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阴阳婚路》——做了城隍的干女儿,地府拉我配阴婚其实我是拒绝的

  为了娶我为妻,他们绞尽脑汁设下陷阱!石榴树下埋宝,后有女鬼下聘。
  走在路上随便踢踢,也能踢出块金条。
  我答应过姥姥,一定拼命的拒绝这条阴阳冥婚之路,过阳光下的小生活。
  “花了我们家的钱,就算许诺下这桩婚姻,来年八月十五地府八千小鬼众必抬你来过门。”
  而那日下聘成功,我就沦为各路鬼怪口中的‘少妃奶奶’。
  水鬼拖着一口棺材,要把里面的冥宝孝敬。
  山鬼挖了秦皇墓中的宝珠给我打三金。
  吊死鬼最穷,送来一根上吊绳!
  ————



  我叫郝呦鹿,出生在北京,成长在上海。
  由于神经系统问题出生后直到五岁都不能下地走路,所以姥姥给取名叫呦鹿。
  呦呦鹿鸣,希望我长大之后能像只小鹿,永远活蹦乱跳。
  有次姥姥被医生的诊断书气哭,因为医生说我这辈子根本没有恢复的可能性。
  姥姥这人倔强,凡事不肯认输,于是她决定用她特有的办法帮我解决。
  一个下大雪的夜里我被姥姥往棉被里面一裹就背着离开了医院。
  那夜风雪很冷,姥姥的脸冻得皲裂发红,可我整个身体热腾腾暖的似个小火炉舒舒服服睡了整路。
  直到姥姥推开一座荒废老庙的大门,我才被土台子上长相周正威严,裹着一身落雪的黄袍的泥胎塑像吓得清醒过来。
  姥姥把我放在破旧不堪的圆蒲团上,自己冒着严寒在这阴冷的老庙里又是磕头又是哭诉了整整三天三夜,说城隍爷爷能不能开开恩,小鹿是个特别善良乖巧的孩子,能不能别让这孩子的命运这么凄惨,就给她一双腿吧,就让她长感受一下下地走路是什么滋味。
  接着,姥姥拉出个锈迹斑斑的大铁盆,把一堆黄纸元宝蜡烛烧了下去,突然抓起我的小手来。
  当时我有点怕,哭着问姥姥干嘛抓小鹿的手,姥姥说:“小鹿你别哭,姥姥是不会害你的。”说完,就用小刀割破我的手指,沾着我的血下了一张生辰八字。折好之后压在了城隍爷雕塑的脚底下。
  火盆里火苗窜动,把姥姥的脸照得明一阵暗一阵的,我爸妈发现姥姥带我失踪之后终于找到了这件破庙门口。
  “妈,里面冷,再待下去您跟小鹿都会冻死的。”我妈在外面恳求,由于姥姥贴了张灵符在门栓上,她跟爸爸根本进不来,只能在外头哭到撕心裂肺的。
  可在破庙呆了三天的我却根本没觉得冷。
  姥姥精神矍铄,几乎是口气生硬的指着城隍爷在骂:“好你个城隍,我们诚心供奉你,你却一点怜悯之心都没有,这么好的孩子也不愿意救!”说完,姥姥好气道:“如果这是你自己的孩子,我看你着急不着急。”
  说完,姥姥把用血写成的生辰八字丢在火盆里烧成灰烬。
  “小鹿!爬起来给你爹磕头。”姥姥冷不丁的对我说。
  我一时傻了,我爹不正在外面么?
  “小鹿。”姥姥指指城隍老爷:“给你城隍爷干爹磕头。”
  姥姥让我认城隍爷当干爹,看看城隍爷那严肃的脸,我挺怕的,结果被姥姥硬拖起来,趴在地上咣咣咣的给城隍爷磕了三个响头。
  “叫爹。”姥姥命令我,我早吓的哭了起来:“爹——”
  姥姥手指疯狂的掐算着,突然她浑身一抖,呜呜的哭起来。
  她说,天意,难道一切都是天意么?
  她大喜过望又难过的要死,复杂的表情在她脸上交替纠结着。
  姥姥终于把我从地上抱了起来,随手将门栓上贴的一张黄色的符篆揭掉,通的一下,我爸妈打着滚就跌了进来,“妈,您到底干什么啊,大冷的天把孩子带到这种地方来!”我妈得岔气,我跟姥姥没事,她倒是险些就要晕厥了。
  “小鹿,咱们回家。”姥姥底气十足的说,迈着套在大棉裤里的长腿,抱着我,走在咯吱咯吱的雪地上。
  这一切都似一场梦,现在我长大了,五岁的最后一个月间,我的病奇迹般痊愈起来,渐渐能跑能跳,甚至比正常的孩子更结实些。
  后来爸爸工作调动,我们全家才离开了居住很久的北京老院子,前往上海定居。
  今天,我终于从学校拿到了大学的入取通知书。
  我爸妈因为这件事高兴坏了,唯独姥姥,从始至终一副忧心忡忡,好像我上大学根本不是个好消息。
  “小鹿不许去上大学!”姥姥厉声说。
  “妈,您老糊涂了,这又是干什么!”我妈气的厉害,重点大学,说不上就不上啊?
  夜里失眠又口渴,我就拿着水杯到客厅想倒杯水喝。
  路过姥姥卧室的时候突然发现姥姥卧室门没关好,灯还开着,她不知是没睡觉还是说梦话,正在房间里跟人嘀嘀咕咕,不停的唉声叹气着。
  姥姥说:“你说的事我可不能答应啊,小鹿可不适合跟你到那种地方去生活。”
  我愣住,了不得啊,我姥姥说梦话的话题还跟我有关系。
  姥姥似乎着急了,拐杖戳着地板:“说了不行就是不行,你还是快走吧,记得把东西带上。”
  姥姥说完这句话,一切又安静下来,我走到门边朝着里面看了看,结果惊异的发现姥姥刚才根本没睡,她正垂着头坐在椅子上,用纸巾擦着眼角,刚才还哭过。
  “姥姥,你大半夜的哭什么啊?”房间里,根本就没有别人,“姥姥,你刚才跟谁讲话?!”不可能听错,刚才绝对是姥姥跟人说话。
  “鹿鹿,把你吵醒了?”姥姥的口吻有些歉意,让我在她的床上坐下来,拉着我的手问:“小鹿,你小时候咱家还住平房呢,北京家里有个大院子,院子里种了老大一棵歪脖子石榴树?记得么?”
  我当然记得那颗歪脖子石榴树。
  八月十五的时候,那颗树上的石榴成熟,全家人就都一起动手摘,我虽然小,也喜欢拿着小铲子蹲在地上,当时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挖啊挖的,而且每次都能挖出一些好东西来。
  什么大个的珍珠,什么翡翠手镯,反正都是一些稀奇古怪的,那时候姥姥就让我别声张出去,她把东西收藏起来,还说这些闪亮亮的宝贝是祸根,根本就不是好事。
  现在想想,我总怀疑其实压根就是姥姥提前埋在树下面,然后让我挖出来逗着玩。
  这时姥姥已经从她那个枣木老立柜里面抱出一个铁皮的饼干盒子,把饼干盒子打开,突然一道宝光映射出来,我的眼睛都被晃了一下。
  “这就是你挖出来的,小鹿,这里有翡翠手镯,和田玉的玉坠,猫眼石,还有鹌鹑蛋大小的东珠。
  其实这些,都是有个人家专门送给你的礼物,每年八月十五,他们就把礼物埋在了咱家歪脖子石榴树底下,你才会去挖。”
  “可是,你说的那个人家为什么要送给我这些?”
  姥姥一下子沉默下去,脸色变得诡异而复杂。
  我刚才那个问题好像触碰到了姥姥的某根敏感神经。
  姥姥阴郁的说:“哎,还不是因为当年为了治你的腿——”姥姥突然欲言又止,似乎是有些话还不适合立刻跟我说明。
  她把我的手都攥疼了:“过去都是姥姥帮你管家,所以他们没得逞,现在你要去上大学了姥姥怕你中了他们的圈套,你得跟我这里发个誓,在你结婚之前,绝不动这里的任何财富。如果以后你捡到其他好东西包括现金,稀奇古怪的东西,只要是捡到的,都不能花!”
  我不明白:“姥姥,这都是为什么啊?”
  “哎!”一声懊恼的短叹,姥姥眼圈瞬间红了:“这些都是聘礼,是他们私下的聘,姥姥可从来没答应过,你只要不用不花,就算下聘失败,他们一点招都没了,所以你记住了。”
  我姥姥真是病了,不久前的CT显示姥姥正在脑萎缩。
  我心底一阵悲伤,我伸手摸摸姥姥的额头,姥姥挺认真:“我没病,你是我的乖外孙女,为了你我也不会病!”
  有这样的信念是好事,可她说出来的话实在让人担心,我说:“没事,反正我学医,你就算病了我也能医好你。”姥姥直接呸了句:“别乌鸦嘴,我健康的很!”
  难怪别人都说人老就爱逞强。
  姥姥把刚才的珠宝匣子盖好了,拉开抽屉,拿出一张白纸,一把剪刀就开始剪起来。
  没一会,姥姥竟然剪了一个象征性的小纸人。
  “你给纸人取个名字。”
  我想了想:“就小强?”
  “就叫它小强了。”
  姥姥点点头:“好吧,那从今天开始,姥姥做主把你暂时许配给这个小强做未婚妻了。”
  “未婚妻——”我呆住:“姥姥你剪了半天是给我剪了个老公啊?”
  为了奖励我以优异的成绩考入名校,老爸特意订了从上海飞往三亚的度假机票,而且这次整个旅途只有我一个人上路,爸妈仅提供经济上的支持。
  出门前姥姥特意抓着我的手嘱咐:“小鹿,如果姥姥没说错的话,你这次出门一定会遇到些事情的,记得姥姥的话,遇事千万别怕。”她叹气说:有些事怕也没用,该来的躲不开。”姥姥给我一根红绳:“如果遇到什么事,就把这红绳的一头捆在自己的手指上,一头拴在小强的胳膊上。”
  我想安慰姥姥的老年症,就一脸认真跟她保证:“姥姥你放心吧,你说的全记住了。”
  可姥姥不知道小强其实已经丢了,而且一出门,我就把她说过的话也给忘光了。这时候对我来说,玩肯定比姥姥说的糊涂话要吸引的多,我万万想不到自己接下来遇到的那些遭遇。
  三亚风光特别美,老爸恩赏的那个五星旅馆,里面能做全方位的spa,有健身房游泳馆,随便开窗就看海。
  我在海边呆了几天,发现门口放着不少三亚短途形成的景点宣传单。
  反正也没特别安排,我就报名参加了探访荒废了百年的老古宅的短途大冒险,这次冒险让我头一回见识到怨灵女鬼的可怕之处。
  重要的话说三次。
  早知道我绝对不会来!
  不会来!
  不会来!
  一开始,我随便走走拍拍,很快就被这里的豪华所折服了,雕梁画栋,虽然有些已经腐朽风化看不大清楚,可气势仍存,外围高高的院墙错落,压根就是座古堡,一层一层的院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走到头呢。
  老宅的味道总是昏暗夹杂着潮湿,上面植被太浓密了,这里的光线不太好,导游说整个建筑群都属于一户明朝开始十代为官的大世族,里面有他们家的宗祠,叫做‘阎氏宗祠’。
  “据说阎氏一族通灵,每一代的族长都是阴阳眼有通鬼神的能耐。”
