文字“过敏”,即便将《布医经》放到他跟前,他也懒得翻看一页。将秘密告诉他,我放心。索性我将事情原委向他说了个大概。
  大头听完,皱着眉头两眼打转。良久,才嘣出一句:“是我没睡醒还是你没睡醒?”
  我见大头还是不信, 无奈地摇了摇头。话说回来了,换做是我,也很难相信这一番说辞。事实胜于一切,我起身灌了一口酒,朝大头甩了一句:“明天就让你见识一下阴阳眼!”说罢,我掏出钥匙走向电动车,坐上雅迪轰动油门直奔家的方向。身后传来大头一阵高呼:“酒后不能驾车!”

  
  最近出诊,更新不及时。多谢支持。。。
  
  持续更新中^O^
  
  第五话 鬼说(上)
  第二天一早我打开店门,发现大头还在地铺上打呼噜。我一脚踢过去,大头惊醒。
  “靠!我当是进贼了,原来是遭驴踢了。”大头起身,揉了揉眼抱怨道,“萧大学士今个来这么早所为何事?咱晚上才营业呢!莫非你家老爷子又拿鸡毛掸子削你了?”
  “记得昨晚我说什么了吗?”我点了一支烟,直奔主题。
  “昨晚?啥,说啥?昨晚咱不喝酒了吗?”
  我一看大头把昨晚的事全忘了,顿时气急败坏。
  大头见我脸色变了,立刻陪笑:“不就是说那阴阳眼嘛!记得记得!怎么,你一大早来就为了这些酒后妄言?哪有什么阴阳眼!发癔症了?不带这么开玩笑的啊。”
  “谁跟你酒后妄言!一会就让你长长见识。洗漱一下,十分钟后来车里。”说完,我从柜台取了车钥匙,径直走向门外的金杯。大头一脸茫然,傻傻地站在原地。
  十分钟后,大头果然屁颠屁颠地走了出来,锁了店门,一头钻进金杯坐在了副驾驶位置上。
  “咱这是去哪?”大头一脸雾水地看向我。
  “去医院,看陈璐。你不是不信有阴阳眼吗?眼前就有一个活生生地例子,待会瞧好了!”我一边发动车子一边
  说。
  “你干嘛?可别胡来啊!”大头有些紧张地说。
  “你什么也别问,我什么都不会说,等着看事实吧。待会看我眼色行事,你只管配合我就行了。”大头还想说什么,被我这一句硬给塞了回去。就这样,大头很憋屈的一路沉默。
  半小时后,我们抵达医院。刚下车,碰巧有个护士从旁边经过,我立刻上前挡住其去路,并问道:“打搅一下,请问太平间在哪?”护士打量了一下我,用手指着我身后说道:“南边第栋楼。”说罢,她绕过我继续前行。
  “没事找太平间干嘛?住宿?”大头突然凑过来问道。
  “别扯皮。你去三楼找护士借个轮椅,推陈璐出来散散心,尽量把她带到太平间那座楼的阴面,然后再找借口离开。我们在那儿汇合。”我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了指太平间的楼角。大头若有所思的朝着我指的方向望去,迟迟不肯行动。在我重重拍了他一掌后,他终于动身走向住院部。
  我躲在太平间楼角里,始终盯着住院部大厅正门。大约一支烟的功夫,大头推着轮椅上的陈璐载笑载言地走了出来。不一会儿,大头将陈璐带到太平间楼的阴面,只见他对陈璐说了些什么,然后急步朝我这边走了过来。
  大头刚走过来,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我拉到墙角落里。我将食指竖在唇前,做了个“嘘”的手势,又指了指远处的陈璐,示意大头静静观察她。此处距离陈璐大约三十米左右,又有树木遮蔽,不易被发觉,是个蹲点探查的绝佳之地。
  大头从墙角探出半个脑袋,聚精会神地盯着远处的陈璐。在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后,大头转而饱含深情的看向我,突然喷出一句:“阁下有偷窥少女的癖好?”
  “别打岔!继续看!”我拍了一下大头的脑瓜,愤愤说道。
  大头又回归到以前的姿势,崛起屁股半趴着盯着前方。我两一蹲一趴,姿势极为不雅,像是二战时的侦察兵。
  就在此时,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陈璐居然对着空气双手比划,喃喃自语。而此刻的大头,已不复往日雄威。只见他嘴巴洞开,双目紧瞪,盯着前方一动不动,一副大受刺激的样子。
  一开始,我也只是猜测,并不能确定陈璐一定有中阴眼。没准人家只是有幻想症呢?而就在此刻,我的猜测已成为事实。阴阳人并不是一直都可以看到那些污秽之物,只是在某种刺激下,才会“见鬼”。这种刺激可以是惊吓,恐惧,或者阴森的环境。太平间常年收尸,阴气最重。而阴阳人体质偏阴,极易受此环境刺激而“见鬼”。敢在太平间工作的人,一定是八字够硬,命理属阳之人。普通人怎能抵受得住这阴气的侵蚀,搞不好会折命损寿。
  “她在和谁说话?”良久,大头突然开口道。
  “你说呢?”我反问道。
  “和鬼说话?这么说,都他娘是真的!这世上真有阴阳眼,真有鬼啊!”大头不可思议的看向我,随即双手合十,叩拜道,“大仙饶命!兄弟有眼不识泰山。平时多有得罪,您可千万甭记仇。”
  我哭笑不得,这老小子真心宽,这会儿还有心思开玩笑。
  “走,咱们过去。”我边说边指了指那边的陈璐。大头一副迟疑的样子,未见有动身的意思。
  “怎么,怕了?”我看向大头,鄙夷道。
  “能让刘爷胆怯的人还没出生呢!”大头明显提高了嗓音。说罢,掠过我径直走向陈璐。我紧随其后。
  “妹子和谁说话哩?”大头恢复了嬉皮笑脸,隔着五六米远的距离问陈璐。
  “哎呀,是军哥啊。怎么,强哥也在啊。厕所去了这么久?”陈璐看着我们说,还不忘回头,“我在和这个小娃说话哩!咦,怎么
  不见啦?”
  我朝陈璐身后看去,哪有什么小孩!大头比刚才镇静许多,不露声色的看着我,似乎在等待下一步指示。我用嘴嘟了嘟住院部,而后给大头使了个眼色。大头立刻领悟,巴眨着眼睛回应。
  “妹子啊,天气预报说今儿个有扬沙暴雨,咱还是回去吧。”大头突然开口。
  “怎么可能!你看这多好的天气啊,万里晴空,哪有要下雨的征兆。再说我很久没有出来了。你让我多待一会。”陈璐一把抓住大头胳膊,指着天空让他看。
  我一看事情不妙,赶紧上前支援。
  “小陈啊,你要相信科学。天有不测风云,气象部门是不会骗人的。再说,你出来有一阵了,再不回去护士长就该批评我两了。”我一边说一边推着轮椅往住院部方向走。
  陈璐突然撒娇起来,嚷嚷着要继续在外面玩。我横下心,不予理睬她,继续推着轮椅前行。大头在旁边甜言蜜语地哄着,并许诺改天一定让她玩个够。
  送走了小姑奶奶,我和大头坐在金杯里抽烟。
  “强子,咋回事啊?为啥她能看到那些玩意?”大头满脸困惑的看着我。
  “你不是信了嘛!她有阴阳眼!怎么还问我!”我吐了口烟,有些不耐烦地说。
  “不是,我是想问,为啥她今天会遇到那些东西?以前咱怎么没见她这样?”大头补充道。
  于是,我将阴阳眼发作的条件简单告诉他,并说如果不及时屏蔽掉阴阳眼,陈璐恐怕命不久矣。
  “有办法治吗?怎么个屏蔽法?咱可不能看着这么一个水灵姑娘毁在那双眼睛上!”大头急切地追问。
  “办法倒是有。至阳杀生器!这玩意可以屏蔽掉阴阳眼。”我说。
  “至阳杀生器?什么东西?威力大吗?哪能买到?”大头瞪着两小眼珠问我。
  看着大头急切的样子,我无奈地摇了摇头。良久,才缓缓开口:“要是能买到就好了!只是连我也不知道什么是至阳杀生器!我查了很多野史经传,都没有记载!”
  “什么?”大头不可思议地望着我,“会不会是你记错了?要不再翻翻你的那本什么经?”
  “不可能记错。要救陈璐,只有至阳杀生器!我不知道至阳杀生器,不代表别人不知道。明天咱们去趟市里的古玩城。那里卧虎藏龙,鱼龙混杂,不光都是倒腾古器的,陕西一半的各类古董玄学行家都聚集在那儿。”我说。
  “对呀!还是萧大学士灵光。”大头突然由急及喜,唾沫星溅我一脸。
  “这都中午了,咱先找个地儿下馆子。”我擦了擦脸上的唾沫星说道。
  “得嘞,走着!”大头一听吃饭,跟打了鸡血似得。

