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踪曝露
陈林惊魂未定,道:“你决定,我现在魂已经吓没了。”
方巍指着前面道:“刚才那些东西都是从那里面冒出来的,我们最好去那里看看。”
“好!”陈林点了点头,方巍带着陈林往里面走,陈林想起了什么,忙回头道:“好朋友,好朋友不能丢。”
方巍一把扶助脚下发软的陈林,同时指引着三死僵尸向着黑暗深处走去,杀生刃就像一盏明灯一样,照定两人一尸,虽然黑云和僵尸想扑过来,但是方巍手中那把杀生刃像一尊无法触碰的佛,让他们不敢靠近半分,在杀生刃的光芒笼罩下,方巍和陈林加快了脚步,一心只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终于,黑云和僵尸都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之后,方巍和陈林吊着的心才稍稍缓和下来,前面是幽深不知去向的甬道,两人知道再无退路,只好硬着头皮向着这条甬道中走去。
和刚才进来的那条路一样,方巍感觉脚下湿答答的,好像踩在一些红色的看上去像泥浆但是有不是泥浆的东西上,“我们现在算是在玄鸟的食道中了吗?”方巍问道。
陈林点了点头,道,“现在具体到了哪儿不重要,关键是哪里才有我们要找的人——不过刚才还是谢谢你。”
“如果不是我的话,你也不会陷入危险,应该道歉的人是我。”方巍由衷地道,“不过你刚才的那杆招魂幡确实厉害,招魂幡一竖,百鬼莫近。”
陈林干笑道:“哪里有你的杀生刃厉害,杀生刃才是天上地下数得着的道器之一,我那杆招魂幡,便宜货,比不得你。”
自唐婉将杀生刃赠给方巍之后,杀生刃总能在方巍危难的时候,发挥出巨大的威力。而所有明眼人见到方巍所持的这把刀之后,都会露出惊异的神色。看来这把刀来头不一般,唐婉能够割爱送给自己,真的算得上是天大的恩赐。回头救出商雀和爷爷之后,可要好好的回去感谢唐婉。
当然,方巍也知道,这把刀既然是道门珍品,自然不是自己这种初出茅庐的小子能驾驭自如的,唐婉虽然没有限定自己能用多久,但是对于这种神器,方巍心中自然不敢有据为己有的念头,此事一了结,自然是要还给龙虎山的。
忽然方巍道:“你知道这把刀的来历?”
陈林微微皱眉道:“唐婉没有跟你说过?”
方巍摇头,陈林道:“既然唐婉没有说,自然是有她的道理,我也就不好越俎代庖,再说了,关于杀生刃的传说,我也只是道听途说而已,当不得真。”
陈林把话题岔开,指着前面道:“这前面应该没多远了,呆会……”
“知道了,少说话,多做事,尽量不要高声呼叫。”方巍截口道,陈林想起刚才自己的小命还是方巍救的,脸上一红,讪讪地不再说话。
往前走了不远,忽然豁然开朗,一片开阔之地,如同一个广阔的礼堂,空空荡荡地空无一物,方巍忽抬眼向天,低声道:“看上面。”
借着杀生刃发出的光芒,陈林看见在广场的上空,吊着无数口棺木,密密麻麻的,倒悬在穹顶之上,看上去有些毛骨悚然。
“这——”陈林沉吟了半晌道,“这些棺木里面关的应该都是百年以上级别的僵尸,这种手法在道门中叫‘悬中天’,目的就是让棺木中的僵尸上不沾天,下不沾地,既不能吸收日月精华加以滋养,也不能靠着土地中的地阴之力进阶,这对于这些僵尸来说,不老不死已经是一种折磨了。”
“我们刚开始看到的是犯了大罪,死而不僵的人,现在看到的就是僵尸,无论危害性还是破坏性僵尸都要远远高出前者,这样看来,我们正在不断接近黑狱的中心,”陈林顿了顿道,“换句话说,我们这条路没有走错,瞎猫碰到死耗子,我们应该找到了黑狱第二层了。”
“第二层?”方巍一愣道,“黑狱还有第二层?”
“地狱一共十八层,黑狱自然也不会少,而且每一层关押的‘犯人’都不同,你的朋友到底是什么身份,说出来,我们也好判断他大约被关押在第几层。”
“她是黑狱的创立者……”
“什么??!”陈林浑身一震,全然已经忘了自己之前对方巍‘少说话,低声语’的敦敦教导,声音不由得大了几分,在这个大厅里甚至有了回响。
“娘的,原来是她!”陈林眼神中露出了恐惧,道,“你怎么不早说,我还以为你的朋友只是一般犯事的人或者僵尸。你……这次可真的被你害惨了。”“你又没问我……”方巍露出委屈状,“你知道我朋友是谁?”
“你!”陈林几乎要扬起手一巴掌打到方巍的脸上,喃喃道,“娘的,我这是上辈子造了多大的孽,居然被你坑了,要是玺知道我胆大到带你来救那个人,这辈子我还有安稳的日子过吗?”
“闯都闯了,反正玺也不会放过你了,”方巍赔着小心道,“反正被玺追杀的人那么多,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不要紧张嘛!”
陈林白了方巍一眼,道:“算是服了你了,算了这黑狱十八层,我自己选一层住上算了,别拉我,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我自首了,兴许玺还能给我优待。”
方巍自然不会相信陈林的鬼话,陈林肯闯进黑狱,就已经说明他是一个胆大包天的人,同时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他在这里得了便宜还卖乖,无非就是想多让方巍觉得亏欠自己,好涨价。
“不扯这个了。”方巍环顾了一下四周的情况,道,“看来我们得一层一层地找了。唉,我爷爷也不知道在哪了……”想起爷爷,方巍的心思又沉重了几分。
“一层一层地找,你真把黑狱当菜市场了啊。”陈林没好气地瞪了方巍一眼,道,“第一层就已经很凶险了,下面只会一层比一层凶险,你真当你的杀生刃是包治百病的灵丹妙药啊?”
“别说话,似乎有人来了。”方巍耳朵一动,和陈林同时听到脚步声,方巍连忙将杀生刃收了起来,小心翼翼躲在一个角落里面。
脚步声越来愈急,隐隐看见有火光一闪一闪,火光渐渐移到了大厅的中心,方巍这才发现,那团火光居然是点燃的烟头,借着这一点微不可查的光芒,方巍看见,来人是三个,年纪应该不大。
抽烟的人将手中的烟头掐灭了,似乎触到了什么机关一样,顿时,大厅里面亮起了烛光,幸好只是一些长明灯,灯光并不敞亮,大厅范围又大,方巍和陈林躲在角落里面,自然没有引起这些人的注意。
“老三,你还有多久下班?”一个人开口道。
“三年八个月零十五天,”老三郁闷的声音响起,“你呢?”
“没你算得清楚,”抽烟的人道,“自打我进来之后就已经忘记了时间,算算也应该有些年头了,天天和这些东西打交道,不晓得以后出去了,还认不认识人了。”
“别这么说,这都是我们自己选择的,能够进入黑狱,是我们无上的光荣,我们家族也会为我们感到骄傲的。”另外一个淳厚的声音响起。
“我可没你们庞家有觉悟。”老三嗤笑道,“暗无天日的日子,谁他妈的想来自己来,想光荣自己光荣,我可是不想呆了,一天都不想了。”
“刚才你们感觉到了什么动惊了吗?”一人道,“我好像听见有人说话来着?”
“活见鬼了吧。”老三道,“这地方,只有鬼,没有人,你肯定是幻听了。”
“没人,那么我们算是什么?”
“替鬼守门的活鬼咯。”老三耸了耸肩膀,一脸的怨气。
“好了,别说了,做事。”抽烟的人道,“老五,你去?”
老五摆了摆手道,“那娘们性子烈,我可不敢,要不你伺候伺候?老三?”
娘们,性子烈,方巍把握住了关键词,多半他们嘴里面说的就是商雀了。终于有了商雀的消息,方巍浑身一震,对着陈林挤眉弄眼,示意自己准备出其不意地冲出去,将这三人擒下。
陈林眼珠子一转,对着方巍微微一笑,出其不意地拔下来插在三死僵尸玉枕穴的三根银针,拍了拍三死僵尸的肩膀,又用食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示意方巍做事要向他陈半仙一样靠脑子。
三死僵尸的身体开始移动,陈林示意方巍将身子藏得更隐秘一些,两人猫着腰,躲在暗处,让三死僵尸往前走。
脚步声响起,三人顿时觉得不妙,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见到了三死僵尸顿时神色一变,连忙扑了上来。陈林示意方巍藏好,两人大气都不敢出,离着三人几米开外的地方。好在这地方灯光昏暗,再加上三人的注意力都在僵尸的身上,根本不会想到暗处还藏着两个人。
老三闷声道:“老五,这里怎么会有僵尸出来?”
“难道是自己跑出来的?”老五也纳闷,“我每天都点数了的,不可能会有僵尸出来的。”
“算了算了,动物园里面还时常跑出老虎呢,趁着老大没有发现,我们赶紧把这僵尸的棺椁找到,把他塞进去,这件事就当作没有发生过,不然我们三个都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另外两人想了想,确实是这个道理,在僵尸的身上左看右看,纳闷道:“它身上怎么没有铭牌?”
“是吗,我找找看。”老五凑近去想看得更仔细,忽然三死僵尸给了老五一个‘热烈的拥抱’——死死地将老五抱在怀里面。
“动手!”陈林低声喝道,和方巍同时从暗处冲了出来,方巍最先跳了出来,手中的杀生刃一晃,刀光明晃晃地闪现,将三人晃得眼睛都睁不开,等老三反应过来,方巍的刀尖已经横在了他的脖子上。
剩下的一人刚要开口呼救,身后陈林冷冷的声音已经响起:“懂事的就别动,你已经被捕了。”那人只觉得腰间似乎顶着一个硬物,吓得脸都青了。方巍却发现,陈林不过是用手做了一个手枪的造型,抵住那人的后背,看着陈林一脸正义凛然的模样,方巍几乎要笑场了。
那人可不敢乱动,他不知道陈林抵着他腰眼的东西是刀还是枪,只是一个瞬间,方巍和陈林在三眼僵尸的配合下,有心算无心,很快就将场面控制住了。
被三死僵尸抱得死死的老五冷冷道:“你们别高兴得太早,你们死定了,私闯黑狱,好大的狗胆!”
