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我做了一个梦,一只身量跟大象接近的白狐蹲在我面前用它冰绿色的眼睛审视着我,每次眨动的频率慢而优雅,他的额头上,有个闪着金光的痕迹,仔细看像是一只用金线勾勒出的竖着的细长眼睛。我不由自主抬起手去摸它的额头,它就低头下来比较配合。突然它额头上的眼睛射出一道光,正打在我的脑门上,灼热的感觉疼的抱着头在地上打起滚!
“鹿,小鹿丫头!”九叔听到我在床上大声哀嚎,赶过来看时我已经滚在地上,双手抱着脑门满地打滚。
“九叔!我的额头烧了!”我说:“额头着火了!”
“你做梦呢!”九叔用力推醒我,拍着我的脸蛋:“快醒来,你做恶梦了!”
我虽然被九叔唤醒,额头上的灼热感觉根本就没停止,九叔早早就把姥姥接过来一看,姥姥却惊喜说:“小鹿啊,昨夜里是狐仙给你开天目。他是用他自己的灵光给你大通了奇经八脉!”姥姥的眼睛突然闪了一闪,是真的闪,就像开了特效的那种双眼冒金光:“小鹿,你看看镜子里自己的脸。”姥姥说完,就拉着我去卫生间。镜子里我的脸色煞白,可额头上却多了一条正闪光的金色的裂缝。我用手去摸这裂缝是平的,并不是伤痕。
“这是天目,等你这条缝撑开,眼睛可以睁开的时候,你就能看到很多东西。”
“是鬼么?”我心里犯嘀咕,其实我并不想看到鬼。
“小鹿,如果你开了天目,一开始的确会觉得恐慌不能接受,但是过段时间你就能适应了,如果人类全部都是阴阳眼,打小看那些,你觉得还会害怕么?”
姥姥说的有道理,可我还是会怕。我看姥姥今日喜上眉梢,就问:“姥姥你今天怎么好开心的样子?”姥姥说:“我昨天晚上想了半宿,突然觉得这次说不定真不是什么坏事,也许是机缘巧合老天爷愿意救你一命,原本姥姥觉得你势单力薄很容易就会被阴界给算计到,但是现在有狐仙护体,你不等于多了一层保护么?狐仙跟你仙缘深重才会这么帮你的,给你治病今天又帮你开天目,那说明他需要你。”
“你说他会一直跟着我么?”
“对,以后你跟他相处的时间越久,他就越不想离开你了,毕竟三界之中的众生都是应了感情而生的,他会想办法保护你让你健康长寿,这样就能多陪陪他了。”
我心想,莫非大仙也是深闺寂寞冷,所以特别想找个伴么?
九叔从里面捧了个捣蒜罐出来,小锤哒哒哒的砸着什么东西,姥姥接过来一看,点头说:“这东西亏你还能找见。”九叔说:“差点就没了,我也是突然想起来的。”
我问:“这是什么东西啊?”
“这个啊,这是壁虎蛋。”
我吃惊,“壁虎——蛋?”
九叔呵呵一笑说:“壁虎乃是五毒但它却也是可以辟邪的宝贝,尤其能化去蛊气。壁虎——辟邪——取了壁这个字的谐音。把壁虎蛋捣碎成泥,之后涂抹在你的疤痕上,下面狐蛊生出的小白虫子就能融化掉,到时候拉一次肚子就没事了。”
我能忍受这种壁虎蛋涂在身上,完全是出于我对美的追求战胜了恶心恐惧。不过九叔这招以毒攻毒的化蛊大法的确是有效果的,当天下午我那两块痕迹就越来越浅,几乎褪去了不协调的颜色恢复了本来的皮肤的肤色。可是一层密密麻麻的白色的短毛还是在皮肤上挂着,怎么拽也拽不下来。
九叔手里摆弄着一张名片:“这件事,怕得找个其他专业的人士帮帮忙了。”
结果,九叔真带我到育仁丽人整形医院挂了个号,特意说一定要见他们的主任医师阎玄鹤。阎玄鹤推门进来,见九叔陪着我坐在沙发上,漂亮的脸上迅速挂起一个诡异的笑容。
“怎么,今天来找我是想好了,九叔你是决定拿你拿煲汤的老罐儿换个全家套的整容卡?”
九叔一笑:“那个阎医生,全家套的整容卡就不必了,就是我这个小侄女吧,您受累给瞧下。”
阎玄鹤一笑:“我早说了,这丫头要是整整肯定比现在有前途。”
我皱眉:“我不是来弄脸的!”
阎玄鹤一晒:“那你是来抽脂的?”
阎玄鹤仔细看我手腿上的白毛说,你一个小姑娘这激素水平到底有多不正常?白毛我头次看到,难道出现返祖现象?说完带我去激光室,说要帮我做激光脱毛。两边两个女医生说阎主任脱毛这种小事还用您亲自动手啊?她们抢着做,阎玄鹤耸了下肩膀:“她贵着呢,这微创我亲自来。”
激光室是半无菌环境,脱毛术基本不算什么大事,我坐在椅子上阎紫华用手术室的六步洗手法洗干净自己,把一些设备从真空消毒柜里面取出来,带上了口罩帽子护目镜,我当时就开始害怕,阎紫华说:“怕什么你自己在家的时候没脱过毛啊?”
我摇摇头。
他说:“你是女生么。”
我刚想说我没毛,可这会没说这话的立场,阎紫华补充说:“腋毛也是毛,我看你就从来没刮过。”
他说我的全身一热,我说:“你是医生么!”
阎紫华说:“废话,我不是医生难道你是医生?”
我心里想着,同样身为医生,同样身为主任,都姓阎,怎么完全一个天上一个地下?阎紫华多正经,一身的沉着冷静,可这位阎玄鹤医生从我见他的面就是一副老不正经的。阎玄鹤把我手扯过来放在仪器下面,仔细看我手上的毛发,突然彻底安静下来。他用镊子捏着我的一根白毛用力一拽,我阿的一声吃痛,结果看到他手上真有一根。
根部连着一个小白点,像是虫子的残骸,我心里吃惊怕阎紫华问我怎么是这样,可他却只是冷眼瞅了我一下,把那根毛放在搪瓷碟子里面说:“抽空去医院查下内分泌吧你。”
阎玄鹤把一个带着清香味道黏糊糊的东西涂膜在我的手腕上面,我看着问:“这是什么?”阎紫华一笑问:“舒服么?”