  
  第五话 鬼说(下)
  我俩找个面馆坐下,各要一碗面两瓶啤酒。在此期间大头问了我一些神鬼之事,我不知如何做答,只好兜售自己的个人观点。
  在我看来,这世上更本就不存在鬼神。所谓的鬼神之说,只不过是人对某种未知事物的神话。美国的一位科曾学家发现,人死后的体重会减轻0.6克。他认为,这0.6克可能就是灵魂的质量。而灵魂又是什么?他给出的结论是灵魂=思想,那0.6克的质量便是人类思想的重量。也有学者指出,“鬼魂”即是某种频段的电磁波。当人死后,人的意识不会马上消失,而是以某种频率的电磁波的形式继续“活动”。在一定条件下,当人的脑电波的频率与另一种“意识”的频率接近或者重合时,人就会被那种意识干扰,从而产生“见鬼”的幻象。。对于阴阳之说,我还是比较相信的。《易经》是中国文化的起源,而阴阳是《易经》精髓且早于《易经》。用西方人的观点来说,阴阳可能是某种相依又对立的能量或物质,例如电子和质子,热和冷,生和死,光明和黑暗,男人和女人。可以说,我们生活中的一切都是阴阳。打个比方,电子和质子构成物质,物质构成男人和女人,而人又活在黑暗和光明的交替中并且经历着生和死的过程,活人是热的死人是冷的。总之,阴阳所涵之大,所涉之广,非我们所能掌握的。至于陈璐为何会“见鬼”,我是这样理解的:阴阳人体质偏阴,在某种阴性的环境下,她的脑电波频率与那些逝者“意识”的频率发生共鸣,从而产生“见鬼”现象。而这种阴性环境,类似于化学反应中的媒介或催化剂。中阴耳应该也是这个原理,只不过产生的现象是“幻听”而已。至于有冥眼的人,大概是因为其自身就是一个巨大的阴性磁场,或者说他本身就是催化剂,因此时刻都可以“见鬼”。虽不信鬼神之说,可这大千世界总有一些用科学尚无法解释的离经叛道之事。例如“鬼打墙”之说,有些人行夜路,当走入某些地势之后,怎么也走不出来,进退两难,等到金鸡报晓后才发现自己在原地打转。有些学着认为,“鬼打墙”可能是人受到某种磁场干预后而丧失方向感,犹如把鸽子放进紊乱的磁场中使其无法辨明方位一样。再例如“梁上木楔”一说。过去把木工称为“楔子”,而“楔子”的祖师爷则是鲁班。传说鲁班鬼斧神工,能以木制飞鸟,以材做木马,诸葛亮的“木牛流马”便是仿鲁班之作。过去的大户人家翻田建宅,请来各路工匠,唯独不敢怠慢木工。曾有个地主建宅立业之后,竟故意拖欠木工薪资。熟料木工趁夜深人静,将一刻有诡图密文的木雕骡子放于地主家主梁之上,且骡头朝宅内。自那以后,地主家子亡女折,人丁败落。骡子,乃驴马杂交之物,无生育能力。木雕骡,寓意无后。虽信世间无鬼神狐魅之辈,但知上苍有好生向善之德。木工此类伎俩,虽解一时之痛,但有违世之大道,比遭反噬。由于忌怕“梁上木楔”,老百姓在建房立舍之后,往往要亲自上梁查看。诸如此例不胜枚举。
  大头对我的一番说辞五体投地,一味地点头,脸上确是一副似懂非懂的样子。只见他听的出神,差点误将挑面的筷子插进鼻孔里,我哭笑不得。
  
  最近出诊,更新稍有怠慢。谢支持。。。
  
  持续更新中……
  
  第六话 陈驼子
  第二天一早我载着大头驱车去市里。一路上很顺利,既无堵车又无交警。 历时四个多小时,终于抵达西安古玩城。
  大头一下车就感慨西安古都之繁华。我没心情赏景看花,直奔古玩街。
  西安曾是几朝大都,其繁华及古朴自不用说。在改革开放的浪潮推动下,这里也成了中国著名的古玩集散地,仅次于老北京的潘家园。在这古玩城里,大多数文玩器物都是高仿赝品或者残次真品。真正有分量的东西,是不会明目张胆地放在这里交易。虽是如此,西安古玩城里真货的比率是全国古玩市场中最高的。识货的主可以花上个几千块钱淘到一件唐宋时期的玉器,再到南方的古玩市场交易,那身价可就翻了百倍。这里店铺虽多,但很少有一家是交易多种类文玩的。每一家铺子几乎只经营一种主题的古玩器物,如卖陶器就不会再卖玉器。这里可不局限于仅经营古玩器物,也有售卖异型核桃的(物以稀为贵),拍卖艺术品的。最为滑稽的是,还有未经允许就私自摆摊测字算命、相面看风水的神棍。
  我和大头踏进一家经营铜器铁具的铺子里,只见满屋子陈列着铜壶银杯,铜镜铁币,还有一些我叫不上名字的器物,不辨真假。店主见有客上门,满脸陪笑的迎接我们。
  “老板,你这儿有至阳杀生器吗?”我开门见山地说。
  “你说啥子东西?”店铺老板向我凑近,一脸困惑的反问道。
  “至...阳...杀...生...器!”我放慢语速,声音提高了八倍。
  “至阳杀生器?也是收藏文玩?不对呀,没听过啊!”店铺老板摸着自己的秃瓢嘀咕道。
  我一看店主那副表情,就知道没问对人。索性抬腿走人,剩下店主在哪独自犯傻。就这样,走遍了整条古玩街,拜访了十几家店铺,得到的结果竟出奇一致:不知道,没听过!
  我一筹莫展,难道来错地方了?就在此时,我突然发觉身边的大头不见了!左右望去,却见那厮正蹲在古玩街的出口处与一摆摊的神棍聊的正欢。再瞧那亲热劲儿,跟见了亲爹似得,我不禁气不打一处来。我轻轻地走过去,尽量不被他们发觉,好听听那神棍在侃些什么。只见这神棍戴着幅蛤蟆镜,满脸皱纹,看起来六十有余,后背还长着个大“包袱”,又老又驼。老神棍摘下眼镜,眉飞色舞,滔滔不绝,听着大头一阵愣神,完全没有察觉到我在旁听。
  “总之呢,兄台你是万里挑一的大贵之命!你命理重孤,面相阳煞,恐是天煞星下凡,老夫该尊称你‘星君’呐!只是,这天煞命相虽为尊贵,但因其太过阳煞,恐克妻、克子、克友。此星君类命相少见,难解,难解。”老神棍捋了捋山羊胡,一字一句地说。
  “这么说,我们连朋友都做不成了?”我蹲下身,一边拍着大头一边看向老神棍。
  “这位是?”老神棍茫然地看着大头,手指向我。
  “吓我一跳!来的正好,快让半仙看看。”大头抓着我的手直往神棍脸前杵。
  老神棍知晓我和大头是朋友后,缓释了一下紧绷着的脸,立刻朝我笑呵呵地说:“这位兄台的手相,也是大贵之命啊。不过,依这手相来看,兄台恐怕是多灾多难,劫难过后才是富贵运啊。”
  我心知老神棍在巧言妄语,但仍然想听他说个究竟。
  “敢问半仙,我会不会被他克死?”我指着大头问神棍。
  “兄台贵庚?何时何地所生?姓甚名谁?”神棍问我。
  “萧文强,辛丑年三月初三酉时生于城固县东南。”
  听我说完,神棍沉默了。随后,他随手捡起一块石头在地上比划着,像是在计算什么。突然,老神棍猛的抬头望向我,那眼神有点瘆的慌。
  “真乃奇哉怪哉!”老神棍盯着我的脸喃喃自语。
  “半仙有话直说!”大头憋不住了,立刻插嘴道。
  “这天煞星君之命本就是万里挑一的。今儿个竟一下碰到俩!真是怪哉!莫非这世道又有什么大事将生?老夫今日算是开了眼了!”神棍一边说着,一边又捋起那撮白胡子,“放心,你俩命理重孤,面相阳煞,都是天煞星,谁也克不死谁,反而越克越旺。”
  我心中一阵好笑,大头却凑到我耳边说道:“这老贼真能胡诌,咱们再问他几个问题,看他编到什么时候。今个非让他露馅不可!”合着大头这是来逗老头玩了!
  就在此时,有人突然喊道“城管来了,城管来了……”只见神棍立马起身,拎起小卦摊就跑,别看那身子有点驼,跑起来比刘翔差不到哪。老神棍都一把年纪了,还这么拼,不禁让人佩服。
  就在我愣神之余,只见大头以风一样的速度紧追神棍。我见势头不对,紧随其后,并边跑边喊:“你追他干嘛!”
  “老贼还没找我钱呢!”大头一边追一边回过头来说。
  这老小子是钻钱眼儿里了,我暗自抱怨。大约半支烟的功夫,追逐终于结束了。只见二路站牌旁一老两少正蹲着直喘粗气。
  “你们也被城管追哩?”老神棍率先开口,声音有些颤抖,大概还没缓过来。
  “追个球!你这老滑头,赶紧找钱!”大头气急败坏地骂道。
  “咦,啧啧。就为这档子事?几十块钱嘛,至于嘛!现在的年轻人,唉…”神棍一边说着一边叹气,好像他有理似得。
  我没空听他们讨价还价,直说:“刘星君,别忘了咱来干什么!你小妹还等你救命了!”
  “忘不了!你不是都看见了嘛!这里哪有人知道什么狗屁至阳杀生器!”大头摸着大脑瓜子抱怨道。
  “什么!你们怎么知道至阳杀生器?你们…你们是谁?”神棍突然变脸,颤抖的嘴唇问道。
  我一看老神棍的表情,便心知有戏。虽然不晓得这老神棍到底什么来路,但单凭他刚才的那句话就能断定这老头知道至阳杀生器。我赶忙上前赔礼道:“半仙,刚才多有得罪。钱不用找了。您知道什么是至阳杀生器?”
  “哼!老夫凭什么告诉你!”老神棍撅了撅嘴道。
  “你这老头!敬酒不吃吃罚酒!”大头说着,捥了捥袖子,想要动手的样子。我知道他是在摆架势吓唬神棍。只见老神棍瞟了大头一眼,哼了哼,一副完全不在乎的样子。
  “您老开个价!我们尽量满足。”我见威逼不行只好利诱。
  “开价?至阳杀生器什么价?开的起吗?除非告诉老夫你们是什么人?找那大杀器作甚?”
  我见横竖无果,只好将实情以告,只是隐去了家传医经一事,称自己是阴阳世家,倒了我这一辈家道败落,自己又只懂阴阳皮毛而已。
  “不简单呐!你能知道阴阳杀生器,说明你会的不只是皮毛而已。勉强也称得上’半仙‘。也罢,老夫看你二人虽然浑身煞气,却骨正心善,既是为救人,老夫就点拨一二。只是,用这至阳杀生器摒除阴阳眼,实在大材小用。况且,就算告诉你们此等杀器在哪,你们也未必能将它带出来。”
  “您老不妨说来听听。”我急切的问道。
  “哎呦,这都晌午了吧。该吃饭了吧?”老神棍摸着自己的肚子不羞不臊地说道。
  “您说的极是,咱这就下馆子。您请,我做东。”我立刻陪笑,做了个请的动作。
  我们找了家川菜管子就坐,由神棍点菜。神棍也算给面子,没有捡贵的点。两杯白酒下肚,神棍开始作自我介绍。
  原来,神棍姓陈,本名丹溪,早年间在川滇地区当运输队长。其人本不驼背,在一次运输任务中受了重伤,由此驼背,人唤陈驼子。
  
