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张崇斌赶到饭店时,孔超和段涛已经把早点买好。看见周围没有闲杂人等,三个人就边吃边小声嘀咕着去西藏的路线。张崇斌告诉他们二人,具体的路线将会在他收到导师尼科的邮件后再进一步明确,不过朝着西藏的方向,这第一步是应该先走出去了,尤其是在眼下这种情形。考虑到调查设备不便携带上飞机,张崇斌提出走旱路去西藏。
孔超根据事先查询好的交通信息,建议先乘时间灵活机动的长途大巴去成都,待到了成都后再换车进藏。他的提议正合张崇斌之意,于是三人饭后就直奔长途客车站。
到了车站,买好车票,张崇斌溜达到一个商报亭,看见摊位上有全国地图集本和去西藏旅游常识介绍手册,就买上三份,打算利用上车闲坐的时候,人手一册,让大家把西藏多熟悉熟悉。
车子准时启动,从贵阳至成都,近10个小时的路程。张崇斌坐稳后就把笔记本电脑打开,启动无限上网程序,查收Email……令他失落的是,没有见到来自英伦的任何信函。于是,他关上电脑,转头向窗外看去:此时车子出了市区正跑在一条崎岖且不太平坦的路上,道路一侧的树木唰唰地从他眼前掠过,刺眼的阳光穿透杈枝繁叶不断地在眼前眨闪着,随着上下起伏、忽明忽暗的摇晃闪动,张崇斌的思绪也随之荡漾飞旋……
“哈哈哈……”张崇斌和祁兵咧着肿胀麻木的嘴一起开怀大笑着,他们的脚下躺着四个比他们高一年级平时喜欢欺负弱小学生的坏学生……
“崇斌,你没有事的,坚持住啊,马上就到医院了!”看见张崇斌的胳膊被铁尖枪头扎穿正不断出血的伤口,眼圈噙着泪水的祁兵一边用手按住伤口一边不停地安慰着……
阴雨霏霏的夜里,祁兵黯淡凄迷的神情、颤抖着的嘴角、没有说一句话地转身离去……
“唉~祁兵,我的好兄弟啊,为什么一直没有你的消息?你在哪里?你现在到底在哪里?!”张崇斌的心里不断唤问着。
第十二章 国安部在行动
第一节 无底天坑
距离贵阳安顺市区二十多公里的一脉山岭,此地平日难觅人迹。但这两天,在山岭南侧地势下行的一片密林深处突然出现一队实枪荷弹全副武装的军人,这些军人的神情冷峻威严,他们彼此保持着一定的间距,将南侧山坡所有的上下山通道严密封锁。
这道人墙后面的地带,弥漫着阵阵与这个时节不合时宜的阴冷寒气,四周色泽葱郁的草丛枝叶的表面蒙上了一层白霜,在这个被严密封锁的地带中心区域,一些来自省地震局、省地质调查院、省地质环境监测总站的工作人员围在一个崩陷的地洞周围,正在做着各种勘察检测工作。这是个从地表上看直径约有25米的地坑,若顺着坑口往下看,就会发现这地坑竟是个令人头晕目眩深不见底的巨大黝黑地洞,一阵阵的寒气正不断地从地洞深处冒渗出来。原来,6月8日凌晨5点23分,这里突然发生地陷现象——形成“天坑”。
在“天坑”附近搭建的简易工作间内,来自省地质调查院的一位专家在观看了监测仪器显示的数据后,转身对站在旁边的几位部队领导和政府官员解释道:“这个‘天坑’的出现,目前看来与地下水位降低有很大关系。一般说来,‘天坑’的形成要具备三个必要条件:碳酸盐岩、地下河和地壳震荡作用。具体的形成过程是:在层理结构发育的碳酸盐岩层下,地下河在不断地流淌,碳酸盐岩因遇水不断被溶蚀,形成越来越大的地下溶洞,而后,地壳突然发生地震或板块碰撞等剧烈震荡,岩层发生垮塌。垮塌后的物质被水流逐渐带走,而余下部分的岩层因剧烈震荡形成许多纵向裂隙,在水蚀的作用下再次发生垮塌。如此几次垮塌后,地下溶洞就会露出地面,形成‘天坑’。正常情况下,‘天坑’的形成是个漫长的地质变迁过程,但是如果地下水位下降,则会导致地下溶洞失去平衡支撑,进而影响该地段岩层的稳定,从而加速‘天坑’的形成。今年,贵州全省的气候有些异常,降水量明显比往年低,再加上人为的开采利用地下水,导致这一带地下水水位大面积下降。”
这时,一旁的省地质环境监测总站的一位专家补充说道:“地下水位降低这个现象,不仅仅是在贵州地区出现,根据其他省份的监测情况看,目前成都、德阳、拉萨等地的浅层地下水水位也有大面积的下降,而且,有的地区的水质呈恶化态势,安顺的地下水质已出现这个问题。”
听完这两位专家的汇报,政府主管地震工作的一位领导向省地震局的专家询问道:“地下水位下降的影响,是否还会造成大范围的‘天坑’现象、甚至引发破坏性的高震级地震?”
省地震局的专家面带忧郁,有些迟疑地回答道:“根据现在观测的情况来看,我们认为,地下水位下降可能并不是这个‘天坑’形成的主因,因为地下水位下降,在全国很多地区都存在,但这些地区并没有相应地出现‘天坑’。即便‘天坑’再出现,正常情况下,这种现象不会引发破坏性震级较大的地震。可是,这个‘天坑’……”说到这里,专家停顿下来,但他那欲言又止讳莫如深的表情却让周围的人惊觉诧异。
“请继续说下去。”来自军方的一位部队领导开口说道,语气里透着军人特有的威严。
“是这样的,我们的监测系统这两天观测到一个异常的现象:这个‘天坑’的深度极深,简易测试,用石块向坑里投掷,接受不到石块落地的声纳回应,但是在我们采取‘大地电磁测深技术’(注:该技术是利用自然界本来就存在的电磁场传播不同频率的信号可以穿透不同深度的地层,地面上可以观测到这个信号,再根据导电性的不同,从而判断地下物质构成及其所在深度)进行探测时,意外地发现,这一带的地下地质结构很不寻常,这地下几十公里处的岩石土层的电阻率极低,低值竟至几欧姆!正常情况下,岩石的电阻率是上万欧姆,这就意味着这个地方的地下深处有个巨型‘导电体’,而这个‘导电体’是从西向东绵延而来的。”
“什么情况下可以造成这种地质结构?说它是从西往东延伸过来,贵州这边方位是东,那它的西部源头在何处?” 部队领导紧接着又问道。
“通常情况下,电阻率低的物质多为金属。一开始,我们认为这地带地层深处中含有大量金属矿,但是,通过多点勘探,我们发现在地下这么深的地方是不可能有这么大规模的金属矿的;如果说是因为处在这个深度的岩石因为构造的原因,含有大量碳质的东西,由于石墨化的缘故,故电阻率很低,可是,在我们对石墨层在贵州地区的深层地质形成与分布进行分析论证后,这个因素也被排除掉了。我们感觉,这个‘导电体’像是一种‘流变物质’,而它的延绵长度惊人,很有可能贯穿云贵高原和青藏高原的整个地下。我国曾在 1995年与美国、加拿大两国合作探测西藏的地质结构,根据我们掌握到的项目进展情况,这个科研工作组在西藏高原地下,也发现了类似的地质异常现象。所以,如果推测它的源头,我们认为它很可能是来自西藏高原地下深处。”
第二节 国安部的任务
国家安全部C处
隋处长办公桌上放着一张白纸,白纸的一面有个无任何文字说明的“三角形圈围黑太阳”图形。这张白纸的旁边,堆放着几份文件,最上面的文件抬头写着:关于“克利斯危机管理公司”和“张崇斌”的调查报告。
隋处长向递交了这些文件的董科长问道:“这个公司和张崇斌有什么问题吗?”
站在隋处长对面的一位其貌不扬,但浑身却透着股精明强干劲的年轻男子回道:“经调查,克利斯公司是在N市成立不到一年的新公司,公司登记设立是经地方工商局和税务局核准,注册备案手续齐全有效。公司负责人——张崇斌,此人的背景有点复杂。目前掌握的情况看,此人今年30岁,辽宁人,受过良好的高等教育……”
隋处长插话道:“这些报告里都有,不用详细汇报。我想知道,张崇斌这次又带人来贵阳地区活动、还有那张纸上画的图,你是怎么看的?”
董科长回道:“张崇斌来贵阳这边共两次,分别是在6月4日和11日从N市坐飞机傍晚抵达的。他第一次来贵阳,应该是与祁兵的案子有直接的关系。张崇斌和祁兵,两人自小就认识,友情基础很深厚,祁兵出事后,张曾与这边的公安取得联系,他的目的也比较清楚,是想帮助祁兵脱罪。
“不过,祁兵在张崇斌过来后能够迅速逃脱很是蹊跷。祁兵逃脱事件的一些细节上,我们注意到这么几个疑点:一是祁兵跑掉之前,利用医院的座机打过一个手机电话,号码虽然不是张崇斌平时用的,但是当晚张崇斌的手机却关机。而且,张崇斌在祁兵逃走的当晚也没有在旅馆住宿;此外,祁兵弃的车子和张崇斌租后被盗的车子都在都溪林场被发现,两车的距离也不是很远。还有,祁兵在看守所时,对他的代理律师表达过要见张的强烈愿望。所以,我认为,张崇斌在祁兵逃脱的事件中,不仅事先知情,而且很可能暗自协助过祁兵。当然,这个推测是否符合事实并不是我们关注的要点。因为,祁兵这起案件发生的区域处于敏感地带。所以,我在想,既然张崇斌已经知道甚至还帮助了祁兵逃脱,那他为什么这么急于二次来贵州?就算他作过律师,对证据的及时收集比较敏感,但是这次来贵州的活动怎么看也不像是与祁兵案件有多大关联。他这回接触的人都是与祁兵案件不相关的人,委托方黄主任、他委托的律师、还有公安这边他都没有去联系,这不是很反常吗?!”