我点点头:“舒服,凉冰冰的。”
“芦荟胶。”阎紫华补充说:“涂上芦荟胶,然后把这个激光脱毛器压在上面。”说这阎玄鹤已经动手,激光脱毛器在我的手臂上接触的一瞬间,我啊的一声呼疼:“疼疼疼——”
阎玄鹤声音冷峻:“扎的这么深,不把功率开大一点能拔出来么?疼就忍着点小妹妹,你还真是细皮嫩肉身娇体贵。实在疼就啃你自己的手指头吧。”
我才不!我流着泪,阎玄鹤说:“要不然我帮你把咯吱窝里的毛跟你脸上的细毛一起脱了,你要想开个眼角做个丰唇,也是可以的。”
我咬着嘴唇摇头:“不要!”
阎玄鹤一边骂我不识好歹一边认真的给我做脱毛,很快那些白毛一点点的脱下来,碟子里密密麻麻的一层。脱完了毛,我皮肤都红肿了,毛孔一个个的小血点,阎玄鹤帮我涂上消炎药:“两天内最好不要沾水,明天来换一次药。”他问:“你是育仁的新生,别人都在军训,你小子还挺逍遥!”
我逍遥,我是有苦说不出啊,不过军训昨天结束了,我没请假就私逃出来,今天下午回学校也不知道怎么解释给辅导员听才好!阎玄鹤笑着揉了揉我的脑袋说:“小乖乖,叔叔给你开个病假条吧。”
我呸,叔叔!他被我瞪了一眼,才收起了一些老不正经来,说:“不要算了。”
“你是整形医生啊,你给我开病假条,我才没脸见人呢。”
阎玄鹤一皱眉:“整形不能算病假么?谁说的!”
回宿舍时,三双眼睛齐刷刷盯着我的脸看过来,孙佳苗惊异着:“郝呦鹿,你还敢回来!”
沈苏冷冷一哼:“她当然得回来,要不这大学不白考了。”
卫小白叹气:“小鹿,这回你可摊上大事了,你走之后辅导员吼了三次,让我们通知你回来就立刻去见他。”
我知道自己的死期到了,这才学年的刚开头,就给辅导员留下如此不懂规矩的坏印象,要死。那三个家伙一路上给我壮胆,让我鼓足勇气过去这一关。辅导员在办公室里跟人正喝茶聊天,我进门之后,立刻对着辅导员鞠躬:“陈老师!”
“郝呦鹿。”陈老师看看我,恼怒有不过转瞬即逝:“你的事我已经知道了,阎主任已经给我打过电话了。”
阎主任?阎玄鹤么?他打电话给我辅导员了?
陈老师说:“行了,既然刚刚做完手术那就早点回去休息吧,不过以后有什么事记得跟我说一声,我们都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再说就算你是阎主任的亲戚,也不能这么不把别人放在眼里啊。”
我忙点头鞠躬:“我错了老师!”
从办公室出来,孙佳苗突然掐住我的脖子:“怎么回事?阎主任,好你个郝呦鹿,你有什么瞒着我们的?你居然是阎紫华的亲戚么?”
什么阎紫华,我说:“那电话不是阎紫华打的,是另一位阎主任。”
孙佳苗立刻说:“阎玄鹤?”
他几乎不可思议的看着我:“你是阎玄鹤家谁啊?好你个郝呦鹿你认识阎玄鹤居然瞒着我们!”
我都无语了:“阎玄鹤又怎么了!你也这么激动!”
孙佳苗掰着手指说:“在咱们育仁,阎紫华第一没错,但是阎玄鹤第二啊!他俩都是男神BOSS级别的主刀医生,虽然一个是外科主任一个是整形医院的主任,但他俩你认识哪一个都应该很兴奋才对啊!”
就阎玄鹤那个吃货么?我心里切了下,谁愿意当他亲戚!那个医生也三十好几的人了说话没个正经有时候吧特别的缺德,有时候又跟刀子一样,嗖嗖嗖的。
这次反应最大的居然是沈苏,她凑过来冲着我一笑:“小鹿,你居然认识阎玄鹤,而且熟到他会亲自帮你请假的份上,那什么时候介绍我们认识一下呗。”
我不明白:“你不是喜欢阎紫华么,你花痴啊!”
“不是,我一直想问问隆鼻手术的事。”
我怀疑很久了,就问孙佳苗:“他们俩都姓阎,难道是兄弟。”
孙佳苗不可思议的看着我:“你不知道么?你不是他亲戚么?他俩怎么可能是兄弟你傻啊,她们两个只是恰巧都是神刀手,又恰巧都是姓阎而已。”
我点点头,这样啊。
我回来的时候,正好遇到个小假期,学校里所有人都在准备新生欢迎会的事。晚上睡觉时我搓掉手上的消炎药看了下,一个个小伤点已经愈合结痂,其实这样就不用换药了吧。我正想着,觉得头痒的厉害,就那这个盆到浴室里接水洗头。镜子里我额头上那条金色的缝隙现在根本看不到,我摸了下,这痕迹肉眼应该不可见。
洗头的时候尽量用那只好手,我正歪着头,突然感觉到头顶有个阴影,当我抬起脸看正看到镜子里面那张九尾狐的大白脸冲着我呲牙咧嘴的阴笑,她的手从镜子里伸出来,正抓着我的头顶。我头动不了,嗓子被我自己的头发缠住,越缠越紧,我的脸一点点朝着镜子贴了上去。她吐出舌头,开始舔着我额头的缝隙。
我的五官挤压在镜子上,呼吸立刻开始不畅。
“救命——”我压抑得小声呼救,可这时候谁都不在,没人能救!
