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疆蛊事Ⅱ》2013年我被苗女下了聚血蛊,从此走上另类的人生路

  第八十六章 决意冒险

  什么?
  我的五感被剥夺,脑子都几乎处于停滞的状态,骤然听到这声音,有点儿转不过弯儿来,不由得愣了好一会儿,方才问道:“为什么?”
  按理说问一只乌鸦“为什么”,这是一件很蠢的事情,没想到对方居然回答了。
  它不但回答,而且还气呼呼地说道:“谁叫你们搞出那么大的动静,弄得是人都知道你们是北疆王给指引进来的了,现如今他被流放到饕餮海里面受苦,每日都需要忍受饕餮鱼的蚕食,流放三年方才得以赎回罪名;而即便如此,他还是没有忘记你们这些蠢货,特别派我过来通知你们,别再进去了,现在守门的是蝴蝶王子,他的心肠可毒着呢,你们过去,只不过是死路一条。”
  屈胖三问道:“蝴蝶王子是谁?”
  那乌鸦居然还知道翻白眼,说蝴蝶王子都不知道?他是曾经的虫原王者,破碎虚空之后进入的无尽之地,现如今是主上最得力的大将之一,也正是他亲手卸下了北疆王的防备,将他亲自押送到饕餮海的……
  屈胖三又问道:“呃,抱歉,虫原又是哪里?”
  乌鸦这回不干了,说滚、滚、滚,哪儿来的,滚回哪里去,我若是再跟你们多讲几句话,被那蝴蝶王子给发现了,只怕自己个儿也活不了命。
  说罢,那一缕小火苗突然间发力,朝着我们的回路陡然射了过去,勾勒出了一根隐约的道路来。
  它这是在指引我们返回茶荏巴错的道路。
  随着这小火苗的离去,我的五感再一次被剥夺了去,形、声、闻、味、触,无一反馈。