隋处长听到这里,微微点了点头……
董科长接着又说道:“处长,其实,真正让我觉得张崇斌有问题的恰恰是在他的房间里发现的这纸图形。”
“哦?这个图形有什么特别之处?”说着,隋处长将桌面的那张纸拿到了眼前。
“处长,这个图形我曾发给北大 ‘语言与符号学’专家——秦教授看过,秦教授反馈的意见是这个符号绝非随手涂抹,里面隐含的意思很深,他目前还无法在短时间内完全破译。不过,秦教授提出的一些观点非常值得关注!” 董科长说到这里,走上前去伸出手指向隋处长手中那张纸上的图形,接着道:“这个图形里的‘黑太阳’很独特,秦教授说以‘太阳’为图腾是远古时期世界各地较为普遍的一种文化现象;而以‘黑太阳’作为一种崇拜的象征,这在古老的中东巴比伦和亚述帝国曾出现过,现在的中东地区很多庙宇神殿仍可以看到这种图形。而在南、北美洲,平原印第安人也曾使用过这个符号。
“处长,您看这个‘黑太阳’图形上的十二道类似光线的线条,秦教授说这在平原印第安人的‘黑太阳’符号里代表‘羽毛’,‘羽毛’的浅表象征是翼,深层象征是飞行提升、旋转和转动,根据他多年的比较研究,他发现这个‘羽毛’更本质的寓意是指一种‘螺旋形的意识’,这个意识的中心点,就是这黑色的圆球——日冕时的太阳,古老的文明认为它代表着力量的散发、神圣无上的权威。如此,这个古老符号‘黑太阳’隐含地表达了某种远古时期神秘深刻的哲学寓意。”
“呵,看不出来,这么个简单符号里面竟然有着这么多学问。”隋处长说着,转身走到沙发前,点上一根烟,吸了一口,然后招呼着董科长一起坐下来,又问道:“那么,这个‘三角形’和‘黑太阳’符号放在一起又有什么特殊寓意?”
“处长,这个‘黑太阳’符号的背后其实还有着更为复杂的东西,我刚才只是说到秦教授的第一个观点。而他提出的第二个观点,却不容忽视!这与我部代号G-NZ绝密档案里的资料相印证,这纸符号与‘纳粹主义的象征’符号有着密切关联。不过,秦教授在符号学最新的学术研究方面,可能发现了更为隐秘的东西。就在本月,在伦敦以西偏南100多公里的埃夫伯里•威尔特郡的一块麦田里,发现了一个巨大的麦田圈,而这个麦田圈图案和这纸‘三角形内含黑太阳’的图案几乎完全一样!”
“麦田圈?”隋处长有些诧异地看了眼董科长。
“是的,是在麦田里,通过曲折正在生长的庄稼而构成的图案。世界各地都曾发现过这种现象,近些年来,这种现象有不断增多的迹象,而且,图案的内容也越来越复杂。” 董科长解释道。
“这个我知道,英国专门有做这个东西的机构,目的是吸引人,扩大影响,带动当地的旅游业。麦田圈是个与大自然完美结合的艺术品。” 隋处长谈了自己的看法。
“处长,秦教授的观点是,有些麦田圈确实是人为的,但有些规格巨大图案复杂的麦田圈,则很难用‘人为’去解释。麦田圈从符号释义学角度看,很多麦田圈图案隐含的信息与古老的宗教、精妙的数理几何、物理学的分子原子结构等内容相关,它具体形成的原因,秦教授还在研究中,不过,他目前倾向是某种神秘的自然力或者是一种特殊的能量造成的,而恰恰是他的这个观点引起了我们的关注!
“处长,我部的档案资料显示,二战期间与纳粹集团有着密切联系的几个神秘社团都崇尚神秘能量,纳粹德国‘V’系列超级武器的代号,就是来自于‘Vril’ 这个单词的首字母,代表的意思是某种‘超级能量’。这个‘Vril’,是‘Vril Society’的简写,这是一个叫‘沃瑞尔协会’的神秘社团,这个社团的标志就是‘黑太阳’,‘沃瑞尔协会’认为:‘黑太阳’是种比地球上任何已知能源都要清晰和纯净的黑光,也是该社团力量的源泉。后来,一个叫贝克托的纳粹‘科学家’在纳粹集团的授意下发展了这个概念,用以推动一项寻找一种洁净的永恒能源的计划。
“处长,您看,这秦教授的学术观点和我部的档案资料内容,在一定程度上是有着潜在的关联,这个关联就是‘神秘能量——黑太阳符号——纳粹组织’。” 董科长说完,神情严峻地看着隋处长。
“小董,你刚才提到的这个‘沃瑞尔协会’是什么背景?” 隋处长严肃地问道。显然,董科长刚才的分析也引起了他的关注。
“‘沃瑞尔协会’在与纳粹集团有关联的几个神秘社团中,是对纳粹集团影响最大的一个社团。不过,说起来可笑的是,这个社团的名字竟是与一本19世纪末畅销的科幻小说有关,这个小说的名字叫《未来民族》也有译作《莅临一族》,是英国爱德华•鲍威尔•利顿爵士所著,小说描写了一个先进的种族——沃瑞尔,这个种族长期在地下生活, 但却拥有可以征服地球的巨大能量。据调查,这个社团的背景确实不一般,其活动和影响至今在欧洲一些国家依然可察其隐迹。该社团的创建人卡尔•豪斯浩弗,在上个世纪早期是德国慕尼黑地理政治研究所的创始人和所长,他于1919年在柏林成立了沃瑞尔协会。其人极力主张‘地缘政治理论’,强调生存空间是一个国家获得力量的必要途径。此外,他对古印度和西藏的文化特别感兴趣, 学习过梵文,撰写了大量著作,认为雅利安人起源于中亚。他的这套思想对希特勒的思想影响非常大,也因此在纳粹集团中获得很高的威望。”
董科长说了这些,停顿下来,在看到隋处长正专注地看着自己而并没有提问发话时,他马上又接着汇报道:“与‘沃瑞尔协会’有着密切关联的,也可以说这个社团的创立人卡尔•豪斯浩弗所主张的‘地缘政治理论’的思想根源,是来源于一个同样神秘的社团组织——‘遒力会’(Thule Society),该会早期也叫‘极北之地协会’,是维多利亚时代末在德国成立的一个社团,该社团不接纳女性,因此也被称为‘极北兄弟连’(Brotherhood of Thule)。在20世纪初,欧洲地区兴起了很多修道会,这其中就有一个名叫‘日尔曼古典研究会’的组织在1910年成立了,该组织的创始人Felix Niedner是德国的一个古诺尔斯语的翻译,他过去曾在伊斯坦布尔生活过几年,此人十分富有且熟练于苏菲派冥想和占星术,但人们不知道他的财产从何而来,而这个组织主体信仰就是‘遒力会’那套东西。后期,在1918年,这个社团一个叫塞波腾道夫的成员 (Sebottendorff)建立了慕尼黑的分部,此人同样醉心于苏菲教神秘主义学说,他对古代雅利安人传说的研究是纳粹思想中神秘主义成分的来源。
“这个‘遒力会’能与纳粹集团结缘,是与该组织的一个头目埃卡特(Dietrich Eckart)有着直接的关系。在1919年,德国一战失败后,希特勒当时正处于身心极度痛苦的阶段,此人在这个时候把希特勒拉入该社团,向希特勒灌输一些超人、沃瑞尔力量、雅利安人种、反犹等思想学说。很可能是受这些影响,1920年,希特勒在党派中取得领导地位后立即就将‘德国工人党’的名字改为‘德国社会主义工人党’,也就是纳粹集团,事实上,纳粹集团的高层很多也正是‘遒力会’的成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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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这个图形确实不简单。那么,张崇斌为什么故意留下这个标记,他这么做是什么意思?” 隋处长开口问道。
“处长,我也正在思考这个问题。因为案件接手时间不长,我目前是有这样一个大致的推测:张崇斌曾在英国留过学,那段时间不排除他可能接触到一些反华思想和反华组织,甚至还被这些组织收买,而推崇‘纳粹主义’的那些组织现在一些国家已有所活动,妄图复辟。如果这种猜测是正确的话,张崇斌就极有可能会借着祁兵这个事件,通过搞些调查活动来掩饰他不可告人的真实目的。
“他留下这个图形,也许是自恃自己的聪明过人,想玩把猫和老鼠的游戏。他以为自己留下的这个图形,即使被公安人员发现,也不会被轻易破解。这样说的根据是:我们了解到,他在公司成立招聘人员时,喜欢测试他们每个人的智商,通过测试他发现别人的智商都不及他,于是,他就会产生过分自信的感觉,他常说的一句口头禅就是‘只有想不到的,没有做不到的’。而我们这次安排的调查人员,因为才从警校毕业,经验不足,可能让他察觉到什么,这很可能就是他这次不辞而别的原因。
“总之,根据目前掌握的情况来判断,张崇斌这个人不那么简单。不过,再狡猾的狐狸,也会把尾巴露出来的!” 董科长信心十足地说道。
这时,隋处长将手中的烟头伸进烟缸里,用力压灭火头。然后看着董科长严肃地说道:“‘纳粹主义’这个病毒一直潜伏等待死灰复燃,东欧地区已经出现类似的团体组织,这种现象是与人类社会文明发展方向相违背的,‘反人道’的思潮更是对全世界爱好和平的人民生命的潜在威胁,我们绝不允许这个毒瘤在我国的土壤中生存!”
董科长听到这番话,立即站了起来,说道:“处长,请您放心!维护国家的安全,瓦解来自各方面的敌对威胁是我们的首要任务,我们有这个能力和信心做好这项工作。”
董科长离开办公室后,隋处长再次拿起桌面上的几份书面报告,表情凝重地看着……“难道,近期突然而至的SARS、日益异常的气候、地下突然发现的神秘物质,还有以前的‘空中怪车’都不是偶然的自然现象?如果这是敌对国蓄意对我国进行的‘立体式’攻击行为,那它会是谁呢?中国毕竟不是外强中干的伊拉克、也不是经济崩溃的南斯拉夫,对于一个同样拥有强大当量核武器且可以多方位远程打击地球上任何一个区域目标的军事大国,谁又有这个胆量进行如此的挑衅?!难道会是美国,或者是几个敌对国家共盟联手对付我国?!” 隋处长放下了手中报告,身体后倾靠在椅背上,慢慢地闭上眼睛,但他那渐渐握紧成拳的手和眼皮下快速转动着的眼球,却无法掩饰他内心的激荡。此刻,一个有力的反击行动正在他的脑海里酝酿着……
第三节 案件移交
6月13日下午2时,贵阳市公安局办公大楼,刑警队刘队长正沿着楼梯迈着有些沉重的脚步向上走去……祁兵案件突然陷入了一筹莫展的境地,这让身经百战屡破大案的他简直如芒刺裹身,心情格外难受郁闷。
来到局长的办公室门前,刘队长停住了脚步,抬起手来敲了敲门,然后推门走了进去。
局长办公室的长排皮质沙发上,坐着两位客人,一位身着军装,一位身着便装。
刘队长看着局长,开口问道:“局长,您找我有事?”