  持续更新中……
  
  额……
  
  第七话 人精(上)
  我见陈驼子喝的差不多了,就向他打听至阳杀生器一事。怎料陈驼子跟没听见似得,捧着个猪肘子不撒手,光听到他吧唧嘴声了。坏了,难道这老神棍压根就是来混吃混喝的?我向大头使了个眼神,大头立刻会意,一把夺过驼子嘴里的肘子并怒道:“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想在刘爷这儿混吃混喝,没门!”
  “你这后生好无礼!哪有这般请客的!老夫怎成了骗吃骗喝氓流之辈?”陈驼子愤愤说道。
  “前辈莫生气,我们这不是救人心切嘛。”我赶紧圆场。
  陈驼子听罢,缓缓凑近我耳旁,轻声说道:“放心,你们那位朋友暂时死不了!老夫已算过,近日日贯中天,又逢大暑,阴秽之物会避开这些时日的。况且,阴阳眼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变强的,那位姑娘尚年幼,暂不会有什么性命之忧的。”
  陈驼子的话让我紧绷的神经暂时松懈下来,但随之而来的是我对陈驼子身份的猜疑。这老头既然有如此能耐,为何甘心沦落在此摆摊为生?又或者说,他至始至终都是一个神棍,所说的一切只不过是在诓我们。
  “你不用这样看着老夫!你心里想什么老夫一清二楚。老夫不是什么阴阳术士,充其量就是一个摆摊算命的卦师,用你们的话说叫‘神棍’。自然比不了你这驱邪辟秽的’郎中‘了。”陈驼子抿了抿嘴指着我说道,“至于阴阳眼之类的东西,老夫自然是知晓了。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什么离奇的事没听说过?”
  我不禁向陈驼子竖起大拇指,敢情人资历在那摆着呢。
  “这年头,算命占卜这行是越来越不好做了。人心向背,急功近利,谁还会相信咱这老封建。迫于世道,老夫才躲到这市井之中苟延残喘。你们也别小瞧,老夫这相面卜卦之术可不是吹的,不知点拨了多少人!”陈驼子夹了一块肉边嚼边说。
  “这么说,我俩真是天煞之命?” 大头一脸急切地看着陈驼子。
  陈驼子只是瞟了大头一眼,并未言语。
  “我很好奇,您这卜卦的本事是打哪学来的?”
  被我这么一问,陈驼子的表情立马僵直,嘴唇有些发抖,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前方,像是陷入了某种恐怖的回忆。
  陈驼子年轻时,曾是汽车运输队长,负责川滇一带的物资往来。76年7月,中国发生了震惊世界的唐山大地震,一座百万人口的工业城市瞬间被夷为平地,死伤惨重。八月初,陈驼子所在车队得到上级指示,要将十车粮食及被褥分两个批次从云南大理运往四川成都,再由成都转调至唐山重灾区。接到指示的陈驼子哪敢怠慢,连夜组织五辆解放运输卡车装货,天不亮就发车。那时交通不发达,更没有高速路,运输大多走的是山路。八月多雨,陈驼子的运输队还没出云南地境,就遇上了暴雨。山路本不好走,再加上暴雨这一因素,车队行进的比较缓慢。雨越下越大,丝毫没有停的意思。道路两旁的山上开始往下滚泥球,陈驼子知道,这是滑坡泥石流的征兆。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如果遇上泥石流,那么连人带车只能落个活埋的下场。于是,陈驼子探出车窗命令车队加速前进,在泥石流爆发前使出这片山区。车队在雨雾中加速行进,却听前方传来“轰”的一声,一座峭壁的前半截在暴雨中轰然倒塌,石砾混合着泥土形成滚滚泥浆顺着山坡倾泻而下,顷刻间将本已泥泞的山路覆盖。眼前的一切让陈驼子目瞪口呆,头一次见到如此猛烈的泥石流。泥浆越积越多,竟顺着山路奔流而来,直逼车队。就在这生死关头,陈驼子突然发现道路右边的大山开了个豁口,宽窄只容一车通过。于是他迅速夺过已经吓傻了的驾驶员小王的方向盘,极速右打弯,将车开进大山豁口。由于当时的能见度低下,车与车又有一定的距离,最终只有两辆车跟随陈驼子使进大山豁口,其余的两辆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便被泥石流吞没。拐进豁口的陈驼子并没有将车减速,而是令小王继续加速前进。 因为他知道,泥石流很快便会尾随而来。这豁口是外窄内宽,越往里开地势越宽阔。也不知过了多久,雨停了,天空逐渐放晴。陈驼子令车停下后,打开车门跳了出去。看着身后跟来的两辆卡车,陈驼子不禁放声大哭起来。两辆新配的解放卡车,几千斤筹集来的粮食,四位年轻队友的生命,就这样没了,没了!陈驼子坐在泥地上责骂着自己,声泪俱下。其他的五位驾驶员见状赶紧过来安慰陈驼子。事已至此,再多悔恨也无济于事。陈驼子收起哭腔,摸了把脸站起身来观察四周。只见这是一片荒野之地,到处都是积洼的水坑,并无人烟。
  “这是什么鬼地方!”驾驶员小王突然说道。
  陈驼子没有理会小王,看了一眼腕表,又望了望天边的晚霞,缓缓说道:“都快七点了,咱们现已偏离主路线,前方路途不明,不适合行夜路,看来今晚只能在这蛮荒之地过夜了。”
  不知不觉天色已暗,陈驼子从车里拿出水和干粮分发给众人,自己则躲在车里抽门烟。失去的四位队友让陈驼子痛心疾首,哪还有心情吃东西。众人简单果腹后,都各自回到自己的车里休息。一路的惊险让陈驼子身心疲惫,竟困意难挡,不知不觉在车里打起了盹儿。不知过了多久,睡得正死的陈驼子突然被一声乍雷惊醒。陈驼子揉了揉眼睛,发现车灯不知何时竟已打开,无数的雨点打在汽车玻璃上“啪啪”作响,而司机小王竟不见了!就在此时,外面传来一阵阵嘈杂声。陈驼子探出车窗,只见后面的两辆卡车车灯也已打开,小王正和其他四位驾驶员在雨中大声商讨。陈驼子一把推开车门跳了下去,大声吼道:“干什么呢!”驾驶员小王见状立刻跑向陈驼子,指着卡车的帆布棚大声说:“队长,雨太大,车棚扛不住了,都渗漏了!”陈驼子听罢立即翻进车棚里,摸了摸最顶端的几袋粮食,不禁脸色大变,上端的几袋粮食几乎全被雨水浸湿!如此下去,恐怕还没到成都,粮食就都发霉了。陈驼子气愤万分,一边号召众人上车将棚顶的积水抖掉,一边连连骂娘。忙活了好一阵,终于将三个顶棚的积水全部抖掉。雨越下越大,陈驼子一行六人躲在车棚里歇息。陈驼子是累坏了,抖了抖雨披上的水,坐在一袋米上大口喘气。就在此时,二号车的副驾驶刘二瓜突然指着棚外说道:“老陈你快看!快看!”陈驼子顺着二瓜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远处有微弱的光亮传来。那种微弱闪烁的光芒,不像是灯泡发出的,更像是煤油灯。
  “看样子,那里应该有人。”陈驼子看了看左右说道。说话间,天空突然发出一道闪电,直指那处发出光亮的地方。在闪电耀眼的照耀下,众人终于看清了那光亮所在。在前方几百米处,有一座石窑子,那酷似煤油灯的光亮正是从那窑子里发出来的。由于窑子和山体是连在一起的,就是白天也不易被发觉。
  “那是一户人家,有人哎!”小王激动的叫起来。
  “走,看看去!兴许还能喝上一碗热粥。”陈驼子说罢,号召众人驱车。
  虽然短短几百米,却是极为难行,到处都是水坑泥潭。一路上,闪电伴随着乍雷。
  车子缓缓向前使进,终于抵达。在车灯的探照下,只见眼前是一座用石头砌成窑子,和后面的山底相连。窑子有窗有门却无窗纸,门口摆放着几个巨大的密封坛罐。坛罐旁有口灶台,貌似还冒着青烟。陈驼子熄火后走下车,朝着窑子大喊:“有人在吗……有人在吗?”
  只见石窑的木门被缓缓拉开,一个身披银饰的异装妇女出现在视线里,只见她站在门口,向外望了望大声问道:“谁?”
  “我们是运输队的,被雨截住了,能不能允许我们暂住一宿?”陈驼子冲着妇女解释道,声音提高了八倍,生怕被雨声淹没。
  女人没说话,只是朝陈驼子等人摆了摆手,示意他们进来。陈驼子等人赶忙进到石窑里。
  这窑子里空间很大,两边各有一张大木床,正中间摆着一张四方桌,桌子上点着两盏油灯,灯光明亮而发白。陈驼子好奇地盯着油灯看,什么油能生出如此明亮的火光?只见油灯的捻芯插在灯托里,灯托里则是白花花的一层膏油。陈驼子凑近闻了闻那层膏油,顿时一股奇臭无比的腥味直入脑髓,令人作呕不已。
  “这是什么灯油?”陈驼子捏了捏鼻子看向墙角的女人。这一看令陈驼子顿时傻了眼,这哪是女人,分明是仙子!只见那女人长得眉清目秀,唇红脸白,在油灯的映照下,格外妩媚。陈驼子走南闯北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头一次见到如此漂亮的女人,还是在荒郊野外。
  “野猪油混合着蜡汁,我家男人调配的,说是烧的旺。”那女人站在床边说,声音竟显得有些沙哑。
  陈驼子一听女人这样说,立马放弃了心中龌龊的想法。说来也是,一个如此漂亮的女人怎么可能独自居住在这荒凉僻野。
  “你家男人呢?”一旁的小王直勾勾地盯着女人问道。
  陈驼子瞥了一眼小王,心知这小子色迷心窍。
  “我家男人昨个挑着野鸡野兔去庄里换盐米,到现在还没回来哩,兴许被雨截住嘞。”
  陈驼子听着那女人说话,总觉得有些别扭。哪里不对呢?声音,声音不对!那种苍老,那种沙哑,分明是老太太才能发出的!
  