  导游突然指着天井里的一口井说:“看到那口井了么?去年有个游客玩的时候就在井里找到了一个穿着凤冠霞帔被埋在井里的女人的尸骨,还有好多房间也是,发现过尸骨。”
  听她这么说完,整个人旅行团的气氛倏然变得紧张了许多,再看这院落原本的错落雅致也就变得鬼气森森许多,不能否认,每个人都开始感觉这趟旅行变得有趣起来了。
  有人故意走到井口去拍照,“小妹妹,你帮我们拍个照吧。”
  我说:“好啊。”
  一个晃神,有个薄到不可思议的白色影子从我前面的门口一闪而过,害我背后的汗毛立刻炸了起来,几株芭蕉叶晃了晃,刚才一定是只白色的野猫。“小妹妹你在看什么,快拍啊,最好拍的恐怖一点!”被催促了,我赶紧回过神来顺着她们的摆拍找镜头:“不错。”
  蓝裙女孩冲着井里大叫了一声,回声被扩大,我听错了?这回声里夹着嗡嗡的怪声。一只手拉突然一拉我袖子,我跌了半步就跳到了井口旁边。 “来,我们也给你拍一张,留作纪念嚒。”
  “吓我一跳!”打个激灵井边好冷,朝着里面探了个头,平静的水面里就印了我的一张脸。
  姥姥说过井属阴,一般要竖在聚阳的地方。井的位置在天井中央,天井本来就是这个院落最聚阳的位置,四方对角线,井就建在四个等腰三角形相对的顶点,只要是白天,通天接受阳光。按理说本身就是整栋建筑里最聚阳的位置了!这建筑相当考究。可我从站在这井旁边就不自在。
  “拍好了。”蓝裙女孩把手机还回来,我赶紧跑回房檐下面找个阴暗的角落看照片,才看了一眼,不禁啊了一声,手机差点没扔出去!心脏也从原本的位置奔搏到了喉咙!
  见鬼——本来应该只有几根腐朽大柱子阴影里,竟然若隐若现了一张发白的脸孔,放大放大再仔细看,原来是个没有眼睛鼻子的女人穿着一身凤冠霞帔,冲着我的后脑勺,勾着唇角冷笑。
  她的双眼正直勾勾的盯着我,嘴巴突然一张一合在静态的照片中动起来,看口型是喊我的名字。
  我整个人瞬间向后倾倒,踩在了一块软物上。
  “走路留神。”一个略带低音炮效果的男声很稳的从我身后传来。
  我——我是踩到了人家的脚了!
  “对不起!”该死,我虚脱了一半,大热的天身上却在冒冷汗。
  可目光还是被这徒然戳在我身后的男子摄了一下。
  他是一路坐在我身边那个长腿大叔,说是大叔其实顶多三十来岁。
  清俊典雅的有些不太真实,他竟有对暗紫色的眸,这相当特殊。他目光无奈,眉头轻拧了一拧,仗着身高优势对我进行着绝对居高临下的注目礼。我记得国外确实有人拥有紫眸,比如伊丽莎白泰勒,可他分明是中国人面孔,莫非是混血?
  “没事,下次小心。”他那口吻完全是在责备我一个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那么莽撞。
  几进院落走进去,多人鱼贯着把我推入了阎氏宅院中最大的花厅里面,这里摆放着八仙桌太师椅,条案之上挂着一幅穿着官袍的人物的画像,跟一个穿着礼服的花冠女子。
  导游说这是阎家辈分最高的先祖画像。我一看,画上的男人好像刚才我踩了一脚的人啊,而那个花冠女子正是张大白脸,居然没画眼睛鼻子,却只有张樱桃小嘴。我一面想到刚才拍的鬼照片,一面诧异,原来这家的女祖先是个畸形!
  吱——吱——吱——突然我觉得自己头顶一阵异动,顺着晃动的阴影看去,一双吊在房梁上的女人的小脚!就在我眼前晃来晃去的——吱!——吱!——吱!
  “呜!”这次完全超出承受了!我极度惊恐的一缩身子,抱着头蹲在地上。
  “小妹妹,你怎么了?”导游迅速的过来看情况。
  导游觉得我有病,在场的人也都用出奇的眼神看我,我从时指缝间向上看去,发现房梁上变得空荡荡,除了一些潮湿的青苔根本什么都没有。
  “我觉得不大舒服,导游我要先走!”
  导游是不想脱团送我回车上,可她看我年纪不大又没有同伴作伴,她也不好放着不管,表情纠结着抱怨:“身体不好的话就不应该报团啊。”“你自己能回去么?”导游突然问,可看看曲曲弯弯的小路,她好像也怕我迷路。好在我一路同坐的紫眼男子正好走过来:“我陪她上去吧,我是医生。”
  回到旅行车上,他让我坐回座位,从背包里取出一件外套给我披上,又从水瓶里给我倒了杯热水。“饿么?”男子说:“早上出门的时候有没有吃东西?”“没有。”我惭愧,起的晚了点,出门就慌。“哦,说不定是低血糖。”他把一小盒饼干,撕开了递给我:“就着水把这饼干吃了。”
  “——我刚才看见不干净的东西了。”压低声音小声说:“可能是看到鬼了。”并不是可能,我基本确定自己就是见鬼了,现在头皮还是麻的,舌头也不灵敏。“鬼?”他诧异起来,垂着狭长的凤眸眉居高临下沉声问:“从哪看到的?”
  我就翻出手机慌慌张张想给他看在井边拍的那张女鬼照片,可当我再放大时,女鬼居然不见了,现在只剩下我站在井边一个人的举着个V字手傻笑。他嗯了一声,配合:“照片拍的不错。”
  错了,我不是让你看照片拍的怎么样!真着急,却又说不出什么一二三来。
  “行了,不要胡思乱想,这种地方是很容易给人造成不良心理暗示,你越去想那些不好的越容易被吓着!”希望是这样,但刚才小脚女人挂梁上吱吱吱的不会有错。短途游结束,原来我跟医生住了同一间酒店,他是外科医生,有个很好的名字叫阎紫华。
  其实我小时候撞过鬼,而且也是在一个老家的破院子里。
  那次是姥姥家的亲戚家里死人要陪着人家一起给死者做头七,我就跟老家的小孩一起各家窜门跑着玩,不知道怎么搞的就钻进了一个几十年没住过人的老院,结果在老院正房的土炕上,我见到个穿着全身黑裹着小脚的老太太正在抽烟带。
  她在里屋喊我名字,我答应了一声,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姥姥说,回家之后我就掉了魂。
  变成个肉身空壳子,只会傻傻的发呆不懂吃也不懂喝。
  她抱着我一路叫我的名字,在老院子里跟勾我魂的人谈了很久才用三只烧鸡一瓶老酒摆平了事。姥姥说勾我的魂的老太太其实跟我还有血缘关系,是我的姑太奶,可能因为见了我太喜欢就想着留下我陪她作伴的。
  而那是我唯一的一次撞鬼。
  真不应该脑袋一热就选这种古宅游的活动,像老宅院这种地还是少靠近的好。毕竟阴气太重,尤其是女孩子跟身体弱的,身边每个阳气重的小火炉压阵根本不行。
  回酒店后我在床上翻来覆去也睡不着,满脑子都是白天的遭遇,本来觉得就怕,偏就忍不住去想画像上大白脸的女人,跟我见的那只女鬼究竟是什么关系。从井里被发现的尸骨难道就是她?突然,门口有个声音敲门说:“小姐,您点的客房服务。” 
  客房服务?我没点客房服务啊。把门打开,门外站着个穿着大红色绣花旗袍,鹅蛋脸细长眼睛,满头黑发如墨的婀娜女子,我脸一红,心里暗骂怎么这么正规的酒店也有这种‘特殊服务’?特别不好意思:“你喊错门了。”
  她微微一笑:“你是郝小姐么?”
  我诧异:“我——是啊——”
  瞬间,女人那漂亮的鹅蛋脸上浮现了一层淡淡的暗绿色,这绿色几乎是一闪而过的,我正思考怎么回事,她的脸已经恢复正常,“我来给你做spa的,每个住店的女客人都能享受一次免费服务,白天你不在所以——”惭愧,人家原来是很正经的按摩师,我局促的抓了下额角,想歪了——立刻欢迎:“请进吧。”
  这时是夜里十二点整。
  我趴在床上,整个后背躶出来。按摩师在我背后先是抹开了一层不知名的油,这油的味道特别的好闻,随着她的手掌按摩,扩散的香味很快让我昏昏欲睡,按摩绝对是一种身心享受,但她掌心冰凉,一股恶寒开始缓缓沁入后背,我向上一抬,啊,后背怎么像压了一块巨大的山,我只是感觉抬起来了,实际文丝未动。恍惚时听到一个声音问我:“小鹿,你愿意嫁给我们少主为妻么?”
  我迷迷糊糊的,觉得自己已经坐在了梳妆台镜子前面,身后一个穿着清代嫁衣的白脸女子正在给我梳头发,“我给你梳个新娘头,花个新娘妆,你穿上新娘子的大红礼服嫁給我家做娘娘。”此刻意识始终是放空的,只能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点点头,这女人用一种红纸给我画了一个大红色的嘴巴,脸上涂了厚厚的珍珠粉。她用古代女人画眉毛的那种小黑条,给我轻轻的画着眉毛眼睛,“看看,多好看啊——多美的人——”
  当我惊醒过来时,自己都被自己吓死了,原来刚才并不是做梦的,此时此刻房间里很黑暗,只有梳妆台前面点了两根白色蜡烛。
  我坐在梳妆台前,面色如纸,唇红如血,眉黑入鬓,说不出的妖异鬼魅。
  身上穿着一件大红色的新娘子衣裳,衣服一层又一层,缀着珍珠宝石。
  这衣服,好沉——我整个人像是被桎梏住了。
  镜子里,一张没有眼睛鼻子,只有一张勾着笑容的红嘴的大白脸,一点点浮现出来。
  我呼吸骤停,惊得全身发抖,叫都叫不出声。
  “娘娘——这礼服您可满意么——穿着这身漂亮的衣裳嫁給少主人做新娘——”
  她一对留着大红指甲的鬼爪,猛然向我伸来!我撕心裂肺的惊着,抓起能抓的一切朝着她丢了过去!突然一个白色的东西飞过来贴在了她的脸上,啪的一声巨响,女鬼脸上闪出一阵刺眼的火化,她向后倒退两步,身体抖如筛糠!
  我拼命的抓住裙子的下摆,像只受到惊吓的没头苍蝇从房间里落荒而逃。
  “鬼——救命——救命——”这鬼一定是白天我从古宅里带回来的,那张只有嘴巴的大白脸我记得清!
  糟了糟了,我这活见鬼了,这大白脸怎么一路跟着我就这么回来了?身上这身大红衣裳沉得跟千斤坠一样我,我几乎拼了命朝外跑,一看凌晨的酒店走廊上空荡荡的,偶尔有几个客人经过,我就这样穿着大红裙装,画着一张妖异鬼魅的大白脸,在酒店里横冲直撞!
  那只女鬼就站在走廊的那头,枯槁的手,大红色的指甲对我缓慢招手:“来啊——来啊——跟我走吧——”
  我不停的大喊:“有鬼!有鬼追我!”
  拖着一身诡异长裙,画着这样的异类妆容,倒是很多人觉得我才是鬼。
