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尾声
临湖一族的投降并没有出人意料,不过这般爽快,几乎没有什么拖拖拉拉的反复出现,倒是让我有些惊讶。
毕竟在许多人的心里面,临湖一族完全就是一群恶狼,好斗得很,在这穷途末路之下,狗急跳墙才是最有可能发生的事情,背负着沉重血债的他们选择这般臣服,实在是一件很难想象的事情。
瞧见临湖一族鱼贯而出,几个临时组成的中层举着一片白布,上面写着乞降书,带着黑压压的人群跪倒在我们面前的时候,我看向了不落长老。
华族能够在荒域这一带成为当之无愧的无冕之王,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他们对于人性的把握,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使得我庆幸同意了华族的建议,从而迎来了真正的和平。
作为联军盟主,我接受了临湖一族的投降,并且宣布了几件事情。
首先,解散临湖一族的现有体制,打散临湖一族的人员,一部分有过血债的成员将迁往华族领域,接受华族监督,进行五年到十年不等的劳动改造。
其次,临湖另一部分人员,将并入前来的各族之中,作为他们的损失补偿。
最后,临湖原址之上,留有的其他人员,将成为我的私人领地,而这一领地将成为与华族具有战略结盟的地方,开放成自由市场,供各族人员再次进行自由贸易。
藤族将作为我委托的监管人员,管理此处,另外参与此战的各族都将派出一至两位的监管员,驻扎此地。
这是来的路上,我与华族和荒域各族协商沟通之后的结果,本来我并没有准备出这个头的,但是作为“轰杀”钊无姬的英雄,除了我之外,别人也没有这个资格。
华族的不落长老也对我不断劝告,我想着既然如此,就把这事儿交给藤族给我代管算了。
我此番离去,不知道猴年马月方才会回来,留一份遗产给藤族,也是一件不错的事儿。
我宣布了这事儿之后,临湖一族所有人都匍匐于地,表达了无条件的服从。
随后我找了那几位临湖一族的中层了解,方才知道他们之所以这么爽快的投降,是因为钊无姬之前将与她亲近的所有重臣全部都给祭祀了去,临湖骨头最硬的主战派几乎被一扫而空,留下他们这帮人在这里惶恐不安,生怕哪一天钊无姬将他们也给祭祀了去。
所以钊无姬的死讯,对于他们来说,无疑也是一种解脱。
再说了,此刻的临湖一族,有许多族人其实也是被战争兼并而来的,并不是一个纯粹的种族。
所以只要有华族的担保,他们并没有什么心理负担。
经此一役,临湖一族正式消失在了荒域的历史场合之中,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占据东南的自由贸易港口。
而它的名字,则被某位怀揣着恶趣味的小胖子定名为“小香港”。
呃,没错,就是这么一个名字,尽管荒域的众人都不了解到底是什么意思,但听到这话儿,无论是依韵公子,还是洛小北,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脑洞开得真的是有些无厘头了。
不过屈胖三这家伙在这一次事件之中表现出来的功劳,那绝对是杠杠的,对于他的坚持,我也没有太多的意见,咬牙认了这名号。
隆重的投降仪式之后,经过简单的梳理,大伙儿各自找回了族人,又分过了脏之后,便是盛大的庆功大会。
大家也是崽卖爷田不心疼,从临湖一族的库房里搬出了大量的美酒好肉,然后点燃了篝火,无数人载歌载舞,从早上闹到晚上,那叫一个恣意欢谑,歌声都能够传到好几里地之外去。
我则和各族的领导在原来临湖一族的主殿那儿商量起了后续的事情来。
如此忙碌了两天,我一声令下,将祭祀临湖邪神的神庙给推倒,算是将临湖一族最后的一点儿痕迹给抹平了去,而华族的不落长老也离开了,回去与族中磋商小香港开市的相关事宜。
在这一点上面,小香港肯定需要得到华族的支持,方才能够在这块区域立足下来。
所以不落长老虽然离开,但是却把龙云和一半华族精锐给留了下来。
我送走了不落长老,紧接着又把前来参与会战的各族送走了去,而与华族一般,大部分的族群并没有全部离开,而是留下了一半左右的族人在此地,然后其余人则回到部族那边去汇报这好消息,并且约定在半个月之后,众人再一次齐聚临湖,参与小香港的开市。
不过他们的离去,使得一度热闹到让人头疼的临湖村落稍微地恢复了一些秩序,我也终于有了空闲的时间来。
虽然依旧有着各种各样的麻烦事情,不过我把这些都推给了蚩野和藤族的其他长者。
经过私底下的交流,我觉得蚩野是一个堪比蚩隆一般智慧的长者,而且他最擅长的并不是修行,而是在于经营和发展上。
我相信安在蚩野的辅佐之下,应该可以管理好这个地方。
闲下来的我终于有了时间,找到了在养伤的依韵公子,问他接下来的打算。
他告诉我,说他暂时不会回去,不过如果我准备离开的话,他希望我带着小北一起走。
我苦笑,说我根本不知道来路,要走,也是洛小北带着我走。
依韵公子微笑,说都一样的。
我说既然你不离开的话,那么就在小香港多住一段时间,也帮我给参谋一下,看看如何建立起一个比较有效而适合的制度来,而如果有必要的话,也可以帮忙这边摆平点事儿。
依韵公子说要是小香港真的碰到什么事儿,我肯定不能袖手旁观,不过指手画脚的事情,还是免了——你干嘛不自己留下来?
我苦笑,说我在那边也有一摊事儿,这且不说,屈胖三那小子也一直在催着我回去呢。
依韵公子笑了,说屈胖三这小家伙可真是个宝贝,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对你挺不错的,你们可得好好处着;他人小,可能有些任性,不过本事却大得很,没看到这几天小北一直都围着他转么,就是因为他随口说出的法阵和见解,都能够让小北这个自诩天才的家伙受用无穷……
我说洛小北这几天天天跟屈胖三黏糊在一起?
他说对啊,怎么了?
我说呃,没有给那小子占便宜吧?
依韵公子:“……”
跟依韵公子交流完毕之后,我又找到了华族留在此处的最高领导龙云,跟他商量起了协防的事情来。
临湖一族虽然投降,又被肢解成了数块,基本上很难发生变故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如果有些阴谋家心中不服,在暗底下弄事的话,只怕藤族未必能够压得住阵脚,这个时候,就需要华族这边提供一些无力支持了。
而作为华族武力的代表,龙云的支持就显得很重要。
不过因为这些天来加诸在我身上光环的缘故,龙云对我是十分的客气,而且两人毕竟有过生死之交,所以其中还带着一些亲切,对于我的要求,他也表达了最大程度的支持。
我忙完了一圈儿,终于歇了下来,这时安又找到了我来。
我对旁人,总是集中精神,全力以赴,然而在安的面前,却显得无比的放松,微笑着招呼她,闲聊几句,安突然问我,说陆大哥你准备走?