本以为我的脸最终会把镜挤裂,但镜子只是震荡了一下,我整个脑袋开始往镜子里钻。
这只九尾狐的手拽着我,大概过了二三十秒,我身体已经进去了半截。滑溜溜的像泥鳅,彻底掉在一块平整地面山。头发被凛冽的寒风吹得飞扬跋扈,冰冷的寒气打在我的脸颊上,瞬间结了曾冰晶。
北风呼啸的声音像怪物在嘶鸣,我终于睁开了眼睛,看到一个乱葬岗般的场景,一堆堆的小坟头,每一座坟头上都插着白旗,那个拉扯我进来的大白脸的女人在一座座坟头间迅速流窜,拼命的抛开土坑,拉出一具尸体,掏出人心就吞。
她那大白脸很快变得血淋漓,我想起狐妖吃人心的典故,可这里又是哪?镜子里的世界为什么会这么恐怖?她瞬间挪移到我面前,弯曲了后背,狐爬在地面上,用她那白脸抵着我的面孔,舌尖舔了舔我的额头。
凑到这么近,我才看清楚她脸上那层白皮之下,隐隐约约又一双眼睛。
我哆嗦:“你想干什么!”
狐妖没说话,只是咯咯咯的一阵笑。
我捂住耳朵,好难听的声音。
她伸出了利爪,指尖勾了下我的额头,突然用力朝着里面扣进去,好像是准备把我额头给穿透挖我的脑仁吃。
“孽畜,你还真敢。”一个声音呵呵一笑:“这么块就把我的话当成了耳边风么?”
这白脸狐妖嗖得后退了一段距离,她的身体在发抖,我看她好像是害怕了。
我转过头,竟然看到阎玄鹤朝着我这边走了过来。
我这是在做梦么!
在阎玄鹤身后不远处,一对紫眸,显得冷冰冰的淡漠,“贼鹤,这就是你说的不好对付的家伙?”阎紫华随后走过来,皱眉:“你是看我有闲就浑身难受么?”
阎玄鹤一笑:“等下你护着这丫头,那妖精我来对付用不着你插手。”阎玄鹤说完嗖得一下闪不见了,那妖精闪了闪,也消失了。
我呆坐着,揉着眼睛,我这是在做梦吧!太不真实的梦了。阎玄鹤把我从地上给抱了起来,突然他紫眸落在我额头上那条缝隙上,微微皱了下眉头,问我:“小鹿,你跟玄鹤结契了?”
我呆住:“阎医生——你说什么。”
阎紫华摇摇头,沉默起来。
我扭脸一看前面,阎玄鹤正追着那只九尾狐,手里不知道怎么会有一把长剑,那狐狸哀嚎不停。阎紫华说:“这东西贼鹤对付的了,我先带你出去。”
前面有一块巨大的水幕,阎紫华抱着我跳了出去,瞬间我就被他抱着落在了学校里的一座小凉亭里面。我抖个不停,他也就不好把我放下来,这时夜应该已经很深,周围没有人。阎紫华说:“别怕,现在已经没事了。”
我心里翻腾,用力捏了一把自己的脸皮,梦没有醒来,然后我用力的掐了自己的胳膊一下,疼的自己一个抖。阎紫华好笑:“你没做梦,这事我现在没法跟你解释的清楚,不过小鹿,你为什么会跟贼鹤结契?”
阎紫华手指摸了下我额头中间的缝隙,表情古怪,我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这会阎玄鹤突然拎着长剑从亭子下面走上来,另一只手上还攥着一条狐狸尾巴。
“妖呢?”阎紫华问。
“被她跑了。”阎玄鹤耸肩。
阎紫华狐疑的看看阎玄鹤:“跑了?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菜。”
“我菜!”阎玄鹤本来有点火,突然一笑:“老了嚒,后天我就过生日了,一年比一年菜一点符合生物规律。”
阎紫华真是懒得理他,指着我的额头说:“这天目是你的。”
阎玄鹤一笑:“我三只眼睛,送她一个玩几天,不行么?”
阎紫华皱眉:“你们还真结契了。”阎紫华看着我,无奈。
阎玄鹤说:“刚才那东西想吃了小丫头的眼睛,她胆子不小,老子的东西也敢伸手。”
原来那只九尾妖狐自己一直没办法突破长出眼睛,她就盯上了我额头上刚刚生成的天目,如果能挖出来吃了,她就可以拥有天目,阎玄鹤看我抖的跟筛糠一样,把我从阎紫华怀里一把给夺了过去,抱着我往对面椅子上一座,笑着说:“小乖乖,你真不知道我是谁么?我就是你的大白玄鸟仙君叔叔啊。”
他——他原来是个狐仙么!
为了看阎玄鹤,姥姥特意把老花镜给带上了,我身子半僵着如同困在椅子上动弹不得。姥姥凝视了半晌,有些谨小慎微的问:“你真是狐仙?”
阎玄鹤噙了口茶水:“老凤爷也是出马圈子里的泰山北斗,我是真是假你一定看得出来。”
姥姥点点头:“仙家,老朽有一事不明白。”
阎玄鹤难得有个正经样子:“请说。”
“如今的仙家都喜欢现身在人世里行走么?我虽然算是出马界的老人,却是极少见到有仙家会愿意用人的身份行事的,如果仙家自己可以解决这种问题,为什么又要跟小鹿结契?让小鹿帮仙家修行?”
阎玄鹤那副老不正经立刻再次出来,呵呵一笑:“老人家现在是21世纪了好么?就算是仙家也要偶尔出来改善一下生活对吧!我现在是个医生,悬壶济世救世为怀,并不妨碍积累功德,选了小鹿是因为小鹿跟我有仙缘,至于其他,有她没她差不多,我也不要她做太复杂的事,偶尔给我做个副手,伺候我一下就行了。”
姥姥其实完全是糊涂的,她一侧头:“仙家所谓的伺候您一下的意思是?”
“洗衣做饭打扫卫生,偶尔我走不开帮我收个快件买买东西。”
我咋舌,他找我是把我钟点工用的。
“这个仙家,其实我还是不懂。”
阎玄鹤说:“你懂不懂碍事么?”