此时,正陪客人说话的沈局长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两位客人也随着站起,沈局长冲着走到跟前的刘队长开口说道:“大刘啊,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两位同志一位是咱们贵州军区的张政委,这位是安全部的隋处长。”
刘队长与他们一一握过手后,沈局示意刘队长一起坐下来,说道:“刘队长,今天上午局里接到省厅的通知,是关于最近那起通缉在逃嫌犯的案件。现在看来,该案的情况有些特殊,省厅要求暂停对该案在逃嫌犯的侦查搜捕工作。”
“为什么?!”刘队长深感吃惊地问道。
沈局没有作出回应,只是转过头来看向张政委……省军区的张政委此时开口说道:“这个情况我先来说明一下吧。刘队长,我们知道,关于祁兵这个案件,公安机关是按照法律的规定和程序履行了职责,同志们都很辛苦。我们这次前来,是应上级指示,目的是与相关单位共同将此事妥善处理好。目前,我们了解到该案的重大犯罪嫌疑人——祁兵,他的背景比较特殊。他曾在XX武警总队服过役,服役期间,早期曾在新疆和青海等地参加过武装平暴行动,立过战功。后期因为表现突出被选派担任过部队和国家重要领导的贴身护卫, 十年军龄,共获得大小嘉奖23次,是一名优秀的军人。所以,省级通缉令上的人犯在经部队核实是祁兵本人之后,该事件在原祁兵所在军区影响很大,也引起了部队首长和有关政府领导的关注。
“我们认为,在案件没有最终定性的情况下,对待祁兵案件的处理,在具体方式上要考虑到事件背景的特殊性。当然,‘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的基本原则是要坚决贯彻执行的。”
张政委的话音刚落,国家安全部隋处长也开口说道:“贵州这边的情况因历史和地域原因比较特殊,我部长期以来一直与这边的各单位机要部门保持着密切联系,刚才张政委说到的情况,我部在与部队这边充分沟通研究后,认为该案件的实际情况可能比目前的侦查结论要复杂。案件的背后可能牵涉威胁国家安全的重大问题,职责所在,这方面不便多说。最后,我要说的是,我部已经与省公安厅沟通并达成一致意见,该案从即日起由我部C处接管,希望刘队长能够理解并配合我们的工作。”
刘队长听后,没有说什么,只是皱紧了眉头。
沈局长看了眼刘队长,然后说道:“我局即刻中止本案的侦查搜捕工作,刘队长你要转移工作重心,同时配合安全部的同志把本案的移交工作做好。”
第十三章 狂龙过疆
第一节 跨越边境
雨夜,别墅院中,祁兵松开紧紧拥抱的臂膀,弯腰拎起地上的旅行包转身而去,走了几步,停住脚步,又转过身来,看向张崇斌……
淅沥的细雨,簌簌洒落在二人的头发、脸庞,祁兵的嘴角轻微地抖动着,似乎要说什么,却一句话也没有再说,只是,那双莹烁锐利光彩的眼睛渐渐被涌出的液体模糊了……
张崇斌原地站立着,默默无语地看着祁兵。
祁兵抬手用力抹了一把湿漉漉的脸,然后转过身疾步远去,孤单的身影逐渐淹没于晨光微启的灰暗中……
沿着安顺、关岭、普安一路西南而下,经过两次倒车,在接近中午的时候,祁兵出了贵州进入邻接的云南境内——富源。
简单吃过午饭,祁兵走上街准备继续南下。突然,街口远处传来一个女人阵阵的尖叫声……祁兵定眼望去,发现前面有辆摩托车,车上两个戴着头盔的男子,坐在后座的那位手里正抓着个女式皮包,车旁倒在地上的一个女人两手紧紧攥着皮包带,两个人正在猛力撕扯着——原来是公开抢夺!
祁兵迅速跑过去,拦在摩托车前方,厉声呵斥,让那名男子将手里的皮包还给女人。
摩托车上的两个男子看着眼前这个一身运动装扮的男子愣了片刻,后座那男子将手里的皮包用力一丢回手一拍前面男子的后背,摩托车猛然启动,朝祁兵撞过来……祁兵跳闪躲开,冲出去的摩托车在前面又猛地停住,两男子从车上跳下来,驾车的男子顺手从腰部抽出两把砍刀,将其中一把递给旁边的男子,两人气势汹汹地直奔祁兵而来……
这时,街道两侧路过的行人纷纷躲闪跑到远处,紧张地驻足观望,有的人在悄悄地拨打手机……祁兵侧头对那个拿回皮包仍瑟瑟发抖的女人说道:“你赶快离开这儿。”说完,祁兵将手里的旅行包放在地上,左腿向后挪动半步,右腿脚尖轻点地,重心后移,以“丁”字步侧身站立,眼睛直视迎面逼近的这两个戴着头盔手持砍刀的男子。
快速靠近的两男子对眼前这个镇定自若并严阵以待的男人又是一愣,两人匆忙对视了一下,然后同时挥刀朝祁兵扑来……
祁兵依然没有任何动作,只待离自己最近的男子将砍刀举起准备朝自己头肩斜劈下落的时候,那虚步点地的右腿如绷紧的弹簧突然反弹般以一记奇快的速度飞起,实实乎乎地直接侧踹在那露空的腋下胸肋处,那男子“哎呀”一声,砍刀扔向了半空,整个人竟然随着这声痛苦的喊叫横飞了出去,滚落在地无法再起。
祁兵踢完后迅速收腿闪身躲过另一侧刺向前胸的刀尖……
男子一刀刺空后,迅速后退两步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地上动弹不得的同伙,再回头面对祁兵时,只是原地持刀僵立着,有些不知所措。
这时,此前静得跟没人的街口顿时热闹起来,街道两侧的人群大呼小叫着“继续打啊”、“打得好!捉住送派出所!”……
祁兵左右迅速扫了一眼,弯下腰正准备拎起地上的旅行包时,持刀男子突然神经质般歇斯底里地大叫一声又朝祁兵冲来……祁兵连续几个闪身躲过男子一气猛力地乱劈乱刺,在男子再次倾身挥刀直刺过来的时候,祁兵在侧身一让的刹那间左手猛地一拳砸在男子的头盔后脑部,与此同时,左腿也扫向男子前驱的膝盖骨处,“喀嚓”、“扑哧”连续两声,男子顿时大头朝下两腿起空身体跄地划出一丈多远。
“哦!”街道两侧的人齐声哄了起来,有不少人拍起了手掌,有的朝祁兵竖起大拇指,连呼“厉害”!“开眼”!这一会儿,路上竟停靠了不少的车辆,司机们也凑着热闹不断按着喇叭,整个街道路口比赶集都热闹。
祁兵转身去找自己的旅行包时,突然发现有警车正朝这边赶来,于是迅速隐身于热闹的人群中,但他身边的群众却像遇见偶像的粉丝一样将祁兵不远不近地围观着,祁兵一边用手挡住面孔一边拨开攒动的人群,当他走近放置旅行包的位置时,发现那边已停靠了辆110警车,一名从车里下来的警察将地上的旅行包拎了起来,并抬头朝祁兵这边望去……
祁兵头一低,暗自咬了下嘴唇,转身从混乱的人群中走开……
在一个长途车站的厕所里,祁兵翻遍了身上所有的口袋,除了一个相片是自己名字叫匡军的身份证和几百元钱外,其余的物品都不在身上,手机和其他衣物、大额现金都遗留在旅行包里了。祁兵有些失神地看着攥在手中的身份证和几百元钱,慢慢收紧拳头,突然,他用这拳头朝墙上狠狠地擂了一拳。
次日的傍晚,祁兵的身影出现在云南省海拔最低点的国家一级口岸——河口,与河口依水相邻的就是越南的老街。
老街,曾是越南进行反华军事行动的桥头堡,在1979年中越自卫反击战的时候被中国军队攻克,当时这在军事和政治上都有着十分重大的意义。如今的老街,已经是越南边境贸易的重要城市,特定地理环境和中越两国的恢复交往,促使这个地区的边贸经济发展得很快,中国的河口这边主要是商品批发,而老街则是商品零售市场为主。
祁兵清楚,继续留在中国境内,自身的行动仍会受到很大的限制,只有出境才会相对自由安全,只是,囊中羞涩的尴尬已经让祁兵把钱掰着半花了,好在中国人去老街比较方便,找个旅行社,什么都搞定。晚上,祁兵找到一家便宜的旅店住下,他将剩下的钱凑起来,刚好够报上当地一个收费最低的旅行团的费用。
第二天一早,祁兵随团通过宽阔的友谊大桥来到了老街。老街上有很多一个挨着一个的门房,门楣上都写着中越两国文字招牌,也有的专写汉字,不注越文。大多数店家在经营中国制造的家用电器、轻工纺织、生活日用等商品。网吧、酒吧、舞厅、录像厅、桑拿、足浴这些现代娱乐服务业也遍布街道各个角落,很是热闹。
穿着一身脏兮兮的运动装且无任何行李的闲逛,使祁兵在这个旅行团里显得有些另类,这伙兴致勃勃的游客多数是一边逛一边买还一边吃着,而祁兵只在手里攥着一瓶从河内带过境的喝剩不到一半的矿泉水,偶尔拧开也只是喝一小口。
中午吃饭的时候,地陪导游小阮买来一盒饭送给独立一处出神发呆的祁兵,问道:“匡哥,你在国内是运动员吧,搞什么运动的?”
“怎么知道我是运动员?”祁兵迟疑了下,接过盒饭回问道。
“我以前有个兄弟也是运动员,你们的体格和气质挺像的,看你们的屁股就知道了,紧绷上翘,嘿嘿。”小阮笑着说道。
“是吗?你兄弟是搞什么运动项目的?”祁兵边吃着饭边问道。
“拳击运动员,可惜哩。”说着,小阮深叹了口气,接着又说道:“他叫黎团生,是我们这边京族人,功夫非常好。晓得吗?越南这边有个很出名的地下拳市,在河内,那边打黑拳很流行的。拳手有我们当地的,也有泰国、俄罗斯的,还有你们中国这边过来的。我的兄弟在他那个级别很有名气,提到他,打拳的都认识,可惜上个月被一个泰拳王用飞膝击中太阳穴给打死了。”
“打一场拳能得多少钱?”祁兵问道。
“那要看拳手的名气和级别了,怎么,匡哥有兴趣看看?!”