“首先,我们不是狗,所以没有狗胆,其次,其次我们胆子确实不小,张家庄的派出所我都闯过,还怕你们这小小的黑狱?”陈林笑道。
老三虽然被方巍的刀抵住咽喉,但却丝毫不慌张,镇定地道:“朋友,敢闯黑狱也算是条汉子,报上你们的名字,日后我们也好为你们做块铭牌,写好你生前之事。”
“我叫陈半仙,他叫方二狗,未婚,我们从北=京来,兴趣爱好是……”
方巍见陈林越扯越没边,失去了耐性,单刀直入道:“你们这几日是不是抓了一个小姑娘。”
“没有。”老三断然否认。
“说谎,我刚刚明明听见你们再说新来的一个娘们——一不,一个女人。”方巍怒道。
“我说的是我新养的一条母狗,名字叫娘们,怎么这你们都要管?”老三冷冷地道,眼角里面露出一丝不屑的笑意。
方巍见这三人不老实,顿时怒上心头道:“你!”
“怎么,想杀我们哥三个?”老三眼中不怀好意的神情更浓,“就凭你们两个歪瓜裂枣,再加上那个不知道从哪里挖来的一个破僵尸?”
“好!”方巍强压住自己心头的怒火,沉声道:“那么,你们可曾抓到一个叫方歌吟的人?”
“方歌吟?”老五接话道,“可是祝由的方家家主方歌吟?”
“正是。”
“老三,是你们家干的吗?”
老三摇了摇头道:“我们家可没有那么大本事,搞不好是庞伟家干的,他们家排名比我们高。”
被陈林制住的庞伟摇了摇头道:“如果是我们做的,我肯定知道,但是据我所知,庞家似乎没有派人对付湘西一脉,搞不好是八大古姓中的人干的。”
“八大古姓在长沙跟白起干了一票,现在都忙成狗了,谁还有心思去干这趟,难道是黄老的弟子亲自出手?”
“王小罗?青花瓷?还是小三爷亲自出手?”老三摇头晃脑道,“小罗和青花瓷这两个人,不一定能拿得下方歌吟,莫非是小三爷亲自出手?”
“那可不一定,方歌吟这些年听说本事下渐的利害,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方歌吟了,小罗和玲珑姐未必不是他的对手。”
“我觉得肯定是小三爷出手,他是我偶像!!”
方巍和陈林有些傻眼了——这三人居然全然不顾自己小命捏在别人的手里,居然聊上了!
这也太不把陈半仙和方二狗两位独闯龙潭,胆识过人,不畏强权,有勇有谋的道门高手放在眼里了吧。
“咳咳,诸位,我想提醒一句。”陈林干咳了一声道,“你们三位的小命还捏在我们手里面呢,配合一下我们好么?”
“快说,你们是不是把方歌吟藏起来了,我爷……不,方歌吟在哪里。”
老三想起了什么一样,用手捏着方巍的刀尖,斜斜回退了几寸道:“你爷爷——你就是方巍?”
方巍这才知道自己失言,有些后悔。
除了老三不方便回头之外,另外两人一齐看向方巍,向看着怪物一样看着方巍,齐齐问道:“你就是方巍?”
“嘿,方二狗,没想到你名气这么大,连在黑狱中的当差小弟都知道你的名号!”
方巍也有些意外,没想到这三人都知道自己名字,其实他哪里知道,长沙一战,若不是他及时出手制止了白起,八大古姓的损失估计会比现在重百倍,方巍的名号,从参战的八大古姓弟子嘴里传出来,玺上上下下早已经无人不知,所以连这三人也知道方巍名字。
方巍佯怒道:“这不是重点,快说,我爷爷在哪,还有,还有商雀。”
老三叹了一口气,道:“看在你救过我们玺的份上,我实话跟你说了,那个小姑娘确实在我们这里,不过你们不可能见到她,因为她被关在第十八层,根本出不来,而方歌吟——说实话,我们这里真的没有这个人,如果有,我一定会告诉你们的,毕竟,我们没有必要骗两个已经快死的人。”
“快死的人?”陈立一愣,“快死的人是你们哥三个吧?”
老五沉声道:“私闯黑狱,罪大恶极,你们除了一死以外,绝不可能有第二条出路,我劝你们还是自我了断,免得死后还要在黑狱受苦。”
“呵呵……”陈林一笑,道,“吓唬我?”
老五嘴角一扬,用手指了指右上角,方巍和陈林一齐仰头,顿时看见了安在暗处的一个东西,动来动去的好眼熟,两人脸色同时一变。
摄像头!
娘的!这破地方为什么会有摄像头!!
陈林不由得暴怒,跳脚骂道:“凭什么,你们凭什么会在这种地方安摄像头,这——这你们太卑鄙,太无耻,龌龊,下流,可耻,可恨!!”
老五耸了耸肩膀,用手移开陈林顶在自己腰间的手,看着暴跳如雷的陈林,就像看着一具因为自己的愚昧无知而白白送死的尸体。
……
在黑狱的某个暗处,一人悠闲地盯着屏幕,用勺子和了和喝着现磨的咖啡,嘴角露出微笑。
“要不要动手?”
“不急,这两个人倒是蛮有意思的,让我们慢慢看着,看他们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太天真了
方巍和陈林面面相觑,几乎同时傻眼了——摄像头,这鬼地方怎么会有摄像头?!!
要知道两人从筹划进入黑狱起,心中忌惮的都是黑狱中的僵尸阴魂之类的魑魅魍魉,小心翼翼思考着如何躲过黑狱中的高手追击,他们满以为黑狱就是电影里的古旧之地,不会有现代社会中才有的高科技设备。可是,他没想到黑里也这般与时俱进——这个社会,除了厕所以外,哪里没有十七八摄像头对着自己?黑狱这种地方,既然是监狱,监狱中又怎么可能没有摄像头?
再说了,玺可是有军方背景的组织,莫说是高清摄像头,就算是全球定位系统之类的军用民用监控设施,他们也要多少有多少,方巍和陈林这才觉得自己犯了一个多么低级而又可笑的错误。
“你是猪么……”陈林脸上露出沮丧到了极点的笑意,看着方巍,这句话像是对方巍说的,又像是对自己说的。
陈林心想,也许从自己和方巍进入黑狱的那一刻起,甚至是没有进黑狱的时候,一举一动就已经在玺的掌握之中,至于为什么玺的人迟迟没有出手,怕是因为看守黑狱实在是太过无聊,不如猫戏耗子,拿两个大傻逼穷开心一会。
怎么办?陈林看着方巍,退,已经迟了,进入了黑狱,玺是绝难让两人全身而退的;闯,在摄像头下如同被扒光了一样,更是和送死没有区别,陈林陷入了两难之境,一时间没有了主意,
方巍索性松开了手里的人。现在已经没有隐藏行迹的必要了,方巍走到摄像头前面,对着镜头大声道:“各位,我本来不想来这里的,但实在没有办法,我朋友被你们带走了。不过她并没做错什么,各位都是道门中一等一的高手,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又何必为难一个小女孩子?”
“方巍,你觉得和这些人讲道理有用吗?”陈林的脸色不知道什么时候变了,他忽然拿出了一把刀,明晃晃的一把真刀,架到了毫无防备的老五的脖子上,恶狠狠地道:“快说,下面怎么走?”
老五一愣住了,没想到到了这个当口,陈林不但没有腿脚吓软,反倒比刚才更凶神恶煞起来,老五的表情变得阴晴不定,道:“你……你要干什么。”
“你们把那个小女孩关在哪里,快说!”陈林的刀锋一紧,割破了老五脖子上的表皮,有血丝渗出来,表示陈林没有在开玩笑。
老五这下真的被吓住了,吞吞吐吐地道:“你们真的不怕死吗?”
“要死也是你先死!”陈林的整张脸变得狰狞恐怖起来,道:“怎么走,再不说我杀了你!”
“看见上面吊着的棺材了吗?把左手第三个放下来,里面是空的,便可以进去!”老五看着陈林凶神恶煞的表情,不敢有丝毫迟疑。
“快放下来!”陈林示意另外两人照着做,另外两人也已经被陈林控制,再说了这两人已经是秋后的蚂蚱,蹦达不了几下了,也不反抗,将一具棺木掉了下来,其中一人道:“你想好了?”
“总比死在你们手里强!”陈林咬牙道,“把棺椁打开。”
两人毫不反抗地将棺木打开,而方巍则觉得这两人太过配合,加上两人的表情都很怪异,看着陈林,就像看着已经快要死了的人一样。
“方巍,你过来。”陈林扯过方巍,刀子依然架在老五的脖子上,等方巍来到自己身边,陈林的神色忽然大变,看着身后,道:“你怎么来了??!!”
两人同时回头,陈林身法如电,手起刀落,瞬间将三人的脖子全部割破,鲜血如喷泉一样朝着外面喷涌而出,三人同时用双手扼住脖子,不可置信地看着陈林。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陈林居然在这个时候敢对自己三人下黑手!
甚至方巍也看呆了,没想到看起来人畜无害、认钱不认人的陈林,下起手来,居然毫不手软,收拾三条人命,比收拾三只鸡还来得干脆利落。
方巍站在那里大声道:“你!!怎么可以……”
没等方巍把话说完,陈林便拉着方巍直接向着棺椁中滚了进去,临走时吩咐三死僵尸道:给我把所有的棺木都毁掉!!
方巍被陈林拉着,只觉得一阵头昏目眩,脚下踏空,身子失重了一样掉进了无尽的深渊,隔了好久才重重地摔倒在地上,浑身剧痛,仿佛骨头架子都摔断了一样。
一阵漆黑,方巍好似陷入了绝境之中,隔了好久,才有哼哼唧唧的声音传来:“小子,我,我胸口好疼,肋骨好像断了……”
是陈林的声音,方巍连忙摸索着将陈林扶了起来,想起刚才陈林肆意杀人的行为,依然抑制不住心头的怒火,那三人虽然是玺的人,但是自己和陈林并无仇怨,陈林为什么要杀了那三个无辜的人?
陈林叹了口气道:“你以为我们还能出去吗?”