我点头,说对啊,等小香港开市过后,我应该就会走吧。
安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说你能不能不走啊?
我说不走不行啊,我本就不是这儿的人,在那边还有许多的事情,不可能一直待在这儿吧?
安犹豫地说道:“可是、可是……”
我瞧见她眼睛一下子红肿得跟一个桃子似的,心中一软,柔声说道:“安,我知道你舍不得陆大哥,不过有些事情,终究是没办法的;不过你别担心,我有时间的话,一定会回来的,而到了那个时候,陆大哥希望能够瞧见一个坚强独立、勇敢顽强的安,一个繁荣昌盛的小香港,可以么?”
听到我的激励,安很认真地点了点头,说嗯,我一定会的。
接下来的日子,我一边安抚众人,一边召集有名望的这些人组织讨论小香港的一些章程,好在华族这儿也留有熟悉的人在此,事情倒也还算顺利。
半个月之后,华族带着大队人马赶到,加上各族前来的队伍,使得小香港正常开市,显得格外热闹。
小香港在众人的努力之下,逐渐走上了正轨,而我也与洛小北商量好了归程。
临行之前,我与诸人都打好了招呼,安这回倒是没有再哭,而是很坚强地跟我说,等我下一次回来的时候,一定会发现小香港变了大模样。
我将乾坤袋里面所有的东西都翻了出来,准备将里面所有的现代物品都留给安,也算是一点儿支持。
就在我整理东西的时候,洛小北带着屈胖三走了进来。
然后她瞧见了一个拳头大的玉质肉团,整个人都愣住了,浑身激动得直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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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乱云飞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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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嫂子
重新出现在蓬莱岛九丈崖,洛小北看向我的眼神有些古怪,许久之后,她方才开口说道:“谢谢你,我走了。”
我指着屈胖三,说你不跟他一块儿?
洛小北摇头,说他不肯跟我走,我何必自找没趣呢?
屈胖三一脸委屈地说道:“小北姐姐,我若是跟你走了,相处时间久了,然后爱上你了,可该怎么办?”
洛小北噗嗤一笑,说你说什么瞎话呢?你才多大一点儿?
屈胖三梗着脖子,一脸认真地说道:“爱情就是爱情,与年龄无关,与性别无关,与种族也无关……”
他的插科打诨倒是让洛小北收拾好了情绪,然后认真地对我说道:“陆言,之前的事情,我想对你说声对不起,如果不是我的任性和小聪明,或许很多事情都不会发生;至于那毒龙壁虎的心脏,多谢你,日后你若是有什么事情,只要我能够帮得上忙的,尽管开口。”
洛小北所说的毒龙壁虎心脏,其实就是我在蝴蝶谷时弄到的一小玩意儿。
我当时都没有在意,随手扔进了乾坤袋中,没想到这玩意居然就是洛小北一直找寻而不得的东西。
对于洛小北,我说不上喜欢或者不喜欢,但依韵公子却是一个让我仰慕的人物,看在他的面子上,我终究还是没有在这上面为难。
我很慷慨地将这玩意给了洛小北,毕竟我留着也没有什么用。
不过想起五哥,也就是杂毛小道的小叔,他手臂也有类似的问题,我还是留了一小半。
这东西的功效神奇,即便是一半,应该也能够解决洛小北的问题,所以她倒也没有什么可说的。
辞别了依韵公子和安,以及藤族和小香港的众人,我们在一个夜深人静的深夜离开了,依旧是当初出现的那一片区域,而洛小北也是投桃报李,将来往这荒域和九丈崖之间的方法告诉了我们。
这事儿固然是需要依靠据说是东海蓬莱岛前辈铸就的法阵,但也还是跟天时有很大的关系。
对于这个,屈胖三大包大揽地告诉我,他全都知道,小意思。
不知道为什么,我对这个家伙越来越信任了。
他说是什么,那就是什么。
我们在九丈崖跟前,与洛小北辞别,瞧见她身形轻逸地飘飞离去,我的心中不由得一阵感慨。
一开始我们见面的时候,她对我一直很瞧不起,直以为我是她姐姐派过来的小跟班儿。
及时后来知道了我与陆左之间的关系,对我也是不冷不热的。
不过接下来的事情就发生了陡然的变化,先是我亮出了手段,获得了临湖一族的信任,紧接着又在蝴蝶谷中断然逃离,随后又与藤族蚩老爷子联手对抗临湖一族,甚至连她的靠山蒯梦云都被算计了去。
至于后面眼花缭乱的变化,更是让她目不暇接,随着我一点一点地站住了脚跟,她却给临湖一族的人当做了奴隶抓了起来。
若不是依韵公子从我这儿得到了消息,说不定她还没有被救出来。
最后我引雷劈死了钊无姬,又将临湖一族的聚集点划作了我的私人领地,就连她梦寐以求的东西,在我这儿,也只不过是一扔角落的小玩意,这个时候,她方才晓得认真地审视起了我陆言这个人来。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越了解,越觉得不可思议,却又不得不佩服。
洛小北对我态度的转变,也代表了我在荒域之中一点一点的变化,虽然这些变化并不是肉眼可以看到的,但是对于我自己来说,却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认知。
而最让我深有感触的,则是与钊无姬的那一战,当天雷砸落下来的时候,我心中突然间就生出了一种俯仰天地的强烈感悟。
我知道自己拥有了一种改变世界的力量,而这机会,不但是那个老道士给的,也是屈胖三给我的。
他布置了一切,却将最关键的部分,交给了我。
小人物改变世界,而在那一刻,小人物也终于有了超越常人的见识。
这才是我对屈胖三尊重的原因,当然,这尊重只是心里面的,表面上我也不能太惯着这孩子,免得他骄傲得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去。
熊孩子嘛,该教育的时候,还是得教育的。
洛小北走了,屈胖三蹲在我身后,说唉,咋了,舍不得么?咋眼珠子都直了呢?
我说你哪只眼睛瞧见我眼珠子直了?
屈胖三说你不会喜欢那小娘皮吧?不应该啊,我感觉你应该不会喜欢这一挂的啊?
我也不当这家伙是小孩儿,直言说道:“我有女朋友的,好吧?”
屈胖三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说真的么?咱嫂子长啥样?
我没好气地说道:“咱嫂子?你这小子一向不都是牛皮哄哄的么,啥时候认我当哥了啊?”
屈胖三涎着脸说道:“都说‘好吃不过饺子,好玩不过嫂子’,这不是应该的么?”
我擦……
对这个疲赖的熊孩子,我也是无语了,一阵翻白眼,结果他又问了,说怎么样,接下来该干嘛去?