  倘若不是进入此地之前,我们彼此死死地手牵着手,心里面有一种依赖感,只怕那种强烈的恐惧之心,便会将我给包围住,让我一下子就发了疯。
  怎么办?
  乌鸦的话语不多,但是却透露出了许多的信息来。
  第一件,那就是北疆王被发配了,而守门人也不再是他,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们永远都返回不了地表之上去。
  这事儿是我们目前需要面对的最大麻烦。
  第二件,则是它提及了一个人,叫做主上。
  也就是说,北疆王的上面,还有一个人,而那个人应该是与奎师那一般的伟大存在,正是他、或者它掌管了通往无数空间的“门”,使得我们在这儿迷失了方向。
  不过北疆王到底是北疆王,即便是被流放了,还惦记着我们,派着这只乌鸦过来守候我们,怕我们找不到门,永远的迷失在了这无尽之地中。
  不管如何,至少我们还能够返回茶荏巴错去。
  只是,张励耘可是留下来陪着北疆王的,而现如今北疆王被流放了去,他又怎么样了?
  我的心中满是疑惑,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也不知道是进是退,而这个时候,突然间我的耳边传来了陆左的话语:“不行,我们不能回去。”
  啊?
  不是听不到声音么,为什么能说话?
  我愣了一下,张嘴喊了两声,一片寂静,而就在这个时候,陆左的声音又在我的心头响起:“陆言,别乱喊,我是在用心灵的力量,与你沟通,你且等等,我给你们所有人,搭出一个桥梁来……”
  心灵的力量?
  我心中震撼,仔细一想,所谓五感,形、声、闻、味、触,分别对应的是人的五种感觉器官,也就是视觉、听觉、嗅觉、味觉、触觉。
  但这一切,都与人的心灵无关,所以只要意志力足够强大,并且找到相应的手段和办法,就应该可以交流。
  而陆左因为失去了修为的缘故,这两年来一直都在另辟蹊径,而在得到了五彩补天石的补充,终于走出了一条属于自己的道路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间我听到了屈胖三的声音:“我擦,终于能够说话了。”
  杂毛小道也说道:“小毒物,可以啊。”
  众人一阵报复性的喧闹,而后陆左咳了咳,沉声说道:“各位,抉择的时间到了,我们是现在立刻返回茶荏巴错,永远地留在地底之下,还是硬着头皮往前走,你们都说一说吧。”
  沉默持续了好一会儿,屈胖三说道:“前路是未知的,如果不回去,我们也许会永远的迷失在这里。”
  杂毛小道说但如果回去了,我们难道就要永远留在茶荏巴错,在那儿做一个土霸王么?
  屈胖三说那不一样,你们还记得先前跟我有过交手的谛偈么,那个家伙是真龙之身,如果能够抓到它,或许能够利用它返回地表去——这终归是希望,而如果硬着头皮往前走,只怕我们就只剩下绝望了……
  杂毛小道说你说得有道理,不过请好好想一想,茶荏巴错那么大,而谛偈这家伙滑如泥鳅,想要抓住它,简直难如登天。
  屈胖三没有说话了。
  其实他提出这个说法来,也不过是给人予希望罢了,就他内心而言,也是觉得想要抓住谛偈,并且说服它带着我们离开,其实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众人都陷入了沉默,而这个陆左却开口说了话:“老萧,不知道你还记得不记得两个人。”
  杂毛小道说谁?
  陆左说隔壁老王和燕尾老鬼。
  杂毛小道说怎么会忘记,不管外人如何评价,我们都是在欧洲经历过生死的,算得上是生死弟兄。
  陆左说隔壁老王曾经刚跟我说过一件事情,是关于虫原的——所谓虫原,其实就是洪荒时代不周山之下的一片区域,后来被隔绝在了神州之外,而它与现实世界的连接点,其实就是传说中修行三圣地之一的苗疆万毒窟。
  啊?
  杂毛小道一阵疑惑,说苗疆万毒窟不是早就已经不再存在了么?
  陆左说不,苗疆万毒窟其实一直都存在,只不过没有如同天山神池宫和东海蓬莱岛那般存续,而是几乎一脉相传,现如今苗疆万毒窟的主人,就是隔壁老王的女儿。
  杂毛小道说就是那个米儿?
  陆左说对,就是她。如果蝴蝶公子真的是来自于虫原的话,说不定跟隔壁老王以及米儿有交集,那么既然这样,我们说不定就能够套上一些交情……
  杂毛小道说你的意思,是继续向前,然后与那蝴蝶公子对上?
  陆左说对,与其返回而去,我更希望能够勇往直前。
  杂毛小道说你好强的信心,只不过所谓的交集,有两种可能,其一是他们认识,并且关系不错,看在隔壁老王的面子上,让你我离去;但是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双方其实是敌对关系,而如果是这样的话……
  屈胖三突然笑了起来,说哈哈,好玩儿,如果是敌对关系,只怕对方要将我们给生吞活剥了吧?
  陆左这个时候却说道:“老萧,你还记得在天山大战之前,我与龙剌相见之事,得到的那东西么?”
  杂毛小道的语气开始变得粗重起来:“天龙真火?”
  陆左说对,天龙真火。
  杂毛小道激动地说道:“那么,你现在可以操控它了么?”
  陆左说当时魅魔也在场,她告诉我们,说天龙真火蕴含了空间和时间的法则,可以带着我们前往真龙生前去过的许多世界,只可惜我对于这世间规则的感悟还是有一些浅薄,所以一直没有能够利用得上——但是此时此刻,当五感剥夺,一切消失之后,身处于这世界的尽头,我突然间感觉到它的力量在浮现了……
  杂毛小道说你可以么?
  陆左说不,我需要更靠近一些,如果能够抵达“门”的面前,或许就用不着守门人的恩赐,我便可以找到离开的大门了。
  当陆左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众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过了好一会儿,陆左说道:“各位,向后则生,向前或许死,我不确定自己能否成功,前方有着太多的不确定性,所以希望获得你们每一个人真实的想法和回馈,如果有人想要离开,顺着那光芒而动,是可以回到茶荏巴错的。”
  朵朵从一开始都没有说过话儿,此刻却第一个站出来支持:“陆左哥哥在哪里,我就在那里。”
  杂毛小道沉默了一会儿,说人生本就有些无聊,我觉得还是比较倾向挑战。
  屈胖三哈哈笑,说你这话说得甚合我意;再说了,朵朵在哪里,我就在那里……
  呃……
  这话儿朵朵说出来是一个味道,但从屈胖三的嘴里说出来,简直是让人有些抓狂,而我的心思一转,也说道:“我对屈胖三有看护之责,这是我答应了俞千二老爷子的,所以屈胖三在哪里,我就在那里。”
  屈胖三忍不住骂道:“我靠,你怎么这么肉麻?”
  众人纷纷发言,而这个时候,我总感觉好像少了一人,仔细一想,我擦,原来是二春师姐没有说话呢。
  又等了一会儿,陆左开口说道:“二春,顺着这里往回走,那儿有飞龙在等待着,你飞回天神城,代我监督茶荏巴错的百族。”
  二春犹豫地说道:“可是,师父,我……”
  陆左不容置疑地说道:“这么做,其实也是你帮我,就这么决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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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七章 兵不血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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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走了二春,我们决定继续前行。
  一路上大家都沉默不语,我摸不清楚陆左的态度,所以也不敢怎么说话,不过觉得二春的离开,多多少少也是有一些对于未知的恐惧。
  北疆王送给了我们一盏灯,而那盏灯照耀了返回茶荏巴错的路途,但却没有给我们前进的方向指引。
  事实上,无论是陆左,还是任何一人,都不敢保证前路能够顺畅。
  如果碰到了任何意外,今日,便将是我们的死期。
  而且不管陆左怎么说,这种几率绝对大过八成,也正因为如此,二春在这个时候感受到了害怕,出于对死亡的恐惧,她选择了返回看上起算是比较有希望的茶荏巴错。
  而陆左应该是知晓这个女徒弟的心思,方才会给了她一个台阶下。
  二春虽然是陆左收的徒弟,但自从跟随陆左以来,一直都没有遇到过什么大的变故,并不如我一般整日在生死边缘徘徊,看透了生死,又是一女孩子,所以事到临头了,到底还是败给了自己内心之中的怯懦。
  继续前行,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心里面能够感知到这时间在流逝,但从身体的感知来说,却仿佛时间停止了一般,而我则永远地停留在了黑暗之中。
  有时候,我突然间就会在想,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事实上并没有人陪着我一起同行,我只不过是在做一个孤独的梦而已,黑暗深邃的梦境之中什么都没有,只有永恒的黑暗,仿佛会一直延续到宇宙尽头去。
  人在失去了五感之后,未知的恐惧就会油然而生。
  这种恐惧是无所不在的,他让人有一种很难释怀的浓烈情绪,甚至有一种自毁的倾向,试图通过自我毁灭,来结束这一段不断自我否定、自我猜想的旅程。
  也难怪二春会选择退出,因为比起其余种种来说,这种孤独,实在是能够将人给逼疯。
  然而不知道是为什么,与我同行的人,无论是陆左还是杂毛小道,又或者屈胖三和朵朵两个小家伙,都显得十分淡定,即便是陆左通过手段,搭起了心灵桥梁,他们都没有任何人会说一句话。
  这种沉默让我陷入了恐慌之中,而当人给逼到了极致的时候,我的心里突然间又升腾出了几分倔强来。
  这里面的每一个人,都比我的起点高。
  换一句话说,他们都比我强。
  为什么么?
  仔细想一想,可能我输给他们的,就在心态之上吧。
  这般一想,我开始较起劲儿来,不再胡思乱想,把这旅途当做是一场修行,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从而感受到除了五感之外的这个世间。
  有的时候,它并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无。
  似乎还蕴含着许多难以延续的东西。
  渐渐地,我开始沉迷其中,宛如入定一般,终于融入了其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根本没有时间概念的我突然间瞧见了前方出现了一团篝火,那篝火在很远很远,仿佛天边,然而在这一刻,几乎所有人都仿佛从沉睡之中醒了过来。
  最先说话的,是杂毛小道。
  不过这并不是惊喜,而是提醒:“注意了,这个家伙可是时空乱流的守门人,而且这里是他的主场,我们的五感被剥夺,如果他对我们有恶意的话,随便出手偷袭,我们就都得死在这里。”
  屈胖三却表示出了不同的意见来,说对方亮出了篝火,说明他应该是有与我们对话的意愿。
  陆左仿佛深吸了一口气似的,说那就谈,能谈拢最好,不能的话,你们做好准备。
  有了光,就有了方向。
  我们朝着光行走,而在逆光之中,也能够瞧见了彼此的身形,我们前人拉着后人的手,宛如瞎子一般在路上行走着,脚下是一片荒漠戈壁。

  这样不知道又走了多久,那篝火在我的视野之中渐渐地变大了,然后瞧见了篝火旁边的人。
  让我有些意外的,是篝火旁边,并非仅仅只有一人。
  而是十余人。
  我们继续向前,一直来到了离篝火还有二十多米之外的地方,我方才瞧见那些都是什么人。
  花仙子。
  我在瞧见这些人影的时候,脑海里第一个浮现出来的词语,便是如此,而事实上那儿出现的人虽然多,但大多都是高不过四五十公分的小女子。