方巍也知道,自己出去的希望渺茫,想到这里,心中感慨,看来自己真的要在这个地方默默的死去,而且即使死了,连一口棺材都不会有。
“我杀了那三个人,只是不想窝窝囊囊的死。”陈林叹了一口气道,“我也知道他们无过,我若是不杀了他们,就上在给自己留后路,只有一口气杀了他们,我才会断了这份奢望,全心全意地与玺为敌,也才不会死到临头,还要跪在玺的面前摇尾乞怜,存下一份求生之欲。”
陈林拍了拍方巍的肩膀,道:“你和我不同,你是玺很看重的人,玺不会舍得让你这么早去死的,实在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你把我杀了,拿着我的尸体去向玺邀功,黄老自然会借坡下驴,说不定还会放了你。我是活不成了,但是你还是有希望活下去的。”
方巍心中一震,原来陈林刚才杀人是为了自己,而自己却错怪了他,心中不由得升起了一份歉疚之情,陈林轻笑一声道:“你别谢我,我并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我自己,我之所以这么选择,也是为了把自己死的价值最大化——别忘了我跟你的约定,我死了,记得替我回去……咳咳……”
话到此,陈林开始不停地咳嗽,显然刚才从上面摔下来,不仅伤到了筋骨,同时也伤到了内脏。
“我们一定能想办法出去的。”方巍挣扎着站了起来,“事在人为,我就不信这黑狱是铜墙铁壁!”
“唉,是我误了你……”陈林惨然一笑道,“我为了进入黑狱,筹划了这么多年,却败在了一个小小的细节上面,我……我真是蠢到家了。”
“别这样,我不是也疏忽了吗?”方巍安慰道。
陈林捶胸顿足道:“正是因为我蠢到了和你一个档次——所以我才更不甘心啊!!”
“至少,我们离商雀更接近一步了。”方巍道,“一定有办法的。”
“没有办法了……”陈林惨淡地笑了,他从口袋里掏出仅存的半盒烟,试图点燃,方巍连忙阻止道:“现在不能抽,一有光就会被玺的人发现,别忘了,这里到处都有摄像头。”
“放心,这里不会有的。”陈林道,“相信我。”
方巍一愣道:“你怎么知道?”
“因为这里面关押的都是大人物,玺的人必须给这些些人应有的尊严,再说了,就算有摄像头又能怎么样,你还真打算活着出去?”
陈林不听方巍的劝阻,将烟点燃,顺便递给方巍一支道:“来一口?”
方巍摇头道:“你知道我不抽烟的。”
“这可能是我这辈子最后一口烟了,你都不打算陪我吗?”陈林道。
听到陈林这样哀怨的口气,方巍也有些于心不忍,接过了烟,陈林凑过去给他点着了火,方巍闭着眼睛吸了一口,只觉得呛鼻,连连咳嗽,陈林拍了拍方巍的后背,道:“没事,第一口都这样。”
方巍又大抽了一口,只觉得头昏脑胀,嘟囔地道:“陈哥,你的烟……怎么……”
“和别人的不一样吧?”陈林笑了笑,道,“当然不一样,这是我专门为你准备的……”
糟糕!方巍还来不及反应,一个倒栽葱,直接昏倒了过去。
陈林站了起来,摸摸了方巍的脉息,确定方巍昏死了之后,才道:“小子啊小子,你到底还是嫩了,你以为大爷真的会傻到和你一起来送命?九世判身,居然这么天真善良,也太出乎我的意料了……”
陈林将方巍移到了角落里面,摄手摄脚地向着黑暗深处走去。
李代桃僵
陈林死死地攥紧手中的杀生刃,缓缓前进。
咚咚,咚咚,黑暗中空无一人,只有陈林的脚步声回响,周遭四处伸手不见五指,陈林走在这条阴暗的甬道中,仿佛是走在黄泉之路上一样。
虽然内心澎湃,但是陈林心中未免还是有了一份小得意,这所有的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虽然利用方巍,让自己原本就少的可怜的良心受到了责备,但这责备无关痛痒,且利大于弊,胜利只会青睐成功者,而不会在意他到底为了这成功用了多少心机和手段。
陈林知道,自己之所以能够活着走到现在,很大原因是因为有方巍这个九世判身在,让玺的人投鼠忌器。如果是他自己独自一人前来,怕早就已经成了一具死尸了。这么多年的等待,他没有白等,成功离自己仅有一步之遥了。
他脚下未停,黑暗的甬道中只有自己的脚步声,他甚至都能够听到自己因为兴奋而变得有些急促的呼吸,他的脸甚至有些潮红,而握紧杀生刃的手,更是微微有些湿润。
二十年前,师父耗尽了心血,以死的代价卜算的这一卦真的没错——当然自己也从来没有怀疑过师父这一卦会有错。
终于,陈林听到了另外一个声音,虽然离着自己还是很远,但他还是能够感觉得到,他的脸色变得更加兴奋了,扑通扑通跳动的心脏几乎随时都有可能跳出来。
自己终于要见到那位传说中的人物了……
自己真的能够见到他吗?这不是梦吗?
以陈林老于世故的经验,此时都忍不住要捏一下自己的手臂,用疼痛来提醒自己,即将到来的一切,真的不是在做梦。
锵锵,锵锵,远处传来了锁链摩擦的动静,陈林屏住了呼吸,停了下来,正了正自己的衣冠,确定自己妆容无误之后,这才小心翼翼地向着前面走去。
锁链摩擦的声音越来越响,陈林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激动的心情,好让心脏能够镇静下来,但是脚步还是不自觉的放快了……
终于,远远一光如豆传来,看着这一丝光芒,陈林更加兴奋了,双手都忍不住抖动起来,向着光芒传来的方向快速而去。
吼……
低沉如牛的声音从光处传来了,单单这平凡无奇的一声,就让陈林浑身上下开始颤动,仿佛一种无形的压力,压得他几乎喘息不过来了,他不敢怠慢,双手将杀生刃高举过头顶,双腿扑通一下跪了下来,以跪行的姿势,向着前面一步一步地挪动。
杀生刃的光将他照得通体雪白,他以一种无比虔诚的朝圣姿态,步步为营,缓缓跪行。
甚至连头都不敢抬一下。
眼前的光,越来越明,虽然很暗,但是已经能够将前面的一切都照清楚。
“吼……”低沉的声音传入陈林的耳朵,这并不大的声音却像一把铜锤一样,在陈林的心口上凶猛地敲打着,让他几乎忍不住浑身血液翻腾,一口血吐出来。
“弟子方巍,以杀生刃为凭,以鲜血为寄,献于老祖,祝老祖千秋不灭,万古长存……”陈林颤颤巍巍地道,每说一个字他就觉得心脏快要跳出来一样,四肢匍匐在地上,将自己的手掌划破,涂抹在自己的双颊之上,然后双手高举杀生刃过头,头低的很低,根本不敢抬起来看前面一眼。
前面的声音沉默了,无数个声音——有男生,有女生,有高亢的,有低沉的,有咿呀学语的孩子,有垂垂暮年的老者……千万种声音汇集在一起,成为一种声音,似刺耳,似柔和,似三月春风,似凌烈北风。
“杀——生——刃……”
“是,”陈林不言迟疑,连忙道,“弟子以杀生刃为凭,叩见老祖。”
杀生刃如雪般白亮的光笼罩着陈林,陈林感觉到一股锐利入刀目光在打量着自己,似乎要将自己的心肝脾肺肾全部看得通透,陈林跪伏在地上,连大气都不敢喘。
隔了好久,那个声音再次响起:多少年了,多少年了,我终于能听见人声了——不容易啊。
陈林连忙道:“弟子祝由方家一脉第一百三十九代嫡传弟子方巍,以杀生刃为凭,见过老祖。”
“祝由……方家……嫡传……”那个声音冷哼了一下,道,“你骗我。”
陈林的心猛地一跳,连忙镇定地道:“弟子有杀生刃为凭,有玲珑月为信,不敢欺瞒老祖。”
说完,陈林连忙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放在地上,华光出现,在光泽之下,居然不与杀生刃有半分逊色。
风声一响,陈林手中的那件东西顿时消失无踪,隔了好久,那个声音长叹一声,道:“她——还好吗?”
陈林不假思索地道:“她目前已经在龙虎山的庇佑之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天下道门无不尊敬,被称为一代绝色仙子。”
“倒走了她娘的老路了……”那个声音沉默了半晌,“也罢,也好,也好……”
那人不再说话,陈林更是吓得头都不敢抬起来,忽然间,陈林双手一松,杀生刃被那人夺去,一个似在怀旧的声音响起:“老朋友,多少年没有见过你了……”
“老祖……”陈林似鼓足了勇气,颤声道,“弟子冒着生命危险将此两物送到,所托之人还有一句话让我给您。”
“什么话?”那人沉声道。
陈林道:“那人说了,要我一字一句,真真切切地说给您老人家听,她说,前事不可追,后事不可托,望老祖重新振作,再世为魔。”
“再世为魔,为魔,为魔??”那人反复将这句话念叨了几遍,忽然大声道,“你骗我!”
陈林浑身猛地一颤,连连叩首道:“弟子不敢有哦半句假话,如果弟子有半句虚言,愿被天打五雷轰,百鬼噬身而死!”
“百鬼噬身而死?”那人轻蔑一笑,道,“那好,我就成全你!”
忽然见,陈林只觉得周身一阵阴寒刺骨,无数哭号之声响起,陈林即便是没有抬头,也能清楚的感觉到,在自己的身边,缠绕了无数的阴魂,陈林跪倒在地上,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滴在地上,但是他动都不敢动一下!
