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连连点头:“行啊兄弟,你说,我听着。”
“这枚玉佩相传是西周时期的物件,具体年代已经不可考,于民国初年被西北五马手下的马家军从剿灭的土匪手里抢夺出来,落在了当时的土军阀马麟手上。”
我皱眉:“五马里面有马麟吗?”
“五马分为前中后,咱们现在说的,基本上都是后五马,也就是打败了当时红军西路军的马步芳、马鸿逵他们,马麟是中五马,算是他们几个的前辈。“孙亮说道。
“当时正值北洋政府府院之争愈演愈烈之际,马麟为了打通天听,就准备把这件东西送给当时的大名人,时任北洋政府国务总理的江朝宗。
殊不知,这间玉佩在经由马家军护送北上京城的路上,发生了一件鲜为人知的故事。”
我听得入神,当即追问起来:“什么事儿啊?”
孙亮笑笑:“当时负责护送这块玉佩上京的,是马家军里面一个排的骑兵,排长叫做向文玉,算是马麟手下的心腹。
但是,这个排四十多号人出发不到三天的时间,就出事了。
之前马家军剿灭的,是活跃在陇西一带的马匪,当时活跃在陇西一带有一伙马匪,首领叫做沙通海,他通过活跃在县城的暗线,得知马麟即将送玉佩给京官做礼物,就打定了主意,想把这块玉佩劫回来。
他集结一群亡命之徒,三百多人在嘉峪关里伏击了这一个排的骑兵。
这一个排的骑兵,自向文玉以下四十多人,全部被土匪砍了脑袋,装在一辆大车里面,送到了距离事发地点最近的县城城门口。
为此,马家军几乎疯了一样的四处围剿沙通海,以及沙通海同伙的这些土匪,但是却只有零星的斩获。
据说最后,沙通海被马家军赶得走投无路,在藏宝洞里面引爆炸药,把自己和财宝一起炸成了一片渣滓。
最终,这件事情沉入了历史的故纸堆。”
这不就是我们单位那个死掉了的老刘吗?原本,北川家是当地的大户,有着若大的产业,自从拿了玉佩回去,就开始家道中落。
一些传言还说,北川把这块玉佩带回到日本的当天,他的老婆就被什么东西活活吓死在家中了。
从那以后,北川鳏居多年,不止一次的有他家邻居传言,在三更半夜,听到过北川他死去的老婆愤怒的哭声。
在这之后,北川的一双儿女,相继夭折,白发人送黑发人,北川的产业也开始相继败落下去。
这期间北川美治郎曾经怀疑到,是玉佩的诅咒,就尝试出手卖掉,结果卖了几次,买主都在交易的前一天,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反悔。
再到后来,北川这个老鬼子甚至直接就把玉佩扔掉,结果呢,第二天睡醒一睁眼,玉佩好端端的放在他枕头边儿上。
到了后面,老鬼子北川在七十年代的时候挂了,他一个远方侄子在整理老家伙遗物的时候,发现了这块儿玉佩,辗转回到国内。
嘿嘿,我说这就是咱们中国物件儿,他就是神,小鬼子弄走以后也不让狗日的安生!“
我连连点头,想了想,颇有点别有用心的问道:“不对啊 ,按照你说,这玉佩这么邪门,回国之后就没有闹出过什么事情吗?”
孙亮嘿嘿一笑:“这事儿怎么说呢,回国之后,这块玉佩原本是放在博物院展出的,据说,有人曾经在夜里看见玉佩流血,后来叫别人来查看,却看不出什么门道,再往后,就给弄丢了。”
我一惊:“你说什么!弄丢了!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会弄丢了?”
孙亮的表情变得很是诡谲:“是在一次展出的时候,神秘失踪了。“
“当初博物院将展品同意送到展出地,是向铁路部门申请了一趟专列,结果负责运送文物的专列,在到站之后,发现挂在专列上的第四截车厢,神不知鬼不觉的不见了!
这件事情在当地直接就炸了锅,说什么的都有,但最多的版本,都是跟什么鬼神有关。
为了不引起恐慌,当时对外宣称车厢因为车站工作人员疏漏 ,没有挂上去。
后来经过铁道部门还有警察的多方查找,居然在距离事发地点数百公里外,靠近敦煌的一节废弃铁路上,找到了展出车厢,经过检查,几乎所有的文物都在,唯独少了一件。
这块玉佩!
而且这里面还有一点,说出来你都不信。
当时发现车厢的那条铁路,从来都没有和任何铁路线贯通连接,根本就是一条沙漠腹地的‘死路’!
也就是说,那节车厢等于是从数百公里外,直接飞到了敦煌附近的那条死路上面!”
