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怎么了,胸口突然有一股气,冲动起来不受自己控制,一把扑过去就跟沈苏争夺起来,我死命的拽着那个娃娃的脑袋,沈苏气得骂我:“郝呦鹿没看出来你原来是个贱人!”
我心里想着,沈苏你不识好歹我是在救你啊!按照原本这种娃娃的结构,她的头根本不会那么牢固的黏在身体上,我这都累出汗了,可它的身体完好无损。
渐渐我也发现到沈苏的不一般来,她的力气大到出奇,跟我争夺娃娃的表情非常的狠。
我心里慌慌的,沈苏也开始变得不是沈苏了么?
我心里喊姥姥的名字,努力思考如果是姥姥她会怎么做啊!如果是我姥姥,她首先不会慌张,她的气势一定是很足的。我把心一横,呵呵一声冷笑,学着姥姥的样子指着沈苏说:“你放开沈苏,你这脏东西,好大单子啊,欺负人到头上来了!”
我是在赌,因为这是一种特别的感觉,过去我不曾拥有过的感觉,好像我的大脑自动就会判断说,我面前的沈苏已经被上身了,就在刚才的一瞬间。
孙佳苗跟卫小白吓得说不出话来,我一股气势顶上来,冲着他俩呵斥说:“你们俩快出去!”
孙佳苗怔了怔,拉着卫小白开始朝着外面走。
卫小白是山里姑娘见的比孙佳苗多,她好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在案子的帮忙配合我。
现在,房间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沈苏手里的娃娃突然张开嘴巴,她的头啪的一声跟身子分开,悬浮在半空中,头发炸的像只刺猬,这娃娃的居然是个男人的声音:“你害了我婆娘,我定不能饶了你,呵呵呵呵,我要搅得个天翻地覆,我要报仇!”
这娃娃头说完话,嗖得在房间里横冲乱撞了一阵子,沈苏啊得一声惊叫,那娃娃的躯干掉在地上,她整个人都傻掉了。是真的傻,怎么说呢,像是突然得了自闭症一样,但是还会偶尔说话,可说出来的都是一些不着调的胡话。
她哼的那些小曲也不知道哪个年代的产物,异常的复古。
沈苏病了,而且是没人看的了的怪病。但这只是在院方眼里,我发现自从沈苏病了,学院方面也不是特别的难为人,他们就像是也知道沈苏的并不正常,她其实只是中邪了似得。果然,阎紫华一语道破天机,他说在医院做的久了,老医生老护士每年都会遇见几个怪病例。
那种查不出来,没有根源完全没有病症反应的疾病。
精神上跟身体上的都有。
甚至有些是直接可以知道这根本不是人生病而是妖邪制造的病。
比如不久之前在妇产科,一个女人明明怀孕了,做任何检查都没问题可就是生的时候根本没见到孩子的影子,她生出的只是一股气。
校方更精明啊,明知道最近冒邪气,刚刚有人被掏了心脏死了,现在又有女生中邪,他们一定会能遮掩就遮掩,能低调就低调的,可恨的是,如果沈苏没其他的问题他们也不乐意通知家长。只是让宿管阿姨每天严密的看着沈苏,防止她出问题。
我不能让沈苏这样,她这几天嘀咕的全是,你们说人的心脏到底是不是红色啊,是不是红色啊——不停的重复那种,我可怕她会自己掏了自己的心脏出来,沈苏虽然傲娇,可沈苏不坏!我要是能帮忙也不希望她这么好的生命就被妖邪取走啊!
所以我偷偷给沈苏的家人打了电话,他家人来了,我说了好多话,像个怪力乱神的女神经一样,才说服他们把沈苏带去九叔的看堂里暂住。
九叔看堂里有保家仙跟护法神,还常年供着阎玄鹤仙位,狐妖也不能轻举妄动了吧。
沈苏到了九叔的看堂之后就有点不对头,应该是由于保家仙跟护法神的关系,她整张脸都狰狞皱巴起来,并不会老实坐在椅子上,而是卷缩着身体蹲在椅子上警觉看着周围的一切。她爸妈吓得就知道哭。
姥姥这种事见的多了,就对沈苏父母说:“你们可能没听说过磨人精吧。”
磨人精,这句话好像都是说小孩不听话,要买这个要那个的时候挂着自己的父母打滴流,然后父母就会说这孩子是磨人精,磨死人了。姥姥叹气道:“真正的磨人精就是你家闺女这幅样了,妖精鬼怪骑在她的肩膀上磨她,让她的脑袋不清楚。然后就趴在她的耳朵根上不停嘀咕些可怕的事,过不了多久准出事的。”
沈苏的父母是做生意的,对这种事还是机会,她妈哭着问我姥姥:“姨娘啊,我家苏苏怎么办才好啊!您可得想个办法帮帮我家苏苏。”
姥姥就说,那需要把附体在沈苏身体里作乱的东西驱赶出来,只要它离开了沈苏的身子,自然一切症状都会消失。姥姥突然问我,“丫头,你来帮姥姥看看,沈苏肩膀上坐着的是谁。”
我后背一凉,哭腔说:“姥姥我怎么知道啊!”