那人单手一招,百鬼退散。陈林这才长吁了一口气,好在自己用双膝勉力支撑着,才没有当场瘫软在地上。
哼!那人冷哼一声,道:“无利不起早。你甘冒奇险来见我,定有所求,说出你的愿望。”
陈林的双眼登时射出了狂喜的目光,他将头埋得更低,生怕对方见到自己的表情,理了理思绪,才小心翼翼地道:“弟子别无所求,唯斗胆求老祖鲜血一滴,平生足矣。”
那人再次陷入了沉默,空气几乎凝结成冰,陈林更是吓得连呼吸都暂停了,紧紧地揪着一颗心,等待着答案。
“一滴血……”那人缓缓地道,“你好大的口气。”
陈林咚咚咚地在地上接连叩了三个响头,道:“求老祖成全。”
咬人的狗不叫
那人的声音再一次陷入了沉默,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陈林五体投地地跪在那里,连头都不干抬一下,二十年的风霜雪雨,二十年的辛苦算计,眼看着就到这一瞬间,就要变成真的。他兴奋,担心,彷徨,甚至还有些失落,所有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甚至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期待着什么。
如梦,如幻,如泡影。
忽然,脚步声响起,陈林的心顿时纠在了一起,他没有等来他口中尊称的老祖的回答,却等来了一个熟悉无比的声音。
“哥,你怎么一个人来这里了,也不等等我。”
陈林顿时脸色煞白,整个人再也支撑不住,倒在地上瑟瑟发抖起来。
这个声音,他就算是烧成了灰,也听得出来:
方巍。
方巍明明已经被自己弄昏迷了,怎么忽然就醒来了,难道这小子一直都在跟自己演戏。
原本自己是想利用这小子进入黑狱,用方巍手中的杀生刃来骗取眼前的这个老祖的信任,可是没想到自己反而成了别人手中的棋子。
终日打雁,到头来却被雁啄瞎了眼,陈林不由自己的回头,借着昏暗的光,他看见了身后一张笑着看着自己的脸。
这张笑着的脸上居然没有嘲弄,而是一脸的真诚,陈林知道,自己这次必死无疑,方巍的到来,将彻底的戳穿自己精心布下的这个圈套,而欺骗眼前这个老祖的下场——
陈林浑身打了一个寒颤,他不敢继续往下想,此时脑子已经轰的一下,完全炸了。
他甚至已经没有力气解释,解释再多,也经不住眼前这个老祖的雷霆一怒,他只要动一动手指头,就可以将这个欺骗了他的小子从这个世界上彻底的抹去。
麻衣一脉,一辈子都心血都倾注在一个算字上面,师父以心血为引,穷首皓经,算对了时间,算准了地点,算对了过程,甚至算对了结果,唯一算错的,只有一件事。
人心。
人心难测啊……心有不甘又怎么样,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自己的性命……
陈林颓然地倒在了地上,哪知道方巍伸手将陈林即将瘫软在地上的身体扶住了,半膝跪在地上,朗声道:“祝由方家,方巍见过老祖。”
那人咦了一声道,“你说你是方巍,你么他是?”
方巍好整以暇道:“这是我的一个结拜哥哥,因为刚才我崴了脚,所以要他先带着杀生刃来见您,可能我哥哥见到您老人家没有说清楚,所以才引起了您的误会。”
陈林的眼睛忽然亮了,方巍居然在救自己,虽然这是一个连三岁小孩子都不会轻易相信的谎话,但是方巍的的确确是在救自己,自己盗了他的刀,冒充了他的名字,他居然以怨报德,冒着被老祖迁怒的危险,来救自己。
方巍直挺挺地站在地上,似乎感觉到一束凌厉到了极致的目光在上下打量着自己,隔了好久,那人才缓缓道:“是个好孩子,滚吧。”
“打扰老祖休息了。”站了起来,礼貌的对着老祖的方向施礼,不卑不亢地带着陈林离开了。
陈林这算是死里逃生,如一只断了脊梁的狗一样在方巍的带领下逃之夭夭。
至于那滴他朝思暮想的“那滴血”,他现在连想一想的念头都不敢有。
等走到了僻静地地方,陈林再也忍不住,停了下来,看着方巍,道:“你为什么要救我?”
“我为什么不救你。”方巍笑了笑道,“你死了对我有什么好处。”
“可是我害了你。”陈林看着方巍,真的不知道眼前站着的这个男孩,是天真,还是天真的傻。
方巍看了看前面的环境道:“时间应该不多了,玺的人很快就会杀过来,我们必须找到商雀,别忘了,你可是我二十万请的向导,我需要你的帮助。”
“你还信我?”
陈林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没想到事到如今,方巍还肯信自己。
“你又不是坏人,我为什么不信你。”方巍耸了耸肩膀道,“如果你真的是心狠手辣的人,刚才你就会杀了我而以绝后患,但是你没有这么做,所以现在你还能活着和我说话。”
陈林看着眼前的方巍,在他眼中看来,方巍一直都是心地善良,和平常的小男孩别无差别的高中生,但是此时方巍在自己表现出来的一切,却让他不由得脊背发寒,难道所有的一切都是方巍在自己眼前演戏,如果真的是这样,这个小孩子的心机到底有多深。
陈林叹了口气道:“方巍,我认栽了,我智不如你,我服了,但是你告诉我,我到底哪里露出了破绽。”
方巍微微一笑道:“正是因为你没有露出任何破绽,才是最大的破绽。”
方巍道:“以你的能力,区区二十万根本不会放在眼里吧?而你苦心孤诣进入黑狱,甚至花费了二十年的时间,难道仅仅是因为帮我,你的目的一直是我不能理解的,这就是你最大破绽。”
“就算是这样,你怎么知道那根烟里面有‘东西’?”
方巍道:“很简单,在我认识你之前,你从来没有抽过烟,即便是在山中寻找黑狱的时候,你都没有抽过烟,一个有烟瘾的人,是绝对忍不住的,而你的手上烟茧,齿上没有烟垢,说明你不是一个习惯抽烟的人但是你进入黑狱之后,反而在黑狱中冒着被人发现的危险连连抽烟,这本来就已经让人怀疑了。”
陈林嘿然笑道:“就算是这样,也不足以断定我就要故意用抽烟来迷惑你,继而将你中招昏迷。”
“不错。”方巍道,“但是正是因为你很少抽烟,忽略烟的一个细节,在没有根烟的过滤嘴前面都有一个烟的商标,你递给我的那根烟没有,而我当时悄悄看了一下你的,你手里面拿得应该是一包玉溪烟,你的有,而我的没有,这不是很奇怪吗?”
“但是我明明看到你抽进去了,而且昏迷了,这不会有假。”
“不错,但是你不知道,我身体和别人不同,我这些年常年受到了一些你无法理解的外力作用,所以神经比一般人都强大很多,只要我有了警惕,一般的麻药根本对我没有用,这是我自己才知道的我身体的一个特质,你不知道,所以你输得确实有些冤枉。”
“你当时既然有了警惕,为什么不直接揭穿我。”
“我就像看看你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方巍微微一笑,道,“摸一下你的后颈。”
陈林猛地一摸,发现自己的后颈处居然有一根银针,而自己却浑然不绝!
这,这是什么!!
方巍淡淡地道:“这就是你从三死僵尸后颈处取出来的三根银针之一,当时我乘你疏忽偷了一根,我自幼体弱多病,我爷爷想尽了很多办法为我医治身体,当然也包括了针灸之法,也算是久病成医,我最后一根针,只要扎住了你的穴位,你根本不会有任何知觉。”
陈林这才觉得冷汗淋漓,自己当真是死里逃生,捡回了一条小命,如果当时自己真的对方巍心怀不轨的话,方巍只要对着自己后脑勺一拍,自己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必死无疑!
“你,你为什么不用杀生刃对付我?”陈林还是不解。
“很简单。”方巍淡淡的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既然知道我有杀生刃,肯定会全神贯注的对付我的杀生刃,依你的身手,我不是你的对手,但是这个世界上,最致命的东西永远是让人忽略的细节,杀人,不用太费周章,最致命的东西,往往是你最意想不到的东西。”
陈林这个时候,对方巍已经心悦诚服,这个小子的心机之深,计划之周密,察言观色之厉害,已经远远超越了他的年龄,只是他心地善良,不屑使用这些阴谋手段罢了,但是一旦成为了他的敌人,他不会是那头匍匐在你面前对你虎视眈眈的猛虎,而一定是趁着风黑月高夜,悄悄地爬上你床头对着你咬下一口扭头就走的响尾蛇,甚至让你死了,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会咬人的狗,是永远不会叫的。
半张笑脸
杀生刃悬停在半空中,发出了比往日更为强烈的夺目光芒,一双深邃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他,在杀生刃的光芒下,映照着一个做得笔直的人影,他须发虽然乱糟糟地扑在脸上,但是在发丝之间,那张棱角分明的脸,皮肤黝黑,虽然常年不见阳光,但是却没有半点苍白之色,身上穿着几乎分不清材质的衣服,他的眼睛死死盯着那把杀生刃,岿然一叹,眼睛里面露出了极其复杂的之色。
他忽然五指戟张,横在空中,杀生刃仿佛发出了一声欢愉的声音,直接向着他飞驰而去,叮的一声,在他的眉心间悬停了下来,他扬手一挥,铮的一声,深深的没入了旁边的墙壁之中,
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喃喃地道:“终于来了。”
说话剑,他猛地朝着地面上一拍,一声巨大的声音直接穿破了苍穹,飞翔在半空中那只无名巨鸟发出一声刺破九天的声音,双翅一展,向着地面俯冲之下。
轰!
