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疆蛊事Ⅱ》2013年我被苗女下了聚血蛊,从此走上另类的人生路

  听到这话儿,我整个人都给吓得半死。
  说真的,里面倘若有一大堆的雪狼,或者黑毛球儿,我都没有什么恐惧,但是突然冒出一个人来,就实在是让人惊讶了。
  虫虫告诉过我,这世间最可怕的,不是什么蛊虫或者啥的,而是人。
  人才是世间最为恐怖的生灵。
  我当下也是调整着呼吸和心跳的节奏,然后缓慢地摸进了里面去。
  巷道的尽头,是一个比外面那大厅小了很多的一个小空间,而在空间的尽头处,有一人守着一个通道,持剑而立。
  那人却正是五哥。
  在他的对面,有一大片的火焰;火焰这头,隔着七八米的距离,有一只直径超过两米的巨大蜘蛛,它的八条腿将自己的身体支棱着,离地一人高,而在它的身上,则盘坐着一个穿着黑色喇嘛袍的光头。
  是个和尚?
  啊,不对,这个将五哥和一众驴友团围困在这里的,居然还是一个藏传佛教的喇嘛?
  我顿时就愣住了,不过很快,我就瞧出来了,这人并非什么喇嘛。
  他不过就是一穿着喇嘛袍的光头而已。
  这空间狭小,除了那只巨大的蜘蛛之外,还能够瞧见许多蜘蛛网,以及被包裹得严实的十几个蚕茧,而五哥的后面,我瞧见躲着许多人,而挨着他最近的,则是楚领队。
  另外,在那蜘蛛的旁边,站立着四个人。
  那四人身体僵直,因为背对着我,所以我也看不清楚他们脸上的模样和表情,不过从衣着上面来看,应该也是驴友团的成员。
  如果路涛告诉我的信息没错的话,他们就是失踪的那几个人吧?
  我潜在暗处,不敢露头,而五哥则是守在了那甬道门口,单手执剑,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凝视着面前的这个黑袍光头,许久,方才徐徐说道:“这位朋友,我们与你无冤无仇,为何如此谋算,让我们这些人陷入死地呢?”
  那光头嘿然而笑,说不是我要杀你们,是神。
  五哥眉头一扬,说什么神?
  光头一本正经地将双手合十,语气神圣地说道:“吾主奎师那!”
  五哥一听,顿时就笑了,说毗湿奴的性子最是温和,乃“维护”之神,教义最为温和,怎么可能让你行这杀戮之事?放下屠刀,回头是岸……
  黑袍光头不为所动,淡然说道:“谁跟你说奎师那便是印度教里面的毗湿奴的?吾主乃三十一层天至尊王者之一,降临于世,统管整个地底世界,而这外界的世间,已经被俗物说沾染,唯有净化,方才能够使其重生,让神的旨意,行于地上。我神国当下,最缺人才,你若是随了我,拜我为师,我可以将你度化,得过彼岸,日后真神重临世间,你便是人间的王侯……”
  五哥吐了一口吐沫,说什么狗屁不通的邪教,还有脸在我面前传道,你先把自己的教义编圆乎了,再来招揽我吧!
  黑袍光头恶狠狠地说道:“如此看来,你是不愿意咯?”
  五哥恶狠狠地骂道:“你个狗杂种,将我那么多的兄弟姐妹杀害,我恨不得剥你的皮,抽你的筋,吃你的肉,喝你的血——有本事你就来吧,我这条命,早就应该没有了的,在这世间多活一天,就是赚一天!”
  他的右手陡然一舞,那木剑居然泛起了丝丝雷芒来,惊得那巨大的蜘蛛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盘腿坐在蜘蛛上面的黑袍光头终于发火了,说既然如此,那就全部死在这里吧!
  他伸出了右手。
  那右手上面,却是有一根银色的短杖,顶端出镶嵌着一颗蓝色的宝石,往前一挥,那四个身体僵直的驴友便毫不犹豫地朝着前方冲了过去。
  他们越过了火线,身子在一瞬间就燃烧了起来。
  如果是常人,烈火焚身,定然是吓得四处打滚才对,但是这些家伙显然是已经被黑袍光头给控制住了意识,即便是变成了火人,也毫不犹豫地向前扑。

  眼看着就要冲进了巷道里去,五哥的眼中却是迸发出虎泪,难过地大声吼道:“对不住了,兄弟们!”
  话语一出,他手中的木剑突然间就亮了起来,紧接着他肩部而上,用那长剑在这些人的胸口处猛然一戳。
  他的速度比之前与我较量的时候,又是快上了一倍好多,电光火石之间,却是将木剑在每一个人的胸口都点了一下,然后抽身退回来,长剑交在了有些僵硬的左手之上,然后右手掐诀,大声喝了一声:“赦!”
  一声炸雷般的吼叫,那四人顿时浑身一震,紧接着就躺倒在了地上去。
  他们一倒地,那火线立刻就朝着身上蔓延开来。
  火焰一下子跳跃,焦臭充斥在了整个房间里。
  黑袍光头在这整个过程中,一动也不动地盘坐在巨型蜘蛛的背上,仿佛这场战斗跟他没有半点儿关系一样。
  然而等这些人被火焰给吞噬的时候,他却悠悠地说道:“这些人,其实并没有死,只不过是被蛛汁蒙蔽了内心而已,不过现在他们,其实还是清醒的……”
  仿佛是为了证实他的话语,有两个火团突然踉跄地爬了起来,冲着五哥伸出手,艰难地喊道:“五哥,救救我们啊,我还不想死!”
  另一个是个女生,她尖叫着喊道:“救命啊,五哥,好痛啊……”
  他们声声悲切,每一句话,都仿佛打落在了人的心底里,就连在远处听闻的我,都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更何况是作为当时人的五哥呢?
  他的脸几乎都皱成了一团,痛苦得面容扭曲,牙齿咬得咯咯响。
  这黑袍光头,他是在用攻心之策啊?
  为了让五哥自责,他居然驱使着四个大活人去送死,而五哥的痛苦在于,倘若他不出手,这四人或许还能活,但是他身后守护的那些人,却肯定都会落入了对方的手中。
  让四人活,还是让其余的人活,这事儿对五哥来说,实在是一件艰难的事情。
  他或许早就已经猜到了结果,但是却不得不做出选择。
  这个人,好阴险啊!
  眼看着五哥即将陷入崩溃的边缘,我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于是驱使着小红,悄不作声地飘向了那头巨大的蜘蛛。
  那个黑袍光头,能够将五哥给压制得死死,我自然不是其对手。
  而我唯一能够翻盘的手段,就寄托在了小红身上。
  倘若她能够将那巨型蜘蛛给控制住,结合了那蜘蛛、五哥和我的力量,或许能够与之一战。
  我屏住了气息,瞧见小红一点儿一点儿地移动到了那巨型蜘蛛的旁边。
  眼看着小红即将侵入的时候,那蜘蛛自己却是感觉到了危险,下意识地朝着旁边挪了几步,想要避开,而我瞧见那黑袍光头转过身,准备朝着小红望了过来。
  不行,不能够让他发现小红。
  我的心脏骤然一跳,脑子一热,没有任何犹豫,就从黑暗中直接冲了出去,腾身而起,然后一把锃亮的金剑就迸射了出来。
  那金剑被虫虫经过特殊的虫液处理,表面上看着锈迹斑斑,只有劲气灌注到了最强盛的时候,才会散发金光。
  我一出场,就是拼尽了全力。
  因为我知道自己实在是没有什么可以在这家伙面前拿捏的,倘若小红一失败,众人都难逃一死。
  我突然的出现,的确是吓了那家伙一跳,他回过头来,手中的短杖轻轻一挥,我便感觉到有一股巨大的气流迎面而来,那金剑在半空中仿佛撞到了什么,一股巨大的阻力陡然生成。