  前方一片蓝色的平地,我一脚就踏就了过去,徒然一空咕咚一声整个人跌落在水里。原来我踩的根本不是蓝色地面,那其实是水面,我一脚踏空跌入了游泳池。
  我能感觉到自己的嘴巴填进了一把头发,逐渐就喘不过气来了,慢慢的露出了她的整张脸孔。
  一个苍白毫无血色,完全黑漆漆的一对眼睛,流淌下两串红色的血痕,伸手抓住了我的一只手跟一条腿,把我拼命向下拽!
  直到一张迷糊的脸冲撞了过来,我看到两道紫光,那女鬼瞬间消散。有人搂紧了我的腰,一边游泳一边用力朝着一边拖拽,之后我被巨大的力量举上去,上肢趴在了冰冷的游泳池边缘上。
  咳咳咳——咕——吐出一口水,整个人就晕厥了过去。
  直到——
  意识再次聚拢,我被人撑开了双目,一双修长干净骨节明朗的手在翻动我的眼皮。
  瞳孔,是虹膜中央的孔洞,光线进入眼内的通道。就在我恢复意识的这个刹那,明亮的光线刺入我的眼,甚至已经感觉到了自己的瞳孔正在随着光线发生强烈变化。
  男音不带任何情绪平铺直叙:“虽然已经开始恢复意识,但瞳孔对光反应迟钝。”
  当他说出迟钝两个字,我意识到自己的一双手臂平摊着抽了那么几抽。
  “小鹿?”啪啪两声轻响,一手正在我脸上悠着劲轻拍。我的眼睛突然像是涌出了一池井水,黑洞洞,清湛湛的,光线,影子,轮廓,所有的一切如同展开的画卷再次出现。
  男人的脸孔也清晰起来,我意识到自己死而复生遇到了熟悉的陌生人。
  “阎——阎医生——”太好了!咳咳!一阵强烈咳嗽,肺部如同即将炸开。
  “神经病!要死别也在我这里寻死!”酒店经理是个中年大叔,张牙舞爪恨不得扑上来掐死我算了。
  阎紫华却利落闪身,手肘一挡隔开我与大叔间的距离,拿一块厚厚的毛毯,把我像蚕宝宝一样包裹起来,接着给我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我脸上本就花到不堪入目的大白脸,也被他用毛巾一点点抹去,露出自己原来的肤色。
  那中年大叔还在不依不饶,修养全抛指着我的鼻子骂道:“你说!你到底在搞什么?!胡言乱语制造混乱把我好好一个酒店搞得鸡飞狗跳!快说你到底想干什么!不然我就报警抓你!”
  我全身一僵,立刻像筛糠一般猛烈的抖了起来。
  阎紫华的语调挺生气的:“你把小孩吓到了。”
  “她还吓着我了呢!我看她就是装的!”
  阎紫华语调严厉道:“她受到惊吓,刚才呛水差点就休克过去,难道也是装的?这么明摆的生理反应,你也假装一个给我看看?”
  “你是谁?有什么资格——”
  阎紫华绷着脸,语调严肃到骇人:“我姓阎,阎紫华,这是我的行医资格证,我当然有资格说这样的话。”他松树般傲然站直了身躯,清澈的目光清扫这位无礼经理的脸。
  看过证件,经理对阎紫华客气起来:“原来是阎医生真是失敬,难怪我看你刚才拖她上岸救又给她做人工呼吸什么的,手法挺熟练。”
  我一怔,人工呼吸?阎紫华嚒?
  经理也克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解释说:“您是不知道现在的小孩多疯狂,尤其是像这丫头一样年纪又有几分姿色,各个想出名想到发疯,她刚才到处嚷嚷着有鬼啊有鬼,又把她自己化妆成这幅鬼样,明显是在玩什么COS,说不定酒店里就藏着她的同伙,明早就有视频上头条!”
  我心里苦笑,这位叔叔,你见过有人把脸涂得面目全非来上头条的么?
  “她,她一定是想当那个什么——”大叔明显没想起那个词来。
  我虚弱的说:“网红——”
  “对!就是网红!这可是你自己承认的!”
  我委屈:“我没有——”
  阎紫华用目光压住我的强辩,对经理恩威并施:“我之所以入住你们酒店完全是出于对你们五星级评级与过往口碑的信任,可今天贵酒店客人出了问题,作为管理层您的态度实在太令我失望了,无论这位小姐的目的是什么,您都不应该在这种时候对病人用这么恶劣的态度出言不逊吧!”
  他深邃的眸子暗了暗:“如果您不跟这位小姐道歉,我会向评级机构投诉。”
  经理被阎紫华这态度堵得嘴里如同塞了个烫红的核桃,自觉冤到祖奶奶家里去了,吱呜了一句:”投——投诉?!”
  阎紫华眸光深幽,暗紫色的眼睛更是一派震慑人心。
  经理努力吐出口怨气,只好整理了下衣服。
  缓缓面向我笑成两张皮:“这位小姐,刚才我做的确实不够周到,您要是不舒服,就先回房间休息吧,有什么事等您——身——体——好——点!咱们再谈!”
  酒店里有常备的轮椅,阎紫华推来一辆把我抱在上面,“你住几号房,我送你回去。”几号房,想到那个房间我就全身难受,我抓住他的手,掌心冰凉到让人心疼:“阎医生,我房间里有鬼。”
  阎紫华顿停了推轮椅的脚步,垂着紫眸静静审视我,眼中闪过一抹异彩。
  “阎医生,你觉得我在说谎?!”我情绪激动起来,掌心在不停的发颤,阎紫华便继续推动了轮椅,平和淡漠说:“那好,那就先回我房间休息一下,其他的事明早再说。”现在时间很晚了,大约是凌晨两点,我刚才在酒店里生生折腾了两个钟头。也不怪酒店经理恨不得杀人,现在所有客人都在走廊上讨论刚才我制造出的闹鬼事件。
  阎紫华推着我走过不少诧异的目光,用房卡开了他自己的房门推我进去。
  阎紫华的房间比我房间要豪华,属于带个小客厅的大小套。虽然是酒店可阎紫华房间依旧保持着某种程度的整洁,桌上开着笔记本,还有两本展开的医科书籍。
  他把我放在里面的床边,从床下拿出一双拖鞋给我换上,突然他的手握住了我的脚腕,吓得我全身一抖:“别怕。”阎紫华几乎是瞬间放手:“下肢温度很低,等下我给你吃个镇静剂。”阎紫华把他的体恤衫拿来一件放在床边:“等下你自己换上,什么都别想,先好好睡上一觉。”
  阎紫华出去,房间里的灯都开到最亮,我把身上累赘的大红新娘礼服扒下来,远远的丢在地上。换上阎紫华那件长体恤,整个像是连衣裙似得,感觉有点冷,钻在被子里还瑟瑟发抖。我突然大喊:“阎医生,我换好衣服了可我睡不着!”
  阎紫华一推门进来,轻挑了下眉头严厉道:“我是医生你敢不听我的话?”
  我摇摇头心怯:“阎医生,我不敢睡——”虽然这要求不对,可:“阎医生——你能别让我一个人呆着么?”我终于凌乱了心思:“我害怕——”
  阎紫华想了下,感觉我有点难缠,干脆把他的笔记本跟书拿到了房间里面:“我在这里看点东西,这下放心多了吧?”
  他如果在的话,我是绝对放心,我缩在被子里,本来是在海南感受阳光跟温度,但现实却是在海南感受了一场严冬,身体冷到打颤。
  在被子围成的囊袋里小声嘀咕:“今天早上的时候,我是真的遇见鬼了,第一次是照片的阴影里,第二次是在那老屋的花厅房梁上,可惜当时没什么证据。”我咋舌,我这么说好像我现在有证据了一样。目光撇在地上的大红礼服上:“后来,后来回酒那女鬼竟然缠着我一起回来了,她迷了我的魂,还给我化妆成了这副鬼样!”
  阎紫华本正专注看他的资料,听我讲话的内容,没脾气到极点,却认真问道:“小鹿,你过去吃的什么药物?”
  啊?我过去吃的什么药物?
  我探出个脑袋,审视他:“阎医生,你不会认为我是神经病吧!”
  阎紫华想了下:“你这种不应该归类在神经病,因为神经病属于神经系统器质性病变,所以——”
  好,算我说错我改口:“精神病!阎医生,你不会以为我是精神病吧?”
  阎紫华顿了顿,轻轻颦眉,他起身握着腰看着我这个不大不小的麻烦。
  词穷道:“天真的不早了,你还是早点休息,就算是闹也该闹够了吧?”
  就连阎紫华也不相信我,他以为我有病。
  精神上的那种。
  我恼自己根本没办法推翻他的判断,龟缩在被子里,心里越想就越气,悉悉索索的气到哭一阵子,阎紫华沉声淡漠说:“哭吧,哭可以造成大脑缺氧,累了自然能睡着。”
  没错,被他科普之后我就更缺氧,哭到累了,还真迷迷糊糊睡到了日上三竿。
  醒来阎紫华已经不在卧室里,地上整齐码放全是阎紫华从我房间搬过来的东西。他这东西摆得特别职业病,从大到小分门别类,各种质感的叠放在一边,层层叠叠一眼看上去就清楚明白。悚然!我活这么大,从来就没想过东西还能这么摆?
  一条裙子就放在我的床边。
  我换好衣服走出门,发现阎紫华和衣躺在小客厅沙发上,双手抱在胸前鼻息轻缓,他的身体太长,小沙发几乎承载不下。
  我尽量轻缓的脚步还是惊醒阎紫华,他睁开稍微惺忪的朦胧睡眼,扭头看着我说:“睡醒了?”坐起来,整了下衬衫的衣口,低头看了一下表显然是超过了他预计的时间:“我有点事,等下要出去,你的东西自己再整理一下,看看有没有遗漏。”
  我大致看过,被一个男人的整洁度严重打脸,干摇手:“没遗漏全部都在这里了!”收纳是门艺术,阎紫华这外表绝对看不出他是如此可歌可泣的人,摆放到这么完美等下我怎么忍心往行李箱塞啊!
  阎紫华却根本体会不到我的震撼,起来利落的打理他的仪表,淡淡道:“你房间经理已经退房了。”
  退房?
  我先是一愣,很快发飙:“为什么啊,我没说过我会退房!”虽然那房间我本来也不会去住了。
  可是!经理凭什么私自给我退房!
  我义愤填膺:“去找经理理论去。”
  阎紫华制止我:“不用去理论了,你在房间里私自点蜡烛,烧坏了他们一大片的家具。”阎紫华那语调极尽无语:“行了,还是检查检查你这些家当吧,可能有些也烧坏了。”
  原来昨天晚上发生了这么多的事!
  阎紫华走后,那个经理专门来找我,说要跟我谈谈酒店耗损补偿的问题。
  “小姐,这些补偿真不算什么了。”经理挑了挑眉:“你可别说你没钱。”
  “我没钱——”我拧巴着眉头,“我还是学生啊经理,你说要我补偿十万块是怎么算的?好像一共没烧坏多少东西啊。”
  “小妹妹,这些钱你以为只是你烧坏的拿点东西么?你知道你给我们酒店造成了多坏的影响?还有你烧坏了房间,壁纸熏黑了一小片我们就的全部刮下来重贴,装修下来耗费的时间就是酒店房间的挂牌时间啊,每分每秒损失的全是钱!”
  本来这经理就看我不顺眼,“现在索赔十万块已经是看你是个学生的面子上了。”