一声巨响,地面上如地震了一般,山岳抖动,这只巨大的无名黑鸟就如同刹不住车的飞机一样,直接向着地面上停下来,在地面上风卷残云般的直接将小半个山头彻底削平了之后,这才停了下来。
它抖动着翅膀,想再去起飞,但是在仿佛一种无形的压力,死死地把它按在了地上,将他尽管双翅扑腾,却再也没有力气站立起来。
高可过人的高草几乎有一人身,四面八方均是时高时低的草原,一眼望不到边际,但是在这样的草原上,却没有半个牧羊之人,也没有半只牲畜出现,偶尔越过的几只野兔,撑直了身子,小小的脑袋飞快的四处打量,很快如同中箭了一般,飞快地向着自己的巢穴里面躲去。
清风拂动,高草摆动,而在这只几乎有一座小山高的黑色的大鸟却在死命的挣扎,将周围的黑泥翻起,方圆半里之类的草木皆被他蹂躏踩踏,一片狼藉。
远处,忽然,一声汽笛的声音传来,一辆军绿色东风专汽向着黑鸟所在的地方风驰电和而来,但是远远望去,就像在草原中的一粒绿色的砂砾一般渺小,很快,在他的身后,又出现了一辆相同的绿色东风。
三辆车。四辆,五辆……无数粒绿色的砂砾汇成了一道滚滚的绿色洪流,在广袤无垠的草原上乘风破浪,向着黑色巨鸟所在之地飞驰而来。
巨大的轰鸣声,响彻原野,所有的汽车整齐划一地在玄鸟所在不到五十米的距离方向停下。绿色的油毡布将整张车包裹了一个结实,看不清这里面到底藏着什么。
领头的车副驾的位置猛地开了,一双修长的腿最先跨出车门,一个女人从车上跳了下来,她穿着一件雪白的衬衣,下面是一条牛仔裤将她的整个下身轮廓勾勒得极为诱人,长长的秀发随意的在脑后梳了一条马尾,她将戴在脸上的墨镜取了下来,抬头看着不远处正在‘挣扎’的黑色大鸟。
然后缓缓地举起来他的右手。
噗通,噗通,噗通,这些车上一个一个人依次跳了出来,和这个女人不同,在他们的身后,都背着一把铮亮的长剑,在剑柄处用七颗水晶镶嵌成北斗七星形状,这正是正一道,龙虎山弟子千百年来不曾改变的身份标识。
七星剑。
数百人缓缓地向着女人所在的方向靠拢,呈半圆形状将前面的玄鸟包围着,尽管人数众多,但是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反而呼吸急促,有的人甚至还暗暗地捏住肩膀后面的剑柄,对于眼前这个无名黑鸟,紧张到了极点。
面对眼前这个只存在于神话传说中的无名大鸟,这些在龙虎山修行了多年,早已经心静如水的道门弟子们,脸上也露出了不该有的怯意。
女子一双美到了极致的眼睛在一刻不敢从这只黑鸟上离开,虽然和其他人相比,她是所有人中最镇定的一个,但这个时候,她的呼吸也不自觉有些急促,她在等待着,等待着一个她等待了很多年的时机。
全场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而外面所有发生的一切,都与方巍和陈林无关,这对不知道消弭了隔阂还是产生了新的隔阂的“难兄难弟”,正在黑暗中努力向前走着,方巍在寻找着他认为一定能找到的人。
陈林皱了一下眉头,忽然道:“你感觉到了什么吗?”
方巍也察觉到了,皱眉道:“似乎有一种地震了的感觉。”
“也许是遇到了什么突发情况,玄鸟改变了飞行路线,别忘了,我们可是在一只畜生的肚子里面,”陈林自己安慰道,但是紧皱的眉角依然显示出他内心的不安。
不过现在方巍一心相救商雀,外面怎么了,根本跟他没有半毛钱的关系,终于,前面传来了灯光。
是灯光,而不是烛光。
方巍神情一振,要知道,刚才玺的人说商雀在十八层,也就是现在他们处的这一层,商雀和其他的僵尸不一样,以她的古怪精灵,肯定必须有人看守,而灯光和烛光最大的区别就是,人,更加习惯在灯光的范围下生活。
方巍内心急切,不由得加快了脚程,向着前面走去,灯光大亮,是一个巨大无比的深坑,在深坑的最中间,竖着一根一眼望不到头的柱子,上面雕刻者各种图腾,数十个人围在他的旁边,对着这根柱子顶礼膜拜,整个大厅里面的人都专注于这根柱子,而似乎对不速之客的闯入,根本没有半分兴趣。
在这根柱子的中央位置,方巍看到了一个披头散发吊在柱子之上的女子,浑身黑衣,不用看脸,方巍已经认出了这个女子。
正是他来到这里的原因。
“商雀。”方巍心里轻轻地呼唤了一声,陈林连忙示意他当心,不要惊动了殿内之人,能够见到商雀,方巍此时已经心放下了一大半,但是看着商雀面容憔悴地吊在柱子之上,不免心疼,恨不得插上了翅膀,将商雀飞快的解救下来,然后远走高飞,永远离开这个鬼地方。
但是理智告诉他,不能。
如果现在出去,就是自投罗网,和送死没有什么区别。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方巍绞尽脑汁,努力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尖厉的声音在大殿中响起:“你终于来了。”
声音在大殿中久久回荡,绕柱不绝。
“还需要隐藏什么。”方巍苦笑摇头,“我们已经被人发现了。”
陈林也只好探头探脑地跟在方巍身后出来,硬着头皮对天作揖道:“晚辈陈林,见过玺中的各位大佬,中元节好,中元节好。”说完讪讪退到方巍的身后。
不知道什么时候,陈林居然心甘情愿地以方巍马首是瞻,自己反而成了替方巍打下手的人了。
方巍仰首挺胸,走到前面,朗声道:“玺中前辈,弟子祝由方巍,见过各位,各位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又何必和一个小女娃儿为难……”
“嘎嘎嘎嘎……”一阵尖刻的笑声再次响起,“九世判身,九世为恶,今世居然要为善不成?为善,也是伪善,算不得真善,命中注定,你变不了的,你变不了的……”
声音极为刺耳,加上大殿回音效果特别好,方巍都有些觉得头皮发麻。
“带走商雀,可以,但是让我看到你有本事带回去!”
唰唰唰!
所有原本背对着方巍的人全部一齐转头,看着这些人的脸面,方巍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寒气,妖魔鬼怪,他方巍这几个月是算见的多了,可以他的见多识广,看见这些人,也禁不住倒退了几步。
这些人,全部都只有半张脸,另外半张脸全部被人抹去,鲜血淋漓,偏生剩下的那半张好脸,均是细皮嫩肉的十七八岁少年,涂脂抹粉,如果只看这半张脸的话,每个人都是一张完全够得上明星级别的俊俏脸庞,嘴角向上随意的翘起,带着心满意足的笑容。
可是这个笑容,在方巍的眼里看来,充满了各种难以名状的诡异。
赌局
“这些是什么鬼?”方巍看着眼前这十张恐怖的脸,心中不由得暗抽了一口凉气,陈林目光一凝,看着这些人,惊呼道:“半世轮回?!!”
“呵呵呵,想不到你这个麻衣孽子还是有点眼力,居然知道这些,看来你对我黑狱了解也算是不少了。”
陈林被人喝破身份,顿时眼眶都红了起来,似乎听出来了什么一样,对着大厅大声喊道:“是你,是你,我知道你是谁了,你快出来,快给我出来……”
陈林的忽然之间的抓狂,让方巍有些措手不及,看着他一脸的狰狞,想必定是遇到了某个大仇人。陈林挥舞着双拳在空中乱舞,声音中都带着哭腔道:“你给我滚出来,快滚出来……”最后,他的声音中居然带着哭腔,嘤嘤的哭了起来。
那个声音冷笑一声道:“麻衣一脉,以相术逞凶于世,但却因为你泄漏天机,导致麻衣一脉遭遇灭族惨祸,陈林,这都是你自己痴心妄想犯下的过错,与我何干?!”
“是你,就是你这个恶魔,是你当年引诱我的,我才……”陈林此时气势已经泄了,蹲在地上,居然如同一个孩子一样抽泣起来,显然他心中压抑了许久的情绪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爆发了。方巍皱了皱眉,虽然不懂陈林和说话之人之间到底有何恩怨,但是麻衣一家的灭门惨祸显然是和这个人有关系的。
一位穿着灰色衣服的人缓缓地从暗处走了出来,他看上去不过三十出头,长的又高又瘦,像一根随时可能被风刮走的竹竿。此人眼睛稍窄,似乎永远睁不开一样,但他窄小的眼眶中,总能够闪过一丝令人胆寒的厉芒。一对修长的眉毛如同一条线一样细,不细看,还真不容易发现。
看见这个人,陈林霍然站了起来,如同疯了一样,冲过去道:“狗娘养的,还我麻衣一族的命来。”
那人不闪不躲,待陈林靠近之后,忽然间用手一抓,然后一翻,几乎将陈林的整张手掌全部翻了过来,陈林的骨骼传来嘎嘎的声响,那人淡淡地道:“麻衣单家,原本是玺中百姓之一,四十年前,麻衣传人单林误姓道门谣言,居然觊觎玺中瑰宝,我奉上命诛贼,奈何单氏护短,不得已只好遵循祖训抹去单氏一脉祠堂,将之从玺中除名,我有何错?”
原来陈林是玺中被除名家主的弟子,而且——他似乎不姓陈。
“三爷,我原本敬你是一条汉子,明明是你过河拆桥,才害得我家破人亡,我单家不是八大古姓之一,所以就能任由你们随便欺负吗?”陈林——单林睚眦俱裂,怒视着眼前这个被叫做三爷的男人。
三爷微微一笑道:“现在这场戏,轮不到你来做主角,给我滚到一边去!”说完,手一挥,将单林整个人扔了出去,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方巍再也看不下去,眉毛一挑道:“朋友,我虽然不知道你和我兄弟有什么恩怨,虽然我们势单力孤,但是也不是你们随随便便就能欺负的。”说完走到单林的身边,轻轻问道:“你没事吧?”
单林咬牙摇了摇头,道:“还好。”眼睛仍然死死地盯着三爷。
“九世判身。”三爷好整以暇地道,“你知道我等你等得多苦吗?”
方巍站起身来,不卑不亢道:“三爷,还请您给个面子,放了商雀,我愿意留下来陪你慢慢玩。”
“哼!”三爷哼了一声道,“你算什么东西,敢和我讨价还价,我看你是九世判身,所以才稍微对你有点兴趣,你以为你们两个今天出得去吗?单林,你造出了一个不入流的东西,把我的执掌的黑狱第二层搅得乱七八糟,这笔帐,我该和谁算呢?”
“我单家上下几十口的命,这笔帐我还没找你算呢。”
那人不闪不躲,待陈林靠近之后,忽然间用手一抓,然后一翻,几乎将陈林的整张手掌全部翻了过来,陈林的骨骼传来嘎嘎的声响,那人淡淡地道:“麻衣单家,原本是玺中百姓之一,四十年前,麻衣传人单林误姓道门谣言,居然觊觎玺中瑰宝,我奉上命诛贼,奈何单氏护短,不得已只好遵循祖训抹去单氏一脉祠堂,将之从玺中除名,我有何错?”
原来陈林是玺中被除名家主的弟子,而且——他似乎不姓陈。
“三爷,我原本敬你是一条汉子,明明是你过河拆桥,才害得我家破人亡,我单家不是八大古姓之一,所以就能任由你们随便欺负吗?”陈林——单林睚眦俱裂,怒视着眼前这个被叫做三爷的男人。
三爷微微一笑道:“现在这场戏,轮不到你来做主角,给我滚到一边去!”说完,手一挥,将单林整个人扔了出去,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方巍再也看不下去,眉毛一挑道:“朋友,我虽然不知道你和我兄弟有什么恩怨,虽然我们势单力孤,但是也不是你们随随便便就能欺负的。”说完走到单林的身边,轻轻问道:“你没事吧?”