  我直接一个翻身,滚落到了地上去。
  “还有漏网之鱼?”
  黑袍光头居高临下地朝我望来,而远处的五哥也正好瞧见了我,惊喜地大声喊道:“陆言?你怎么在这里?”
  我从地上爬起来,感觉胸口一阵气血翻腾,知道此人的手段,实在是有些超出了我的想象。
  仅仅是轻轻一挥,就有如此恐怖的实力。
  这家伙,是人么?
  我下意识地喘了一口气,没有回答五哥的招呼,而是将金剑给挽了起来,横剑去挡。
  砰!
  剑上再一次传来一股强大无匹的力量,却是那巨型蜘蛛在黑袍光头的驾驭下,朝着我这边挥爪而来,我挥剑抵挡了那一记攻击,整个人也给击退好几步,瞧见那蜘蛛一瞬间就冲了上来,吓得魂飞魄散。
  我甚至有一种想要放弃的感觉,觉得自己必死无疑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我听到那边传来一声大喝:“有种的就冲着我过来!”
  我挥剑而挡,三两下之后,发现压力骤减,抬头望去,却见五哥跳过了火线,冲到了这边来,挥剑而上,拼死相搏。
  他的威胁,自然远胜于我,那黑袍光头在攻击无果之后,回过身去,全力对付五哥。
  他身下的蜘蛛凶猛无比,那八支脚就跟长矛一般犀利,再加上他在上面挥舞短杖,使得五哥也不能抵御,短短几个回合,五哥就被划了一下,后背的鲜血迸射而出。
  而他也没有吃亏,顺手将那蜘蛛的一只爪子给斩落下来。
  黑袍光头气势如虹,准备趁机将五哥拿下,而就在这个时候,那巨型蜘蛛突然间身子一歪,却是将他给甩落了下来。
  我心中狂喜,小红得手了!
  小红得手的那一瞬间,我箭步上前,冲着五哥大声吼道:“五哥,别攻击那蜘蛛了,要杀就杀这光头。”
  这个时候,那蜘蛛还带着惯性,朝着五哥刺去,而出于信任,五哥居然就相信了我的话语,仅仅只是偏头避开了那宛如长矛一般的节肢,然后纵身而下,朝着滚落在一旁的黑袍光头劈了下去。
  他手中的木剑此刻也是全力而为,上面竟然有紫色电芒游弋,那木剑宛如灌注了钢铁,沉重地斩落在了黑袍光头的短杖之上。
  嗡!
  一声低沉的炸响,五哥居然受不住那力道,腾空倒翻而去,而这时那黑袍光头也站了起来,我这是才发现他真的不高,居然不到一米五。
  这小矮子转过脸来的时候,一脸恐怖,眼睛、鼻子、嘴巴就好像是被电饼档给煎过了一般,连成了一片,十分丑陋。
  他豁然而起,以为刚才被掀翻下来,只不过是一个意外,想要再次翻身上去,结果半空之中,一根宛如长矛办锋利的蛛爪朝着他的胸口刺来。
  小矮子挥杖来挡,再一次滚落倒地的时候,终于发现了端倪。
  他的脑子极其好使,眼睛一转,就明白是我在捣鬼,冲着我怒声吼道:“小子,你到底做了些什么,怎么会变成这样子?”
  之前一切都安好,而我出现之后,变故就发生了,而且我刚才还出声提醒了五哥。
  这些都是事实,我狡辩都没有用,当下也是转身,朝着那巨型蜘蛛靠拢,没想到小矮子凶悍得很,一低声,整个人就像炮弹一般,直接砸落到了我的跟前来。
  我手中的金剑扬起,挥剑去挡,却不料那家伙的修为实在是太高了,三两下,就将我给砸飞了去。
  我后背重重撞到了那石壁之上,疼得吐血,眼冒金星,眼见着那小矮子想要趁机杀出,将我给灭了,当下也是将心一横,闭上了眼睛。
  闭眼的那一瞬间,我突然感受到了一股荒凉和肆意厮杀的劲儿,从心头冒起。
  是那梦中战将的记忆。
  曾经的他,在无数次让人绝望的战斗之中,愤然而起,即便是死亡,也是引刀成一快,不负男儿血。
  何必恐惧?
  我心头热血一燃,手中金刀顿时就变得无比璀璨。
  破败王者之剑,表面平凡,却如同王者风范,这便是我,我陆言,即便是死,又有何所惧?
  在那广南乡下的地窖里,我其实不是早就死了么?
  这般想着,我陡然一咬牙,硬着头皮就冲了上去,感受着那耶朗古战法绝死逢生的气概,与那家伙拼斗起来,即便是力量上远远不足,却凭着古战法勉强支撑。
  那黑袍光头的小矮子原本认为我是最为薄弱的一环,想要通过猛然一击,将我给先击溃,然后各个击破,重新掌握战局,没想到一交手下来,才发现我底子虽弱,但打起来的那股悍勇却是在难得,整个人就跟打了鸡血一般,以弱博强,宛如疯虎,而且一进一退之间,颇有章法,一时之间竟然拿我不下。
  他拿不下我,旁边的五哥和那巨型蜘蛛立刻围了上来,尽管配合不默契,但是三者一同出手,却将他给死死缠住。
  三人一兽缠战片刻,我被那短杖砸中数次,五哥身上又多出几道血痕,而那巨型蜘蛛的身体甚至被小矮子用短杖砸得坑坑洼洼。