  第七话人精(中)
  就在陈驼子愣神之余,那女人突然开口:“几位大哥还没吃过热饭吧?我家男人前些日子打了只野猪,现在还没吃完呢,肉都腌在缸里,我去给你们热热。”说罢,女人端起桌上的瓷盆走了出去。
  说到吃,陈驼子一下来了精神,便不再胡思乱想。
  大约十几分钟后,一股浓浓的肉香味从外面传来,直扑鼻腔。陈驼子这辈子都没有闻到过这么香的肉味,不禁一阵好奇,野猪肉有这么香吗?陈驼子走了出去,看到灶台上不知何时多了口铁锅,女人正拿着勺子搅拌锅里的肉块。只见那肉块有肥有瘦,随着勺子的滚动在浓黄色的肉汤里左右翻滚。陈驼子凑近锅边闻了闻,香,真香!
  “这是野猪肉?怎么这么香!”陈驼子不禁说道。
  “是哩。我家男人用香料腌制的,味道美得很。”女人边搅边说。
  “这罐子里都是腌肉?”说罢,陈驼子伸手去打开坛罐的封盖,想一探究竟。
  手还没触到封盖,就听女人突然说道:“肉好嘞,你把盆端起来!”
  陈驼子赶忙端起瓷盆,看着女人将一锅美味的汤肉倒进盆里。
  陈驼子将一盆汤肉端上桌,只见窑子里的众人早已垂涎三尺,盯着满盆的肉吧唧嘴。那个年代生活条件艰苦,老百姓每月能吃上一回肉就算是福气了。刘大瓜终于忍不住了,抓起一块肉就往嘴里塞,也顾不上那烫手的肉汤。其他人见状,纷纷效仿,大口大口的啃了起来,骨头都不带吐的。
  看着队友们狼吞虎咽,陈驼子的馋虫被勾了起来。实际上,陈驼子早已饥肠辘辘,只是念于白天发生的事,一直没有胃口。此时此刻,桌上的这盆肉,即使再没胃口的人也无法拒绝,因为那味道太诱人。
  陈驼子拿起一块肥大的肉,刚要咬下去,却又觉得不大妥。大半夜的,在一个有夫之妇的家里如此肆无忌惮地“大开吃戒”实在有些鲁莽,怎么着也得问问人家要不要吃一点。陈驼子转身看向桌角的女人,不禁脸色一变,楞在那里。只见那女人正盯着自己的那群狼吞虎咽的队友发笑。那种笑,是无论如何也不应该出现在这种如花似玉的脸上,那是一种邪邪的笑!
  女人似乎察觉到了陈驼子的异样,立刻收了收容看向陈驼子,转而微笑道:“你怎么不吃?”
  “我……我闹肚子,可能受凉了。”陈驼子结巴着说道,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突然找这么一个借口。
  “你是要解手吗?快去快回,肉凉了可就不好吃了!”女人看着陈驼子说道。
  陈驼子突然觉得,那女人的眼睛有股魔力,似乎能洞穿人的内心。为了圆自己的谎言,陈驼子走了出去假意解手。
  外面还在下雨,只是小了许些。雨滴打在陈驼子脸上,顿时让他清凉了许多。
  “这是怎么了?着魔了?眼花了?好好的肉干嘛不吃?”陈驼子内心不住的问道。正当此时,一股阴风掠过,陈驼子不禁打了个寒颤,突生尿意。
  一阵“开闸泄洪”后,陈驼子倍感舒畅,紧了紧腰带走向窑子。突然,陈驼子觉得脖子一紧,被身后伸出的一条手臂勒住,几乎同时,背后伸出的另一只手将其嘴巴紧扣,使其无法作声。陈驼子大惊,连连反抗,怎奈那双手臂强劲有力,将其牢牢制服。
  陈驼子心中一阵恐慌,脑中顿时闪过无数念头。遇上土匪了?劫车劫粮又劫命?
  就在陈驼子拼命挣扎之际,却听耳边传来一声细语:“别动,想活命就别做声!”陈驼子听罢,立刻放弃抵抗。紧接着,背后那人将紧勒陈驼子的手臂一松,转而双手扣住陈驼子的两肩,用力一拧,竟将陈驼子整个人身转过来。
  在窑子里油灯的映衬下,陈驼子终于看清了眼前这位“大力士”。只见那是一位身披道袍,须长眉浓的鹤发老者。那老者双目紧盯陈驼子,炯炯有神,给人一种威严感。陈驼子刚要作声,却听那老者轻声呵斥:“嘘……切莫声张!惊动了那老妖妇,你我命休矣!”说罢,老者将还在愣神的陈驼子拉至草丛中,俯身贴地。
  “贫道知你万般困惑,此生死之际,不容细解。且听贫道简要道来……”
  原来,这老头是距此几十里远的牛王山上的散道。前几日观天象,只见西南方戾气冲天,乌云密布,久聚不散,想来必有妖邪。老道不敢怠慢,日夜兼程地赶到此地,却逢阴雨连绵,雷声大做。老道细观雷雨,只见雷朝一处鸣,电朝一处闪。老道直奔电击雷鸣之处,竟发现一石窑。老道暗中窥视,却见窑中藏有一女,其貌倾城。仔细观之,此女眉向两边开,眼向天中翘,浑身戾气,绝非鄯善之辈。老道靠近石窑,发现窑门旁摆放着若干密封的陶罐。揭开封布,里面竟是一堆人骨!在人骨之上,爬满了密密麻麻的黑色蠕虫。那蠕虫极是肥大,定是饱食人肉所致。老道看着这些肥大的蠕虫,不禁想起一则关于食髓养蛊的传说。南蛮人善养蛊,有一种叫“蚴螟”的蛊虫,通体黝黑,寄生在人体内会分泌出一种汁液,这种汁液有毒,服用可以将人麻痹,但涂抹到皮肤上可以使人青春常驻。蚴螟极难培育,须用活人作饵。南蛮有阴毒蛊人,为求长生青春,竟以活人养蚴螟,待到蚴螟成虫时,竟活劈人颅,吸食人髓,以求长生。心术不正的蛊师认为,吸人髓,涂蛊汁,可以长生不老,亲春永驻。老道一身冷汗,若非亲眼所见,断难相信传言所实。那石窑里的女人,恐怕已是活了百年之久的人精了,为大道所不容,天怒人怨,这才激起了天雷。真是大涝又逢雨,国难生妖孽。