单林咬牙摇了摇头,道:“还好。”眼睛仍然死死地盯着三爷。
“九世判身。”三爷好整以暇地道,“你知道我等你等得多苦吗?”
方巍站起身来,不卑不亢道:“三爷,还请您给个面子,放了商雀,我愿意留下来陪你慢慢玩。”
“哼!”三爷哼了一声道,“你算什么东西,敢和我讨价还价,我看你是九世判身,所以才稍微对你有点兴趣,你以为你们两个今天出得去吗?单林,你造出了一个不入流的东西,把我的执掌的黑狱第二层搅得乱七八糟,这笔帐,我该和谁算呢?”
“我单家上下几十口的命,这笔帐我还没找你算呢。”
“不急,不急慢慢来。”三爷嘴角轻扬,露出了一个诡异到极点的笑容,道:“九世判身,你敢跟我打个赌吗?”
“打赌?”方巍有些弄不清眼前这个人的脾气秉性,但是打赌总比打架好,方巍刚才见到三爷出手,知道自己那两下子给人家塞牙缝都不够,心中窃喜,正要点头,忽然单林凑到方巍耳边悄悄道:“这个人是黄老的第三个弟子,生性最为恶毒,最喜欢玩猫捉耗子的游戏,不把别人弄死弄残是绝不会放手的,你千万不要上他的当!”说完,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方巍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们还有选择吗?”说完走上去,道:“好我答应你,赌注是什么?”
“很好!”三爷的目光中露出了兴奋的光,仿佛一只逮住了耗子的老猫一样,道:“你赢了,我让你和这个欺师灭祖的家伙一起走,要是你输了——容我想一想,想到了再告诉你。”
“别信他的。”单林提醒道。
“好,我答应你,但是这里轮得到你做主吗?”方巍不听劝阻,冷冷地道。
“放心,吴家族人,口无戏言,你可以相信我!现在我们就赌一赌我手下的这些半世轮回是单数还是双数。”三爷话音刚落,忽然间单手一摆,围在柱子旁的那些半世轮回飞快地跑动起来,速度越来越快,根本分不清到底有几个人。
方巍哪里能一个一个的数出来,顿时间眼花缭乱,他屏住呼吸,睁大了眼睛盯着这些飞快得根本分不清人数的半世轮回,一一的数过去。
一个、两个、三个……哎呀,这些半世轮回无论面貌还是打扮都是一模一样的,加上在高速奔跑中,方巍哪里能够数得过来。三爷戏谑地看着方巍,嘴角露出浅笑。
“单数!”方巍咬了牙咬,压下了全部的赌注,他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而三爷的笑容忽然一下僵立了,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方巍。
“我赢了?”方巍通过对三爷表情的判断,隐隐感觉这把赌局自己是赢了。
“运气真不错……”三爷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方巍正要说话,三爷又道,“可惜脑子笨了点。”
轰……三爷用手一指,忽然一个半世轮回身体中发出一声巨大爆响,顿时化成一摊血水。
三爷拍了拍手,淡淡地道:“现在,是双数了。”
“你!”方巍怒不可遏,道,“你耍诈!”
原来,不论方巍猜单数还是猜双数,都是同样的结局——他绝对不可能赢,但让人感到恐怖的是,三爷举手投足之间,将一个半世轮回毁去,脸上却丝毫没有愧疚,仿佛所有的人在他的眼里,都只是畜生一样。
一颗冰冷如铁的心,才是更让人感到胆寒的。
“我哪有耍诈,这就是赌局。”三爷冷冷地看着方巍,道,“你输了,所以你要付出代价。”
“我不服!”方巍大声道,想抽出杀生刃护体,但却发现自己的杀生刃早在遇到那个所谓的老祖的时候,被陈林弄丢了。
“输了就是输了,九世判身,不要狡辩了,让我好好地看看你,然后慢慢地把你的皮剥下来,看看这九世判身,和平常那些人有什么区别……”
“你……”三爷一步一步向着方巍走进,带着邪魅恐怖的笑意,让方巍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向后连连退了几步。
“输的是你……”忽然一个声音响起,方巍和三爷一起扭头,只见单林忽然掏出了一把刀,猛地把自己的半张面孔割去,露出了鲜血淋漓的皮肉,他双手捏决,紧接着,三魂开始在他的额头上出现,单林声音带着无比狂卷的笑意,大声道,“吴家祠堂匾牌上上书四个大字,口误戏言,吴天,吴天,你输了,就是输了!!”
出现在吴天头上的三魂中的天魂上开始不断地燃烧,最后化成一阵青烟,电光之下,印着吴天那张狰狞到的脸:“我燃烧了命魂,把自己半世轮回抹去,只留两魂七魄,现在我也是半世轮回了,我也是了,这里依然是双数……吴天,吴天,你输了,你敢反悔吗?你难道要违背自己的祖训吗??”
吴天整张脸都变了,他原本以为自己的算计万无一失,才会和方巍打这个赌,可是没想到单林居然这么狠,宁可舍去半世的轮回也要将这赌局赢了下来!
半世轮回……将天魂燃烧,便是永无再入人道轮回的可能,地魂一分为二,一半为鬼,一半为畜。
这种轮回手法,乃是玺中百姓之一——吴家特有的炼鬼之道,炼出半人半畜半鬼的怪物,为己所用,但是却从来没有人愿意心甘情愿燃烧天魂,绝了人道轮回的念头,而万世千年在畜道和鬼道中沉沦!
可见单林对吴天憎恨之深,宁可自己百世不能入人道,也要让吴天在这局赌局中彻底输掉!
“小子。我欠你的,还给你了!带着你的人,给我永远滚出去,再也不要来黑狱了!”单林对着方巍大声道,转头对着吴天,咬牙切齿,“吴天!我日你祖宗!!”
愿赌服输
“你以为你真的能赢吗?”吴天呵呵大笑,单手猛地向着身后的一只半世轮回作势要点去,单林哪里肯给他机会,猛地扑了上去,一把将单林的手绊住,大声道:“你输了就是输了,赌局已经结束了,吴天,现在是你履行诺言的时候了。”
“我不可能输!”吴天现在悔恨得要死,但是他也没有别的选择,因为吴家祖训,口无戏言。他既然已经开启了这个赌约,就必须承受失败的代价,正因为他认为方巍和单林是绝对对自己构不成威胁,所以才会和方巍玩这个“游戏”,但是他怎么也想不到,单林居然对自己这么狠,宁愿来世做猪做狗也不愿他赢这场赌局!
“单林,你……”吴天被单林疯狂地扑倒在地上,看着单林那半张写满了怨恨、狰狞恐怖的脸,心中发寒,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大声道:“好,方巍,我认栽了,我愿赌服输。”
单林猛地扑了下去,一口狠狠地咬在吴天的肩膀上,吴天一大口血肉被单林叼在嘴里,他直接吞了下去,道:“这一口,是你欠我娘的!”
“啊,找死!”吴天双掌平出,用力推向单林,单林的身子顿时如断线的风筝一般,直接被吴天推到了半空中,然后重重砸在地上。
“陈哥!”方巍连忙冲了上去,一把抱住了单林,单林半张脸在疯狂的笑着,大声道:“好肉,好肉,娘,我总算能为你做点事情了!”
吴天狼狈地站了起来,道:“单林,算你狠,我放你们出去,九世判身,下次你求神拜佛,不要再栽在我的手里吧!”说完,渗着血的肩膀一挥,商雀的身子缓缓地吊落下来。
“陈哥,你没事吧?”
单林半张带血的脸孔笑了笑,道:“没事,不就是毁了半张脸吗,我好得很,去看看你的朋友吧。”
方巍点了点头,走到柱子边将绑得结结实实的商雀救了下来,看着商雀,虽然脸色有些苍白,但好在没有什么伤痕,看来玺的人并没有虐待他。
“走了。”方巍不敢再作停留,一手拉着单林,一手拉着商雀,向着一边走去,吴天果然信守承诺,并没有追上来。
哼!忽然,吴天猛地一挥手,狠狠地一巴掌扇在了一个半世轮回的脸上,剩下的半世轮回吓得连忙跪了下来,浑身瑟瑟发抖。
“刚才你们为什么不去死!”吴天狂怒道,“害我输得这么惨!!唉哟……”吴天的伤口被牵动,疼得哇哇大叫,停了半晌,冷冷地望着方巍远走的方向,道,“九世判身,你以为这么容易就能够走逃出我的手掌心,我虽然不能再阻你,但是你以为黑狱是你来去自如的地方就大错特错了,好玩的游戏才刚刚开始……”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冲进来一个人,慌慌张张地道:“不好了,不好了……”
“啪!”吴天反手一巴掌甩在了他的脸上,他心中一股怒气正好没有地方发泄,道:“干什么,规矩都忘了吗?”
那人捂着通红的脸庞,满心委屈却根本不敢反抗,委屈道:“小三爷,外面,外面……”
吴天脸色一变,转身向着外面走去,走到了一间密密麻麻地布满了显示屏的屋子里,其中一个显示屏中正直播着外面的场景。
漫天无边的蒿草中,无数的人影洒落其中,每个人都站着一动不动,而插在他们背后的七星剑显得尤为耀眼。
领头的是一位女子,那女子似乎发现了吴天正在看着自己,微微抬头,脸面正对着摄像头的方向。
“龙虎山的人。”吴天冷哼一声,道,“唐婉那个骚娘们来了,老子原本今天就很不开心了,这老妖婆居然还来跟我添堵。”
旁边的几个人,看着外面密密麻麻的人,显然有些害怕,吞吞吐吐道:“小三爷,外面似乎……龙虎山人似乎有备而来的,我们要不要暂时避一避风头。”
“不用!”吴天将手一挥,斩钉截铁地道,“你们没有听说过来者不善这句话吗?唐婉既然敢来,就绝不会让我们好过……哼!这老妖婆等这一天等了很久了吧?”
“那要不要……”
“我去!”吴天狠狠地瞪了摄像头中的唐婉一眼,转身向着另外一间房子快步走去。
方巍一步一个趔趄,带着两人逃命,确定后面吴天没有追上来,这才松了一口气,道:“陈哥,你没事吧?”