  不过这一切牺牲都没有白费,小矮子也是全身鲜血,处处是伤。
  其间他曾经做过好几次的努力,想要重新夺回那巨型蜘蛛的控制权,无论是念咒,还是贴符,都毫无效果。
  他再厉害,也抵不过小红钻入那蜘蛛脑子里面去来的直接。
  终于,在一次被五哥木剑的电芒刺激到的他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长此拖将下去,对他十分不利。
  即便他能够将其中一人打伤,甚至打死,他也逃脱不了死亡的命运。
  想到这里,那家伙突然退到了火线的边缘,伸出了右手,猛然一招。
  阿咯给、伊姬玛扎……
  他口中高喝着一句咒诀,突然间整个空间都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我感觉眼前一黑,当下也是凭着感知的炁场流动,横剑来挡,防范着这家伙的偷袭。
  我那个时候担心得要命,倘若是一直这么黑下去,问题可就很严重了。
  因为我毕竟没有适应凭借着炁场的感应来对敌。
  不过那黑暗在持续了不到两秒钟,立刻收敛,火焰再一次充斥着整个空间,我扬起了手中的剑,四处环顾,这才发现那个黑袍光头的小矮子,已然不见了踪影。
  人呢?
  我和五哥十分警觉地四处张望,然后瞧见一道血迹朝着另外的一个通道口离开了去,我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冲着五哥惊喜地喊道:“人走了!”
  五哥点了点头,表情也轻松了许多:“嗯!”
  这一句话说出,那边的人群立刻传出一阵欢呼来,而五哥仍然有些不放心,对我说道:“陆言,你怎么出现在这里的?”
  我用最简明扼要的话语跟他讲了一遍,五哥点头,说如此便好,只是——这蜘蛛怎么回事?
  我摆了摆手,说无须担心,它现在归我控制了。
  我说话的时候,那巨大的蜘蛛还轻轻地伸过了一只爪子来,跟我轻轻地碰了一下。
  瞧见这,五哥终于露出了笑容来,走过来,紧紧地给了我一个拥抱,说陆言,谢谢你,我萧应武欠你一个人情。
  说罢,他指着旁边那些竖直的蚕茧说道:“这里面是我们的人,不知道是否还活着。”
  他一说话,被小红控制着的巨型蜘蛛立刻爬到了一个蚕茧的跟前,脑袋上古怪的口器抓着一根丝,然后使劲儿一吸,十几秒钟之后,那蚕茧上半部分消退,居然就露出了一张人脸来。
  那人却是负责后勤的李明非,他重见天日,一开始瞧见那巨型蜘蛛,吓得哇哇大叫,然后瞧见了旁边的我和五哥,下意识地喊道:“我不会是做梦吧?”
  蚕茧里面的人没有死,这实在是不幸中的大幸。
  在巨型蜘蛛的帮助下,我们很快把所有的蚕茧抽光,盘点了一下人数,才发现原来差不多三十多人的驴友团,此刻居然只有了十五人。
  死了一半的人……
  这结果让人有些沉默,而就在这时,队医朱红突然喊道:“楚领队呢,他刚刚不是还在我们面前的么?”
  她一说起,大家顿时就想起了群主,这时才发现人不见了。
  五哥眉头紧锁,说他刚才就在我的身后,怎么人一下子就不见了呢,到底怎么回事?
  这时有一个人举起了手来,他我认得,叫做王鹏,之前曾经被锥子脸春姐用矮地龙诱惑离开,没想到他也还活着。
  王鹏站出来,告诉大家,说刚才黑的那一下,他感觉站在他前面的楚领队好像低声叫了一下。
  啊?
  五哥和我对视了一眼,彼此明白,楚领队的失踪,肯定是跟那黑袍光头的小矮子有关。
  沉默了一会儿,五哥突然说道:“走吧,我们赶紧离开这里。”
  朱红犹豫道:“可是五哥,群主他……”
  五哥挥了挥手,一脸严肃地说道:“他的事情,我来处理,现在我们需要做的,就是把大家给带出这个鬼地方,离开这里去。”
  许是出于对这儿的恐惧,竟然没有一人反对,大家集合,清点人数之后,五哥找到我,问我能不能让这大蜘蛛帮着把同伴的尸体给带出去。

  我想了想,看了一眼那大家伙,没想到小红挺有办法,用刚才丝茧将这些人包裹住,然后用一根丝线拖着离开。
  有着那巨型蜘蛛开道,我们重新回到那边巨大空间的时候,那些黑色毛球远远地避开,倒也没有遇到什么麻烦,我们一路上收敛尸体,然后又找到了路涛,一番焦急地赶路,终于离开了这冰缝。
  重见天日,看到满天星斗,幸存的许多驴友都忍不住痛哭出声来。
  我们没有停留,继续前行,当回到了那村庄的时候,天色也已经麻麻亮了,五哥去找那几个留守的人员,结果并没有瞧见踪影,回到村前来,找到我、李明非、路涛、朱红等几个驴友团的主事人,交代大家现在立刻出发。

  他让大家不要去什么拉萨了,原路返回,遇到最近的县城,立刻报案。
  他交代大家,说这件事情,警察肯定是管不了了,让大家休整一些,尽快返回内地去。
  我想了一下,掏出了赵司长的名片来,递给五哥,说找这人可以么?
  赵承风?
  五哥瞧了一眼那名片上面的名字,脸色勃然大变,问我这名片到底是怎么来的?
  我把跟大家分别之后的事情告诉了他,五哥脸色阴沉不定,过了一会儿,他点了点头,说道:“赵承风这人虽说圆滑了一些,不过办事的能力应该还行。他现在刚刚起复,正憋足了劲儿,让他管,应该也没问题。”
  他让我们出去,手机有信号了,立刻联系这人,紧接着催我们离开。
  李明非、朱红几个人脸色一变,说五哥,你不跟我们走么?
  五哥回头望了一眼,平静地说道:“老楚是我最好的朋友之一,我不能把他一个人留在这里……”

  *********今天的直播结束了,我们明天见*********
  听到五哥不陪着大家走,无论是李明非、朱红,还是路涛几个人,都表示难以接受。
  这两天的时间,很多人都感觉好像过了一辈子。
  世间怎么会有这般可怕的事情?
  现在恐怕所有人的脑子里,都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然后回到自己熟悉的城市和生活里面去,那里才是他们想要的东西。
  至于什么驴友团之类的,这是什么鬼?
  这辈子都不要再想了。
  然而五哥却显得十分坚决,环顾着众人,然后说道:“这一次发生的事情,大家都不想,但是必须有人来承担;我需要留下来,找寻老楚,以及那些失踪却还有可能活着的人;至于你们,带着那些死难者的尸体,赶紧离开。”
  五哥的性子大家都是了解的,知道劝不住,而他们也不想在这里久留,便也不再多做争论,赶忙从车里翻出各种睡袋来,将那些或者残破、或者完整的尸体都给塞进了睡袋里去。
  停在村口前的汽车有十辆,但是现在却只有五辆离开。
  我并没有选择随这些人离开。
  我也准备留下。
  不为别的,仅仅只是为了我面前的这个男人。
  他曾经在楚领队强烈的反对声中,将我给留在了队伍里,还对我保持着极度的宽容和理解,除此之外,他还是萧克明的小叔,传功长老萧应颜的小哥。
  他不走,我又如何能够离开?
  五哥既然都已经劝不动了,对于并不是很熟悉的我,众人自然也不好强求。