我说你确定跟我走?
屈胖三说还能咋地,老子又没钱。
我说那行,我得先联系几个朋友,然后看情况再说。
说罢,我也带着屈胖三离开了九丈崖,在岛里走了好一会儿,终于找到了一个景区附近的24小时便利店,然后拨打了林佑的电话号码。
本来我第一时间应该是找虫虫的,然而她并不太喜欢通讯工具,所以我也没有办法联系到她。
这个时候是凌晨三点多,我打了好久,电话那边才传来林胖子迷迷糊糊的声音:“喂,谁特么半夜打电话过来啊,你要跟我说你是一卖保险的,或者是劝我买股票基金的,信不信老子人肉你,艹翻你大爷?”
我不知道这家伙哪儿来的这么大火气,郁闷地说道:“老林,是我,陆言。”
“陆言?哦,陆言啊……”
林佑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声音突然间就高了八度,大声喊道:“什么,陆言?你小子现在在哪儿呢?”
我说在你老家附近,烟台。
林佑气势汹汹地说道:“我艹,陆言你特么的跑到那个鬼地方干嘛去了?我是说,你这些天突然消失不见,到底干嘛去了呢?”
我苦笑,说这个啊,一言难尽。
林佑这个时候已经完全醒了过来,对我说道:“陆言,你小子留了一份书信,转身就离开了,知不知道虫虫找你都急疯了?现在悄不作声又半夜来一个电话,你到底想要干嘛呢?”
我听到他提起虫虫,赶忙问道:“老林,我打电话给你,就是想问你一句,虫虫现在在哪儿?”
林佑还没有说话,电话一下子给抢了去,萧璐琪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说陆言你小子还好意思问虫虫姐在哪儿?悄不作声地扔下她,一个人就跑了,你到底是不是脑子进水了?还是跟什么野女人跑了呢?
我苦笑,任这两口子将我好是一通臭骂,然后才说道:“这件事情,一言难尽,我到时候有机会了,当面向二位解释。”
听我说得挺有诚意的,萧璐琪方才说道:“就知道你会找我们,告诉你吧——虫虫回她师父那里去了,至于我堂哥,他去了臧边。”
我心中一跳,赶忙问道:“她师父那儿?是敦寨么?”
萧璐琪说应该是吧,我也没有具体问,是我堂哥让我转告你的,说你小子到时候要是能够回来,最好是去负荆请罪,跪在虫虫面前请求原谅,要不然多好的姑娘,都得跑掉。
提到杂毛小道,我想起他一屁股的风流债,忍不住笑道:“他还好意思说我,先管好自己吧。”
萧璐琪怒声说道:“你敢说我堂哥?”
呃……
好吧,我连忙陪着不是,一番好话之后,方才挂了电话,思索了一番,既然虫虫回到了敦寨,那么应该没有什么事儿,我也不用太着急。
至于杂毛小道,他拿了五彩补天石,自然是火急火燎地去找陆左,而小妖我都不用问,肯定也跟了过去。
至于虫虫,她之所以不跟着去,估计是生了我的气。
这个得哄,不过如何哄,我一时半会儿还没有想好,一时半会儿,也急不来。
屈胖三瞧见我沉默了半天不说话,在旁边贼眉鼠眼地说道:“怎么,是不是我嫂子长得太丑了,你怕吓着我,所以有些忐忑,不怎么赶回去?”
我说你到时候见着了,不要流口水,不要动手动脚,也千万不要往我媳妇的胸口里凑,知道不?
屈胖三嘻嘻笑,说看样子是不丑啊,既然如此,那还犹豫什么,玩……啊不,找嫂子去!
我呸了他一口,想起我袋子里还有半截毒龙壁虎的心脏,终于下定了决心,说走,我们去金陵句容,先找一位老朋友。
屈胖三撇嘴,说什么老朋友,莫不是老情人?
************今天的直播结束了,我们明天见************
第二章 献药
我在路上的时候,跟五哥取得了联系,正好他最近就在老家,不但如此,他告诉我正好还有几个朋友也在。
我没有问是谁,联系妥当之后,便直接乘坐动车赶往金陵,然后赶往句容。
按理说乘坐飞机不用那么多转车,可以节省一些时间,但屈胖三有没有身份证,多少有一些麻烦,好在这一路上那熊孩子倒也不是很吵,津津有味地四处打量,不时啧啧有声。
我忍不住好奇起来,问他说你之前来过这儿?
这家伙风轻云淡地摆了摆手,说都是百年前的事情了,莫要提。
我忍不住敲了他脑袋一下,说装什么蒜球?
屈胖三跳着脚骂我不尊重老人家,准备跟我决裂,结果回头我在车上买了包泡面,却又激动地瞪着那泡开了的杯面,一边吸着作料的香味,一边吸着忍不住流出来的哈喇子,虎视眈眈。
呃……
这熊孩子也就这点儿追求,对方便面有着一种近乎信仰的热爱。
一路风尘仆仆,几番转车之后,我们终于来到了五哥的老家,句容天王镇的一处庄子前来。
我并不是第一次来句容,上一次是跟旅游团一起来的。
那个时候我刚刚从缅甸回国,得知了陆左出事的消息,什么门路都没有,傻乎乎地跑到那茅山脚下来,投路无门,仓皇无措,而此刻我早已不是当时那个陆言了,自然不会像无头苍蝇一般乱撞。
五哥怕我找不到他家,特意在村子口这儿等待,当瞧见我从出租车前带着屈胖三下来的时候,不由得一愣,说陆言,哪儿拐来的小孩儿啊?
我们许久未见,不过彼此并不陌生,他一边说话,一边过来与我紧紧抱了一下。
旁边的屈胖三将右手食指放在嘴唇中,咕哝着说道:“陆言,你们是基友么?”
呃……
屈胖三语不惊人死不休,一句话说得五哥顿时就够呛,忍不住咳嗽了好一会儿,方才哈哈大笑,说这孩子果真有趣。
熊孩子傲然说道:“我有名字的,叫我大人,屈老三大人!”
五哥一愣,好一会儿方才回过神来,认真地问道:“为什么叫你大人呢?”
屈胖三理所当然地说道:“因为我牛波伊呗!”
哈哈哈……
五哥忍俊不禁,说好好好,叫你大人就是了,屈大人——陆言,你从哪儿找来的这么一孩子啊?
我捂着脸苦笑,说五哥你别问我,孩子没娘,说老话长。
五哥又笑了,往旁边一让,说喏,你看看都有谁来了。
他一闪开,有两男一女出现在了我的面前,瞧见这些人,我忍不住惊喜地说道:“楚领队,路涛,小郭姑娘?你们怎么来了?”