姥姥硬拉着我过去,让我在沈苏对面坐下,然后让努力的想象自己已经睁开了额头上的那第三只眼。姥姥说如果我集中注意力想象着这只眼睛睁开了,那天目瞬间睁开,我就可以看到很多过去看不到的东西。
我努力看老半天,做不到,姥姥叹气说:“看来你还是怕,你自己不敢看所以就看不到。”
我算被姥姥说中了,我就是怕啊!
“鹿鹿,把眼睛闭起来,然后想象你特别想用自己的额头看外面的东西。”
我闭起眼睛,意念很快集中多了,原本漆黑一片的世界,突然感觉到在额头上的位置聚集了很强的光,那种光热乎乎的,然后我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轻轻眨动了一下,强光瞬间射进来,害得我眼睛酸疼,而且是第三只眼睛,酸疼。
突然,周围的一切都清晰了,我全身猛然向后方一倒,就在这个瞬间我被沈苏肩头上蹲着的那个东西,吓得没一屁股跌在地上,我指着沈苏的肩膀说:“姥姥,苏苏的肩膀上蹲的是前几天刚被掏了心死掉的学姐!
我的双眼同时张开,结果第三只眼刚才可能是吓到,嗖的一下再次紧紧的闭起来。所有人都听到我刚才说沈苏脖子上蹲着学姐,她爸妈都不禁倒退了几步,着急的不行:“姨娘,您发发慈悲吧。只要能救我们家苏苏,大恩大德没齿难忘啊。”
这学姐我正找她呢!我脑子灵光起来,对姥姥说:“姥姥,上次我们去引这只鬼没引出来,现在她就蹲在苏苏肩膀上,是不是就可以收了!”没想到姥姥却摇着头叹气:“不行啊,如果苏苏的脖子上蹲的是只厉鬼,如果我们没有完全准备就收她,到时候她撕票怎么办。”
我心里一惊,鬼还会撕票么?
沈苏父母在这里,大白跟阎紫华一定不会现身,姥姥就让沈苏父母先回酒店去等消息。
沈苏父母刚走,我一扭头正装在一个胸膛上,然后一只大手抱住了我,一只手居然准备去撑开我头顶第三只眼睛:“在我头上的时候挺好使的,怎么跟了女人就也变成个娘娘腔了!”
阎玄鹤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冲着我第三只眼睛纠结着。
他搓着我的额头搓的我皮疼,我怒了:“你干嘛啊这又是!”
阎紫华却先一步在姥姥旁边的太师椅上坐下,客气说:“久闻老凤爷的大名,您老看起来还硬朗。”
姥姥点点头说:“仙家客气了。”
她仔细的看着阎紫华,皱皱眉,我猜测她是因为没看出来阎紫华的身份。
“仙家,您究竟是哪路的神仙?为什么我一点看不出来。”
阎玄鹤呵呵一笑:“他这个人装着呢,你就把他当个外科大夫看就行了,以后有病有灾,找他准不会错的。”
阎紫华说:“我跟玄鹤是因为相同的机缘来历劫的,已经在这世上住了五百年,您老就把我当成大夫看,因为我已经做了五百年的大夫,早就习惯了。”
我吃惊,他做了五百年的大夫?
玄鹤见我看他,笑道:“老爷我没那么二,这世上有整形医生之前,老爷一直是个散人,到处游山玩水,零零总总把三界间都走遍了,也就最近才做了这个劳什子的大夫。”
我奇怪:“为什么你们一定要做大夫啊!”
玄鹤捏我鼻子:“小屁孩一个知道那么多干啥,看来这鬼你还是不怕对吧?”