  而离开之前,路涛还特地找到了我,说陆言,我之前在洞子里面所讲的话,我都还记得,记住,我欠你五十万,回头你有时间了,过来拿。
  他留了一个地址给我,我拿过来看了一遍,然后收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好,我有时间会去的——加油,照顾好这些人。
  车队离开之后,天色已经大亮。
  望着远处初生的太阳,五哥在我身后长长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陆言,你应该离开的。”
  我回过头来,笑着说道:“为什么?”
  五哥皱着眉头,说实话跟你讲,我对于救出老楚和其他失踪人员的信心,一点儿也不强;不但如此,我甚至还觉得这一个坎我未必能够过去,你是个很有潜力的年轻人,我不希望你死在这里。
  他说得很坦白,我却笑了。
  我笑得莫名其妙,五哥表情严肃了起来,说你觉得我刚才讲的话,很可笑么?
  我摇了摇头,说不是,五哥你误会了,我只是很开心能够和你同生共死。
  五哥说你什么意思?
  我咳了咳嗓子,说五哥,之前的时候,因为人多,我没有讲得太详细,事实上,我认识你的侄子萧克明,还认识你的小妹萧应颜……
  五哥眉头皱了起来,盯着我说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郑重其事地说道:“五哥,重新认识一下,我叫做陆言,来自黔州省的晋平县,是陆左的堂弟,同时也就在今年,刚刚拜了他当师父……”
  陆左的堂弟?
  五哥紧绷的脸一下子就放松了下来,不可思议地说道:“天啊,你居然是陆左的堂弟?对了,陆左,陆言,这名字,我就应该联想得到,另外——对了,你控制那头母蜘蛛的手段,跟陆左很像呢。你、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即便是五哥,我也不能一股脑儿地把所有事情都倒出来,这并不是说不信任他,只是不想把他扯进这件事里面来,于是随便解释了两句。
  我还讲起自己在茅山之上的经历,让五哥确信了我的身份。

  他对于那茅山的变故,只是淡淡说了一句:“小明本身的性子就不稳重,也不热衷权力和宗门事务,被撸了也就被撸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今日茅山这般轻轻松松地将他给撸下来,明日想要再请他回去,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他的性子倒也淡薄,只是对于此事,心中多少有些不满。
  我有些闹不明白他为何会这般说,要知道茅山那些人费尽心思把萧克明给撸下来,哪里还会再将他给捧上去?
  这不是自己打脸么?
  不过这种气话,我倒也没有多问,两人交了底,心中便再无嫌隙,五哥问我拿了那牧马人的钥匙,油门一踩,直接开着车前往那边的冰川,而一直跟随着我们的大蜘蛛,则跃上了车顶上去。
  路程走了大半,前面的沟壑实在太多,两人便走了下来,我和五哥在前,而那头巨型蜘蛛则在后跟随着。
  两人聊起了昨日的状况,大概与路涛跟我讲的差不多。

  有一个小细节,那就是五哥其实早就发现了不对劲,一直在提醒众人,结果大家觉得这儿风景优美,又有一个空村子可以肆意参观,便都没有把他的提醒当做一回事儿。
  如此说来,文艺青年害死人啊。
  关于那黑袍光头的身份,五哥告诉我,说藏区虽然是藏传佛教的天下,但还是有很多原始萨满教义的传播者在,这些人一直被正统所排斥和迫害,所以性子比较极端,干出这种事情来,并不奇怪。
  唯一让人担忧的,是这个地方与世隔绝,十分隐秘,不知道里面到底藏着多少风险。
  两人一路走来,因为要防范突然出现的状况,所以都执剑而立,我瞧见五哥的剑居然是木头的,不由觉得奇怪,说他为何以木头为剑呢?
  五哥告诉我,说他这剑有些来历,叫做雷击枣木剑。
  不是桃木么?
  五哥说这剑并非他的,是他三哥所有,不过这些年来他三哥处于半隐退状态,在老家授徒,而他常年在外行走,便拿着傍身——此物是金陵当年最为著名的制器大师于墨晗老先生的作品,采用经受过六次雷击的枣木芯制成,天生自带雷意,硬度堪比钢铁……
  我赞叹一声,说原来还有这般来历,难怪那小矮子这般畏惧呢。
  他笑了笑,说你这剑倒是独特,平日里看着破破烂烂,不过练至最强的时候,居然有金光浮动,璀璨光明,到底怎么回事?
  我跟他解释,说这剑本身是一根纯金禅杖所制,那禅杖之前是被供奉在庙里,受信徒敬仰的,后来被用来制作此剑,为了掩人耳目,不被人窥探,所以就特地弄成这般模样了……
  五哥笑了,说你这倒是个真宝贝,陆左对你倒挺好。
  我摇了摇头,说不,这不是我堂哥送的,而是另外一个朋友……
  五哥人老成精,看了我一眼,笑了,说是个女的吧?
  我不说话了,而他则哈哈大笑。
  自从出事以来,这倒是他第一次发自内心地笑。
  两人重新回到了那冰川的冰缝跟前来,却发现昨日还挺宽的缝隙,此刻居然狭窄得紧紧只能够侧身行进,而且口子隐秘,差一点儿就找不到了。
  不但如此,周遭的一切痕迹,似乎都给收拾过了一般,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这情况让人看得有些心惊。
  五哥望了我一眼,吸了吸气,说陆言,你可想好了,我们这一回进去,未必能够活着出来呢。
  我点头,说还知道,不用你再提醒我。
  他回头,指着身后的那只巨型蜘蛛,说那这玩意怎么办,它肯定是进不去的。
  我拍了拍手,这时那巨型蜘蛛陡然一震,直接就垮塌了下来,再无声息;而在五哥诧异的目光中,小红轻飘飘地落入了我的手掌上,然后融入了我的身体里去。
  瞧见这一切,五哥下意识地吞了一下口水,说你们苗蛊一脉,手段当真神奇无比,让我都忍不住找陆左拜师了。
  我哈哈一笑,却并不多做解释。
  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够有我这般机缘的,而且这聚血蛊,也不是堂兄给我弄的。
  倘若不是那个姑娘,我或许就已经躺倒在野林子里长草了。
  唉……
  我和五哥贴着那狭窄的冰缝往里面行进,他执意在前,而我则在后面。

  两人小心翼翼地往前摸索着,如此艰难前行了差不多两百多米,方才感觉到前方豁然一阵开朗,然而紧接着我们立刻感觉到了不对劲儿——我们前方的空旷处,就好像是一个峡谷,有天光从头上落了下来,四处都是裹着冰川的空间,而并非是地底溶洞。
  没有巨大的石笋和从天垂落的冰棱子,没有让人绝望的深邃空间,昨天我们瞧见的一切,都没有见到。
  难道我们找错了地方?
  我和五哥顿时就愣住了,有些搞不清楚方向,而就在这个时候,在很远处的转折口处,突然走出了一头喘着粗气的雪狼。

  它低着头,正一步一步地朝着我们走了过来。
  它的眼神凶狠,体型跟我昨天遇见的那两个,还要更大一些。
  我和五哥默默地拔出了手中长剑,而就在此时,那畜生突然扬起脑袋来,仰天一嚎。
  嗷呜……
  一声呼喊,突然间从那转弯的地方,冒出了四五十头同样模样的白狼来。
  完了,我们竟然误打误撞,闯进了那白狼的老窝里面来。
  我的天?
  这不是动物园,而我们面前的这一大帮子白狼,也不是动物园里那些吃饱了就睡、睡饱了就吃,一点儿精气神儿都没有的土狼。
  它们每一个,都有着极为恐怖的攻击性。
  我有点儿闹不明白,这么一个鬼地方,怎么可能会出现这么多的雪狼?