  十万块,我自己肯定是没钱的,可我父母都是工薪,所有钱都是一点一滴存起来的,十万块对他们不是小数。
  遇到鬼我也不想啊——那蜡烛是鬼点的——
  但更可气的是,这件事好像酒店也没什么错误!的确是我选错了路,引来了鬼,自作自受!
  我想着,亲姥姥啊,您是有透视眼么!我出门的时候你就料定了会出事的!我用袖子乱抹着眼泪,居然特别沮丧的说了句:“要不然你把我卖了吧看看值不值十万块!”
  “小妹妹,你这说什么话?我这里又不是人贩子黑店!”大叔突然看到我地上丢的那件大红色的结婚礼服,他诡异的笑了下:“小妹妹,你说你没钱叔叔压根不信,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急了,差点跟着大叔拍桌子“我是真没钱!我要有钱干嘛骗你!”
  “没钱?哼,你知道我在做酒店之前是做啥的么?”
  “啊?”
  “叔在做酒店之前是做珠宝的,昨天晚上我就发现了,你那件大红色的结婚礼服是件古董,而且上面点缀的那些珠子宝石,全都是真货,每一颗都可以说价值连城,如果我是你,随便把上面的珠子扯下来两颗拿到外面珠宝店去兑现,都能凑得出这十万块!”
  大叔鄙视道:“别跟我哭穷了,快点去找钱来,不然我可能真会报警抓你哦!”
  大叔还冲着我萌哒哒的做了个V字手!
  “妈,让我姥姥接电话。”站在珠宝行门口,心里着急,我妈偏这会拖后腿:“你姥姥刚午睡呢。”“那就把我姥姥喊起来啊。”
  我妈奇怪的要命,究竟我能有多大的问题非得姥姥出马才能解决的了,是天大的,天大的事。
  因为经理一句话,我还真带着这件女鬼留下的衣服跑到三亚最著名的珠宝行找人鉴定了下。
  当时场面是这样的。
  我穿着牛仔裤体恤衫,背着个双肩背包刚推开人家珠宝行大门,导购小姐立马就认为我是走错了门,提醒我购物区在二层,我却很直接的告诉导购小姐,其实我今天是来找他们经理的。好在购物天堂的服务就是好,经理并没有嫌弃我只是个学生身份,客客气气的出来请我到办公室里喝杯咖啡。
  我只是想找个靠谱的珠宝行评估一下这件礼服的价值而已,当时也不废话,直接把衣服从双肩背包里掏出来放在经理手上,刹那,那经理诡异的神色我这辈子都忘不掉。
  他先让我稍等片刻,然后打电话请了更专业的珠宝鉴定师过来,经过一番的探讨之后,他们心中终于大约有了基本的估值。
  我满脸茫然,心里猫抓挠:“有人说我这衣服上的珠宝挺值钱的,我不懂,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所以——”经理微微的一阵笑,直接说:“不必客气,其实您朋友说的没错,这件衣服的确是挺值钱的。”
  我心中隐隐一震,抓衣角:“真值钱?那——那究竟值多少钱?”
  经理干干一笑:“这怎么说呢?当然因为时间太短更准确的估价是没有的,只能按照个别的几个宝石的标准来估算,嗯——你看着这一层裙子上的宝石如果全部按照单个估价,起码价值我这一整间的珠宝行还是绰绰有余的。”
  他这么说完,我下巴差点掉地上,这么值钱?从小我没少见到这种类型的东西,可从来不觉得真有多值钱,也没放在心上,可今天我被人一脚踢入了状况。
  经理指着上面一枚纽扣大小的粉钻说:“比如这颗宝石的纯度,净度,色度,都是极品,基本可以直接拿去给女皇做加冕皇冠上的主钻,这里基本全都是相同成色的宝石,所以恕我见识浅薄,也只好用一句价值连城形容了。”
  原来,今早我双肩背包里背着的可不是一件衣服,而是一座城。
  “如果我想要十万块的现金,那需要用上面的哪颗珠子跟你换?”
  经理一惊:“怎么,你想要兑现么?”
  我其实难为情:“因为我现在需要十万块钱。”
  经理忙说:“十万的话,十万可能我就帮不到你了,我们家也不缺十万块的钻石,不过如果你愿意兑现一颗您衣服上稍小一点的粉钻啊,黄钻什么的,我现在就给我们总部打电话,按照比市场价稍微低百分之二十的价格,当然如果您能接受,那绝对是比好买卖。”
  “那有多少钱?”我皱着眉,更茫然了。
  “大概价值八百万美金左右。”
  我当时就懵了,晕菜,如果有个两三百万或许我还能接受,可八百万美金?这太夸张了。八百万美金兑一枚小钻,恐怕那酒店的经理当时也没反应过来,我这一身的纯度竟然是这个价。
  我好贵从珠宝行出来的刹那,感觉空气稀薄。经理特意送我到了老远,看起来都想亲自帮我打车或者派专车了:“小妹妹,不是我多事,你背着这件衣服到处乱跑,其实是一件特别危险的事,这件衣服最好还是保存在金库里或者瑞士银行的地下室里比较安全。”
  我点点头,脑子放空说:“谢谢经理。”
  这时才恍然大悟,我姥姥的那些话,估计,可能,还真未必是什么老糊涂的胡话。好比那石榴树下埋的宝贝,就算我姥姥有上一辈留下来的稀罕东西,可以埋在地里逗我挖出来玩,可这一身衣服却是女鬼亲手给我穿上,货真价实的价值连城啊。
  姥姥说,他们会想方设法的下聘诱我下圈套,难道这又是一场诱饵不成?
  我着急打电话问姥姥,就是想确定一下情况的。
  “鹿鹿,你快说吧,你遇到什么危险了是不是?”
  我努力挑拣着重点还是把事情说清楚了。
  “姥姥,那我到底应该怎么办啊,这衣服怎办啊?!”
  姥姥却斩钉截铁的说:“衣服不能留,你反正在海边,最好是找一条船把这衣服丢在海里去干净,就让它石沉大海消失才好。”
  把一座城丢海里沉了?可那十万块,我心里真的纠结:“姥姥,衣服扔了不要紧,可那十万块钱怎么办?”我着急,无论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都不希望因为我让好心的爸爸背负这十万块钱。姥姥却坚定说:“你听我的话,这件事也不能让你爸妈知道,姥姥虽然不是大富大贵可这些年给人看事,做工,也攒下了一些钱,十万块姥姥给你。”
  “姥姥,我觉得好害怕啊,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姥姥这才叹气说,她其实一直不肯直接说清楚,就是因为没看到真相,凭她怎么讲我都会觉得她是老年痴呆,根本就不会信她的话,但现在我亲眼见过了鬼,见识了鬼下聘的状况,等我回去她才能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对我说清楚。”
  回到酒店里,阎紫华一眼看出我的沮丧:“怎么这么沮丧?有没有吃午餐?”
  我摇摇头,哪有那个心情:“没有——”展出一抹苦笑:“我不饿。”
  阎紫华见我这苦笑好心塞,说:“那你想不想明天跟我一起坐船出海,到外面散散心也晒下太阳?”
  我听到大海,船,立刻来了精神:“真的么?真能带我么?”
  阳光,沙滩,海洋,阎紫华麦色皮肤像包裹紧实的绸缎,在阳光下闪烁着金色光芒,修长,干净,明朗,面对他我总能想到一个词叫做人间龙凤。有一种人大约如此,随意的姿态就能明耀的令他人睁不开眼。在阎紫华身边,另一个大长腿,腰肢纤细身材完美到无可挑剔,穿着件白色的比基尼,黑发飘扬,容貌更是漂亮,他们算是对璧人。
  阳光——太晒!
  我穿着牛仔短裤,毫无特色的体恤衫盘腿坐在甲板上唯一不晒的角落。
  捧着巨大的冰激凌桶听阎紫华跟开着游艇来找他的雅礼大美人用半个字都听不懂的法语啪啦啪啦的魔性聊天,真叫个舌尖上的法语。
  听不懂,被人无视,拎着冰激凌桶回船舱里,我对随船的法国大厨说:“大叔,你这冰激凌做的太棒了。”举着两个大拇指,我正想法国人可能听不懂,没料法国人一鞠躬,冲我字正腔圆的北京腔:“谢谢,太荣幸了。”我吃惊:“你懂中文啊?”他说:“懂啊,我们都懂——”
  “那雅礼懂不懂中文?”
  “也懂。”
  我奇怪:“懂为什么不说?”
  大厨笑着指指我:“因为不想让你懂啊。”
  切——我还不想听呢,轻撇了下唇角,发现船已行至远方,如果把那晦气的鬼衣服从这里扔下去,应该干净,拎着我那价值连城的双肩背包,在这座城坠海之前,我也做了次豪门!
  从另外一边小门出去,一只海鸥正从我头顶略过,吧嗒,在我额上留下了一点完不大好的回忆。原来这衣服真能带来霉运!
  立在栏杆上,短发飞扬极度潇洒,抓出这件价值连城的鬼礼服,顺着海风随时那么一扬,松手,由于过于沉重直接飘扬落海。
  正趴着看,一个黑漆漆的影子罩在我身后,把我惊得一怔。
  “阎医生?”干干一笑:“你怎么跑这边来了?”
  “我还以为你要——”
  “好好的我没事干嘛跳海?”不禁鼻子一酸,我耸耸肩。
  我俩相对沉默了一阵,我抱歉说:“早知道你跟女友约会,我就不跟来当电灯泡了。”
  阎紫华紫眸带着笑意,瞧了我片刻也到栏杆上趴着,看看天空湛蓝。
  “还有就是——最近我给你添乱了。”
  “没什么,原本这假期也不是特别重要,不过是来办点事情。”
  我的好奇心总管不住:“你是来办什么事的啊?”笨鹿!人家一个职场帅男出来办什么凭什么跟我交代,我脸一红,又不好再添乱说你不说也没事巴拉巴拉的。
  阎紫华大方说:“一面是度假,一面是家里安排出来相个亲。”
  相亲?我说:“雅礼?”
  “是别的人。”他看看我。
  我好死不死的又问:“那相亲感觉怎么样?”
  阎紫华沉默了片刻,突然对我有一丝不大好理解的凝神注视。
  狭长的眼睛微微一笑,“我觉得不大合适,女孩子年纪比我小没见过什么世面,胆子不大,为人有点莽撞草率,有点难缠算是个麻烦的对象。”
  我点点头:“那你们还真不合适——”
  他无声的笑:“好在你也这么想。”
  我认真点点头,又问:“嗯,她长得美么?有没有雅礼漂亮?”
  “这个——”阎紫华突然闭紧了唇线,唇角勾起一个难得的弧度,拍拍我的肩膀说:“大厨的饭应该准备的差不多了。”
  从船上下来之后,我找大酒店老板付清了姥姥打过来的补偿金,拖着箱子结束了我这趟三亚昂贵之旅,简直了,足够我回忆小半辈子了!