这三人却正是我在当初进藏车队认识的朋友,小郭姑娘是茅山执礼长老雒洋的俗家后辈,曾与我从茅山宗出发之时就结伴而行,楚领队是驴友团的群主和领队,而路涛则是驴友团里面的土豪,没想到过了许久,居然还能够再见面。
我显得十分惊喜,上前与每个人握手寒暄,述说往日情谊。
路涛与我握手的时候,没有立刻收起来,而是哈哈笑道:“我们本来是在五哥这儿做客,都准备走的,他说你准备过来,我说得,我还欠你五十万的救命钱呢,得留下来,当面交给你。”
若是往日,我或许就笑纳了,不过经历过拍卖会一事,我的手中十分宽裕,自然不收,说不过戏言而已,前往别当真。
路涛板着脸,说那可是我亲口答应的,怎么能不作数呢,难道我的命就不值五十万?
他执意要给,我无奈,说要不然你回头帮我捐了吧,红十字会,希望工程啥的,拿来做公益,多好?
路涛扶额叹道:“你倒是豁达,不过红十字会就算了,我可不想捐给郭美美买包……”
小郭姑娘插了一句话,说那都是谣言,网上都澄清了,郭美美跟红十字会根本没关系好吧?
路涛还是猛摇头,说空穴怎么可能来风?
小郭姑娘跟他争论一番,落落大方地过来跟我握手,说道:“陆大哥,好久不见,感觉你的精神气质又变了许多啊?”
我知道这小姑娘对我有那么一点儿意思,不过瞧见她一脸释然的样子,也没有拒人于千里之外,坦然笑道:“受了些苦,看起来粗糙一些罢了。”
几人在村口寒暄几句,这个时候姜宝找了过来,先是朝我问好,然后说师父在宅子里张罗了饭,等我们过去呢。
再一次瞧见姜宝,我的心跳都加快了,有心问一下我离去之后的事情,旁边又有这么多人,思前向后,终究还是按捺下来,准备人少的时候再找他好好了解一番。
众人往萧家走去,胖嘟嘟的屈胖三立刻得到了小郭姑娘的热烈追捧,被这妹子给抱了起来。
五哥却故意落在了后面,指着那熊孩子又对我说道:“这孩子你哪儿找来的?”
我说一言难尽,是个故人的后辈,我暂时带着。
荒域的事情,一言半语是解释不清楚的,而五哥瞧见我并没有打算说出来,也便不再追问了。
来到萧家,方才发现是一个大宅院,几进几出的院子,有着老派大家族的气象,姜宝将我们一路引到了里间,萧家三叔走出来迎接我们。
我们之前也是有过交情的,倒也不算陌生,一番寒暄过后,来到饭厅落座。
酒菜早已准备妥当,就等着人入席。
萧家老爷子身体不适,萧家便由萧家三叔主事,领着我们进了饭厅入席之后,开始招呼众人,虽然我再三推辞,还是落座在了主宾位。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气氛便开始热闹起来,不过因为驴友团的几个人在,倒也不好深入聊些什么,随意叙叙旧罢了。
小郭姑娘和楚领队等人倒是对我挺好奇的,问我后来都干嘛去了,我也是随便解释几句,并不多言。
一顿饭吃得热闹又温馨,屈胖三给小郭姑娘伺候着,当尽了大爷,眉开眼笑。
吃过了饭,又聊了几句之后,楚领队、路涛和小郭姑娘都知道我有要事需要跟萧家谈起,便都识趣地告辞离开了,临走的时候,还互留了联系方式,欢迎我以后去他们那儿玩。
这些人走了之后,屈胖三瞧着这屋子挺有意思的,便四处溜达,萧家三叔让姜宝带着,然后拉我入暗室叙话。
五哥自然也跟入其中。
那暗室的门一关,我立刻开门见山,将那毒龙壁虎的半边心脏给拿了出来,讲明功效,然后递到了五哥手上来。
听到我说完这话儿,五哥将信将疑,说我的手臂断了已经有了好几年了,真的还能重新生出了?
我摇头,说我也不确定,不过可以试一试。
萧家三叔瞧见这玩意,显得有些疑虑,说陆言你老实跟我们讲,这东西你是从哪儿弄来的?
我说你们听过荒域么?
五哥一脸懵懂地摇头,而萧家三叔却皱起了眉头来,说你是在荒域得到的?
我点头,说对。
五哥听得心痒痒的,说三哥你知道?
萧家三叔点头,说我也是最近从故纸堆里面翻出的一些端倪,据说那荒域是上古巫族铸就九鼎镇山河的时候,分离出去的一片土地,散落在东海之滨,曾经多次出现在佛经道籍和杂家野谈之中,有叫做“墟”,有叫做“离岛”,也有叫做“荒域”的,之前有人怀疑就是东海蓬莱岛,不过又被推翻了,应该并不属于这个世界,如同灵界一般的空间。
萧家三叔的博学让我惊讶,望着这个两鬓斑白的男子,我也没有太多隐瞒,略去一些细节,简单讲述了一下我前一段时间的经历。
当得知我居然在前任邪灵教右使洛飞雨的帮助下,前往荒域,并且在那儿生死一轮回,两人皆叹。
我说道:“洛小北断臂的时日也有一年多,虽然不及五哥你久远,但服用之后,里面的金色精血立刻促进了强烈的新陈代谢,的确是十分有效,所以我斗胆给五哥留了一份……”
五哥有些激动起来,说难得你还能想到我,真的是不知道如何感激你。
我摆手说不用,五哥你与我是生死之交,而萧克明又曾经是我入门的引路人,与我堂哥陆左也是生死兄弟,说多了反而落了情分。
萧家三叔笑了笑,说既然陆言有心,应武你收着便是了。
他为人豁达,言谈举止之间,反倒是比五哥洒脱许多,将此事放下之后,又问了我几句话,突然谈起了依韵公子来,说此人是宝岛国府一系的顶尖高手,跟陈志程似乎也有一些交情呢。
我回想起此人,说他的品行高洁,为人温良恭俭让,的确是个很不错的人。
萧家三叔又问起了荒域的一些见闻,忍不住心驰神往,说来日若是有机会,定当前去一观,也不枉这一生。
五哥得了那毒龙壁虎的半边心脏,心痒难耐,他老子是药石高人,便忍不住拿去给萧老爷子一观,我跟着出门,瞧见姜宝,问起屈胖三的去向。
姜宝跟我说那小家伙进了老爷子的房间,现在也没有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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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无人知晓的会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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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胖三进了萧老爷子的房间里去了?
不是说他老人家身体欠安,很久都不见客了么,屈胖三到底是在干嘛呢?
我心中恼怒,立刻说道:“这小子真不省心,怎么到处乱跑啊?”