  
  第七话人精(下)
  老道的一番说辞让陈驼子千百头绪,心中不免犯起嘀咕。当时正是十年大运动,打倒一切牛鬼蛇神,像道士这类人物,自然也是被打倒的对象。照理说,老道的一番话也应该是被“打倒”的。况且,这老道身份未明,夜雨天突然冒出作怪,难保不是什么匪类。但是,看这老道容威目明,言辞恳切,且说的有板有眼,又不容陈驼子不信。一时间,陈驼子没了主意。如果老道所言属实,那么……糟糕!自己的几个兄弟不就羊入虎口了?陈驼子此刻宁愿相信那老道是个妄言痴语的疯子。
  “那妖妇既然如此阴毒,道长何不收了她?与我说甚?”陈驼子突然疑问道。
  老道似乎早已看出陈驼子心中所虑,轻声厉斥“呔!无知小辈!那妖妇早已不是贫道所能对付了得!况且有蛊毒护身,恐难近其身。要不是这妖妇遭天雷劫,贫道是绝无把握与其相抗的。天雷劫每九十九年一次,如若错过今晚,恐日后无人能敌此妖!要诛灭此等害人之精,须你通力相助。天雷已至,这妖妇绝不敢踏出石窑半步。你只需要将其彻底激怒,引出石窑,贫道便自有办法将其降服。你若再做迟疑,你的那些同伴可就成了别人的盘中餐!”
  陈驼子顿时醍醐灌顶,两手不停打颤。若真如老道所言,自己的同伴会被开颅吸髓,尸体拿去喂虫子,那自己的罪孽就大了。想到这儿,陈驼子也顾不上什么“打倒封建迷信”了,立刻问道:“道长要我怎么做?”
  老道见陈驼子终于开窍,会意的点了点头,但依旧紧绷着脸,指着石窑门前的坛罐说道:“看到没有,那里面装着全是满附蛊虫的人尸。你只要将其打破,暴露于外的蛊虫自然活不得。那妖妇失去蛊虫,定会暴跳如雷,饶你不得。你只管逃蹿,老夫暗中蛰伏,等到时机成熟便将这天罡阳木钉刺入妖妇脑门,以引天雷。”老道说着,从怀里取出一枚木钉。只见那木钉长三寸有余,呈扁平状,头尖尾宽,更像一柄没了把子的短剑。
  正在此时,那女人突然出现在石窑门口,对着前面的草丛喊到:“小哥,你好了没有?肉都快凉了。”
  老道眼疾手快,立即匍匐下身,掐了一下陈驼子,并轻声说道:“快回应她!别被她起疑。”
  陈驼子立刻领悟,蹲在草地上应声道:“马上就来……”
  女人听罢,又走回窑子。
  陈驼子按计行事,蹑手蹑脚地走向石窑。刚到门口,就看见自己的五名队友横七竖八地倒在桌子上一动不动,如死尸一般。而那女人,正以一种得意的面孔看着他们。糟了,这妖妇下毒手了!陈驼子看了看门口的那些坛罐,突然意识到,刚刚的那些肉正是从这里取出来的,而那里面装的不就是……想到这儿,陈驼子一阵恶心干呕。
  “他们莫非是吃了带有蛊毒人肉被麻痹了?应该不会有事吧!” 陈驼子内心安慰道,同时又庆幸自己当初没有咬下那一口。
  陈驼子小心翼翼地打开一个密封的坛罐,一看之下惊出一身冷汗。只见坛罐内装满了发白的大大小小的肉块,肉块上赫然立着一颗残缺的人颅,有些肉甚至都长毛了,无数黄豆般大小的黑色蠕虫在肉里翻进翻出,好不恶心。陈驼子胃里立时翻江倒海,最终“哇”的一口吐了出来。陈驼子这下确信老道所言非虚,这世上竟真有如此阴狠歹毒之人!
  “都看见了?那就吐干净点!”不知何时,那女人竟出现在了窑门口,以一种近乎毒怨的眼神看着陈驼子。
  “你……你到底什么来头?”陈驼子惊悚的吼道。
  “呵呵,正如你看到的那样。早看出你是个刺头。来,乖乖把它吃了!人肉可是很好吃的!”女人说着,从罐里抓起一块肉,逼近陈驼子。
  陈驼子立刻警觉,心道不好,这妖妇怕是要对自己动手了。
  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只听陈驼子大吼一声,随即抬脚猛的踹向那一排排坛罐。在一片“咣当”声中,坛罐悉数碎裂,浓黄色的汁液溅的陈驼子满裤子都是。
  却见那女人犹如受了巨大刺激一般,发出一阵嘶吼,瞬间面目狰狞。
  “定将你这厮碎尸万段!”女人咆哮着,奔向陈驼子。
  陈驼子见状不妙,撒腿便跑。女人紧随其后,嘴里不断发出骇人之声。
  人要是倒霉,喝水都塞牙。陈驼子光顾着跑了,没留心脚下。下雨天路滑,陈驼子没跑出几步,便一脚踩到水坑里,整个人向前栽了下去。他刚要起身,屁股上却重重的挨了一脚。陈驼子只觉得那女人一脚踩在自己的屁股上,一手紧紧地捏着自己的脖子。陈驼子如千斤负身,动弹不得。也就几秒钟时间,陈驼子的脊梁背突然传来一阵刺骨入髓的痛,顿时疼的他厉声哀嚎。几乎同一时刻,陈驼子身后响起另一声凄厉地嚎叫。那声音,幽怨而凄惨,惊人心脾。随即,陈驼子觉得那只紧摁自己脖子的手松懈下来,但背后那股钻心刺骨的疼痛丝毫未减。陈驼子栽在地上,缓缓转过头,却听自己的脊骨“咯吱”作响。只见老道不知何时出现,竟将一枚木钉硬生生地拍入那女人脑门,方才的那一声凄惨嚎叫,正是她发出的。那女人被木钉所伤后,顿时消停许些,但始终以一种俯跪的姿势压在陈驼子背上。
  “别动!”老道突然指着陈驼子说道,随即俯身将女人那只紧抓陈驼子背脊的手掰开。就在此时,天空突然雷声大做。
  “不好!”道长大叫,一脚将那女人踢开,抱起陈驼子撒腿就跑。只见一道闪电横贯天空,眼前顿时煞白。只闻身后“轰”的一声巨响,却见那女人在电闪雷击之下已为灰烬。
  老道看了看陈驼子背后的伤,不禁“啧啧”摇头。原来,趁陈驼子摔倒之际,那女人竟把手指刺入他的脊背,硬将脊骨揪出半截来。若不是老道及时出手,恐怕他的整条脊椎都被抽了出来。
  后来,在老道的救治下,陈驼子勉强捡了一条命,但从此落下残疾,驼背由此而来。而那五名驾驶员,因为吃了过多有蛊毒的人肉,最终偏瘫。
  改革开放后,大家各谋生路,川滇运输队也解散了。陈驼子自此断了经济来源,成了废人一个。为谋生计,陈驼子上了牛王山,拜老道为师。老道见陈驼子身负残疾,不宜学驱邪去秽之术,便传授他相面卜卦的本事,以谋生计。陈驼子后来了解到,师父原名章丘鹤,拜晚清明道陆柏广为师,师承袁天罡一脉。而云南那养蛊的妖妇,被道派称为“人精”。人精为达长生之目的,专食活人脑髓,再以人饲蛊,以蛊汁养肤。此等行经,必遭天诛。最早的蛊术,源于道家医理,用蛊虫做药膳来治病养身。蛊术传至南疆,得到发展,其宗旨也变了味道。一些别有用心的人,专以蛊术谋财害命,逆天行邪。
  这真是善恶终有报,天道饶过谁!