我突然被提醒,想起了蹲在沈苏肩膀上的家伙,打个寒蝉说:“怕啊!怎么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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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玄鹤已然走到沈苏跟前,目光如漫漫萤火,幽幽的闪出湖绿色的光。低沉的声音从他喉咙里磨出来,一串串异界的异语。纵使我竖着耳朵仔细听也没用,根本半个字都听不懂。
沈苏却很神奇的开口同阎玄鹤对话,两人的音调就或高或低,有时候似乎激烈的交锋。
他两个人交谈了有一阵子之后。
交织在一起让人心情紧张毛骨悚然的异语赫然止。
我走到阎紫华身边问:“阎医生你能听懂他说什么?”
阎紫华郑重点点头,解释说:“贼鹤通过沈苏的口同操控她跟这女学生的鬼魂的妖狐对话,不过看起来谈判没有成功,妖狐不接受贼鹤的提议。”
我问:“什么样的提议?”
阎紫华说:“贼鹤说,如果他真动手,恐怕这只妖狐跟他婆娘都会灰飞烟灭,连元神也保不住,如果他愿意回头是岸,贼鹤愿意只砍掉他们一千九百年的道行,每个人留下五十年,让他们有机会继续修炼,不至于断送未来的仙途。”
我突然回味过来:“等等,两只妖狐,其实有两只九尾狐在作怪么?”
玄鹤跳过来,抓起桌案上供奉他的小蜜橘吃掰开吃了一瓣,笑着说:“是两只,一公一母,母的你见过了被砍掉一条尾巴,这公的是她男人。”
姥姥突然插言说:“这也说得通,麝狐本就是发情中的母狐狸,别说是妖狐,就是寻常的母狐狸散发出的麝香也能吸引到方圆十里内的公狐狸出来交配,九尾麝狐散发出的妖麝,吸引的也必定是个厉害的角色。”
阎紫华点点头:“都是九尾,加起来十八尾。”
阎玄鹤瘪脸说:“十七。”
阎紫华皱眉,无语。
我问:“为什么妖狐,会有九条尾巴呢?难道是有九条尾巴的护理才能成妖么?”
我也算是一语惊人吧,这问题刚出口就引起在座一阵良久的沉默,姥姥轻叹口气。阎玄鹤没回答,还是玄鹤最够哥们,依着我旁边的椅子坐下,往我嘴巴里塞了瓣蜜桔,笑嘻嘻的:“刚说你这娃还是聪明的,怎么突然就问傻话。
我的心咯噔一下,侧脸看看姥姥,又看看阎紫华,莫名的惭愧。
大白搂着我的肩膀哄了句:“好了好了,谁还没有初生牛犊傻十三的时间段么?”
姥姥忙着附和说:“会提问总比装聪明强多了!”
姥姥跟大白显然是在给我打圆场回护我,让我更是有点无地自容,阎紫华就坐边上,表情始终如一,他好像根本就没听我们说话,手指轻轻的戳着下巴,紫华神色略飘忽,怕是在思考什么。
大白这才解释说,其实并不是天生拥有九尾的狐狸才能变妖,而是有些天生六根很利,根器很好的生灵才有可能成为妖,先决条件靠的还是悟性,动物意识到它自己拥有元神,就会自动的离群而去,找宝地吞食天地灵气。
有所成就的狐妖,每过一百年,尾巴就裂开一条出来。
我心想,反正已经很傻了那就傻到底算了,就又问:“你说他俩是千年妖狐,一千年为什么不是十条尾巴?”
姥姥说:“小鹿,因为九是老阳,最大的阳数。数之极为九,不为十,九代表阳之极。”
我问玄鹤:“你有几条尾巴?”
玄鹤吓一跳:“尾巴这种低端LOW的东西,老爷我怎么会有呢!”
“那天在我梦中,我看到你是有尾巴的,当时额头很痛就没仔细看清楚几条而已。”
玄鹤撇嘴。
阎紫华回过神来,顺嘴补充说:“贼鹤确实没有尾巴,你看到他有尾巴是因为贼鹤觉得他狐狸的样子连条尾巴都没有不大美观,那条尾巴纯属装饰品,再说他出门行走也不愿被别的妖类察觉出他是只无为狐。”
玄鹤一笑:“出门在外,有必要那么高调么,我这个人爱热闹喜欢交朋友,要是没有尾巴被一些可爱的小妖知道了,怕是要拒我于千里之遥,没人陪我喝酒聊天下棋打架,我可受不了。”
姥姥突然站起来,冲着玄鹤客气说:“原来大仙是空狐,难怪我觉得仙家气息特殊。”
玄鹤忙说:“我很随意的,你不要这样,看到没,我就怕别人遇到我这幅样子。”
我可不懂空狐是什么狐,玄鹤已经大大咧咧的错开这个话题:“几条尾巴的无所谓,这件事我说了算,既然那两只孽畜不知好歹,看来也没必要对他们手下留情了。”
说起手下留情,我想到那天玄鹤提剑去追九尾狐,结果只带了一条狐尾回来的事。当时阎紫华就觉得玄鹤收不了那条母麝狐很有问题,之后两个人还因为这件事吵过嘴。
难道说阎紫华是早看出来,玄鹤对九尾狐在手下留情么?