萧家三叔瞧向了姜宝,而那少年也是一脸委屈地说道:“我也不知道啊,明明还在我跟前儿的,结果一转眼,人就不见了;我到处找,才知道他跑进了房里去。师爷他平日不见外人,就连最喜欢的小师妹也不见,也不知道怎么的,却更他聊了起来,还挺欢的……”
啊?
听到姜宝的话儿,我并没有什么感觉,但萧家三叔和五哥却显得十分惊讶。
我问为什么,五哥斟酌了一下,告诉我道:“这个啊,我父亲近年来在修行一种静功,宜静不宜动。这种功法虽然不如佛家闭口禅,但别说外人,就连我们这些家人,十天半个月也难得说上一句话。因为每一句话,都会对他的修行有折损,所以……”
我听到,脸上顿时就愤怒了起来,骂道:“这个不抽两鞭子就要翻天的熊孩子,我去把他拉出来!”
我这边刚要动,姜宝却拦住了我,开口说道:“师爷他似乎挺喜欢他的,且等等吧。”
喜欢屈胖三?
我虽然没有见过这位萧家老爷子,也知道教育出萧家三叔、五哥、应颜长老和杂毛小道这些世间俊杰的长辈,绝对是眼高于顶的人物;屈胖三何德何能,能够在片刻之间,就赢得人家的喜爱,不惜破了静功呢?
我被姜宝一栏,进也不是,退也不是,颇为尴尬,而这时萧家三叔则出来圆场说道:“不如我来问一下吧。”
他走到萧老爷子的房门前,高声唱喏,求见老爹。
结果足足喊了好三声,里面都没有人理他。
萧家三叔无奈地回过了头来,冲着我们摆了摆手,轻声说道:“老爷子难得有这样的兴致,别扰了去,我们在院子里等着吧。”
回到院子里来,梧桐树下的石桌前,我们各自安坐,姜宝十分贴心地给我们沏了一壶茶来。
他放下了茶壶,转身欲走,我赶忙拦住他,说道:“姜宝,我有事找你问。”
姜宝在萧家三叔面前,颇为知礼,垂手躬身,恭敬地说道:“请讲。”
我看了一眼旁边的萧家三叔和五哥,犹豫了一下,方才问道:“那日我离开了,虫虫是个什么反应?”
姜宝也犹豫了一下,方才回答道:“一言不发。”
啊?
听到这回答,我顿时就急了。
要晓得,如果虫虫气急败坏,那说明她的心里面是有我的,越是在乎,方才会越是心慌意乱,然而她的反应是一言不发,无动于衷的话,只怕对我可就真的是失望了。
我心情一下子就变得低落起来,不过又有些不甘心,问她难道一点儿都没有问起?
姜宝回忆了一下,告诉我道:“虫虫姐风轻云淡,什么都没有说,反倒是小妖姑娘大吵大闹,说你推卸责任,擅作主张,一点儿组织纪律性都没有……”
呃……
我闭上眼睛,几乎能够想象得到小妖当时跳脚的样子,却无法想象看到纸条时虫虫那风轻云淡的表情。
不过我还是问道:“那么接下来呢?”
姜宝低声说道:“小妖姑娘本来是极力邀请虫虫姐跟她一起走的,结果虫虫姐说太累了,想回家歇息一下,然后一个人离开了,据说是回了陆左的家乡;小妖姑娘和克明师兄送我到了金陵之后就自己离开了,我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儿。”
杂毛小道和小妖肯定是去日喀则的白居寺了,不过这事儿牵扯到一些内幕,姜宝不知道应该正常。
我瞧见萧家三叔和五哥的表情,他们应该是知道的。
我沉默了一会儿,姜宝将我没有再问,便赶紧离开了,五哥瞧见我一脸惆怅,便给我倒了一杯茶,说怎么的,后悔了么?
我摇头苦笑,说后悔到没有,只不过觉得奇怪,按理说虫虫应该不会这样的。
五哥说我没有见过那妹子,不过我觉得姜宝到底年少懵懂,对这男女之事看得并不透彻,或许有一些他并不了解的事情发生了,他却不知道,所以你也别太灰心。
萧家三叔也说道:“你没见过,我却是瞧进一眼,觉得那女孩子秀外慧中,是个感情很内敛的性子,未必会表现出自己真实的情感来。”
这两位轮番安慰,我也不能不识好歹,连忙拱手笑道:“得了,我知道事在人为,你们不必给我灌心灵鸡汤了。”
两人顿时就是一阵哈哈大笑。
笑罢,萧家三叔谈起了一事儿来,说我们碰见的那洛飞雨,她当年脱离了邪灵教之后,一直行踪飘忽,罕有露面,不够传说此人已经加入了东海蓬莱岛,成为蓬莱岛当代海公主的门下弟子……
我有些听不懂,说蓬莱岛是什么玩意儿,海公主又是什么玩意?
这事儿常听人提起,但却没有听人解释过由来。
萧家三叔也是闲着无事,便跟我说道:“东海蓬莱岛,与天山神池宫、苗疆万毒窟并成为天下三大修行圣地。当然,这是唐宋之年的事情了,不过故事却一直有所流传,别的不表,这东海蓬莱岛据闻被称通天教主的碧游宫,通晓天下精怪修行之法;不过也有一种说法,那东海蓬莱岛乃先秦方士徐福出海所建——不管如何,那东海蓬莱岛都是确实存在、并且影响世俗的修行力量,而蓬莱岛中势力虽然众多,却以海公主为尊……”
萧家三叔虽然在修行上并没有给人予杂毛小道那种强烈的逼迫感,然而却是一等一的学识之士,对于修行界中的典故往事,随手拈来,皆成故事。
我听得如痴如醉,就在这个时候,却听到那边的房门“吱呀”一声,竟然被推开了。
我们所有人都下意识地站了起来,又听到一声“吱呀”的关门声,紧接着屈胖三这疲赖的熊孩子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瞧见我们,理所当然地招呼道:“哎呀,都在啊?”
我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就揪起了屈胖三的耳朵,大声骂道:“你个小屁孩儿,叫你别乱跑,你不听就算了,还跑去破了萧老爷子的静功……”
屈胖三哇啦啦大叫,说要死了,要死了——陆言你的大爷,有话好说,别扯耳朵。
我说咋地,还有啥话好说,你还能说破天去?
屈胖三举起了手中的字条,说道:“幺儿是哪个?你老子写了一张药方给你,让你按方抓药,煎汤服用,效果最佳,三日之内会有反应,长则三月,短则四十几天,你就可以用左手、右手一个慢动作了……”
呃,屈胖三,你确定你真的是这个时代的人么?
五哥一路小跑过来,接过纸条,认真打量了一下,然后问道:“老爷子还说了些什么?”