  
  注:
  ①天罡阳木钉,桃木所制,中间有空隙,塞满仙胎泥。古人认为,桃木中正刚硬,其性属阳,可用来辟邪驱灾。又有人认为,桃木为上苍浩阳之物(相传桃树为天上之物,如王母蟠桃园),专克奸邪。因此又有桃木剑一物。港片里已有,不复述。
  ②仙胎泥,从年久的庙里神像身上刮下的胎土。仙胎泥亦有辟邪扶正,引仙相助一说。
  ③雷电在五行中属金(只因电闪雷鸣后才下雨,雨为水,金生水,那么雷电自然属金),而天罡阳木钉中藏有仙胎泥,其性属土,五行中土生金,故可引来雷电。
  
  致读者
  这是个流传甚广的诅咒:据说,看帖不回贴,晚上必尿床,未知真假。请各位看客务必当心。
  另,最近出诊,更新多有怠慢。谅解。
  
  番外篇
  由于最近出诊,诸事繁多,《布道医》暂停更新,周五以后恢复更新。为使看客尽兴,鄙人闲暇之余,特来讲述一些自己曾经的奇异见闻,姑且称之为《番外篇》。之所以另作《番外篇》,一来可以使其与《布道医》中的难解内容相呼应,二来可以令看客们开开眼。《番外篇》不以“第×话”的形式开篇,而以“第×讲”的形式起头,请看客们自行分辨。闲话少叙,书归正传。

  第一讲 夜游神
  许多神话影视剧集中都会出现“夜游神”这一角色,但大多数人并不知道夜游神到底身居何职,位列仙班第几。实际上,神话中的夜游神的职责类似于古代的巡查御史。二者不同之处是,一个吃皇粮,一个食香火,一个替天子狩牧,一个代天帝巡查。过去的巡查御史是皇帝的亲信,被派往各地监督地方官吏,体察民情,受理群众举报。而夜游神则是天帝的耳目,被派往人间监督各路神仙,向天帝汇报人间世态,偶尔也诛邪铲妖,施善于人。例如,某地持续干旱,夜游神就会上呈天帝,那么龙王便会被问责;某地民风恶俗,治安混乱,夜游神则会上呈天帝,那么文功武治二星君便会受罚;某地土地贫瘠,山穷水恶,颗粒不收,夜游神便会上报天帝,而后山神土地就会吃板子;某地游魂厉鬼作祟,阎王门神便被苛责。再如,人间某处生了妖孽,夜游神通常会附在人身,诛妖铲奸。人间的巡查御史和神话中的夜游神虽职能相近,但待遇却相去甚远。巡查御史职拜二品,夜游神则仙班倒数,排位仅高于土地、山神、灶王爷之类。究其因有二,一是夜游神虽司巡查之职,但道行浅薄;二是夜游神中直刚正,不通情理,被其他神籍排斥。夜游神不是只在夜间出没。因其飘忽不定,神出鬼没,乃唤作“夜游神”。以上论述是根据古代某些奇闻异志得出的。
  我在内蒙农村长大,那里关于夜游神的流传甚广。据说,夜游神白天会以红色龙卷风的形式现世,夜间则会化作顶天立地的黑影行游。因此,当地认为白天遇旋风,夜间逢高影是大吉大利之事。常听长辈说,如果夜间遇到高大巨影,要即时向其高呼你的心愿,若所求不过分,愿望多半会实现。我曾亲眼看到,东村供销社王家儿子的手指在几天里长长了一大截。后来听外婆说,王家儿子夜遇一高大黑影,欣喜若狂,便伸手向黑影索要财物,由于当时太过激动,竟忘了言语,只是一味地伸着十指。结果,王家儿子的手指爆长。大概是是夜游神搞错了,以为王家儿子想要变长手指。当然,这都是坊间笑传。王家儿子的手指到底是怎么突然变长的,到现在都没人知道,可能是得了某种疾病,或者是激素失衡。

  最后,我要强调,看帖不回,可能夜间尿床。有句话怎么说的?天下没有无私的给予。回帖,以示尊重,多谢。
  
  番外篇

  第二讲 眼
  我们都有眼睛,你对自己的眼睛了解吗?
  世有六眼,即法眼,天眼,慧眼,冥眼,中阴眼,凡眼(肉眼)。法眼、天眼不可得,剩下的四类眼则藏在这芸芸众生里。我们绝大多数人,都是肉眼凡胎,只有极少数人怀有冥眼、中阴眼。至于慧眼,那更是百年难遇。
  慧眼者,能明是非,可断虚实,辨识正邪,来龙去脉了然于心。据说宋朝的包文拯天生慧眼,成就了他日断阳,夜断阴的传奇。传闻包拯出生那晚,皓月当空,夜如白昼。当产婆接过包拯的刹那,不禁傻了眼,这是个什么怪胎!只见他生的面如黑炭,双目瞪圆,额前竟有一块月牙胎记。左邻右舍以为不详,无不争相避之。包拯自由孤寡,由兄嫂带大。成年后的包拯满腹才华,聪明绝顶,更有一身断案如神的本事。包拯屡破奇案,备受皇上赏识,最终官至宰相。谁曾料到,当年的怪胎,竟是如此人物。包拯一生清贫淡泊,为人忠正耿直,铁面无私,加之断案如神,被百姓称为“包青天”。包拯夜宿,每过子时,额前月牙竟明亮如烛,通透似玉,左右侍从无不称奇。巅峰时期的包拯,兼任开封府尹,专司刑司。大宋定都开封,开封府尹一职历来都由太子兼任,由此可知包拯深受皇恩。任职开封府尹后的包拯,专门设了四把铡刀,曰:龙头铡,虎头铡,狗头铡,阴司铡。龙头铡用来行刑犯了死罪的皇亲国戚,虎头铡用来行刑佞臣宦官,狗头铡用来行刑作恶多端的匪霸。有个叫陈世美的穷书生,人长得俊俏,颇具才华,有妻又有子。在贤妻秦香莲的鼓励下,陈世美进京赶考,金榜题名,成了天子门生。高中后的陈世美,在帝都锦衣玉食,早已忘了家乡苦寒贫守的贤妻。仁宗见陈世美年轻俊朗,又有才华, 有意召其为驸马,便询问其家室。陈世美谎称自己尚未成婚,仁宗大喜,便将自己的妹妹下嫁陈世美。不知真相的秦香莲携子进京寻夫,万般打听下,才知丈夫已为驸马。秦香莲上府探夫,竟被府役轰出。
  万般无奈的秦香莲,只好擂鼓开封府,状告其夫陈世美。得知事态的陈世美,为掩盖自己的丑事,心生歹意,竟差人在夜里火烧秦香莲的住宅,杀人灭口。岂料上苍有眼,秦香莲那夜并未回家,而是暂住开封府。包拯经过一番明察暗访,终于锁定真凶陈世美,便将其对质公堂。陈世美装疯卖傻,一口咬定自己不认识秦香莲,更不曾纵火杀人。包拯差人将陈世美的旧居乡邻唤至公堂对质,陈世美亦矢口否认。最后,陈世美仗着自己是皇亲国戚,竟要求包拯对质金銮殿。包拯深知仁宗偏爱陈世美,如若对质金銮殿,恐生变故,盛怒之下,用龙头铡将陈世美截成两段。仁宗赶来,为时已晚,只能责骂包拯无情。这就是《铡美案》一说。至于阴司铡,很多人就不知道了。包拯所设阴司铡,并不是用来惩戒犯人,而是用来斩杀恶神厉鬼。曾有游道游僧经过开封府,见府顶青云笼罩,紫气升腾,游僧感叹道:“此必有非凡仙人!”此时正好包拯经过,游道远远望着包拯惊讶道:“此人虽身着素衣,却紫气缠身,非富即贵。我观他怒目威容,眉高须扬,又生的月状慧眼,万里无一,必是能断阴阳之辈。”某年,城中数十童男丢失,百姓擂鼓开封府。包拯连查数日,终无所获,怒曰:“鬼神作乱乎?”说罢,包拯打道回府,紧闭窗门,卧榻而眠。夜间入梦,包拯神游至东南方,乃见一山洞,洞中躺有百具孩童,面色发白,奄奄一息。孩童边上,有一首生两角长须之怪,口含孩童阳根,正在吸食精血。包拯见状,怒目而曰:“何方精怪!天道王化之下,行此恶作,包拯定不饶你!”精怪听罢,腾空而起,竟化作一条乌龙直冲包拯。就在此时,只闻一声霹雳巨响,空中飞来一把巨型铡刀,将那乌龙一铡为二。清晨,衙役来报,说是府堂中的阴司铡竟流出滚滚鲜血。包拯谓左右曰:“此乃虬龙血,服之可补阳精。”随后,包拯率众人往东南行,果见一山洞,洞中藏有童男百人,皆毫无生气。包拯命人煮了虬龙血,分给众童喝。不久,孩童悉数痊愈,百姓无不称奇。仁宗时期,北宋与大辽连年战火,死伤无数,已是国弱气衰。某年,衙役来报,开封城中每夜都有数十人无辜而亡,极不寻常。包拯以为瘟疫,令医师为死者作诊。医师乃告,此非瘟疫之病兆。包拯怒曰:“即非天灾人祸,乃为何?小鬼作乱乎?如此下去,开封岂不空城?”是夜,包拯神游至阎罗殿,乃知始因。原来,宋辽开战,阎罗殿“鬼满为患”,故大开鬼门关,使得恶鬼人间作乱。包拯怒斥曰:“今小鬼作乱,阳间大不太平,久之,岂不为阎罗殿第二?”包拯之言,声声霹雳,使得阎罗殿大为震颤。判官脸色大变,立刻关了鬼门关,事态平息。慧眼者,莫如包文拯。
  历史中真正的包文拯,可没有传说中那么神话。他铁面无私,忠正耿直,却备受官场排挤,被贬多次,官不过二品。但他确实是出了名的直!仁宗多次破格提拔自己的老丈人,使得包拯极为不满。为此,包拯几乎天天弹劾国丈。就连王安石都没这个胆魄。有一次包拯弹劾国丈,使得仁宗大为恼火,不仅没有降格自己的老丈人,反而又提拔了。包拯一看仁宗的态度,顿时就来气了,在金銮殿上和皇上据理以争,二人就这么杠上了。包拯就这么一上午对着皇帝滔滔不绝,唾沫星溅了仁宗一脸。最终,仁宗妥协了,给自己的老丈人换了个位置,并规定以后君臣说话要保持距离。这是史书真实,非个人杜撰。
  你是否想拥有一双独特的眼睛?千万别动心。你不一定能承受住那双眼睛带给你的一切。试想,你每天都会遇到各种各样别人看不到的东西,你还能活多久?坦白讲,我们都曾拥有过那双眼睛。刚出生的婴儿,一尘不染,还没被俗世侵袭,他们的眼睛是最纯粹的。你有想过婴儿为什么一生下来就哭吗?是他们看到什么可怕的了吗?我敢保证,你小时候一定见过一些至今都无法理解的东西。别怕,我也见过。在我们长大后,就再也难见到那些东西了,不是吗?除非是在某些特殊的环境下,比如时运太背,长时间接触阴性环境,快死时的回光返照,才有可能再见到那些东西。我们长大的过程,就是一个融入世俗的过程,那双纯粹的眼睛自然会被俗世遮掩,因此,你的眼睛就大众化了。如果你饲养一只纯野生的猛犬,你会发现它时不时地就会狂吠,因为它看见了,看见了有东西在你周围。为什么要纯野生的犬?因为它们的眼睛纯粹。据说,从小在道场寺庙中长大的人,有一双奇特的眼睛。如果你很早就破了处子之身,且沉迷淫欲,你的眼睛会变得很俗,俗到无法看清事物本质,俗到冲动而不计后果,俗到浑然不知有东西伴随在你身边,俗到不知危险降临……
  天道昭彰,劝君多行善,莫淫欲,少积怨,勤自勉。