“我的钱给偷了,想挣点钱,你看,我去打,能得多少钱?”祁兵一大口把饭盒里剩下的饭菜都塞进嘴里,有些支吾地问道。
“几千到几万都可能,如果能连续胜出挑战拳王,出场费可达百万!可是,这种拳赛太危险了,几乎每场比赛都会有人死去!”导游小阮神情紧张地说道。
第二节 地下拳场
祁兵看着导游小阮严肃的样子,诡谲地笑了一下,他转头旋开手里的矿泉水瓶仰脖大口喝起来,没有缓气就把剩下的半瓶水全部喝掉。
小阮有些不解地瞅着祁兵,一旁嘟囔道:“我说的是真的,不是开玩笑咧!”
“我给你朋友报仇怎么样?”祁兵将空瓶子往地下一扔说道。
“匡哥,那可是泰拳王!河内目前一直没有人赢过他,他的拳脚太狠,已经有好多人死在他手里了。”小阮瞪大着眼说道。
“阮导,你去那边买个椰子来好吗?”祁兵用手一指前面不远处的一个水果摊说道。
导游小阮没有说什么,就去了那水果摊,掏钱买了个表面满是黄毛的大圆椰子,然后,他让老板用刀将椰子剜个洞。一旁的祁兵却拦住了老板正要挥刀的手,伸手将椰子放在柜台案板上,用左手扶稳椰子,右手凌空甩了甩,握紧拳头又松开,然后再握紧松开,最后五指并拢立掌摆放在椰子的正上方……突然,只见祁兵猛提一口气,与此同时疾速摆动前臂,立掌下劈椰子的圆顶处又突然收住劲,动作虽快但幅度看起来并不很大。然后,祁兵慢慢将手掌离开椰子,而案板上的椰子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样。
小阮不解地看着祁兵,转头又有些尴尬地对卖水果的老板笑着……
这时,对面眯着眼、叼着烟的老板一脸不屑地又提着刀走了过来,他一手按住椰子正准备下刀的时候,发现椰子下部有两道渐渐透显的水痕浸湿了表皮的黄毛……老板放下手中的刀,用手去捧椰子,当他把椰子捧到面前时,眼睛顿时瞪大了,嘴里的烟头也滑落掉地……
小阮走上前接过椰子,看了看,然后用手轻轻一分,椰子里面雪白的椰瓤竟然从分开处露了出来,流淌的椰子汁沾满了双手……
老板站着愣了好一会儿,二话没说回头又拿来一个椰子送给小阮,并表示不收钱。
小阮手里捧着这买一赠一的椰子,兴奋地说道:“匡哥,今晚我就带你去河内。”
一路上,导游小阮不断对着手机讲着叽里咕噜的越语,在中午准备离开老街时,利用他在当地的关系,轻松地把祁兵离境旅游延期的手续办好,顺便将自己带的这个旅游团委托给一个同行并团接待。
处理好这些事宜,小阮就陪在祁兵身边,兴奋地一口一声“匡哥”、“匡哥”地问这问那,看得出来,祁兵的那个徒手劈椰子的举动征服了小阮。
在小阮的引领下,两人乘上长途巴士,在下午4点30分,到达了河内。
下车后,两人来到一家饭店,喝了杯茶稍作休息后,小阮请客,放了一桌比较丰盛的越南大餐,但祁兵控制住食欲只吃了个七分饱。吃过饭后,祁兵静静地盯着小阮好一会儿,然后说道:“阮导,你我萍水相逢,今天你帮了我,我很感激,无以回报。这样吧,如果打拳赢到钱,我们平分。”
听祁兵这么一说,小阮连忙推辞。但是祁兵非要通过这个方式感激他,最后两人各让一步约定:赢了奖金四六分成,小阮抽四成。
晚上6点左右,一辆军用吉普车驶来将祁兵和小阮一起接走。司机看起来认识小阮,一路上,他们俩说着一些祁兵听不懂的话,只是从小阮那既兴奋又紧张的语调表情中,祁兵知道今晚很可能就有机会上场比赛。
车子开到一个地下停车场。司机下来带着小阮和祁兵一起乘上电梯,上了两层从电梯出来,穿过一条铺着红色地毯的走廊,推开一扇门后,三人进入一个封闭式的剧场,这剧场的舞台上有一个类似拳击比赛的场地。司机对小阮说了一句话,就独自一人从剧场一角边门出去了。
小阮对走近舞台的祁兵说道:“匡哥,这就是河内规模最大、奖金最高的地下拳场。这个剧场里一共有五个格斗场,我们所在的这个赛场是给初、中量级别拳手用的,重量级和拳王的赛场在另一区域,场地比这儿要大很多。”
“我今晚和谁打?”祁兵开口问道。
“现在还不知道,一会儿司机会带你见分管这个赛场的经理,他们会先看看你是否有资格来参赛,如果他们同意你打这个级别比赛,就会根据估算的赔率安排好对手和场次。”
“那什么时候能安排与拳王打?”祁兵又问道。
“除非你能连续胜出,成为这个赛场的最强者。到那个时候,如果你还愿意向拳王挑战,你就有机会碰上拳王。”
“哦,看来今晚还不能替你兄弟复仇了。”祁兵说道。
小阮听着,抿了下嘴说道:“匡哥,能在这里登场的选手,用你们的话说——那都不是白给的!”
这时,那司机又走了进来,他朝小阮这边打了个响指。见此,小阮带祁兵走了过去,跟随司机走出剧场来到一个房间。房间里,一个皮肤黝黑、面容冷漠,剃着板寸头发看上去十分结实精干的中年男子两手背着站在屋子中间,他上身穿着黄绿色紧身背心、下身着宽松迷彩军裤,脚上蹬着双纯牛皮黑色俄罗斯军靴,这种半高筒军靴的鞋跟有3公分厚,鞋头靴底都夹带着钢板。
祁兵一进屋,男子就毫不掩饰地用挑剔的目光上下打量起来……待祁兵走到男子面前时,男子突然飞起右脚朝祁兵的小腹踢去……祁兵反应机敏,忙一侧身闪开;与此同时,男子一直背着的两手臂也突然出动,只见男子挥动右拳狠狠地朝祁兵侧身摆头时露出的太阳穴砸去,祁兵举起左臂搁挡住这来势凶狠的一拳;男子一怔马上又活动左臂,先是用左手握拳向祁兵胸口处虚晃一下,突然左手迅速变换鹰爪状直奔祁兵的咽喉处……祁兵却没有躲闪,反而是右手用同样手形以更快的速度锁向男子的喉咙,男子显然没有意料到祁兵会用这种“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的招数对其反击,他的手还没有碰到祁兵,祁兵的右手却已经掐住男子的脖子……刚才一阵眼花缭乱的动作到此戛然而止……停顿2秒钟左右,男子和祁兵同时把手放下,男子一直紧绷着的脸孔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再次挥起拳头对着面无任何表情的祁兵前胸捶了两下,祁兵这回没有躲闪。
接着,男子回身从一个文件柜中拿出几张类似合同的文书,又与小阮叽里呱啦地说了一通越南话,祁兵通过小阮的翻译,了解了这些文书的内容,知道这个地下拳场的比赛规则为“无限制格斗”,即除了不能使用利器外,参赛者可以用任意讲究或不讲究的方式击打对手,死伤无咎。其他的内容则是对出场费、场次赛时、中途罢赛的处罚、死伤自负的免责条款作出了约定,关于拳手名号的确定(为吸引和刺激观众而给拳手起的嚣张霸气的绰号),因为祁兵自报名字是匡军,来自中国大陆,所以男子给祁兵的名号是“狂龙”。
在祁兵签好所有的文书后,男子通过小阮告诉祁兵今晚对抗的对手是一位来自韩国的拳手,此人来到这个地下拳场已有10天,目前的战绩是9胜0负,作为中量级的初级拳手,今晚这个韩国人如果再胜出就可以晋级为中级拳手,比赛的时间定在晚上8点整。
祁兵领取了1000万越盾出场费,然后随司机来到一间休息室。这个还算宽敞的休息室里有拳手参赛的备用服装、缠布绷带、露指拳套,还有热身用的跳绳、沙袋等器具。祁兵看起来既不兴奋也不狂躁,在司机和小阮离开房间后,他平静地脱下身上的运动装,一个受过严格特种训练的男人健硕的体格展示出来:浑身上下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宽厚结实的胸肌、臂膀、略显凹陷的腹部鼓着八块棱角分明的肌肉团,赤着的一双脚的脚背更是与众不同地高出一块,那是常年踢沙袋、树桩才能形成的没有痛觉的又厚又硬的角质层。
祁兵从叠放的比赛服中选出一条白色运动裤换上,又将一条黑色腰带系在腰间。之后,光着上身的祁兵在房间内来回展臂、扭腰、踢腿,运动着的身体非常协调、动作干净利落……
第三节 死亡格斗
晚7点40分。
小阮从外面跑进祁兵的房间,兴奋地说道:“匡哥,今天来的人不少,座位几乎没有空的。下赌的人也很多,你知道你的赔率是多少吗?”
“哦,赔率?多少?”祁兵一边往手上缠着白布带,一边问道。
“今晚开出三种赔率,匡哥,你别介意,都是这规矩:赌你被打死的是1.4;赌你输是2.3;而赌你赢的是7.2。我让我的朋友买你赢的。”
“这赔率是什么意思?”
“赔率越高,就是越不被看好。赌你能赢的赔率这么高,是因为你以往没有获胜的战绩记录,所以多数人不看好你能赢。但是,这种赌的最大收益就是押偏门押对了,我相信你的,匡哥,你一定能打赢!”
这时,从屋外突然进来六七个青皮光头、身上有文身的壮汉,这些人是拳场维护秩序的保镖,其中一个汉子走到祁兵身边,说着半生不熟的汉语,告知祁兵准备一下就要出场了。
祁兵点了下头,将两副黑色的露指手套戴在缠着绷带的手上,小阮上前帮祁兵将手套护腕处用绷带缠紧。当祁兵转过身来准备走出房间的时候,刚才说话的壮汉又将一红色的披身斗篷罩在祁兵身上,然后让祁兵跟在他身后,其余的壮汉跟在祁兵后面,每个人都将右手搭在前面的人肩膀上,随后迈步前行,这一纵队壮汉发出浑厚整齐的“嘿呔、嘿呔……”声音走出了房间。
穿过那道通往封闭剧场的门,祁兵再次进入赛场,场内此刻正放着摇滚乐曲,加上人群的尖叫声,一片喧闹。当夹在队列中的祁兵一露面,靠近走廊两侧的人群呼啦啦地都站了起来伸头朝祁兵看来……这时,台上主持人大声报到“狂龙”的名号,台下的人群顿时也跟着喊叫起“狂龙”、“狂龙”……伴着鼓噪的音乐、拍掌和口哨声,祁兵走到正前方的拳台。
这个拳台不同于普通的拳击比赛场地,它是由一人多高外面裹着一层类似胶皮的立桩按八等分角围成的全封闭式拳台,立桩与立桩之间用带网眼的粗硬铁丝圈匝封围拦着。
祁兵从一扇敞开的活动闸门走上拳台,拳台上的裁判上前检查了祁兵的拳套和腰身,然后,主持人通过耳麦的提示又大声地唤到另一个名字,随着又一阵更为火暴的躁动,剧场的门口冒出一位身披蓝色斗篷的壮男,该男子一边朝拳台走来一边向两侧的观众用力挥动着拳头。
与此同时,场内摇滚音乐的旋律更加刺激疯狂,小阮跑到靠近祁兵的方位,在拳台下面向祁兵大声喊道:“匡哥,他就是来自韩国的‘龙卷风’!”