屈胖三认真考虑了一下,然后一本正经地说道:“他让我转告你——小撸怡情,大撸伤身,强撸飞灰湮灭……”
五哥很是认真地念诵了一番,结果越砸么越不对劲,瞧见平日里挺严肃的萧家三叔都噗嗤一下,忍俊不禁,方才反应过来自己被一熊孩子给忽悠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扬起手,准备教训一下这家伙,结果瞧见屈胖三纯洁无邪的双眼,到底没有扇下去。
萧老爷子自然不会跟他说这些,不过终究还是留他聊了一刻多钟,在这段时间里他们到底谈了些什么,谁也不知道。
五哥也不敢问,毕竟能够让老爷子另眼相待的,谁知道是什么关系?
要是冒冒失失,惹恼了老爷子可该怎么办?
他骂了一声“妖孽”,便拿着纸条和那半块毒龙壁虎心脏就跑到后院去煮药去了,而萧家三叔打量了一会儿屈胖三,张了张嘴,到底还是没有问出口来。
五哥刚才都问得灰头土脸了,他是聪明人,实在没有必要受着熊孩子的闲气。
这屈胖三当真是个惹祸精,我这才稍微一转身,就闯下这么大的祸来,我瞧见东西也送到了,便不敢久留,向萧家三叔告辞离开。
萧家三叔有些奇怪,说为什么不多坐些日子,等等你五哥恢复断肢再走?
我苦笑,说家里面还有一妹子得哄呢,咱们来日方长,江湖再见。
萧家三叔见我去意已决,也没有多劝,与我拱手,说陆言,日后若是有用得着你三叔的地方,尽管开口便是了。
三叔和五哥一直把我送到了村口,又委托邻居帮我们送到了附近的长途汽车站才罢休。
回程的路上,我也忍不住心中的好奇,问那熊孩子,说老爷子到底跟你说了些什么?
屈胖三炸了眨眼,说你真想知道?
我点头,说别卖关子了。
屈胖三一本正经地说道:“就跟他讨论了一下泡妞的技巧,我们总结了一下,叫做——萝莉有三好,清音柔体易推倒;御姐有三好,啤酒洗澡吃嫩草;女王有三妙,木马蜡烛皮鞭操……”
**********今天的直播结束了,我们明天见************
第四章 飞来横祸
屈胖三不肯跟我说实话,胡扯一番,我也没有办法。
不过俞千二跟我讲起,说这位是他差不多百年前跟过的某位大佬,但我到底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这些乱七八糟的话语,百年前都有了?
这家伙对那高铁飞机、满大街的汽车一点儿都不陌生,除了对吃食感些兴趣之外,都淡然处之,实在不像是个百年前的老古董。
不过说句实话,现如今他是爷,我是保姆,实在是没有办法强迫他什么。
我们离开了金陵,乘高铁返回家乡,一路上我也没有闲心考虑太多,而是努力地思索着如何与虫虫恢复关系的事情来。
对于我来说,虫虫才是人生的全部,至于屈胖三,这熊孩子什么时候跑了,我也不奇怪。
屁儿孩子太有主意了,粘上毛比猴儿还精。
对于我的诚惶诚恐,屈胖三有着不一样的见解。
他跟我说过一个人,叫做张爱玲。
他说他认识这妹子。
我不以为然,说然后呢,屈胖三附在我的耳边,低声说道:“她在自己的作品《色戒》里面有一句话,说通往女人心最短的距离……”
呃,听到这话儿,我顿时就脸红了。
这小孩儿好污,不过我还是忍不住地幻想了一下,结果最后才发现一件事情,那就是一旦我在虫虫面前把持不住,动手动脚,最大的可能,是会被她给打死。
一想到这个,我就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屈胖三,说你这个毛都没有长的小孩儿,脑子就不能正常点儿?
屈胖三说得,放着捷径你不走,非要勇攀高峰,大人也解救不了你了。
说罢,他又埋头吃起了方便面去。
这一路他不知道吃了多少方便面,真不知道他那肥嘟嘟的小肚子里面,到底能够容纳多少这样的垃圾食品。
我风尘仆仆,回到家乡,身边待着一个仿佛永远都端着半碗杯面的小胖墩儿。
两人站在晋平的老汽车站门口,屈胖三一脸郁闷地说道:“陆言,你们家这儿可真有够破的,就不能花点儿钱整治一下么?”
我摸着下巴说道:“哥,该考虑这事儿的是咱家里的县太爷,而咱只是他治下几十万屁民之中的一个而已。”
屈胖三扔掉泡面盒子里面的半碗汤水,说别啊,你是我哥才对,怎么着,找咱嫂子去?
我说先回我家吧,跟父母报一下平安。
我包了一辆黑车,带着屈胖三回到大敦子镇的亮司村,进了村子之后,司机不肯往离开,我下了车,然后往家里赶去,路上碰到有熟人,都跟我招呼道:“陆言,回家了啊?”
我说姨,回来看一看。
乡亲大娘打量了一下我旁边的屈胖三,说哎哟,孩子都这么大了,也没有说请我们打三朝(满月酒)?
我说呃,这是朋友的孩子,不是我的。
乡亲大娘说甭解释,你看你们两个就有父子相,这小孩儿真可爱,粉嘟嘟的,真可人疼,来,奶奶抱一抱……
深受中老年妇女同胞喜爱的屈胖三好不容易从一个又一个女性怀抱中挣脱出来,气急败坏地说道:“陆言你大爷的,再说大人是你崽,信不信我宰了你?”
我无语,摊开双手说我可没有说,是人家自己猜的好伐?再说了,你不喜挺喜欢往人家怀里凑的么,现在咋了?
屈胖三气得眼泪都出来了:“我是喜欢往美女的怀里凑,不是谁都可以的好吧?刚才有一胖大婶儿,差点儿将俺都给闷死了……”
我哈哈大笑,与屈胖三来到我家院子前来,瞧见门口居然有两辆黑色奥迪。
什么情况?
我的脸一下子就变得严肃起来,心中警戒,往里面走去,这时有一个穿着灰色中山装的年轻人赶忙从后面那辆车后上下来,对我说道:“你干嘛的,里面在办事情,别乱闯。”
我眉头一皱,说办什么事儿?
年轻人牛皮哄哄地说道:“办公事,闲杂人等闪开,小心告你妨碍公务。”
我一阵无语,说我是这家人的儿子,难道也不能进去?
年轻人听到,脸色一变,上下打量了一下我,有些结巴地说道:“你、你就是陆言?”
我说是我,怎么了?
年轻人一下子就退开了一边,一边朝身后挥手,一边从腰间拿出一个对讲机来,焦急地喊道:“白处,陆言在外面。”
对讲机里面有人喊道:“留住他,我们马上出来。”
我瞧见这幅架势,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盯着那年轻人说道:“我有什么事儿么,找我干嘛?”