姥姥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好冲着我使个眼色:“小鹿,往后好好的照顾仙家,千万别怠慢了。”
天呢,姥姥这是跟这位神仙达成了什么协议啊!
我问过阎玄鹤,既然你确定是个狐仙,那阎紫华也是狐仙么?还有你们都姓阎莫非是一个窝里生出的两只狐狸修炼成的狐仙么?阎玄鹤挺鄙夷的,他否认了阎紫华也是狐仙的可能性,告诉我说阎紫华他何德何能,也配当狐仙么,也不知道他是不是骗我,他说阎紫华只是他找来的另外一个帮手,他跟阎紫华根本不是同类的物种。
我其实,猜了有一阵子,如果阎紫华跟他不是一个物种,那阎紫华到底是哪个物种?
他们俩除了是医生的身份之外,为了修行必须进行古老的斩妖除魔的活动以维护这个区域的安宁,区域范围有多大,玄鹤没细说过,他倒是把他家的钥匙给我了,带我认门之后告知,以后周末抽一天过来,给他把家里里里外外的打扫打扫,我刚到他家里要吓个半死,家里在富人区的一处别墅里,大个要死,光是他家的装饰品擦下来我都能累个半死。
更不用说他那多到令人发指的衣服鞋子,还有那些奇葩的整洁性要求了。
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他一定要找个人结契来伺候他,因为他是绝对需要助理才能活的那种奇葩。而紫华就正常多了,阎紫华住了个正常的市中心高级小区,27层,一百四十平米上下的,家里东西按照他自己的习惯排列得井井有条,他也不喜欢别人‘伺候’!一般就是上班然后独来独往,偶尔才到玄鹤这边串个门罢啦。
第一卷 千年麝狐
01 掏心而死
20XX年,10月1日
昨晚,新生欢迎会的狂欢褪去,七天长假来临学校迅速变得死寂冷清。同时,宿舍内发生一起命案,一个女生与睡梦中惨死,除了心脏被直接剜出来偷走,身体其他位置无伤无痕。
报案之后警察迅速赶到,正好全国最好的法医学专家就是育仁的一位老教授。根据推断,这女生死前毫无挣扎完成处于类麻醉的状态,伤口不是利器割成,而是徒手穿刺进去生生把女生的心脏扯出来。
地上有一串血迹,应该是心脏被挖走时瞬间留下的,可这血迹只到达距离床铺半米左右的位置,凶手应该是在这个位置上迅速做了处理,再或者,大家更觉得这个凶手就是在这里直接消失了。所以根本不像是人来作的案。
孙佳苗发这条群消息过来时,我正在超市里给玄鹤买假期开派对用的食材,当时心里就觉得咯噔一下,隐隐觉得挖心这件事能让我回忆起有些事。那天我被九尾麝狐拽到镜子世界,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挖出人心吞食。
我拎着东西到玄鹤家门口,刚想用钥匙开门结果他已经醒了,嗖的拉开了门,轻轻撇了我一眼那脸色十分不悦,扭脸就冲着客厅辩驳了两句:“你以为我是故意把那只妖孽放跑的么?放跑了她还不是我自己亲自去抓,这种给自己找麻烦的事你当我傻啊!”
阎紫华沉声说:“无论如何她跑了,我们各有职责,妖物的事从来都是你的管辖范围,现在搞了人命出来,就变成了我的管辖范围,有时候我觉得你就是在故意给我找麻烦。”
我呆呆的戳在们廊口,手里的东西拎着也不是放下也不自然,这俩人算是在吵架么?气氛果真冷到掉渣,阎玄鹤与阎紫华对视了一阵子,终于扭脸冲着我说:“站着干嘛?”
“你们在吵架?”
阎紫华摇摇头,玄鹤说:“我们在谈业务。”
业务——我呆住,什么样的业务。
阎紫华说:“那天要吃你眼睛的九尾狐妖受伤跑了,因为玄鹤砍掉了她的一条尾巴就是砍掉她一百年的修为,这狐妖身受重伤必须要吃人心保命,所以昨天学校里发生了一起女学生被剜心而死的悬案,其实就是那只千年麝狐干的好事。”
玄鹤点头补充:“这只狐妖现在就藏身在育仁,应该就附身在学院某个学生的身体里。我们要尽快把那个被附体的学生找出来,要不然杀戮还会继续下去,直到九尾狐妖恢复元气重新长出那条被砍断的尾巴。”
为了阻止这只妖狐再次作恶,就必须把她彻底找出来收了。
可九尾妖狐的生性非常狡猾,她一定知道自己做的好事逃不出大家的眼睛,为了防止被修行者追杀,就会尽量的隐藏住自己身上的妖气,藏身在一个她认为最安全的地方。
七天后开学,女生被掏心而死的消息还在继续发酵,基本成了每个宿舍的主要话题。
孙佳苗抱着个毛绒玩具坐在床上说:“我妈特意去问了法医学的张教授这到底怎么回事的,张教授的意思是他真看不出任何是人作案的痕迹,要么这根本就不是人,要么就是一个天才的杀人犯。”
每栋宿舍楼的楼口都贴着一张通知:最近严格管控熄灯时间,如无必要,希望同学们尽早就寝,不要再校园里闲逛。
我心想,这通知有半毛钱的价值么?那天被掏心的女生就是死在自己宿舍的床上啊,如果说真有危险,宿舍楼内的危险不是更大?!