“龙卷风”走上拳台,经裁判一番检查后,两人又在裁判的引导下,面对面、拳头对着拳头,站在了一起。“狂龙”祁兵,光着上身,赤着双脚,下身着白色的运动裤;“龙卷风”身高比祁兵高半个头,有一米八二左右,一身跆拳道的装扮,留着板寸平头,嘴唇扁薄,双目深陷,眼神敛藏难测,一看就是个冷血阴狠的人。
中国“狂龙”V.S韩国“龙卷风”,规则为无限制格斗,共三回合,每回合竟然是五分钟。裁判向全场观众宣布了赛制规则,随后用手分开两人,待二人分别站立在拳台相对的角落时,裁判快速走出拳台,并用一大号铁锁将唯一可以走出拳台的闸门锁上了。这时,场内的摇滚音乐戛然而止,拳台下的观众则个个都像吃了兴奋剂一样,男男女女的脸色或绯红或苍白,有些观众屏着呼吸,紧缩的嘴唇不停地哆嗦着,而一些女人则用非常夸张的速度狂嚼着口香糖……
随着一声铃响,“龙卷风”率先向祁兵逼近……
祁兵含胸收腹、端起手臂,左手拳放松置前,右手拳护住下颚,脚下依然是左脚尖虚步前点,右腿后移,摆出“丁”字步,他的眼睛紧紧盯着逐渐靠近的“龙卷风”的眼睛。
移动着的“龙卷风”在离祁兵一米半左右的时候,站定住……突然,他提起左腿朝祁兵虚点在地的左腿侧踹过来……祁兵忙曲收左腿,但是,“龙卷风”这一腿并未踹直,而是迅速撤回,腰身一拧整个身体凌空带动右腿以极快的速度向祁兵的右侧脑部大力横扫去……
祁兵忙下腰,曲体低头躲开这如同剁斧般的一飞腿,但是没有想到,“龙卷风”这一飞腿扫空后,身体就势转体180度,以背对祁兵的姿态,在右脚刚着地的瞬间又飞起左腿直接后踢出去……“龙卷风”身手果然名不虚传,他这招旋体后摆踢,动作做得连贯漂亮!
韩国跆拳道的高手很喜欢这类组合腿法,这种腿法如果真的直接击中对方身体,威力是很大的,若踢中对方要害,比赛就可以立马结束;但这个动作最大的缺点就是在其转体的瞬间把后背让给了对手。由此可见,“龙卷风”敢于在实战中做出这个动作,说明他在心理上明显地藐视“狂龙”。
祁兵曲身低头的动作刚作出,还未稳住身形,显然很难避让开“龙卷风”这一直奔面门的后踢腿,于是不得以用双拳迎着对方的足底回击去……“啪”的一声,祁兵应声倒退了一步;“龙卷风”这一腿感觉踹得很结实,回头看去,发现祁兵依然站立着,面色一惊,他显然没有想到对方能抗住这大力的踢腿。
拳台下的观众看见这场面,吹起了口哨、大声叫嚷喧哗开来……
“龙卷风”恼羞成怒,眯缝着的眼突然瞪起来,大叫一声,又向祁兵逼来,抡起他那长腿直奔祁兵头面踹来……
但这明显有些过分,上来就起腿撩这么高,除非对手体力已经不支即将丧失战斗力,这样放手攻击才可能痛快淋漓地得手,否则,本身就身高腿长,动作相对比个子矮的要慢些,在对方体力充沛时,一旦迅速反应起来,那就太容易找到反击的空隙。就这么个外行难以察觉的嚣张失误,对祁兵来说,已经足够了!果然,祁兵在“龙卷风”长腿起空后,头一偏,侧身向前一蹿步同时飞起右腿直接朝对方支地的大腿根部发力踹去……“龙卷风”踢空后,见祁兵突然贴靠近身,马上意识到不妙,想收腿跳开,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只听“喀”一声,那条支撑腿离了地,“龙卷风”整个人也随着前倾向祁兵身上倒来,祁兵紧跟着用右胳膊肘向“龙卷风”面部迎面击去,“啪”的一声脆响,“龙卷风”的鼻梁塌陷下去,整个人顿时凌空翻滚落地,鼻口蹿血,躺在台上一动不动了……
只用了不到30秒,比赛结束!
这个结果显然是大多数观众都没有预料到的,本来以为中国“狂龙”会被韩国的“龙卷风”秋风扫落叶般地收拾掉。可眼下却是连半分钟都不到,“龙卷风”竟然让“狂龙”一击倒地,昏死不知。
在全场短暂的沉静之后,拳台下面的观众躁动起来,有人是兴奋地拍手吹口哨,有人则懊悔地捶胸顿足……
裁判将门锁打开,进场走到“龙卷风”身边蹲下去,用手拨开他的眼皮看了看,然后起身举起双手向台下的观众左右晃了晃,表示比赛不需要再打下去了。主持人看到裁判的手势后,立即向全场观众宣告中国“狂龙”胜出,祁兵的右臂被裁判举了起来向观众示意。随后,祁兵跟随裁判向拳台闸门口走去……
就在这个时候,剧场一侧的角落突然发出剧烈的嘈杂声,有一群人在那儿一边踢踏着座椅一边乱声喊叫着……十几个护场的保镖见状连忙围拥过去,但跑到跟前,这些保镖们都僵立地站住了,竟没有一个人敢直接上前制止。
只见这群闹事的人堆中,一个身穿白衬衣戴着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年轻男子跷着二郎腿面容冷漠地坐在椅子上。在这些护场的保镖围拥而来的时候,他却不紧不慢地掏出一根烟点上,他抬起的手臂袖口处,绣有一个黑色的“三角形”。在他的身边两侧,各站着一名穿着黑衣黑裤面带煞气的男子,黑衣男子都作出同一个手势:右手拇指下压,其余四指伸平横于胸前。
原来,这伙人竟是近期令越南南部联盟和北旗帮两大黑帮组织皆闻之色变的从境外而来的新势力帮派的成员,这个新帮派的根脉是来自香港的 “三盟会”,一个被国际刑警组织评价为“美国和意大利的黑手党在它面前就如同教堂里唱诗班的孩子”的以华人为主的黑社会组织。1997年香港回归之际,香港本地的黑帮组织陆续开始向海外各地转移,在世界各地重新开辟新的地界,扩张其势力范围,其中大部分去了欧洲,但也有一些则去了泰国、缅甸和越南。2000年后这支来到越南的三盟会南亚分支恰好赶上越政府要灭本土黑社会势力的时机,而三盟会在军界的渗透力与新一届的越南政府官员对军队的倚重又不谋而合。于是,三盟会在越南迅速崛起,其深不可测的根基势力且辅以更为老辣娴熟的“做事”手段则令越南本土已经开始走向没落的南、北黑社会帮派胆战心惊、甘拜下风。
护场的这些保镖多数都与越南本土黑帮有着往来,对这个新帮派自然有所了解,所以尽管在自己的地头上且人多势重,但无人敢轻举妄动。两群人如此剑拔弩张地对峙着,引来全场观众的侧目。
与此同时,祁兵这边也出现了情况,四个黑衣人将祁兵和裁判半路拦截住,不让他们离开拳场。祁兵和裁判看着这伙人无端寻事的样子,有些不知所以然。
就在这个时候,面试过祁兵的赛场经理走了出来,他大声地朝手下的人喊叫着,然后阴沉着脸快速冲向聚堆的人群,当他来到文质彬彬的年轻人跟前,不由地原地怔住……着白衬衣的年轻人这才慢慢站起身来,用手指着他的鼻尖说了几句话,赛场经理黝黑的脸和脖子顿时泛起了红潮,样子显得有些委屈但却没有丝毫辩解,只是不住地点着头。
年轻人说完,又坐了下来。
赛场经理转身朝祁兵和裁判这边快步走来,走到跟前,他一把抓住裁判的胳膊语速急促地说着什么……小阮凑了过去,边听边向祁兵翻译解释,原来刚才闹事的那伙人下了重注押“龙卷风’赢,没想到会却输得这么快,他们认为刚才的比赛有诈,所以提出对刚才的比赛不认账,要么退钱、要么重新再打一场,否则……赛场经理没有继续说下去,但畏惧的口气已经让祁兵等人知道若不按照他们的意思做,估计今晚谁也别想走出这个剧场。
赛场经理用尴尬而又期盼的眼神看着祁兵,祁兵明白过来后,虽然对这伙人的做法很是愤慨,但考虑到自己刚才并没有消耗多少体力,而且来这打拳的目的就是为了挣钱,所以点头表示可以连续再打一场。
听祁兵这么一说,赛场经理顿时喜出望外,忙回身向坐等着的年轻人奔去。两人交头接耳时,年轻人显得比较满意,他点了点头,招手让手下的人都退回座位坐好。
大概过了10分钟左右,主持人向全场又一次报出一个拳手的名号,全场的观众闻听之后,先是一阵沉默,随着一个壮实劲拔的身影从场门走进赛场,全场的气氛顿时如火药桶燃爆!经小阮激动紧张地解释,祁兵知道自己将要对决的这个拳手正是打死小阮朋友的泰拳王——“地狱屠夫”,此人目前的战绩是46胜0负,输给他的拳手中有38人当场毙命拳台,而这些人多数是在第一个回合就被结果了;剩下的8人中,3人因临场退缩而被护场的保镖和激愤的押赌观众打残驱场,4人终身残疾,剩下的1人目前已是植物人。
自从“地狱屠夫”出现,随着其将一个个曾经称雄拳坛的高手摧枯拉朽般地废毁掉后,整个河内的地下拳手皆风声鹤唳,提到“地狱屠夫”这个名号,不少人手脚都控制不住地哆嗦。后期的一些拳手,尽管面对不断提高的奖金诱惑,但也都不敢像以前那些不知死活的拳手一样与其搏命了,大家都尽力避让,一时间,让这“地狱屠夫”寂寞起来。所以,今天能够看到“地狱屠夫”出场,且这个出场是临场越格的比赛,观众一开始还以为是主持人报错了人名,当亲眼看见其身现赛场后,那感觉就如同穷人中了六合彩般,刺激与兴奋的感觉一时燃爆!