  她们宛如芭比娃娃一般,每一个都十分漂亮,而且背上居然有着与蝴蝶一般的五彩翅膀,有粉的、绿的、蓝的、紫的,也有黑白等颜色。
  这些蝴蝶姑娘围绕着篝火翩翩起舞,而有一个男人则躺倒在篝火之前,翘着二郎腿睡觉。
  他似乎睡得很熟,远远地还能够听到轻微的鼾声。
  我们没有立刻上前,而是远远地站着,不知道该如何上前交涉。
  从目前的情况看来,那个睡着的男子,应该就是那报信乌鸦口中所说的蝴蝶公子。
  乌鸦对此人的评价只有一句,叫做“心肠可毒”。
  我们五人面面相觑,最后由陆左缓步上前,抵达跟前之后,拱手说道:“请问阁下……”
  他都还没有开始说话,便有一个拥有着蓝色翅膀的蝴蝶姑娘飞到了跟前来,将右手食指竖在了红唇之前,轻声说道:“嘘,公子爷刚刚睡下了,不要打扰他。”
  陆左一愣,说可是……
  总共十二个蝴蝶姑娘,全部都簇拥了上来,将我们给围住,那蓝翅膀的蝴蝶姑娘压低这声音说道:“叫你们走就走啊,别打扰蝴蝶公子。”
  我估计陆左在此之前,设想过了很多的情况,却万万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一个结果。
  那让我们为之恐惧的蝴蝶公子居然在睡觉,根本不搭理我们。
  这……
  陆左心思一转,然后也低声说道:“既然如此,那就不打扰蝴蝶公子了,我们过来,是想回地表之上去,请问各位姑娘能够帮我指条路么?”
  蓝色翅膀的蝴蝶姑娘指着左边不远处的方向,说往那儿走,二十米之后,左转就到了,赶紧走……
  啊?
  居然这般顺利,陆左的脸上浮现了几分诧异,不过还是十分恭敬地对这些蝴蝶姑娘说道:“多谢姑娘指路。”
  一众蝴蝶姑娘拍打着翅膀,连声催促道:“快点走,快点走。”
  陆左带着我们往左,蹑手蹑脚地路过篝火,朝着左边方向直走而去,如此走了二十多米,在我们的跟前,的确出现了一个诡异的黑色拱形圆圈。

  而在那圆圈的里面,则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能量在浮动。
  望着这玩意,我的心头浮现出了几分激动来。
  只要我们往前跨出一步,便能够回到那喜马拉雅山脉南麓的山洞之中,然后就能够再一次见到太阳,闻到潮湿而清新的空气,不用忍受这种没日没夜的黑暗了。
  重见天日,这事儿对于我们这儿的每一个人来说,都有着致命的诱惑力。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却悬在了半空中。
  走在队伍前面的陆左刚刚迈出了一只脚,却悬停住了,一动不动。
  他僵立了好一会儿,突然说了一句话:“不对。”
  陆左收回了右腿来,而杂毛小道也开了口:“的确不对,一个守门人,平日里几乎见不到什么人来这儿,按理说好不容易有客人到,不管怎么说,好歹得招呼几声,这般高枕无忧地酣睡,实在是没什么道理。”
  屈胖三说事情太容易了,就有些反常了,这是在侮辱我们的智商么?
  听到他们的话语,我这才知道为什么自己心中会出现那么强烈的抵触感,因为事情与乌鸦所说的,有着太多的冲突。
  如果需要在乌鸦和素未谋面的蝴蝶公子之间选择一个人去信任的话,我愿意选择乌鸦。
  尽管那不过是一只鸟儿。
  众人都停下了脚步,然后回过了头来,而这个时候,那一直躺卧着,仿佛睡着了一般的蝴蝶公子宛如僵尸一般,竟然直挺挺地站了起来。
  这个时候我方才发现,这真的是一个长得极为帅气的男子,一米九的身高,身材匀称有力,轮廓极为俊美。
  除了对方有几分女子的阴柔之外,我几乎找不出什么缺点来。
  站起来的蝴蝶公子伸了一个懒腰,微微一笑道:“果然瞒不过你们啊,看来还是我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他伸出手来,轻轻一抹,刚才出现在我们面前的门突然之间就消失了去。
  陆左眯着眼睛,平静地问道:“我很好奇,如果我们跨入那扇门的背后去,将会面对什么?”
  蝴蝶公子洒然一笑,倒也并不隐瞒,说那是连同饕餮海的通道,如果你们进去了,那么恭喜诸位,身为凡人的你们,会被吞噬得一点渣滓都不剩。
  杂毛小道拍了拍手,说好狠毒的手段,而且最重要的,是杀人不见血,兵不血刃,实在高明。
  蝴蝶公子打了一个响指,说多谢夸奖,不过各位的修为都挺不错的,如果正面交锋,解决起来着实有一些麻烦,所以就想偷下懒而已。
  陆左舔了一下嘴唇,说蝴蝶公子来自虫原?
  那男子一愣,说你们怎么知道的?
  陆左说道:“事实上,我们跟隔壁老王是朋友……”

  **********今天的直播结束了,我们明天见*************
  第八十八章 世界尽头

  “隔壁老王?”
  蝴蝶公子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古怪了起来,盯着我们,一字一句地说道:“没想到你们跟那王八蛋,居然还认识……”
  咯噔……
  这话儿一说出口,我们所有人都顿时感觉不妙,知道这宝押错了地方。
  杂毛小道立刻转了话锋,说对,我跟你说,胳膊老王那家伙,真的不是东西,他奶奶的,要是给我再见到他,非把他给弄死了不可……
  他话虽然这么说,但这转变实在是太突兀了,而且表情也浮夸,蝴蝶公子并不相信。