  要晓得,一个族群的繁衍生息,那可不是什么小事情,必须有一整套的生态系统配合才行,它们的居住点在哪里,食物是什么,水源在哪里,这些都是至关重要的。
  平白无故,是不可能凭空冒出这么多的雪狼来的。
  然而现在的问题在于,还没有等我把这些问题给想清楚,那一帮畜生便从远处骤然发力,快步朝着我们这边冲了过去。
  那一两只雪狼倒还好说,四五十头,就已经超出了我和五哥应对的极限了。
  眼看着这些畜生飞快而来,五哥冲着我大声喊道:“退,往后退,我们回去……”
  我听到他的话,转身就走。
  这不退不行了,因为倘若是身陷这一大帮子的畜生围攻之下,顾头不顾尾,很快就会被扑倒在地,然后喉咙就会被这些畜生咬合力惊人的大嘴给咬开……
  我们两人开始退,一路退到了先前那个仅够一人穿行的冰缝口处,方才停下,在这种狭窄的地形里面,那些畜生就没有办法展开各种群歼战术,全部都挤在了一个口子里,有几个试图靠着个人勇武冲上来,结果都给五哥毫不留情地挑破眼球,嗷呜一声,痛苦地缩回了去。
  不过这帮畜生倒也不甘心,成群结队地围堵过来,将这冰缝口给堵得满满当当,口中不断地发出低沉的呼吼声,喷出气息白雾。
  被无数凶戾恶毒的狼眼注目,这事儿实在不是什么好事儿,反正我当时的后背就是一阵鸡皮疙瘩冒出,下意识地想要离开,于是拍了五哥的肩膀一下,说我们先撤吧。
  五哥也拿这么多的雪狼没有办法,点了点头,一边将木剑前指,牵制着那帮畜生,便与我一起,朝后退去。
  那些畜生不依不饶,我们退一步,它们就进一步,一路对峙。
  我们往回路走,没想到走了一段距离,我突然发现一个情况,那就是无路可走了。
  原本就显得十分狭窄的冰缝,此刻居然凝结在了一起。
  我的天,后路被堵了。
  五哥的整个心思都放在了前方虎视眈眈的狼群之上,没有回头看一眼,感觉到我停止了脚步,便出声问,说怎么不走了?
  我苦笑,说路口被封了。
  他一脸诧异,刚刚转过头来,立刻就有一头雪狼扑了过来,五哥早有防范,也不用剑,直接用那左臂一记轰天锤,将那畜生给砸得往上飞去。
  这冰缝本就是呈现出一个倒“V”的形状,上窄下宽,那畜生被硬生生地往上一砸,立刻给卡到了上面的冰缝里去。
  它不断地挣扎,结果都没有用,最后发出声声哀鸣,让人的心跳动不已。
  五哥一拳震慑群狼,那些畜生不敢再行造次,他这才打量那封堵的路口,瞧了几眼,立刻明白了:“我知道了,这山口处肯定弄了一个类似于法阵的东西,白天的时候加强水汽,让低温封冻住山缝,等到了夜里,方才会再次融开——这些雪狼,是被人刻意圈养起来的……”
  我说那我们该怎么办?
  五哥沉默了几秒钟,毫不犹豫地说道:“离开这里,我们进来的时候是清晨,而且才过了没多久就已经封冻了这么多,我们若是留在这里,肯定会被那冰封住的,只有往前走,才能保命。”
  他说话间,我才发现身后的冰缝居然朝着我这儿推进了好几米。
  不好,五哥说的是真的。
  瞧见这般诡异神奇的情况,我心中一阵忐忑,弄出这些场面的家伙当真是厉害,居然能够利用这边的自然环境,做出如此神奇的事情来。
  他若是我们的敌人,那可该如何应对啊?
  来不及多想,身后冰缝合拢的速度正在加快,五哥提着剑,开始再一次往前走。
  那些雪狼也是聪明得很,我们退,它们就进,而我们往前走了,它们则开始往回退了起来,如此一进一退,时间缓慢过去,眼看着即将走出了那狭窄通道,五哥用非常低沉的话语对我说道:“陆言,一会儿出去了,那帮畜生肯定不会让我们好过,你得做好准备……”
  我说五哥你先别急,我们想想办法。
  五哥说能有什么办法,狭路相逢勇者胜,现在我们只能硬着头皮冲出去,跟这般畜生拼了——我昨天跟这些雪狼交过手,它们组织严密,进退有素,三五个、七八个,我应该没啥问题,不过这么多一拥而上,我未必能够扛得住……
  组织严密、进退有素?
  等等……
  我的脑子里灵光一闪,眼看着五哥就要持着剑冲出去了,我一把将他给拉住,说五哥,你等等,我有办法了。
  五哥正憋着一腔热血,准备开干呢,被我这般一拉,顿时就愣了。
  他又不是热血小青年了,能够有办法解决,自然不愿意去拼死,说你有啥办法?
  我说咱换一个位置,我上前去。
  五哥同意,蹲下身子,让我从他头上跨过,而我来到了前面眯眼朝外望去,目光在一众狼群之中,搜寻了一下。
  我要找那个最早出现、体型最大的雪狼。
  那家伙,应该就是发号施令的狼王。
  每一个狼群里面,都会有一个王者,这家伙拥有狼群里面的一切资源和至高无上的权力,其余的公狼要么对它表示服从,要么就对它进行挑战。