孙亮说完,抿着嘴又喝了口酒:“怎么着兄弟,神不神!我跟你说,我卖东西,不只是卖相好看的,最重要的是有价值,这篇文章可不是随随便便编出来赚眼球的,里面写的,可都是真事儿!“
我连连点头,心里面已经闹开了锅,想不到,这块玉佩,竟然有着这么一段神秘的历史。
难道,它背后隐藏着什么秘密?
但,这又与我有什么关系?
我被这个故事深深地震撼着,和孙亮一直聊到很晚才相互告别,临走的时候,我问孙亮那本杂志卖不卖,想不到孙亮很大方的直接把杂志往我怀里一塞。
“大家能遇见就是缘分,这地方老乡见面不容易。”孙亮说:“有个能聊得来的老乡更不容易,拿着吧,回头没事儿常联系。”
我带着杂志回到了酒店,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眠,很显然,龙凤呈祥的玉佩不是俗物,其价值远远超出了我的预计。
想到这里,我的心绪更不宁静,从放在床头柜上面的挎包里掏出那本杂志,按照封底上面印着的页码,翻到了那篇关于玉佩的报道。
我看了两句,感觉有些不对劲,紧接着一目十行的将这篇文章浏览了一遍,心里面猛然生出了一个大疑团。
这篇文章里面,说的不可谓不详细,但是绝大多数时候,都是从艺术造型,加工工艺的角度来品评这块玉佩,至于这块玉佩的来历,也只是提到了有可能是西周时期的物品,仅此而已。
我前前后后翻了好多遍,都没有看到关于孙亮说的那些,和这块玉佩有关惊心动魄,曲折离奇的故事和经历。
难道是我记错了?
我拿出手机,发现时间已经到后半夜了,强忍着没有给孙亮打电话求证。
到了第二天的时候,会议已经进入到了专题讨论阶段,也就是开完大会开小会。
黄工他们的汇报工作也进入倒计时阶段,我一上午都在房间里面帮着小杜整理汇报资料,把打电话的事情也给耽误了。
到了中午,这事情就像骨鲠在喉,又一次浮上心头。
小杜等人拿着自助餐卷出门的时候,我却只是摆摆手:”我不饿,你们先去吧。”
小杜离开之后,我迫不及待的给孙亮打了一通电话,然而手机的拨号音一连响了一分多钟,却始终没有人接听电话。
想到这里,我再也坐不住了,给小杜发了个短信,起身就拦下了一辆出租车,直奔孙亮摆摊的那个市场。
等到了这个市场之后,前前后后的找了几圈,才发现孙亮已经不在这里了。
万般无奈之下,我只好跟旁边摆摊的一位大妈打听,然而从这位大妈嘴里打听出来的消息,也说明不了什么。
根据大妈所说,孙亮是个标准的游击队,在这里摆摊已经有一年左右的时间了,有的时候一个月天天都在,有的时候一连两三个月连人都看不见。
我心里连连叫苦,会议马上就要进入尾声了,最晚到后天,我就要跟随黄工他们一起回去了,这样的话,恐怕以后真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孙亮。
我的问题就真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答案了。
思来想去,我渐渐地让自己冷静下来,孙亮这个人,肯定不是普通人,但是我和他的相遇,究竟是巧合,还是有人在背后有意为之?
那个用了各种手段给我留字条,告诉我这个地址的神秘人,到底是谁?这些都还是未知之谜。
想到这里,我给方七爷打了一个电话,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了方七爷,方七爷在电话里好像很慎重的样子,只告诉我不要自己随便行动。
按照方七爷的说法,那个孙亮对我应该没有太多的恶意,而是受某人指派,向我传达一些信息罢了,追查他下落意义不大。
真正的重点在于,是谁一路跟着我来到了珠海,并不断地通过各种方式像我传达地址信息,将我一步步引到了那个市场。
这个人对我,是善意的,还是恶意的,这些,才是问题的关键。
我不得不佩服方七爷的见识,对于这些事情总是可以冷静分析。
但,毕竟我才是身中邪术,急于求胜的人,这种心情,我想方七爷未必能够完全体会。
左右权衡之下,我决定暂时放弃寻找孙亮,而是从这篇文章的撰稿者兼摄影师,那个叫做王成涛的男人下手。
还好,这篇文章下面,对于王成涛的个人信息作了简要介绍,根据上面的内容,我发现王成涛这个人,是西安某高校的一位讲师,这么说来,此人现在多半就在西安了。
随后,我跟小杜打了一声招呼,回程的机票就帮我买到西安,之后的差旅费就由我自理了。
小杜本想问问到底出了什么问题,被我一两句搪塞过去之后,也就不再追问。
没过多久就打电话告诉我,回程的机票已经帮我订好了,明天上午的飞机,直飞西安机场。
为了这件事情,我特意去跟黄工辞行,毕竟人家这次带我出来,说白了其实是在帮趁着我,而我能帮上的忙,也是非常的有限。
不过黄工倒是很好说话,笑着摆摆手让我路上小心,甚至还安排小杜送我,次日一大早,我就收拾行李,和小杜从酒店门口打了出租车,直奔机场。
路过那条海湾大桥的时候,我又想到了刚来的那一天,在这里遇见龙吸水的事情。
好像不管怎么样,怪事始终就一直跟着我。
我长叹一声,眼看着机场已经到了,下车之后从后备箱取出我的行李箱,司机帮我打开了后备箱,我一把抓住行李箱的把手。
猛然一使劲,行李箱被我提了出来,但是我却有些失去平衡,眼前的景物看上去模糊一片,平衡感也变得很差。
不仅如此,我浑身上下,那种阴冷酸痛的感觉,猛然间又回来了。
我发现了一个恐怖的事实,之前中了邪术的那些天,我身上的不适感,全部回来了!