  他缓声说道:“若不是隔壁老王,我也不可能来到这么一个鬼地方,给人当狗看门;诸位,不是我不放你们,只是你们得罪了奎师那,官司都打到了我主上这里来;主上发话了,让我醒目一点,如果你们来了,把人拿住,交给奎师那泄愤,免得双方大动干戈……”
  杂毛小道瞧见骗术无效,知道面前这个家伙也是个狡诈狡猾之人,没有再装疯卖傻,而是平心静气起来,一字一句地问道:“你的主子是谁?”
  蝴蝶公子哈哈一笑,双手一挥,那十二只翩翩起舞的蝴蝶姑娘纷飞而起,最后落到了黄道十二宫的位置上,站定了去。
  她们这么一站,却是将我们的气息给锁定了去。
  将场面掌控住了之后,蝴蝶公子足尖轻点,居然飞到了那篝火的上空来,在腾腾的热气之上,他凭空而定,然后微微一笑,说它啊,怎么讲呢,我很难用人类的语言来跟你形容,不过你只需要记住一点,它是时间和空间的掌管者。
  陆左一步上前,说一定要这样?
  蝴蝶公子耸了耸肩膀,说对啊,我的上一任,那个只知道喝酒抽烟的家伙,因为疏于职守,已经给扔进了饕餮海里面去喂鱼——如果只是凡人,他或许就只用一死了之了,但他可是上了榜的人,即便是肉身被啃得稀碎,但神魂存留,就会又从榜上下来,再一次入海,死上成千上万次。
  他扑哧一笑,低下头来,凝望着我们,说你看看,这样的痛苦,没有人会愿意尝试的,所以各位,你们要么死,要么束手就擒,请不要让我为难,好么?
  他说得真诚无比,然而这样的要求,实在是太过分了。
  没有人愿意束手就擒,面对死亡。
  而北疆王的遭遇则更是让我心头有一股腾然而起的怒火,虽然我跟那个豪爽的西北大汉只见过一次面,但却感受到他那一颗豪放不羁的心灵,以及对我的善意。
  然而这样的人,居然需要受尽那无数死而复生、生而赴死的无尽轮回。
  这一切,都是因为我。
  这样内疚的心思像毒蛇一般,将我的心灵给吞噬了去,让我痛苦无比,而我却不敢率先动手,而是一直隐忍着。
  我忍啊忍,忍啊忍,愤怒就如同火山一般,潜伏在暗处,随时等待着爆发。
  陆左还在交涉,说就没有一点儿迂回的可能性?
  蝴蝶公子摇了摇头,说没有。
  他没有等我们反应过来,便率先发难了,双手一搓,却有漫天的蝴蝶从他的手心之处腾然而起,然后将整个天空都给遮蔽。
  这密密麻麻的蝴蝶在一瞬间,充斥了整个天地,将那篝火所散发出来的光线,拘禁在了一个有限的空间之中。
  陆左瞧见,提醒道:“这蝴蝶之上,有剧毒。”
  蝴蝶公子洒然一笑,说好眼力啊。
  说罢,他双手一挥,那蝴蝶却是化作了两条巨龙,相互纠缠着,朝我们这边陡然扑来。
  这由无数蝴蝶组成的巨龙张牙舞爪,惟妙惟肖,然而我们都知道一旦将其击溃,它就会立刻变成成千上万的蝴蝶,将我们给铺满,并且让我们身中剧毒而死。
  怎么办?
  我的心中惊诧万分,还在想着破解的法子,而陆左这边却已经动了手。
  只见他的右手往前伸出,然后大拇指在四只手指分别弹了一下,却有红、黑、绿、紫四道光芒射向了那两道蝴蝶巨龙之上去。
  这光芒一与对面接触,那巨龙顿时就崩溃了去,光芒在一瞬间扩大,并且在迅速传播,将前面这一大片的蝴蝶全部都给笼罩,然后使其簌簌落下,再无声息。
  瞧见这状况,那蝴蝶公子冷然一哼,说果真好手段,你这是蛊毒吧?
  陆左并不隐瞒,老老实实地点头,说对。
  蝴蝶公子问:“苗疆万毒窟的?”
  陆左说不是,自己个儿琢磨的,算不上什么来历。
  呃……
  我在旁边瞧见陆左的谦虚,忍不住就翻起了白眼来,堂堂苗疆蛊王,说出这么一句话儿来,可真的让别的养蛊人为之汗颜。
  我开始明白了其中厉害,试图唤醒身体里面的聚血蛊小红。
  结果它依旧一动不动,并不回应我。
  而就在这时,那蝴蝶公子又是一声冷哼,说你以为这就能够阻止我了?幼稚……
  话音未落,那崩溃混乱的蝴蝶大军再一次扑面而来。
  这一次它们并没有凝聚成形,但成千上万、数十万、百万级别的剧毒蝴蝶倏然而至,扑面而来,跟那末日其实也再无什么区别。

  我知道即便是陆左也未必能够阻止得了,心中不由得生出几分绝望。

  二春之所以选择离开,也不是没有道理。
  而即便如此,我依旧也没有闭目受死,而是拔出了破败王者之剑来,使劲儿地往前挥舞,试图斩下一些来。
  战斗至死。
  这是我最后的想法,然而这一切却被一缕突如其来的金色火焰给打破了。
  有一缕金色火焰从屈胖三的右手之中流露了出来,它与当初在缅甸仰光的监狱里面,超度蚩丽花婆婆的那火焰是一般模样的。

  它充满了圣洁的光芒,而在下一秒,屈胖三居然直接冲到了陆左之前去,将那火焰给轻轻一拍,飞向了那横扑而来的蝴蝶大军。
  当那金色火焰接触到第一只毒翼蝴蝶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视觉如此清晰,甚至能够瞧见它头部那一对锤状的触角,黑褐色的身子,蓝瓦瓦的薄翼,以及每一处细节的极致之处。
  它是那么的清晰,就好像电影里面的特写。
  而下一秒,那蝴蝶所有的一切,都融进了金色的烈焰之中去。
  而当它融入金色火焰的一瞬间,身边交叠在一起的那些蝴蝶,就好像野火燎原一般,倏然就燃烧了起来,以一种指数级的数量在传播。

  十几秒钟之后,整个蝴蝶大军,全部都陷入了那纯金色的火焰之中,将这整个天地都给照得透亮。
  一直到这个时候,我终于看清楚了我们身处的地方,到底是一个什么模样。
  在我们的头顶之上,有无数忽明忽暗的星子,这些星子汇聚在一起,形成了一条璀璨的长河,长河一直延续,到了某一处晶莹透亮的墙壁之处,陡然转折,往下倾泻,而这所有的一切,则被一大团的浓雾给在遮盖,倘若不是这漫天的火光,只怕根本找不出半点儿端倪来。
  我们的周遭和脚下,并非戈壁和荒野,而是一片带着雾气的透明空间。

  在那里,有万千的景象,每一处景象都是一个世界,而它们总是处于不断变化之中的,飞速掠过。
  我唯一能够瞧见定格的,只有几处地方。
  蝴蝶公子的身后,是一片静谧的湖泊,而那湖泊与我们这儿看着虽然近,但它仿佛是印在了墙上的一幅画。
  我原本以为无尽之地宽阔无垠,然而真正被这金色烈焰映照之后,方才发现它是如此的狭窄。
  然而这仅仅只是一瞬间的印象,下一秒,我又觉得这种狭窄只不过是短暂的。
  事实上它仅仅只是一个心理暗示而已。
  这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感觉好像整个宇宙都在一瞬间融入到了脑子里面,那种炸裂感让我天旋地转,精神几乎就要崩溃,而下一秒,漫天光华陡然消失,世间仅仅一刹那,又恢复到了面前的一堆篝火,而蝴蝶公子则歇斯底里地怒吼道:“三昧真火,该死,你这是三昧真火……”
  无数的蝴蝶给灼烧殆尽,蝴蝶公子露出了愤怒至极的表情来,说你们这是在逼我啊,既然如此,那你们就永远地留在这死亡之地吧……
  杂毛小道陡然出剑,朝着前方猛然一劈,喊道:“拦住他。”
  他的出手并没有阻拦到那蝴蝶公子,只见一道剑光掠过,蝴蝶公子凭空消失了去,而下一秒,那熊熊燃烧的篝火也开始摇晃了起来,然后化作了小火苗,逐渐黯淡,即将消失。
  蝴蝶公子狂笑道:“没有了生命之光的指引,你们将永远困于此地了,再见……”
  他的声音变得遥远,仿佛离开了这个世界一般。
  而就在这个时候,陆左突然说道:“我找不到我们的世界,你们赶紧看一看,有没有熟悉的。”
  一股庞大的图像借着那篝火的余晖,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来,不断飞掠而过。
  如此一片混沌,黯淡无光,众人皆是默然,陆左急了,说快,光灭了的话,我们就出不去了,这是最后机会,只要是亮的,就可以。
  我听到的那一刹那,正好瞧见了画面里掠过了一张脸。
  我疯狂大叫:“那个,就是那个。”
  少女安!