“地狱屠夫”在大队保镖的簇拥下,大步走上拳台。来到拳台中央,助手上前将其身上的黑色斗篷摘下,并将缠裹在腰身的拳王金腰带取下双手举起向台下狂热的观众左右展示一番。
助手下台后,头戴花环圣圈的“地狱屠夫”先是双手合十向观众致礼,然后又在拳台的四个方位曲膝伏身,行泰拳赛前的礼仪,以祈求拳台圣灵保佑,驱逐邪魔,成全其不败之身。
随着主持人再次唤到“狂龙”,祁兵又现身拳台,在裁判的指引下,“地狱屠夫”和“狂龙”面对面地站在了一起。
此时,场下小阮惊叹地看着周围的人在疯狂地押赌,这一场赛事,赌“狂龙”死的赔率是1.2;“狂龙”赢的赔率竟然是16。
在裁判重复比赛规则的时候,“地狱屠夫”一边活动着脖子,一边用冷漠吞噬的眼神盯着眼前的“狂龙”,祁兵迎着对方的目光没有眨闪一下眼睛,裸露的胸膛上下有力地起伏着。两人近距离站在一起,可以清楚地看到,双方的身高和身材相仿,只是“狂龙”下身是白裤子,而“地狱屠夫”仅着一条黑色的运动裤衩,相对棕色皮肤的“狂龙”,“地狱屠夫”身上的皮肤更为黑些,极度兴奋才会贲张的血管此刻竟如枝条丝蔓布满 “地狱屠夫”坚实的胸臂皮表之上。
“狂龙”V.S“地狱屠夫”:同样是三个回合,每回合五分钟。
随着铃声骤然响起,全场顿时鸦雀无声。
“地狱屠夫”从对面一角缓慢但却坚实笃定地向“狂龙”逼来……
祁兵迎着走上前,在双方距离3米左右时,祁兵停止前靠,与“地狱屠夫”保持这一距离开始左右来回滑步平移……
“地狱屠夫”站在拳台中央也停住脚步,他将两拳垂放在腰腹部,眼睛跟随祁兵身体左右移动着;祁兵此刻也停住脚步,架好手势,两腿摆出习惯的“丁”字步,两人稳住姿态对峙起来。这一刻,空气仿佛突然凝固了,场下的观众都伸长了脖子,半张着嘴,瞪大了眼睛在等待着……
几乎就在同一瞬间,“地狱屠夫”和“狂龙”齐起左腿奔对方踢去……祁兵这一腿是虚踢,目的是看对方如何反应然后在运动中寻找“一招制敌”的机会;而“地狱屠夫”则是想通过这一击让对手知道自己的实力,从精神上先瓦解对方的斗志。所以,当祁兵看到对方猛力实在的出击后迅速变换腿法,在闪身躲开对方的劲扫边腿后,快速贴靠上去,再次拱起身时,立即侧拧腰部带动右手拳从下至上向“地狱屠夫”的下巴钩去……“地狱屠夫”双臂收紧护住下颚,同时提起右膝向祁兵的左胸肋部猛力顶去……祁兵已经料到对方这种攻击手段,根本没有犹豫直接用左胳膊肘迎击过去,“喀!”的一声,双方应声旋即跳开,又拉开一段距离,保持着待攻姿态。
这第一回合的贴身较量,“地狱屠夫”和“狂龙”祁兵都不由地重新打量了下眼前的对手。
祁兵的肘击力量,其实是惊人的,正常情况下,如果充分发上力,这一肘可以将层叠半米高的石瓦从上至下击个粉碎;而泰拳王的冲膝,也是可以让正常人体最粗壮部位的骨头着上即折。
但现在看来,“地狱屠夫”和“狂龙”都没有就此丧失战斗力,外行人也许根本觉察不到刚才这样的短兵相接会给拳手本人带来怎样的心理影响,不过,从双方眼神里都不约而同地闪出一道刀锋般的寒光中,行家里手则可明显地感受到他们彼此内心掀起的震荡!
场下的观众透过了最初的紧张劲,开始兴奋地拍手叫喊开来,听声音有喊“狂龙”,也有喊“地狱屠夫”名号的,不过,“地狱屠夫”名号的喊叫声明显压过“狂龙”。
这时,一声尖锐的口哨声从一个角落里穿透全场传到拳台上,“地狱屠夫”闻声一惊,扭头朝发出声音的角落看去……只见刚才闹事的那堆人群中,穿白衬衣的年轻男子将一只手从嘴边移开,五指并拢伸直,掌心朝下摆在自己的脖子前,当他们四目相对时,年轻男子的手掌猛然一横……“地狱屠夫”见此,深点一下头,然后再次转过头来,面向“狂龙”,那双见过无数拳手暴死在自己眼前的眼睛渐渐泛红,喷火的眼神杀气毕现!
而在拳台下面的一个不为人所关注的位置,有一个年轻女郎,她涨红着脸,眼睛一直盯着“狂龙”看,此刻,她的两手因为紧张一直揪着衣服的一角……
“狂龙”祁兵在这停顿的间隙,脑海里浮现出刚入伍时执行武装平暴任务的场面:面对手持锋利马刀,刀刀朝自己要命部位刺砍的暴徒,血液里流淌着的男儿死而后生的杀戮本能终于被激暴,赤手夺过了暴徒的马刀,全力回劈过去……一个张狂的生命瞬间在自己的手里报废掉。完成了这个心理过程的祁兵,在此后部队执行的各种特殊任务中,稳定地发挥出军区神枪手的水准,凡是任务里容许击毙的目标,没有一个能逃过自己的枪口,那些死在自己枪下的各类曾经叱咤江湖的人物,在祁兵的眼里只是一些不断变换的数字而已。
静极生动,稳住片刻的“地狱屠夫”和 “狂龙”几乎又是不约而同地突然迎着对方冲去,这回祁兵和“地狱屠夫”都是抡起右腿大力地向对方躯体扫去,祁兵的腿是向对方的左大腿膝关节而去的;“地狱屠夫”的右腿则是奔对方的腰眼处……拳台连续发出两声“啪”、“啪”如棍棒砸击身体的声音,双方的攻击都有效地打到对方的躯体,这一大力边腿的击打下,“狂龙”的身体趔趄地抖动了一下,“地狱屠夫”的左腿也打了个弯。
尽管如此,双方并没有就此罢手,“地狱屠夫”在“狂龙”身体晃动的瞬间,左臂一个直拳向“狂龙”的面部击来,同时,右臂一弯又来了个右上勾拳组合式地朝“狂龙”胸窝袭来……祁兵含胸低头避开对方的左直拳,同时用左手臂隔挡住自下而上的勾拳,身体又往前一冲顺势横起右胳膊肘向“地狱屠夫”的左胸肋部冲顶去……
“地狱屠夫”反应极快,迅速后退,同时飞起左膝向“狂龙”前倾的身体猛力冲顶……
祁兵马上撤回右肘攻击护住敞开的胸腹,在身体向后退闪的时候,左手开拳立掌从下向上朝“地狱屠夫”的脖子剁去;此即,“地狱屠夫”的右拳也向祁兵的太阳穴挥摆而来……
随着不太明显的两声“扑哧”,两人立即闪身分开,再次摆好对攻架势……
刚才这连续地攻防打击组合招法,可谓令人眼花缭乱,全场的观众看的是目瞪口呆。在他们回过神来再仔细地看拳台的两人,细心的观众发现“狂龙”的左眼角渐渐渗出鲜血;而“地狱屠夫”的脖子下方也皮开见红!
此时,拳台之下的观众一个个都禁不住站立起来,有个别的观众控制不住地在原地来回挥舞起拳头,仿佛自己就是拳台上的一个拳手,也有的人不知道是因为过于紧张还是兴奋而用双手抱紧了头,睁大着眼呆滞地望着拳台……
随着有人一声“狂龙”的喊叫,越来越多的人跟着喊起“狂龙”、“狂龙”……对比同时喊叫着的另一名号——“地狱屠夫”,“狂龙”的喊叫分贝竟渐渐压过“地狱屠夫”,很多人这个时候在场下开始补押“狂龙”赢,显然,眼下的这种情势是绝大多数人根本意想不到的。
“地狱屠夫”用右手擦抹了下脖子,低头看见手指上竟然有殷红的印记,再一次抬头与“狂龙”对视,他的胸腹开始剧烈起伏,呼吸也越来越急促……随着从喉咙深处发出的一声闷吼,“地狱屠夫”像头被激怒的黑豹猛地前冲直奔“狂龙”扑来……祁兵忍住逐渐肿胀的左眼眶的不断跳痛,扫瞄着迅速逼近的“地狱屠夫”肩胯摆动的角度,用以判断对方攻击的第一出招,在“地狱屠夫”左肩放低右胯刚一抬起的刹那,祁兵疾速地抬起右腿朝“地狱屠夫”的左腿的膝盖蹬去……“地狱屠夫”连忙以左腿为轴身体侧转90度将原本欲抡起扫踢“狂龙”腰身的右高边腿改变出击方向——横伸甩出隔挡的同时也是反踢踏祁兵启动的右腿……但祁兵的右腿突然变招——猛地曲收小腿,同时大腿提升高度再次凌空抡起朝“地狱屠夫”面门扫劈去……这个连环弹踢腿出击的坚决和变换攻击后依然保持的迅捷速度让“地狱屠夫”猝不及防,他本能地举起双臂护挡面部……
拳王毕竟是拳王,“狂龙”祁兵这一大力扫劈腿的威力是足可以让粗壮的木桩一击断折的,但“地狱屠夫”只是倒退了两步,经此急促碰击而剧烈抖动着的两只黑壮手臂仍然可以无事般地架放在胸前。
祁兵迅速收缩回弹震得有些发麻的右腿同时,意识到眼前的这个对手抗击打能力远远超过自己以前遇到过的那些格斗高手,“地狱屠夫”看似与一般拳手无异的四肢,其内裹的筋骨简直如同钢筋加筑。
就在祁兵判断眼下形势寻找对方弱点而稍有迟疑的瞬间,“地狱屠夫”头一低腰一弯身体猛地一团缩,然后又迅速挺起头,当其再次展身的时候,竟然如同蚱蜢般地弹跳起来,右腿在空中横弯曲缩着,那粗黑坚硬鼓凸的膝盖骨像炮弹一样直奔“狂龙”祁兵的左太阳穴飞来……
这就是泰拳最为凶狠的杀招——“冲颅飞膝”,如果这一招击中对方的头颅,那人的脑袋就会像个落地的西瓜一样壳裂瓤散,小阮的兄弟黎团生就死在这个必杀的招数下。
祁兵一看这夹带着鄹风的招法势猛力沉、凶悍无比,不能直挡硬接,只能后退避闪……但是,场内曾经看过“地狱屠夫”格斗的人却知道“狂龙”危险了!有的人不禁破声惊叫起来……
虽然看起来“狂龙”退闪的应对是合理的,也算比较及时,但“地狱屠夫”这招阴狠的地方就在于他的这个“冲颅飞膝”也是有变招的。果然,在祁兵后退侧闪躲过直奔太阳穴而来的膝头的刹那,“地狱屠夫”弯曲的右腿突然凌空伸直,右脚跟以更快的速度踢出……这种连续飞腿出击,再加上难以想象的犀利劲速,在不熟悉这种招法的情况下,任何人都无法完全避让开……只听“咔嚓”一声,“狂龙”的脖子下方左锁骨被踢中!