02 碟仙
玄鹤说九尾狐不会放弃吃我的眼睛,我所在的宿舍应该是危险重灾区。他咬破了手指用自己的血画了张符篆给我,他让我把这符篆贴在宿舍门框上。
孙佳苗扶着椅子看我贴符篆,压着嗓子说没想到我还藏着这一手呢,卫小白特别支持我的做法,她说怪力乱神虽然不可信,但是根据老辈的经验,预防一下没啥错。
只有沈苏回来指着门框歧视了一句:“发神经呢,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姥姥给了我一个罗盘,她说妖鬼出没的地方电磁场是乱的,我手上这罗盘是她多年试用早就吸收了灵力,对周围的环境非常敏感,如果有情况指针一定摇摆。
每个走过我们宿舍的人都看到了门框上贴的灵符,结果一夜之间各种山寨的灵符全蹦出来,被同学们自发黏在了门框上,本来以为宿管阿姨会说,没想到阿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还偷偷的找同学打听过哪能买到像这样的符篆。
后来才知道那些都是淘宝货。
但是最近都还太平,大学里鬼故事突然流行起来,关于女孩死亡事件的谣言也十多个版本,其中最要命的版本是八出了死亡女孩死前的一件事,原来她在死之前跟同学玩过碟仙。
当时正是午后,阳光和煦从外面飘出来的全是秋菊的特殊绀香,四个女生想知道自己在学校里什么时候才能遇到各自的白马王子,于是偷偷的玩起碟仙。
当时没有找到金属碟子,于是就用吃完的罐头瓶的金属盖子代替了碟子,按照规矩,他们在一张较大的纸的中央画上八卦,八卦的周围画上十个圈,分别写上0到9。
纸的四角分别画上四个圆圈,写上是、否和男、女。
四个人每个人伸出两只手的食指,轻轻的接触在碟子同时念着:“碟仙,碟仙,掐一掐,算一算,如果愿意请从八卦图中走出来——碟仙,碟仙——”
本来他们也是出于闲的无聊打发时间,却没想到这次他们真的召唤了碟仙出来,但是这碟仙并没有按照女生们的设想等着回答她们预备好的问题,而是先像发疯一样在纸上窜了一阵子,滑动的路径如果描绘出来就是一个死字。
这几个人当时很怕,赶紧念着结束词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把请来的碟仙给送走了。他们心里忐忑不安,却也不敢把这件事告诉别人知道,所以当天从表面看起来就跟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女生们期待着时间久了这次的灵异事件就能过去。
没想到意外死了个女生。
就在这个死亡女生死去的第七天,听说那间宿舍又发生了一次灵异事件。本来出事之后那间凶宿已经被校方封闭,同宿舍的女生也被安排到了其他宿舍里,可这几个女生总觉得他们一起的碟仙,要是当时不玩,这女生也就不用死了。
她们就相互发了微信,决定女孩死亡的头七夜里,到老宿舍去烧点纸钱拜祭拜祭。
宿舍的钥匙还没换,三个女生趁着没人注意开门溜凶案现场,就在被害女生床的地板上摆放了贡品,洗脸盆里烧了许多的元宝蜡烛,正在烧冥纸的女生烧着烧着就开始不对头起来,她的白眼仁突然消失,露出一张狰狞的脸。
女生说,是你们害死我的,我要报仇。
剩下两个女生被吓得屁滚尿流,惨叫着冲出了凶案现场。
他们的辅导员来了,加上学校保安十来个大男人回到那个宿舍时,那个被鬼上身的女生居然正拿着火盆里滚烫的纸灰往嘴里填,她被胆大的保安硬拖着离开,才刚刚离开那个凶舍,女孩子立刻有了知觉,嗷嗷得惨叫着。
这女孩子口腔食道严重烫伤,现在就躺在医院的重症病房里。
我拿着姥姥的罗盘站在被害女生的宿舍外面,罗盘上磁针立刻刷刷的乱动起来,孙佳苗跟卫小白看了害怕,扯着我说:“小鹿,快走吧,我站在走廊上整个人都不好了。”
自从这女生出事,我一直有种内疚,总觉得这九尾狐妖最起先是被我引来的,要不是我到古宅探险她也不会一路追随我到学校里,如果不是因为要吃我的妖精被大白砍伤,她也不需要吃人心来保命了。
阎紫华跟大白告诉我,那个死掉的女生的鬼被困在这个楼里了,他们没办法把她给找出来引出去,需要我帮忙找到那女孩的鬼,把她带出来,交到阎紫华的手里。
罗盘突然又晃动了几下,我觉得背后一凉,汗毛唰得集体竖立。
下午我找九叔说在这女生宿舍门口罗盘指针乱动的事,九叔叹气:“这女生算暴毙,所以她的鬼一定带着极强大的怨气,如果头七那天给她已经拥有了上身的能力,说不定现在已经化为了厉鬼。
“九叔,听说穿着大红衣服死的人死后才能化为厉鬼啊!”
九叔摇头:“一个鬼要化为厉鬼的条件很多,有时候的确是环境造成的,不过巨大多数还是因为自身对死亡的不满,戾气怨气凝结过重造成的。你说的穿红衣服那种,有一部分道理不过关键点并不在红衣服上。”
我这才知道,原来所谓的一个人死前穿着红衣服变厉鬼的逻辑并不是表面的这样,应该说是,有个怨气很大的活人希望自己死后可以化为厉鬼找仇人复仇,可鬼很怕红色,鬼怕如果仇人身边有红色的东西在她就没办法近身,所以特意在死前穿上一身大红。
这样,这只鬼就会对红色免疫了,等化为厉鬼以后就更厉害。
这才是穿红衣的原因。
这个死亡的女生本来天真快乐的,莫名其妙惨死,她的怨恨才是促使她化为厉鬼的先决条件。
“大白要我把这女生的灵魂从宿舍楼里引出来。”
九叔一愣:“狐仙让你引鬼?”
我点点头:“然后交给阎紫华阎医生。”
九叔又一愣:“交给阎医生?难道他们还分工了?”
我就把大白负责妖物,紫华负责鬼物的事对九叔说了,九叔先是听的一愣一愣的,半晌突然开玩笑说:“那魔物出现的时候谁管?”
啊?我被九叔给问住了,这个我还真没想过呢,改天问问他俩。
九叔说,引鬼很难,而且必须胆子大,因为引鬼的过程中如果自己受惊吓,就等于自己的磁场乱掉了,到时候厉鬼上身,鬼没引出来自己倒是先折在里面倒是很有可能。我忙说九叔你别吓唬我了,你有空吓唬我,还不如多教给我点本事呢!