心中焦虑,加上身体不适,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整个身体都开始发软,最终彻底晕了过去。
等到我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医院里了,让我惊讶的是,身边坐着一个人,竟然是赵又停。
“宝强你醒了!”赵又停欣喜道:“你小子,差点儿吓死我了!”
我挤出一丝笑容:“让你操心了,你怎么知道我出事的?”
赵又停道:“你还说呢,你晕倒的时候,七爷正好在给你打电话,还好人家小杜在你身边,接了电话之后告诉了七爷,七爷这不就让我来……”
说到这里,赵又停小心翼翼的看了看身后,确定病房里面就我们两个人之后,才附在我的耳边低声耳语道:“七爷说了,这一次算是真的有重要发现,让我过来,无论如何要带你回去。”
我点点头:“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赵又停说:“我知道,你买了去西安的机票,不过现在我建议你就不要去了,七爷那边的事情更紧急!”
说着,赵又停又拍了拍我,我才点了点头:“好吧,一切都听你的。”
一天后,我办理了出院手续,此时黄工和小杜已经离开了珠海,两个人走之前,特地来医院和我告别,并告诉我已经替我向郭主任请好了病假,并感谢我这次带病前来协助。
除此之外,对于我在大桥上面的救命之恩,两个人也是感激不尽,弄得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出院之后,小杜打来电话告诉我已经帮我退掉了去西安的机票,改为回我们的那座二线小城,当天我和赵又停搭乘飞机,下午就回到了市区。
回来之后,赵又停第一时间带着我去了方七爷的小院,让我出乎意料的是,方七爷已经准备了一个爆炸性新闻等着我。
回来之后,方七爷第一时间用铜镜重新检查了我的身体,让我们都为之咋舌的是,原本已经恢复了大半的身体,干瘪的程度竟然再次恶化了。
之前干瘪程度已经控制到手臂的位置。
但是想不到我去南方这短短几天的时间,竟然几乎又发展到了脖子附近,甚至跟我最严重的时候相差无几。
不过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折腾,我已经看开了许多,心里面虽然依旧紧张,却不像之前那样慌乱了:“七爷,您说我这到底是什么毛病?”
方七爷黑着脸,吧嗒了一口他的黄铜烟斗:“小子,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掖着藏着的了,我怀疑,你身上的伤,根本就是和龙源寺有关。”
我一愣:“我不是早说了么,那两张纸就是在龙源寺拣着的。”
方七爷摇头;“我说的不只是这个,我怀疑,邪术的来源,甚至很可能也在龙源寺!”
我一惊,赵又停也吓了一跳:“七爷,您开什么玩笑呢,龙源寺那是全国知名的名山古刹,佛门圣地,怎么会是邪术的源头啊。”
方七爷哼的一声,一屁股坐在马扎上:“简单点说吧,这几天我一直都在龙源寺附近溜达,发现了一些很有趣的东西。
首先,我发现,龙源寺的山门,白天和夜晚,是不一样的。
白天的时候,山门口立的是金刚像,但是到了晚上,就会不动声色的换成两尊罗刹像!”
我心里一动,猛然想到之前晚上去龙源寺的时候,的确是感觉庙门口的两尊石像有些奇怪,只不过当时有个和尚出来,这才让我没有继续观察。
“还有。”方七爷接着说道:“我虽然不是佛门中人,但是,对于僧侣的习惯还是了解一些的,龙源寺的僧人,他们在皈依受戒之后,每日的习作虽然都极力模仿普通僧众,但还是有很多不一样的地方。
除此之外,龙源寺最大的可疑之处,就在那个灵骨塔,虽然很多寺庙都有类似的场所,但是龙源寺的灵骨塔好像很不正常。
一般情况下,其他寺庙寄放遗骨的场所,都会有长明灯和香烛不断供奉,以便为往生者照亮前途,但是灵谷塔一过亥时……哦,也就是晚上九点,就会立刻变得黑灯瞎火,简直和幽冥一样!