祁兵方才情急之下尽管表现出了惊人的反应能力,更要害的太阳穴和面门也没有被直接踢中,但就是刚才场上的一个连一秒钟都不到的迟疑,却让祁兵付出了代价——左锁骨骨折。
从脚跟踢踹到“实物”所感应到的反作用力中,“地狱屠夫”知道刚才的出击得手了。此时,面目狰狞的“地狱屠夫”突然松弛的表情中流露出一种猎物已然是块毡板上的肉般的轻蔑冷笑,当场杀人就如同一个职业屠夫追求在众人面前以最招眼的刀法屠宰牲口一样的良好自得感觉让他决定趁热打铁,见“狂龙”经此一击有些站立不稳之际,“地狱屠夫”提起左腿毫不掩饰无所顾忌地向祁兵下腭全力正踹过来……
人只有在最危急的时候才能爆发出最大的潜能,祁兵正是这样一个“斗士”,在看着死亡来临的时候反而身心彻底放松了,只见祁兵突然侧身卧地倒下,同时伸出左、右腿分别向“地狱屠夫”支撑腿的脚腕和膝关节疾速剪扫去……这种地躺拳式的招法在拳台上是极少有人会用到,但这却是祁兵平时练习的绝招之一。
“地狱屠夫”没有想到“狂龙”会以主动倒地的“被动屈辱”姿态攻其下三路,当他起腿弹跳避让的时候,膝关节虽然拔高提起避开了正剪攻击,但脚腕却被反剪而至的扫踢勾到,顿时“地狱屠夫”的身体因为起空且无法立即收住刚才的发力而失去平衡,后仰着摔倒在地……
借着剪腿的甩摆力道,“狂龙”祁兵一个“乌龙摆尾”旋起腰身站立起来,随即朝仰躺在台上的“地狱屠夫”蹦越扑去……在“狂龙”身体下落的时候,“地狱屠夫”正曲起双腿,这既是为了护住身体,也是准备蹬踏反击,但还没有等他完全收回双腿,祁兵已经飞身赶到, 一个贴地铲腿向“地狱屠夫”的头面踹去……“地狱屠夫”猛地缩头并向外一滚身,但后背肩胛骨却已结实地挨上一脚!黝黑的身体痛苦地挺直了一下,就势又是一滚,然后拱身想赶快站起……但是已被彻底激暴的“狂龙”却不会再给他任何机会了,飞快贴靠过去的“狂龙”收紧腹部绷起脚背一个二起脚又朝“地狱屠夫”还没有挺直的胸腹迅力踢去……“地狱屠夫”本能地伸出左手臂慌忙去护挡……可就在此时,“狂龙”右臂自上而下挥劈的立掌也如钢刀般“飕”地落下,这可以把坚硬的椰子切开的立掌狠狠地砍剁在“地狱屠夫”左臂反关节上——“卟嚓”一声脆响,“地狱屠夫”左臂竟然令人惊惧地变形反折过来!可这并没有结束,在“地狱屠夫”急剧痛苦地转头看着自己断裂的胳膊时,“狂龙”的立掌团缩握紧成拳又直奔“地狱屠夫”扭转头部暴露出来的左耳根大力砸去——“砰”地又是一声闷响,“地狱屠夫”挪位扭曲的鼻嘴里应声喷溅出几道血线,腿脚随之瘫软,整个身体自由落体般直挺栽倒在拳台上。
看着趴卧在台上一动不动的“地狱屠夫”,站立着的“狂龙”突然也有些支持不住的样子,他踉跄退后几步,直到倚靠在拳台一边的拦网立柱上才站稳……此时,左眼眶仍在肿胀滴血的祁兵抬起抖动着的右手轻轻按在自己的左锁骨处,微微开启的嘴角竟缓缓地涌出血沫……
拳台之下,哑然呆立着的人群似乎突然被唤醒,全场先是 “嗡”地传出一种胸腔长久屏气骤然奔泻释放的共鸣声,紧接着掌声雷动,随即始乱渐齐的“狂龙”、“狂龙”的呼叫声山呼海啸般涌来,鼎沸不绝……
人群中唯一保持“肃静”的那个角落里,一名三盟会的成员悄悄地将手向别着枪的后腰间摸去,但这只手马上被一只着白衬衣的手按住……随着文质彬彬的年轻男子起身离座,这伙人马有序地悄然退场了。
第四节 越德医院
祁兵忍着伤痛,从拳场值班经理室走了出来,随手把装钱的黑皮口袋交给在门外等候着的小阮。回到更衣间,祁兵把衣服换好,在小阮的陪同下,离开拳场再次坐上接他们来的军用吉普直奔离拳场最近的一家私人诊所。
一会儿工夫,军用吉普在一个门面不大的诊所停了下来,祁兵和小阮从车里走了下来,司机对小阮说了几句越语,小阮正要开口说话,但这吉普车却迅速启动驶离远去……
祁兵拍拍小阮的肩膀,愣神的小阮这才转过头来和祁兵一起走向诊所……来到门口,两人直接推门进去。
在祁兵和小阮走进去不久,一辆驶到诊所门口的摩托车突然刹车停下,一位年轻的女郎快速从车后座跳了下来,她也直接奔向诊所推门进去了。
此时,在离诊所不远的一处阴暗僻静的路边,一辆黑色轿车悄然地停了下来。
荧光灯下,一个越南医生正在给光着上身的祁兵看伤,他用手轻轻地按了下祁兵脖子下左锁骨处乌青肿胀的皮肤,祁兵的眉头不禁拧皱起来……
医生摇了摇头,跟小阮说了几句越语,小阮听后,也皱起了眉头。
祁兵看着小阮问道:“医生怎么说?”
小阮回道:“医生说你骨折了,断裂的骨头刺破了静脉血管,而且离动脉血管很近,这种伤需要马上动手术的,否则有危险。但是……这种手术他这里做不了。”
祁兵马上说道:“那我们就离开这里,换家大医院。”
小阮面色顿显为难,有些吞吐地说道:“最近越南正严打黑势力,这个时期,地下打黑拳受伤的人,大医院都不收治的……”
祁兵听后,面色也沉郁下来……静默片刻之后,看起来已是极为疲惫的祁兵站起身来,准备离去。
在他们身后不远处,不知何时悄然站着一位俏丽的女郎,她正默默地望着祁兵……这时,她突然走向前去对小阮说了些什么……女郎说完后,小阮顿时面露喜色,忙躬身对女郎不断重复着一句发音听着类似汉语 “感恩”的越语(汉语“谢谢”的意思)。
祁兵注意到小阮面目表情的变化,而且多半猜出这发音的意思,于是转头向年轻女郎看去……
女郎迎着祁兵的目光,默默地、深情地对望着……突然,她脸颊泛起红晕,慢慢垂下眼帘,而手上却有些慌乱地从包里掏出手机,转身走出会诊房间,小阮紧跟了出去……
祁兵的目光随着那扇自动关闭的房门收了回来,他感觉自己的心似被一股温暖的电流瞬间触击而颤动了一下……抬起头来,他又从墙上的一面镜子里看见了一个半边身子都是乌青血肿的男人,于是,他把眼睛紧紧地闭上了。
没过一会儿,女郎和小阮从外面推门进来,小阮兴奋地对祁兵说道:“匡哥,太好了!医院联系好了,一会儿会有车来接,我们就在这等着就好了。”
果然,不到15分钟,一辆医院的救护车来到诊所,小阮和女郎一起陪同祁兵去了河内最好的骨科医院——越德医院。
祁兵在照完X光片子后,被顺利地安置到病房休息去了。
医务室里,主治医生看起来对女郎很是客气,他拿着祁兵骨折部位的X光片子,对身边的女郎说道:“这种锁骨骨折,现在已不是很复杂的手术,本院可以采用‘克式针内固定法’的医治方法。以往对这种骨折的处理多是采用‘外固定法’,患者痛苦较大;若是采用‘切开复位内固定法’则容易带来并发症和后遗症。”
“我想知道,您说的医治方法会怎么样?” 女郎急切地问道。
“不用担心。‘克式针内固定法’实际上是经皮穿针内固定治疗,这样不仅可以保证患者在术后即可进行一般活动,生活可自理,而且一个月内就可以把‘内固定’取出,皮肤上不留明显疤痕。”
女郎听完医生的介绍,紧绷的精神这才放松下来,抿着的嘴角不由地微微上翘起来……
第十四章 死而后生
第一节 香格里拉的传说
呀啦索哎……
是谁带来远古的呼唤
是谁留下千年的祈盼
难道说还有无言的歌
还是那久久不能忘怀的眷恋
哦……我看见一座座山一座座山川
一座座山川相连
呀啦索……
那可是青藏高原……
一首音色质朴而又清亮高亢的曲子在一辆行进在盘山道上的豪华空调大巴里悠扬回荡……张崇斌漫游的思绪被这个仿佛能够穿透心灵的声音引了回来,定了定神,他再次将电脑打开,查收邮件……一封标题为 “Lost Horizon”(《消失的地平线》)的未读信件让张崇斌眼睛一亮,他连忙点击打开,只见一橙黄色封面逐渐清晰完整地展现在眼前,封面的下端有一行字体映眼的英文——“SHANGRI—LA”(香格里拉),这正是张崇斌期待的电子书 (1933年第一版)。
“也许,这本书里藏有可以指导此次行进的‘地图’或者是能够给我提供有价值的线索!”尼科最后提示的话张崇斌依旧牢记于心,于是,他迫不及待地在电脑上翻看起来……
“烟头的火光渐渐暗了下来。我们也渐渐感觉到一种幻灭般的失落:老同学又相聚在一起,发现彼此之间比原来想象的少了许多共同语言,这使得我们有一些难过……”随着开篇引子的铺陈,张崇斌的心渐渐沉静下来,融入到20世纪30年代中期,并随着一个发生在三个英国人和一个美国人(共三男一女)身上一次不可思议的奇特历险故事起伏悸动……故事中,这四个年轻人在乘飞机时,意外地被一个神秘的东方劫机者劫持到西藏地区一个名为“香格里拉蓝月山谷”的奇妙地方。这个山谷如同陶渊明笔下的“世外桃源”,那里的人们生活在宁静的惬意中,每日伴着落日的余晖,聆听晚钟敲响,悠然望着披彩的山峦,无牵无挂。民主和平等的理念信仰似乎自然天成,基督教堂、道观和孔庙都可并存设立。更令人向往惊奇的是,那里的人衰老得非常缓慢,80岁的人仍然可以像年轻人一样去登山,一位名叫罗珍的满洲姑娘看着令人心醉着迷但却已有90岁了。此外,山谷里更有神圣的金字塔般的雄拔雪山和美不胜收的森林、草甸、冰川、峡谷、湖泊等天然纯景。故事里的主人公——康韦,是一位同时具备英俊、聪明、体健和魄力近乎完美的人,他本来有机会承接“香格里拉”喇嘛寺的衣钵,但是,他却带着满洲姑娘罗珍私奔离开了“香格里拉”,罗珍离开“香格里拉”后迅速变老然后死去。而康韦在医院里也成了一名失去记忆的不知来历的英国病人。他后来记起了香格里拉,想再回到那个安然闲逸、悠远宁静、无争和谐的“世外桃源”,但是,心灵充满痛苦和惆怅的他却再也找不到了……
看完小说,张崇斌回味良久,书中描述的那个“世外桃源”令他神往陶醉,同时,他也为主人公康韦看似聪明但却不够智慧,在轻易得到的时候不知道去珍惜,而在永远失去后才倍感怅悔而惋惜着……其实,世间的人谁不曾有过如此的迷失惘然?