鬼怕光,最喜欢呆在阴暗的角落里,所以通常门后,窗帘后面,卧室床底下跟厕所卫生间,甚至衣柜里都是鬼栖的主要场所。每一个场所的引鬼方式都有差别,因为鬼是一种很神经质的存在,没有肉身镇压,它们的状态就容易走极端。
也许前一秒一只鬼只是安静的跟在你身后,无声无息,后一秒就会癫狂的跨上脖子啃咬你的头发跟耳朵,就像一只马蜂,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除了寻仇之外其他的撞鬼事件多半是这个人自己身上有什么地方招惹到了游魂。
我再来到这女生宿舍时,门框上已经贴上了好几道灵符了。不过阎玄鹤说这些灵符大部分都根本不管用,因为写符篆是个很专业的事,随便找来的符篆跟真正的灵符相比只是看起来很像。
宿舍钥匙是大白搞来的复制品,这会是下午八点半,医学院的学生在这个时间段大多呆在教室里上自习,所以我有充足的时间把这只鬼给带出来。
姥姥觉得这是我跟鬼的第一次正面接触,把她压箱底的护身符都翻出来挂在我的脖子里。还给我一个画着八卦的小铜镜,姥姥说,如果鬼对我做出危险的举动,就用铜镜照她的脸,她的脸只要打在八卦上,就会被烧伤。
大白跟阎紫华之所以不能到女生宿舍来,是因为他们都是男的,而且毕竟以后还得在育仁继续当医生跟导师呢,所以现身非常不方便,我本身就是个女生,所以行事很有隐蔽性。
我头顶的天目还没完全开启,所以我还没有阴阳眼的能力,就只能依靠其他办法引鬼现身。
他们几个一琢磨,就想出个对我最安全的镜像引鬼的法子来。
道具很简单,一个小香炉,三柱香,一根拴着铃铛的红绳子,一面大镜子。
女生宿舍里的侧面墙上一般都挂着一块穿衣镜,这正是我需要的。
我趁着没人进入到宿舍里面,整个宿舍里的床铺都被黄色的布料遮盖起来,横七竖八的灵符黏得到处都是,唯一的空间就是四张床的床底下,跟一米五宽的走道。
为了不惊动鬼魂,所以我不能开灯。
其实我刚进来之后双腿就开始发软了,这房间的温度很低,明显比走廊里更阴冷。
我提着心,走路的时候就觉得四张床的床铺下面好像藏着什么东西,正趴在地上准备伸手抓我的脚腕。干脆把心一横,蹲下来将香炉放在宿舍走道正中央的位置上,插上三炷香,其中一炷香上已经提前绑了一根细细的红色线绳,绳子的节点上挂着个特别小的铃铛。
然后我拎着这根红绳走到对面墙上挂的那面镜子跟前,扯下镜子上盖的布单,把那根红绳的另外一段用透明胶黏在镜面上。
之后我点燃手里的蜡烛,用蜡烛引燃三炷香。
重点在于这个时候我必须走到镜子前面,手持蜡烛垂着眼睛看着自己手里的蜡烛。
这个时候我的余光是能看到镜子里的情况的,如果出现东西,我是可以感觉的到,可是我不能抬起头去正对镜面,因为我不能冲撞到女鬼的眼睛,也不能让女鬼感觉到我的目光。
我已经站在了镜子前面,手中蜡烛的火苗一窜一窜的。
突然,我听到身后的小铃铛铃得一声,香火已经烧断了那段连接的红绳子。
蹭的一下,我手里的蜡烛火苗突然旺盛的窜起,险些烧了我的头发。
而我感觉到对面的镜子里,立着一个人影。
她静静的站着,一动不动。
这鬼真的没动,姥姥说过,镜像引鬼的好处就是一旦鬼被拴着铃铛的红绳摄入镜子里之后,这只鬼其实属于半催眠状态,她的感觉更像是在梦游,只要我把她惊醒过来就不会对我产生伤害。
现在鬼就在镜子里了,我仔细的回忆着姥姥的话,安静的转过身子,不能碰到身边的任何东西,把发出响声的可能性降到最低,大白说,我可以亲切的把女鬼看成个婴儿宝宝,反正她刚死的本来阴寿也不大。
其实从这里到门口的距离根本不远,可我太紧张了,凭借着微弱的火光慢慢向前时,总觉得自己的左脚会绊倒右脚。
女鬼,已经从镜子里走了下来,双脚悬浮在我身后,像只吊线木偶一样阴沉着脸,呆呆的跟着我一起向前移动。(画面其实是早先大白脑补给我的)
这感觉是很真切的,就好像一个人在最湿冷的冬天,背对着一个湖面站着,寒风透过湖面吹过来直接刺入骨头的缝隙,湿润冰凉一大片。但是我的身体正在出汗,冷汗。
终于摸到了门边,开门时,吱——的一声。
立刻惊得我汗毛炸起,耳朵根都硬了。
因为我感觉到背后的女鬼晃了那么一晃,差点,就被这一个开门的声音惊醒过来。
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扛过来的。
我要是稍微怂包一点,已经啊啊啊的大叫着逃跑了,但是我不愧是老凤爷的外孙女了,回头一定要在九叔跟前好好的表扬一下自己!调整完呼吸,我继续看着蜡烛的火苗,在走廊里慢慢的向前走,好在同学们都很配合这时没有人来。
突然,我耳朵里冒出了大白的声音对我说:“小鹿,别怕,你走快一点我们在门口等着你。”我的心突然觉得安定了好多,再向前走的时候,步子也稳健起来。我加快步伐,女鬼也跟着飘的更快,还差一个拐角就能出门时,我的余光突然撇在了拐角处那一面墙大小的穿衣镜上。
余光中,我看到了那个女鬼!