  告诉众看客,我,不只是个作者。
  版权所有,拒抄袭,转载注明出处。祝君今晚不尿床。

  
  更,或者不更,难以抉择。门庭冷落,不更。
  
  第八话 驼子的解说
  陈驼子的一番往事听的我连连作呕,差点没把刚才吃的吐出来。大头则跟没事儿人一样,听的全神贯注,期间还不忘夹一片肥白的回锅肉塞进嘴里,吃货的世界果然完全没有恶心二字。真看不出来,这老驼子还有如此传奇的经历,不禁高看他三分。陈驼子似乎意犹未尽,抿了抿嘴,还想往下讲。我心里暗自不爽,这老家伙,把我当三岁听故事的小孩了,正事儿是一句没提。俗话说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合着我花四张大人儿头摆这么一桌,就是为了听他讲这些不下饭的故事?那我也太缺心眼了!要听故事,还不如去茶宝楼,四十块钱坐一下午,还送果盘。陈驼子刚要开口,我连忙上前打住。
  “我说半仙,您饭也吃了,酒也喝了,这天都快黑了,咱是不该谈正事儿了?”
  陈驼子被我突然打住,有些不悦,白了我一眼后,竟只字不说。我不禁有些来气,这老头什么毛病,专门抬杠?正当我要发飙时,脚尖突然传来一阵压迫的痛感,谁他娘踩我!我看向大头,却见他正瞪着两眼珠子瞅我。
  “萧学士高抬贵脚,踩着兄弟我了。”
  大头的话让我一头雾水,到底谁踩谁了!这桌上一共三人,我和大头都被踩了,难道?我掀开台布,只见陈驼子的两只老北京布鞋一左一右地踩着我和大头的脚。我立刻望向陈驼子,却发现这老头正朝我不住的眨眼,表情猥琐至极。什么情况,老头抽风了?陈驼子见我还不明白,随即凑到我耳旁,用筷子指着我身后轻声说道:“隔墙有耳呐。咱们怕是被盯上了。”我立刻转身,只见身后那席空桌上不知何时多出了四个人。其中有个长相俊俏的小青年,穿着很讲究,正坐在椅子上盯着我们。其他三人似乎是那青年的保镖,身着西装头戴墨镜,笔直地站在青年两侧,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这是什么阵势?骇客帝国?我与那青年四目相接,只见他立刻朝我微微一笑,然后低头喝汤。大头此时也转过身来,显然被这场面一惊。
  “有钱人就他娘的不一样,吃个饭还配保镖,好像谁会抢他饭碗一样!”大头轻声嘀咕。
  “少扯!你是不在外面借高利贷了,惹得人家来追债?”我说着,指了指身后那几个“大墨镜”。
  “天地良心,哥们儿再穷也不干那缺心眼事儿。再说,离咱近就是冲咱来的?”
  大头说的有道理,八成是陈驼子多虑了。就在这时,只见陈驼子突然叫唤服务员,嚷嚷着要打包。
  “半仙,您这是吃好了?打算往哪溜啊?别打包啊,改天咱上裕丰园下馆子!咱先把正事儿说了再有不迟。”大头说着,把刚起身的陈驼子又摁了下去。怎料陈驼子跟受惊老鼠一样,贼眉鼠眼的瞅着周围,然后俯身轻声说道:“老夫岂是那种言而无信之人!你们想知道的老夫都会告诉你。只是,今天诸事不宜。老夫方才细细观察过那后生,见他乌云盖顶,正遭霉运,命不久也。况且他戾气缠身,必不是鄯善之辈。这样的人,咱还是躲着为妙。”陈驼子说着,用筷子指了指我身后的那青年。
  “老头,你不是半仙嘛,给人指条明路啊!躲什么躲,人家能吃了你?那小子一看就是个大户,你要是把他给套住了,我们哥俩还得跟你混呢。”大头调侃道。
  “无知!他要光是乌云盖顶,命逢困厄,老夫倒是可以为其打卦解围。可这小子身上阴戾之气太重,不是老夫所能解得的。戾气懂不?就是杀业,死人身上的气。只有作恶多端的人,身上才会有这戾气。戾气太重的人,身上的活人之气也就消散了,离死不了。过去挖坟掘户之辈为何不得长寿?就是缺德事干多了,身负阴戾之气所致。真看不出来,他年纪轻轻竟有如此重的业障。这戾气居霉运之首,遇之不详。况且那小子方刚一直盯着咱们,怕是会出什么茬子。咱还愣着干嘛?赶紧走!”陈驼子说完,站起身来就往外走。我和大头一听要走霉运,立马紧跟陈驼子的步伐。只听身后的川妹服务员大喊:“打包要的不?”大头头也不回的扔了句:“搁那儿明天来拿!”
  别看陈驼子又驼又老,走起路来跟脚底抹油似得,我和大头连走带跑才赶上。
  “这天都黑了,找个地儿落脚吧。”陈驼子突然说。
  “怎么,您老无家可归?吃好喝好后还想跟我们哥俩过夜?咱别兜圈子了,您开个价,给多少钱您才能告诉我至阳杀生器?”我愤愤地说。
  “你这厮又贬损老夫!也罢,老夫这就告诉你。只是,这马路牙子不是说话的地儿,先找个落脚点再说不迟。”
  我一听老头这么说,不禁喜上心头,随口就道:“只要您肯说,我认你当干爹都成!”这话一出口,我就想抽自己个大嘴把子!
  大头瞟我一眼,没说什么。可那鄙夷的眼神再明显不过了,分明就是在骂我缺心眼!人一上火就容易缺心眼,这回信了。陈驼子则不忘补刀,笑眯眯地说:“你这干儿子老夫认了!”
  又走了几步,终于找到一家宾馆,我们开了一间三人间入住。一进门,陈驼子立马脱去那双旧布鞋,盘腿坐在床上,顿时一阵浓烈的汗臭味扑鼻而来。大头立刻打开窗户,捏着鼻子嘟囔道:“早知道给这老头单开一间!”
  我一心想知道至阳杀生器这东西,根本不在乎那汗臭味,便坐在陈驼子对面,两眼盯着他,等他开口。大头在旁边损了一句:“这味都受得了,敢情父子情深。”我没有理会他,继续盯着陈驼子。
  “我保证你知道后高兴不起来!”陈驼子看着我,继续说,“这所谓的至阳杀生器,其实就是用阳气纯正的天石加之人血冶炼而成的。这种兵刃,也只存在于古代,现代人几乎没有听过,更别说见过。即便有人知道这至阳杀生器的下落,也断然不敢让其现于世。至阳杀生器是何等的煞气,你可知道?知道欧冶子吧,那可是古代一等一的铸剑大师,像荆轲的鱼肠剑,秦皇汉祖的紫电青霜二剑,都是出自欧冶子。这些剑可谓是天下极品,削铁如泥,千秋不朽。然而,这些宝剑却不及至阳杀生器之威。第一把至阳杀生器,便是由欧冶子的徒弟干姜所铸。干姜嗜剑如命,一心想要超越欧冶子,铸出世界上最锋刃凶煞的兵刃。欧冶子见干姜痴剑迷心,便令其不再铸剑。后来干姜得到一块昆仑上好天石,竟将其私铸成剑,并称其曰‘干姜剑’。怎料这干姜剑与欧冶子的龙钧剑不分上下,谁也砍不断谁。干姜不服,竟将自己的剑重入炉中烧炼,最后他自己跳入炉中,以身殉剑。结果,这炉中竟烧出一把绯红通透的剑,此剑锋利无比,不重不轻,可断龙钧。赵王得此剑后,欣喜若狂,夜不离身。后来,赵王变得性情残暴,杀人如麻,一夜间,竟将宫里大小奴婢一一斩杀,自己最后吞剑而亡。一时间,此剑名闻天下。欧冶子深知此剑乃凶煞之器,却又无可奈何。幸得鬼谷子点播,欧冶子亲赴九幽之地取得至阴冥石,又选一女子殉剑,才铸得至阴杀生器,用以克制干姜剑的嗜杀之器。这名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干姜的妻子莫邪。莫邪为赎丈夫的罪过,自己甘愿以身殉剑,这才成就了莫邪剑。其实,昆仑天石本是至阳之物,如果将其与人混铸成剑,那么剑就有了魂。干姜剑吸收了干姜的血以后,又继承了干姜的贪婪,从而嗜血成性,凶煞无比,如果持剑者不持续拿血来祭奠干姜剑,那么必定会被其反噬。而莫邪剑取九幽之石,以女人殉剑,至阴至柔,正好可以克制干姜剑的阳煞。这至阳杀生器由于有了剑魂,又是天石所铸,无法被熔,只能以阴克阳的封印。据说后来欧冶子找着了销毁干姜剑的方法,便将其与莫邪剑一同丢入昆仑山的地火中熔炼。后世也有人效仿干姜铸造至阳杀生器,但其威煞之力远不如干姜剑。最后都被铸剑师封印。如成吉思汗的可汗钺等。据老夫师父说,尽管后世铸的至阳杀生器不及干姜剑,但其依旧十分凶煞。靠近它的人,都会变得暴躁而嗜血,久而久之,迷失本性。”陈驼子说罢,递给我一支烟,又问道,“你还想要那大杀器吗?”