  ************第一更************
  第九卷 大乱之世

  第一章 在林间

  ***********第二更**************

  安!
  不知道为什么,在那无数的画面之中,我瞧见了安的面孔,眼看着就要飞掠而过,赶忙高声喊着,希望陆左能够瞧得见。
  听到我的话语,陆左大声喊道:“众人,朝我这边靠拢,快!”
  他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声音骤然而至。
  那篝火的光芒消失了,世界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没有光,没有声音,没有气味,没有触感,什么都没有。
  糟了。
  我们要迷失在这世界的尽头了么?
  就在众人都陷入了绝望之中的时候,突然间又有一缕绿色的火焰腾然而起,将我们所有人都给包裹了去,然后朝着某一处光圈倏然而去。
  呼……
  我听到耳边有呼呼的风声,这种感觉是在刚才那五感被剥夺时无法感受到的,而几秒钟之后,我感觉到无数绚烂的色彩充斥在了我的双目之中,就仿佛炸弹一般,从双眼之中灌入,然后在我脑海里爆炸,万千色彩一瞬间充斥了全世界。
  紧接着是什么呢?

  无数的声音在我耳边回荡,仿佛有千万人在我耳边私语。
  而当我被这种声音弄得快要崩溃了的时候,突然间身体一下子就出现在了半空之中,然后倏然往下坠落了去。
  急速的坠落让我充满了未知的恐惧,下意识地双手挥舞,似乎抓到了什么。

  然而还没有等我抓紧,那玩意就断裂了去。
  是树枝。
  我这个时候终于明白了自己抓到了什么,那树枝和树叶不断拍打着我的身体,而几秒钟之后,我重重地跌落在了厚厚的落叶之上。
  即便如此,巨大的反震力还是将我肺腑之中的气血弄得翻腾不休,我深受巨创,感觉脑袋嗡地一声响,双眼一黑,人就昏死了过去,再也没有任何知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被一种古怪的叫声给弄醒,下意识地睁开眼睛来,能够瞧见参天大树的枝叶,以及夹杂其间的星空。
  我想要坐直起身子来,结果刚刚一动弹,却发现脊梁骨好像断了几根。

  一动,全身便是一阵剧痛。
  疼痛让我眼冒金星,忍不住呻吟了几声,而就在这个时候,不远处突然间传来了低低的嚎叫声——呜、呜、呜……
  我斜眼看去,瞧见发出这声音的,并非旁的,而是一头满眼绿光的野狼。
  这是一匹宛如野马一般的巨狼,它在离我十米开外的地方虎视眈眈,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扑将而来,不过大概是我身体里面聚血蛊的气息让它有些顾忌,故而即便是眼馋,却到底还是在旁边不断游走,试图探知出我的底细来。
  我心中生出了几分欢喜来,因为幸运的事情是我在这个时候醒了过来,而不是在睡梦中给一头恶狼叼去了脑袋。
  紧接着我开始回忆起昏迷之前发生的事情来。
  所幸的一点,是我身子虽然摔得不成模样,但脑子却没有弄坏,想起了在此之前,我们是在茶荏巴错的世界尽头那儿。

  在蝴蝶公子将那篝火熄灭的一瞬间,陆左按照着我的指引,最终用天龙真火选择了一个世界,然后将我们都给包裹着到了这里来。
  紧接着我从高空坠落,虽然经过无数枝叶的缓冲,但最终还是摔到了身体。
  他们人呢?
  我脑海里第一个浮现出来的,就是这么一个问题。
  杂毛小道我不知道,但无论是陆左、还是屈胖三和朵朵,他们三人都能够御空而飞,别说这几十丈,就算是万米高空,也能够来去自如。
  如果我们跌落在了一起,这个时候肯定会有人过来管我的,而不是任我躺倒在这腐烂树叶和淤泥混杂的树下,被那野狼虎视眈眈。
  思索了好一会儿,我得出了一个可能性来。
  那就是我们估计是在进入这个世界的时候分散开去了,要不然是不会变成此刻模样的。
  这还是最好的结果,而更坏的事情是我们进入了不同的世界。
  那问题可就严重多了。
  我尽量朝着好的方向去思考,然后开始将注意力集中在了不远处的那头恶狼身上来。
  这畜生长得跟一头马驹似的,这般高大身子的野狼,在地表世界是不可能出现的,那么这里一定是与我们所要去的世界截然不同的地方。
  而我当初瞧见的画面,却是自己在荒域时碰见的少女安。
  尽管我不知道为什么在那么多飞速流转的画面里面,瞧见她,但我却能够有几分的把握,我现在所处的地方,应该是荒域没错。
  因为这样的灵气浓郁度,与我印象中的荒域是吻合的。
  那么大的野狼,在荒域也算是正常。
  只是,为什么荒域的世界,会出现少女安的图像呢?难道是因为她青鸾的身份?
  如果是这样的话,事情就解释得通了。
  我并不算是笨人,三两下便将事情的前因后果给想清楚了,而这个时候,那头野狼也结束了前期的试探,开始蹑手蹑脚地朝着我这边走了过来。
  它的脚步轻盈,身子弓起,表现出随时都准备离开后撤的样子,不过闪着绿光的眼睛,和流着口涎的嘴,却充满了侵略性。
  啊……
  我努力地吼了一声,那玩意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好几步,发现我并没有动弹,反而放心了许多,开始朝着我靠近。
  没一会儿,它口中喘息出来的腥臭之气,都已经扑到了我的鼻子前面来。
  它开始围着我试探,脊椎摔到了的我半边身子都动弹不得,麻木僵直,所以做不出什么太有威胁性的动作,眼看着这玩意不断地试探,我的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
  这般的畜生,倘若是我没受伤的时候,来多少杀多少。
  只是,现在的我,真的就要死在它的嘴里?
  我充满了悲观的心理,试图呼唤小红,结果却如同泥牛入海,半点儿消息都没有反馈回来。
  在经过了许久的试探之后,那恶狼终于确定了我并没有反抗的能力,于是没有再犹豫,张开了满是腥气的大嘴,然后朝着我的脖子咬了过来。
  就在死亡即将来临的那一瞬间,我感觉到自己的肾上腺素陡然激发,一股力量凭空而来,我动弹不得,却在瞬间伸出了双手,抱住了这畜生的脖子,将其狠狠按到在地了去。
  那玩意一倒地便奋力挣扎,那力气很大,几乎要挣脱出我的控制。
  我知道如果自己一旦放开它,就半点儿机会都没有了,于是没有任何犹豫,抱着那畜生的脖子,张嘴就咬。
  野狼的毛发十分扎人,浑身腥臭无比,还带着湿淋淋的汗水,我死死抱住了这畜生的脖子,努力控制着它的挣扎,然后朝着脖子处的大动脉猛然张嘴,使劲儿将其咬断了去。
  血管一断,那鲜血便陡然喷射了出来,腥臭的狼血将我的脸都给弄得一片污浊,而受痛的野狼也拼命挣扎着。
  我没有心软,张开嘴,就着那血管的缺口使劲儿咬去。
  我几乎咬出了一大团的皮毛和软肉,将那恶狼的脖子咬去了小半边,这畜生方才最终停止了挣扎,软绵绵地趴倒在地,不再动弹。
  我与它的拼斗几乎用尽了自己所有的气力,而且在挣扎的时候还动到了脊椎,疼痛让我几乎快要昏厥过去。
  短暂的失神过后,我勉强回过神来,躺在温热的狼尸之上,下意识地吸了几口狼血。
  我在补充能量。
  如此又过了十几分钟,我方才回过神来,感觉刚才的拼斗让我脊椎受伤更加严重了,几乎动弹不得。
  我几次尝试,都没有能够成功,而这期间里,鲜血引来了蚂蚁和各路虫子,朝着这边汇聚而来。
  好在我体内有着聚血蛊的缘故,使得这些卑微的生命在我几米之外,就不敢再向前。
  对于这些小虫子,聚血蛊的威慑力还算是不错。
  我躺在狼尸之上,过了小半个小时,这个时候突然间林间一阵乱动,然后我瞧见有一条粗如水桶的花斑大蟒从树上游了下来,在我左边五米外的一棵树上挂着,好像是准备过来捡便宜。
  而另外有种野狗一般的犬类出现,豺豹之类的,而且不仅仅只是一条,七八条,在林子的间隙里不断穿梭着,舌头伸得长长。
  又有一头斑斓猛虎突然出现,一声虎吼,将这些豺豹给吓得四处逃窜。
  不过那些豺豹显然有些执着,虽然分散开去,却并不肯走。
  也不知道它们是在馋我呢,还是那具狼尸。
  一头三米多高的野熊直立着身子,从林子里也挤了过来,瞧见那头斑斓猛虎,毫不犹豫地狂吼一声。
  瞧见自己成为了那么多畜生眼中的食物,我心中陷入了绝望。
  如果是往日,我或许还能够凭借着手段一一斩除,然而此时此刻,为了一头狼我都已经耗尽了心力,哪里还有闲工夫对付这么多的畜生?
  怎么办?
  我的心如死灰,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突然间有一声口哨陡然吹响了起,紧接着有一个身影荡着绳子,如人猿泰山一般,从那树林间飞跃而来,落到了我的身边。
  他打量了一下我,问道:“死的?活的?”