她真像个木偶吊在我的身后,然而却是伸着一对惨白的手,似乎一对鸡爪子,随时都会扑上来掐住我的脖子。她穿着一条大红色的裙子,黑色的直发挡着脸,却整个翻着白眼,一点黑眼仁都没有。
太诡异了,我没惊呼出声,是因为正咬着自己的舌头。
继续挪动,几乎就要越出门口的一瞬间,突然四处响起一阵铃铃铃的铃声。
一阵咯咯咯的笑声同时传来,我一低头,见到一个娃娃,(是那种女孩子喜欢的SD娃娃)正一脸诡异笑容,不怀好意的抱了下我的腿。
她突然冲着我翻翻白眼,发出一阵刺耳的尖叫声!
我心里咯噔一下,简直万念俱灰,这娃娃先别管又是个什么鬼,她这么尖叫,我身后的女鬼学姐怕已经从梦中被惊醒过来了!
我全身都被汗水湿透,感觉到两个冰凉的触感落在我的脖子上。
尖锐的指甲扣着我的脸皮。
镜子里那女鬼已经醒来,表情凄厉,全白色的白眼仁已经完全变成了一对全黑色的眼仁,身体完全抱在我的身上,长着黑漆漆的大嘴,想吃了我!
这下我绷不住哭了,我大声而凄厉的叫着:“姥姥!!!大白!!!姥姥!!阎紫华!!”我哭着说:“鬼要吃我!!”
嗖的一道白光一道紫光,阎紫华跟阎玄鹤拎着剑冲了进来。
那女鬼看了一眼阎紫华的紫眸,突然一抖,瞬间化为一个绿色的光团,消失不见了。
而那个捣乱的SD娃娃,也早就不知道逃到什么地方去了。
“郝呦鹿,回神,回神!”玄鹤手指在我面前乱晃。
“那个SD娃娃是故意的!”我满脸的呆,戳在地上的半截木头一样,目光直的。
“知道了,那娃娃我们俩都看到了,就一下子看不出来究竟是什么来头。”
玄鹤突然捏了下我的脸皮,这次下手略重,我哎的一声叫唤,大手用力乱拍着玄鹤的手说:“疼疼疼,乱捏什么啊。”
玄鹤这才放心的笑了笑:“还以为魂掉了,没事,还知道疼啊!”
阎紫华拎着热咖啡过来,给我们俩都倒上,我捧着热咖啡才有力气说:“那个娃娃不知道是从哪冒出来的,会是鬼么?”我最近都很混乱,“鬼难道还能附身在娃娃身上么?”我记得,小时候看过一个美国电影,鬼娃回魂!
那电影里讲的就是一个恶灵附体在娃娃身上诅咒杀人的故事。
当年年幼无知看那个电影竟然怕的晚上不敢一个人睡,现在想起来,难怪姥姥一再的不理解,那电影里的事有什么可怕的,因为现实才是真可怕的。
阎玄鹤伸大手朝着我肩上一落,拍了拍说:“其实你这么吃惊,倒是比那鬼娃娃好玩多了!”
他冲着阎紫华抬抬下巴:“我说什么来着,多个丫头生活多点乐趣,光是咱俩日子过的无惊无喜的,这丫头看啥都新鲜,就像爷爷奶奶带出来遛弯的小孙女一样。”
“小孙女——”我喃喃着,我,小孙女?
阎紫华根本就没兴趣跟大白在这里先撤什么小孙女小孙子,他靠在沙发上喝了两口咖啡说:“你必须承认这件事比我们想象中要复杂,这个娃娃却是来历蹊跷。”
他看向我说:“小鹿,我看到那女鬼穿着红色的衣服,对不对?”
我点头:“是红色的衣服,一件连衣裙。”
阎紫华从手机里打开一张图片说:“这女孩子死时穿的并不是红色的衣服,现在她穿着红衣出现的原因,只能是她在火化前,才穿上了这件红衣服。”
我说:“可九叔说,红衣服不是变成厉鬼的关键。”
玄鹤揉了下我的脑袋:“小鹿同学,老师发现你其实是个特别聪明的孩子,紫华,你就没觉得小鹿同学身上有种特别的资质么?”
阎紫华愣了下,很快正回了刚才的话题:“小鹿你说的对,一个鬼不会因为穿一件红衣就变成了厉鬼,可假如对方有意制造了一个怨魂出来,然后再给她身穿红衣入藏,促使她变成厉鬼呢?”
我呆着一问,“这个人要弄个厉鬼出来干嘛?”
阎玄鹤笑着说:“笨笨,当然是为了害人啊。”
我静了下,分析着他俩的话,奇怪:“可杀害学姐的是千年麝狐啊。”
结果我恍然大悟:“你们的意思是,千年麝狐正在制造厉鬼,他并不是单纯的只要吃人的心脏,他还要故意的害人,制造更大的混乱出来么?”我几乎是顺着自己的思路说:“难道那个SD娃娃,是千年麝狐弄出来傀儡么?”
大白点点头:“紫华你看,我就说了小鹿其实很聪明!我说什么来着,这孩子啊,只需要好好的培养,早晚有一天可以——”
阎紫华目光凌厉了下,大白嘴巴逼近,勾着唇角浅浅一笑,扭脸看着我,“小鹿,阎紫华是个怪胎,对吧?”
我一怔,抿着嘴唇偷笑:“其实吧,像你们两个在我眼里都够怪的,不过阎紫华医生还好吧,我觉得他更接近真正的人,不过我们人跟人只是脾气性格不同,你们两个完全属于物种不同。”我看阎紫华,低声的问大白:“大白,你能不能偷偷告诉我,阎紫华到底是什么?”
其实我心里有怀疑过。
只是没说,我觉得,阎紫华可能是个——鬼。
其实我判断阎紫华是鬼的依据纯属瞎猜,完全是根据他们的分工推测的。
玄鹤身为狐仙,在他俩的业务中负责妖物的管理。
阎紫华负责的是鬼物,说不定因为他本身就是鬼。
鬼神,鬼仙?