狐妖很狡猾,他们知道自己对付不了阎紫华跟玄鹤,就想出个夺人魂的法子来做人质。
沈苏自己的魂魄被狐仙勾出来锁了,然后把红衣学姐的魂魄引到沈苏的肉身上面,现在沈苏就是个被鬼牵制的空壳,如果现在阎紫华动手收鬼,那么沈苏就会当机毙命,就算沈苏的魂魄找到了也没办法死而复生了。
如果不收这个鬼,沈苏迷迷糊糊的,早晚也会被鬼给磨死。
阎紫华走过去,食指在沈苏的额头上轻轻一点,口中说道:“眼耳身意,闭!”
唰,沈苏一双眼睛迅速闭合起来,整个人安安静静坐在椅子上不动了。
“我关闭了沈苏的身意,暂时鬼说的话没办法影响到她的肉身,这会有点时间想想办法。”
我偷偷睁开了第三只眼,看了看沈苏肩头,红衣学姐的舌头正在舔着沈苏的耳朵眼,我全身过电一样,拼命闭眼睛,可这会不灵光,第三只眼怎么都合不上。
阎玄鹤说:“这眼睛自己有灵性,你能不能驯服它也要看你的本事了,这个可没人帮得到。”
我的老娘,这眼睛还得驯化?我嘀咕着:“好麻烦!”
阎玄鹤啧了一声:“这眼睛原本在仙体之上高高在上的,现在突然跟了凡人,它当然闹情绪,你只能慢慢磨合,当它认了你做主人,到时候开开关关的就像你自己的眼睛是一样的。”
哎,这样的话那这眼睛想看什么就看吧。
我刚这么想,眼睛自己吧的闭上了,“这眼睛好傲娇!”
咕噜一声,沈苏肚子响了,我立刻想起来沈苏好久没吃东西了。就在九叔的厨房里熬了点加了牛奶的稀粥喂沈苏吃,天目调皮时不时看红医学姐两眼,这学姐似乎也想吃我手里的粥,伸着脖子过来。
阎玄鹤在房间里踱了几圈,突然说:“如果能把沈苏的肉身保护好让她不死,我们就有时间去把沈苏的魂从孽畜手里夺回来,这样阎紫华就能把女鬼收了带回去。”
阎紫华一笑,问:“你是想说雮尘珠?”
雮尘珠?这名字好熟悉,我冲着九叔说:“九叔,他们说的就是上次老鼠送来的那种珠子么?”
玄鹤一愣:“你有雮尘珠么?”
我点点头:“算是有。”
“拿出来给我看看是真是假。”
九叔就进去把雮尘珠?取了出来,这珠子被玄鹤放在手上立刻漂浮起来,散出一层灵光之气。玄鹤说:“我们就用这珠子把沈苏的肉身护住,让紫华把女鬼带走,然后我就去对付那两个孽畜,嗯,我看着计划真叫完美。”
阎紫华却一脸诧异,他扬手之后珠子飞去来落在了他的掌心,阎紫华冷眸凝视了片刻,脸上生出一丝的寡淡仙峻,他沉默着也不知什么意思。
我姥姥却摇着头说:“仙家,您这个提议我看怕是不成,这珠子只能看不能用。”
“留着生蛋么?”阎玄鹤皱皱眉,露出些不悦。
只是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玄鹤突然捏着一枚珠子朝着沈苏的额头拍了一下,那珠子嗖得一下进入了沈苏的额头里消失了,阎紫华从椅子上惊起来,“贼鹤你!”