  ************今天的直播结束了,我们明天见************
  第二章 少年劫

  对方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浑身上下都是树叶子,给人感觉好像一毛猴似的,不过眼睛晶晶亮,又黑黝黝的,一身蓬勃的朝气,青春逼人。
  我睁开眼睛来,说活的。
  少年说既然活着,那就跟我走吧,一会儿那老虎过来,我都怕。
  我说我脊柱好像断了,动不了。
  少年一愣,说啊?瘫痪了?那就算了,救活了也是一废人,需要我帮你了断不?
  我急了,说别啊,我跟普通人不一样,即便是脊椎断了,养三两天也就好了,不会耽误的——小兄弟,你救救我,回头我给你些好东西。
  少年左右打量了一下,撇嘴,说啥啊,拿出来看看?
  我说你先带我走。
  少年说你确定断的不是肋骨,而是脊椎?
  我说不管断什么,我体质好,几把都能够再长出来的……
  少年没有再跟我多扯,伸手过来,将我的身子抓着,垫量了一下,说你可真沉。
  话是这么说,不过他倒是显得很轻松,抓着那根藤条,人一下子就飞了出去,周遭围过来的那些野兽纷纷怒吼,却到底没有他快,三两下,却是越过了这棵大树,飞跃了出去。
  少年带着我像人猿泰山一般,在林子里不断飞荡,我只瞧见两边的景物在身边簌簌而过。
  过了差不多半个多小时,少年终于停了下来,而我瞧见在林中突然间多出了一个小村子来,里面有上百来个窝棚一般的茅草棚子。
  如果按照一个棚子住三五人的话,这儿算得上是一个中等部族了。
  少年停在了村口,朝着里面招呼了一声,有两个与他年纪相当的少年来,问他怎么回事。
  少年说林间碰到一人,脊椎断了,给救了回来。
  有一个稍微胖一些的少年听到,忍不住就欢喜了,说过两天的时候就赶上族中天祭,樱花神婆正愁没祭品呢,这会儿当真是赶巧儿了。
  人猿泰山怒气冲冲地瞪了他一眼,说你什么意思,凭什么把我救来的人拿去当祭品啊?
  胖少年一愣,说劫,不至于吧,他脊椎都断了,活着也是白费……
  劫?
  这名字听着怎么感觉那么瘆人啊?
  小胖子又多劝了两句,我在旁边苦笑,说各位,你们说这话儿的时候,能不能避着点儿我啊,我还活着呢。
  另外一个少年笑了,说冲,这人是劫的战利品,怎么处置,得归他来做。
  劫吩咐两人道:“别扯了,帮我把他拖到我家去。”
  两个少年围上来,相互搭手,将我给抬了起来——他们倒也都是有着一把子的力气,三个半大小子,个个蛮壮如牛,很轻松地将我搬进了村子里去。
  少年劫的家在村子的东边,靠里面的位置。
  我在荒域呆过一段时间,大概知道一些这里面的潜规则,知道越靠近里面,在族中的地位就越高,而在外围的,则都是一些地位低微之人,而一旦遇到任何危险,这些人都将首当其冲,直面生死。
  劫的家能够住在靠内的位置,说明他的父母地位还是颇高的。
  村子里的人算不得多,过来的时候,看到一些老人和小孩,成年人倒是见得不多,我瞧见那些老人在远处,对着这边指指点点,忍不住问道:“村子里怎么没人啊?”
  劫有些冷漠地解释道:“大多都出去打猎了。”
  我瞧见他情绪不高,便也没有再多问,而是观察周围,听到不远处的老人指的居然并不是我,而是在说劫。
  他们口中数落着“灾星”、“太岁”、“祸害”等词语,听得一阵膈应。
  劫的家在村子里算是比较大的,里面的东西也整整齐齐,几人将我给放到了草席之上,那小胖子还想跟劫说话,结果给劫黑着脸赶走了去。
  小胖子有些生气,在门口骂了好几句,方才离开,而我打量了一会儿房间里面的布置,问道:“你父母呢?”
  劫冷冷地说道:“都死了。”
  我一愣,说怎么了?
  劫说打猎的时候给野兽咬死了——别说那么多的废话,你答应我的事情呢?
  我从乾坤囊中摸出了两包巧克力来,扔给了劫。
  劫应该是第一次瞧见这种花花绿绿的包装,有些惊讶,先是观察了好一会儿,方才伸手过来弄,结果蛮力撕扯了一番,洒落了一地。
  不过他倒是无师自通,很快就解开了一颗,看着这黑褐色的东西,有些不知道如何是好。
  我指着那巧克力,说这是吃的,补充能量。
  劫听闻,放在嘴里去,用力地嚼了嚼,我告诉他,说这巧克力得含在嘴里,慢慢地吸吮,让它融化,才会有足够的味道。
  劫听着我的话,将那一整颗巧克力给吃完了去。
  我试图从他脸上找到几分孩童的满足,结果发现他的脸还是一直绷着,冷冷的,不由得一愣,说怎么,不好吃?
  劫低下头来,看着我,说挺好吃的,不过你是从哪儿拿出来的?
  我下意识地护住身子,说你想怎样?
  劫伸手,朝着我的怀里抓来,我瞧见他居然想要抢我的乾坤囊,没有任何犹豫,伸手去挡。