单林苦笑摇头道:“我还好,死不了……只是以后……”
方巍看着单林仅存的半张脸,愧疚道:“陈哥,其实你刚才根本没有必要……”
“只要能看到吴天吃瘪的样子,我就是死了都很开心!”想起刚才吴天的那副嘴脸,单林就忍不住的狂笑,甚至连脸上的伤都不顾上,喘息道,“快看看你的朋友吧,她好像还没有醒过来。”
方巍连忙小心地将商雀放在地上,用手探了探她的呼吸,算得上是正常,这才稍稍放心,用力掐了掐她的人中,可商雀还是没有反应。方巍皱了皱眉头,单林凑了过去,捏起商雀的脉息开始探脉,隔了一会讪讪地放下,道:“忘了你朋友是……看来我这半调子医术是用不上了。”
方巍翻了翻商雀的眼皮,商雀眼神无光,看来一时半会是苏醒无望了,“不管了,先出去再说。”方巍拿定了主意,干脆背起商雀,沿着幽深的甬道,凭着自己的记忆,探寻来时的路。
忽然,在方巍背上的商雀,身子颤抖了一下,方巍顿时有了感应,连忙将商雀放下,商雀似乎微微有了知觉,手指头动了动,方巍连忙在商雀的耳边轻声呼唤她的名字,企图让她从昏迷中醒来。
或许是有了感应,商雀的身子又动了一下,然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商雀,商雀?你醒来了?”方巍精神振奋,连连呼唤着。
商雀一双无神的眼睛开始转动,似乎想确定这是什么地方一样,然后茫然地看了方巍一眼。
忽然,商雀猛地向着方巍的脖子上咬去。
“不好!”单林反应及时,一把将方巍推开,扑了一个空的商雀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双手向前,猛地扑向了单林。
“怎么了?商雀,我是方巍啊!”方巍见商雀又开始有吸人血的苗头,顿时心中大急,但是反应已经迟了,商雀已经抓住了单林脖子,一口咬了下去。
鲜血瞬间从商雀的嘴角流了出来,商雀眼睛如同被点燃的灯笼一样,亮了!
重逢
糟糕!方巍的心中升起不详之感,这商雀定然已经失去了心智,再一次变成了那只会噬血的僵尸!
商雀死死地咬住单林的脖子,根本没有松口的意思,似乎想一口气将单林身体里的鲜血全部饮尽,此时的单林已经自毁了天魂,不仅体质上虚弱了许多,心神也如同一盏摇摇欲坠的烛火,随时都有熄灭的危险。单林身体里面的血液在飞快地流逝着,他的眼神开始涣散,好似只要有一口气提不上来,随时都有可能死去,直至堕入畜道。
方巍心中大急,只好上去一把将商雀推开,但是此时的商雀的就如同一块巨石一般,任凭方巍用多大的力气,都无法撼动分毫。
单林的身体在急促地抽搐着,半张布满鲜血的脸变得更加狰狞恐怖,鲜血流淌的声音传来,让方巍越来越感到无能为力。
“商雀,商雀!你醒醒啊,我是方巍啊,我是方巍啊!”方巍口中一边大叫,一边用力地摇晃着商雀的身体,就在这个时候,忽然一阵天旋地转般的颤动,整个世界似乎调转了过来,商雀被一股力量所牵引,身子被这力量压迫着倒向了另外一边。
死里逃生,单林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着,用身体里面仅有的一点力量,道:“还好,差点就要成干尸了。”
方巍急声道:“你现在怎么样,会不会死?”
“差不多了,”单林对自己的身体状况极为了解,艰难地道,“我这次是难逃一死了,别忘了你答应我的话……帮我……帮我照顾我的家小……”说到这里,单林再也支撑不住,昏死了过去。
方巍拼命摇动着单林的肩膀,忽然斜眼一看,只见商雀正在虎视眈眈地看着自己,幽绿的眼睛中散发着毫无人性的光,她四肢着地,忽的一下,向着方巍猛地扑了上来。
方巍连忙向旁边滚开,商雀一扑不中,再次调整身体,更凶残地扑向方巍。
轰隆隆,轰隆隆,雷一般的声响震耳欲聋,整个甬道也像受到了外力一样,开始急促地旋转着,方巍和商雀根本站立不稳,随着周遭不断变换的坡度,在甬道中翻滚而去。
天旋地转,方巍整个人犹如坐上了过山车一样,根本不知道哪里才是终点,而单林的身体,更是不知道滚去了哪里。
方巍的方向感一下子丧失了一般,不知身在何处,将去向何处。一番惊天动地的变幻后,声音终于停了下来,而方巍也滚到了一个莫名的地方,也不知道这里到底是黑狱的第几层。
入眼处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方巍小心翼翼地站了起来,拿出电量所剩无几的手机,借着微弱的屏幕光照亮了前面一小块地方。
“这是哪里?”方巍心中疑惑,忽然间一只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方巍浑身一震,下意识地叫了一声,回头过头去。
借着手机银幕的光芒,方巍看清楚了这张脸,整个人顿时悲喜交加,猛地扑了上去,紧紧地抱住了那人。
“爷爷。”方巍几乎要喜极而泣,掉下眼泪来,他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能在这里见到方歌吟。
“你怎么来了?”方歌吟皱起了没有,眼神中露出一丝不快。
“我是来救一个朋友的,爷爷你怎么也在这里?”
“唉!”方歌吟欲言又止。
方巍道急忙问道:“爷爷,你怎么找到我们的?”
“从你们进来的时候我就发现了,所以我一直在暗中跟踪着你们,可是黑狱里面实在是太复杂了,我跟了一会就跟丢了,没想到居然在这里看到你了,你们……唉,实在是太分不清轻重了!黑狱也是你们能来的地方吗?”
原来自己在第一层看到的真的是爷爷,不是自己眼花,方巍有了方歌吟在身边,顿时间觉得身上所有的负担为之一轻,自己似乎又成了那个可以在爷爷面前撒娇的小男孩。方巍嘿嘿笑了笑,擦了擦脸上的污渍,道:“爷爷,你就不要说我了,我也是为了救朋友才来的。糟了!”方巍这才想起商雀和单林都不见了,急声道,“刚才好像地震了一样,商雀和陈哥要是被玺的人发现了就糟了,爷爷,我们要去救他们。”
“不急,”方歌吟皱了皱眉头道,“你这次来是不是来救一个女孩子?”
方巍点了点头,方歌吟又问道:“你要救的是不是一个小女娃儿?”
“嗯!可是她好像刚才迷失了心智,我看这样吧,爷爷,你既然来了,就把她救出去吧,她是我朋友,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在玺的人手里。”
方歌吟皱眉道:“是谁叫你来的?”
“唐婉。”方巍如实道。
“唐婉?”方歌吟咦声道,“你怎么认识她?”
方巍将自己和唐婉认识的经过简明扼要地跟方歌吟说了一遍,还重点强调了唐婉将杀生刃交给了自己,屡次助他渡过难关。
“时间不多了,爷爷,我们快去找商雀和陈哥吧?”方巍满心忧心道。
“不急,你的那个陈哥很有本事,他只要不死,就定然有办法出去,至于那个小丫头……对了,你怎么会和商家的人走在一起了的?”
方巍看着方歌吟,一头雾水道,“不是您要我去找商福的吗?电话号码是您给我的啊。”
“什么!”方歌吟浑身巨震,方巍看着方歌吟奇怪的反应,顿时心生疑窦,问道:“爷爷,有什么问题吗?”
“没……没什么……”方歌吟勉强笑了笑道,“算了,我们走吧,此地不宜久留,而且很有可能会发生大事,不过,这和你我无关,我们还是早点离开的好。”
“可是爷爷……”
“没有什么可是了,你做主还是我做主。”方歌吟有些不耐烦了,大声道。
“是。”方巍虽然心中不满,但是不敢违逆爷爷的意思。可是救商雀的事情怎么办,方巍心中胡思乱想,却没能想出任何办法,只好默默地跟在方歌吟的身后,走了一小会,方巍才道:“爷爷,我们要不要休息一小会,您腿上的旧伤还没好呢。”
方歌吟停了下来,细细地看了一下方巍,嘿然道:“小伙子才半年的功夫没见,居然长大了这么多,怎么你怕爷爷是玺的人假扮的,所以才用这些话来诓我,我腿上哪有什么伤,不过你这么小心谨慎,也是应该的。”
方巍脸一红,嘿然一笑,但心中总有一种怪怪的感觉,自己和方歌吟的相逢实在是太过巧合了,世间上难道就真的有这么巧的事情?
但是眼前的爷爷无论说话的语气和神态,都和真的完全没有区别,方歌吟是陪着方巍一起长大的人,如果是玺的人假扮的,方巍绝对能够一眼分辨出来。
方歌吟似乎想起了一事,道:“你不是从唐婉手中得到了杀生刃了吗?拿给我看看。”
方巍摊手道:“被人拿走了。”
“嗯。谁?”
方巍简单地将杀生刃的事情跟方歌吟解释了一下,方歌吟惊声道:“你,你居然见过了那个人?”
“嗯?”方巍道,“我看得出陈哥对那人极为尊敬,而且还叫他老祖老祖的,爷爷,你知道他是什么来头吗?”
“这个人,没有人惹得起,你以后千万不要再去招惹他,你能够活下来,已经是天大的运气了……”方歌吟长叹一声道,“傻小子,我说怎么今天黑狱中忽然天旋地转,原来是……小子,你被别人耍了,唐婉叫你过来,其实并不是真心要你来救那个小女孩的,而是……把你当送包裹的快递小哥了。”
“什么?”方巍不解道,“唐婉……骗我了……”
“算了,这都是狗咬狗一嘴毛的事情,跟我们无关,我们得尽快离开这里,晚了可能就永远也出不去了。你小子比过去成熟了,这点我很开心,但凡事还是要对别人多留几个心眼,特别是看起来对你好的人,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平白无故的对别人好,越是对你好的人,可能越是对你存了更大的祸心,唐婉这种女人,不是你我招惹得起的,以后你再也不要和她来往了。”
方巍点了点头,心底涌起一股暖流,虽然他不是很赞同方歌吟说的这一番话,但是他知道,方歌吟是真心为自己好,方歌吟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够毫无保留彻底相信的人。
“这黑狱乃是玺最为隐秘的地方,它以阴间十八地狱为蓝本,由玺耗费多年精力筑造而成。你能够活到现在,只能说明你和你朋友命大,当然,也有可能是你朋友当真有些了不起的手段。但是你千万不要小看这里,黑狱里连飞僵级别的僵尸都不能逃脱,你觉得你真的有本事能够和那些飞天遁地的人物相比?黑狱分为五清五浊,八寒八热,十八涅磐,三十六枉死不复生,一百零八处暗无天日,总之,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方歌吟脚步匆匆,边走边急着给方巍解释,方巍虽然知道方歌吟是为了自己好,但心里却担心着商雀,不把她救出来,自己这一趟不是白来了吗?