除此之外,就在前天晚上,我在龙源寺院墙外不远处的小树林里面,竟然看到了一只伥鬼!
这种恶灵十分邪性,对于和尚庙,道馆之类的地方永远都是敬而远之,这一次,竟然会出现在距离龙源寺不到一百米的树林里面,几乎可以算是龙源寺墙根外的地方,也显得太不寻常了。”
听着方七爷一条条历数龙源寺的可疑之处,我心生疑窦,的确,这些怪事的发生,多多少少都和龙源寺有些关系,难不成,这个寺庙本身就是一个邪教的据点不成?
想到这里,我心里一阵毛骨悚然,那里如果真的是邪教据点,之前我三更半夜过去,简直就是作死的行为啊。
方七爷看着我,清了清嗓子,猛然间话锋一转:“不过,我总感觉,解决你身上邪术的办法,似乎也在龙源寺。”
我顿时搞不懂了:“七爷,您这是什么意思?”
方七爷道:“还记得你之前说的那个蓝色,好像幽灵一样时隐时现的湖泊吧?我这两天跟我的一个同门通了电话,对方帮我查了一下,在一些古老的典籍里面,提到过一种东西,和你见到的湖泊很相似。”
“那是什么!”听到这里,我有些迫不及待想知道湖泊的来历,那一晚上的体验,让我至今难忘。
方七爷皱起眉头:“你有没有听过彼岸海?”
我一愣,顿时想起了之前和那个奇怪的陌生人的对话,彼岸海?那个家伙不是说,湖泊的对面,就是彼岸吗?
方七爷说道:“所谓彼岸海,其实说白了,和黄泉路差不多是一个概念,人死之后横渡彼岸海,到达彼岸之后获得解脱,自在。
佛经有云:‘揭谛揭谛,般若揭谛,般若僧揭谛,菩提萨婆珂。’
翻译成汉语就是,去吧去吧,到彼岸去吧,用尽办法到达彼岸,彼岸是自在的世界。
这种彼岸池,里面多数广植莲花,这一点,也和你形容的那个湖泊的样子极为类似。”
我呆呆的点着头,口中喃喃:“果然是这样……”
“当然,最让我感到怀疑的,其实是彼岸海的另一种特性。”方七爷说道:“我很早之前就说了,你很可能是世间唯一一个可以开阴门,沟通两界的人。
而彼岸海,本身就是介于生与死,磨练与重生,阳界和阴冥之间的一片通道,里面的池水,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和你的身体有着极为类似的构成。”
我突然皱起眉头,隐隐约约的猜到了一些方七爷的言下之意。
方七爷看着我,点了点头:“我想你恐怕也猜到一点了,你上次在彼岸海附近徘徊,彼岸海对于你,有一种天生的亲近感,在很大的程度上补充了你的‘生气’,说得通俗一点,就是生存的能量,这才让你身上的邪术,一下子看上去好了那么多。”
方七爷说着,走到桌子前面,拿出两瓶药来,一瓶是阿莫西林,抗生素,而另一瓶则是他自己调配的中成药。
“事实上,就好像中药和西药一样。”方七爷说道:“我们找的办法,就像用西药,直达病灶杀灭细菌,属于头痛医头,脚痛医脚的办法。
而彼岸海对于你的作用,就相当于调理身体的中药,彼岸海的海水将你的身体调理好了,邪术自然就难以入侵。”
我恍然大悟,拍着脑袋:“那您的意思是,只要我能找到彼岸海,在彼岸海旁边多呆一会儿,甚至跳下去,很可能就能直接搞定这个邪术?”
方七爷摇头:“我不能这么说,彼岸海的海水的确能救你的命,但是能不能根治这个邪术,谁也不好说。
还有就是,你这次之所以会犯病,多半和离开了这里太远有关,我看你没事的话,还是不要出远门了。
之前小赵跟我说你要去西安,还是往后推一推吧。”
“可是七爷,那个家伙……”
我刚说了一半,就让方七爷给打住了:“我知道,你现在特别想知道关于那个玉佩的事情,但是咱们之前已经分析过了不是嘛。
给你玉佩的,还有在南方跟你联系的,很可能都是想救你的人,就算你找不到他们,他们也会想办法找你。
你现在的主要精力,还是放在这边。”
方七爷说着,站起身打开窗户,让外面的风慢慢吹进来:“对了,这段时间你就不要乱跑了,好好在家呆着,我已经找到了一个帮手,他应该没几天就会到了,到时候我们一起去龙源寺,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