“《消失的地平线》在出版后能够迅速风靡整个西方,并从此在字典里增加一个单词‘Shangrila’,是因为那个时代,人们从一战逐渐消散的尘土硝烟中刚刚呼吸点新鲜的空气,可又渐起云集的战争阴云并没有让他们头顶的天空放出蔚蓝的光亮,时而剑拔弩张的时局总会让人们不由地屏住呼吸……人们的心中都极度渴望想拥有着一方像‘香格里拉蓝月山谷’这样的乐园净土,在那里可以大口地呼吸到干净清新的空气。地球的第三极——西藏,因为当时的交通和边境防线的限制,西方极少有人能够到那儿一睹她的真容风貌,如此,小说用近似写实的手法描绘的‘香格里拉’实际上就承载了人们内在精神的寄托,一种到达不了却又相信它是真实存在的人间仙境。”想起导师尼科提示要用那个时代的人们的精神状态来看这个小说时,张崇斌的心里不由地滋生出这番感想。
“那么,这跟去西藏寻找那个神秘能量会有什么关联呢?”想到这个问题,张崇斌又开始回顾这个小说里可能有所启示的内容……“永远年轻的香格里拉人”——“纳粹的不死军团”?“香格里拉”——“沙姆巴拉”洞穴?
“希特勒所要找的那个洞穴里的‘地球轴心’不会就是在‘香格里拉’吧?!”张崇斌瞬间冒出这个灵感,他立即上网搜索去求证自己的感觉:“香格里拉”是否有其他的别名?
很快,一条资讯被他注意到:“香巴拉”,也可译为“香格里拉”,意为“持安乐”,是佛教所说的神话世界,时轮佛法的发源地。原来,“香格里拉”还真有个别名——“香巴拉”,而且也是与宗教神话相关。
“‘香巴拉’、‘香巴拉’…… ‘沙姆巴拉’、‘沙姆巴拉’……”这两个词汇的发音怎么这么相似,它们不会就是一个意思吧?!‘香巴拉’,‘沙姆巴拉’,‘沙姆巴拉’洞穴——‘香巴拉’ 洞穴——‘香格里拉’洞穴!难道说当年的希特勒是看了这个科幻小说,并且相信‘香格里拉’的神迹是因为在某个洞穴藏有能够控制整个世界和让时间倒流的‘地球轴心’?!” 张崇斌的大脑快速转动着……
在张崇斌的记忆里,有关二战期间纳粹组织的秘密活动,一直以来众说纷纭,充斥其中的既有血腥暴力、也有神秘诡异,其本来面目似有层迷雾笼罩着。其中被广为传道的一起秘史是这样的:纳粹帝国首脑希特勒,与他的手下纳粹党卫军头目希姆莱为了实现他们的梦想,曾于1938年,派遣了以博物学家恩斯特•塞弗尔和人类学家布鲁诺•贝尔格为首的“德国党卫军塞弗尔考察队”奔赴西藏,这支队伍的其他成员还包括植物学家、昆虫学家和地球物理学家。据说在这次考察中,他们从当地人口中得知有一个名叫“沙姆巴拉”的洞穴,洞穴里隐藏着蕴含无穷能量的“地球轴心”。到了1939年8月,这支考察队回到德国,受到希姆莱的热烈欢迎,并向塞弗尔颁发了“党卫军荣誉剑”。
如果这种传闻是真实的历史,那这意味着什么?难道,西藏地区真的有不可思议的神秘地带?纳粹的考察队发现了那个洞穴,并得到了某种力量的支持?于是,纳粹德国就敢于制订出个‘巴巴罗萨’计划,于1941年6月向苏联发动突然的袭击?希特勒, 这个内心痴迷神秘主义且有着艺术家浪漫气质的战争狂人,能有什么事情是他做不出来的呢?!
历史上总是不乏这样鲜活生动的例子,很多看起来惊天地、泣鬼神的壮举或是伟大的成就,起因往往就是因为一个看起来似乎不值得一书的事由引发而来。譬如曾耗时十年之久死伤无数并让一座古城成为废墟的古希腊特洛伊战争,起因就是为了争夺一个名叫海伦的美女。而疯狂的人物制订疯狂的计划自有他疯狂的理由。当今世界那些武力强国彼此保持着看起来还算是君子动口不动手的“和平局面”仅仅是靠谁也打不起的核威慑维持着的,如果没有这种武力平衡在其中,谁敢说第二个“希特勒”不会横空出世?伊拉克国家的命运不会落在那些力单势弱的国家头上?!纳粹德国在当时不仅拥有代号“V”系列的超级武器,而且还有性能甚至超越当前最佳的航空器的飞碟,这种打破平衡的凸显优势,从人性普具的自私贪婪且无止境的欲望本能来说,势必要引发“弱肉强食”的进化进程,这应该就是希特勒推行其“社会达尔文主义”的物质基础。如此看来,促使纳粹德国迅速崛起所依赖的那个神秘力量对整个人类社会发展和物质文明的推动可能都是至关重要的,关键是要看由谁来掌握这个能量,若落在一个战争贩子的手里,那将是全人类的悲哀!
张崇斌此时感到宽慰的是,这个能量的隐藏地极可能就在中国的境内;而且,他相信纳粹德国当时并没有完全掌握这个神秘能量,他们可能只掌握部分或者是错误理解了这个神秘能量的使用方法,否则,纳粹德国当年就不应该最后落得个一败涂地。
庆幸之余,张崇斌的内心却依然像是有块石头压着……因为,尼科认为希特勒当时可能并没有自杀死去,一些最为绝密的秘密武器和制造这些武器的资料也可能被希特勒随身带走或隐匿在某个至今未被发现的“最为安全”的地方。这样的话,经过这么多年的蛰伏暗动,不排除那些残余的纳粹集团分子又重新积蓄了力量,并且对这个神秘能量的使用又增进了认识,于是,才造成都溪林场的“空中怪车”等系列神秘事件……
“不知道,自己留下的那个图形是否已被公安机关认真对待并正确破译?哎!”张崇斌暗自叹了口气,这种选择实在是迫于无奈,明明知道这样做会让自己承担着更大的风险,但他却又做不到在感觉到国家可能正面临着一个巨大的潜在危机而无动于衷,张崇斌希望自己留下的这个信息能够引起相关部门的重视,并上升到国家安全的层面做好应该做的防备工作。
“但是,在当前的主流意识形态环境下,如果自己直接跟相关部门说“空中怪车”事件不仅不是起特殊的自然现象,而是一起具有敌意阴谋的UFO事件,那自己就很可能被官方和公众认为是个精神不正常的疯子,那以后就算是找到可以证明祁兵无罪的证据,但这样的“疯子”所说的话哪个法官还会去信?说不定连法院的门都不让进!反之,如果自己的感觉若真的是正确的且被国家重视起来,那自己从事的调查就很可能因为涉及国家机密而不被允许继续进行下去,那自己又如何搜集到证据拯救我的兄弟祁兵?!”这种情势下,张崇斌意识到,他的调查工作必须赶在前面,时间对他来说是极为宝贵了!
在车子途中停站休息时,张崇斌对孔超和段涛说道:“我们的行程初步确定下来,不过有所变动,等到了成都后,我们直接换车去香格里拉。”
“香格里拉?那可是旅游胜地啊!”孔超吃惊地说道。
“那地方好像不是在西藏?”段涛也有些疑惑地问道。
“离西藏地区很近,在云南西北部中甸县境内。我已经看过地图,那一带地属迪庆藏族自治州。我们需要抓紧时间了,你们一会上车把地图也熟悉下,我们要连夜兼程地赶路。张崇斌说道。
大约又坐了2个小时的车,终于在傍晚7点半到了终点站——成都。
下了车,按照张崇斌的要求,孔超和段涛就近分头买了进藏区常备的感冒药、高原安、黄莲素、风油精等药品和巧克力、牛肉干等食物,张崇斌去买了防寒衣服、手套、墨镜、雨披、小手电、火柴等物品,又顺便联系上一个跑长途客运的中巴,张崇斌出了一个让他不好意思还价的高价给包了下来。
在司机的建议下,张崇斌最后决定走“雅安——康定——折多山垭口——雅江——理塘,由此再南下经桑堆——稻城——香格里拉”这条路线。走这条路线,马上动身的话,如果路上不出意外,车子中途不停地跑起来,司机估计明天上午就可以到达目的地。
这一行三人乘着夜色再次乘上车。显然是很疲累了,尽管路途曲折,车子不时地上下颠簸着,这回坐在副驾驶位置的张崇斌很快合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