  成功了的,成为狼群里面新一任的狼王;而失败的,或者被放逐,或者从此堕落,苟且余生。
  这是我从动物世界里面学来的知识,想来安放在面前这些畜生的身上,是没错的。
  很快,我就找到了那一头狼王。
  它实在是太显眼了,提醒明显比别的血狼要大上一圈,膘肥体壮,而在它的身边,则围在了一圈比它小很多的雪狼。
  那些雪狼,应该都是它的爱妃。
  对,就是你!
  我一拍胸口,默念九字真言,让聚血蛊小红出动,朝着那头血狼王飘了过去。
  我的计划很简单,那就是让小红控制住那头狼王,而由狼王对这一大帮的畜生发号施令,将我们眼前的危机给解除。
  能够成功么?
  瞧着小红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速度朝着那雪狼王飞了过去,我的心几乎都提到了胸口处来,而那畜生似乎感受到了危险的来临,居然“嗷呜”一声,转头就跑开了去。
  不过它跑得再快,也终究不是小红的对手,很快我就瞧见小红从空中陡然落下,一下子就包裹住了那雪狼王的脑袋。
  尽管隔得远,但是我似乎能够感受得到它的触须,插入雪狼王脑髓里面去的景象。
  我屏住了呼吸,等待着最终结果的揭晓。
  一秒、两秒、三秒……
  就在我等得不耐烦了的时候,那畜生突然扬起了头颅来,长啸了一声:“嗷呜……”
  这一声叫喊过后,我们面前这一大帮虎视眈眈的狼群突然出现了一阵骚动,但它们并未有退去,不过那雪狼王并没有停歇,而是接二连三地嚎叫,过了几分钟,那一大堆的雪狼终于忍耐不住了,居然就一哄而散了。
  几息之间,大片的狼群不见踪影,而那头高大的雪狼王则屁颠屁颠儿地跑到了我们的面前来,伸出舌头,像哈巴狗一般。
  它还将身子低伏,示意我们骑上它的背脊上去。
  五哥愣在了这里,整个人都感觉到一阵迷糊。
  就这么,完了?
  那雪狼王不停地抖动身子,我不知道小红让我们骑上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不过也知道肯定有深意,于是拉着五哥,骑上了那壮实的狼背之上去。
  身上承着两人,那雪狼王一点儿也不费劲,转过身来,身子低伏,紧接着一下子就蹿了出去。
  它跑得极快,我和五哥只有紧紧抓着它的毛发,眨眼之间,居然就被它带出了前面的空地,一路冲到了那边的拐角处去。
  一过拐角处,我整个人顿时就惊呆了。
  在我面前出现的,是一个堪比布达拉宫一般巨大的宏伟建筑,在这冰川腹地之下,居然藏着一个集宫殿、城堡、寺院于一体的大型建筑群落,而与布达拉宫所不一样的,是这儿的许多建筑,居然都是用冰雕而成的。
  雪狼带着我们一路狂奔,从那边的积雪广场飞奔而过,一路穿宫过殿,来到了一处巍峨高悬的殿宇外。
  到了这里,它骤然停下。
  我们被这一路来的诸般景致都给吓得一阵发愣,不知道该如何说才好,而就在此时,突然间墙内传来了一声熟悉的人语:“那帮人逃离了这里,肯定会有消息走漏,所有的出口,一定都得封堵住,一个都不留……”
  我和五哥面面相觑。
  这声音,可不就是昨夜我们碰见的那个黑袍光头小矮子么?

  *********今天的直播结束了,我们明天见*********
  有人在里面应了一声,然后问道:“外面要不要处理一下?”
  黑袍光头说不用,外面有我们的信徒,会帮着掩饰的,现在主要的问题就是把守好这通道——这儿是我族花了十年时间找寻到的唯一出口,若是被人给封堵住了,大业毁于一旦,你可知晓?
  那人仓皇应下,然后朝着这边的门边走来。
  我和五哥一阵心惊,慌忙退到拐角处,而那被小红控制着的雪狼王也随着我们退开,刚刚藏好,便瞧见一个长得跟老鼠一般的家伙,从门里走了出来。
  那家伙长得十分丑陋,脑袋跟老鼠几乎一模一样,身高只有一米三不到,一头黑乎乎的毛发,身后拖着一条长长的尾巴。
  最让人奇怪的是,它居然是直立行走的。
  我后背靠着殿墙,感觉有一股冷汗,顿时就冒了出来,实在是有些心惊胆战。
  先是雪狼,然后又是那些跟炸弹一般的黑毛球儿,再接着就是这种长得跟老鼠一般的人……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难道是在做梦?
  我下意识地摸着自己的额头,没有发烧,又狠狠地掐了一下胳膊,发觉好疼。
  瞧见那鼠人朝着我们来的方向快速奔去,那院墙里则陷入了一片宁静之中。
  黑袍光头显然是回到了殿宇里面去。
  感觉四周无人,五哥方才长叹了一口气,说我这一次进藏之前,曾经专门查过一些资料,其中在《格萨尔王传》译本里面,说到以前藏区是妖魔横行的,后来格萨尔王降世,带领着西藏人民奋起反抗,剿灭了大部分的妖魔,最后将妖魔残余赶到了一个地底世界里去——我以前以为这不过是吟游歌者的创作,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我说五哥,你是说这帮人,就是那个什么《格萨尔王传》里面所讲的妖魔后裔?
  他很严肃地点头,说对的。
  我有些质疑,说五哥,你说的那个《格萨尔王传》我也听过,还有什么神授艺人、闻知艺人、掘藏艺人、吟诵艺人、圆光艺人等等的区别,版本都有几十部之多,跟咱经常听说的《山海经》一样,都是些神话传说,难道也是真的?