突然我看到自己的手腕上被绑上一条红线。
与此同时,阎紫华的手腕上也多出一条红线。
这两条红线光灿灿的,瞬间的功夫才消失掉。
姥姥有阴阳眼,所以她看得到,姥姥的表情僵硬了片刻指着阎紫华说:“你——你——你们——”就在这个瞬间,姥姥突然明白醒悟过什么来,她的脸上一点点变得通红,突然愤怒的指着阎玄鹤说:“你——我当你是个好人——没想到你只是假装帮忙,骨子里居然是想着害死我家小鹿丫头——你——你们好恶毒啊!”
姥姥朝着玄鹤扑了过去,玄鹤轻轻一挡,姥姥趔趄了下差点跌在地上。
后来被一股气墙拖住,姥姥的身体被扶正过来,立在地上气喘吁吁的生着气。
“小鹿,你过来!”来了一把扯过我来,她指着阎玄鹤跟阎紫华说:“你们的好阴谋啊!你看看我这小丫头,年纪轻轻多可爱,你们怎么忍心啊。”
“姥姥,你别哭啊,快别哭!”我姥姥急得大哭起来,弄得我整个人有点慌乱。
阎紫华终于沉声训斥道:“玄鹤,看看你做的好事!”
玄鹤在椅子上坐着,对我姥姥冷声说:“老凤爷你应该明白,当年城隍庙中许诺过的誓约,小鹿的腿是怎么好的?那是因为城隍认下了小鹿做干女儿。如今阴间选妃,城隍找我哭诉说,老凤爷你背信弃义,他名下之女明明到了选妃的年龄却无法成聘,对于城隍来讲他可就犯了欺君之罪。”
玄鹤说的义正言辞,我看姥姥被他说的哑口无言。
“这,这又与你有什么关系,你如此大的一个仙家,没事跑来管我家小丫头的闲事么?”
阎紫华对我姥姥说:“老凤爷不用担心,就算这婚契成了,小鹿有婚约在前,地府也是讲道理的地方,不会乱来的。”
他说的婚契,是指之前的那个白纸人小强吧。
我姥姥的用心良苦,原来真的很有作用。
阎玄鹤忽然哈哈哈的笑起来:“你们说的张纸?!那张纸早被我烧了,纸人没有纸灰倒有一撮!小鹿现在可不算是有婚契在身。“玄鹤翘剥开一个橘子,笑着对阎紫华说:“紫华,我们都有一年时间,到底怎么决定你可得想清楚。”
玄鹤冲着姥姥说:“老凤爷您别着急,我在这件事里做了点手脚不假,可我与小鹿的仙缘也是真,我的天目能送给她就是证据,我跟阎紫华在人间五百年等是一个仙劫,小鹿就是我们两个人仙劫。要不然凭小鹿这样的凡女,我们两个干嘛平白出现在她的身边?”
阎紫华看了我一眼,颇多的无奈,唇边仍有一丝寡淡,对着姥姥点点头。
我向后退了两步,“什么仙劫?”
我向后退了两步,“什么仙劫?”
“就是不知道什么仙劫啊!要是知道具体的方式那还能叫劫么?”阎玄鹤嚼着橘子一笑:“也许会是有一天你在什么大树下避雨,我跟阎紫华救你的时候突然遇到个天打雷劈!要么就是你被什么厉害的角色抓了去,我跟阎紫华为了救你伤个半死,要么就是——”
他看看我,哈哈哈一笑:“那个不可能至少我是不可能的,紫华你就要小心了。”
阎紫华淡然说:“要么会是情劫。”
“情劫?!”我看看他俩两个人。
玄鹤还在笑,阎紫华一副淡然。
“这是我俩认为最不可能发生的劫难,我是空狐,早就绝灭了六尘恩爱贪恋之心。阎紫华虽然跟你有个选妃的婚缘在,不过就算是你成为阴妃,他不动心也应不了这个情结,其实无所谓,如果上天要它到来,挡是挡不住的,紫华,以咱俩的阅历来讲,你应该同意的话吧?”
阎紫华显然是同意玄鹤的话的,他深深瞅我一眼。
但他是对我姥姥说:“老凤爷猜的没错,我就是阎府太子,明年八月十五地府选太子妃就是为我选妃,但是小鹿她并不合适做太子妃的人选,这次要不是玄鹤胡搅蛮缠,事情早就结束了。阴间选妃的条陈十分繁琐,小鹿只是个凡女,要没有玄鹤送她的眼睛她的资质会是所有名单中最差的。”
我怯了,但是听他说我不适合又有点赌气:“我——我——我就那么丑啊!”