  一进门姥姥正等着我,我见到姥姥,不知不觉哭起来。
  “姥姥!”
  姥姥心疼的把我搂过去,嘴里念叨着:“他们坏,真坏,烂了心肠!”
  “你把事情都告诉我。”我擦了下眼泪。
  这次姥姥终于对我说出一个我听到之后也完全不能接受的事实。
  我整个僵硬,我说:“姥姥,我不能跟鬼结婚!”这件事太震撼,现在我完全可以理解为什么姥姥没有选择直接说出,而是要先等我有了真实的感受,毕竟太难以置信。
  我还是头一次给自己爸妈下安眠药。两杯酸奶下肚,爸妈的鼾声就在房间里此起彼伏。姥姥坐在镜子前给自己挽了个精致的小卷,一手攥住我就趁着夜色出门。这会是晚上一点,一辆车就等在楼下面。开车过来的是姥姥的徒弟,五十七岁的孙大叔。
  夜里水汽弥漫,我穿着一身大红衣裳,刚走到楼头外婆突然把一块方方正正的红盖头给我盖上,她用一根细细的红绳一头绑着我的手腕,一头绑着白纸人小强的腿。我基本只能看到一点脚下的路,姥姥说:“小鹿,等下无论看到任何东西,你都不要讲话。”
  我只需要知道一点,姥姥不会害我。
  姥姥跟孙大叔坐在前排座位上,我开头独自一个人坐在后面的座位上。突然一阵冷风吹到我脖子里,透过晃晃荡荡的红盖头,我呜得一声,惊讶的捂住了嘴巴。就在刚才的一个穿着新郎官衣服的纸扎小人出现在我旁边,我看到他的腿跟胳膊像个小孩一样,来回乱动。
  这纸扎小人是活的,我知道其实这纸扎小人就是姥姥把我许配给的白纸人小强。其实它并不是我真正意义上的老公,而是姥姥做的一个替身婚契。今晚孙大叔开着车载着我围绕自家小区绕一大圈,相当于出嫁了。孙叔的看堂就在这附近不远的地方,我们到时候,整个看堂里用一层红布妆点一新,前面有大红蜡烛。
  姥姥跟孙大叔坐在上面,我是眼睁睁看着一个纸糊的腿脚跟着我走进来,跪下,给姥姥跟孙大叔磕头,姥姥说:“今日我就把小鹿许配给了小强为妻,孙叔为媒,天地为证。”我们拜了个天地。孙叔又拉着我,姥姥,小强回来。一直走到家门口的时候,我再看看身边空荡荡的,小强又变成了白纸人挂在红绳的那一头。
  “姥姥,小强怎么会自己动?”我窝缩在姥姥床上,感觉太神奇了。姥姥一笑:“其实这是姥姥跟孙叔想办法用的障眼法,你不用怕,小强只是一张白纸人,他受姥姥的控制绝对不会伤害你,而且他是没有灵魂的,只能算做傀儡。”姥姥继续说:“这样做就是骗人而已,在名义上你已经嫁了,他们就不能再拉你去选什么阴妃。”
  阴妃,我挺怕的,第一次听到这个词的时候就郁闷了。姥姥当年让我认了城隍爷做干女儿,城隍爷爷应诺了下来,那在名义上我已经不能算个完完全全的凡人家的女儿,而是有了品阶的城隍爷的干女儿,后来城隍爷托梦说,十五年后地府阎君太子选妃,只要合了生辰八字都在人选之内,而我就有了这样的资格。
  我年满二十岁那年的八月十五,无论阎君的太子爷到底喜欢不喜欢,我都得一命呜呼,然后被地府来的迎亲队伍接走,如果选上就飞黄腾达,在地府里享受阴寿,如果没选上就得再去投胎重新做人。所以这件事真的特别的可怕,因为这是赌我的小命。
  我说姥姥,这不是霸王硬上弓么!
  姥姥说没办法,就好比古代的皇帝选妃从来只看年龄跟出身,不问你 愿不愿意一样。
  姥姥一直反抗的,始终只是这件事而已,她不希望我死!
  白纸人小强,是我替身的老公,我只要把他留在身边保持个名义上的夫妻关系。
  这样,明年八月十五,婚缘绣女的名册上就绝对不应该出现我的名字。
  “鹿鹿,你上大学的这一年,一直到明年八月十五之前要特别的留心,凡事多个心眼不能再跟小时候一样了。”
  我这次是真的把姥姥的话记在心里了,因为我还——不想死!
  我答应了姥姥,每周都要回家吃饭,临走她又专门拿钱找我给她买智能手机,费了很大力气教会她怎么上网聊天聊微信,姥姥说往后手机她就放在枕头边上,每天等我动静。
  育仁医科大学里风光极美妙。山水园林跟现代建筑交相辉映,据说经常成为不少人到上海旅游的景点。学院分为三个区域,最外层是附属医院,第二层是研究所。我住的是四人宿舍,其他三个女生分别是孙佳苗,沈苏,卫小白。
  孙佳苗爸妈都是育仁医院的医生兼导师,她就成了宿舍里的百事通。沈苏大小姐脾气,卫小白是从山村来的淳朴孩子,特别容易害羞。我们都爱听孙佳苗讲育仁的事,也爱听卫小白讲山里的事。
  开学前两个星期军训,教官又凶巴巴,新生每天累的走路大腿根都在打颤。我们几个几乎是相互架着才能爬到餐厅吃饭,基本又到了孙佳苗的科普时间。
  这时我才知道,我在这个学校里可能有个‘熟人’。
  话头是沈苏提的,她问孙佳苗“这里的导师基本你都认识是不是?那育仁医科大有个特别出名的导师--””
  沈苏刚提孙佳苗马上知道她想说什么,得意说:“你是想问那个在视频网站上点记录超高的阎紫华吧?”孙佳苗嘻嘻一笑:“阎紫华不但是育仁医科大的导师,也是我爸妈的同事,育仁最棒的外科医生。就是最棒,只要他在没有之一。”
  孙佳苗说的眉飞凤舞:“阎紫华是育仁医学院最年轻的外科主任医师、教授,外科导师,今年才三十一岁,可是履历说出来吓死你们,好多电视组在咱们学校里拍剧,都巴巴的跑去请他客串手术室。”孙佳苗一笑:“人家拿钱请他转行去做偶像派的,结果阎紫华说,他觉得实力派更适合他,还是更喜欢留在手术台上握第一把刀的快感。”
  说起阎紫华的时候他们聚精会神,从来眼睛看天的沈苏都说,她就是看了阎紫华的公开课才申请育仁的。我心里嘀咕,他们说的阎紫华跟我认识的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我问孙佳苗:“你说的阎紫华,他的眼睛是紫色么?”孙佳苗见鬼了,盯着我:“瞎扯什么,还紫色的,带美瞳呢?!”
  我用手指百度了下,就是他,而且他的眼睛明明就是紫色,怎么可能有错?
  百度词条里有他的履历在,我看完,瞬间充满了膜拜。
  阎紫华:毕业于英国剑桥医学院,二十三岁已经在全球权威的医学杂志上发表过五篇以上权威外科手术论文,回国之后职教就职于上海育仁医科大学,多次成功操作过创举性的高难度手术,救人无数,二十八岁已经成为国内顶级外科手术专家,并且奠定了极高的学术地位。
  要知道,他发表论文的杂志,单单二十三岁这条信息,已经可以基本判断这人是个天才了。多少人一辈子奋斗,得出的结果也未必可以得到那份杂志的发表。
  我正看,一旁默默吃鸡腿的卫小白突然敏锐的发现了我手腕上的痕迹。
  “小鹿,你手腕上怎么了?”她推了推我军装袖口:“好像,好像是个人抓出来的手印!”我猛然一缩,笑着搪塞:“你看错了吧。”“不对,我没看错。”卫小白的脸上有点吃惊:“这手印就像鬼爪的!”我大脑迅速在想到底怎么解释才好,其实卫小白看的没错,开学前在三亚遇到那个女鬼,被她拖入水中之后我手腕跟脚腕上就始终留下了两个痕迹。
  黑紫色的鬼手印,都这么久了,根本没有消退的意思。
  他们几个要看被我给挡住:“有什么可看的,谁没有扭着的时候?我来学校之前受过伤。”
  卫小白这家伙单纯,好死不死说:“可你这手印,特别像我见过的那种山鬼在人后背上抓出来的痕迹。”我听她说山鬼,为了引开大家的视线故意问:“山鬼是什么?”卫小白就说了一小段她见过的事。卫小白说,山鬼就是寄居在山上的鬼魂,有时候附在动物身上,有时候住在树上。她见到的那个山鬼,是附身在一个山洞里的壁画上。
  有一次他舅舅上山的时候,意外在一堆的荆棘爬地虎的遮挡下面,有个露出地面半拉的山洞。当时他舅舅觉得山洞里说不定会有什么宝贝,就没喊别人自己带着火把就钻了进去,结果这山洞里除了一些蛇跟老鼠,就只有一副画在洞壁上的女人的画像,卫小白的舅舅猜测,其实那可能是个墓洞,只不过时间太久,棺材跟尸骨早就消失,只留下那张女人的画像。
  卫小白的舅舅想着,没有别的有画像也行,如果把岩壁整块开凿起出来,拉到大山外的古玩市场上绝对可以找到买家,他又怕被山管处的人发现,于是选择每天半夜才拿着工具过来。
  大山里的夜晚是非常吓人的,因为山上有各种奇形怪状的草木,还有一些说不出像啥的怪石,狼叫声就像狗叫一样寻常,狐狸袍子黄鼠狼更家常便饭,经常走着走着,就被腿下的什么东西惊那么一下,更怕走不好摸到了哪块山崖边就掉了下去。
  卫小白她舅每天爬夜山本来就受尽了惊吓提心吊胆,晚上带着个古老的那种煤油灯进洞,山洞咚咚咚,每凿一下,就有一个巨大的回声在他自己耳边震响,其实整个人更是神经过敏。这天夜里卫小白他舅舅,正要开凿到整个工程三分之一时,突然,他感觉身后有一个人的手正在一下下摸他的后背,卫小白舅舅背后先是一痒,突然恶寒之一涌满全身,而就在这时那只手像是准备把他的心脏都给抓出来似得用力的挠了一把。
  卫小白舅舅扭身一照,突然发现壁画上的女子青面獠牙,的浮在墙上,有一条没有身体的黑漆漆的手臂,正从笔画女子的袖子里伸出来,要掐他的脖子。
  这下,卫小白的舅舅就知道他是遇见了山鬼,连滚带爬的爬出山洞,跑回家的路上差点跌倒阴沟里摔死。天亮之后卫小白舅舅的后背上就出现了一个鬼爪印。
  我听的冒冷汗,我知道那是怎样的感觉,“你舅舅后来怎么样了,他身上的鬼爪印是怎么消失的?”卫小白说:“我舅舅生了一场大病,那鬼爪印在身上挂了半年,后来还是把山上道观里有道行的道长请来,让我舅舅在符纸灰烧开的水里洗澡,那鬼爪印才一点点的消失了。
  我不由自主缩了下手腕,其实我挺怕被人看到我身上这痕迹的。
  因为这鬼手痕迹,我也挺受罪,不敢穿短袖不能露大腿,在宿舍里都穿戴整齐,别人不好意思问,孙佳苗跟我关系比较好,所以她偷偷的问过我:“小鹿,你身上是不是有什么不能见人的地方?伤疤,胎记?”我切了一声:“姐姐我从小皮光水花如花似玉,怎么会有你说的那些。”
  孙佳苗皱眉:“那你成天藏着掖着什么啊?给我看看。”我哪敢给孙佳苗看,看到了我说是鬼抓的她铁定不信,还不定想歪到什么犄角旮旯去呢,说不定还以为我在家里糟了家庭暴力要不然就是有什么奇葩的感情生活。