  五哥见我不以为然,说你别小看《格萨尔王传》,我跟你讲,这部史诗从诞生起,影响巨大,流传于青藏高原的藏族、蒙古族、土族、裕固族、纳西族、普米族等民族中,地域不但横跨我国多个省区,而且连不丹、尼泊尔、锡金、印度、巴基斯坦、蒙古、俄罗斯等国也都有流传,每当失传断绝了,突然就会站出一人来;这人或许在此之前,大字都不识,说话都不顺溜,却能够将上百万的诗行给唱诵出来,你觉得这只是传言?
  五哥说得我哑口无言。
  其实不管这黑袍光头到底什么来历,五哥到底说了些什么,我都没有表示任何愿意,事实上,自从跨入这个行当里面来,我就对各种各样诡异的事情,都已经麻木了。
  现在最重要的问题,不是搞清楚这些家伙的来历,而是找到楚领队。
  再一个,就是如何逃出去。
  其实归根到底就是一个问题,那就是我们如何能够逃命离开。
  因为这事儿太恐怖了。
  那鼠人倘若是出现在动物园里,绝对是万人空巷,而出现在这冰川下诡异的宫殿、寺庙中,就让人忍不住直打哆嗦。
  天知道这么多的殿宇里面,到底藏着多少乱七八糟的鬼东西呢?
  我们所处的这个地方,虽然在冰川之中,但却有天光落下,显示此刻却是白天,我和五哥不敢在此多作停留,偷偷绕到了这殿宇的后面,一路小心翼翼,然后由五哥发力,翻墙而上,越过了那三米高的宫墙,跳进了里面去。
  待他传来了信号,我再骑上那头雪狼王的背上,然后随着一起跃入其中。
  虽然心中藏着千般恐惧,不过我们却不得不主动进入这最危险的地方。
  因为楚领队,便是被这家伙给掳走的。
  我们潜入了这一个巨大宫殿,从侧面的一个甬道进入其中,守在门口的有一条巨大的花斑蟒蛇,警惕地盯着我们,不时吐出口中常常的蛇信子,凶狠异常。
  而这东西被雪狼王头上覆盖的小红盯了一眼,直接萎靡下来,攀身上了大梁去,瑟瑟发抖。
  我们进了殿宇之中,里面有多个房间,雪狼王一路领先,走在最前面。
  走到第一个走廊的时候,我瞧见了一个巨大的蜡烛,那火光将周遭的黑暗驱散,我好奇地走近一看,感觉这蜡烛怪怪的,燃烧的气息有些独特,而就在我盯着好一会儿的时候,五哥一把拉住了我,说别看了,走。
  我说这是什么?
  五哥拿自己比划了一下,说这是人油蜡烛,也叫做尸油蜡烛,是萨满原始教义中最邪恶的一种手段,那蜡膏里面藏着的,是一个人,而那蜡芯,则是人的头发做成的……
  我听到他的讲述,脸色顿时间就是一片惨白,胃中不断抽搐,就好像有东西要呕吐出来一般。
  五哥拍了拍我的肩膀,笑了,说适应一下,估计里面还有更变态的呢。
  我离开,忍不住回头又望了一眼。
  我总感觉那巨大的蜡烛里面,会不会有一具尸体,是我认识的熟人呢?
  雪狼一路小跑,不时处理那突发的状况,有的时候是一条大蛇,有的时候是一只蝎子,有的时候又是一团巨大的马蜂群……这些种种,应该都是殿宇里面的守护,不过都在小红的逼视下,怯怯离开。
  它们怕聚血蛊?
  瞧见小红一路犀利,我心中多少有了一些信心,连五哥的脸上也多了几分笑容,觉得带着我,实在是一件无比正确的决定。
  雪狼王在一个大殿前停下了脚步,我们小心翼翼地靠近,透过那窗棱子,瞧见里面十分明亮。
  那六十多平方的房间里,足足点燃了四根人油蜡烛。
  即便是站在窗外,我都能够闻到一股浓烈的香料气息,而往里面一望,我却是瞧见了那个强大的黑袍光头,此刻他已然将黑袍脱掉,露出了那满是瘤包的身体来。
  是的,此刻的他全身几乎赤裸,这使得我能够瞧见他身上,居有大如拳头、小如冬枣一般的肉瘤子,密密麻麻,遍布全身。
  还有的,是小的瘤子结在大的上面,就跟一串葡萄一般。
  那景象,看得让人都忍不住想要呕吐出来。
  太具有视觉冲击力了。
  而更让人感觉到诡异的是,在那小矮子的旁边,还有三个全身赤条条的女子,宛如白鱼,在他身边游弋,四人一边调笑,一边相互搂抱,不时还做出敦煌窟中修仙的造型和姿势来。
  瞧见这个,我却是懂了。
  人家这个,也是修行。
  密宗欢喜禅,大概便是如此景象,不过原本挺吸引人注意的,但是瞧见那小矮子一身的肉瘤,我就实在是提不起兴趣来。
  多看一眼,我就怕自己呕吐出来。
  雪狼王的爪子下面,有肉垫,踏地无声,它的鼻子嗅了嗅,然后接着带我们走。
  又过了几个走廊,我们来到了一个开口狭窄的区域来,那儿居然守着两个长得跟狗熊一般的家伙,跟人差不多大,拄着一根长矛,就跟看守的士兵一般。
  五哥看了我一眼,对我张口型:“是这里么?”
  我看了一眼雪狼王,只可惜小红并没有跟我表达什么,于是摇了摇头。
  五哥沉默了几秒钟,突然一咬牙,说管它麻痹的,干!
  两人商议妥当,便小心翼翼地靠近。
  那两个狗熊一般的家伙,到底有多厉害,我们不知道,但是却晓得一点,倘若是让它们发出半点儿声音,又或者逃了出去,那我们可就得都栽在这里。
  发动攻击的前一秒钟,我的心脏几乎是窒息的。
  那时的我,和五哥一样,都爬上了雪狼王的身上去,下一秒,雪狼王像一道利箭,离弦而出,一下子就将最近的那狗熊给扑倒,而我则和五哥一跃而下,同时扑向了另外一个家伙。