玄鹤嘿嘿一笑:“不是美丑,只是你的资历差,从来没修行过,无功无德,又没有娘家背景,无权无势,你的竞争者要么自身强大,要么娘家强大,无论如何都要有助于三界的和谐平衡,不过别灰心,你也有你的特点啊。毕竟你是我跟紫华甩不掉的一个劫,你的出镜率还是有保障的。”
我,姥姥,九叔,顿时都觉得像个傻瓜被人耍的团团转,姥姥气的直哭,九叔冷声问:“看样子你们对小鹿丫头根本无所谓,也不上心,没错,我们只是平凡的肉胎,就算是折了死了伤了对你们两位这样的身份来讲也是微不足道的,所以我们就活该本你们耍的团团转?”
紫华与玄鹤对望一眼,冷声说:“玄鹤,我会遇什么劫先不问,你的劫我却能猜得出来。”
他冷哼一声:“什么劫?”
阎紫华讪笑:“你的劫,从来就没过去,从来只有一个——心劫!”
阎玄鹤切了一声,阎紫华暂时不在说什么刺激我们这几个凡人,反正神珠已经在沈苏的体内,他直接走过去,随手一扬,就见沈苏脖子上蹲着的女鬼嗖的一下,被他吸入了手掌心中。
沈苏的肉身瞬间发白,冒出一股寒气来。
“玄鹤,你自己做的孽,现在应该自己堵上这窟窿吧,还不快去把那俩个妖孽找出来么?!”
这时终于真相大白,阎紫华也顺便解释了一下为什么他说这个窟窿是玄鹤自己挖的。
原来,从我到三亚旅行开始,他跟我就在玄鹤布的一个局中。
当时在老宅里看到的那副画像,原本是这只九尾麝狐寄住之地,她附身在主母原本的画像中吸取天地灵气,到今年终于长出第九条尾巴。
长出九条尾巴就要接受一次千年一次的生死天劫,她怕一个人过不去,就跑来求玄鹤庇护。玄鹤想想这狐妖能修炼到九尾实在不容易,就告诉狐妖让她给帮忙给我下聘,如果成功,自然会满足庇护她渡劫的要求。
一仙一妖商定好了,就分两头,一个负责劝说阎紫华你这个工作狂真应该度假了,而且专程帮阎紫华订好了机票跟旅馆让他也到了三亚来。另一个负责吓唬我,给阎紫华制造英雄救美的机会,然后烧了我的房间逼我变现珠宝。
可是这么周密的计划最终完全的落空!
狐妖没法交代,就一直跟着我想找机会再次立功,没料到玄鹤突然与我结契,还把天目送给我做礼物,狐妖见到之后一年贪心起来,于是引发了下面接二连三的事情。
所以这次的事无论怎么算,最后都要算在玄鹤头上去。
玄鹤自己理亏,那次动手才会明知道狐妖该死,却还是手下留情仅仅砍掉了她的一条尾巴了事。
可是劫就是劫,毁菜就毁在,那是一直九尾麝狐,她正在发情期,于是一只九尾公狐找了上来,事情也就发生到了这种两败俱伤的地步。
阎紫华鄙夷的扫了玄鹤一眼,“玄鹤,你煞费苦心的要成就我跟小鹿的婚缘,现在牵连了人命出来,后悔也来不急了!”
玄鹤冷笑了下,根本不想回答阎紫华,他扭过脸来冲着我啧了一声:“你跟来就跟来,一路上看我跟看到个丑八怪一样的表情,难道是嫌弃的意思不成?拜托,老爷我还没嫌弃你呢!”
我垂了下眼眸,其实我心里已经难过了半天了。
玄鹤看出我的难过来,皱皱眉:“行,我跟你道歉总行吧。”
我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大白玄鸟仙君!”
我说:“你把别人当傻子算计了半天,还指望别人当什么都没发生过,难道你就没心么?”
玄鹤真的搞不懂了,我能看得出来他不是装的,却又说不出什么,一副憋气的嘴脸。
紫华叹气道:“他活了几千岁,早就绝的六尘俗感,平日里嘻嘻哈哈的,只是这个家伙,未必真能体会你们的感情啊。”
他说的你们的感情只的是人类。
玄鹤鄙夷道:“所以我才奇怪,为何你就能把这大夫做足五百年,非要去体会那些鸡零狗碎的世俗之情。”
我咋舌——阎紫华的意思是,我面前这位大白玄鸟仙君阁下,其实根本就没有寻常的感情么?