这时后面那辆黑色奥迪车又下来了一个人,却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子,手忙脚乱地跑过来堵我,而他则口干舌燥地说道:“你等等,我们白宇处长马上就出来了,你等等啊……”
我回想了一下,感觉自己最近也没有做什么落人话柄的坏事啊?
上次在金陵那边,虽然经历过中山陵惨案,但我是作为证人出现的,后来我去了黄泉路,紧接着又去了荒域,一直都没有露面,怎么会有人找我呢?
瞧这两人的打扮,应该不是公安局的,反而像是有关部门的人。
不过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我多少有了一些城府,于是也没有慌乱,淡然自若地站在门口,这时从我家里匆匆走出几人来,为首的是一个脑门透亮、腆着肚子的地中海男子,看模样应该有五十多岁的官僚人物。
他走到我跟前来,扫了我几眼,然后说道:“陆言?”
我平静地说是我,怎么了。
地中海一挥手,说道:“带走吧。”
他一说话,旁边立刻围上来好几人,准备伸手过来拿我,而这个时候我父母也跟着走出了门来,瞧见这情况,顿时就大声喊了起来:“陆言,你到底做了啥事儿啊?”
我其实挺淡定的,但一瞧见父母带着哭腔的声音,脸顿时就冷了下来,盯着那地中海说道:“对啊,我犯了啥事?”
有人靠近了,然而我这一摆起架势来,他们就都停了下来。
地中海见我准备反抗,顿时就皱起了眉头来,说你难道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事情?
我说我当然不知道,你们到底特么的是干嘛的?
地中海冷笑着说道:“张家界的索溪峪血案,你敢说跟你没有关系?”
我莫名其妙,说你有病吧,什么索溪峪血案?
地中海盯着我,说那你告诉我,六天前的凌晨三点钟,你在哪里?
我在哪里?
我当时在荒域的小香港那儿,跟华族的人谈事情啊……
呃?
我刚刚想要说,顿时就止住了话语来。
荒域,这事儿我知道,屈胖三也知道,但是别人哪里知道?这个时候说出来,就跟讲笑话一样。
我犹豫了一下,还没有等我说话,那地中海便冷笑着说道:“说不出来了吧?告诉你,我们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和信息在手里,你觉得我们会找上门来?”
我寒声说道:“我真的不知道什么索溪峪血案,我六天前还在鲁东烟台那儿,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地中海冷笑着说道:“是非曲直,你跟我们专案组回州里面说去,你放心,我们会给你一个公道的。”
说罢,他又是一挥手,准备叫人上前过来拿我。
在那一瞬间,我突然间就想起了陆左当日被冤枉的事情,此情此景是如此的相似,而我也在这一刻,明白到了他当初的所有感受。
冤,却不知道如何说起。
说句实话,如果不是在父母面前,害怕连累了他们,这一大帮劳什子专案组的人我根本不放在眼里。
然而瞧见我老爹老娘那焦急的脸,和惶然无措的表情,我的心顿时就是一软。
硬拼,肯定不行。
我不是傻小子,也不是什么后果都不顾的二愣子,知道如果我这一动手,不管有错没错,到时候都得挨一板子,而一闹起来,到时候伤到了我的父母,那结果可就不是我想要看到的了。
想到这里,我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说道:“既然是这样,请出示一下你的工作证。”
地中海瞧见我如此冷静,反而笑了一笑,说这样才好嘛,大家彼此配合一些,就不会有什么冲突。
他从怀里取出了工作证来,我瞧了一眼,的确是国家机关人员。
我没有罢休,又问起他的逮捕证。
地中海说没有,不过我们这里倒是有一个协助调查的批文,你看一下。
我检查无误之后,招来了旁边的屈胖三,将乾坤囊递给了,说你去敦寨,把我的事情跟虫虫说一下;她若不在,找一个叫做许映愚的老头儿。
地中海伸手过来拦,说你这是什么,别跟我耍心眼。
我将乾坤囊翻给他看了一眼,什么都没有,他疑惑地看了一眼屈胖三这个两三岁的小胖墩儿,这才挥了挥手,说走走走。
有人过来,给我戴上了手铐,准备把我押走,我却没动。
我不动,三四个人都没有办法推我走。
而在这个时候,我平静地对父母说道:“爸妈,别担心,还记得上次么,一样的;我没事的,很快就回来了。”
这句话说完,我才没有再坚持,给人押到了车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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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不得其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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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车并没有往晋平方向走去,而是前往栗平。
我坐在第一辆车的后车座,旁边有两个人一左一右地押着我,而我则静静地望着汽车的后视镜,瞧着屈胖三在我的视线里,渐渐地变得不见了踪影。
这小子不会转身就跑了吧?
一直到汽车拐出了村子,朝着栗平方向开去的时候,我都没有动一下,死死盯着后视镜。
白处长坐在副驾驶室前,从后视镜里瞧见我的表情,笑了笑,仿佛为了轻松一下气氛,说那孩子是你的儿子么?
我想起自己被人在父母面前铐上手铐的屈辱,忍不住就讥讽道:“这话儿你若是在他的面前说出来,或许见不到明天早晨的太阳……”
被我这一番嘲讽,白处长的脸顿时就挂不住了,瞪着我说道:“你这是在威胁我么?”
我摇了摇头,说不,是提醒你。
白处长不屑地哂笑道:“就那一小毛孩子,能干嘛呢?说句实话,我也是看在你配合的份上,要不然连他也给一起铐回去协助调查,信不信?”
我说白处长果然威风,不过我倒是忘记问一句,你是黔州省局的人?
他点头,说对啊,怎么了?
我说省局里面,我倒是认识几个人,能打一下电话么?
白处长说知道害怕了?我跟你讲,老实交代好你的问题,否则找谁都不管用。
我说杨操也不行?
白处长说你还认识杨操?
我说有过一面之缘。
白处长冷哼一声,说想不到平日里素有专家之称的杨队长还有杀人犯的朋友。
我说在事情没有弄清楚之前,你能不能对人稍微客气一点?
白处长冷笑,说除了杨操,还有什么人没,你一起都说出来吧……
我心念一动,说总局赵主任算不算?
白处长说哪个办公室的赵主任?
我说哪个办公室我记不住了,不过被人都叫他袖手双城赵承风。
刚才的杨操还只是让这人脸上挤出一抹冷笑,然而“赵承风”之名,却让这人一阵肃然,整个人的后背都坐直了起来,认真地盯了我一会儿,方才说道:“你们很熟?”
我说有过一面之缘,他让我有事找他。
白处长听到我这般轻描淡写的话语,只以为我是在耍他,脸上的肌肉一阵扭曲,压低声音,说这么说,你还认识黑手双城咯?
我讶异地说道:“你怎么知道的?”