  我手中的金剑,没有任何犹豫,一下子刺进了对方的心脏里去。
  与此同时,五哥将他的脖子给抹开了。
  双保险。
  伏击在一瞬间完成,另外一个家伙的脑袋也给雪狼王给咬了下来,直到结束,我们都不知道这两个狗熊一样的家伙,到底有多厉害。
  它们从始至终,都没有动弹过一下。
  将这两人给杀死,我们立刻动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推门而入,里面传来不耐烦的声音,听那动静,有三个人。
  故技重施,我们再一次进行了偷袭。
  不过这一次我没有那么幸运,右手胳膊被“人”用爪子划了一下,立刻有一道血淋淋的伤痕来。
  受了伤,但我也顾不了那么多,左右一阵打量,发现这儿果然是一处监牢,围着这空间,有十来个牢房,五哥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后与我一左一右,朝着里面搜寻而去。
  我走了几个牢房,都没有瞧见人,而在末尾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再叫我:“咦,师弟,你怎么在这里?”
  我隔着栅栏,往里面望去。
  只一眼,我惊得几乎都要跳起来了。
  这里面的人,居然是二春?
  在瞧见二春的那一瞬间,我整个人都给惊呆了,慌忙走到跟前,确认了一下,发现居然真的是我师姐二春。
  跟随着陆左一起被通缉的二春,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她的出现,是不是也也代表着陆左就在附近?
  或者已遭不测?
  我有满腹的问题要问她,然而此刻的她却是虚弱无比,眼皮翻了一下,刚刚要说些什么,紧接着就晕倒了去。
  二春!
  我低声喊了两句,发现她已然昏迷不醒,而这时五哥找了过来,问我怎么回事。
  我指着牢房里面的人,说这人是我师姐。
  五哥往里面望了一眼,惊讶地喊道:“这不是二春么,她怎么会在这里呢?”
  我摇了摇头,说不知道,刚刚打了招呼,就直接昏死过去了,也不知道她受了什么苦,我们得赶紧把她救出来——对了,你找到楚领队了没有?
  五哥摇头,说没有,其余乱七八糟的鬼东西倒是瞧见不少,但是人,这里面就瞧见二春一个。
  我说什么意思,什么是乱七八糟的鬼东西?
  五哥说我来想办法开锁,你自己过去瞧一眼吧。
  他这么说,我倒是觉得奇怪,走到了另外一边瞧去,结果发现这牢房里面,总共关着四个人,除了二春之外,还有三个,却都不是人的模样,有两个满脸通红、有着硕大鼻头的大猩猩,还有一个,则是身材魁梧,足有两米身高的巨汉。
  这汉子虎背熊腰,而再仔细一看它的脸,我擦嘞,这不就是一头老虎么?
  额头的那“王”字纹,我们小时候画老虎的时候学过。
  这里面,到底都是什么妖魔鬼怪啊?
  我有些发愣,而就在这个时候,里面突然有声音传了出来,一开始的时候我听不懂,不过对方很快就换了一种语言。
  这话儿,有点儿类似于川藏边境的话语,我小时候看过很多西川的方言剧,所以倒是能够听懂——那个张着嘴巴说话的大猩猩在求我,说他们都是好人,让我把它们放出去。
  我愣住了。
  我是真的愣住了,真的,因为在我这辈子都没有想到过,居然会有一头大猩猩开了口,在苦苦哀求着我。
  这事儿,简直就是太匪夷所思了。
  就在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的时候,五哥走到了我的身边来,在我的肩膀上拍了拍,说怎么样,我说的话,你现在信了吧?
  我信了。
  格萨尔王传里面说到在藏区地底有一个很庞大的地底世界,以前横行藏区的妖魔除了被剿灭的大部分,其余都逃入了地底,建立了许多的国度。
  这事儿极有可能是真的,要不然这大猩猩怎么可能会说话么?
  它刚刚说完,旁边传来了一个女声,却是从那个虎背熊腰的虎头壮汉口中发出来的:“呜呜、呜呜,我要回家,我想妈妈,我不是坏人,求求你们放了我好么?”
  呃……
  这尼玛是虎头壮汉么,分明就是一个还没有断奶的小萝莉啊?
  我顿时就感觉到世界观有些崩溃,而五哥则一把揽住了我,说妖魔的话,从来都不可信,你别受它们魅惑——牢门我已经打开了,不过你师姐的体重实在是有些……呃,你懂的,能不能让那头雪狼过来驮着呢?
  我点头,说可以,不过我先去看看。
  我走进了敞开的牢房里,将师姐给扶了起来,拍了拍她的脸,喊了两声,没有动静,将手指按在了她的手腕上。
  镇压山峦十二法门所学十分杂乱,但行话说得好,巫医不分家,我跟着虫虫一起多少也学了一些望闻问切的手段,一番查探之后,这才发现她之所以昏迷,却是因为过度饥饿导致的虚弱。
  明白了这一点,我没有掩饰,直接当着五哥的面,从乾坤囊中掏出了一瓶水和饼干来,给她喂了起来。
  五哥瞧见我凭空摸出那矿泉水和食物,顿时睁大了眼睛,说我擦,陆左可真是土豪,收徒弟够阔气的,居然还送这玩意?
  我摇了摇头,说不是他给的。
  五哥笑了,说又是那个姑娘?
  我点头。
  他沉默了一下,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你以后可别辜负了人家,知道不?
  二春在昏迷中,我给她为了点水,却并没有醒过来,没办法,我和五哥合力将她给抬上了雪狼王的背脊之上,为了怕她掉下来,找了个绳子将她给绑好。
  那雪狼王先前驮着我和五哥两个大男人还行走如飞,没想到二春一上去,脚步顿时就轻浮了几分,憋得面红耳赤。
  这姑娘,可是真沉啊。
  虽说没有找到楚领队,但是二春却是意外之喜,特别是我,因为我之所以出现在这里,目的就是找到陆左,询问他当日事宜,并且承担起我这个当徒弟的,该负起的责任来。
  现在既然找到了二春,而二春又是当日跟陆左一起被通缉的,肯定能够明白当初的来龙去脉。
  我的目标,也算是完成了一小半。
  绑好了二春,五哥跟我商量,说我们现在一时半会也出不去,不如继续寻找一下,说不定楚领队和其余几个失踪的成员,或许被关在其他地方。
  我能够理解五哥对于楚领队这些老友的情感,表示没有问题,不过对于牢房里另外三位囚犯的处理,我却有不同的意见。
  敌人的敌人,也许能够成为战友。
  对于我的想法,五哥表示很不认同,他觉得既为妖魔,自然最擅长蛊惑,倘若把他们给放出来的话,很有可能就坏了我们的事情。
  我劝他,说这世间一种米养千种人,人类里面未必都是好人,而像它们这样的,别看长得跟我们不同,但未必也全是坏的。
  我们两个在这牢房门口争论,里面三个却是听懂了,最先发言的那大猩猩举起手来,说两位桑巴,我毛球以布鲁族祖先的光荣发誓,我们都不是坏人,就是不肯屈服冬日玛的统治,才被关进这里来的,如果两位桑巴能够把我们给放出去,必当效犬马之劳。
  五哥忍不住讥讽,说你们汉话说得倒是挺流利的。
  旁边那个娃娃音的虎头大汉说道:“都是老法师教我们的,你们地面上的这些,我们都懂……”
  我瞧见五哥还待反驳,拦住了他,低声说道:“五哥,我就问几句话。”
  他虽然心中不愿,不过却不便反驳于我,于是说好,你跟他们聊着,我去外面,把那两人的尸体处理一下,你小心一些。
  我不知道五哥为何会对这些长得奇怪的生灵怀着这么浓重的敌视和戒备心,不过还是决定争取一下,走到它们的面前,然后问道:“冬日玛是谁?”
  那大猩猩毛球一愣,说你们进了这里来,怎么不知道冬日玛?
  我说大兄弟,时间紧迫,你最好别打岔。
  它明白了,点头,说我知道了,冬日玛是格萨尔王殿现在的主事者,他披着黑色法袍,拿着冰川之杖,是新摩王的十二门徒之一,负责看守这条通往外界的要道。
  我说这里是格萨尔王殿?
  它说对,是的,在最中间,还长眠着格萨尔王的真身,不过我听说那真身已经被运到了地底,现在这里被鸠占鹊巢,成了摩门教的据点?
  我问什么是摩门教?
  它告诉我,说是一个广泛流传于地底的原始宗教教派,也是曾经的统治者,信奉奎师那魔神。
  我又问新摩王和十二门徒又是什么鬼?
  它告诉我,说十几年前的时候,摩门教的阿摩王曾经统治大半个地底世界,后来来了一个叫做陈老魔的地表来客,将整个摩门教给灭了,还断绝了他们与信奉神灵沟通的通道,使得摩门教几乎绝迹;然而好景不长,后来突然间又出现了一个叫做新摩王的人,将那些散落各地的摩门教余孽又纠集了起来,传授了十二个弟子,最终又重新成了气候……
  我听得一阵发冷。
  万万没有想到,这地底里面居然还有这么多的变故,而更让我没有想到的是,我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陈老魔。
  尽管我一再问起毛球陈老魔的全名时,它表示自己那时还小,只是听族中长辈说过,并不知晓,但我却能够肯定,那个陈老魔,应该就是现如今大名鼎鼎的黑手双城陈志程。
  他的威名,居然在这地底都有传播,而更加让人震撼的是,他居然凭着一己之力,灭了这么恐怖的摩门教?
  我们现在所面对的那黑袍光头冬日玛,仅仅只是新摩王的十二弟子之一,而新摩王也不过是阿摩王的继任者,那阿摩王据说曾经统管过地底世界的大半范围。
  尽管我对那所谓的地底世界没有什么直观上的印象,但是却能够感受得到其中的恐怖。
  这陈志程,未免也太牛叉了吧?
  吊炸天啊!
  就在我感慨之时,这时五哥突然冲了过来,对我说道:“陆言,不好,我们被人发现了,赶紧走,快!”
  什么,被发现了?
  在五哥的急声催促之下,我看了一眼牢房里面的这些人,猛然一咬牙,说五哥,把钥匙给我。

  *********今天的直播结束了,我们明天见*********
到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