也是——他不是人——我挠挠头,怎么总是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
我看看阎紫华,突然醒悟,原来凡事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纵然阎玄鹤总是嘻嘻哈哈,原来才是个冷人。
虽然阎紫华总是沉默寡言,却还能体会凡人的感情啊。
玄鹤开车在校园里绕了一圈,带着我们爬上学院解刨楼楼顶。我手里拎着个塑料袋,这是一大包像茶叶的东西。玄鹤从楼下实验室里找了个吕铁盆,让我把这包东西全数倒在盆子里。
哗啦啦啦的一大捧,味道奇特,类似一种香草。我捏着看,阎玄鹤旁边说:“这叫诱狐草,作用类似你们人类经常给宠物猫吃的猫薄荷。上到狐妖下至狐狸对这种味道没有抵抗力,等下烧了,周围的狐狸都得给引来。”
说着玄鹤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火柴,划开往吕铁盆里一扔,干燥的植物很快燃烧起来。
是麝味,不全是,可是丝丝缕缕之间藏着麝味,可粗粗的闻起来又类似九层塔跟百里香的混合,这里浓度很大,我呛的朝着远处退过去蹲下,盆子里的白烟轻飘飘的蔓延开来。
“香味是朝着天上飞的,到时候把天上的狐狸都引下来了,地下的可能一个没有!”
玄鹤察觉出也是,他骨节分明的大手突然做出个奇特的手势,本来一团向上的白烟碰得一下被一股力量打散,分散成雾霾一半的颗粒物平均的悬浮在我们周围。而吕铁盆里的白烟呈现出顺时针的旋转。这些烟雾不再朝着上面飞,沿着楼层的边缘,瀑布似得滑落下去。
香草大约燃烧了五分钟,并没有狐狸上来,看来这里城市化的很彻底,连只野狐狸都绝了。阎紫华问:“是不是分量不够。”
玄鹤皱皱眉:“当然够——”
突然一道赤光一闪,一个火红的球从安全通道口冲了出来,这火球绕着诱狐草绕了几圈,开始用一种哀求的声音说话:“求求老祖放过我们夫妻两个吧!”
玄鹤叹气:“早先给过你们机会,怎么嘴硬,现在求我就放了你们,当我阎玄鹤是什么?”
“老祖,我婆娘原本好好修行,要不是老祖有要求,何至于伤到这样,我所作所为也是气急攻心,我那婆娘她肚子里怀着我的狐狸崽,现在元气大伤,她自己虚弱不堪,肚子里的狐狸崽五只已经化掉了三只了!”
“若是不出错,你们来求我,或许我还能出手帮帮忙,可是谁教你们害人吞人心?火狐,吞了活人心的狐妖就不能做善狐了,如今你们夫妻出门,别说是遇到我这样的,遇到寻常修行的正道妖狐也不会放过你!”
那火狐突然涨大起来,突然一股浓烈的狐狸腥臊弥漫开来,我捂着鼻子,阎紫华察觉不对已经悄悄的走到我身后,拉着我的手臂躲远些。
“这是玄鹤自己的事,小鹿你留在我身边不要乱动,有我在妖狐伤不到你。”
玄鹤抱着手臂,冷声说:“你还敢在我面前耍花招?”
那火狐声嘶力竭道:“老祖!要不是我们被逼到没有退路,又怎么敢在您老人家的面前造次啊!”
玄鹤双手放开,青光一闪,一把长剑出现在他手上。
那火狐悲鸣一句:“七星龙渊?!”
这火狐话音落下,九条巨大的赤红色尾巴从他的身体里慢慢绽出,一直巨大的妖狐满脸暴戾。可他却还是不敢动,喉咙里低低发出一种悲鸣,似乎他知道他自己已到了穷途末路。
玄鹤说:“我真出手,后果你很清楚,你不来跪下领死还敢做出这幅样子吓人,看来是白浪费我的一番好意。”突然,玄鹤的双眼化出两片血红,红到可怕,他的手轻轻的扬起来,那狐妖一个俯冲朝着玄鹤做抵死的反抗,玄鹤剑光一闪,随意数着:“1,2,3,4,5,——”一条条尾巴被玄鹤斩了下来,完全像在切豆腐。
我骇然极了——阎玄鹤的厉害在于,这只看起来也很厉害的九尾火狐在他的面前弱得如同个小儿一样不堪一击,妖狐已经用了所有力量反击了,然——他连玄鹤的边都还挨不着,已经血溅当场,尾巴一条条的坠落在地。
阎玄鹤数到9时,阎紫华却说:“玄鹤玩什么。”
我这时倒吸一口凉气,才知道,就算这样,玄鹤也不过是在‘玩’!