方巍停了下来,方歌吟回头,皱眉道:“怎么了?”
方巍下定了决心道:“爷爷,我必须去救她。”
“这黑狱这么大,你怎么可能找得到她?”
“刚才我差点就能救出她了的,就是因为刚才地震了,所以才和她分别,我记得刚才的来路,商雀肯定也就在不远处,爷爷,你不是常对我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吗?商雀对我有大恩,商福也待我极好,我这半年都是他们在照顾,如果看着商雀有难,我却假装没有看见,爷爷,你觉得我这么做,还是人吗?”
方歌吟想了想道,平静地道:“方巍,我不要你去救商雀,自然有我的原因,因为商雀轮不到我们去救。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知道,商雀乃是玺的创立者,可是唐婉说了,这次玺捉拿商雀,就是为了让商福地下室中真正的‘玄鸟’复生,商雀会死的,爷爷!”方巍近乎哀求的道。
“不。”方歌吟缓缓地道,“唐婉骗了你。”
“什么,唐婉骗我?”
方歌吟道:“她说的是真的。但是那只是她想要你知道的真相,道门的事情,很复杂很复杂,就算是我,也很难理清楚,现在我没有时间跟你说得太详细,相信我,我是为你好。”
“可是……”方巍一字一句道,“我或许不懂道门中的历史和恩怨,但是我知道,应该去做的事情,只要我认为是对的,就算是搭上了性命也应该去做,爷爷,如果您有其他的事情的话,您可以先走,我,我必须要去救商雀。”
方歌吟回头看着自己的孙子,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心中默默地道:小蛮啊,小蛮,你来看看你的儿子吧……和你的脾气真的是一模一样……又臭又硬……唉……
方歌吟沉默了很久很久,最后只有妥协,无可奈何地道:“好吧,我就带你去看一眼。”
妖物祸人
“爷爷,这么说,你答应我去救商雀了?”方巍顿时喜上眉梢。
“不是救,是看,等你看到了事情的真相,你就明白这一切了。”方歌吟摇了摇头,长叹一声,明显是拿自己这个宝贝孙儿没有半点办法。
“方巍,这地方很诡异,你只有老老实实跟在我身后,千万不可擅自采取任何行动,你年纪也不小了,应该知道轻重!”
嗯,方巍点了点头,现在的方巍已经不再是那个在方歌吟身后,面对危险只知道瑟瑟发抖、毫无办法的小孩子了,这半年来,生死一线的事情他经历了很多,每经历一次,就像是游戏中的主解在升级打怪一样,不仅在道法上有了突破,在心智上也成熟了不少。
方歌吟带着方巍在黑暗的甬道中不断摸索着前进,方歌吟似乎对黑狱十分熟悉,每到一个岔口处就能够毫不犹豫地判断出应该往哪里走,熟悉的就像是自己的家一样。可是,方巍心里知道,自从他懂事以来,方歌吟从来没有走出过湘西半步,爷爷怎么可能对一个陌生的地方这么熟悉。难道爷爷和黑狱之间,有着什么联系不成?
方巍想问,但是话到了嘴边,还是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走了很久,方巍终于再次看到前面的亮光,方歌吟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带着方巍小心翼翼地靠近。
一个转角之后,方巍看见了一个和之前看到的差不多大小的圆顶洞窟,但是在洞窟的正中间并不是柱子,而是一个高大的祭台,足有七八丈那么高。祭台的周围,很多人在虔诚地跪拜,方巍很快就从中间认出了几个熟悉的身影:王小罗,青花玲珑……还有几个虽然叫不出名字,但是在那次擒商雀的时候出现过的人。
王小罗和青花玲珑都在!方巍浑身一震,这两人都是黄老的亲传弟子,属于玺中核心圈的人物,他们在这里,说明这里肯定是玺的要害之所。
这些人都围着高大的祭台在顶礼膜拜,口中念念有词,由于距离比较远,他们口中所诵的咒语又太过晦涩,方巍并不能听懂他们在念什么,但是从他们无比虔诚的姿态来看,这祭台上肯定放着某种极为重要的东西。
另外一群人,则站在祭台的后面,手里拿着方巍叫不出名字的法器,轻轻敲打着,声音有和那些人的咒语有节奏的相互配合着,产生一种让人心荡神怡的感觉。
眼前这座高大的祭台,不知道用什么材质修建而成,像是玉石一样晶莹剔透,隐隐透着如血的鲜红光芒,在灯光的印照下闪闪生辉,玉石之中隐隐有流质在游动。
“他们在干什么。”方巍心中疑惑,低声问方歌吟,如果不是王小罗他们也在,这些人看上去还真像是邪教聚会,方歌吟用手一指祭台,道:“别说话,看上面!”
方巍努力顺着方歌吟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这才发现,祭台上面放着一口黑色的棺材,无论是颜色还是形制,这副棺都似曾相识,方巍努力想了一下,终于记起来了:这副棺材,和当日在商福地下室中,王小罗他们要带走的那一副一模一样!
就在棺材的底座下面,堆积着无数的骷髅,将这副棺材衬托起来,黑白分明,让人有一种毛骨悚然的庄严感。
王小罗等人围着祭台周围顶礼膜拜,神色虔诚,显然可见,这棺木中肯定有古怪,也许是这个棺材里面有一个身份极为尊贵的“人”,或者是僵尸。
全套仪式下来,方巍看了足足半个小时,终于,所有的人都站了起来,依次排队走上了祭台,他们一个人用刀划破了自己的手,将鲜血洒在黑色棺木的上面。所有人依次而过,鲜血并没有顺着棺盖流下来,而是渗入到了棺木之中其中,像是被消化吸收了一样。所有人献完血后,又退到了原地,跪在祭台的四面八方。鲜血融入黑色棺木之中,棺木的颜色开始渐渐发生改变,由黑色变成了宛如鲜血一般的凄艳的深红色,给人一种难以名状的诡异感,由黑变得深红的棺木,仿佛地狱深渊一样沉重地压在诸人的心头上,转而又变成鲜红一片……
颜色不断变化,无论黑色还是红色,都是给人阴森恐怖的感觉,这口棺材实在是太过诡异了,里面又会待着一个怎么样的僵尸呢?
轰!
只见棺材猛地往下一沉,将棺木下方所有的骷髅一下子压得粉碎,骨灰扬起,棺材笼罩其中,所有人都跪在地上,屏息凝神,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方巍看得实在是有些不耐烦,问道:“爷爷,他们到底在干嘛?”
“等人。”方歌吟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前面,道,“等会你就知道了。”
忽然之间,这樽鲜红的棺材凭空移高了一米,开始不断地旋转,而随着它的转动,方巍仿佛听到了整个空间都在颤栗,仿佛这十几层黑狱中所有关押的妖魔鬼怪,魑魅魍魉都在一起凄厉地叫喊着,有一种邪魔出世的既视感。
“难道……”方巍总觉得不对劲,可是又说不上来,忽然想起了唐婉的话。
“商雀死,精卫出。”
“难道,这棺材里面装的是商雀?难道,他们刚才看到的一切诡异,就是为了召唤出精卫?”
“可是刚才明明自己就和商雀呆在一起,就算是玺的人再快,也不可能这么短的时间里捉回商雀,然后组织出一套这么盛大的仪式。”
“可是如果吴天给自己的商雀是假冒的呢?这点很有可能,玺中能人辈出,给自己一个假商雀完全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而自己刚才一心想出来,根本没有心思去判定商雀的真假——而且光线又那么暗!”
这……方巍越想越不妙,也越发笃定心中的判断,再也忍不住了,猛地冲了出去。
“住手!”方巍大喝一声,不顾一切地冲向棺材。
诸人一起回头,王小罗首先认出了方巍,跺足道:“你……你怎么来送死了!”
“别管它,这小子掀不起多大的风浪,眼前的事情要紧。”青花玲珑道。
眼前这群人里面,唯一能够让方巍有那么一丁点好感的也就是王小罗,方巍指着棺材,大声道:“王小罗,你告诉我,这里面装的是不是商雀?”
“唉……你真的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你……唉,你真的……”王小罗表情有些慌张,更是让方巍笃定了自己的判断,飞快地现向着祭坛跑去。
“杀了他。”青花玲珑冷冷道。
顿时听命冲了出来,便要上去捉方巍,而方歌吟飞快地出来,手中捏决,信印打出,数根藤蔓平起升起,阻隔了方巍与来人。
“小的没用,现在老的出来惹事了?”青花玲珑嘴角一扬,冷冷道,“方歌吟,你当真是不要命了吗?”
方歌吟眼睛都没有抬下,没有说话。
“爷爷,爷爷,快去救商雀,商雀肯定在里面。”方巍大声叫道。
回来!”方歌吟厉声喝道,“这件事轮不到你来管。”
“爷爷……”方巍几乎带着哀求的语气道,“爷爷,要是你不出手,商雀可能就真的活不成了。”
虽然有不知天高地厚的方巍出来搅局,但是这个仪式却并没有被打断,那棺材开始转动得更为急促,方巍想靠前,才发现刚才方歌吟的信印,不仅仅阻止了他和玺之间的接触,也将他硬生生地困在了原地,脚一动也不能动。
方巍几乎濒临绝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商雀就这样被当作祭品一样,成全了玺的心愿。
忽然之间,一道电光飞快地闪过,呈抛物线从天而降,钉在了棺盖之上,叮的一声,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紧接着一道人影以诸人看不清地速度飞快的出现,一只手向着棺材上猛地一按下,棺材咚的一声,直接落在了地上。
一个披头散发的人半跪在棺木之上,微微扬起了脸,看着在场所有人,脸上露出了一个微笑,淡淡道:“妖物祸人,还是不要出来的好。”
方巍这才看清楚来人,正是在黑狱中拿走自己杀生刃的那个“老祖”。
而钉在棺木上面的,不是别的,正是杀生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