  
  注:
  ①欧冶子,春秋末极负盛名的铸剑师,其弟子有干姜,莫邪,长琴,石铭野等。
  ②鬼谷子,春秋时著名隐士,博才广学,善兵法异术,其弟子有孙膑等。
  ③九幽,上古极寒极阴之地,地分九处,内藏小人儿,阴魅,广目之兽等异类。大禹治水,平定天下初,有九幽之怪为乱。大禹乃命巫师铸九鼎,又将天下分为九州,每州立一鼎,以镇九幽,祸乱乃平。
  ④小人儿,九幽之物。其貌如人,形体仅三寸有余。唐朝游侠唐傲行夜路,误入九幽之地,乃遇小人国。阴魅,即影子,九幽之物。众所周知,有物才有影。但九幽之地,竟有影子脱离本体而独自存在,谓之阴魅。阴魅无形无体,以人影为食。西晋武陵县官为寻桃花源,率人误入九幽,被阴魅生吞身影,皆亡。陶渊明《桃花源记》中有提到桃花源,不复议。广目之兽,顾名思义,长有多目的人形巨怪,以任意生灵为食,专守幽明道。据说,九幽之地有通往冥界的幽明道,广目之兽专守幽明道,吞噬一切进出生灵,类似西方神话中看守地狱之门的多头怪。九幽有至阴之石,欧冶子曾亲赴九幽取石铸剑。
  
  通知:
  最近出诊,多遇疑难。故有如下决定,《番外篇》每周一更,《布道医》每周两到三更。
  祝君今夜不尿床。
  
  第九话 报应(上)
  陈驼子的解说让我又惊又喜。喜的是,终于弄清楚这至阳杀生器是个什么东西了。惊的是,这东西如此可怕,阳煞嗜血,生人勿近。
  “这至阳杀生器可不是一般的杀生刃,一但开封就必须见血。据老夫所知,能够使用这等杀生器的人,身上必配有极阴之物。成吉思汗当年扫荡中原,俘获著名铸剑师吴友鸣,命其铸造至阳杀生刃。吴友鸣怜惜天下苍生,不肯铸造此等大杀器。成吉思汗盛怒之下,鞭杀吴友鸣。吴友鸣的弟子允瑞贪生怕死,竟应了成吉思汗的这般要求。可汗钺铸成,为了防止煞气反噬,成吉思汗在术士的指点下命人制作人皮鞘,将人皮鞘套在可汗钺上以减弱其煞气。后来,成吉思汗还是被煞气所冲,若不是丘处机相助,后果自不用说。这可汗钺仅次于干姜剑,威煞可想而知。封印这至阳之物的方法倒是有多种,如人皮鞘、引煞九宫格等,这些方法都只起暂时作用。最好的封印方法,当属极阴盾煞法,但此法已失传。成吉思汗的墓之所以还未找到,多半和这可汗钺有关。江湖盛传丘处机创极阴盾煞阵法,将成吉思汗和可汗钺藏于其中。”陈驼子说着,朝我吐了一口烟。
  “半仙可知道这至阳杀生器的下落?”我冒昧的问道。
  “你怎么还没明白老夫的意思!至阳杀生器这等利器,是不能带入世间的!依老夫看,用这至阳杀生器屏蔽阴阳眼,实在是不妥。一是大材小用,二则不合理法。试想,你那位叫陈璐的朋友若是佩上了这等煞器,那还有的活? 你老实说,是谁告诉你至阳杀生器可以克服阴阳眼的?莫不是你记错了?还是另有目的?”陈驼子眼明目锐地瞪着我,似乎在拷问一个犯人一般。
  陈驼子的话不无道理,我陷入沉思。用这至阳杀生器摒除中阴眼确有不妥。那么,问题就来了,是我理解错了还是医经中记载有误?或者,是爷爷记录有不详?陈驼子依旧瞪着我,明显在等着我的交底。我见事情有些瞒不住了,就将家传《布医经》的始末告之陈驼子。
  陈驼子听罢,连连摇头,嘴里嘟囔着:“怪哉怪哉!传孙不传子,老夫头一次听说!你莫诓老夫年老迟钝!”
  “不信算了!”
  “你那医经何在?让老夫开开眼。”陈驼子说罢,向我伸手索物。
  我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像陈驼子说道:“在这里,想要拿去!”
  “哼!你别告诉老夫你已经把那个什么医经毁了,好来个死无对证。”陈驼子有些气愤。
  “半仙英明。祖上有训,《布医经》不足外人道也。我已经将它融在脑里,世上再无《布医经》一书。至于内容,我肯定没有记错。”
  陈驼子以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我,良久才道:“看你也不像奸佞之辈,老夫姑且信你所言。真想不到,你还有如此能耐,竟能将其记背下来。若依你所言,老夫断定这医经必有蹊跷,怕是记载有误。老夫认为,要摒除这阴阳眼,恐怕需要的不是这至阳杀生器,而是它的剑尘。”
  “怎么讲?”我疑惑道。
  “用昆仑天石所铸之剑,为至阳之剑,如斩龙剑,碧血剑,刚韧锋利,但无煞气。这至阳之剑一但回炉,再以人殉,就成了至阳杀生器,阳煞无比,不可熔炼摧毁。汉武帝攻打匈奴前,令人铸造了一把至阳杀生刃,名叫‘上阙’。武帝将上阙赐予霍去病,汉军从此所向披靡。霍去病死后,竟无人能销毁上阙。有术士谏言,用砂石磨损上阙,或可销毁。武帝命人照做,数月以后,上阙竟完好如初。后来大将军卫青患头痛,不能出征。有一蓬莱方士说,卫青杀业过重,阴戾缠身,乃致顽疾。方士将磨损上阙的砂灰与朱砂混合制成药丸喂食卫青,数日,卫青竟痊愈。因此,老夫以为,这至阳杀生器的剑尘或剑灰抵息阴气,扶阳固本。”
  陈驼子的分析令人茅塞顿开。这至阳杀生器乃天石所铸,至阳非凡,它的剑尘自然可以补足阳虚的体质。况且,剑尘所含煞气甚少,不足以威胁到本身。若是将这剑尘制成首饰佩在阴阳人的身上,岂不正好固本正气,摒弃中阴之症。我不禁暗自佩服陈驼子广识渊博,姜还是老的辣,同时又心生疑惑,难道真的是医经记载有误?
  就在此时,一阵噼里啪啦的敲门声打断了我的思考。

  
到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