  自从上大学之后,那些人一点都没收敛,我饭卡丢在宿舍里忘拿,整个一路上基本每隔一百米,就能捡到一百块钱。我直接踩着过去的,结果全被孙佳苗卫小白俩萌货捡走花了,害得我心里七上八下,不知道对她俩有什么影响没有。
  我冲回宿舍拿饭卡,一开门,就看到两只硕大的肥老鼠蹲在我的床上,正在呕吐。揉揉眼,绝对没看错它们就是在呕吐,我随着一干呕,老鼠嘴里呕出的竟然是一粒圆滚滚的珠子。这老鼠吐了半天,吐到最后好像累了就一脑袋歪在我床上喘粗气,还用小爪子擦了下额角。
  我看的干瞪眼,两只老鼠嗖的一下跳下床,几乎用闪电般的速度越过我的脚面冲出宿舍逃跑了。床面上是九颗珠子,光泽很美颗说不好是怎样的材质,孙大叔刚好打电话叫我去收发室,他说姥姥特意让他给我煲汤。
  孙大叔外号叫做九叔,他之所以到我们学校收发室工作纯属因为我姥姥不放心我的学校生活,强迫他过来陪,九叔对我姥姥的话又唯命是从于是动不动我就要往收发室那边跑。我刚进门,九叔冷哼了一声:“小没良心的你姥姥说你没给她发微信。”我这周累得屁死,睡着了就忘了这件事了,“我真忘了。”九叔让我过来喝汤,我就把老鼠吐的珠子掏出来给九叔看看。
  九叔一看,哎呦了一句:“不正常,你何德何能,长得又不像范冰冰。”
  范冰冰是九叔喜欢的女明星,我怒了眉一压:“九叔你说什么!”九叔才说我这珠子可不是俗物,而是一种叫做雮尘珠东西,说了你也不懂,但是有这种东西在身边季节性流感绝对进不了你的身,得了癌症吞一颗也能好。九叔说我的心动,他看我的脸哎哟:“怎么这点小恩小惠就心动了?”九叔一笑:“这东西我帮你收了。”
  我一边喝汤一边纠结,半天没给九叔好脸色看,他突然捏我鼻子:“小臭丫头片子一个你就这么报答你九叔的?”我委屈:“你刚才说不正常说我何德何能,你嫌我丑!”九叔哈哈哈大笑起来:“我嫌你丑不碍事啊,但是不知道下面到底什么审美,哎,终于知道你姥姥为什么那么担心了完全就是怕你下去也选不上还不是个死。”
  我心里咯噔一下,小脸一白。九叔知道他又说错话了,忙说:“呸呸呸,九叔给你赔不是,我乌鸦嘴。”突然外面有个人在朝着里面看,我看了一眼:“九叔有人找你。”九叔窗户看,问:“有事么?”对方倒是直接,问:“你是不是煲汤了?”九叔一愣神,呵呵一笑:“你鼻子还挺灵啊!”
  我心想,九叔这汤一直闷在汤罐子里我刚打开没一会,外面问他的那个人敢情是个狗鼻子。九叔一开门,一个大长腿就迈进来,是个带着墨镜的男的,而且育仁到底怎么了,好多的超级帅哥。
  这男人穿了一身国际大牌的私人订制,整个人又干净到透,帅到十分的没脾气。把墨镜一摘,我看到了一对细长的眼眸,狐狸似得,细致的五官,精致的下巴,不过人长得漂亮但气场极MAN!那漂亮也不娘气,好奇特的风格。
  他几步过来抱起我面前的煲汤罐子,真像只狐狸一样伸头下去皱皱鼻子:“好闻。”
  九叔呵呵一笑,得意说:“总算是来了个识货的。”
  他把头抬起来之后,捧着那煲汤的罐子左看看右看看,那明眸一闪:“这罐儿是个古董,至少在火上连着煲汤超过一百来年没断过火。”又看看罐儿:“这么久了连个缝都没裂开,“好罐儿。”第三句话:“连烫带罐儿,多少钱我拿走。”
  我一怔,这人连煲汤罐都要买,我说:“早市上这个很多啊。”
  他撇了我一眼,眼神似刀儿:“小屁孩你懂个屁啊不懂就给我闭嘴!”
  我噎住,刚想抄家伙跟他理论理论,九叔一语沉着掷地有声说:“一百五十年的老煲汤罐,你买不起。”尤其是最后三个字,买——不——起——!我看到这男的绝顶的脸蛋瞬间就变成猪腰子色:“啥?你是说,这世上还有我买不起的——煲——汤——罐?!”结果我发现一阵天雷勾地火,两个人的目光刷刷刷的释放出强大的戾气。
  他掏一把支票薄:“多少钱你开个价。”见九叔不说话刷刷刷刷自己写了个价,我看,十万?有钱撑的吧!但是我九叔愣是甩都不甩,他就在十万后面直接加了个零,我扯扯九叔的袖子:“九叔,一百万!”九叔哎了一声,直接赠了他四个字:“你有病吧?”
  他却拉开把椅子坐下来,也不说别的先找了个碗自己倒汤,一点点的喝起来,边喝边说太好喝了,然后说:“要不然这样,这一百万你拿着但是从今天开始就每天给我煲一罐儿,这样,我再送你个全家套餐的整容卡。”顺手掏出个名片,放在我面前,一只手捏着我下巴说:“这丫头这脸到底是怎么长得啊?困难——”
  我招谁了,我一直觉得自己长得挺不错的!别过他的手,捏起桌上的名片看过,上面写着阎玄鹤,育仁丽人整形医院的主任医师。我脱口而出:“你是整形医生啊!”他一边喝汤一边白楞我:“怎么,你决定好整哪了?”我说:“你长得这么帅都是整的啊!”他倏得怒了:“胡说!”阎玄鹤捏了一把自己的脸皮:“我这脸是原装,老子天生的。”
  我切:“我就没见过哪个长得帅的明星承认过自己整形!”
  阎玄鹤突然伸着大长手在我脑门上敲了一个核桃栗子!
  “疼死了!”我揉着脑袋嚷嚷,他鄙视道:“疼就对了!”
  突然目光落在我手腕的鬼抓痕上,一手掰起来看了两眼:“什么啊?鬼抓的一样。”冲着我冷笑:“你这体质也太阴了,被鬼抓成这个德行。”我收回手:“你才见鬼了。”他笑笑:“我哪过去就没见过胎记长得这么丑的,名片给你了,抽空给我打个电话,早点整了多省心啊。”
  我问:“能整么?”他说:“当然,把皮一剥不就没了?”
  九叔了我手上的鬼爪印,他让我先别着急,等军训结束之后回家他跟姥姥一起想个办法。但是我可能等不了,因为这鬼爪印上面突然多出一层毛茸茸的东西,像是婴儿的胎毛一样。一直到军训时,身上那两块地方开始不停发痒,“教官!我申请上厕所!”这句话说的特别局促,把大家的眼光全引过来。
  “郝呦鹿出列!”
  “是!”
  我跑步出列,解散之后撒了丫子朝着距离这里最近的厕所跑去。现在其他年级都在上课,我钻进教学区一楼的大厅里,余光扫过门口巨大的镜子时,震惊的发现我整个人脸都裹上了一层毛茸茸的胎毛!我想惊叫,发现镜子里自己并不是真的长毛之后瞬间捂住了嘴巴,可舌尖都咬破了。我把自己关在厕所隔间里,打开袖子看了看手腕,早上还似婴儿胎毛的绒毛已经根根变得又粗又黑。
  像——猪鬃毛!我心里一颤一颤的,被鬼爪过的地方为什么会变得像野猪皮!我不停产生一种特别糟糕的推测,未来我的全身不会全都变异成这样吧?!这些毛似乎还在生长,再或者它们准备变成头发一样的存在?
  从厕所出来之后我整个人都晃晃荡荡的,我在水里清洗自己的手腕希望把这些毛搓下来拔下来,但是纵使自己疼的流眼泪,根本就拔不下来。这时我在镜子中的身后,那个穿着凤冠霞帔的大白脸的女人又出现了。
  她的嘴巴一张一合,迅速变换口型,一条巨大的尾巴在她的身后挺了起来,没过多久,一条尾巴变成了很多条,根根冲上房顶!我抖得要昏过去,她却慢慢的摸上我的后背,爬到我耳朵边上的嘀嘀咕咕用次声一般的低音说了一连串的诡语!
  我终于啊的一声惊叫出来!这声音几乎可以震动两层楼,果然大概在两分钟之后几个一层经过的人就推开了女厕的门,他们看到我蜷缩在地上,像个绿色的军用背包瑟瑟瑟的抖个不停。
  “同学你怎么了?!”一个导师走上来扶住我的肩膀,他想把我拽起来。
  我呼呼的喘粗气,就听见他说的:“找个轮椅过来把她送医务室吧。”
  我想起自己手腕上跟脚腕上的黑毛,突然从地上弹起来,把老师跟在场的人都推开了,一个劲朝着外面冲出去,边跑边说:“我没事,谢谢老师!”等我冲到阳光下,完全不敢回头,也不能确定刚才他们看清楚我的脸没有,我短发完全凌乱了,贴在脸上,完全像个大疯子。
  “九叔,九叔!”我敲打传达室的门,九叔开门放我进去,见我这失魂落魄的也吓到:“小鹿,你这是怎么了?”我哆哆嗦嗦挽袖子:“毛——我手腕上长黑毛了!”九叔一看,脸色一白,我心里更是咯噔一下:“九叔,我该怎么办?!”我哭着说:“那女鬼还跟着我,她没走,一直跟着我!”
  九叔立刻让我请假回家,他带我到他的看堂里休息:“学校里等回头再去解释。”他蹲在我身边,看我手上腿上越来越长的毛,我手臂上的黑毛已经变成头发,长长的垂在桌子上,九叔用剪子抓住它们,一剪子剪短了。剪下来的毛发被他用红绳捆好,贴了张符篆压在神龛下面。
  “这九叔还真没见过。”
  我崩溃:“我要死了么?!”
  “别喊别喊,一激动毛变更长了!”
  果然我情绪一波动,刚刚剪短的毛发就加速生长,等姥姥来了,姥姥看过之后说出的话更恐怖,她突然啊呀一声,骂道:“这哪是鬼爪印,分明是被妖魅给下了巫盅了!”我呆住,姥姥说:“这妖魅是属于五路人马,要想对付就要先搞清楚到底是五路里的哪一路。
  九叔说:“那可能要请出马。”他看看我姥姥:“爷,你年纪大了,请出马可不是件轻松的事,要不然我来。”姥姥摇头:“小鹿跟我是亲缘,这次的事眼看着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对付,这出马你怕是请不动的,要看缘分。”九叔皱皱眉:“可您已经金盆洗手了!再出马就是犯忌。”
  我完全听不懂,只好不停的呜呜大哭,姥姥突然指着我骂了句:“小丫头姥姥说了你得长大了,这才遇到点事就哭哭啼啼的,像样么?!要是被人听说你是我的外孙女,姥姥的老脸都丢光了!”九叔也骂:“就是,闭嘴,不许哭了。”
  我擦擦眼泪,九叔已经用什么水兑着香灰研磨了一些黑漆漆的泥膏,擦在我手上,一阵刺痛,“这膏药可以暂时让你身上的毛不长,不过你要是沉不住气一激动,到时候窜的满身满脸都是,有你哭的!”
  我用另外一只手一擦眼泪,冲着九叔说:“九叔姥姥说过你年轻的时候比我胆子还小!”
  九叔哼了声:“还行啊,还敢跟九叔在这里扯皮,说明你还算是有点胆气!那女英雄,你就别哭了,要不然九叔我这话就白说了!”我好像特别容易接收激将法,一咬嘴唇真不哭了,只剩下心颤。