白处长说你们也有过一面之缘咯?
我说那倒不是。
白处长下意识地吞着口水说道:“那你们……”
我说算是两面之缘吧,我们见过两次面的。
艹!
白处长终于爆发了,大声喊道:“小诸,把头套拿出来,将这家伙的脑袋给蒙上去。现在,立刻,马上!”
在他的大声催促中,我旁边那个年轻人手忙脚乱地拿出了黑色头布套来,准备往我的头上罩来,我盯着前面的白处长,说道:“同志,我知道你过来抓我,是公事,所有的手续都办齐了,我也就不为难你;但如果你想在我面前摆官架子,又或者身上发泄什么的话,这就是私仇了……”
白处长被我阴森的话语说得直皱眉,说道:“私仇那又怎么样?”
我说公事我不怪你,私仇的话,我会让你的下半辈子,都后悔这个时候在我面前装波伊、耍威风的。
呸!
白处长一副大义凛然地呵斥我旁边那年轻人道:“你愣着干什么,吓到了?给他戴上啊,还要我教你?”
我旁边的年轻人小诸连忙将我的头给套住了去。
视线消失了,变得一片黑色,我安然自若地闭上了眼睛,在闭目养神之前,我淡然地说了一句话:“你叫白宇对吧,我记住你了。”
白处长听到,顿时就怒了,大声骂道:“记住又怎么样?你落在我们的手上,还敢嚣张?”
我没有再答他话儿,闭目睡了过去。
我被一路带着,先是县道,然后上了高速,最后又下了高速,一阵曲折。
我估摸了一下,应该是到了州里面去。
到了最后,我被带到了一处特殊的监牢之中,周遭都有着一些让人不舒服的气息,而加诸在我身上的禁锢也变得多了起来,不但有手铐脚镣,而且脚镣之上还拖着一个两百斤的铁球。
最后我被安排在了监牢的一个单间里面去。
一直到这个时候,我方才被取下头套,打量了一下,这监牢昏暗低矮,仿佛在地下很深的地方,而门口低矮狭窄,那铁门足有半掌的厚度。
它关上门的时候,十分沉重,有一种让人牙酸的声音。
让我没有想到的,是我这监牢里面居然还有一个犯人在里面,当铁门被关上来的时候,这个人应该就算是我的狱友了。
我看那人的时候,他也抬起了头来,冷冷地看着我。
那人一脸刀疤,横七竖八的,整个人就好像是封起来的布娃娃似的,左眼也没有了,一个黑窟窿,唯有右眼留着,三角眼,露出了细碎的精光来。
他一脸凶相,对我的到来也显得十二分的不欢迎。
很快,他的目光就落到了我脚下的两百斤铁球上面来,突然间一咧嘴,哈哈大笑道:“嘿,给防得够严的啊?”
我没有答话,缓步走到了监牢左边空着的床铺上来,坐下。
我这边不理人,那人的眉头一下子就竖了起来。
他盯着我,说道:“嘿,小子,跟你说话呢,跟我装什么聋哑人?”
我这才抬起头来,不咸不淡地说道:“按理说关我们的地方,应该没有这么多人才对?怎么连单间都给不起?”
独眼龙指着墙头角落的监控器说道:“房间倒是多得很,不过像这样配置齐全的地方倒是不多——你小子到底犯了什么事情,还给带个一百公斤的大铁球?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链球运动员呢……”
我点头,表示了解,伸手往墙上摸了过去。
那墙上有很强的炁场波纹浮动,显然在这房间里面,有许多禁锢,让人一时半会儿走脱不得。
这是我并不喜欢的,本来我觉得自己凭借着地遁术来去自如,没想到他们竟然有这般的准备,实在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我没有说话,也客客气气的,那独眼龙的脸一下子就垮了下去,指着我的鼻子说道:“问你话呢!”
我心情烦乱得很,径直躺在了床上,然后说道:“我有点儿累,不想说。”
独眼龙霍然就站了起来,相比全身镣铐的我,他就双手之间有一个铐手的铁链,手与手之间有宽松的铁链,倒也不会印象他正常的动作。
所以他觉得自己优势挺大,便准备给我讲一讲先来后到的监狱规则来。
他伸手,一下子就朝着我这边抓了过来。
我抬了一下脚,让铁球与我小腿之间的链子挡在了独眼龙的手上,然后问道:“想干嘛?”
独眼龙喷着粗气,冲我说道:“教你点儿规矩。”
我说你别动手动脚的,先问一句,你的规矩,是谁的拳头越大,就谁说了算,对吧?
对!
独眼龙一声大吼,然后挥拳朝我的鼻子这儿砸来。
这是要给我教训。
我看向了角落处监控器的摄像头,发现这家伙粗中有细,居然提前找了块布,将那东西给遮住了。
这般处心积虑,肯定不是因为我惹到了他,而是有人出了门路,准备摆平我。
我在瞧见那一拳的时候,脸上却挤出了一份微笑来。
对方想打我,而我也是瞌睡了送个枕头上门。
我也是一肚子的火气准备发泄呢。
当那拳头即将砸到我的鼻子上面时,我骤然出手,先是抓起一根铁索,猛然缠住了那人的手,然后抓着他的脑袋,往墙上猛然砸了过去。
砰!
我能够听到墙上隐隐传来的金属之声,知道即便这墙壁不是钢板,但里面绝对有金属填充物在,保证着牢房的稳固。
听到这个消息,我的心情更加低落了去,手上并没有停,将独眼龙的脑袋不停地撞到了牢房的墙壁上去。
我一直恶狠狠地砸了十来下,弄得那人都昏迷了过去,方才罢休。
我扔开了那人在地上,然后躺在床上眯了起来。
如此一夜就过去了,次日,有人将门上的窗口打开,对我说道:“嫌疑犯陆言,提审。”
我说哦,好。
那人喊道:“嫌疑犯陆言,限你十秒钟内靠墙站好。”
我照着做,便听到铁门被人从外面打开,有人探进了头颅来,显得十分谨慎,瞧见我坐在床上不动弹,方才放心,开门走了进里。
结果他一开门,就瞧见躺在地上的独眼龙,顿时就是一惊,大声喊道:“你对他做了些什么?”
我淡然说道:“不知道,他也许是喜欢躺地上睡吧?”
那人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朝外面喊了一声,立刻就有人过来查探独眼龙的伤势,而最开始那人却押着我,一路走过了甬道,来到了一个灯火通明的房间。
我被人安置在了一个铁椅子上面,光禁制都有里三层外三层。
我等待了半分钟左右,香风一阵,却有一个长得还算不错的制服女,跟着白处长走了进来。
两人坐定之后,那个制服女主动跟我打招呼:“你好,我叫黄菲;这是我们白处……”
**********今天的直播结束了,我们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