  双方在一瞬间交手,几个回合之后,他往后一跃,从腰间摸出了一把短刀来,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说道:“没想到你下半身都动不了了,还这么厉害。”
  我手往怀里一抹,拔出了破败王者之剑来,冷然笑道:“孩子,该你的,就是你的,不争不抢它也回来;而不该你的,你千万别动心,否则会后悔的。”
  劫眯着眼睛,盯着我手中的长剑,过了好一会儿,他开口说道:“你不是说有好东西给我么?”
  我说我给你是一回事儿,但你抢,又是另外一回事。
  他突然间跪倒在了我的跟前,然后说道:“你是一个有本事的人,我拜你为师,你教我法门,可以么?”
  呃?
  刚才还动刀枪,这会儿又跪倒在地,这少年倒是让我有些意外。
  我有点儿弄不明白,说你本身就已经很不错了,为何还要拜我为师?
  劫抬起头来,说我爹娘其实是被二长老害死的,他害怕我爹会威胁到他的地位,所以特意将我爹引到了野兽的伏击圈,暗中下手,将他给害了,后来他又对我娘动手了——这些都是我娘告诉我的,她说我现在还小,力气弱,手段浅,一定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等到以后有机会了再复仇。可是,可是我忍不了了……
  听到少年的话语,我方才了解到为什么刚才那些老人会叫他灾星、祸害。
  原来他身上居然背负着这样的血仇。
  不过……
  我盯着他,说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为什么要告诉我呢?难道就不怕我回头告诉那什么二长老去?
  劫毫不回避地看着我,说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我说讲真话。
  劫说我本来打算这几天就下手,顶多不过一死,但如果能够让你教我手段,我就能够有理由继续活下去——而如果你要告密的话,那就没有人来保证你的安全了,他们或许会把你拿去祭祀天神……
  我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我这一门,没出师之前,不能随意收徒,所以我暂时答应不了你……”
  我瞧见少年变得黯淡的目光,然后说道:“不过我有一些旁门手段,倒是可以传授于你,不管怎么说,终归还是能够让你迅速变得强大的。”
  听到我的话,少年没有再多犹豫,直接跪倒在地,硬生生地磕了三个响头。
  他说不管你收不收我当徒弟,我当你是师父就行。
  我与劫之间达成了约定,便传授了他一段耶朗古战法的诀窍与手段,让他在与人交手的用力技巧和身法之上,有了一些更深的认知。
  我这个仅仅只是口述,不过对劫却有一种捅破窗户纸的感觉。

  他本身的实力就不错,父亲是族中有名的战士,家传渊源,再加上我的调教,悟性极高的他很快就领会过来。
  我拿出了一些吃食来,与劫共同吃过之后,让他自己练功,而我则躺在草席之上行气。
  经过聚血蛊那么久的锻炼,我的身体依然十分强悍,一遍气行下来,我终于知道了自己的身体情况,那尾椎骨处有一些碎裂,并且脱落,致使下半身动弹不得。

  不过这行过几遍气之后,又加上我自己的忍痛推拿,估计调养个三天左右,我又能够再是一条好汉了。
  修行者的身体,到底与常人不同,而我又有着聚血蛊,更合适不凡。
  我放宽了心,便安安心心地在这个部族待了下来,连续两天,我一边调养身体,耐心养伤,一边传授劫的战斗手段,并且将当初虫虫传授于我关于修行的系统知识,也与他分享。
  然而所有的一切,在第三天的时候却被打断了。
  劫的家中来了几个不速之客,而为首的,则是一个模样苍老,头上插着两根鲜艳羽毛的老头子。他脸色严肃地说道:“劫,明日族中祭天,需要活人,所以这个人不管怎么说,你都得交出来……”

  *************第一更**************
  第三章 猎物争

  ************第二更***************

  果然还是来了。
  这两天的时间里,我差不多已经打听清楚了我所身处这个世界的基本情况,果然是荒域,不过让我遗憾的,是虽然劫曾经听过华族的名字,但是具体在哪里,他也不知晓。
  荒域上有很多个小部族,散落在各处,有的人甚至一辈子都没有出过部落,也不曾去过别的地方。
  劫所在的部族也是如此,之所以听到华族,也是因为之前有游商抵达过这里,所以从那里听到的一些消息。
  而且这些消息也只有部族的高层知晓,倘若不是劫的父母在部落的地位还算高,说不定也无从得知。
  劫所在的部落,自称为陈留。
  这既是部族的名称,也是他们共有的姓氏。
  所以他的全名,叫做陈留劫。
  而部族信奉的天神图腾,是一种人首蛇身的神灵,我听劫跟我描述过,有点儿像是女蜗,又有一些不同,他们称之为“巫溪”。
  一般来说,祭祀巫溪只需要一些血食就行了,所谓“血食”,就是活生生的动物,越是凶猛和庞大,代表祭祀的子民心思诚恳,而如果是有重大的事情需要祈福,就需要人命来祭祀。
  最近一段时间,陈留不断遭遇天灾人祸,部族里几个顶厉害的战士相继死去,又有瘟疫出现,各种祸事生成。
  作为部族之中与神灵沟通的樱花神婆在一次部族高层会议之中,提出了用活人来祭祀。
  出于对未知神秘的恐惧,这提议几乎被一致通过。
  然而活人从哪里来?
  作为一个几乎与世隔绝的部族,除了本部落的人之外,最近的部落还在百里之外,而且还是实力很强的部族,去过去那儿掳人,着实有一些冒险。
  所以劫告诉我他们的应对之法,是出动人手,去四处找寻落单的外部族人员,随后还做着一手准备。