  姥姥捏了一把我身上剪下来的黑发,嘴里念了一段咒文,捏了点沉香香线仍在地上的火盆中间,一股清幽细腻的沉香味线浮在半空中。我跪在姥姥身边,突然看到火盆里的火苗不自然的跳动了几下。姥姥目光一凝,就把手里握的那把头发丢在了火里。

  火焰燃烧头发,蛋白质燃烧后味道特别呛人,尤其是这把‘头发’虽然我更愿意说这其实是一把超长的黑毛而已!它的味道夹杂了一股腥臊气息,我捂着鼻子:“好臭!”姥姥垂头看我一眼说:“你懂什么,这味是麝香的味!”

  麝是一种既像鹿又像袋鼠的动物,但会散发出麝香味的动物却不只有麝一种。火盆里白烟飘散上来,突然那白烟化为一只长着血喷大嘴的护理朝着我的头飞快了冲了过来!我惊得忙捂住脸,那狐狸从我脸上直冲过去之后就分散开来,消失的不见踪影。

  “是麝狐。”姥姥对九叔说:“老九,你怎么看?”

  九叔点点头:“我瞧着也像是那玩意。”

  我擦着冷汗问:“什么是麝狐?”

  九叔说:“母狐狸发情的时候,会产生一种麝香勾引男狐狸过来交配,这个时候的母狐狸就叫麝狐。”

  原来狐狸妹妹还会自配香水!可麝香不好闻,刚才的味道熏的我头晕。姥姥让我从地上起来,她这才说刚才看到的那只狐狸不是一般的麝狐,而且已经修炼出九条尾巴。这是狐狸精里的最高段位,狐妖里的王后,这种狐狸距离成仙只有渡劫这一步之遥。

  我说:“她变人形的时候没有眼睛鼻子,只有一张嘴巴。”

  姥姥摇摇头:“那是因为她这人形还没修完。”

  我呆了下,一时没听懂,九叔笑呵呵的说:“傻孩子,你就这么想,有一只狐狸想变成人,但是她做不到一下子变成个完整的人,于是只好先变成个人身狐头的怪物,再过阵子,就开始褪去狐脸,一点点变成个完整的人的五官出来。她现在只修炼出一张嘴,眼睛鼻子还没长出来呢。”

  我问:“那她怎么喘气啊。”

  九叔压根不搭理我了,对姥姥说:“爷,这事怕也只能您来了,九条尾巴的太厉,我道行浅也对付不了。”九叔有些为难:“但是爷,您老毕竟年纪大了,怕一个人对付起来也是很吃力的吧?”