我没敢问,看样子问也问不出来。
其实我对阎紫华很好奇,这好奇也许是因为阎紫华话少的缘故,加上度假时的奇遇,摄人心神的紫瞳。他跟大白性格差别巨大,大白是那种有时候很屌十三,天真起来又像个小孩一样口无遮拦,他心里根本藏不住个事的样子,自己就啪啦啪啦往外倒东西。
阎紫华却是那种,如果没有第三者在,或者你身体无恙健康时跟他呆在一起竟不知道怎样交流,他很安静,一贯的有条理,更不喜欢开玩笑的冷人。
偏偏是这样的人,我却更想了解他,知道的多一点。
早上我一睁眼,齐刷刷及双眼睛正盯着我看,真奇怪了看我干嘛?我都解释过了昨晚回来晚是因为跟朋友出去了,冷不及防额,孙佳苗一捏我的鼻子:“笨鹿!”
“孙佳苗你撒手!”我恼了:“爷最恨被人捏皮子摸头发掐脖子!”
“我不松手!好你个郝呦鹿,你还敢说你跟阎玄鹤是一般亲戚?!”
“都不一个姓不是一般亲戚是什么!”
“那他为什么给你送早餐?”
啥?我心里一颤,大白给我送早餐?这个二百五的家伙他这捉妖呢!
我套上衣服随便洗个脸就往外冲,刚出楼口就见那个穿着西装革履的大长腿戳在那里跟尊雕塑似得,来来回回被各路女学生瞻仰。
“阎老师早安。”
“嗨!”大白摇摇手。
“阎导,你好早啊!”
“嗯嗯。”
我看他好像特别无聊苦闷,刚一路小跑冲过去,阎玄鹤一把揪住我的耳朵,很没品格的吼了一句:“小混蛋你起床也要半个钟头的么!”
我已经气喘吁吁了,弯着腰瞅着他,“到底沈扯淡啊,你这是做什么幺蛾子啊大白。”我脱口而出大白,顿时觉得好像不合适了,改口说:“阎导师,你搞什么啊?”
他一扬手,呵呵一笑:“咱俩可是血契的兄弟,咱们哥俩好,有叔叔的肉吃怎么能忘记你小子的牙祭!”大白把保温桶往我手里一塞,凑耳边说:“昨天你受惊吓了,奖励你表现不错,这是乌鸡炖老鳖,好吃哗啦哗啦的。”
啥?!我瞪眼:“乌鸡炖老鳖!这么奇怪的东西怎么吃啊。”
“用牙啃,实在不行就脱了鞋用脚啃,随你。”他有点不耐烦了,看看手表嘀咕:“你爷爷的老爷我还得上班呢,你知道我的时间值多少钱么你这个小混蛋!快吃了,对你的眼睛有好处。”
我的眼睛?我愣了下,他说的是我的哪只眼睛?
说着头顶突然痒痒了一下,可我不敢抓。
这乌鸡炖老鳖还挺好吃的,但是简直把宿舍里几个瞧了个目瞪口呆。
“阎医生没料到是个重口味的,老鳖,就是王八吧?”
我想了想说:“应该是老王八。”
喝了阎玄鹤的汤,也不只是错觉还是真的,整个上午都能感觉到一股热气在身体里流动。
这会正好在上系统解刨读本教学,我根据书页里的人体构造图推敲了推敲,基本判断这股热气是顺着我尾椎骨根部,一直向上直达颈椎,但是这股热气兜兜转转转悠了几次,好像是想冲出颈椎。
好好的一堂课我上的头痛,额头间剧烈的痒痒让我有点烦。
“小鹿,你脑门红了。”孙佳苗睹我一眼:“别挠了,再挠就抓破了。”
我用小镜子偷偷看了看,结果镜子里看到红肿的额头上,那条裂缝似乎藏着一股气,随时都会冲破出什么东西。我挺怕的,在庙里看到过二郎神的三只眼,而我这条裂缝的轮廓逐渐清晰,我根本想象不出到时候这只眼睛睁开的时候我会是什么心情。
到时候我每次照镜子,镜子里都是三只眼睛,让我情何以堪。
正担心着,突然,我被一旁正在上课走神摆弄什么东西的沈苏吓到了,血液几乎瞬间凝固,心率也发生了明显变化,我指着沈苏手里的娃娃问:“沈苏,这娃娃你是从哪弄的?”
沈苏笑着冲着我摇了摇那个SD娃娃:“上课路上捡的,虽然我沈苏从来不用捡来的东西,但是这个娃娃太可爱了,也不一定是别人扔的,应该是不小心掉的。”她笑了下:“我看也没人找的,就给我玩几天好了。”
我挺着急的,这娃娃绝对就是那天跳出来抱我抱我腿的东西。
“苏苏,赶快把她扔了!”
我着急:“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你也敢乱捡啊!”
我说话的声音可能大了,本来正在台上讲课的导师突然熄声,用手掌轻轻拍了下讲台。
老师挺严厉:“你们现在都是大学生了能不能有个成年人的样子,如果有说不完的话就到外面说,不要影响别人。”
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着外面这边投过揶揄的笑,沈苏女神更计较我大声嚷嚷她捡东西的事,这次真着急了,把娃娃往背包里一塞,给了我一个特别怨毒的白眼直接站起来自动向着教室外面走。
我赶紧收拾东西,一路追着沈苏跑,孙佳苗跟卫小白无奈只好也满脸尴尬在老师那种冷峻的目光中追着我俩跑出来。
“你们两个二货真不想混了是不是,这是大学,每一门课有一大部分的分数是靠日常老师的印象决定的,你们俩疯了,还拉着我们一起疯啊,不就是一个破娃娃么干嘛啊!”
孙佳苗气喘吁吁的追着我们跑,沈苏进宿舍之后气的脸色僵白。
我忙说:“苏苏,那么大声是我不对,可是这个娃娃你给我吧。”
我着急,指着那娃娃说:“这鬼东西不干净,你就给我吧。”
“郝呦鹿,你是不是有毛病,你要是喜欢娃娃就去自己买一个,要不然你自己捡一个,我就没见过你这样的,你说这娃娃不干净,你到是说说,她怎么就不干净了!”
突然,我看到沈苏没留神的时候,那娃娃的表情发生了微妙变化。
刚才还是一副可爱的笑容,这会眼睛里却多出了一丝凶残的狠毒。
给大白撸了张图,一股浓浓的仙气有木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