  那就是准备拿出本部族的人来,参与祭祀。
  而这人呢,极有可能是两种,一是年迈老朽、成为负担的老人,而另外一种,则是刚刚出生的婴儿。
  但当劫将我带回村子里的时候,一切麻烦就都有了解决之法。
  一个不知来历,而且还近乎瘫痪的家伙,实在是天赐的礼物,这样的好事儿,怎么可以错过呢?
  所以这帮人来了,还对劫说出了如此义正言辞的话语来。
  然而面对着这些人的逼问,劫却淡淡地说了一句话:“他是我的猎物,按照族中的规矩,如何处置这个人,是由我来决定的。”
  老头儿说对啊,所以这不是过来征求你的意见么?
  劫抬起头来,打量了一下老头儿和他身后的那几个壮汉,然后一字一句地说道:“我的意见,那就是不给。”
  什么?
  老头儿没说话,而他旁边一个浑身肌肉的壮汉一下子发怒了,吼道:“劫,你说话进一下脑子,你要知道,你既然住在我们陈留,就得为部族做贡献——部族给你房子住,给你东西吃,保证你的安全,让你能够平安长大到现在,你得有感恩之心,知道么?”
  劫毫不示弱地与那人眼瞪着眼,说道:“我住的这房子,是我父母盖的,我才从小到大吃的,都是我父母打猎赚来的;我父母死了,我没有让部族操过一分心,吃的也都是我自己的猎物!”
  他比对方还要大声,那人气势一弱,噎在了嗓子眼里去,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而这个时候老头儿则说道:“劫,你这孩子啊,怎么能这么说话呢?”
  劫抬头,盯着这老头儿,说不知道二长老有何见教?
  二长老?
  当劫喊出对方的名字时,我的心突然一跳,知道这人就是害死了劫父母的二长老,再瞧一眼他,发现他到底还是太年轻了,眼神中的恨意怎么都收敛不住。
  糟了……
  我的心里叹息了一声,紧接着听到那老东西说道:“虽说这房子是你父母盖的,但你既然住在这里,接受部族的保护,那就得给部族出力;虽说部族中有规矩,谁捕到的猎物归谁处置,但你要想一想,若是不将这人交出来,你忍心让部族的其他人去作为祭品么?”
  劫冷哼一声,说关我什么事?
  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众人的脸色都变了,而二长老则冷哼了一声,说你说出这样的话来,还当不当自己是陈留部族的人?
  劫说是不是部族的人,可不是你来说了算的,得族长来决定。
  二长老听到这话儿,脸色都绿了。
  他盯着劫,许久之后,方才幽幽说了一句话:“好,很好,那就让族长来决定,一个宁愿让部族的人去死,也不愿意贡献出自己猎物的人,到底还配不配留在陈留部落……”
  说罢,他转身离开了去,身边的几个随从则恶狠狠地瞪了这边一眼,也跟着离开。
  这些人一走,劫就愤怒地用手使劲儿捶了一下旁边的门框,恶狠狠地说道:“就算是闹到族长那里去,我也是有理的,我有处置自己猎物的权力,任何人都不能够剥夺!”
  我瞧见他盛怒难消,出声喊道:“劫,你过来。”
  经过这两天的相处,劫对我的本事已经有了充分的了解,所以即便是在盛怒之下,他还是保留着对我的尊敬,赶忙跑过来,说怎么了,师父?
  我说咱们得走了,一会儿人来了,只怕我们就走不了了。
  劫不由得一愣,说师父你不是说今天是最关键的愈合期,身子动不得么,这是怎么了?
  我苦笑,说你刚才若是假意答应,拖延时间的话,我们或许还能够有一线生机,但你既然已经跟部族闹翻了,一会儿他们将族长搬过来,只怕我们就逃不掉了。
  劫不相信,说怎么可能,部族对于猎物的规定,是祖宗留下来的规矩,就算是族长来,都改变不了的。
  我说傻孩子,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若是他们将你给驱逐出部族去,你觉得他还会跟你讲究规矩么?
  劫说不会的,我父亲生前是族长最信任的战士,他很重感情的。
  我苦笑,说若是你们族长重感情的话,你父亲出事之后,你母亲为何还会被害死呢?你母亲难道不会把这事儿跟族长说么?
  听到我的话语,劫愣住了。
  他过了好一会儿方才回过神来,脸色变得无比冰冷,说对,一个是死去的人,一个是活下来的人,族长其实早就已经做了选择,只是我没有看明白而已……
  我说走吧,赶紧走,希望能够逃开。
  劫有些担心,说可是师父你现在是最关键的复原阶段,任何一点儿动静,都会有影响的啊。
  我摇头,说比起小命来,早一天恢复和晚几天恢复,都是小问题。
  劫没有再犹豫,回头收拾东西,弄了一个小包,又将一把弓、一筒箭还有两把粗糙的刀子弄好,然后将我给背了起来。
  我们没有走正门,而是爬窗而出,没想到刚刚出来,就瞧见了先前那小胖子。
  劫愣了一下,赶忙说道:“冲,你在这里干嘛?”
  小胖子有些惊慌,连忙摆手,说没,没。
  劫说别跟人说这件事情,知道么?否则我打死你!
  小胖子慌忙点头,然而没有等我们走出多远,便听到那家伙扯着嗓子大声叫道:“不好了,劫带着他的猎物跑了,快来人啊……”
  劫这个时候已经背着我走出十几米远,听到这声音,下意识地回手拿弓,我赶紧对他说道:“别闹了,赶紧走。”
  劫气愤不已,不过却也不得不硬着头皮朝村子外面跑去。
  然而经过这小胖子的一招呼,没半分钟,我们就给堵在了小巷子里,来了三十几人,人群分开,有一个彪形大汉走了过来,而在他的身边还有好几个气势凛然的高手,先前那二长老也在其中。
  我瞧见这么多人,心中就有了几分无奈。
  我的下半身几乎没有什么知觉,想要使用遁地术都没有办法。
  唉……
  那个彪形大汉就是陈留的族长,他走到了我们跟前来,凝望着劫,然后沉稳地说道:“怎么,想走?”
  劫这少年火气一上来,顿时就管不了那么多了,恶狠狠地喊道:“对,我要走,谁敢拦我?”
  彪形大汉点头,说你要走,我不拦你,把你身上那人放下。
  劫背着我,双手持刀,说谁敢?
  彪形大汉盯着劫,瞧了许久,方才缓声说道:“为了一个外人,跟部族的人翻脸,至于么?”
  劫说他是我新拜的师父,谁敢动他,我就跟谁拼命。
  彪形大汉说外面的人很狡猾的,他只不过是骗你而已,你放下人来,这儿任你自由出入,没有人管你。
  劫大声吼,说怎么会骗我?
  彪形大汉兴致盎然地说道:“哦?,你的意思,是他教了你真本事咯?”
  劫说当然。
  彪形大汉沉默了一下,说这样吧,我找个人跟你打,你若赢了,我放你们离开;但你若是输了,就将这个骗子放下来,行不行?
  劫眼珠子一转,指着二长老说道:“好,就他!”


  ************今天的直播结束了,我们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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