  姥姥面露难色,但是她就是倔强:“你嫌我老啊?我就更得给你看看老子到底有几斤几两重了!”但是我看得出来,姥姥并不是特别肯定的,她要是肯定,不会皱褶个眉头说话。
  我袖子里的头发被九叔的膏药糊着,几个钟头过去没什么变化只是奇痒,我想抓的时候九叔就哼唧一句:“抓吧抓吧,抓掉了头发窜出来长得你满脸都是。”
  “九叔,痒痒!”我拧巴着眉毛:“像有许多小虫子在爬。”
  姥姥叹气:“本来就是小虫子,是一种肉眼看不着的蛊虫在你皮下爬。”
  我心里一阵恶心:“姥姥,这虫子哪来的?!”
  姥姥说:“这是狐狸自己身上养的,她在自己身上养蛊,蛊气吃她的精血但不会伤害她,但是她可以操纵这些蛊虫给她做事,蛊虫的种类千变万化,狐狸蛊最容易让人生毛发。”
  姥姥供好了香,我数了下竟然是四根就问别人点香都是三根为什么姥姥这次点了四根,姥姥说那是因为这次供的是佛加护法。虽然我看到的是四柱香,实际应该说是3+1,三炷香供奉三宝,一炷香供奉护法神。
  早年姥姥金盆洗手之后,自己只供奉佛家三宝。而过去自己常年相处的仙家因为姥姥的金盆洗手早就曲终人散,而且当年金盆誓言便是自此往后再不请仙家立堂口。立堂口就相当于拜师门,金盆洗手等于叛出师门。
  姥姥从一个老枣木柜子里取出个圆不溜秋的黄铜香炉,放在一旁九叔准备好的香案上,两个人相互看看,九叔知道姥姥是迟疑的便说:“爷啊,您当年依仗的那个仙家脾气很大,当初为了小丫头您跟那仙家的师父几乎是决裂,如今再请他老人家也未必肯出面吧。”
  我心里咯噔一下,为什么九叔说当年姥姥金盆洗手是为了我?
  姥姥找了把椅子坐下来愣了一会,突然嘀嘀咕咕的呓语起来,我着急的问姥姥你怎么了!九叔止住我说,你姥姥上身呢,别说话打扰她。
  我第一次见人上身,姥姥坐在椅子上整个身体都是紧张的,开始是抖动,后来是剧烈冲动摇头晃脑,最后整个人在椅子上几乎坐不住了,屁股都要弹起来,激烈程度能看得出姥姥特别的挣扎,突然,姥姥喉咙里挤出一抹咯咯咯的阴笑说:“小凤儿,当年我对你也算恩重如山,你却在我最需要的时候弃我如履,这笔账我还没跟你算,今日让我出面救你家的后代,你想得倒是挺美的。”
  姥姥满头大汗说:“仙家赎罪,当年的事我是迫不得已的,可这孩子真心可怜。”
  那仙家说:“我忙的很,没空管你们家的事了,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这所有的话都是从姥姥一个人嘴里说出来的,说完姥姥整个人又是一阵强抽,接着瘫软在椅子上。
  “姥姥!”我扑上去看姥姥的情况,姥姥缓缓睁开眼睛,冲着九叔说:“他不肯出面,这堂是立不起来了。”九叔唉声叹气的:“问题是您要是真的另立堂口被他知道了,也是绕不轻的麻烦事!”仙家的脾气千奇百怪,有些嗔恨心还是很强,他是不管你的事看你为难,但是你要是真的敢改判了堂口请了别人,他又要报复。
  所以请仙出马,一贯是一件很严肃的事,除非被仙缘强逼到一个份上了直接出马立了堂口,否则不要轻易的走这条路。
  姥姥给人看事,据说总要背负一些罪过的,姥姥说当年我的腿,怕就是
  九叔给姥姥倒了一杯压惊茶,“我听您的话,当年立堂只跟道行轻微脾气和善宽厚的仙家来往,所以我这堂口一直做不大,顶多是帮人问问前程姻缘时运什么的,遇到厉害的角色怕对付不了。”意思是九叔堂口住的仙本领不够大。
  我心里惊着,看来我这次遇到的是个绝对的横茬啊!
  姥姥叹气:“你说那废话,我心里还没数!?今天我累了,休息一下今晚上问问保家仙,看看他有没有认识的仙家要立堂口。”说完,姥姥叹气:“今年是个多事之秋,小鹿自己可得坚持住啊!”
  在姥姥想出办法之前我要撑住,九叔说晚饭不要吃了,油腻的高营养的都不要吃,因为这些东西既然能养肥了我,就能养肥我身上的妖蛊虫子。他让我吃了一副泻药,我跑了几趟厕所整个人就变成霜打的茄子,九叔说这叫做物理治蛊法门。
  我总觉得这法门是九叔在瞎扯,可奇就奇在手腕脚腕上的两块地方确实没那么痒痒了。那些虫子似乎失去了某种活力。九叔这才缓缓道来一个特别可怕事实,原来那些毛发其实是虫子吐出丝,耗费的全是我身体里的精元跟营养成分。
  这样下去的结果是我会被吸干,变成一具僵尸而死。九叔把他珍藏的王祖贤主要的倩女幽魂翻出来放给我看,“看,那地板下面爬的活僵尸,你这问题要是不治,就是这下场!”
  我当时哇得一声放声大哭,我一哭九叔却说:“哎,都说外孙女像姥姥,你跟你姥姥也差太远了,当年你姥姥身中蛊毒,整个胸腔里被蛊虫啃噬,她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我用手去捏九叔嘴巴,希望他赶快别说了,九叔笑道:“放心吧,你还不信你姥姥的能耐?死不了的。”
  其实我对姥姥的能耐只是老虎当猫看,看到一点点的皮毛,姥姥对我极少谈起她年轻时的事,在家里她大多时间跟普通的老太太没两样,只是脾气很大说一不二。
  这天夜里我是在九叔看堂里睡的,姥姥不让我离开看堂的范围,她说九叔家的仙虽然不算厉害,但是罩住九叔这一二百平还是绰绰有余。
  夜里我梦到姥姥陪着另外一个老太太来看我,指着我说:“就是这娃,老姐姐,这娃可是咱们从小看到大的,不能让她出事啊。”
  第二天的时候,姥姥倒看堂时脸色就大好起来,九叔比我敏感,立刻就说:“小鹿,看来你姥姥是有法子了。”
  姥姥这才说,昨天夜里她带着保家仙来看我,原来我家的保家仙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婆婆!姥姥说有个狐仙最近准备立堂口,可惜没找到跟他仙缘殊胜的有缘人,所以他就让姥姥今日里正式请出马看看,如果他能顺利立堂,他愿意帮我们摆平那只九尾麝狐。
  自己顶一个呵呵

  他们都是狐仙,我有些不懂为什么狐仙愿意帮我对付一直狐妖,他俩不是同类么?
  姥姥解释说,仙跟妖的心性不同,一万只狐妖也未必修得成一个狐仙,基本可以办他们当成两种存在看。
  很快姥姥就准备了立堂口用是三牲供品,立堂口成功的关键就是狐仙来了可以顺利上身,身体跟仙灵不产生对抗排斥就算大功告成,这是要讲究仙缘的。有些大仙的法力很强,弟子承受不了也就立不成堂口了。
  我跟姥姥一人拿着一炷香跪在蒲团上等,突然间风吹进来,一股凉气缠在我的脚踝上,胳膊上,我分明的看到有一股特别纤细的金光绕着我转了两圈就钻进了姥姥的后背里,姥姥瞬间一抖,突然大喊一声:“弟子恭请大人仙降。”
  突然又是一抖,我看到姥姥白眼朝上翻着特别的可怕,接着又是一抖,我仔细看时,瞬间一根金针般的光束从姥姥的额头间飞了出来,瞬间刺入了我的额头。
  接着我全身猛烈的抖动抽搐起来,身体趴在地上,竟像只狐狸一般在地上四条腿走动了几步。我此时的感觉是,自己的身体完全不受控制,只能感受到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充斥着,操纵着我。
  突然我听到自己说:“尔等听好,我与这小姑娘有诺大仙缘,今日借用了这小姑娘的驱壳立下堂口,她需诚心供奉我,不得心生怠慢!”
  姥姥突然就哭了:“大仙,这孩子不能立堂口啊,她可不是咱们这条道上的人啊!”
  姥姥给我跪下说:“仙家,就饶了这孩子吧!”
  我说:“谁敢多话我定不饶恕!”
  我心里发毛,吓都吓死了,突然从地上站起来,轻盈的走了两步微微一笑:“我立下堂口,尔等要记好我的名字,大白玄鸟仙君。”
  我心里一晒,念着他的名字,大白玄鸟仙君?它不应该是只狐仙?为什么叫大白玄鸟?而且这名字怎么听起来有点点的可笑。
  当我笑出声时,大白玄鸟仙君已经立体,而那个瞬间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它呢?”我呆着问。
  姥姥一边跺脚一边唉声叹气,她走到了还没写好名字的牌位前面,给毛笔沾上朱砂,拿过来对我说:“小鹿,这都是命,如今你立下了堂口,从此也算是出马仙姑了。”
  我完全不明白,姥姥却一步一步指导我说:“你要记住,永远也不能忘了你自己的仙家的名字,来,现在把他的名字写在这牌位上,这堂口就算正式的立好了。”
  我要写什么?大白玄鸟仙君?我根本就不会用毛笔写字,只能歪歪扭扭的在牌位上涂,歪七扭八大小不一的一行。
  大白玄鸟仙君——
  没反应?拜托——女主现在也是有仙宠的人儿了
  姥姥说我这次算是直接出马。直接出马就是凭借了很强悍的仙缘直接同仙家达成契约。
  如果按照正常的流程,应该是八个步骤。
  1打通七窍
  2仙家走五经六脉
  3各路仙家走五经六脉
  4仙家上身
  5仙家开仙口
  6立堂试用期
  7仙姑考道
  8皇印
  得了皇印之后才能正式给人看病。
  而我的情况是,直接跳跃了前面1234步骤到达了第5,6步,堂口就这样初步立了起来,在试用期间,也算是跟大仙的磨合期,如果最终确定了关系三年之后接受大仙的考道,修为跟法术达到要求才能公布堂口给人看病。
  在这所有步骤里最关键的神通是开天目。
  只不过这件事可遇而不可求,要看我的缘分是不是能达到开天目。天目跟阴阳眼差不多,可以见鬼神,也可以观过去未来。能力是根据我修为的能力提升而提升的。

  “姥姥,你是什么时候开的天目?”
  “我是天生的天目。”
  九叔立刻拍了个马屁说:“你姥姥是天生的仙缘,按照咱们出马这道门里的话讲叫做‘卷帘’当然也有叫做挑帘的,卷帘就是家传的堂口,依靠血脉一代一代传下来,这种堂口非常强悍,人脉仙脉强大,但是缺点也很明显,时间长了世世代代跟别的堂口竞争,结恩结爱结怨都很多。你姥姥过去的堂走的柳仙门。”
  “什么是柳仙门。”
  “就是供奉的仙家是个蛇仙,蛇就是柳,柳就是蛇。”
  我问:“那我这堂口走的哪一门?”
  “你走的这是胡也就是狐的谐音,你跟姥姥都是上五路的仙缘,也就是狐仙(狐狸)、黄仙(黄鼠狼)、白仙(刺猬)、柳仙(蛇)碑王(悲王)
  胡也就是狐仙的意思。
  我记得当时开口说话时那个狐仙的声音,心里毛森森的。
  “小鹿那狐仙也太心急了,这么匆匆忙忙就给小鹿开了堂口,她自己的问题都没解决,一点修为都没有,在此之前连个这方面的常识也没!立了堂口可不是好事,容易给她带来更多的灾难是非!”姥姥捧着一杯热茶,捧着茶碗的手还在颤抖:“我当初金盆洗手,还不是为了小鹿!”
  “爷,这是躲不开的命。”九叔安慰姥姥:“如今这样了,只能既来之则安之吧!”
  突然,我觉得好半天了,自己手腕脚腕上的两块痕迹都没了感觉,惊奇的说:“姥姥,我觉得我不痒痒了!”
  九叔凑过来,揭开一点我手上糊着的膏药看,发现毛发的根部正在变成灰白色,就像人老了长得白头发一样,九叔哎呀说:“不错,说明那个大白玄鸟仙君上你身的时候,就帮你清理过身体,这是狐妖蛊正在衰败死亡的征兆!”
  但是我用手拽住毛发的根本用力拉扯,根部还是牢牢扒着我的皮肤,一拽很疼。
  “不能拽,你自己拽不下来。”九叔说。
  “九叔,那我身上不会永远留下这两块白毛猪皮吧!”
  “这个,只要头发不再长出来,留两块这个算啥啊。”
  崩溃,我几乎是原地乱蹦了:“我一女的身上留下这两块玩意以后一辈子只能穿长袖穿长裤了!我不要!”
  姥姥叹气:“命保住了就好,你现在是出马仙姑,长成什么样其实也没啥关系。”
  而且长得越是奇怪,倒是越有好处。
  姥姥突然用忐忑的眼神看着我,我不知道她什么意思,却能感觉出她似乎挺悲伤的。
  我好早,溜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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