这只火狐的下场,用惨不忍睹来形容就太轻了,我觉得它变成了一只活的‘狐棍’。
当被砍掉九条尾巴,削掉四爪,橡根棍子躺在一摊血泊之中抽搐着直翻白眼。
它苦苦挣扎,似用最后的力气也想张着大嘴扑向玄鹤做下最后的抵抗。
在地上咕叽了两下,实在丧失了反抗的能力,这火狐妖突然放声呜鸣,声音势如破竹震荡得楼层晃动,仿佛一场小小的地震。紧接着摧枯拉朽,一溃千里,气势,气焰,气息,完全的消耗殆尽,奄奄一息着眨了眨眼眸,流淌下一连串的热泪来。
“老祖——小妖错了——求求老祖放过我婆娘吧——”
火狐拼命晃动,让玄鹤可以看到它说话的嘴巴:“老祖——人是我害的,心是我挖的,我婆娘不知那是活人心,不知者不为罪——”
火狐说完,再没了力气,向上呕了两口鲜血,临死之前痛苦难言,玄鹤一剑刺穿了他的心脏,那火狐的身体瞬间结冰,冰碴包裹住了玄鹤的剑身。
“公的死了,剩下那只母的——”玄鹤刚收了剑,话音还没落呢,只听得一个母狐狸扯着嗓子嚎叫起来,那声音比我听到过的任何音效更加恐怖,随着她的嚎叫天很快黑暗下来,一下子乌云密布。阎紫华抬头看了看天象:“玄鹤,麝狐之咒。”
玄鹤大步过去,空手朝着那只正守着火狐嘶吼中的麝狐推了一掌,麝狐一个跟头瘫在地上,动弹不得了。玄鹤皱皱眉:“你敢咒我?”
“我要为我男人报仇!”九尾麝狐厉声说!!她突然又变成那个大白脸的女人,只是那若隐若现在白绒毛下的一对眼睛,突然变得轮廓清晰起来,巨大的力量在她体内慢慢集中,咔咔两声,白脸上裂开两条裂缝,拼命的睁开来,一对猩红的眸子挂在她的脸上。
九尾麝狐竟然在这种时候终于突破了修为,终于脱胎变成了真正的人面。
她摸摸自己的脸颊,眼睛,鼻子,嘴唇,完整的五官,垂眸看看地上血泊里的火狐棍身,
嗖得从空中坠在地上,跪在火狐身边捂着脸丧声呜咽:“老祖你好狠,我男人如今死了,它都没看过我长出人脸的模样!他到死都记得我是个没眼睛没鼻子的臭婆娘!”九尾麝狐仰起脖子,跪着挪过去凑在玄鹤的剑锋上,“给我个痛快的。”
看到这场面,我其实心里说不出的滋味,明知道他们害人吃了人心,确实罪该万死,可心里还是不忍心再看下去,阎紫华突然抬起手捂住我的眼睛,对玄鹤说:“玄鹤,万事皆有因果。”
等阎紫华放下遮在我眼前的手,九尾麝狐的头已经跟身体分开,滚在火狐一边,勾着唇畔微微浅笑。结束了——我身体抖了下,玄鹤的眼睛慢慢退去了猩红,他转过脸却轻松说:“结束了,我来收拾一下尸体,你们俩先回车里等着。”
阎紫华就抓着我的手向楼下走,走到安全通道口,他突然止住了脚步。
扭头想提醒玄鹤什么,只是话到嘴边,他还是把那句话给咽了回去。
我沉默的坐在车子里,看着外面的校园风光有点愣神,刚才的场面血腥,让我不太舒服。虽然死的不是人类,可他们都会说尤其是那九尾麝狐,完全就是个狐狸尾巴的女人。其实观感跟看杀人是一样的,还有阎玄鹤,那双猩红的眼睛,那表情,长剑。
我抖了下。
阎紫华微微一笑,沉声说:“刚才贼鹤又耍心眼了。”
什么意思?我没听懂阎紫华的话,阎紫华道也不想瞒着我,皱眉说:“以玄鹤的能耐跟心性,根本对折磨小妖这种事不感兴趣,因为那太麻烦。他先前之所以一条条砍掉火狐的尾巴,明显是拖延时间,九尾麝狐死的那么痛快,只有一种可能。”
我想了想,脱口而出:“她已经生了!”